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的一百种逃亡方式》 第1章 第一章·soliloquy 周五晚六点,正值下班高峰,林季由雁北路下车转了三趟公交才赶到南门外的live house。 经理早早在准备室里等他,见他进来,敲敲左腕上的金表:“还有一个小时开演,再晚点来你直接坐观众席算了。” 林季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站在旁边的替补b卡李行桉开口:“我看林哥是把便利店的工作当成正职了。经理再不涨点工资,下个月封箱说不定人家都不来呢。” 李行桉是和他同期进入剧组的前辈,比他大三岁,相比只在大学社团里接触过音乐剧的林季而言,科班出身的李行桉按理应当得到更好的资源,但在嗓音条件的限制下,对方几次考核都略逊一筹。 开始还想和林季搞好关系的李行桉,在得知林季不过是个拖着重病母亲苟活下去的人后,他便经常以剧团前辈的身份指示林季做些不合理的事。 林季不想在人际关系上搞得那么僵,也便一次次顺从下来。到后来,李行桉越加得寸进尺,林季平时顺从的态度早已断绝了可能的后路。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好欺负的人,再想找人求救,竟连站在中间旁观的人都没有了。 所以林季也不再反抗对方的挑衅。 经理白了李行桉一眼,倒没有生气,只又朝着林季道:“总之,你一会儿准备完来一趟我办公室。” 等经理关门离开,两人也没进一步交流,各自忙起自己的事。 经理找他的确是为了薪资的事情。 两年前大学毕业后,林季顺势和当时勾搭他的娱乐公司签了约,之后便一直要他出演该公司独立出品的音乐剧独家男主角一角。 这家娱乐公司倒是在国内知名度蛮高,但毕竟是第一次跨行业出品音乐剧,两年下来竟一点起色都没有,开始推出时还能在大剧院里排上期,后来竟一日不如一日,到现在,只能跻身于城墙下的一家live house中残喘。 林季的工资更是从开始时的一万五,直直降到了六千。 为了给母亲治病缴纳每个月八千的住院费,林季不得不另外去便利店打一份晚工。最后剩下的零头交完房租,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小林啊,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别的城市发展,公司也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不过这部音乐剧的上座率越来越低,下个月就要封箱。那之前你要是再没找到新的剧,就算老总再护着你,也没什么办法了。” 林季虽算半个经纪公司的艺人,但一点人气都没有,除了公司给他配了个看不起他的助理外,连个人微博账号都没有申请注册。 所以经理有话直说,也没必要绕弯子,直接将几个音乐剧招募表格扔到他面前:“你一直是A角,你的替补李行桉因为你从没请过假,所以这两年都只能唱第三幕里的小角色。这回公司把李行桉也签了,他会和你一起参加这几部音乐剧的考核。” 林季拿起那三部音乐剧的招募表格,两部的演出地点都在上海,只有一部规模极小的在西安。先锋实验音乐剧,听起来就不是很靠谱。 似见他神情犹豫,经理又重重指了指最上面在上海面试的音乐剧报名表:“其实老总是想让你参加这个的,甚至你只需要把表格填好,主角的位置就是你的。李行桉虽也和公司签了约,但他各方面的条件毕竟没有你好,你也懂这行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和老总低个头,什么角色你拿不到的?” “经理,我不去上海。”林季抿起嘴角,从下抽出了那张在西安的报名表,“当时和老总签约的时候,他答应过我让我一直留在西安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两年前!两年啊!” 经理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小林,你现在的基础工资只有六千了,公司叫我来和你谈薪资,如果这部戏封箱,你只能拿到最低的四千底薪。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待在这里?” “我母亲还在医院——” “别拿你母亲当借口,如果她和你去上海,能接受更好的治疗!你知道你一直在耽误她的病吧!你真要把便利店的工作当正职?那里连五险一金都不给你交的啊!” 林季没再开口。 经理明白劝不动眼前这个倔强的人,耐心早已见了底,冲着林季摆摆手:“算了,是我言重了。今晚你也不用上台了,公司派人考核李行桉,他会替你上。” 两年。 在签约之前,同系的学长得知他放弃保研资格签署娱乐公司时便告诉过他,如果没有出名,最多只有两年的花期。花期一过,他要么被逼迫沦为上层的玩具,要么就直接被抛弃。 资本异化在这一行体现的是最血淋淋的。 林季虽不是哲学系,但好歹上过马哲的大课,这点道理不是不懂。可那时候他母亲刚刚确诊乳腺癌三期,林季实在是需要那笔钱。 况且,他无法正常毕业,参加不了秋招,若最后落得个休学的结果找不到一份正常的工作,他恐怕真的会崩溃。 现在,两年时间到了。母亲的病仍旧没好,自己更是越过越差,租的房子从开始时的两室一厅,现在已经成了十平方米的老破小中类似于仓库般的存在了。 可是,他真的不能去上海。 如果到了那个像迷宫一样的城市,林季连喘息的机会都会被剥夺。现在的他已经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他不想再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绝望。 * 音乐剧谢幕后,林季收拾东西拿回手机,却并没有看到医院发来的催缴信息,只有一条王秘书发来的今晚用餐时间和地点的短信。 两个月前,林季母亲病重转院,因此他在上家便利店里请了几回假,老板最终受不了他的不稳定,在月底委婉地辞退了他。 就在林季以为自己前路山穷水尽的时候,接到了那通诡异的电话。 电话对面的人自称姓王,是某娱乐公司总裁的特助,邀请林季以音乐剧演员的身份同这位总裁共进晚餐,报酬是每次一万元,共十次。 林季脑子转得快,两个月挣十万,只看这钱数就让他足以不计后果地答应。 有钱人的一万元,恐怕是他们众多银行卡之一的日利润。 他也付出了时间,接受又能怎么样? “这可怎么办啊,感觉姓李那小子唱得完全不行。” 走出演员准备室时,林季听到走廊上两位工作人员的谈话,想必就是经理所说的公司考核人员。 另外一人听到搭档这么说,皱着眉头看向手中的资料:“是啊,第一幕的时候竟然在最重要的选段唱破音,老总到底怎么想的。” “算了算了,咱俩也就这么交差吧,公司用这种方式压榨商品逼他们上///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冷哼一声后,那两人竟又开始猥琐地大笑起来。 笑声有点刺耳。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口中的商品指的是自己。 通过签署李行桉逼迫林季去上海,若是答应了,结果只能是屈身于老总,沦为玩具。若是不答应,他就会永远留在西安,再过一段时间用合同违约金逼他献身。 不过等到后者所需要的期限到来时,林季早就逃跑了,所以选择第二条路,就算难受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他清醒过来,又开始头疼怎么回复王秘书的短信。 真正答应和那位总裁用餐后,林季总觉得很不舒服,连续五周都在想不然找个借口把钱还回去。 只是吃饭就能收到一万元的酬金,良心上过意不去。 但每次拿着装满现金的信封,想在放下酒杯的最后一秒递给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时,林季总会感到心脏莫名抽痛。 都已经连续见面五周了,现在才说要还才说陪吃饭的契约不做了的话,对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出尔反尔毫无信用的人? 那个人的穿着谈吐举止都不像是自己能接触到的阶级,会不会以为他是不满意一次一万元的酬金? 可到底还是太有心理负担。 但冷静下来想,这场饭局从开始就不合理。 林季后来又问过王秘书一次要求,王秘书面露难色,讲,条件只有两个,第一,吃饭时不允许问话只能回答,第二,绝对不能迟到。 林季当时还问对方,需要他付出什么东西。王秘书只委婉地说,第十次时他自然会知道。 现在想想,恐怕那个自然知道,便也是要他卖///身吧。 再怎么需要钱,清醒过来要走入另外一个世界时,还是赶紧止住脚步好。 他不能成为那样的人,那样的话,母亲会更加难过。 她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不能再遭遇那样的事情。 Valjean’s Soliloquy·选自音乐剧《Les Misérables(悲惨世界)》 *希望能有老师追更收藏555单机很寂寞!!我会努力更新 *看第一章应该能看出来会狗血的嗯[心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soliloquy 第2章 第二章·Dont Cry For Me Argenti 手中刀叉无意识地拨弄盘中的食物,林季却始终没有将其送入口内。 虽说两周前便已决定要和男人讲明退出合约,可每次到这个时间,林季就好像被迷惑了般无法理智脱身。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简短的两小时时间中,当自己朝落地窗外望去时,看到南门城区附近繁华的永远不会属于他的风景,林季便会感到十足的饕殄。 许砚放下刀叉,目光落在林季身上,语气淡然:“林演员每周都吃一样的菜品是感到不满足了吗?” 林季一怔,回过神来摇头:“您误会了,真的是很好吃的晚餐。” 许砚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只点了点头,便抬手示意侍者撤下酒杯。 时针刚好在这一刻走至零时。 “许总……”林季开口叫住对方。 许砚抬眸看他:“怎么了?” “我想和您说件事。” 许砚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看着他,等待下文。 林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是,是这样。我所在的剧团下周五要进行封箱演出,我可能没办法来参加您的晚宴。之前说,十次见面必须连续,一次中断的话就算违约。所以既然是我的问题,我会将之前收到的六万元全部还给您。” 他是一口气说完的。 若是以自己觉得一万一次晚宴太有负担拒绝对方,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恐怕真的会恼火。 刚好,和经理重新签约后第二天,林季便收到了音乐剧要封箱的通知。这样有理有据的借口,正常人都能谅解。 许砚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依旧平静:“我知道了。” 听到这句回答,林季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对方的反应。 可坐在对面的许砚却在视线对上的下一秒,毫无征兆地笑了:“所以林演员还是感觉到不满足了。” “什么?” 许砚眯起眼眸:“我想也是,之前见面的人也都会在第七周左右提出自己的要求,林演员想要什么直接说吧,我不喜欢猜。” 这句话冒犯的意味很强,林季有些慌神,立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要我一次性付清你母亲欠下的治疗费或者为她转院之类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就算你说你不喜欢你的经纪公司签下你的替补我也有办法解决,但你有想好能否承担得起后果吗?” 林季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是如此。 虽说之前便有猜到这个人有调查过自己的背景,但如此直白露骨地摆在桌面上说,还是深深刺中了他内心的自尊。 似是等得有些不耐,许砚看了看手表:“我以为林演员是被迫才去那个地方唱音乐剧的,现在看来,原来不是我调查的那样。既然如此,封箱演出你就去吧。” 许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我明白林演员的意思了。” * 封箱宴定在了live house旁一家高级酒店顶层餐厅中。 虽是风评极差的独立音乐剧,但到底是封箱演出,上座率竟讽刺的达到了百分之九十。经理对收官票房很是满意,将在座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都单独敬了酒。 今日也是周五,时间早已过了以往和许砚约定见面的期限,他没收到许砚秘书传来的短信,看来许砚的确是已经放弃他了。 如此,只要平安度过今夜,林季便打算向经理提出离职,回到正常人的世界生活。 正想着,经理的敬酒恰好轮到他,连喝十杯的经理已明显有了醉意,瞧见林季,更是喜形于色走到他身边,将他一把捞起,拍着林季的肩膀冲所有人说:“我们说到底能坚持两年,都要靠小林的辛苦付出。” 林季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被经理这么一拉,所有人的视线就全都自然地落在了他身上。 他只好跟着一起赔笑。 见林季没有反抗,经理便将酒杯递到他手边:“以往咱们的林演员都不喝酒,今天大家好不容易全都聚到一起,再不喝,恐怕就说不过去了吧!” 林季确实不喜欢酒局,平日里能推就推,但现在这种情况,若再拒绝,经理必然会当场变脸。想着一会儿要找机会说违约的事情,林季干脆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经理见他豪饮,来了劲儿,又接二连三地给他倒了三杯。 第四杯满上时,林季脸已通红:“经理,我真喝不了了。” “哎哟,什么喝不了啊!喝吧!一会儿老总来了还得继续,现在不多喝点,怎么让他高兴呢!”经理的语气有些微妙,在场众人听后全都窃笑起来。 林季环顾四周,只有李行桉瞪着眼睛看他。 他不禁皱起眉来,还是将酒杯推到一边。一来二去,杯中的白酒洒了满桌。 经理看他是真的不给面子,竟直接把分酒器拿了过来:“咱都是知道的,小林你也就别装了。” 林季还是未接:“经理,从刚刚开始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话刚说完,经理哼笑一声,也没了再强迫他的意思,反而耸肩,拉过林季在他耳边低声道:“老总昨天特意给你签了上海的合同,事到如今干什么还要装纯。大家都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聚在一起也是真心为你光明璀璨的未来高兴,别这样,乖乖喝了吧。” 听了这话,林季呼吸一滞,猛地推开这人:“上海?我说了我不去上海!” 原本还充满嬉笑的酒局瞬间安静了下来。 经理脸上有了怒意,但眼前的这人是老总的商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脸面有些过不去,正想找茬,坐在旁边的助理见情况不对,连忙站起来把林季拉开。 助理端起酒杯给上司满上:“去上海这事小林还不知道呢,您看您,说好封箱宴之后才讲,怎么现在就忍不住了。” “博哥……”林季不愿助理这样,想叫住对方,却被助理用眼神杀了回来。 经理冷眼又扫了遍林季,这才接过酒:“反正老总一会儿就来了,现在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等这茬过去,替他拦了五六杯酒的助理才重新坐下。 林季正想搭话,助理无奈扶额,近乎哀求道:“小林,别闹了!你觉得老总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认命吗?” “可是我真的不能去上海!我一会儿会找经理认错谈谈取消合同的事情的,您……” 助理猛地打断他:“取消合同?你在开什么玩笑!两年前要不是老总,你连大学都毕不了业,你觉得会让你这么轻易地离开?” 林季不再说话。 助理叹气:“不过是接受赞助而已,和老总睡一晚你妈妈的住院费也有着落,干嘛这么死板。” 不过是睡一晚? 怪不得助理近乎哀求地叫他一定今夜参加呢。 林季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走烟盒:“博哥,我感觉我酒喝得有点多了,我要离开一下。” “喂!”助理喊他,可林季却再没回过头去。 现正值十二月,明日便是冬至,西安冷得有些不可思议。 林季穿得并不多,站在酒店外无人的巷口,捏爆香烟中的蓝莓爆珠,浅吸了一口,无视了助理电话轰炸,选择了关机。 怎么会这样。 心脏忽然有些抽痛,似乎因为方才一下喝了太多白酒,胃部也不太舒服。 林季缓缓靠在墙上,呼吸急促起来。 再抬头,却见巷口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林季微微眯起眼睛,瞧见许砚一步步走近他,竟没有想逃的念头。 许砚将自己的羊绒围巾卸下,轻轻挂在他脖颈上缠绕几圈:“封箱宴结束了吗?” 林季朝那张冷峻的脸吐出烟雾:“许总早就知道了?” 许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上周不是你邀请我来看你的封箱演出吗?” 许砚伸手为他抚平领口,目光淡然在他脸上扫过。 对方在装傻,林季恨透了这样上位者的姿态,伸手拍开许砚,食指间夹着的香烟没拿稳甩到了一旁。 刚要偏过头去,却在下一秒,被许砚狠狠压在墙边:“既然你看到短信出来了,就不要再做些惹我生气的事情。尽管你有些心口不一,但好在我对你很满意,我已经叫秘书结清了你母亲的所有费用。林演员之后和我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吧。” 在博哥为他挡酒的时候,林季收到了眼前这个人的短信。 [如果你不想去上海,十分钟后在酒店南侧巷口等我。] 的确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没话反驳。 许砚见他终于抬起头来,便拉过林季刚刚持着香烟的手。 他柔软的唇轻轻覆上手指间,似乎在**余留下的香味。 林季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竟半晌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片刻后,许砚轻轻拍了拍林季肩膀上不存在的尘埃,“想好了的话就走吧。” “去哪?” 许砚顿住脚步,回头看他:“去收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选自音乐剧《Evita(艾薇塔)》 *下一章能不能发出来 发出来能存活多久我都不确定(滑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第3章 第三章·Memory 许砚选的地方是城区附近的高级酒店。 进入708号房间时是晚上的十一点三十九分。 林季站在门口,只见屋内已备好了餐食。 这家酒店他往常路过几次,从不知道内部会有这么大的房间,也不知酒店的客房服务能够做到这样细致。 踏上柔软地毯的刹那,林季恍然回过神来,才感到一丝恐惧,竟愣愣地开口问道:“要先吃饭吗?” 许砚似觉得这个问题可笑,替他卸下羊绒围巾后,轻声道:“林演员要想直接开始我也不介意。” 林季立刻后退半步:“不,我刚刚什么都没吃,还是先吃饭吧。” 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自然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可事到如今,也全无退路。林季只好硬着头皮塞了几口牛肉,便要伸手去够桌子中间的那瓶红酒。 刚伸出手,只听一声极淡的哼笑从头顶传来,他抬眸,看到许砚饶有兴致地瞧着他的样子,不免又畏缩起来。 “还是再喝些酒吧,一会儿才不至于后悔。”不是调笑的语气,而是认真地在与林季建议。 这算是另类的贴心吗?林季接过酒杯,未有多想便一饮而尽。 方才被经理灌下的是进到嗓子中就会感到辛辣的白酒,而现在喝下的,是看不懂标签的温润发甜的红酒。 林季不是不爱喝酒,而是平日中喝的很少,这么一对比,竟觉得这瓶红酒很合自己的口味。 于是没几杯就将一瓶全部喝完了。 他皮肤算得上白,醉酒后迷离朦胧的眼神瞧来,只需一眼便能叫人陶醉。大一那年,他就是这么在聚餐后被校剧团的前辈抓住的。 许砚未有动静,只用那双捉摸不透的眼睛望着他。 吃饭的过程中,许砚并未动筷子,自然也是一滴酒都没有喝。而此刻,许砚却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高脚杯边缘。 屋内只开了一圈顶灯,光线略有些昏暗,趁得许砚侧脸轮廓分外深邃。 林季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便莫名害怕这双眼睛,总感觉泛着波光的双眸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他胆战。 说实话,许砚的长相很是出众。清冷的气质,每次见面时正式的穿着,现在微微敞开一丝的领口下若有若无的胸膛曲线。虽说这样的人并不是林季的取向,但的确能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想着,他竟再仰头喝下杯中最后的酒,起身走到许砚身边,伸手捂住了对方的眼睛:“别这样看我。” 作为发泄**的对象,许砚并没有照顾玩具心情的爱好,只是抬手冷冷地将覆盖在自己眼前的手挪开,却还是耐心道:“你醉了,一瓶红酒全部被你喝光了。” 说着,便将眼前的人横抱入怀。 林季酒劲上来,只觉得身下一软,便半靠在了对方身上。 许砚挑开丝质衬衫的纽扣,瞧见林季衬衫下还有一件薄薄的黑色打底,忽然觉得有些无奈:“林演员是第一次吗?如果是第一次的话,你最好现在就说。” 林季低头看他,没有立刻回答。 算是第一次吗?还是应该是第一次呢? 他愣愣地问出声:“有经验更好吗?” 许砚无语片刻:“是更方便些。”早知道就不要他喝酒了。 “那就当我有经验吧。” 天旋地转之间,不知什么时候,林季已倒在了床上。眼前天顶的探照灯旋成几片,二人间距离太近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回神过来,再想拉开距离已经来不及了。 牛仔长裤被褪下,许砚的一只手探进打底绒衫中,透过皮肤轻捻骨骼。 丝质衬衣早已不见踪影,打底衫紧身,现在再脱难免会破坏气氛,许砚卷起他的衣角拽到林季唇边:“咬着。” 林季便乖乖叼起衣襟,这样卑微的动作反而令林季安心不少,起码能避免和这个男人进行不必要的亲吻。 打眼扫过去,林季很瘦,呼吸间几乎能看清起伏的肋骨形状。 许砚有些不满意,过瘦的人类躯体有种病态的感觉,这并非他的取向。但因恐惧而微微颤动的身躯以及躲闪又飘忽融了潭水进去的眼神,又让他有些好奇林季之后的模样。 视线是有温度的,林季感到自己的胸口温度渐渐高升。 时间诡异的停滞后,身体忽然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许砚俯下身来,在他耳畔吐息:“放轻松。” “可是……好痒……”瘙痒感透过薄薄的皮肤直直传入心房,林季伸手下意识地想将身上的人推走。 “有点索然无味。”身上的男人咂舌似是自语般说完这句话,转身。 林季松开叼着衣服的嘴,酒醒了大半,正想半坐起身看看对方要做些什么时,却被更为粗暴地按住。 “看来下次,我需要拿些东西将林演员绑住才行。”压在他身上的许砚目光凛然地扫下来,显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耐心。 一阵眩晕猛地窜入脑海。 接着缠上他的,是浓郁的紫藤花香。 “不——不要——”林季恐慌起来,被按住的手无措的想要抓住什么。 已走到这步,许砚自是见过不少欲拒还迎装模作样的人,便未理会林季眼角落下的泪,反而更为强硬地道:“林演员酒醒了表现就是这样吗?看来下次应该给你喝得再多些。” 由心房中溢出的恐惧如潮水般漫过林季的身躯,巨浪像要夺走他的呼吸,他感到自己的喉腔正在不自觉的收缩,脸色竟有些发紫起来。 身下柔软的被单与脊髓摩擦间,猛地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林季倒抽一口气,搞得许砚有些索然。 “求你,够了,求求你。”打底衫卷落下来,声音竟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哀求,原本能够按住的双手,像着魔般攀着床单想朝外爬去。 “我的背好痛,真的好痛,求求你放过我。” 已不似嘤咛的哭声搞得许砚有些头疼。 许砚皱起眉,那不是能装出来的抗拒,到这种程度了林季也没硬起来,恐怕是真的不愿意和他上。 他没有恶趣味,听到那句话,只觉得无语,便直接将对方翻过身来。 他一把撩起林季的衣服,却见那背上一片雪白,丝毫没有摩擦的痕迹。 兴致这下是真的没有了。 许砚起身抽出纸巾将手指擦干净,下床穿起了外套。 身下的不适感骤然抽离,林季仍在不断大喘气。 “林演员靠装到底还想得到什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回神的片刻,林季的下巴被人猛然抬起,他被迫与那双掠夺性的双眸对视。 许砚面无表情:“我在林演员身上已经花了远远超过你价值的金钱,希望你做好准备再来和我说大话。还是说,你现在要告诉我,你打算接受你老总的合同乖乖去上海然后花费十多年的时间要还钱给我叫我放过你?” 林季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不,不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许砚冷笑一声:“若是别人,恐怕我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林演员你也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吧,我还以为你在抛弃你的老总选择我的时候已经足够坚定了。我再给你两周时间,清理好你所有的人际关系,第十周晚饭后,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许砚便甩开了手,起身朝屋外走去。 行至门边,许砚又冷声道:“你明天早上再离开。” 房门嘭地关上。 接着,排山倒海般的反胃感涌来。 林季踉跄下床,几乎是爬到了洗浴间,抱着马桶边缘开始干呕。 失败了。 还是失败了。 他没敢看镜中自己的脸,一个小时前还说好要洁身自好靠去打三份工救妈妈,现在看来都是可笑的借口。从两年前签署下那份合同开始,今天发生的一切便都是注定。 不,说不定更早开始…… 林季没有选择权。 从一开始就没有。 他的脸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 Memory·选自音乐剧《Cat(猫)》 *原本应该是3010字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Memory 第4章 第四章·Je dors sur des roses 次日清醒过来,已到了中午十二点。 没有服务人员敲门催他。 之前便有听说过,每家酒店里会有专门为上层人士准备的房屋,想必这里便是许砚固定在酒店里与对象见面的地方。 再去瞧看床铺上昨夜留下的痕迹,不禁感到一阵酸痛,反胃感再度传来。 林季迅速穿好衣服,从餐桌上拿起手机,短信中全是助理因他半路离开封箱宴的斥责信息,最后一条是凌晨两点发送的,叫林季准备好巨额违约金。 而原本以为会收到的许砚秘书的警告短信却空空如也。 看来对方是真的没打算放过他。 这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烂得像屎一样的人生,就这么一错再错也没什么不好。 就像许砚说的那样,与其委身于将近五十秃头又肥胖的老总,还不如选择和他几乎同龄又帅气的许砚。 他脱下那件黑色的打底衫,顺手扔到了床上。 出酒店前,林季叫了一辆去医院的车。 踏出大厅,抬头看去,西安的天灰沉沉一片,冷风硬是像薄刃般钻进大衣。 每到周末医院必是人满为患,林季站在住院部七楼走廊上,打开手机浏览器,第一次输入许砚的名字。 之前秘书联系他时,林季只知道他是业内新贵大佬,因为不想和对方牵扯过多,抱着吃饭拿钱的单纯想法,从未进行过背景调查。 尽管他已经知晓对方并不简单,可新闻资讯弹出后,还是把林季吓了一跳。 青年企业家,美国海归,接管父亲公司,进攻娱乐业等等。 众多讨论他才华横溢性情冷峻的新闻之外,还有许多对他私生活的报道,但没有一条提到许砚喜欢男人,或者正在找男人养。对于他的过往,也只有一条小道消息,说他大学时其实读的是钢琴专业。 外界评价下太过完美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真的完美到无瑕,另一种则是刻意地打造。 许砚显然属于后一种。这种负面新闻,恐怕在有苗头的刹那,便被这个人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方法剿灭了。 林季猛然想起许砚那双令他恐惧的双眸。 还有两周,如果两周后自己达不到许砚的要求,恐怕对方真的会让他付出比**还可怕的代价。 真是魔幻的不真实感。 “小林,你妈妈醒了。” 回神转去,722号病房外,身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面露疲惫地叫住他。 “孙叔,你不用先和我妈说两句话吗?”林季弯腰抱起刚刚在楼下花店买的红玫瑰,象征性地礼貌问话。 孙双隽是业内优秀的刑辩律师,十三年前开始便对林季一家照顾有加,林季因为母亲的缘故,也对孙叔客气至极。 孙双隽虽没有和母亲结婚,但长辈之间的事情,他从不过问。 “没事,毕竟你好久不来了。”在看到林季怀中的红玫瑰后,孙双隽只简单皱了下眉头,并未多说什么,侧身给他让了位置。 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每探望一次,床上的身躯便比之前要再小一圈。屋内没有开灯,隔壁床位的人还在午睡,林季顺手将玫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目光落在妈妈干枯的手臂上。 那条纤细的胳膊布满淤青,呼吸声通过氧气面罩在空气中不断放大。 “妈,你记得我是谁吗?” 母亲在九年前患上了重度抑郁,病情最严重的一次,孙叔带着母亲去了一趟北京接受过一次MECT治疗。回来后记忆便有些混乱,偶尔认不出他。 听到他这么问,母亲的眼睛微微眨动,仍旧死盯着天花板,没有动弹。 “治疗费我已经想办法付清了,虽然是用了你最讨厌的办法,但只要妈活下去就好,反正我无论怎样也无所谓,”林季微微勾起嘴角,“我买了哥最喜欢的花,我就放到你床头,我知道你想哥,所以我就走了。” 本来想再说一句你不用担心我的,可怎么想这句话都是废话,索性作罢就要起身。 那承想母亲却在听到他买了花后,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她猛地伸出自己那双枯干的双手拽住林季的胳膊,刚巧扯到许砚昨夜压迫他的地方,竟激起一阵疼痛。 因为在治疗,母亲喉腔中插入了橡胶管,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只咿咿呀呀的焦急表达。 分明是癌症晚期的病人,可爆发起来怎么按都按不住,最后还是吵醒了临床叫来护士后才冷静。 护士无奈地嘱托要照顾病人情绪后,才放林季离开。 “你放心,你妈不会有事的,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就走吧,有事我在这儿呢,”孙双隽拍了拍林季的肩膀,许久后又叹了口气:“但你至少不应该在今天来的。” 不似责怪却胜似责怪的话,搁往日,林季恐怕会觉得可笑。 但这回,他竟如此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行至医院楼下,闻到十字路口路边摊传来的米线香味,再将目光凝聚在灰色围巾之上。 林季忽然发现,西安下雪了。 * 之前为了方便参加剧院排练,林季在东路偏街老小区中租了一间只有十平方米的房屋,刚从公交车上下来,他便接到了房东的电话。 这个月的房钱分明已经交过了,难不成楼下又因为漏水漏电找他了吗? 林季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却听到对面的大叔迫切道:“小林啊!你快点回来吧,你家现在来了搬家公司的人,说你要走呢。” “什么?”他没听明白。 “哎哟!说是你的亲戚,说你要搬走和他一起住呢!”大叔边朝电话急切地解释,边朝那边公司的人喊话要等等。 亲戚?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林季和母亲相依为命二十余年,哪有什么可笑的亲戚。 说着的时候,林季已行至楼下,站在三楼走廊处的大叔看到林季来了,立刻挂断电话,扶着栏杆朝他挥手。 往院内一看,一辆几乎比他家面积还大的搬家货车停在院内,旁边还有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季已猜了大概,他快步跑上楼去,只见许砚的秘书站在屋外,手里正抱着一份厚重的文件:“所以,你与林先生签订的合同到底是否涉及诈骗,我方到底会不会追究,全都取决于林先生的决定——”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林季冲上前去,拦下了秘书。 秘书倒是冷静,直接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 林季接过,只见上面自己和房东合同的影印本中用红笔圈出了许多不合理的条款。 “林先生昨天晚上已经和许总约好了后续,我今天来只是按要求办事,”说完后,秘书似乎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插手别人私事,但这合同问题确实很多,刚刚我也和房东说清楚了,要不要追究责任要看林先生的选择。” 林季莫名火大,将文件拍到秘书胸口:“不是,我不是问你合同,我是问你,现在让人进出我家是什么意思?” 秘书没有生气,而是耸肩:“按照约定,你之后会和许总住在一起。” 林季:“什么?” 秘书:“因为房屋比预想中收拾起来要快,所以林先生的行李已经放到车上了。” 房东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嘴里还不断在说希望林季能不要追究合同的问题:“看你当时那么着急才和你签的房子,你不要用完我还反咬一口啊。” 烦躁感油然而生。 见他没有表示,房东又返回去折磨秘书。 林季走到拐角处的小飘台,拨通了许砚的电话,电话那边沉默两秒,答道:“是我故意安排的,你以后要做演员,现在可以先适应一下电视剧的常用套路。” 他握着手机的手不禁攥紧了些,没忍住道:“许总做这件事前有问过我吗?” 之后,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林季忽然听到许砚轻笑了下,声音却冷漠了不少:“我以为林演员的不幸只是不幸,但现在看来,你遭遇的不幸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不懂得审时度势。” “林先生刚刚去看望完母亲,所以心情才不好的吗?” “没有回答的话,我就把这当作是你不自知的撒娇,不过我不喜欢被包养的对象太过叛逆。” “你觉得呢?现在还是不愿意搬来和我同住吗?” Je dors sur des roses·选自音乐剧《Mozart l''opéra rock(摇滚莫扎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Je dors sur des roses 第5章 第五章·Totale Finsternis 搬入许砚家后几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 公司那边博哥后来又联系过一次,强硬要求他去上海,拒绝的话在月底将会起诉他支付违约金。 许砚也从他搬进来开始到第九周周五的晚上,都在上海那边工作。 林季在这段时间里想出去走走,每一次走出房门,秘书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如果要下楼,还没按下电梯,秘书便会询问他的具体行动路线。 “随便走走都不可以吗?”林季感到有些头疼。 秘书只冷冷回复:“最好不要。” 林季:“这样的话不就是监禁吗?” 秘书思考片刻,点点头:“如果林先生是这样想的话,那就是了。” 把他监禁在平层之中,像个宠物一样养着?然后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刻,等待许砚第十周周五晚上他? 有点头疼,但现在是他可以反抗的情况吗?怎么看都不像。 周五晚九点三十分。 许砚终于从上海飞回来和他见了面。 这套平层很大,光是客厅玄关就比他曾经的一居室大上三倍,房门被推开时,屋外的风还没吹到脚边便已侵蚀成了热浪。 许砚将毛呢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只冷冷扫了他一眼:“林演员有好好参观过这里的房屋吗?” 林季本不想像个家庭成员般站在门口迎接对方,但看到许砚的刹那,却莫名凝固在地。 见许砚前,林季正拿着一本书打算放回书房,两人站在那里,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反而有种上世纪老式电视剧中妻子迎接丈夫的感觉。 场面有些滑稽,林季转身:“没兴趣。” 许砚听到这个回答似乎有些意外,哼笑一声:“你似乎对我有很多不满。” 这不是废话吗。 林季心里吐槽,却懒得和对方硬刚,毕竟处于不利地位的是他。 许砚走过他身旁,顺手倒了一杯水,到开放式厨房吧台边的高椅上坐了下来:“上次电话里我就说过了,我不讨厌你的小任性,但房间还是参观一下比较好。” 林季没答,但他脸上的好奇还是不禁流露了出来。 许砚放下杯子:“我是为了你好。” 林季:“我没有对现在睡觉的房间不满意。” 许砚:“林演员难道喜欢在睡觉的屋子里做吗。” 许砚话音一落,林季便懂了对方的意思。 瞧见他脸上涨红一片,许砚面不改色的接着道:“我虽然觉得那样也很缠绵,但在湿透的床单上睡觉,你应该也不喜欢吧。” 到底是多有经验才会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连脸红都不会红一下的? 林季没想过会如此公开的和一个男人谈性,他有些尴尬,却强逼着自己硬生生坐到了许砚对面:“我觉得每个房间都没有太大区别,许总选就好了。” 许砚:“那我选择两面墙都是落地窗的屋子你也不介意吗?” 林季的脸唰一下红了。 这套平层位于城墙外的市区,许砚家虽是楼顶,但林季在住进来后观察过,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想看,还是能看到对面大厦里邻居们在过着怎样的生活的。 如果两面都是落地窗,恐怕...... 轻笑声从耳畔传来:“林演员想象力很丰富,我想起码不需要在未来你接戏的时候担心你不会塑造人物了。” “我没说不可以。”林季知道在被人调戏的时候如果当真了输的只会更惨,他微微蹙眉,正色回答了许砚的话。 这招果然有些用处。 听到林季如此回答,许砚干脆地放下水杯,要林季取出门厅处橱柜里的文件。 林季一趟回来正要交给对方,许砚却要求他先阅读。 这份文件约莫有十页A4纸厚,看到第一行时,林季便已意识到了手中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份被伪装成赞助条款的包///养合同,字里行间用词非常谨慎,却全都处于种灰色地带。 许砚将会在契约期间无条件负担林季所有支出,林季需要完成许砚提出的所有要求。 这要求具体是什么没写,但必然包含了夜晚工作。 “合同里没有写明的还有一点,”许砚在瞧见林季神色不对时,叫住了他,“我提供给林演员的工作机会,林演员必须要接受。但是你通过工作挣得的财产,全部都归你所有,我不会要。” “必须接受?”林季的眉头微微皱起。 许砚明白对方在担忧什么,直截了当地说:“自然,我不会要求你去上海。但除了上海外其他城市你不能拒绝。否则,我替你交的违约金就有点太高了。” 说完,许砚示意林季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 只见最后一页附着的是违约金支付清算证明的文书复印件。 林季讶异地抬起头,没想到许砚真的将与公司间的违约金付清了。 想到这里,他竟对眼前这个人冒起了一丝丝的感谢。 许砚不觉得有什么,却也不想放过这道目光的含义,起身走到林季身后,伸手扣住对方的腰肢低头在他耳畔轻声道:“要感谢的话下周这个时刻再在床上感谢吧。” “本来想今天晚上就和你做的,但明天我还要出差,加上我上周给了你两周时间准备。我不是信口雌黄的人,所以你今夜就放心睡觉吧。” * 精神上如果一旦放松警惕,堕落就是迟早的事。 住在许砚这里的日子确实很轻松,想要什么不用出门只需要告知给秘书,不出两个小时,东西就会送到他的手上。 除了没有自由,发送接收短信电话都要被实时记录外,林季并未感到任何不便。 可他当然并未妥协过。 所以,在等待第十周周五前,他问秘书要了中外近十年的文学作品,五天读了近十本书。 到了第十周周五,林季甚至能以轻松愉快的心情在旁侧帮准备晚餐的阿姨一起做起家务。 秘书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和他搭话的,但在看到林季摆好餐盘时,还是没忍住开口:“看来林先生已经接受这种情况了?” 林季耸肩,不置可否:“秘书你接受自己这两周来几乎24小时全天无休的工作了吗?” 秘书了然,无奈笑了笑。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接受。 只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林季这一生学到的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妥协。 除了欺骗自己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等到了晚九点,许砚回来时,林季已将桌上的红酒喝完了一瓶。 许砚瞧见放在桌角边的空瓶,并未多说什么,只拉开对面的椅子平稳坐下。 “我听秘书说,林演员这周已经习惯了在家里的生活。” 林季正拿着海马刀准备开新酒,他脸上因酒晕惹了片潮红,听见这句话,勾唇笑了起来:“秘书也问过我这句话。” 许砚递过酒杯,目光落在他露出的纤细雪白的小臂上:“你是怎么回答的?” 潺潺的红色泉水顺着窄细的瓶口涌入杯内,林季歪头,故意没有回答他。 “既然这个问题不愿意说的话,那说些正题吧。林演员有在这两周里克服和我睡觉的恐惧感吗?”许砚接过酒杯,却并没有喝。 他更喜欢在做时,叫自己保持清醒。 红酒是直接倒的,并没在醒酒杯中醒过,因此入口有些酸涩感。林季点点头:“在网上看了些视频,知道原理后就不怎么害怕了。” 醉酒的缘故让林季好像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这副诱人的模样叫许砚不禁放下了刀叉。 眼前准备好的食物索然无味,他看对面的小演员干脆地将酒一饮下肚,轻声笑道:“你不能再喝了,现在和我去床上吧。” “不行!”林季蹙眉,“如果醉不了的话,我做不了的。” 说着还要去拿位于餐桌中央的酒瓶,这是完全醉了。 许砚见状有些头疼,做的过程里若是林季吐出来,恐怕他这辈子都会对此有阴影。 想到此,他起身一把捞过林季,林季伸出的右手刚碰到瓶口,因被许砚这么一拉,手下不稳直直将瓶身碰倒在桌。 紫红色的酒流了满地,他还在恋恋不舍地回望酒桌,回过神来却已经被人拉到了最近的一间屋内。 这间房子并不算大,和上次的酒店客房差不多面积,布置上却精细不少。 林季思想上还在心疼刚刚那瓶酒,就感到有人褪下了他的衣衫。 他努力将视线聚焦。 许砚单手解开衬衫上那条藏青色的条纹领带,将林季软成春水的双手拉过:“我特意在店里选了一条和林演员很搭的领带,买的时候就在想绑住你的手时会是什么样子呢。” 林季显然是不清醒的。 无论许砚做什么说什么,都只会从那双唇中流淌出诱人。 若不是见过对方清醒时的模样,恐怕许砚会觉得,林季就是这样一个放///荡的人。 透明液体滴落于雪白的床单上,留下片片涟漪。 许砚一把抓住那双不安分的手将他举过林季头顶,顺便脱下了自己的衬衫,将那领带与床头的栏杆困成结。 “现在,你没办法再逃了。” Totale Finsternis·选自音乐剧《Tanz Der Vampire(吸血鬼之舞)》 *下两章删改后可能只有1000左右 本来想跳 但是又有重要剧情跳不了 所以就两章一起在明天发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Totale Finstern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