《伦敦塔》
3. 第 3 章
他们朝着这边撇过来,又迅速移开目光。
趁着对方的注意并不在自己身上,奥莉希娅果断逃离。当她跑到校门时,回头看去,那儿哪还有什么尸体和人影。
洗净后,奥莉希娅带着恐惧与后怕坐在宿舍里的椅子上。
丽泽递上茶杯,又拿过毛巾。在对奥莉希娅的头发上揉搓结束后,帮她轻柔地擦拭,擦到摔倒时或是磕碰而被划伤的肌肤时,便轻轻点掉面上的水。
触及伤口,吃痛的奥莉希娅深吸一口气。她将脸埋进捧着装有温热牛奶与茶叶熬制的热奶茶杯中,奶香伴着茶香与丝丝的甜意。新到的蔗糖在口中混着热饮化开,被雨水冲洗得有些发白又寒冷的身体这时候才找到自己的位置,她发出满足地轻叹。
随后,丽泽结束擦拭,在一旁坐下来。她的棕色短发包在脸颊两侧,一双上挑带着攻击性的眼尾此时微微下垂。
刻意放软声线道:“这次的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花大价钱请人从普利茅斯带过来的。”
难怪有一股牧场的特殊气味,腥臊但不算难闻,只是突然嗅到甚至会认为丽泽在宿舍里饲养了某种有毛宠物。
奥莉希娅甚是受用,问道:“你最近研究又卡进度了吗?”
丽泽一个手刀敲在她脑袋上,失笑:“……想点好的吧,这是我的项目奖金。”
百分之七十都在这两杯热饮里。
“项目有成果了?!如果可以请把一手消息卖给我!”每每谈到这些,奥莉希娅总是过度积极,八卦的意图完全藏不住。
丽泽伸手掐上她的脸颊,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奥莉希娅那模仿着青蛙鼓起脸颊的模样,逗得丽泽发笑。
再怎么说,奥莉希娅也并非真的会在意一个研究结果。作为达德利家唯一的孙女,她自然是拥有不去在意这些事情的资本。这向来是她们闲趣时的话题,奥莉希娅紧绷的身体也已经松弛下来,当然除去她抵抗丽泽动作而绷紧的脸颊。
察觉到她情绪的好转。
丽泽撑着腮帮子凑上前:“所以呢……今晚发生了什么?”
她不可能不去询问,奥莉希娅扑到她怀里时,整个人都不能仔细打量。
硬要说的话,脸上妆容已经被雨水打湿糊住表情,浑身上下在泥地中滚过一轮,就剩下那标志性的眼睛还能勉强认出来身份。
奥莉希娅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Vampire。
——伴随着器物家人的诞生,在半个世纪之前突袭伦敦的怪物。因为嗜血如命,报道中又常出现在夜间,拥有着能轻而易举杀死一个人的能力。于是它们被赐予“Vampire”(吸血鬼)这种古老的黑暗生物名字。
奥莉希娅和丽泽的父母便是死在Vampire袭击下。
只是比起真正“Vampire”的优雅,它们更像伪装成人形的野兽。在帝国大学开设的Vampire选修课程里,两人曾经看到过相关照片——它们通常穿着圆领衫,裤子扎在腰间,不修边幅得像是普通的流浪汉。
甚至是比流浪汉更加的夸张,浑身长满盘曲打结在一起的毛发也算是常见。
教授站在讲台上对着用钉子扎穿面部钉在黑板上的照片介绍:
“仅仅从表面上人类很难正常去分辨Vampire,但是Vampire嗜血的本性会让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吸食的欲望,那副痴狂的模样很容易被发觉不对。当他们陷入狂躁的时候便会开始袭击人类,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它们和‘器物家人’一起诞生,作为阴暗的一面剥夺人类陪伴的选择。
“这是人类跨越生死界限的惩罚。”
教授松下一口气,将文档翻过一页,继续道:
“除去嗜血这一点,Vampire还有几个标志性的特征——在黑暗中亮起的红色双眸、像狼一样锋利的指甲、尖锐的獠牙、难以被刺穿的肌肤。可是,这些特征也仅仅只在它们狂躁时出现,我们完全没有办法事先识别Vampire。
那位年迈的教授说这话时,眼里的悲哀夹杂着庆幸现在还印在奥莉希娅的脑袋里:“……但是现在,它们完全销声匿迹了。或许永远不会,或许某一天卷土重来。”
在遇到袭击之前,奥莉希娅从未真切地认知到这堂课里面的内容。
“所以,它们回来了,还给你撞上了。”丽泽肯定地又重复一遍。
奥莉希娅沉默地点头,道:“丽泽,你说……那真的是惩罚吗?”
教授虽然是Vampire研究所的成员,但在某些事情上却显得过度哲学,这也许是因为他有一位变成器物家人的哲学老师作为妻子。
所以。
“他的话也不能全听,”丽泽没有直接否定,手指点上她脑门。
打断奥莉希娅的想法,道,“就算Vampire真的回来了,难不成你还要去抓一只,来观察它们和你的课题有什么关系吗?”
丽泽一向不太赞同奥莉希娅选择器物家人作为毕业课题。器物家人毕竟是老课题了,不管是她所工作的Anti-研究院也好,还是新闻报社也好,已经不太愿意去进行发布相关报道。
就连奥莉希娅都知道,这项技术的上游,解构式技术或许更值得作为她的选题。
解构式技术,硬要说起来那就是——“一项充满人情关怀的优异技术,人们将接受这项技术,了解世界、带领伦敦经济、文化发展更上一层。”当然,这是近期刊登在报纸上的原话,也几乎代表着政府的支持。
极好的使用数据恰恰印证出这个事实——解构式技术非常火热。
这项技术诞生于一七六〇年,最初的发现是一位科学家找到了一种名为“Anti-”的物质,同样可以称呼它“反”。Anti-的出现使得解构式的研究得到发展,每个存在于世间的物都存在着相应的“解构式”。
如果说组成人的解构式是基因或者说DNA,那么组成器物的解构式就是其中能一化无穷的立体结构。每种东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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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解构式那么将特定的式,借用Anti-编写入物之中,并让其出现其所拥有的特征,这就是解构式技术。
其最为广泛的应用便是器物家人。
将死去的家人遗体送入专门的解构式解析机构,用一定金额购买Anti-,将所解构出来的式添写入茶杯、家具等器物里——诞生出来的东西就是器物家人。
只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解构转写,家人就能一直陪伴自己,直到物件损坏寻找到下一个器物躯体,就能以另外一种形式实现意识上传,达成永生。
当然,这需要支付一笔高昂的费用。丽泽曾经抱怨过,单单小指盖一半大小的Anti-就是她一个月在研究所打工的工资。
而完成转写,需要几十个小指盖大小。但使用情况完完全全与它的价格认知颠倒过来。
现在没有人不在使用器物家人。
——这已经是一项步入黄昏的课题。
“你还当真听信广告词中的‘人文关怀’吗?”丽泽刻意在“人文关怀”四个字上咬下重音。
奥莉希娅还记得下午听到的谈话:“我知道,我也没想过这些。”
丽泽盯着她分辨情绪。杯子早已经被她放到一旁,正色道:“那就推掉那家的采访,他们可都是约在下午的吧。现在出了那么一回事,我不放心你出去。”
得益于理科研究的磨砺,丽泽说话总是很直接,不开玩笑的时候尤其。这甚至是有些越界到近乎强制的表述,她知道丽泽是出于闺蜜的好心,听上去却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但是,奥莉希娅必须拒绝。
她不能因为自己害怕被袭击,就推掉她软磨硬泡跑了一个月才约到的采访。那是一个极度排斥器物家人的家庭,他们家完全没有使用器物家人。采访样本的特殊性毋庸置疑。
更甚的是,在奥莉希娅第一次见到那家里面的夫人时她就注意到,那位夫人的脸上完全看不到轻松,满是黑暗覆盖的恐惧。一直到女佣反复确认她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和Anti-相关的物件时,米伽夫人才勉强松下一口气。
那副紧张的表情,与生活在伦敦的,乃至整个伦敦到普利茅斯地区的居民完全不同。像是会将人拽入深渊的死亡才会带来的情绪。不知名恐惧勒住她的喉咙,几乎要把人挤压窒息。这种表情奥莉希娅只在将死之人身上看到过。
仿佛她恐惧的是所有与Anti-有关的技术,奥莉希娅想知道这种情绪的来源。
只有面对面对话,她才有可能获得答案。
“……”奥莉希娅一言不发。
“奥莉,你在听吗?别去,好吗?”丽泽重复喊她几次后,猛地拔高音调。
奥莉希娅压低声音,显然有几分不满,皱眉道:“不行啊,抱歉,丽泽。我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
丽泽深深看着她,最后快速吐出一口气。她起身收走桌子上的茶杯,绕开奥莉希娅,径直往厨房走去。
一直到关灯的时候也没回来,这几乎算得上是冷战。
4. 第 4 章
“所以你两就又冷战了?”报社的前辈遮住嘴巴,笑道,“这算是大小姐过家家的朋友游戏吗?”
报社翻阅文件和讨论情况的嘈杂声在前辈那句带上些字面的嘲讽意味话语后便立刻消停了,奥莉希娅哀怨地抬起头看过去。
伊薇特冲她眨眨眼睛,收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撩起自己黑色长发,大半个身体都爬在柜架上,像只狡黠的猫。
她是导师给奥莉希娅介绍的人脉,在职的记者,也是导师的得意门生。与工作能力相比,性格恶劣,言辞萃满毒也只是点缀。
伊薇特抬起眼皮:“不是吗?”
奥莉希娅转过头。
伊薇特又笑了:“我可只有调侃你的意思,没有恶意。”
这调侃还真是犀利,却也生不出怒意,奥莉希娅默默想道。她摇摇头,妄图不在意地去继续查找报社资料。
“呐,我早就想问你。”伊薇特的脸突然挤进报纸和她之间,脂粉与香水气息扑上来,听见她继续说,“我们报社哪里值得你花费精力来实习了?”
奥莉希娅:“……”
报社落在东伦敦居民区的公寓里,仅仅一个二居室的大小。抬眼望过去就能将整个布置看得一清二楚。办公桌都还是校舍淘汰下来的破烂货,唯一贵重的便是整个报社仅此一台的打字机。
——几乎要提前好几天预约使用。
虽然到不了家徒四壁的处境,但无疑,她第一次见到这安插在居民公寓里的工作间甚至怀疑它们是否是即将要倒闭。或许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遣散员工、变卖废纸,那堆在桌子上压塌桌角的报纸就是证据。
几乎是一个看不见未来的报社。
“况且,我们应该不会有读者这种群体。”伊薇特进一步补充。
报社的报纸——《伦敦泰晤士每日电讯早晚报》,是一份八开四页的报纸——他们只能维持每天几份四页报纸的出版,稍微多一页便可能断掉资金链。
“那你们用什么赚钱?”奥莉希娅曾经问道。
因为办公室是废料搭出来的,声音径直穿过墙壁。全办公室当时都闪过那么一个念头:终于有人说出来了。
报社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绅士,沉默地领着她参观完整个办公区后,将人拉到自己那没有两个厕所大的办公室。用严肃的表情告诉她——自己一时半会还不会破产,如果她有任何担忧之处,对方都可以用人格保证——简直是闹得啼笑皆非。
奥莉希娅最终留了下来。
她举起手上正在翻阅的报社旧报纸,挡住伊薇特的窥探:“无非就是报社新闻报道视角独特。”
视角独特。
《伦敦泰晤士每日电讯早晚报》向来只有小家子气的报道,器物家人的报道现在可是小朋友都不愿去看。什么都可以借着人言传播,远比报道上有趣。
没有人会这样子表述,奥莉希娅扭过头错开两步。
伊薇特不再靠近,隔着距离打量她:“你这样说倒也没有问题,只是……”
奥莉希娅踮起脚取报纸的动作一顿,道:“只是?”
“你要是为了报纸而来就直接买就好了嘛,反正这些废纸堆在我们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卖了钱或许还能多维持几天周转。所以……”她停顿片刻,替奥莉希娅将报纸取下来,“你没必要浪费钱,选择我们报社实习。”
奥莉希娅接过她手中的报纸翻开,问:“那前辈为何留在这里?它也不是很适合你吧。”
借着导师的关系,奥莉希娅在这里的工作是伊薇特牵头的。能力出众,经验丰富,写出饱受热议的新闻报道也是常有的事。甚至是空闲时间,她给后辈们做的职业指导,专业、犀利。
这是伊薇特还在学校担任助教时,奥莉希娅对她的印象。
接着,这位前辈在毕业时做了一件近乎是离经叛道的行为——推掉《泰晤士报》的邀约,来了这报社。
奥莉希娅:“前辈当时的报道,可是舆论上的大热点。”
“真是会找话题啊。”伊薇特不再笑着,目光冷下来,精致却又轻微开裂的嘴唇上下一碰,“那让我换个说法吧,奥莉希娅。”
奥莉希娅:“……”
“口口声声都是‘大热点’‘视角独特’的你,只是在把记者当作可任务化的进程吧。”伊薇特话中的刺丝毫没有避讳。
在器物家人盛行到近乎泛滥的现在,简单的手工业、粗糙的化工业无一例外都能用器物家人替代。只剩下少数文书的工作以及精密到器物家人无法处理的活动能够由人力资源进行。现在的伦敦,能力出众也好,人脉广泛也罢,工作永远是缺的。
因此唯一拥有选择权力的,只剩下奥莉希娅这类血统优良的贵族。人脉、资源只需要招招手就能够获得。他们总是自大又骄纵,贪生怕死又渴望从民众的只言片语之间看到一个想要的真相。
伊薇特:“我想,你可能并不适合这个行业。”
她的工位上还压着奥莉希娅提交的答辩初稿,天真到认为自己只要诚恳就能够打动别人获得采访机会。选择一个与社会脱节的项目,找到一群西伦敦贵族的样本。借着书上的理论照搬套用,一厢情愿地写出成叠的报告。
她也只是一位骄纵自大的,喜欢过家家的大小姐。
“……”奥莉希娅没有回答她,从报纸里抬起头。
伊薇特看着她皱起眉头,突然露出笑意,扭过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我真荣幸,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跟你一样的人,所以你不知道居然还会有我们这样的报社。”她吐出烟雾后,道,“奥莉希娅,你见到的太少了,所以疑惑是正常的。但你连疑惑都没有,像个——”
器物家人。
现在这一副愣神,试图套用社交模板开口的模样就更像了。
明明开口的理解就会让人火冒三丈。
伊薇特:“啊啊,我确实讨厌你这样的人,明明是达德利公爵的外孙女,无可置疑的千金大小姐。”
“我认为前辈这样的话,与我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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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两样。”奥莉希娅咬咬牙。
“……”
伊薇特扑哧一笑。
她并没有因为她突然开口而露出惊讶的表情,相反笑容收起凌冽,转为温和。她挑起秀气的眉头,赞同:“是啊,你也知道我这样的态度有问题。好好考虑一下再去见送信人吧。”
说罢,伊薇特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件,递到奥莉希娅眼前。
奥莉希娅思索三秒:“这是什么?”
伊薇特:“今天寄来的,和器物家人有关。没署名,我看过了。如果你想要接触这寄信人,可不要什么都轻易接受。”
“比如我那番话。”伊薇特眨眨眼睛,继续道,“当然,如果你要是后悔来这里了,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找我。”
奥莉希娅点头,将手上的报纸折叠收入挎包中,接过信封。
她微微鞠躬:“今天叨扰了,我先走了。”
坐在校舍的窗边,奥莉希娅将自己埋在玩偶之间,摸出这封信。
信封似乎内装入某些物品,沉甸甸的,塞入的信纸也不薄。
她举着信对上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几乎不透光。信封上既没有署名也没有收件人,更是也看不到其中的内容,完全只有打开才能确认。开口上还沾有伊薇特那清冷的玫瑰芬香,她打开信封。
奥莉希娅取出里面的信纸翻开,不,不应该称它为信纸。这是一份居民资料,记录了一个人的社会关系、性格类型、做过的错事、成功的过去。
梭洛·米伽,男,58岁。
奥莉希娅仅仅看了个名字便蹙起眉头,但还是继续往下看去。下面的内容附上了图片,中年的老先生西装革履地出现在照片里,望着镜头的时候微微露出笑容。家庭背景,妻子艾薇·米伽则是厌恶地冲着镜头露出表情。无关系密切亲友,无孩子,随与周围人来往并不密切,性格孤僻,但对人友好……这无疑是人物调查级别的报告,详细程度远超于她以前看到的所有文件。
奥莉希娅没再继续往下看,这是官方政府以及私家侦探都没法提供出来的报告。她很快意识到——能写出这样报告的无非只有梭洛本人。
于是她径直翻到最后一页,末尾有一行用开裂的蘸水笔匆忙之下写出来的地址。
再下面是一句话,字迹凌乱到让她反复分辨才勉强看明白。
请到这里来。
奥莉希娅不明所以,但还是先将信纸放在一旁。信封里还有东西,她向下抖了抖。一根长柄状物从纸信封里掉出来,落在她腿上的时候能感觉到重量。
那是只蘸水笔,通体银白,笔侧刻有繁复的花纹。再仔细看,虽然被仔细擦拭掉上面的脏污,却因为某些原因两瓣笔尖弯折开,笔尖内侧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开裂。那几乎是要断掉的程度,能够完整取出来已经很不容易。
——这是她昨天带出门那支。
这是丽泽送的礼物,面前这只与她记忆里那只别无二致。
奥莉希娅感知到什么,抿起淡红色的嘴唇。
5. 第 5 章
她翻身下床,抱着资料和蘸水笔挪动到书桌面前,从抽屉里拿出可替换笔尖。用钳子将断裂的笔尖拔下来,换上新的,奥莉希娅握着笔借着废纸试写。
这确实是她的笔。
昨天被刺入Vampire的眼中,现在又被送了回来,连带着一个小型的采访委托。
奥莉希娅一时半会并不想往那方向去想,暂时搁置。
她将报社取回的资料一一排开放在眼前跟着目前的采访记录放在一起。丽泽泡实验室不回校舍,导致晚餐后就剩下她一个人。
里面的重复性内容太多,奥莉希娅本想用明日的采访来刺激自己,但才看了两眼就昏昏欲睡,索性放弃。清早的时候,蒸汽与齿轮混合催动的吊钟还没被敲响的时候,奥莉希娅已经爬了起来,坐在门边的椅子上。
她收起掩住打呵欠表情的手,失手摁压皮扣发出声音。
早出晚归的丽泽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头发。听见那被用力扣上而发出的“咯哒”声,丽泽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过头:“你要出去吗?”
奥莉希娅没有回答。
她又抬高声音重复一遍:“奥莉,你要出去吗?”
日前的的小插曲让两人耿耿于怀,那种沉默不安氛围维持了一整天。
丽泽有意缓和气氛。
奥莉希娅点头:“今天还有采访。”
她特意选了一件工艺考制的深蓝色的长裙配上米白色的坎肩,深蓝色的皮鞋隐藏在裙摆下。蓝色条纹的蕾丝波奈特帽子上装点着粉白色的花朵,又用绿叶裹着衬托出来,束上用宝石装饰的丝带。未用粉黛妆点的脸上唯一可惜的便是碧色的眼睛里隐隐跟鞋扣较劲,颇不可爱。
比起登门道歉,更不如说像是要和谁去约会一样。
“真的吗?”丽泽勾起嘴角拖长声音,朝着她扑上来,“那家人古怪程度可以不用理会啦,极端数据少有纳入考量的吧。不如,让我陪你一起去玩。”
“丽泽。”奥莉希娅嗔怪着喊她名字。
丽泽耸肩,将画好的妆容一一卸掉:“明明那家人连贵族都算不上,也就你配合着敷衍。”
奥莉希娅没有附和丽泽,笑笑否认:“那怎么能算是敷衍。”
最开始,这并不是在她计划之中的采访。在调研的时候,她收到来自那个家庭女主人的信件,里面附带着完整的资料。她的家里几乎全是器物家人,丈夫长期外出未归。
如果说其他的采访是她千磨万磨求来的,那这个便是完全反着来。
但那家人有一个令周围人发指的“喜好”。
丽泽小声抱怨:“你可很久都没有约我了。”
“下次一定。”奥莉希娅笑。
丽泽无奈地冲她翻个白眼:“什么时候是下次。”
两人都是大忙人,谁也没比谁好。
“我可是一直等你啊,奥莉是个大忙人!”她单手撑着头,不满地看过来,闹道,“你还要和那些假贵族迂回多久,奥莉真是可怜呐。总而言之,要是忙完了请拿你最高的规格来陪我出门,不然……”
丽泽低低发出几声轻笑,她话里的可怜都要溢出来了,奥莉希娅啼笑皆非。
她抽搐嘴角安抚:“好啦,我尽快忙完,就剩一两个采访了。”
“随你吧,记得早点回来。”丽泽嘴上这么说,瞥过室内的布置,目光落在书桌上堆放在右手手侧的资料。
她手指过去,提醒道:“你东西带齐了吗?桌子上的个人调查资料。”
“……带,帮我拿过来吧。”奥莉希娅沉默三秒,冲丽泽伸出手。
丽泽毫不意外,起身拿过资料,资料面反转向下递到奥莉希娅手中,她思索片刻再次开口:“……啊对了,我今天实验室忙,不用留门早点休息!”
“你记得早点回来,前天就是个意外,别夜间出门应该没事。”丽泽毫无意识地触发某种老母亲开关,滔滔不绝,“……”
“我知道了!”奥莉希娅快速出声打断她,将挎包一提,闪身出门。
丽泽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但是被奥莉希娅毫不留情地关门动作给尽数挡在门内。
走到校舍门口她便眯起眼睛。
今日的伦敦少见地放了晴,砖瓦铺成的地面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空气里都是雨后的清新,不觉让人顿感心情大好。难得没有燥热感,奥莉希娅跟着环境放松身体。
两步跨出校舍后,一关上门奥莉希娅便调整呼吸,放慢动作。她小心地抚平因为跑动而错位的衣摆,朝着大门移动过去。
奥莉希娅抬手招停一辆经过校门的蒸汽出租马车。
那是一辆金属制成的,乘坐一次便需要支付20卢布,在一个普通家庭里,完全能够给死去的亲人办出一个华丽的葬礼。它以昂贵的Anti-作为能源的蒸汽马车——控制马车的“车夫”是一个金属小人,嘴角刻出笑容,仔细看会有些诡异的瘆人。
算是暂时没法被取代的行业,要价过贵,只有一部分人能够承担。它使用起来也是极度地方便——只要用蘸水笔在纸上写下目的地,投入小人身前的打孔箱内便能获得目的地打孔纸,交由小人便能自主行驶。
投入过地址后,便只需要挺直腰板,等待到达目的地即可。
全程无需乘客说任何一句话,器物家人没有眼睛,当没有听觉指令时,打孔指令是它们最容易接受并运行的指令。
奥莉希娅将地址投入箱子,在马车内坐下。
一次的价格足以让奥莉希娅狠狠肉疼一回。
马车摇摇晃晃的,甚至没有安装窗帘,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来来往往的路人投来稀奇的目光。
空气里漫着淡淡白雾,地面上人力马车生产的泥粪被稀释,却还没被处理,裹着缠绕在轮子上,不乘车的话一定会弄脏她的衣裙。
马车悠悠地穿过东伦敦,最终在西伦敦哈罗区的一处窄小的联排别墅前停下。
那是夹在一成片别墅中的一个别墅,与两侧别墅共用同一面墙壁。虽然用围栏进行圈出别墅的外围,但夹在别墅之间的地方依旧会显得狭小逼仄。面前这栋这种情况更加严重,像是两个大胖子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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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个憋屈的瘦子。
“瘦子”被迫建成四层带阁楼的模样。
幸好此时正是清晨,晨光能够穿过街道,正正照在别墅正门前那不到十平方米的小花园。
花园里种了鲜花。
鲜花之外,是用铜金色装点的移动便携轨道(MobilePortableTrack)。从别墅阁楼的窗口引出,向下缠绕在排水管上,链接花圃围栏,再经过信箱、工具间,最终接入开了特殊通道的别墅大门以内。
器物家人化身的浇水壶正沿着移动便携轨道(MPT),均匀地将瓶身里的水洒向草地。器物家人是离不开移动滑轨的,除去电话亭、路灯和蒸汽马车等能够打孔识别运行的固定设施类器物家人,其他场合想要使用器物家人便必须使用移动滑轨。
它注意到蒸汽马车停下的声音,刹住自己的动作,摇响门铃。
奥莉希娅立刻下了马车,付完小费后走上前,站在花圃外等待。
安格尔夫人已经站在门前等待,见到她的时候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容:“是有什么事吗?亲爱的小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步移动到门口,僵直着身体打开门。
“早上好,安格尔夫人。”奥莉希娅提起裙摆微微屈膝。她几乎没有像这样打过招呼,行礼的时候甚至浑身僵硬,膝盖该弯不弯,别扭得紧。但还是僵硬地完成自我介绍。
立刻地,安格尔夫人先是眼睛一亮,满意地点头。
“亲爱的是记者?”她又确认一遍。
奥莉希娅点点头,安格尔夫人并没有等待她的回复,激动地眼睛上上下下将奥莉希娅打量一遍。
“亲爱的是约了前天来采访但突然取消那位吗?”
奥莉希娅不适地露出僵硬笑意,忍住想要捣住嘴巴的动作。
“我还以为她不来了呢。”她听见安格尔夫人用极小的声音自言自语。
安格尔夫人很快换上得体的笑意,嘴角翘到合适的弧度。
她身上穿着工艺考制的服装,那是有着长长拖尾的丝绢礼服。只有在正式宴会时才可能穿着,款式又是老套到几乎最刻板的老贵族也不屑一顾。更别说裙子上有没有伦敦现在流行的波奈特元素。
这只是一条素色带暗纹的长裙,落伍却昂贵。
她的腰腹处用木棍进行支撑,牵起奥莉希娅的手,将两人距离拉近。
这是一位有着红色头发的夫人,她头发向后盘起,抬头的时候额发散开,露出面颊。宝石蓝的眼睛嵌在红褐色的皮肤之中,柔和的五官扯出训练后的笑容。
——这位夫人并非伦敦本地人。
“亲爱的,我真高兴你还能来。”安格尔夫人声音轻快,施施然回礼。伦敦现在少有人说话会僵硬地带上各种敬语,甚至是一颦一笑都僵硬地像是东施效颦模仿皇室的行为举止一般。
“优雅”得刻板——这就是这家人的“喜好”。
丽泽统一给这类人“假贵族”作为绰号。但无论是她,还是丽泽都心知肚明,这古怪的夫人希望结交真正的贵族。
6. 第 6 章
“当时听到你的消息我们可担心坏了,对吧?”安格尔夫人涂有红色豆蔻的手牢牢握住奥莉希娅的手,道。
奥莉希娅很快就知道她在向谁寻求赞同。
滑过MPT(移动便携轨道)停靠在收信箱旁边的花洒,用自己的长柄状壶口“小臂”轻敲收信箱的铁皮,发出有节奏又悦耳的声音。安格尔夫人笑笑。
被一人一器盯着,奥莉希娅还是稍许不自在。
“昨天可是遇到了什么吗?”安格尔夫人打量她的表情,难过地将她拥入怀里继续道,“别怕,那些都过去了,亲爱的小姐,真是可怜啊。”
那位优雅的夫人肌肤上的情绪表现得过度夸张,她伸出手压住奥莉希娅的后脑勺,轻轻安抚。似乎眼里真的能因为一位交往不深的人产生浓厚的悲伤感,就连米伽先生都做不到……
这是她眼里的贵妇人形象吧,奥莉希娅出声将两人拉开:“夫人,我没事。”
“被吓坏了吗?”她还是一副担忧的表情,“如果有需要我们愿意同您一起分担。”
奥莉希娅:“……”
“嗯……进去坐下来喝杯茶再慢慢聊,怎么样?”安格尔夫人突然提议道。
将安格尔夫人公式化问好与表面关怀抛在脑后,奥莉希娅跟在她身后穿过小花园,打开门走进别墅。
两人在茶几旁落座。
安格尔夫人被器物家人唤走,丢下她一个人。尽管有意克制不去打量室内情况,但奥莉希娅的眼神还是不断乱飞。
在外面看着不到五十平的联排别墅,内部并不会显得窄小。餐厅、客厅……应该有的结构都应有尽有,只是因为主人对器物家人那特有的怜爱使得整个空间布满移动滑轨,整齐之中透露出几分拥挤。
奥莉希娅也终于知道那洒水壶器物家人轨道延申进门应该通往哪边。
不能说是该通往哪里——轨道像是密布的地图,又像是可以整理却乱作一团的毛线,穿越空间内的每一种布置,又在每个位置上都落有布点。
——奥莉希娅非常怀疑上面运行的器物家人是否会因为交通堵塞而打架。
面前茶几摆上茶具和茶点已经显得无从下手,同时还见缝插针地放着一份报纸。以某种苛刻的角度让拜访者从自己的位置上能看清标题的报纸——《泰晤士报》——一份伦敦上流社会的报纸。
报纸是今早才送来的,日期清晰,刊登着最新的新闻,甚至因为和牛奶共处一个收件箱,上面还有被打湿又凉干的痕迹。
上面还放着打孔纸,便于器物家人阅读。
奥莉希娅想要拿起来细看。
“还不快把你的晨读报纸收起来,让客人见到成何体统。”安格尔夫人正巧从楼上下来,注意到时便立马呵斥摆在旁边的弯钩。
说是弯钩并不准确,它是一位摆件家人(AF),身柄是细长的木制立柱,像一个挂帽杆一样。同时它顶端的每个钩子都具有伸缩功能,用绳子捆着钩子攀爬上移动滑轨。它就这样伸出一只拥有黏性粘头的“手”将报纸稳固地抓起来,夹进主人的衣衫里。
它又伸出手,示意奥莉希娅看向自己。
这位年迈又温和的老绅士郑重其事地用另一只“手”摘下自己的帽子,压在胸口,只是不能弯下腰的动作显得几分笨拙有趣。
安格尔夫人被它的动作逗出的笑容,抬手示意它不用太过自责:“请不要在意,伦特他就是这样。”
伦特是器物挂帽杆的名字。
奥莉希娅摇摇头,冲伦特问了好。
安格尔夫人缓步下楼。
奥莉希娅低头接过茶具家人(AF)送来的温水,同时注意到——除去面上的报纸,压在茶几下面用长度极短的地毯不完全遮盖的《每日电讯报》便是作为茶桌的踮脚,仅一便士就能买到的平民报纸。那是最新的一份,里面还夹着写有惊心动魄Vampire袭击的新闻。
写出这“小抄”的作者竟还将信息准确夹在发放的报纸中。
奥莉希娅眯起眼睛。
报纸被人翻动过,并非是随手用来垫桌脚的破纸,里面的内容阅读的人也不会没注意到。
——这家人真是奇怪。
“用极度刻意的方式区分什么人读什么报纸,那家人何止是太过追求礼节,那简直就是一群极度想要融入上流社会的拙劣伪装者!”
奥莉希娅想起自己收到安格尔夫人送来的采访邀请时,同学院收到《每日电讯报》邀约的前辈看到那名字就给出建议,希望她迅速推掉这次采访。
那前辈就是这样评价这家人的,他甚至手舞足蹈地展现出自己极度的厌恶。在得知奥莉希娅答应之后,她成功收获前辈“你好自为之”的怜悯目光。
“总而言之,你见到就明白了。”前辈对这家人排斥得不行,任她还有更多疑惑都不愿再提。
比起优雅,他们更加刻意。
这可能也是这家里拥有着超出一个正常家庭的器物家人数量,到目前位置,她已经见到三件不同用途的器物家人了。
奥莉希娅维持着体面的笑容。
安格尔夫人这才坐下来,开始自己那长篇大论般的寒暄。奥莉希娅难免觉得漫长,意识出走但手上还在敬职敬业地进行采访记录。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记下满满一页。
“我的丈夫外出还没能回来,您能来我真的很高兴,如果今天回去太晚,我们也很欢迎奥莉小姐留宿,正好——”
在茶具家人(AF)将温热好的红茶送来后,安格尔夫人终于结束那些不必要的话题,进入正题:“奥莉小姐调研的课题也是器物家人,跟大家住在一起体验会更能明白我的感受吧。”
安格尔夫人终于讲到她想表达的内容:“不如让我为你介绍一下他们。”
“那就麻烦您了。”
安格尔夫人抬起手:“我非常荣幸地拥有许多能长久陪伴在身边的家人,挂帽杆伦特、茶具安琪、雨伞克莱菈、烛灯夏尔……还有你在花园看到的浇水壶洛特都是我的家人。”
奥莉希娅嘴巴微微张开。
她每念出一个器物和名字,它们就相应敲击身边的物品声音表示回答,同时挪动着脆弱的身躯借着轨道移动到两人之间。安琪微微挪动茶杯,克莱菈撑开了自己,夏尔点亮自己身上的烛芯……
“我可以摸摸她吗?”奥莉希娅眼睛发亮,问道。
停在她面前的是模样为阅读书架的器物家人,能够将书撑开并且能够进行自动翻页。
安格尔夫人建议:“您问问它。”
“可以吗?”奥莉希娅轻声问道。
他叫艾尔,身上还架着一本《新爱洛绮丝》。闻声,他的指针微动,停在某一页的“可以”一词上。
奥莉希娅伸手摸上那白瓷色的架子,架子上还有适手的温度,就像是真的活生生的人一样。即使她知道这只是蒸汽助力留下来的余温。
艾尔激动地挪动自己指针,书页翻得飞快。每个字停留不超过2秒,勉强拼出一句话:“怎…怎么样?”
奥莉希娅很诚实:“谢谢,很让我惊讶。”
“不…不用……”艾尔又害羞了。
奥莉希娅惊讶于自己在器物上看到人类的情感,但勉强还是维持住进一步探究的意图,坐正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开始采访吧——”
“您是怎么看待器物家人的呢?据我所知,Anti-的解构式技术使用费对于大多数伦敦的家庭来说难以承受。”奥莉希娅笑笑,“当然,包括我也是。”
“可能与您想象的不同,它们不是我的负担,而是我的家人——只要摆在身边,就像很多人陪伴着自己一样——弥补我内心孤独的器物家人。”安格尔夫人一如之前地温柔开口,“负担的话,我不认为为了家人花钱是一种负担。”
她盯着奥莉希娅的眼睛,诚恳。
奥莉希娅顿时想到那份从档案部门调出来的专用采访档案,里面在安格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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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家庭情况里面曾有一栏:已婚配(但跟丧夫的多情寡妇没什么区别)
——那位留下标注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无良记者。
奥莉希娅憋住笑意,又问:“几位是有着亲缘关系的血缘定义上的亲人吗?”
“并不是,他们只是因为太过昂贵,而……”安格尔夫人摇摇头。
被家人抛弃。
“被我邀请成为我的家人的器物家人。”
奥莉希娅点点头。伦敦除去器物家人交易外,器物家人遗弃也不占少数。比起购买的价格,无穷无尽的维修费才是一个拥有器物家人的家庭接下来几十年的最大难点。
它们的材质为了配合Anti-往往不太牢固,有很大一批器物家人因为原家庭无法负担修复费用,导致他们被低价转手。
——然而,转手也出不去的器物家人,只能够被遗弃。
那通常代表着它们已经报废到完全不能使用,修复更是一笔巨款。
奥莉希娅不打算深究这位夫人花了多少才拥有这两个手都数不清的器物家人。
奥莉希娅:“那么您认为这项技术对于您来说是好是坏呢?”
“它自然是一项好技术。”安格尔夫人几乎没有停下来思考,用银匙搅拌倒入茶杯中的方糖,发出让人烦乱的声音,“它的出现,不是因为上帝苦于人类生离死别,借Anti-赐予有能力的人,满足他们对于存活的欲望。
“作为人来说,要真能活得更久一点,有什么不好的?”
活得更久吗?奥莉希娅看她两眼,又低下头:“我明白了。”
“死亡在你眼里是什么呢,怎么样的人才算真正死去。”她歪头看着奥莉希娅。
奥莉希娅没想到她突然发问,愣住两秒,斟酌语言:“离开、界限或者是永别?当人不再有记忆不再思考便也算死了……”
再也见不到她的面容,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也永远不会有作为她的身份继续人生的消息传来。但是只要有技术,就能代表着她还没死,还不会被遗忘。她还在思考,只不过站到了另一面里。
——是活着的背面。
器物家人便是这介于生死之间灰度的例外品之一,以死人的身份,用活人的行为参与到活着的人的生活中。
安格尔夫人点点头:“没有人能够定义你内心的生死界限,小姐,我想你也有那些不愿意分离的至亲、朋友,甚至是想要报复的仇人。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不得不来;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是不得不走。我们只是用技术让那些不得不走的人再晚一点离开。我们使用这项技术的初衷便是将他们留下来,不是在记忆里,而是切切实实地留下来……”
奥莉希娅记得飞快。
安格尔夫人停下来,等她写完才又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和寡妇差不多……”
奥莉希娅露出尴尬的笑容。
“我不介意的,我的丈夫外出寻宝去了,一去也就是十来年没能回来。基本上也是不可能回来了,如果有他的尸体或者他制成的器物家人,那么他也算活下去了吧。”安格尔夫人道。
她的目光缓和,带着点苦笑,带着点难过。
采访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才结束,临奥莉希娅要离开的时候,安格尔夫人还有意挽留。这位夫人不知道从哪儿抱出来可爱的绒毛制玩偶,玩偶当然也是器物家人,它甚至还会跳舞。
奥莉希娅还是拒绝了夫人的挽留。
安格尔夫人只得遗憾地摆动自己的手:“那便下次再来找我们玩吧,我这位‘年迈’寡妇可悠闲得很。”
她甚至带上几分自侃。
奥莉希娅深深鞠了一躬,让安格尔夫人不用再送。两人已经站在别墅门口。
安格尔夫人靠在门口,捂着嘴巴轻笑:“当然,那我可就不坚持了。亲爱的奥莉小姐,您要是还有什么不愉快的、想不通的都欢迎随时同我讨论。”
奥莉希娅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