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来》 第1章 第 1 章 一望无际的黑夜不见半点星星,冷风嗖嗖地吹过,钻进孤身跪在偌大的皇宫中身着单薄苏云倾中衣里,冻得通红发紫的双手抵在身前,任由鹅毛般的大雪融化成水溅湿衣裳。 脊背挺直的苏云倾缓缓的倒在了雪夜里。 ”苏尚书贪脏枉法,男丁流三千里,女眷发配为奴,钦此!" “陈公公,麻烦你让我见见陛下。”陈公公手一挥,别回眼,不屑看他。 苏云倾猛然睁开眼,四周的围得高高的城墙让她感到很陌生。 她不是在文物修复室里加班猝死了吗?! 怎么会穿着古代的衣裳,躺在冰冷的过道,难道她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穿越了…… 苏云倾双手无力地将身子撑起,跪得太久,腿有点麻,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拖走她的鬓角雪白的老父亲和风华正茂的兄长。 旁边哭得声嘶力竭的是苏云倾的母亲,抱着妹妹蹲在堂前哭诉着不公。 头戴发冠,眉目英气十足,身着黑色袭袍的男子,撑着油纸伞从她面前走过。 苏云倾看得入神,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从脑海中涌来 江澈和原身是世交,边关将军之子,兄长曾带回府中玩过几次。 江澈眉目英挺,长得俊气,却沉默寡言,府里丫头偷偷爱慕他,苏云倾却对她没兴趣说:“这种男人像冬天的雪,就算旁边有热情的火焰温暖他,他也会将火焰熄灭。” 母亲的咳嗽声将她拉回思绪,看着母亲脸上露出狰狞地表情,她缓缓低下头,握紧拳头,面无表情的脸颊推起一抹比较自然的假笑,说道: "将军,我母亲患有风寒,可否借你披肩一用。” 她不卑不亢地跪着,眼神不闪不躲,直直地和他对视。 冷风猎猎吹过江澈的衣角,他微皱眉头,静静看着骨瘦如柴的苏云倾没说话,手缓缓落在腰间佩刀上,修长地指节扣住刀鞘,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这么好心时,江澈脱下递给苏母。 她头埋得极低,冻得发紫的手指紧了紧操着中衣袖口,微微颤抖。 江澈冷冷地看着眼前冻得直哆嗦的女子,喉咙上下滚动着,冷不丁地吐出两个字:“带走。” 转身衣袍卷起雪屑,身后的一名掖庭小吏一把拽起苏云倾,触到她肩膀的一瞬,她瑟缩了一下,膝盖跪得太久很是酸痛,苏云倾低声咳了几声。 牢里异常安静,只剩铁编链摩擦发出的嘎吱嘎吱声。 苏云倾坐在墙角,缓缓蹲下身,双手紧紧环拖着,眼神空灵灵地没有半点色彩,耳边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啼哭声。 而苏云倾安静地呆着,眼角强挤不出泪,哭不出声儿来,嗓子似乎被人堵上了一样。 她听关在这里的女子说,长得好看会被送去达官贵人家中当为奴牌,倘若读过什么书大概率会被当陪房,若能得主母欢心,或许一生苟安,可若不得宠,命如草芥。 苏云倾死过一次,好不容易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让她能重新拥有生命,她可不想又一次死掉。 第二日,阴冷幽静不分白日黑昼,地牢中数名女子缩成一团,互相取暖。远远传来达官贵人点名的声音。 江澈的名字在这时响起。 江澈踏雪面来,官吏鞠躬相迎,他在册上随便挑人。 她挣扎着站起,趁守卫没有察觉,从栏杆缝里伸手,通红发紫的手指将那长袍一角死死抓住。江澈猛然止住脚步,睥睨地看着她牢房光线昏暗,她头发凌乱,脸频冻得泛白,抬头看了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干枯地唇微微张开,一字一句地说:“求大人垂怜,我愿当牛做马伺候一二。” 苏云倾直直地背微弯,睫毛微颤,膝下是结了霜的地砖,她却没有半点松动。此刻她那顾得上那所谓的傲骨和尊严,活命最重要。 苏云倾重重地磕下头,额头一次又一次磕到地面,直到那满是灰尘的地面染上鲜红的血液。 以前那个骄傲自大的侯府小姐现在卑微到了尘埃里。 苏云倾用尽力气抓住他衣裳一角,江澈狠狠地甩开,她抓了个空,手掌一团湿冷。 看着江澈转身要走,苏云倾说:“看在我们以前是世交的份上,求你救我。”她音量很低如同蒲公英一吹就散。 “我看那丫头想让江大将军收留她,哼,不自量力。” “这丫头长得好,想攀高枝呢?你没看她刚才那可怜样,啧啧。” “以为有脸蛋就想勾引别人将军,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将军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真是自不量力。” “……” 苏云倾眼神无光如同行尸走肉,闲言碎语和江澈那冰冷地态度将她的心砸得七零八碎。 她第一次求人,可那男人却不作声地走了。 苏云倾这才知道垂怜二字有多可笑。 夜深之后,牢房外面的大雪下得不停,刺骨的冷风从走廊穿过来,掖庭墙头裂出一条缝隙,水一点点滴在潮湿的地面。 牢房里有人说着伤心事,有人在哭泣,有人在说不切实际的梦话,还有的人在那咒骂命运的不公,什么人都有,而苏云倾蜷缩在墙角,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她只想省点力气多坚持一会,没准哪天希望的曙光会降临到她身上,也许从这出去后会是另一场悲剧。 第三日,每敲一次门点一次名都有女子被带走,苏云倾竖起耳朵听。 看着其他女子被带走,零星剩下几个,她心里不是滋味。 从刚开始的满眼希望到眸色中黯淡无光。 苏云倾视线一点点模糊,喉头干得发紧。 连续三日依旧没人送饭,肚子发来咕噜咕噜的响声,苏云倾抓住栏杆,大声喊道:“哪位大人可否赏我一口饭吃……”还没说完的话被人打断。 “吵什么吵。”掖庭里的士兵一脚踢中她肚子,苏云倾痛苦地蜷缩在地面,半瞌着眼,紧紧地看向门,此刻苏云倾才明白,没有人会来救她出去,一个都没有,他们都巴不得自己饿死或者病死在这里。 想到这,她戏谑地笑笑。 静默许久,有人再次打开牢门时,苏云倾已昏倒在地。 苏云倾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榻上,她抬手,手腕上粗麻绳已被解下,留下深深地红印,身上盖着干净的棉被,身下盖着厚实的软垫,屋内燃着暖烘烘地炭火,窗外雪色迷人,很是好看。 眼前的一切显得很不真实。 屋内门轻轻打开,一名穿着淡粉色普通短袄的丫鬟要走进来,双手端着温热的粥进来,面庞清秀不像掖庭之人。 她放下粥对着苏云倾眉眼弯弯,说:“苏姑娘,睡得可好?” “嗯。”她点头,随后开口问:“这是哪?” 丫鬟小翠一愣,语气柔和:“苏姑娘,这是在江府。” 江府? 苏云倾脑海中“轰”的一声,快速闪过一个名字,说出:“江澈?!” 小翠笑容甜美,回复道:“是的。” 苏云倾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那个凶巴巴地男人竟然救了她。 苏云倾清楚地知道要不是因为之前的世交的情谊动了一点恻隐之心,恐怕她会死在牢笼里。 …… …… …… 她看向旁边冒着热气的粥说:“这粥?” 小翠笑容没变,答:“这是江大将军让我给您熬的。” 苏云倾拿起勺子,温软的粥稍微填饱了些她的肚子。 小翠出去端热水进来,继续说:“将军要你先洗漱一番,换身衣裳,等会嬷嬷来了会教你府内的规矩。” 她轻轻地整理着自己,掀起头发一侧,那日被抓去撞的淤青还在,她用梳子额前的鬓发梳下一点,遮住淤青,看着镜中干净地模样,弯了弯嘴角。 昆明堂东厢角落,有一间丫鬟房,屋子不大,但很干净,靠墙的位置摆着几张细软毯,旁边摆放着几朵野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苏云倾整理好,小翠领她走进去。 正见屋内主位上那姑娘斜靠着坐,慵懒且随意,涂着不知从哪儿来的粉,涂抹在脸上。 她名唤青黛,是归宁堂里何候得最久的大丫鬟,自江大将军未得官职时便在府中,平时喜欢欺负沉住气且脸蛋漂亮的女子。 小翠将苏云倾带到她跟前,笑了笑,说:“青黛,这是江大人亲自从掖庭点出来的,今晚让她和你一起将军房里研墨,教她一下。“ 青黛停下手中整理头发的动作,斜眼瞬了青黛一眼,像要把她生剥了似的,叹声气:“又来一个狐媚子。” 小翠懒得理她,只低声吩咐了两句,便起身告辞,说是回老太太那边伺候。 青黛收起小镜子,站起身,笑意随之消失,她芳年有二十左右,长得高挑,模样不差,不屑的表情中带有厌恶。 “你叫什么名字?” “苏云倾。” 青黛闻声,脸色更黑了,告诉她:“苏云倾,你现在是下人,别人问你名字的时候要加上奴婢二字,平时见了我要叫姐姐,你从掖庭出来的脏东西,府里讲究先来后到,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要先拿给我这个姐姐尝尝。” 苏云倾淡淡地应声:“嗯。” “我跟你废了这么多口舌,你只说一个字,你什么意思?”青黛朝她走近,仗着身高优势揪住她耳朵,声音尖锐地骂道。 苏云倾眉头紧皱,抓住她的长发,往前移,拿起女工匡里的剪刀,右手很稳地抵在她颈脖处,青黛手从她耳朵边松下来,眼底毫无畏惧:“我还没尝试过杀人是什么滋味,你要不要先试试。” “苏云倾,你敢?”青黛心里慌得一批。 “这有什么不敢的。”苏云倾挑下右边眉毛,神态自若,“我听别人说杀人如杀鸡一样,简单得很。” “死好像太便宜你了,要不我把你脸划了,看看将军还会不会让你近身伺候。” 青黛那见过苏云倾这样的,颈脖处传来痛感,她连忙求饶:“苏云倾,我发誓以后在也不会碰你了。” 青黛吓得脸色苍白,怵她三分。 第2章 第 2 章 昆明堂里炉火正旺,炭香混着檀香味,迎面走来一位年约五旬,身形瘦削的湖娘,墨绿绣边的半臂搭得端正,一字一句道:“苏姑娘,快些起身梳洗罢。” 行礼话语都透着老成沉稳,她是江府内院管事之一,平日只管正院与各院女眷的起居规矩。见苏云倾起身后,只让丫餐送上茶水与帕子,湖娘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我们家将军不喜欢多口舌之人,也不喜欢人自作聪明。” “旁人问什么,大人没让你答的,你一句都别回,你不清楚的事,也别自作聪明,若不明白大人意思,就安静站着,莫多一句话。”说罢,桃湖看了她一眼,苏云倾点头:“记下了。” “再有一条。”湖娘声音放得更轻,每一句都在点上,“将军最厌旁人带情绪,哭、闹、哀求,最是碰不得。他若不看你一眼,就当自己是根木头,若他多看你一眼,你也莫作欢喜。”说罢,她端起案上茶盏,垂昨吹了吹,语气含着些微讽意:“进江府的女子,不知轻重者,是待不久的,到时候重新送回掖庭,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好去处了。” 苏云倾没出声,眸子平静得像冰下的湖水 ,她明白这些话的分量。 湖娘的话不算恶语,是提醒。 苏云倾当然明白这些话的分量。 江澈愿收她,不代表她有命长留;她落在这府中,不过是比发配边疆多了一层遮风避雨的瓦檐。 屋中静了半晌。 丫餐正在替她梳头,细细描出一个简单规整的双鞋式,额发压得极贴,耳后两缕据发被钻进来的风吹得微微扬起,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瘦削清冷。 苏云倾望着铜镜里面容憔悴,没有精气神的自己,露出一模苦笑。 太阳落山,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苏云倾坐在丫鬟房的角落里,面前是一碗梗米饭,两三块腌菜,一碟热汤。 她吞咽着米饭,将油盐全无的饭菜吃完,将肚子填饱。 昆明堂向来清冷,不似旁处主子宅邸那般热闹,这里的下人谨慎安分、言语寡淡。 苏云倾放下碗筷,青黛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站在炕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话中带有轻蔑:“喂,那谁?湖娘说今晚要你去伺候将军,赶紧收拾收拾去罢,大人没那么多耐心,回头你拖咨了事,我们都要一块儿挨罚。 苏云倾静静看了她一眼,没有争辩。 她站起身来,身形轻盈无声,步子稳而直,她走出丫鬟房,沿着昆明堂内廊一路前行。 夜风微冷,廊下雪尚未化尽,踩上去时湿滑。 昆明堂主院就在前方,不远隔得偏近。 那是一座带内室回廊的独院,飞檐垂挂,灯火稀疏。 江澈的书房与卧房皆在其中,平日除近身下人外,少有人能靠近。 她站在了那道朱红门扉前,门没关死,里头的灯透出一线昏黄。 抬起手,苏云倾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衣领。那是粗布灰衣,领口高而窄,袖口扎得紧,是归宁堂下人每日更换的布衣。 她穿得不习惯,布料生硬,肩胛处绷得有些紧。 苏云倾喉头滚动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捏住掌心,深吸一口气。 正欲伸手推门时,里头传来一道深沉又淡漠的声音:“是在候府当惯了小姐,还没适应伺候人吗?” 她怔了一下,随即推门,室内香气淡淡。 苏云倾看向声源处,江澈正坐在一把紫檀椅子上,眉眼沉静,灯下的面容愈发峻冷他望着苏云倾,目光从布衣一直扫到她的脸。 与昔日在候府时和笑得心开怒放的嫡女大相径庭,可骨子里那股傲意没变。 他忽然站了起来,袍子在膝下微微一晃,臂膀展开。 两个字缓缓从唇边滚出,冷淡至极:“更衣。“ 苏云倾神色微凝,缓步上前,古代衣裳款式复杂多样,她哪会。 江澈挑眉看她:“不会?” 苏云倾点点头:“嗯。” 江澈解开胸前的两颗扣子,锁骨一览无余,他手一顿,瞧她慌乱的表情说道:“知道解了么?” 苏云倾一脸懵逼的望着面无表情的江澈,呆愣许久才慌过神来说:“会解。” 江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只手如何战战兢兢地顺着袍襟一路向下,抵到他的腰间。 那是细绳系的缓带,一条金线和一条青丝,打成束结,是大理寺官袍的标制款式。 苏云倾咬着牙蹲下,两手用力地扯开那来结,一边扯一边看他,见他没反应,苏云倾微微用了点力,江澈眸光暗了暗说:“不记得礼数了?” 苏云倾不知道那礼数是什么,扯道:“现在和以前今非昔比,哪记得这些。” 江澈站定,低头看向苏云倾,神情始终未变,只眼角似挑了挑。 灯影下,他目光落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上,像是在看一只压抑着性子的猫。 江澈自己动手解下身上官袍,袍身宽重,落在衣架上时发出一声轻响。 他解开缓带、卸下腰印,袖子一甩,便转过身去,等着身后的那位“新下人”替他换上常服。可等了片刻,身后竟无动静。 他眉头轻轻一挑,转回身来。 这一转,便见陆婉婉正站在原地,身上的粗布丫餐衣已被解下,披在身侧的矮几上。她的上身只穿着一件素色抹胸,护得极浅,勉强遮住肩颈锁骨以下,肌肤雪白,肩头单薄瘦得骨节分明。 她双手环抱着肩膀,像是在努力抵御寒意,又像是在抵挡他的逼近,她咬着下唇,牙齿轻轻陷进唇肉,眼神却一寸寸地抬起来,对准了他。 江澈愣了一瞬,随即笑出声来,他嗓音低沉,语气懒散,带着点莫测的玩味:“你这副模样,叫我如何垂怜?" 苏云倾没有动,也没有回应,直到下一瞬,她缓缓松开环在身前的手臂。 她像是做出了什么极为决绝的选择,脚步轻得几乎无声,却又极坚定地向前迈了一步。她低声道:“都听大人的。” 江澈垂眸看着她,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眉眼、肩颈,落在那双近乎苍白却不肯退让的眸子里。他轻声一笑:“有趣。” 他一步一步走近。 步子不急,却带着迫人的气场,像是在冷静地看着一场小戏,等她先认输。 苏云倾站着不动,连眼睫都未抖一下。 江澈走到她面前,身形极近,几乎能闻见她身上的雪意与冷意交织出的气息。 可江澈到了苏云倾面前,只是伸手,越过她肩侧,取下了衣架上的那件常服。 他将衣服披在自己肩头,衣摆扫过她的手臂,她甚至能闻到衣料间夹着一丝隐约的冷香。 下一瞬,江澈伸手将案几上那件她脱下的粗布丫餐服拎起来,抛回她怀里,淡淡地说:“穿上。“ 苏云倾怔住,抱着那件衣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正欲开口发间,江澈已熟练地系好扣子,转身走到另一边的案几旁,坐了下来。 她只能沉默着拂袖,将那衣服急忙穿上,连连跟在他的身后,心中泛起复杂情绪。 江澈朝苏云倾喊了一声:“还不过来研墨。” 苏云倾顿了顿,垂下的眼睫抬起。 夜深灯影下,苏云倾从屋里头找来小凳,端坐在桌前,墨水越墨越黑。 苏云倾摇晃着凳子,直直的背舒服的弯下,嘴巴哼着歌,目光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之人,拿起边上的糕点放嘴里,甜甜地品尝着。 她抬头,突然注意到旁边有双阴森的眸子,拿糕点的手放下,江澈全程冷脸,苏云倾尴尬地笑笑道:“哥,抱歉!” 江澈听到那声哥愣了许久,记忆回到了刚到侯府认识苏云倾的那天。 艳阳高照,风吹动着幼竹,苏云鼎带着新结交的朋友江澈进门。 苏云倾穿着花衣裳,头上系着铃铛,在院中和几个随身丫鬟一起放风筝。 苏云倾软糯糯地说:“哥哥,回来啦!” 丢下风筝,一把抱在苏云鼎的怀里,大大的眼睛看兄长,小脑袋瓜子一撇,看到了旁边的江澈说:“哥哥,他是你朋友吗?” 苏云鼎说:“妹妹,这是我今天在学堂刚认识的朋友。” “哇!”小小的苏云倾投来羡慕地眼神,鼓起掌夸赞道:“哥哥,好厉害。” 话音刚落,随即跑去江澈身边,很是热情地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苏云倾。” 他说:“江澈。” 苏云倾主动握住他的一根手指说:“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苏云倾眼巴巴看向苏云鼎:“对不对?” 耐心的等着苏云鼎的回答,直到哥哥说:“对。” 苏云倾跳了起来,跑去膳房拿出自己喜欢的点心和他分享。 “江澈哥哥,你的名字怎么写。”那时的苏云倾才刚学会写字,用毛笔字不太熟练,歪七扭八地写在纸上。 “江澈哥哥,你的名字好难写,比我的倾字还难写。” “我教你写你的名字。”江澈握住她的软乎的小手,颇为耐心地教她写名字,那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写整齐。 后来,苏云鼎又结交了几个新伙伴,江澈面对小妹妹话比较少,苏云倾便和其他几个花言巧语的哥哥们玩在了一起。 渐渐地没和他玩,每次见面时苏云倾会感到有点陌生,便和其他认识的哥哥玩了起来。 江澈不是侯府常客,隔许久来一次,苏云倾自然而然的会不记得。 …… 江澈收回思绪,抬下眼说:“糕点脏了,你将它倒了。” “可以给我吃吗?”苏云倾问。 倒了有点浪费,何况这糕点虽然没什么糖但比丫鬟房里的饭菜好吃。 江澈落完笔,“嗯”了一声。 苏云倾笑笑,几块糕点很快吃进了肚子里。 等江澈写完,余光飘向打盹的苏云倾:“下去。” 苏云倾起身,径自走向门前离开。 开门,外面寒风刺骨,苏云倾瞬时清醒,将脖子缩进衣裳里,回去睡觉。 第3章 第 3 章 清晨的阳光渐渐变亮,江澈下早朝回来,青黛立马走去伺候,兴高采烈地说:“那谁?等下记得给将军送点心。” 苏云倾目光直直地看向青黛,不带有任何一丝小情绪:“我不叫那谁?我叫苏云倾。” 说完,苏云倾拧干毛巾继续擦起桌角,把屋内的角角落落擦拭干净。 …… …… …… “将军。”苏云倾踏门而入,青黛给江澈捏着肩膀,露出娇羞地笑,苏云倾进门后瞧江澈正看着自己,低下头:“这是今天的糕点。” 苏云倾放在旁边,正准备走 ,江澈一把叫住:“你等一下。” 江澈眼睛盯着书籍,神色没变,还是和往常一样冷:“青黛你出去,让这新来的丫鬟来。” 青黛娇里娇气地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将军,她一个新手揉重了怎么办?” 话说出去许久,话没人应,屋里异常安静,青黛在屋里等了几分钟,识相地走开时眼睛还不望刮苏云倾一眼。 苏云倾止住步,两手轻轻捏住宽厚的肩膀,揉了起来,力道中等,不轻也不重。 江澈撂下话:“绿豆糕,赏你的。” 苏云倾莞尔:“谢将军。” 江澈闻言,顺带抛出下句:“等会府中有其他将军来,你来泡茶。” 苏云倾浅浅地点了一下头,勉为其难地应声:“好。” 中午太阳高高挂在头顶,碧绿的竹叶迎着风摇晃,门外的积雪一点点融化成水。 江府高朋满座,苏云倾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清澈且干净的眼眸,戴着薄薄的一层洁色面纱,浅浅遮住了半张脸却还是孤傲冷艳,动作优雅地给这些达官贵人们一一倒茶。 “江大将军,你这妓女哪里点的?”一位肥头大耳的高达贼眉鼠眼地盯着苏云倾,将她细细打量几遍,目光从她身上没有移动分毫,抿了口茶,品道:“泡茶手艺不错。” 面对高达夸赞,苏云倾不语,察觉到他不善的眼神,距离避开了几分。 江澈低沉硬朗带着雄性气息浑厚的磁性,但天生又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哪来什么妓女,府里的丫鬟罢了。” 高达起了歹心,目光从江澈和苏云倾身上来回移动,吊儿郎当地拖长尾调:“原来是江大将军的丫鬟啊~” “江大将军,你这丫鬟好生俊美,送给高某如何?” 苏云倾闻言,彻底慌了神,眼底充满了恐怖,看向一旁不动无衷的江澈,他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府中下人不卖。”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道:“不就是一丫鬟么?给他不就成了。” “江大将军是脑子糊了,高大人可是皇后嫡系,惹他没有好果子吃。” “长得好看的丫鬟遍地都是,如果我是他,我宁愿将这丫鬟送给他,以后能捞点好处。” “……” “……” “……” 高达看他这冷冰冰地态度,拍桌叫道:“这丫鬟我今天要定了。” “今日我看你们谁敢拦!” 话音刚落,高达一脚踢开凳子,快速上前抓住苏云倾细小的手腕处,高达力度很重,白皙的手腕留下一点点浅浅的红印。 苏云倾知道他,高达的性子全城上下无一人不知,丫鬟要真进入高家,生不如死。 想到这,苏云倾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骨子里有股反抗劲。 高达看她想挣脱开自己的手,抓得更紧了,另一只手搂住苏云倾的细瘦的腰肢,口水都快溜下来了。 苏云倾只觉得恶心,拼了命的想挣扎开,一排整齐且洁白的牙齿咬住他又肥又宽的手臂。 高达感知疼痛,瞬间不满了,狠狠地推开她,苏云倾一个踉跄推倒在地,手肘磨出了血,很痛,浸透到了衣裳里,眼泪不停地打转却被她硬生生地强忍回去,迟迟不肯掉下来。 “你这贱婢还敢咬我。”说罢,高达气得快要炸开了,正准备踢苏云倾腹部来解气,不料却被江澈拦下。 “高大人,未经允许就打我家下人,好像不大好吧!”江澈语气说得很委婉,想给高达一个台阶下,可高达却不乐意了,话说得极其难听,没有诗书饱腹的模样,反倒是像屠夫和糙人:“这丫鬟就像牲畜,我想打就打。” “这丫鬟多少钱?我买了。” 江澈不想搭理高达,护在苏云倾前面,表情淡淡的,再次提醒他:“府内丫鬟不卖。” 高达撸起袖子,看江澈不爽了,咬紧牙关,大眼瞪得很圆,音量比之前提高了几分:“让开!” “江澈,如果你今天识相就给我呆在一边,我要好好教训这贱婢。” 江澈挡在前头,闭口不言。 高达更气了,手高高举起,重重地朝江澈挥手,江澈手臂结实有力,微微用力抓住高达的手臂,手臂微微凸起青筋,狠狠地甩下。 江澈臂力很好,高达打了不过他,拿起桌沿的碗朝他丢去。 江澈用手臂护住脸,衣袖处被碗打伤,露出一条很深很深的口子。 高达眼睛瞪得溜圆,面部逐渐变得狰狞,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高达张大嘴巴,接连大叫几声。 江澈这力度是想将高达搞个手骨折的程度。 江澈的力度丝毫没减半分,对着高达说:“给她道歉。” “她一个丫鬟,凭什么要我给丫鬟道歉!”高达将“丫鬟”二字咬得很重,话里话外带着看不起。 话音刚落地半秒。 江澈抓住他手腕的力度增大,高达紧皱着眉头,看来他今天要是不给这丫鬟道歉,他的手只怕会废掉。 高达从牙缝里吐出一句:“抱歉!” 江澈缓缓松开他的手,宴席因此不欢而散。 高达临踏出门时死死地咬着下嘴唇,手指着门内之人,面色发怒道:“江澈,你给老子等着。” 高达看向江澈的眼神时充满恨意,他将今日之事记住,改日他必当还出去。 “谢将军出手救奴婢。”苏云倾向江澈为刚才她出手相助的那一下道谢。 江澈又一次救了她。 江澈瞟了一眼她手臂,拿出一盒药膏递给苏云倾,歪嘴对她说:“今日之事你不必自责,是我的错。” 江澈不应该为了节省时间,将苏云倾带到宴席。 江澈母亲得知他为了府中的一个小小的丫鬟对高大打出手,咒骂他一番。 他跪在慈宁殿中,第一次在佛祖面前忏悔 ,江母特意嘱咐下人道:“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准去慈宁殿送饭。” 江澈双腿跪下许久,直到外面传来“三更半夜,小心火烛”后没多久,苏云倾趁人都睡着,偷偷潜入灯还亮着的慈宁殿。 江澈耳朵很灵,听到了脚步声,转头时眼睛十分犀利问:“谁?” 漆黑黑的夜,月光孤冷地照在白雪皑皑的地面,突然蹦出来一个人影,苏云倾食指指着自己,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是我。” 江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苏云倾,没作声。 苏云倾迈小步走到江澈面前,把藏在手帕里的绿豆糕拿了出来,江澈浅浅看了一眼,里面有三块剩下的绿豆糕。 苏云倾见眼前双膝跪地的男人不说话,缓缓开口:“将军,你吃。” 苏云倾怕江澈嫌弃,继续说:“这些都是干净的,不脏。” 江澈毫无波澜的眸子闪过一丝涟漪,盯着面前的观音菩萨中间的三柱香,忽然说:“你为什么要来?” 苏云倾动了动唇,柔声:“你救了我,我想感谢你。” 江澈别回头,对上苏云倾那真挚的眼神三秒,迅速别开眼。 长长地静默声中,苏云倾站定在一侧,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江澈督眼摆放在地面干净的糕点,在看眼苏云倾,唇角小幅度扯了下,低沉着嗓:“糕点哪来的?” 苏云倾斟酌二秒,回应:“午时泡茶拿的。” 江澈敛眸,冷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严谨:“这糕点你拿走,明天不要来了。” 苏云倾将糕点重新打包起,塞进袖子里,江澈余光目送她离开,叹了口气。 苏云倾走在黑灯瞎火的夜里,棉鞋踩在雪中留下深深的脚印。 外面冷风呼啸而过,苏云倾小心翼翼地溜进丫鬟房。 翌日夜晚,苏云倾轻车熟路的来到慈宁殿,呼出一口白气,梳得整齐的发丝落了点白白的雪花,笑眼弯弯地喊他:“将军。” 江澈听到清脆的女声,知道是苏云倾,眼睛没看她说:“不是叫你今日不用来吗?” 苏云倾忽视他的话,自顾自地嘟囔:“我怕你饿肚子。” 江澈偏头,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一字一顿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苏云倾顿住,吓得一激灵,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无措,冷静片刻说:“我命是你救的,要杀要剐随将军。” 苏云倾打开饭桶,里面是下人吃的一些腌菜和白米饭,根本毫无营养可言,只能填填肚子。 这两天江澈没有进食,显然有点饿,夹起米饭吃起,米饭嚼在嘴里没有水分,很硬,他吃进去的一口差点要吐出来。 这还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吃下人的饭菜。 江澈仰起头看了一眼苏云倾,不快不慢地说:“这么难吃的饭菜,你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苏云倾长睫垂下,风轻云淡道:“难吃总比饿肚子强。” 江澈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不过也不奇怪,毕竟现在的生活和以前的锦衣玉食天差地别。 江澈哽咽着喉咙,艰难地吃下去,等他吃完,苏云倾收起饭桶。 苏云倾试探性地说:“将军,我先走了,明天在来。” 江澈轻“嗯”一声,表示同意。 还没走出几步,慈宁殿的大门悄然打开,江母头戴金簪,身着金缕百蝶穿花云锻裙,淡红色的裙装广袖上是细软的绒毛,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说起话来语气却很刁钻,丝毫不给人钻空子的机会:“你这丫头好生大胆,谁让你给将军带饭的,来人啊!将她拖下去。” 江母说得超大声,仆从迅速赶来,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苏云倾心中一颤,紧握在手心的饭桶掉落在地。 第4章 第 4 章 漆黑的夜景亮起了一盏盏灯火,大门敞开着,旁边站满了许多仆从,正当仆撸起袖子,迈开步子走进,苏云倾靠在腿边的两双手被人紧紧地抓住,她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这时…… 一道沉稳且低沉的男音从耳边传来,只见江澈依旧跪在殿前,看向佛祖的眼睛偏离,此时正盯着后方的仆从,闭紧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我看你们谁敢动她一下。” 说罢,江澈犀利的眼神变得柔和,朝仰起头,高高在上的江母,解释道:“母亲,你错怪了!” “是我嫌跪在这几天,不给粮食吃太饿了,故意让她三更半夜过来的。” 江澈冷着的脸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语气诚恳的样子看不出在说谎。 “是么?!”江母半信半疑,刮了江澈一眼,开始打量起站在原地不动的苏云倾,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活活剥了般。 苏云倾察觉到江母眼神不友好的盯着自己,全身发冷,站直的腿硬生生地跪在雪地里,笔直的膝盖弯着,起冻疮的双手紧贴地面。 江母看她眼生,眯起眼睛,问问:“你就是澈儿最近新买的丫鬟吧?就是你让澈儿得罪高家的……” 苏云倾沉默着,不回答。 她清楚的知道不管她说什么江母都是不会听的,毕竟谁会浪费时间听一个卑微廉价的丫鬟解释。 更何况是她这没来几天的新丫头。 空气瞬间凝静…… 良久后,替苏云倾回答的是江澈。 江澈话锋一转,缓缓说道:“母亲,如果我不救这丫鬟,以后落在外人眼里就是我们清正廉洁的江府怕皇后嫡系做出妥协,落得个耳根不清净,况且上次宴席是我考虑不周和这丫鬟无关。” 江澈说话有理有据,将苏云倾完完全全的从这事中撇开,毫无瓜葛。 江母听完,怒气尚未平息,撇了一眼跪在地的苏云倾,语气平平:“起来吧!” “澈儿身边不需要无用的丫鬟,你有什么才能尽情展示吧!”江母音量提高几分,话里有话。 苏云倾心里想: 如果没有什么很出色的才能。 江母会借此机会将她逐出江府。 苏云倾站起身,停了的雪持续下了起来,飘在她脸上胳膊里,她也丝毫不嫌冷,双手捧起雪,在短暂的时间里雕刻出皇宫。 江母督眼,一惊。 皇宫的城墙在苏云倾手里栩栩如生了起来。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下去吧。”江母挥手,等仆从们散去后,见苏云倾还趴在地上,咬字时说话语气加重,说道:“你也下去,下次再犯错,我决不轻饶。” 苏云倾缓缓站起身,捡起饭桶收好,小步离开。 …… …… …… 仆从全都退去,慈宁殿剩下母子二人,江母怜爱的看向江澈,长长地叹息一声,安慰道:“澈儿,等过几天你父亲回来了,我让他送点东西在皇后面前给你说说好话,看此事能不能就此罢休。” 江母问过江澈:“澈儿,在佛祖面前面壁思过好了吗?” 江澈点了下头:“嗯!” 江母看向江澈,用严厉的声线说道:“今日你先下去休息,切勿在出现此等事情。” 江澈回:“谢母亲。” …… …… …… 等苏云倾回到灯火微亮的丫鬟房,青黛和小翠她们穿好衣服起来。 小翠在饭桶和苏云倾身上来回扫描,有些不确定:“苏云倾,你刚才给江大将军送饭去了?” 苏云倾说:“嗯……” 接着说道:“将军救了我一命,总不能让他饿肚子吧!” 小翠一字一句地提醒她:“苏云倾,你以后没有接道谁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懂吗?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青黛这时插话了:“哎呀!小翠你跟她说这些作甚,让她受罚去。”说罢,青黛整理一下头发。 小翠不理她,跟苏云倾说:“你跟我一起去正殿,江大将军回来了,伺候他更衣去。” 青黛耳朵一尖,立马来话:“欸!我伺候江大将军更衣 ” 小翠“嗯”了一声,随即对苏云倾说:“你跟我一起去厨房,准备点餐食端去。” 苏云倾说声“好”,粘雪的衣裳和湿透的鞋袜来不及更换,便同小翠急匆匆地去厨房,吩咐厨子给江大将军准备餐食。 …… …… …… 苏云倾伸手准备推开那木膻制作成的精致大门时,却被小翠用眼神止住了即将推门的手。 只见小翠隔着门,耳朵贴在门边,柔声细语喊到:“将军。” 等门内之人不温不吐地回答两字:“何事?” 小翠膝盖微弯,闻声,紧接着说了下句:“奴婢给您准备了一点餐食。” 江澈:“进!” 听到江澈的指令,小翠带着苏云倾进到江澈的寝殿。 青黛正给倚靠摇椅上,闭目养神的江澈揉了揉太阳穴。 苏云倾将红枣桂圆粥放到小桌前,却被小翠非常小声地说道:“粥要放桌子的最里边,小菜和肉放最外边,懂吗?” 苏云倾点了点头,吱声:“懂。” 就江澈听到苏云倾的声音,紧闭的双眼阖着,缓缓道:“粥而已,随便放便行,不要有太多讲究。” 江澈准备起身时,青黛手从江澈边上抽离。 江澈拿起勺子,粥放嘴里抿了抿,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兜向旁边站得笔直 ,唇红齿白的苏云倾说:“你们今天表现不错,从明日起改善一下伙食。” 三人的嘴角都勾起一抹淡淡地笑容,异口同声地答谢道:“谢将军。” 江澈平静的脸上勾起了浅浅的梨涡。 翌日,江澈说到做到,没有食言,丫鬟房里的伙食比之前有很大的改善,一荤一素一汤搭配,硬米饭变成了软软的软米饭,这是苏云倾吃到的第一口热乎乎的饭菜。 吃完不久,青黛哭丧着脸跑来。 小翠停下筷子问:“怎么了?” 青黛抽泣着,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我不小心把墨水洒到将军写的书简上了。” “……” 小翠再次开口问:“将军在房间吗?” 青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吭了一声,说话时冒着白气:“在。” 随后说道:“要是将军睡午觉醒来发现他写了一上午的书简被洒满了墨水,我该怎么办?” 青黛慌张无措起来,小步围着周围打转。 “……” 苏云倾放下筷子,对青黛说道:“你先吃饭,等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帮你。” 青黛瞳孔睁得很大,脸上流露着“我都没办法挽救,你有什么办法”表情,但她没说什么应了一声:“好。” 苏云倾轻轻敲了一下门,没有动静之后,她走了进去。 来到书房洒了墨水的书简边。 当她拿起书简时,对着窗外边的光线瞧了瞧,黑色墨水将部分字迹摸得一干二净,双手举着书简,借着东窗边折射进来的阳光 瞧了许久。 江澈躺在书房的摇椅上,猛然一睁眼,便看到苏云倾在那鬼鬼祟祟。 “你在作甚?”江澈冷咧的声音传来,苏云倾停下手中的动作,朝江澈看去,尴尬地笑了笑。 “……” 沉默中,江澈起身时,苏云倾才开口说:“不知是谁把将军您的书简用墨水弄脏了,我看能不能补救补救。” 江澈脱口而出,看不出情态:“不会是你弄的吧!” 他感觉苏云倾在明知故问,随口提了一句。 苏云倾薄唇轻启:“那不是……” “哦!”江澈邪魅一笑,问苏云倾:“那是谁?” 见江澈目光朝她看过来,苏云倾眼神也不躲避,直直地和他对视:“不知道。” 听到此话,江澈眼角并没有一丝怒气,异常平静,转过来问:“那你可想到了什么补救法子?” “嗯?”苏云倾思考着,斟酌两秒问江澈:“你书简是几时写的?” 江澈淡声:“早上。” 苏云倾说:“我有一法方可补救。” “……” 苏云倾将书简上的墨水在太阳底下完全晾晒干,摸了摸,仔细瞅了瞅,借着太阳光,一一将覆盖于墨水上的字迹工工整整,一字不漏地写了出来。 江澈在旁边看着,笑了笑,十分确定地说:“苏云倾,别狡辩了,犯错之人就是你。” 不然她怎么会把这些字迹全写出来,不是她看了眼书简,弄翻了墨水??? 苏云倾也不狡辩说道:“若将军不信,可将另一本写满字无用的书简倒上墨水,给我不到五根香烟的功夫,方可复原。” 苏云倾说的话,引起了江澈的好奇心,他不信她能有这本事,立马让人去拿一本他背过且熟记于心的军事书简拿来,当着苏云倾的面将墨水倒在书简里。 五柱香的工夫………… 苏云倾用同种方法将书简原,江澈全程在她旁边看。 当江澈将书简捧于手心,仔细检查时,对苏云倾流露出一种钦佩的眼神。 “不错不错。”江澈赞赏着苏云倾的才华。 苏云倾挑着眉头,看向江澈:“这下将军可信我?” 江澈头微点,“嗯”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绝活。” 让他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