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爷共感后,他超听话的》 第1章 新婚被雷劈 南盛二十三年,六月初九,天朗,百无禁忌,宜嫁娶。 定王府内,宋雁亭揉着发闷的脑袋,脸色阴沉的看着昏闷的天色,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天朗,宜婚嫁?” 下人们跪了一院子不敢说话,现在都还有些没缓过神,就在一炷香前,王爷和新进门的侧妃,双双被雷劈了。 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吉兆啊。 大家都等着王爷的大发雷霆,然而宋雁亭只扔下一句:“把钦天监给本王扔去南营喂一年猪。”踏步进了屋内。 “王爷。”丫鬟拿着谢棠刚替换下来的婚服。 “还没醒?” 宋雁亭上前,抬手掀开绣着芍药花的轻纱床幔,眸色沉了一瞬,朦胧的烛光下,榻上的女子换了身清透的淡粉绸缎寝衣,领口略松,露出半截白嫩的肩头。 若是为了睡得舒服,决计不会穿这样紧致的寝衣,那点儿拙劣的小心思让宋雁亭不屑的挑了下眉角,转身就要走。 “呜…”就在这时,榻上的少女发出一声呜咽,有些艰难的缓缓睁眼。 谢棠只觉得头痛欲裂,嗓子干疼,同一时间,本来已经没事了的宋雁亭忽然脚步一晃,揉着眉心跌坐在凳子上。 他只当是刚才被劈了的后遗症,看见桌上摆着两杯酒,拿起一杯就灌进了喉咙,但情况却没丝毫缓解。 谢棠虽有些发蒙,但这显然是劫后余生了,那么严重的地震自己竟然没死! 她一扭头,就看见房间内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正站在床边,侧对着她,看不清脸。 谢棠一惊:“是谁?!” 刚出声就感觉嗓子嘶哑发疼的不像话,她顾不得许多,起身够到另一杯一饮而尽。 宋雁亭不舒服的很,起身就要走,压根儿没心思多搭理自己这位“不吉利”的侧妃。 每次有新人进门也不过走个过场,他不能人事都快人尽皆知了,她以为穿的妖娆一些就有用?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忽然感觉身体一麻,热流全都往一处汇聚。 谢棠轻喘着跌回床上,嗓子非但没有丝毫缓和,还越来越燥了,难道是受伤后发烧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云,她一扭头,腰肢就被一双大手攥住,刺啦一声,身上的衣服被撕了个粉碎。 谢棠惊愕了一瞬,下意识抬腿就要踢过去,结果脚腕被一把攥住,她竟然挣不动半分。 “你到底是谁!放开……”惊慌愤怒笼罩在她的心头,更让她无措的是,身体随着他大手的游移,已经背叛了她的意志,完全不想抵抗了。 这酒不对劲!谢棠脸色微变的去瞧那两个空杯子。 感受着主动贴过来的柔软,宋雁亭带茧的大手揉着她的后颈肉:“侧妃这不是也很想吗?” 宋雁亭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火,他不明白,对着月柔都毫无反应的自己,怎么会毫无预兆的对一个陌生女人就……急不可耐? 两人的身体紧贴着,即便有什么疑惑和挣扎,也被越来越重的渴望压住,宋雁亭的大手带着热火顺着她的腰肢向下。 谢棠难耐的仰起头,白皙纤细的脖颈扬起优美的弧度,宋雁亭眼眸一暗,低头啃咬了上去。 就算这欲望来的稀奇又突然,宋雁亭也完全没打算压抑自己,听着耳边甜腻腻的喘息,低吼一声压了上去。 模糊的意识让他甚至连这女人的脸都没看清,但身体带给他的舒爽却是陌生又极致的。 “你说什么?!”沈月柔拿着耳环的手顿住,猛然回头去看丫鬟:“王爷昨晚宿在谢棠屋里了?” “是,奴婢悄悄问了李公公,他说王爷一夜没出来。” 沈月柔深呼了口气,清丽脱俗的脸蛋很快沉静了下来,就算留宿了又如何,反正王爷也不可能跟她发生什么,一会儿来请安的时候,她倒要好好瞧瞧这位侧妃。 宋雁亭已经几百年没起过这么晚了,他一睁眼,就见一双带着怒意,疑惑,茫然的复杂眼神盯着自己,身上披着他昨晚胡乱扔在床上的长袍。 宋雁亭这才看清楚她的脸,十七岁的少女皮肤饱满嫩白,上挑的眼尾还带着未褪去的晕红,一张小嘴让她自己咬的血红,美艳…又惹人怜。 他低眉看着一床的狼藉,昨晚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连收拾都没喊人来。 “抬水。”他一把扯开床幔,外面有人应了一声。 底下的人像是早就备好了,很快将浴桶抬进来,陆续有人进来往里面加水,宋雁亭大刺刺的起身进去泡澡:“出去伺候。” “是。”李公公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谢棠…”宋雁亭悠悠的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又性感,“你下药了?” 谢棠轻叹了口气,她之所以没把巴掌呼到他脸上去,就是因为一觉醒来,原主的记忆全都接收了。 她本是某市领导的女保镖,在随她去震区慰问的时候碰上了余震,为了保护领导没了命。 而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是家富商的千金,她二叔是四品御史,嫁给定王当侧妃前,她那位娘亲把一包烈性春药塞给了她。 她语重心长的交代:“棠棠啊,大家都说王爷,那事儿好像不行,府里好几个女人,这么多年都无所出,这是娘悄悄找高人买的,你下到酒里,再不行的男人都得行!” 所以,这药是原身的娘亲给的,也是原身亲手下到酒里的,虽然她很无辜,但占着这个身份,她没一点儿立场朝这个让她失身的男人追责,搞得她又憋屈又无奈。 “下了。”她没挣扎,原主有点蠢,还把药下进酒壶里了,随便找个大夫一验也瞒不住。 睡女人的滋味儿很好,但宋雁亭绝不允许有人如此算计愚弄自己,他哗啦起身拿起衣服裹住一身紧致漂亮的肌肉,俊美的面庞泛着冷。 “把谢家跟来的下人……” “等等!”谢棠出声,他不至于对自己一个侧妃如何,那两个无辜的丫头可能就要遭殃了,“王爷,这药,你想要吗?” 第2章 过敏 宋雁亭双目微敛,硬生生停住了脚,目光扫过那两个空杯子。 春药没什么稀奇的,随便哪里都能弄来,但他当初为了治这毛病什么药都试过,毫无起色的情况下,也咬牙喝过这玩意儿,但当时可是毫无效用的。 难道说……这春药的配方也有什么讲究,有种专门只对自己有效的? 当男人,不能睡女人还活个什么劲儿?尤其是在憋了二十四年,昨晚突然尝到那种滋味儿后,他更不能忍受自己素一辈子。 他回身将剩下的半壶酒拿上:“本王要一斤。” 一斤?谢棠惊愕于他的饥渴,顿了顿才点头:“我得回谢家的时候带。” 宋雁亭出门交代:“避子汤送进去。” 避子汤? 李公公都愕然了,这府里这么多女主子,三四年的时间里,何曾有人用过这东西?难道真成事了? 他第一次没立即应声,而是小心翼翼的:“主子,皇上很关切您的子嗣问题,这好不容易……可不能喝啊。” 关切他的子嗣?还是不断送女人让他难堪? 宋雁亭冷眼:“去。” 他已经先一步跟侧妃圆了房,不能再让别人把孩子生王妃前头,而且还是被人算计下药的。 床铺衣物都被丫鬟拿出去收拾了,秀兰给她身上的淤痕抹药,眼中却是喜悦的:“听说王爷没碰过任何女人,主子第一天进门就圆了房,我就说嘛,长成这样哪个男人不喜欢。” 不过很快她的喜悦就僵在了嘴角,看着下人送来一碗黑乎乎的药:“避子汤?凭什么给侧妃喝?” 下人可不管:“是王爷的命令。” 秀兰刚要说话就被谢棠拦住,她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以后她在哪儿干什么还不一定呢,睡就睡了她没那么封建,但可不想有个孩子当牵绊。 秀兰给她穿衣盘发,长短不一的坠着各种衣带首饰,这对于一个向来穿利落的保镖服和留短发的她,实在有些不习惯,但…真的很漂亮。 她摸着一支亮闪闪的金簪,这些东西,以前她连碰的机会都没有。 秀兰给她晕开胭脂:“听说定王妃很是温和大度,从不苛求大家每日请安,不过今天主子刚过门,还是要去打个照面的。” 今天人很齐,庶妃齐瑶还有位林夫人都来瞧热闹,除了王妃沈月柔,据说都是他皇帝叔叔塞给他的,包括谢棠。 沈月柔一眼看见了她脖颈处瞩目的红痕,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那是王爷昨晚?她不信,莫不是故意弄出痕迹给自己看的? 请过安后,沈月柔让几人坐下说话,谢棠基本默默听着,看起来确实跟传言一样,定王的后院儿很和睦,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只是谢棠刚喝了两口茶,忽然感觉脖子手臂都开始密密的痒起来,她蹙起眉,伸手刚要蹭,她身后的秀兰出声:“主子别碰。” 大家循声看过来,秀兰壮着胆子:“王妃,侧妃是风疹犯了,必须马上回去抹药。” 这不用她说大家也看出来了,尤其是沈月柔,她就说王爷怎么会跟她亲近,原来是风疹,她善解人意的点头:“那快去吧。” “风疹?”谢棠回屋看着身上的红疹诧异。 秀兰熟练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罐药膏:“怎么会起风疹的,今早就吃了点粥和……” 她突然睁大眼睛:“难道是避子药?” 谢棠这才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出挺久远的一件事,这身体好像用一种叫川穹的中药就会这样,大夫给她特制了药膏。 放现代,这叫过敏。 两人都不懂药理,她给谢棠上了药后起身:“奴婢去问问熬药的人里面都放了什么,主子等药膏干了再穿衣裳。” 她刚离开一会儿,房门忽然被推开,宋雁亭带着凌冽的热风跨进来,本来拧着的眉在看到她的时候卡顿了。 谢棠手指松松拢着薄被,露出的一截手臂如上乘细腻的白玉,这一身皮肉不知怎样才娇养成如此,也正因此,上面的红疹也越发显眼。 宋雁亭眸子深处热了下,昨晚她在自己的臂弯里婉转神醉的模样浮现了出来,他的身体依然没什么反应,呼吸却重了。 谢棠拧眉刚要把手臂收回去,就被他大跨步一把握住:“你也是这样?” 谢棠这次可没中药,手腕一翻转,用了点什么劲儿,竟然灵活的从他手里溜出去了。 宋雁亭墨瞳一缩,他都忘记了,昨晚那个踢腿显然也不是胡乱挣扎,而是非常漂亮又正统的招式。 谢棠已经披上衣服:“什么我也是这样?” 宋雁亭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一拽衣袖,露出小麦色皮肤上不太显眼的红疹:“你那药有问题。” 酒是王府备的,他都不知喝过多少次,也没出现过这东西。 谢棠美目一眨,刚要说话,秀兰就埋怨着进来了:“那药里果然有川穹,奴婢提醒他们以后……” 秀兰的话在看到宋雁亭后戛然而止,忙行个礼:“王爷。” “什么川穹?” 秀兰如实道:“那避子药里有川穹,侧妃从小用这个药就会起风疹。” “避子药?”宋雁亭拧了拧眉。 “王爷听见了?跟酒无关。” “本王又没喝怎么也会有?”宋雁亭明显不太信。 “王爷应该去问大夫。”谢棠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药膏确实有用,现在已经不痒了。 宋雁亭战场上滚爬出来的,刀伤剑伤都不知受了多少,为这点东西看大夫他都懒得开口,况且这一会儿的功夫好像也不痒了,他整了整袖口:“本王明日跟你一起回门,见见那大夫。” 红疹晚上就退了,谢棠也没太当回事,昨晚被那么折腾,这柔弱的身体多少有点吃不消,她吃过晚膳去后花园走了一圈就睡下了。 倒是耕耘了半夜又忙了一天的宋雁亭依然精神奕奕,本来已经躺下了,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旖旎画面,燥的他躺不住。 他干脆也不忍了,不就是起个红疹吗,又不要命,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睡女人。 他拿起剩下的半壶倒了一杯,喝完裹着外袍就去了后院儿,也该补上和王妃的圆房了。 第3章 对她不行 沈月柔事先并不知他要来,匆匆将头发挽起迎上去:“王爷怎么这时候来了?” 宋雁亭眉眼中带着她少见到的神采飞扬,像是来上战场似得:“还没收拾完?快洗了陪本王。” 沈月柔有些意外,语气里带着点试探和撒娇:“王爷从不在其他姐妹那里留宿,好容易有个侧妃入眼,王爷不多去陪陪?” 宋雁亭扯下外袍扔挂到屏风上:“昨日都圆过房了还陪什么,今日本王将你的补上。” 沈月柔脑袋嗡的一下,手指僵住:“王爷与她……” 宋雁亭狭长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扫过她的脸:“怎么,不信?一会儿可别受不住。” 说完他躺下翘起长腿等着沈月柔梳洗,想他宋雁亭从小到大哪样都没落过人后,唯独这点短处让他气短话虚,等他也有了种,看看谁还敢嘴贱。 沈月柔心情复杂的擦着脸上的粉,王爷那方面若真好了肯定是好事。 她不明白的是,这么多年的隐疾,怎么偏偏在谢棠进门的时候好了?难道看了她就能行了?凭什么?她凭什么啊? 沈月柔洗干净脸吹了蜡,朝着床上结实的身体靠了上去,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 结果刚靠过去宋雁亭蹭的就起来了,昏暗中看不清神色:“本王回屋拿个东西。” 宋雁亭的步子又大又急,还带着些气急败坏,他记得昨晚从喝下酒到有反应,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但这会儿怎么也有一刻钟还多了,居然毫无动静! 他回屋又倒了一杯喝完,这回他没过去,而是坐下静等,还是没起来。 宋雁亭来了火,掂量着剩下的也不多了,一口气都灌了下去,无事发生……连红疹也没出。 宋雁亭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这脸色谁见了都要吓一跳,他都扬言要把洞房补上了,居然给他偃旗息鼓!他说什么都要去见见这个大夫! 沈月柔等的都睡着了,也没等到宋雁亭再回来。 第二天起来也是沉着脸,开始怀疑王爷昨晚是不是喝多了说大话,毕竟这么多年了哪儿能说好就好。 但之前进门好几个,王爷从没说过和别人圆房,她心里介意着:“翠珠,你去打听打听,王爷到底有没有跟侧妃圆房。” 这事儿很好问,稍一打听就知道了,毕竟昨天可是往谢棠那里送了避子汤。 沈月柔手里的梳子掉了,又是震惊又是气愤,避子汤?! 这么说王爷真的跟她圆房了?那昨晚为什么又从自己房里跑了?是不想…还是不行? 她咬着唇起身:“端着早膳,本妃去瞧王爷。” 翠珠犹豫了下,为难的开口:“主子,王爷…王爷陪侧妃回门儿去了。” 果不其然沈月柔的脸色彻底沉了底,除了自己,王爷从没陪别人回过门。 马车上谢棠也正看着对面的宋雁亭,蹙着的眉峰和紧绷的下颌无不彰显他的不爽,不是不理解男人对这方面的在意,但他也真是一点都不遮着掩着。 宋雁亭也盯着她,很是想不通,对着她药效都烈成那样,怎么对着王妃就…… “那大夫在不在府上?” “嗯,昨日我让人送信回去了。”到时候他有了药,府里有的是女人让他睡,他们两人安安稳稳的互不干涉就行。 到了谢家两人下了马车,看着明显不华丽,甚至还有些朴素的宅院,宋雁亭多少有些意外。 谢棠的父亲可是京城有名富商,二叔又是四品官员,怎么说也不该这么寒酸吧? 看出他的疑惑,谢棠抬步往里走:“谁让家里有位要处处彰显自己清廉的大官儿呢。” 自己要名声,还得管着不让家里人享受,好在原身父母倒没委屈过自己的儿女。 宋雁亭今日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腰间佩戴着白玉雕刻的鸾鸟,凤眼高鼻薄唇,刚毅俊朗的脸庞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确实与这院子有些格格不入。 刚进门一大帮人就迎了过来,谢远良摆着笑:“王爷竟然亲自陪着阿棠回来,下官真是受宠若惊。” 宋雁亭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老大老二家都是一儿一女,谢棠有个十二三的弟弟,他记得谢远良的大儿子是个地方官,并不在京城。 谢棠先去看原身的父母,尤其是她母亲眼神殷切一脸关心,但碍于王爷的身份不敢上前,她直接走过去:“爹,娘。” 柳氏这才一把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棠棠,让娘看看。” 谢棠淡了两天的脸终于有了丝笑意,不知是因为原身本能的亲近,还是记忆中的熟悉。 “阿姐。”谢礼盯着下人们搬进来的回门礼,其中有块儿透亮上乘的翡翠如意,显眼得很。 谢棠知道他喜欢这些东西,点了点头:“拿去玩儿吧。” 谢礼高兴的跑开了,谢远舟和谢远良招待定王,谢棠跟她们去后院儿说话,她耳边听着柳氏关切的话,余光扫到她那个堂妹对着宋雁亭流连的眼神。 一进屋谢芸就直接了当的问:“堂姐,定王那个,真的不行吗?” 柳氏也挺关心这个问题的,毕竟是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地位再高再有钱,也不能替代那方面不是? 谢棠当着别人的面儿没提药的事,这原身肉皮嫩的跟什么似得,前晚的痕迹现在还明显的很,她撩了下衣领给出评价:“如狼似虎。” 她说的毫不害臊,谢芸却差点噎住一口气,她爹当初就是因为定王不能人事,才向皇上提起给谢棠赐婚,略过了自己。 结果今日一瞧,这位定王不但俊美,不能人事也是假的!那岂不是到手的如意郎君就这么便宜谢棠了?! 她气呼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娘,邹氏脸色也变了变,但还是扯出个笑:“你看,我就说都是谣传,阿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真不吃亏你早让自己女儿嫁了!柳氏不想搭理她:“弟妹,午膳的事今天你帮忙招呼招呼,棠棠下次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跟她说说话。” 邹氏点点头,谢芸也巴不得多去看几眼,理了理头上的珠花起身跟着出去了。 就剩母女俩后柳氏才问:“王爷真没事?还是说用药?” “是那药有用,娘,那大夫来了吗?他说要一斤。” 柳氏:…… 第4章 爬着回去 “这春药也不能当饭吃吧,又不是什么补药,可别吃坏了。” 谢棠毫不关心:“他要就给他,总比完全废了强。” “那倒也对。”柳氏轻叹口气,抚着女儿的脸,“皇命难违,要不然我们棠棠该嫁给一个正常温和的男人,当明媒正娶的主母……” 谢棠心里暖了暖:“我没事的娘,他行不行我都不在意。” 柳氏从抽屉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后里面一叠千两银票,最少有二三十张:“银子够不够用?听说那地方让厨房单独做点吃的都要打赏,就算在王府也不要受了委屈。” “家里做生意也要用钱,我那嫁妆够多了。” 柳氏给她塞手里:“那就攒着,你爹那个烂好人喜欢散财,娘更要多给你们姐弟俩打算。” 谢棠顿了顿:“二叔又冲爹要钱了?” 柳氏轻哼了声:“你二叔说你堂哥来信好几次,让你二叔想办法把他调回京,他心疼自己孙子在穷苦地方委屈,又是巴结王爷又是要银子上下打点。” 谢棠拧眉:“爹从做生意开始就一直为他当官铺路,这无底洞根本填不满,管了他不算还得管他三代?” 柳氏说起这事儿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别提你那蠢爹,观音菩萨来了都指点不醒,再等个几年,等礼儿大些,就慢慢交给他接手。” “等我跟爹说说吧。”谢棠仅凭记忆就对谢远良这家没什么好感,他总觉得自己给谢家光耀门楣,理直气壮的要求帮衬。 然而他的官从七品做到四品,却从没给大房的生意有多大助力,一说就是他身份特殊,不能用官位牟利,被人抓小辫子,纯纯吸血鬼。 两人说了会儿话,丫鬟过来说午膳摆好了,过去的时候,饭桌上还多了个人。 脑海自动识别了他的身份,是柳家投奔来的一位远方表哥,一直跟着谢远舟做事,谢棠淡漠的扫了眼,扶着柳氏坐下。 倒是柳杨看见她明显精神一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飘,从圣旨下来后自己就没再见过她了,明明他已经快升大掌柜了,到时候就可以来提亲…… 谢芸看着他的神情,猛然想起了这茬儿,夹起一块儿鱼肉问:“柳表哥上次不是说有东西送给堂姐吗?等堂姐回了王府,你可就送不出去了。” 果然这话让吃饭的宋雁亭睨了过来,柳杨顿时一惊,察觉到自己刚才失了态。 一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变了脸色,就连谢远良都皱眉看了眼自己女儿,提这个干什么?万一惹怒了定王对谢家可没好处。 倒是谢棠抬起头悠悠的问:“表哥要送我什么?”神情坦然的很,根据她的记忆,原主也没看上他…… 柳杨有些僵硬的从袖中拿出个锦盒:“就是之前你从店里订的木雕簪子,想着你今天回门,顺道带过来了。” 谢棠印象里根本没这事儿,不过还是配合他胡说:“时间太久我都忘了,但我现在毕竟是王府侧妃,戴支木簪实在寒酸,送堂妹吧。” 谢芸差点被一口鱼肉噎住,她一个商户之女,因为自己的施舍才成了个侧妃,转头就狗眼看人低了! “我可不要。”她面上笑的娇,“那是送堂姐的,哪有夺人所好的道理。” 谢棠扯了下唇角:“说的是,除非是我不要的,否则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惦记。” 话音落了谢芸筷子微抖,下意识看了定王一眼,谢棠继续埋头吃饭。 从始至终宋雁亭都很淡漠,没发一言,只是吃完午膳起身路过他的时候,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 一个战场上杀伐的将军,哪怕是随便泄个两三分气势,也没几人能抵住,最起码柳杨瞬间就脊背僵直,浑身冒了冷汗,为自己今天的莽壮后悔了八十遍。 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宋雁亭才开口问:“那大夫呢?” 谢棠也压低声音:“我娘给他安排了马车,会跟着我们回王府,王爷不会是想在我家试药吧?” 宋雁亭眯了眯眼没说话,但谢棠莫名就感觉他应该是挺满意的。 上了马车后果然有辆其貌不扬的马车远远的跟在后面,谢棠放下车帘:“我二叔跟王爷说了什么吗?” 宋雁亭身体后仰靠着车厢,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眼睛都没睁:“怎么?你也要为谢泽说情?” 谢泽本来就在京城当值,当初是差事出了纰漏才被贬职的,否则以谢远良的身份调他回来根本不是问题。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宋雁亭忍不住掀开眼皮,却瞧见一直冷冷淡淡的谢棠竟然微蹙着眉,带着几分犹豫。 宋雁亭都看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了:“你是本王的侧妃,这点事若是开口本王还是能办的。” 谢棠有点没好气:“我可没想让他回京,但他不回来,他爹就会跟我爹要钱。” 宋雁亭起了点兴致,她这小心眼加爱钱倒是不遮掩,一点温婉大度的样子都不做的。 “那倒也不是没办法,就当是引荐那大夫的谢礼吧。” 谢棠刚要问怎么做,忽然看见宋雁亭脸色一凛,将凑近的她单臂揽腰抱起,然后她身后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谢棠闻声看去,刚才自己坐的位置,一支箭矢插在车厢上晃悠,足足穿进来一半。 她眼神错愕,她自认身手足够,最起码能在那群人中脱颖而出,连能打赢她的男人都没几个,但这样快速且毫无预兆的攻击,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察觉到的。 再看宋雁亭却跟家常便饭一样,不悦的吐出一句:“狗皇帝。” 还没等谢棠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他拉出车厢,这偏僻的巷子两头堵着五六个人,连脸都没遮,不知是不是谢棠的错觉,好像都一脸苦相,半点不像是来行刺的。 “上边儿上待着。” 谢棠扭头一看,车夫已经躲过去了,一切都诡异又顺畅,不过她还是走了过去打算看看情况,重要的是,她现在对宋雁亭的身手带着十二分的好奇。 宋雁亭从靴筒中抽出一柄短刀,声音凝的像冰:“车里有人你们也敢动手,今日你们得给本王爬着回去。” 第5章 再次试药 几人的眼神从无奈到坚定,挥剑一起攻了上去,还都十分有武德的没向她和车夫动手。 宋雁亭的武器明明比长剑短,但他身姿矫健,招式凌厉,面对四五个人的围攻竟丝毫不落下风,全是狠绝的杀招。 谢棠越看越心惊,这些人都是高手,她觉得自己顶多挡住两人,还是得靠自己以前的身体素质,然而宋雁亭脚下已经躺倒两个了。 眼看剩下三人也逐渐不支,谢棠目光一转,看向那个一直在旁观的男人,他看起来才是这些人的头儿。 果然就在又一人被短刀刺穿小腿后,那人猛地提刀冲了过去,竟是要从身后偷袭。 一早就盯着的谢棠在他动的瞬间,从车夫手里抽出了马鞭,一个所有人都没防备,更没放在眼里的娇软女人,就那么利落狠烈的一鞭子抽在了那人的手臂上,一道血印子,他手里的刀应声掉落。 宋雁亭侧目看过来,谢棠两只小嫩手抻着鞭子,敛着眉眼,此时粉嫩的衣裙,漂亮的首饰和美艳的脸蛋儿好像都不存在了,在她的身上,宋雁亭嗅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好像身处战场的感觉。 几个刺客也睁大眼睛盯着她瞧,宋雁亭才不在意趁人之危,瞬间又撂倒两个,那领头看了谢棠两眼,硬是没朝她动手,又朝着宋雁亭去了。 谢棠心里的怪异感更重了,这叫什么行刺?虽然打的有来有回的,但好像两边都没下死手,还放着她和车夫两个突破口不搭不理的。 宋雁亭果然和他说的一样,让所有人都爬不起来了,他半蹲下用那人的衣袍擦净短刀:“敢把她的事说了,本王让你们下次回不去。” 那人抖了下,自然清楚定王的说一不二,而且她这事儿…不就是抽了一鞭子吗?说不说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 上了马车出了巷子,那大夫的马车又重新跟上,宋雁亭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血,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谢棠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说。 谢棠干脆的伸出双手:“王爷自己看看。” 宋雁亭一时没明白:“看什么?” “王爷觉得这是一双练武的手吗?或者说身体,王爷也看过。” 宋雁亭眯了眯眼,确实,这身肉皮跟嫩豆腐似得,那天掐的印子现在还没消,绝不是操练过的样子:“招式跟谁学的?” “我爹娘疼我,很小就给我找了个身手很好的姐姐贴身护着,她每天在院子里练拳练剑,我就跟着比划,不过她在我十二岁就嫁人了。” 有理有据,一切都说得通,但宋雁亭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刚才她的样子一直在脑海重复。 这样的花拳绣腿能有那么敏捷的反应?一个不谙世事的娇娇千金,对上暗卫的人能毫不怯场? 谢棠解释完就不说话了,随他信不信,反正他要找别的证据那是肯定找不到的。 至于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跟皇帝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抓也不杀,她是绝不会问半个字的,虽然已经不是保镖了,但她很清楚,什么东西不该去好奇。 回到王府宋雁亭先去换了衣服,这才唤那大夫到书房,老头儿六旬的年纪,花白的胡须,精神倒还健硕。 “知道本王找你是何事吧?” 周文点着头打开药箱:“那药老朽带来了,只是不知王爷执意让我来是不是还有其他吩咐?” 宋雁亭接过手掌大小的瓷瓶:“第一次喝的时候本王起了风疹,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什么?”周大夫一脸诧异,“不可能!老朽卖出去那么多,从没听说过这种症状的,更不会不管用。” 宋雁亭打开酒壶,倒了些进去:“够吗?” “这量,足够了。” 宋雁亭朝门外喊了句:“进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家丁推门进来:“王爷。” 宋雁亭倒了一杯:“喝了。” 家丁二话不说仰头喝了个干净,书房里没人说话,都静静等着。 果然,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家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红,额头冒汗,身体开始不安分的抽动,明显是药效有了作用。 “王,王爷。”家丁有些羞愧又带着哀求的看向宋雁亭。 宋雁亭摆了摆手,家丁风一样的冲了出去,他在王府做工十几年了,他妻子也在王府厨房做饭,解决起来倒也省事。 周大夫松了口气,还以为真是自己的药出了问题:“王爷可还有事?” 宋雁亭依然不放心,毕竟他和寻常男人的情况不同,上次喝了那么多都无济于事。 他另拿一个杯子倒了杯也喝了下去,一刻钟过去了,身体平静的让他烦躁,他睨眼周文,意思不言而喻。 周文一脸的震惊加不解:“不可能啊,这药可是百试百灵,再铁的汉子都扛不住,王爷怎么会……” “少废话,本王只需要你拿出管用的药!”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又没了,宋雁亭脸色沉的吓人。 周文战战兢兢的:“王爷,老朽可否问问,起效的那次,您是怎么服用的?” 春药还能怎么用?上回他也是喝酒喝下去的啊,但想想那次还真不是自己下的,他凝了下眸子,喊人去叫谢棠。 谢棠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绮罗衫,看见大夫还没走:“怎么了?” 周大夫略带尴尬的开口:“老朽冒犯了,敢问侧妃是如何服用这药的?” 谢棠眉心跳了跳,脸色复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书房这样的地方,谈什么春药的服用方式…… “混到酒里,王爷不是喝过吗?” “刚才本王试过了,没用。” “这我怎么知道,大夫不是在这里吗,王爷问我?”谢棠有些莫名其妙。 周大夫更为难了:“这药没问题,服用方法也没问题,可王爷喝了确实没用,按王爷所说,上次起效,就是在侧妃那里。” “怎么?难不成这春药在我那里跟在这里不一样?还是一个人喝跟两个人喝不一样?周大夫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这批的药效就不行?” 药效当然没问题,刚才家丁那反应两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谢棠的话让宋雁亭眉心微动了动,他朝着酒壶扬了扬下巴:“你喝。” 第6章 提起裤子不认人 “我不。”谢棠拒绝的干脆利落,上次只是误喝,她是疯了才会没事喝春药。 宋雁亭眯了眯眼:“你先出去。” 周文出去后,宋雁亭又招手:“过来。” 谢棠才不过去:“王爷,你打算让我喝完怎么办?你又不能替我解决,或者,就算真的能行,再让我喝避子汤?” 宋雁亭想起她好像喝那东西起风疹:“不让你喝。” 她不想喝,但更不想怀,所以她选择从根源解决问题,绝对不做! 看她无声的抗拒,宋雁亭没了耐心,端起酒杯自己喝了,谢棠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忽然被他拽住手腕,另只手扣着她的后颈就贴住了她的唇。 谢棠瞪大眼睛,下意识要推开,谁知口中一辣,一口温热的酒被顺到了她的嘴里。 谢棠根本没想到他会用这无赖招儿,被他堵着嘴巴,稀里糊涂就咽了下去。 “宋雁亭!”谢棠是真的来了火,一直压着的性子忍都忍不住,抬膝就去顶他的腹部。 宋雁亭也没想到她真敢跟自己动手,被她顶了个结结实实,闷吭一声:“放肆!”他大手扣住谢棠两只纤细的手腕,谢棠挣了挣,不疼,却也脱不开。 她也不讲究什么招数了,气急败坏的直接去踩他的脚,宋雁亭一侧身,抓着她的手腕没放,谢棠顺着他的力被迫转了一圈,裙摆如水波漾开涟漪。 谢棠从来就没有过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腿一伸又去绊他,宋雁亭见招拆招,眼中愈发玩味,这辈子他什么都干过,就是没跟女人打过架。 不过谢棠也没持续多久,一是这身体实在耐力不够,再来,药效发作的又猛又快,本来双手被扣着,现在已经变成被他半揽在怀里了。 宋雁亭倒是心里一喜,本来看着是她药效发作了,谁知自己竟也跟着有了感觉,怎么就真得跟她一起喝才行? 这药效确实跟柳氏说的一样,很烈,非常人意志可抵抗,而且抵抗了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谢棠最后的挣扎只有:“回房间。” 这里确实不好折腾,宋雁亭轻松将人抱起来就往房里去。 女眷的住处都在后院儿,他平时也不去别人屋里睡,毕竟啥都干不了,他的房间离书房更近,一脚将门踹开就往榻上滚。 谢棠的又一套衣裙粉碎在了他的手里,身上还有那日淡淡的痕迹,宋雁亭的眸色更沉不见底,大手抚上她柔嫩的肌肤,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轻颤。 宋雁亭努力的保持着意识,他更想清醒的感受,谢棠的手只是往他胸膛上扒拉几下,就让他头皮发麻。 这时候的谢棠跟平时判若两人,娇嫩的脸颊泛着粉,整个人无意识的往他身上贴,轻轻软软的声音在他耳边跟勾魂儿似得。 宋雁亭捞着人扣在怀里,捏着她的下巴发狠的亲了上去,后来他脑子也糊了,一切都循着本能,他只知道,越是折腾她,自己也就越爽快。 房间内热火朝天的,府里也不安生,他这么明晃晃的把人抱回自己屋子,一路上少说有三四个下人看见,眨眼的功夫就传开了。 一位王爷宠幸自己的女人不稀奇,但放在宋雁亭的身上还是头一遭,尤其还是在连王妃都没圆房过的情况下,沈月柔感觉自己成了整个王府最难堪的人。 她起先是不信的,连她都从没在王爷屋里过夜过,王爷却带那个女人堂而皇之的白日宣淫?! 可在她带着怒意和侥幸的心里走到屋外后,却生生再近不了一步。 天气还燥热着,树上的蛐蛐叫的响亮,都遮不住从门缝里传出的让人羞臊的动静,就是路过个猫狗也知道里头在干什么。 沈月柔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一张脸青了又白,不知到底是羞愤还是嫉妒,她不明白,她才是定王妃!她是这王府的主母! 他既然已经好了,也已经说了要和她圆房,为什么反悔后转眼又跟谢棠翻云覆雨!她做错什么了?谢棠又凭什么! 身后的翠珠听不下去:“主子,太阳晒,咱们先回去吧。” 沈月柔就算气的想吃人,此时也不可能真冲进去,她长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依然从容,但回屋的这一路,她觉得每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探究和嘲弄。 她一进门就将手边的花瓶摔了个粉碎:“简直欺人太甚!” 翠珠等她发够脾气了才小心劝道:“主子,王爷可从不是这么胡来的人,八成是侧妃故意勾搭,您跟王爷青梅竹马,他的心肯定是在您这里的。” 沈月柔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王府里不止有她一个女人,可王爷明显是偏心自己的,若是这病真治不好,那她也认了,可她怎么能接受王爷好了却抛开她睡别人! 她狠狠咬了咬唇:“去让厨房熬避子汤。”她决不允许王爷的第一个子嗣不是自己的! 不知第几次过后,宋雁亭看着身下累睡过去的女人,终于餍足的停了下来。 可能是这次药下的轻,他后面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自己这位侧妃在床榻上风情万种的模样真是…啧啧。 他抬手给她拉起薄被,也没叫水,自己倒了半盆水擦了擦,换上了一身军服,宽肩窄腰的身材被束的有棱有角,又回头看了眼,转身出了门。 “王爷。” “嗯,本王去趟南营,叫她的丫头过来伺候。” 李公公应了声,去让人喊秀兰,王爷这次没交代避子汤,他就当没这回事,等丫鬟来了,他也不必守着伺候了。 这次没上次那么疼,也没那么累,谢棠在秀兰给自己擦拭的时候迷糊醒了过来。 “主子,你感觉怎么样?用不用擦药?” 谢棠动了动感受了下,这回可要比上次好受多了,但她心里憋着气,收拾好换了身衣裳正要回屋,一个丫鬟端着避子汤过来了。 秀兰差点炸了毛:“又喝?!我们主子喝这个得风疹!” 谢棠轻拧了下眉,虽然她并不想怀,但那男人说过不让她喝的吧?果然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狗东西!以后绝不会再让他有可乘之机! 她接过来碗,上次也不过是轻微过敏,谢棠毫不在意,一口气喝了下去,只觉得味道比上次还苦。 第7章 与她共感 这次的过敏来的又急又猛,甚至内脏都翻滚的厉害,秀兰给她涂了药还是痒的烦躁,谢棠忍着不去抓,心里已经把宋雁亭骂的狗血喷头了。 明天,等明天好了她就恢复锻炼,就算一时半会儿很难打得过他,也决不能这么任由别人摆布! 秀兰是又气又心疼:“王爷到底想干什么?他要是不想让主子生,那就别来找您啊,想让谁生就去折腾谁,怎么总让主子受这罪。” 是啊,府里这么多女人,可他舍不得给别的心肝儿喝春药啊,就逮着自己灌。 “主子,林夫人过来探望您。”秀竹进来。 她这次陪嫁一共带了两个丫头,秀兰秀竹都是从小跟着她的,秀兰心更细手更巧,一直贴身伺候,而秀竹性子利落又机敏,负责打理院中和管教其他下人。 这王府里身份比她高的也就王爷王妃,谢棠又不舒服,并没起身。 林叶香拿着一个木盒进来,她年纪也就比谢棠大两岁,脸颊圆嘟嘟的,随和无害的样子,连丫头都没带:“听说姐姐不舒服,我来瞧瞧。” 她挺自来熟的,谢棠让秀兰倒茶:“不要紧,林夫人费心了。” 林叶香看着她抹过药的手臂:“哎呦,怎么比上次还红,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已经上了药。” 她脸色平静,林叶香也不失望,从木盒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风疹这东西算不上严重,但很容易擦破留疤,姐姐长的又细嫩,这药膏很好用,姐姐你试试。” 谢棠没推脱,但也没打算用,她本来就有专制的药膏,而且衣裳被褥都是柳氏准备的最精细柔软的料子,不可能磨破:“多谢,有心了。” 谢棠见她欲言又止没有离开的意思,给秀兰打了个眼色,秀兰默默退了出去。 “林夫人有话直说吧。” 林叶香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的事在府里传的挺开的,咱们都是王爷的女人,有些内情也不必藏着掖着,王爷他,本来是有些问题的,连王妃都没圆过房,大家都一样也就平安无事,可现在王爷却独独对姐姐…” 林叶香的意思很清楚,她是宋雁亭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睡过的女人,是那个最惹眼又招人记恨的,林叶香在提醒,也在示好。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谢棠就算说出去她是被春药算计了,就算说宋雁亭根本不是因为宠爱自己,谁会信呢。 “好,我会注意。”谢棠领了她的好意,但也没打算交心。 送走林叶香后,秀竹进来跟秀兰要走了那罐药膏:“奴婢拿去试试。” 谢棠点了点头,虽然她不觉得林叶香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来害自己。 晚膳谢棠吃不进去,胃里好像要烧起来了,秀兰急的要去请大夫,刚出门就碰上了脸色不太好的宋雁亭。 “王爷。”秀兰难免有点怨气,但还是恭敬的控诉,“侧妃又起风疹了,肚子里也难受,今晚恐怕陪不了王爷了。” 又是这样,跟自己一模一样,宋雁亭无法再忽视这种异常,冷声朝秀兰丢下一句:“别进来。”抬步进了屋。 谢棠听见了声音,在他进来后四目相对,眼神都算不上友善。 “本王刚才见了刘方。”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谢棠没听懂。 “下午他试了春药,没起风疹也没腹痛。” 谢棠有些发白的脸色带着嘲意:“王爷,我说过了,风疹是因为避子汤。” “你这次又没喝,跟避子汤有什么……”宋雁亭忽然顿住,冷硬的下颌更加紧绷,“你喝避子汤了?!” 他的样子不像装的,何况他一个王爷也没必要装,谢棠察觉到了不对:“避子汤不是你送的?” “有人给你送?”宋雁亭大手按了下发疼的小腹,推门喊,“李贵。” 黑暗里冒出一个人影:“主子。” 宋雁亭笔挺的身姿在月光下像是冷面修罗一样:“避子汤,你送来的?” 李贵显然也不知情:“主子让送奴才都不乐意送呢,奴才这就去查。” 宋雁亭还是不解,又走进去:“就算你是因为避子汤,本王又没喝,怎么能跟你一个样?” “王爷。”谢棠盯着他,手放在小腹,忽然用力按了下去,嘴唇立刻又疼的白了起来。 “嘶!”宋雁亭猝不及防疼的弯了下腰背。 谢棠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艳丽的脸蛋忽然笑开了:“这对王爷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雁亭满眼的不可置信,还带着罕见的茫然,他不懂,也理解不了,她疼,关自己什么事? 谢棠的接受度就要高多了,毕竟穿越这么荒唐的事都发生了,她试着找了个理由:“进门那天,我和王爷一起被雷劈了。” 是了,要说两人唯一经历过的离奇事也就这件了,他不信邪的也按了下自己的痛处,然而,疼的还是只有他。 谢棠笑的更欢了,哪怕扯得小腹开始疼,宋雁亭也跟着疼。 “你他娘的别笑了!”宋雁亭像训那些兵蛋子一样骂了句,她疼自己也要疼,自己疼她却没事?这叫什么呕心事儿! 宋雁亭缓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所以那春药对本王根本没用,所有的感觉,都来自于你。”那确实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听起来跟故事书里编的一样,宋雁亭又试了几次,无语又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算如此,你也不要指望用这个来要挟本王什么。”宋雁亭冷着脸警告。 “王爷,我没什么可要挟你的,但王爷总该为了自己,避免我出什么意外吧。”她露出手臂上的红疹,“比如今天的避子汤。” 宋雁亭早些年一直在边疆打仗,这两年消停了就住在京城,大部分时候在练兵和忙公务,后院儿实在是什么事都没有,争风吃醋都没有,当然也没什么必要。 今天这事儿让他意识到,他以后谁也睡不了,只能睡自己这位侧妃,但这无疑就是后院儿里最大的问题。 恰好这时李贵在门外出声:“主子。” 宋雁亭看了谢棠一眼起身出去,走出挺远才开口:“说吧,是谁?” 第8章 不要迁怒她 李贵垂着手:“是…翠珠吩咐的厨房。” 宋雁亭其实早有猜测,除了她,整个王府也没别人敢给侧妃送避子汤的。 看天色也不早了,他胃里又难受:“本王明天再过去吧。” 吃了药睡了一晚,谢棠起来又没事了,不得不说这爹娘是给她养的真好,外表娇娇嫩嫩的但身体底子好,过敏那是天生的就没办法了。 她拿起秀兰这两天给她改的衣裳,秀兰的绣活还真是无可挑剔,这身练功服改的比她想的还合身。 秀兰看着换上短衫长裤,长发绑起仿佛换了个人的谢棠:“主子,您这是要?” “跑跑步,这身子太弱了。”谢棠看向桌上的笔墨,“秀竹,我要几样东西,你记下来。” “好。”秀竹上前拿起毛笔听着她说,“乌梅,山楂干,陈皮甘草,还有冰糖桂花,记好了。” “还有各样消暑的水果多买些,尤其是桃子,天太热了不想吃饭。” 谢棠本身就爱吃水果,这地方虽说运输原因价钱不便宜,但她也不差银子,她可以吃苦,但更喜欢享受。 “多备点,我先去后花园了。”六七月份的天也就凉快清晨这一两个时辰。 这后花园不小,花草也开的正好,清新的空气里漫着淡淡的草木香,她深吸了口气,开始绕着跑圈。 “王爷这么早过来?”沈月柔嘴上问着,脸上却带着难以遮掩的委屈。 宋雁亭面色沉静:“月柔,为什么要送避子汤过去?” 沈月柔想过他是来安抚自己,或是来解释,也有可能…会补上欠自己的洞房,但怎么都没想到,他是来质问自己的。 “王爷,觉得我做的不对?” “你不该。”宋雁亭看她,“做为王妃不该。” 沈月柔咬着唇:“王爷第一次不是也给她喝了吗?臣妾以为这次也会……” “避子汤喝多了伤身,以后都不必了。”更何况她还会起风疹,总不能次次都喝。 这么说王爷是真想让她生?沈月柔一颗心翻绞着,垂着眉目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 “月柔。” “王爷。”沈月柔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一脸的楚楚可怜,“王爷,臣妾并没有拦着你宠幸其他人,可,为何要越过我?我是定王妃,我只是想给王爷生个嫡长子,这也过分吗?” “不过分。”宋雁亭迟疑了一瞬,“但本王有心无力,你应该知道。” “什么有心无力?王爷不是跟她…为什么跟我不行?王爷是厌恶臣妾?还是只想要她?!”如此直白的质问,沈月柔已经难堪至极,眼泪簌簌掉落。 宋雁亭心里是有歉意的,但他无可辩驳,这么离奇的事,就算有人信也是不能透露的,总不能让人知道掌控了谢棠就等于握住了他的命脉。 “抱歉月柔。”宋雁亭轻叹口气,“这是本王的问题,不必迁怒别人。” “迁怒别人?”沈月柔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的背影,为了她来质问自己,为了护她来提醒自己! “谢棠!”沈月柔挥手扫掉手边的杯壶,崩溃的趴在桌上,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了,她的短短几天就能抹掉他们十几年的情意,凭什么啊…… 谢棠跑了四五圈又走了一遍招式,体力已经耗完了,洗了个澡清清爽爽的换了衣裳就去了厨房。 “主子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就是了。”小姐从小到大可没下过厨。 “她们不会,你跟我学一遍,以后就交给你。”谢棠让厨娘把东西都洗干净,动手开始做酸梅汤。 想她十几岁就进安保公司,人家可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丢到户外往死了操练,托福她还真学了不少生存技能。 要说最消暑的就是酸梅汤了,做法也简单,就是熬煮需要点时间,她还喜欢吃桃罐头,这就更好做了,削皮往糖水里一泡就完事。 “会了没?” 秀兰给她打水洗手:“倒是不难,每次多做一点,放冰窖里能存个两三天。” “嗯,天热,等熬好了给大家都送点儿,仅限咱们自己人。”谢棠说完就出了厨房,她没兴趣拉拢人心,更不想拉帮结派,何况她在王府应该已经够扎眼了。 接下来几天谢棠都没见过宋雁亭,听说一直在南营忙,让她意外的是府里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动静,除了林叶香偶尔来跟她说话。 谢棠乐的清静,照常每天跑步训练,体力和耐力明显提高不少。 秀兰可是知道自家小姐多娇气的,实在是想不通:“主子,你天天这么累多辛苦啊,为了什么?” 谢棠吃着冰凉凉的桃罐头:“王爷身手很厉害。” 秀兰有点茫然:“是啊,那怎么了?” “你说我练多久才能打过他?” 秀兰的嘴巴彻底合不上了,谢棠看的好笑,她不信府里的事情宋雁亭全不知情,他没派人拦着应该就是不会管,谢棠琢磨着能不能跟他要件趁手的玩意儿。 “主子。”秀竹进来递过一张请帖,“明日是大长公主的生辰,王妃和侧妃都请了,现在必须要马上试衣裳和选寿礼。” “生辰?”谢棠放下勺子,“明天的生辰今天才送请帖?”如此仓促怎么准备? 秀竹抿着唇:“请帖送来好几日了,一直在王妃那里放着。” “呵。”谢棠笑了下,这位王妃还是没忍住啊,“大长公主多大了?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秀竹如数家珍:“大长公主是先帝爷最小的妹妹,从小就宠着,今年四十二,比皇上还小呢,喜欢的东西……” 秀兰找出两套衣裳让谢棠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是人尽皆知吗?大长公主喜欢男人,府里养了不少呢,皇上都不管这位皇姑姑。” 谢棠呼了口气,皇帝都不管的主啊……应该让自己穿成她才对呀。 “王爷和他这位皇姑奶奶关系怎么样?” “大长公主跟这些小辈都不算太亲,尤其她这个作风…很多人都敬而远之,何况是常年不在京的王爷。” “那她有孩子吗?” “大长公主的驸马英年早逝后,她就养起了男宠,不可能跟他们生孩子的。” 谢棠慢悠悠的点了点头,心里十分好奇,这么多男人,这是怎么避孕的…… 第9章 偷本宫的人 谢棠是早上在王府门口见到宋雁亭的,他照旧一件暗色长袍,骑着一匹威风漂亮的红棕色马儿,肃着脸半点不像是去赴宴的。 见她出来,狭长的凤眼毫不客气的把她扫视了一遍,其实谢棠穿什么戴什么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衣裳首饰也压不过她那张明艳如画的脸。 “王爷。”谢棠算是打过招呼。 宋雁亭鞭子动了下示意她上马车,谢棠跟秀兰上了后面那辆,马车立刻就起步了,看来沈月柔已经在车上了。 谢棠自从穿越后还没出来逛过,她掀开车帘往外瞧,除了热闹的街市,跟在前面马车一侧的骑马男人实在瞩目,这车慢悠悠的磨人,她也有点想骑马了。 “啪!”她正出神呢,掀帘子的手忽然被拍了一下,车帘盖了下来,“不成体统。” 呵?她看看外头就不成体统了?谢棠以前跟着领导东奔西跑,想休息都没什么时间,结果现在天天被迫宅家,也真是憋屈的够呛。 谢棠按了下酥酥麻麻的手背,再次将整只手伸了出去:“王爷可以再用力点儿。” 宋雁亭盯着这只不知死活的手,真想给她一鞭子就老实了,就仗着他也会跟着疼是吧? “你再伸一个试试?” 谢棠麻溜的收了回来,挑衅一下就行了,也没必要真把人惹恼,他那硬邦邦的身体,肯定比自己能忍疼。 渐渐的,本来跟在第一辆马车旁的枣红马,悠悠哉哉的落在了车尾,前面的车帘悄无声息的放下,沈月柔隐下眼底的阴霾。 这些皇亲贵族的宅子大多在皇宫周边,离的都不算远,大概两刻钟就停到了公主府前。 公主府比定王府还气派华贵,而且竟然有官兵驻守,这位大长公主确实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主。 他们算来得早的,宋雁亭可不想闹哄哄的跟一群人拜寿,先带她们去送寿礼。 谢棠终于见到了有些好奇的大长公主,她看起来一点不像四十多岁的,斜斜的靠坐在榻上,没有盘发,身后还有个…模样俊俏的男人给她揉着太阳穴。 几人还没行礼呢,她就摆手让坐:“哪有一大早来拜寿的,想偷懒是吧?”语气慵慵懒懒的,跟话家常一样。 “您老人家也不是喜欢张罗的人,今年这是折腾什么呢?” “混小子,平时也没见你来孝敬。”宋柠坐起身来,随手将散着的长发挽起来,谢棠听着,这俩人怎么看也不像关系一般。 宋柠看了眼他身边的两个女人,谢棠她是第一次见,视线停留了一瞬:“有什么稀罕东西吗?” 宋雁亭从袖中摸索了几下,拿出一个小锦盒,宋柠打开看了看,满意的眯了眯眼:“还是你懂啊。” 谢棠也不好奇送了什么,余光中忽然瞥到一个白色的小玩意儿速度奇快的窜了进来,她都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到她脚边的时候,下意识就弯腰抓了起来。 这下一屋子人都朝她看了过来,谢棠也低头看着手里毛茸茸的东西,大概二三十厘米,脑袋小小的,眼睛圆圆的,嘴里还发出丝丝的警告叫声,竟然是只纯白呆萌的雪貂。 沈月柔离她最近,看清后花容失色的惊呼一声跳起来往宋雁亭身后躲:“这是什么东西?!” 谢棠拎着它的后颈避免被咬:“我还以为是什么暗器,不小心就抓起来了。” 宋柠盯着她看:“不小心?”自从她养了后,这玩意儿还没被人抓到过呢,倒是天天到时间就过来找吃的。 宋雁亭拍了拍沈月柔的肩:“是雪貂,您什么时候养这东西了?” “前段时间小六送来的,瞧着挺好看的,谁知道这么不好养,还不亲……”宋柠的人字憋在半道,看着小玩意儿乖乖被谢棠提溜着摸。 谢棠看见地上盘子里的肉,摸了两把就把人家放下去了,她还挺喜欢这种猫呀狗呀小宠物的,可惜自己以前太忙根本没法养。 沈月柔又恢复了端庄样,整了下衣领:“长公主,这是我给您挑的一支翡翠簪子,飘花特别漂亮还冰透,您看看喜不喜欢。” 宋柠接过来:“嗯,挺好看,定王妃的眼光自然不会错。”送这东西既不轻浮也不会出错,但宋柠也是真不缺。 她眼神飘向谢棠身后丫头抱着的一个不小的包裹:“这也是寿礼?” 谢棠让秀兰放下,里面是个纯白瓷罐,一打开,一股凉丝丝的甜味儿飘了出来,连正吃肉的雪貂都瞧了过来。 “最近天热,我用桃子做了些解暑的,拿来给长公主尝尝。” 宋柠凑过来,里面一大罐黄橙橙的,瞧着还真挺馋人的,她往后看了眼,那男子自觉地拿勺子捞出一块儿放碟子里。 宋柠尝试的咬了一口,这桃子虽然泡着,却一点不软烂,入口冰凉甜爽,一大早昏昏的脑子都清醒了。 见宋柠明显一脸满意,宋雁亭瞧向那一罐子桃儿,这富家小姐就是会享受,他都没吃过。 宋柠让人拿冰窖里放着:“这放不了几天吧?” “嗯,三四天就得吃完,拿来当寿礼是有点寒酸了,我就把做法也写下来了,长公主想吃了让厨房做就行。” 宋柠接过来扫了一眼,笑眯眯的:“行,这东西不错,你有心了。” 宋雁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说吧,是不是有事儿?” 宋柠也一点不避着她们,开口就坦然道:“有人偷本宫的人。”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她,再看她身后的男子,好像听明白了又明白的不多。 “不是他。”宋柠脸不红气不喘的,“早让我关起来了。” 宋雁亭往后一靠:“就这点事儿?” “事儿不大,那男人不要也就不要了,可本宫当初救了他,又好吃好喝养了这么多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得知道是哪个丫头片子有这胆子。” “问那男的不就行了?” “他又不承认,还挺扛打,我也就看看今天能不能把人揪出来。” 谢棠耳朵里听着,忽然感觉小腿被蹭了蹭,她一低头,吃饱喝足的小雪貂正绕着她的腿转圈儿呢。 第10章 侧妃好箭法 她随手把小家伙提起来放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它顺毛,一边儿听着宋雁亭和他皇姑奶奶说话。 听她那意思,是在男宠身上发现了和别人亲热的痕迹,搜他的房间又找到了女人的耳环,还是外邦进贡到宫里的,只有皇亲贵族有,再多的就问不出来了。 宋雁亭也就听了一耳朵,可没兴趣掺和别人这点床笫之事,斜眼瞥到谢棠腿上的雪貂,抽空还伸手摸了一把。 “嘶!”他手指猝不及防一疼,抬手一看,两个挺深的牙印,但没出血。 他瞪着朝他呲牙咧嘴的小玩意儿:“这东西公的?” 宋柠说:“母的,小六说母的小点儿,好养。” “母的不是应该喜欢本王这样的?” 宋柠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把它当人看呢?本宫是女的也没见让摸啊,不过它怎么就跟谢侧妃亲啊?” 谢棠想了想:“可能是雏鸟情节吧,这一看也就一两个月,没让人抱过,容易对第一个亲近的人依赖。” “还有这说法?”宋柠往后一靠,“那本宫岂不是养不熟了。” “慢慢应该能亲近的。”谢棠越看这小家伙越可爱,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去养一只。 “行了,你们自己找地儿玩去吧,我收拾收拾。” 出了卧房谢棠没打算跟他俩一起,抱着乖乖的雪貂就想去后院儿。 “站住。” 谢棠停步看过来,话都没回,用眼神询问他叫自己干什么,按理说这是十分无礼的行为了,然而宋雁亭只是拧眉盯着她,“这地方也是能乱转的?” 谢棠反应了下才明白,这可是大长公主的府上,谁知道养了多少男宠,还有一个偷吃刚被抓的,确实避避嫌的好。 “听说公主府里好玩儿的东西不少,王爷带我们瞧瞧去?”沈月柔开口。 午宴还早,现在确实也无所事事,宋雁亭带两人往旁院儿去:“她也不玩儿,就爱看那些个人玩给她看。” 穿过长廊,这边还真是别有洞天,有个不大不小的戏台子,下边座位上方也都搭着亭子,晒不着淋不着的,桌上摆着各样棋盘和茶具。 外头还有蹴鞠场,投壶和射礼也有个场子,还有个小池子里面五颜六色的小鱼。 这些对于谢棠这个现代人本来不算什么,可比起王府的单调无聊,那还是强多了。 她把雪貂放下让它撒欢儿,迈步去了投壶场,射击她练过,不知道跟投壶一样不。 沈月柔蹙眉看了她一眼,朝宋雁亭道:“王爷,咱们好久没下棋了。” 宋雁亭嗯了声坐下,下人陆续端过来茶水点心,他抿了口茶落下一子。 谢棠那边的动静清清楚楚的传过来,谢棠发现这东西比射箭还难呢,跟瞄准靶子还不一样,十支也就中个一两支。 秀兰一边给她捡一边笑:“主子要不咱换个盆儿过来?” 谢棠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我就不信它能比射箭难。” 秀兰嘻嘻笑着:“主子说的好像您会射箭一样。” 谢棠从不允许别人质疑自己的专业领域,她抬步去了那边,拿起弓搭上箭,虽说跟自己练的那种不太一样吧,但大差不差。 宋雁亭耳边听着,在沈月柔思考的时候,扭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谢棠侧身而立,撑了几下试了试,然后猛地拉开,几乎没花时间瞄准,嗖!箭矢离弦,有力的刺入箭靶,只是偏离了中心一点点。 “哇!”秀兰嘴巴都张圆了,好像不认识一样盯着谢棠看,“主子?” “好箭法。”声音有些陌生,谢棠扭头看过去。 长廊边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绑着高马尾,眉眼间带着孤傲,模样很俊朗,就是晒得有点黑。 谢棠带着询问的眼神去看宋雁亭,这小孩儿看着也就十几岁吧?长公主……会享受。 宋雁亭莫名其妙的就读懂了她的眼神,无语的瞥她一眼:“你就穿这样来祝寿?她没说你?” “我都不想来呢,谁乐意凑这热闹。” “六皇子这边坐。”沈月柔开口。 谢棠:…… 原来这就是长公主口中的小六啊,那他就算是宋雁亭的堂弟了,那个劲儿还真跟他有几分相似,一副军人做派。 宋衡走过来随手拿起一根羽箭扔出去,正中壶心,瞧着跟喝水一样简单。 “咦?”谢棠立刻来了求学之心,“六皇子好准头。” 宋衡稚嫩的面庞绷着,看了眼这个新婚当日与他哥双双被雷劈,因此在军营中十分有盛名的侧妃:“手腕动作太大,一动就容易偏离。” 宋衡说完走过去跟宋雁亭喝茶:“哥你又要输了。” 沈月柔笑着收棋子:“他就是这样总让着我,没劲死了。” 宋雁亭混不在意的拍拍手:“好了不下了,你今天还回去?都快住南营了。” “今天在你府上住一晚,明天回去。”他左右看了看,“那雪貂呢?皇姑奶奶说它光跟谢侧妃亲近。” “不知跑哪儿了,你少这么叫她,回头听见了非抽你。” 几人也没清静多久,祝寿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宋柠是带着目的办这寿宴的,请的也都是自家亲戚。 宋雁亭就坐那儿不动如山,谢棠更是懒得走动,倒是沈月柔看起来人缘真不错,跟谁都能说笑几句。 没多一会儿打扮好的宋柠过来了,往主位上一坐,戏班子开唱了。 唱了两出谢棠听不懂的戏后,重头戏来了。 一院子几十号的男眷女眷们,看着四五个模样俊俏,穿着…几乎能透出上半身的轻纱男子上了台,不少脸皮薄的已经红着脸转过头去了。 “祖宗哎,您这是干什么啊?”有人问了一嗓子。 宋柠嘴角噙着笑:“这几个本宫养了多年了,不管模样还是身体可都不错,本宫今天高兴赏了,你们有谁看上的尽管说,带回去可干什么都行。” 此话一出台下先是静谧了一瞬,然后或震惊或鄙夷和复杂的眼神纷纷瞧了过来,哪有人听说过这种事啊。 她自己荒唐就罢了,辈分高身份尊贵没人能管她,但带着一群小辈胡闹算什么? 谢棠倒是认真打量了一会儿,没看出个所以然,侧过头问宋雁亭:“偷人的是哪个?” 第11章 有人舍不得了 宋雁亭的两条大长腿交叠,眯眼瞧着台上的几个男人,戏台子有点远根本看不清:“不需要知道是哪个。” 果然大家虽然都在小声议论,但一个开口的都没有,这些人是什么身份?是最低贱的玩物,要来做什么? 就算真有需要的,谁还买不起呢,何必要几个被宋柠玩够了的,不管私下怎么玩儿,对外的脸面还是要维持的。 见谁也不说话,宋柠又问了一遍:“大家都不要?那可太可惜……” “等会儿。”宋雁亭唇角微弯,“没人要也别浪费啊,本王全收了,南营刚好缺。”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宋雁亭,他,他一个男人,要这么多男宠干什么?难道说…… 定王不能人事,自己几个女人都没碰过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除了他真的不行外,不是没人猜过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根本不喜欢女人。 以往在边塞打仗就算了,回京后放着娇滴滴的女眷不陪,天天泡在尽是男人的军营里,原来是别有目的啊…大家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 “王爷!”沈月柔悄悄拽着他的袖口阻拦,他们何必沾这些腌臜事,这些个人的眼神刺的她无地自容。 宋雁亭置若罔闻,盯着宋柠问:“老祖宗不是舍不得吧?” 宋柠笑了下:“你一个大男人要来干什么?” 宋雁亭手上灵活的转着一只筷子:“能干什么?他们是能做饭还是能打仗?这些兵蛋子,有时候也需要调剂不是?” 做…军妓?让男人? 这寿宴过的真是跌宕起伏的,一个不着调的长公主就算了,还真有个混不吝的定王陪她闹,这祖孙俩像话吗? 宋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摆了下手:“行,一会儿你带走。” 坐在旁边的谢棠忽然就悟了,难怪长公主要把这事儿告诉宋雁亭呢,要是没人开口,那这几个人是真不会有人要的。 戏演完了,午宴也备好了,他们这一桌先行吃完,临走的时候不但跟着几个男人,管家还递过来一个小笼子。 “谢侧妃,长公主说这小家伙跟您投缘,就当是桃子的谢礼了。” 谢棠眼睛一亮,本来就眼馋,能直接养这只当然更好:“替我谢谢长公主。” 谢棠刚上自己那辆马车,一掀车帘恍惚看见有个男人在,她神色一紧刚要出声就被喊住:“谢侧妃,是本宫。” “是…”她仔细一看,竟是女扮男装的宋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到车上的,“您这是?” “进来进来。”宋柠喊她和秀兰都上车,“一会儿本宫请你们看好戏。” 公主府特意派了马车送那几个男人,宋雁亭和宋衡骑马跟在左右。 宋柠毫不见外的打开马车里放着的木盒,里面五六个小格子塞满了吃的,有的她甚至没见过。 “这也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谢棠从桌上的小抽屉里拿出小夹子,“长公主尝尝。” “这些都是什么?”宋柠每样都试了试,这些东西不算稀奇,但味道却是她没尝过的。 其实谢棠也都是做的简单的,毕竟食材条件有限,炸个薯片鸡米花,和各种水果小点心。 两人边吃边聊,离公主府很远一截后,听见外头宋雁亭说,“直接把人拉到南营去吧。” 谢棠掀开车帘,只见后面的马车刚掉个头,忽然有一人骑马追上来:“定王且慢。” 这回宋柠也凑过来跟她看,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到底有人舍不得了。” 那人侍卫摸样,下马恭敬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雁亭问:“什么人?” “在下…平阳侯府。” “就在这里说吧,本王还有要事。”宋雁亭把玩着鞭子,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那侍卫不敢再多言:“是这样的,王爷带走的人里,有位赵公子原是被发配的赵尚书之子,在抄家前与我家小侯爷私交不错,他不忍赵公子沦落至此,想与王爷讨个情。” “是郑玉让你来的?”宋雁亭似笑非笑,“那真是奇了,寿宴他不是也在吗?怎么不直接跟长公主要人?” 侍卫脸色一僵:“小侯爷他,本来是想开口的,只是被王爷抢先一步,也就没当场说。” 谢棠转头小声问宋柠:“长公主,平阳侯府可有女眷?” 宋柠靠坐回去,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情:“他只有个妹妹,真是想不到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本王让人送到府上。” 定王居然这么好说话,侍卫松了口气:“多谢王爷,在下告退。” 见那侍卫走了,宋雁亭才用鞭子敲了敲车窗:“您老人家还不去?” 宋柠擦了擦手:“本宫去送人,谢侧妃,要是还有什么好吃的记得往公主府送点啊。” “好,长公主慢走。” 至于宋柠是去送人还是兴师问罪,就不是他们要操心的了。 回了王府谢棠先去洗澡换了身衣裳,这天气大中午的出门实在是受罪。 她关上门将雪貂放了出来,小家伙一身的皮毛更怕热,一自由就顺着凉气趴到了角落放的冰桶旁,根本不用怕它乱跑。 “秀兰,去舀两碗桃子来。”秀兰刚出去,就有位不速之客来了。 扑面而来的凉气让宋雁亭习惯拧着的眉一松,只是五六天没回来,他都以为是进错了房间,除了房子其他东西几乎都换了一遍。 紫檀花梨的桌柜梳妆台,是谢家的嫁妆,被褥床幔是最精细的锦缎,窗台上养着色泽鲜丽的盆栽,散发着清新的花草香,连墙上的字画都是大家真迹。 “侧妃果然活的金贵。”宋雁亭看着她,明明又会吃又会享受,但一点也不娇气。 谢棠的长发还湿着,洗掉了胭脂的脸蛋干净水嫩,只是一开口全然没了少女该有的娇羞含蓄:“难道王府里也讲究清廉朴素?” 牙尖嘴利,宋雁亭掀袍坐下:“小六在长公主那里没吃到桃子,又不好意思来跟你讨,你拿些给他尝尝。” “六皇子想吃?”谢棠记得他们是前后脚到,离开长公主房间的时候,桃罐头早就被收起来了…… 第12章 她老实不了 “不然呢?还能是本王?小孩儿不都嘴馋。” “吃是可以,但不能白吃吧?”谢棠手托着腮,“我就一个小小的要求。” 宋雁亭就知道,有这么个稀奇古怪的病症,她老实不了。 “说来听听。” “小时候家里就不拘着我,经常带我和弟弟去铺子里玩儿,这次陪嫁也给了我两个,我时不时还是要去看看,免得他们不好好做事。” “不行。”宋雁亭一口回绝。 “为什么?我听说府里其他人有事要出门也是可以的,我顶多去去铺子或者回谢家看看爹娘。” “她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谢棠深吸口气,很难不怀疑他是针对自己,刚要说话,秀兰端着两碗桃子进来了,看见宋雁亭也在,放下东西赶紧退出去了。 她干脆拿好吃的堵住自己的嘴,刚取出来的桃子清爽凉甜,确实能浇灭火气。 谢棠吃的很满足,红唇被汁水渡了一层光色,宋雁亭垂着眼看她吃了好几块儿后才说:“你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安危也关系着本王?” 原来是因为这个,谢棠放下勺子:“但是除了王爷,可没别人知道,也不会相信这种事,王爷若是不放心,派人跟着也是可以的。” 谢棠看他还是毫无松动,把另一碗推到他面前:“只要你答应,以后我做什么东西,一定先给王爷送一份儿。” “呵。”宋雁亭轻嗤一声,“当本王什么没吃过?” 谢棠弯腰把早就蹭过来的雪貂抱起来:“反正我做的王爷肯定没吃过。” “一个月最多四次,身边要有人跟着。”宋雁亭顿了下,“对了,长公主说闲来无事可以去找她说话。” 这谢棠还挺意外的:“长公主?王爷肯让我与她往来?” “为什么不肯?” 谢棠没说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谁想让自家女眷跟她扯上关系的,生怕影响了清誉。 “你若去了,她只会更看紧你。”宋雁亭凤眼扫她,提醒道,“何况,你敢有一点异动,本王才是第一个知道的。” 谢棠语噎,那他确实可以很放心了。 宋雁亭端着吃的回去,宋衡正把玩着他挂在房间的那把破军:“你这么久回城一趟,不回宫里住?” “回去干什么?没一个我想看见的。”宋衡凑过来,“这是什么?” “桃子。”宋雁亭舀了一块儿,他本来是有些嗜甜的,但又不喜欢太腻,这种又甜又爽口的实在很难让人不喜欢。 宋衡盯着他吃:“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谢棠做的。” “谢侧妃?”宋衡一本正经的,“哥你是不是又惹父皇了?怎么送来的人越来越漂亮,时间久了又是一对怨偶。” “边塞最近安分,他又看本王在京城碍眼了吧。”宋雁亭冷笑了下,“上次的暗卫明显下手重了许多,恐怕可不是只想让本王受皮肉之苦那么简单。” “他疯了?!” 南盛本就文盛武衰,往前倒十年还在受周边邻国的侵扰,烦不胜烦,劳民伤财,是宋雁亭十六岁就上了战场,收领土,定外邦,用了六七年才让南盛安定下来。 现在提起定王,哪个敢入侵冒犯,这一个名头就足够震慑边塞,他皇帝老子不捧着供着就算了,天天又爱又恨的不知道在作什么。 “他最近也是太闲了。”宋雁亭吃完最后一口,“听说他又要去避暑了?” 宋衡哼了声:“宋睿监国,也好不到哪儿去。” “谁管他了,找人去梁州,各种冤案错案全让他们去告御状,让他好好休个假。” 谢棠这边得到宋雁亭的首肯,第二天吃过早膳就要出门,李贵给她备好了马车。 她上车前左右看了看:“没人?” “会有人跟着的,但不会碍侧妃的事,您放心吧。” 谢棠笑了下:“李公公办事真周到。” “侧妃这话奴才可不敢当,本来就是分内职责。”李贵交代了车夫几句就回去了。 “侧妃,咱们去哪儿?”车夫问。 秀竹给他一个地址,谢棠是真想去铺子里看看,别管是哪个朝代,钱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宋雁亭的家资有多少谢棠不知道,不过沈月柔这位王妃可是秉持着勤俭持家,贤惠主母的作风制度,各方面开销实在算不上大方。 她这个侧妃月银也就十两银子,按她的吃穿用度,是完全不够用的,至于娘家给的,她全攒起来以作后用了。 谢远舟对这个女儿可是毫不吝啬,陪嫁的一个首饰铺子,一家成衣铺,都是值钱的行当。 “侧妃,到了。” 秀竹扶她下马车,刚进门就听见掌柜正赔笑招待着一位漂亮小姐:“这副头面上面嵌的可是夜明珠,您看看这做工,连玉石都是最好的品质,不管您拿去哪儿问,都绝不下五千两。” 顾盈确实喜欢,爱不释手的又看了看:“那好,就这副吧。” 掌柜应了一声:“还是记账吗?” 顾盈身后的小丫鬟脆生生的:“这还要问,我家小姐来你家铺子那是你的福分,到时候我家小姐一戴,还愁没人来你们这里光顾吗?” 掌柜笑着连连点头:“行行没问题,小丁,给顾小姐包好。” 谢棠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拿着包好的头面出来,掌柜送人出门,一抬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谢棠,表情猛地一变:“大,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这是定王府侧妃娘娘,更是你的东家。”秀竹冷脸训斥。 周良忙改口:“东家,您怎么突然来了?” “要是不来,我怎么能知道自家掌柜居然敢擅自记这么大的账?” “不,不是,咱们铺子本来是概不赊账的,但这不是顾小姐吗……” “你是说我们谢家做生意还看人下菜碟了?”谢棠说着话一直站在门口没让开,很明显是不让人走。 顾盈不悦的看着她:“谢侧妃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就好。” 谢棠笑了下:“既然顾小姐都这么说了,秀竹你去拿账本,跟着顾小姐回去拿银子销账。” 第13章 白吃白拿 顾盈沉了脸:“谢侧妃这是以后不想做我的生意了?” “什么生意?只出不进的生意?” 谢棠接过秀竹拿来的账本,顾盈的单独记了一页,半年前她就陆续从店里拿货,一共七笔,加起来两万四千六百两。 谢棠都看笑了:“这哪儿是买东西,这是来我这儿进货了吧?” 顾盈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难听:“谢侧妃可知道我是谁?这是为了一点小事要跟我闹起来?” “小事?看来国舅府果然财大气粗,既然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不妨把账抹一下,我们小本生意折腾不起。” 眼看两方谁也不让谁,赵永利忙站出来打圆场:“东家,是这样的,顾家这是大人交代过的客人……” “大人?哪个大人?”谢棠冷笑了下,她就知道,要是没她那个二叔的授意,他们倒也不敢。 “这,这当然是二爷。” “他是这个铺子的老板?他给你们发工钱?还是这些窟窿他给我补?!”谢棠冷脸厉声问,气势将赵永利吓得震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明显的指桑骂槐彻底让顾盈黑了脸:“谢侧妃,别以为你嫁到王府就可以目中无人!表面上巴结国舅府,结果却在这里一唱一和的做套宰客是吧?!” “顾小姐,想巴结你的可不是我,于情于理都没道理从我这里白吃白拿,白纸黑字的账目,就算闹到官府,我也不怕什么。” 谢棠转头朝赵永利说:“你擅自记的每一笔账,一个月内都给我追回来,要不回来的,就去朝你那位大人要。” “晓玉!”顾盈气的咬牙,“把东西给她放下!以后求着本小姐来都不来!” 赵永利脸色发白,冷汗都下来了:“东,东家,小的知错了。” “我如果是你,现在就赶紧去要钱,否则这笔账够你还八辈子。” 谢棠在椅子上坐下,小丁立刻端了茶过来:“东家要看看账吗?” 谢棠点头,随口问了一句:“这个月营收如何?” 小丁把账本拿过来:“生意挺不错的,尤其新进了一批外邦的琉璃玛瑙,做成的首饰都很好卖。” 这家铺子的地段好,手工师父的做工也厉害,生意一直就不错,谢远舟才给她的。 “那抛开记账的呢?”谢棠翻看着。 “这个月一共有四笔,除开顾小姐的,平阳侯府的郑小姐也有两笔,还有就是…谢大人家的堂小姐,加起来有八千六百两,抛开盈利,还亏损了三千两。” 谢棠抬头看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但眼神烁亮,手脚麻利,她来之前可没通知,他却对账目了如指掌,条理清晰。 “你在这里多久了?” 小丁垂着双手:“三年了。” “嗯,赵永利要账的这个月,铺子你盯着。” 小丁讶异:“东家,我的阅历还浅的很。” “我不在乎阅历,我做生意是为了赚钱的,不能干我就找别人。” 小丁大着胆子看了这位漂亮的过分的东家一眼,深吸了口气:“我能干,东家,我一定给您挣钱。” 谢棠离开青玉堂又去了趟绣绮坊,果然也没避免被借花献佛的命运,但这家掌柜可不像赵永利。 周用把账本都摆过来:“东家,凡是在我们铺子里记账的,我只答应了一个季度最多两身,这几位小姐都是两身,最贵的一套六十两,加起来欠账一共六百七十六两。” 谢棠知道这虽然是谢远良的交代,但自己那个烂好人爹肯定也是默许的,不同的是,赵永利是没底线的巴结,什么贵给人家什么,而周用竭尽所能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这些记账的人下次再来买,让她们先销了账,否则概不接待。” 周用一喜:“东家是说以后不用再给任何人赊账了?” “嗯,不用,若是有闹事的让她们来找我。” 两个铺子转了一圈,谢棠心里憋着火,她爹的生意摊子不小,光这两个铺子就亏这么多,其他地方呢?是不是也一样?她家每年要为谢老二垫多少钱?! 秀竹给她倒了杯茶:“主子,这样会不会得罪那些人?” “哪些?”谢棠抿了一口,“你没发现这都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有顾家,平阳侯府,吏部……” 她一下睁大眼睛:“这些,都是太子一党。” “是啊,我二叔的野心可不小,但据我所知,太子跟定王本身就是不和的,他这是在自作聪明的两边押注,迟早我爹娘也要让他拖进去。” 秀竹看着自家小姐有些说不出话,她八岁就跟在小姐身边,伴读照顾一起长大,小姐聪慧却娇气,并不爱管什么生意,更对京城这些关系毫不在意,什么时候有这种敏锐性的? “那,要回去提醒老爷一声吗?” “不急,现在提醒我那个爹是没用的,他都被洗脑了,觉得是正常笼络人脉的支出,他能因为这个丢开弟弟?” 秀竹赞同的点头,夫人都不知因为这事儿跟老爷吵过多少次了,连她们这些下人都觉得老爷实在吃亏,他可都没一点怨言的,菩萨转世也不过如此了。 “那,咱们回府?” “回什么府。”谢棠可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到处都没转过呢。 她看着热闹的街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酒楼吗?海货有没有?” 秀竹经常出门帮她置办东西,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咱们这里离海远,这些东西又不容易活,只有一两家做的,还卖的特别贵。” “就去那里。” 谢棠小时候家里很穷,穷的肉都吃不起,穷到需要她一个女娃娃吃苦受累当保镖供弟弟念书。 后来她算是混到了头部的那批,赚的不少,就有种报复心理,什么缺吃什么,什么贵吃什么,越是小时候嘴馋吃不到的,她越是吃的凶,海鲜就是其中一种。 马车在徐记酒楼停下,这是家一看就很贵的酒楼,一共三层,进出的客人穿衣打扮非富即贵。 秀竹要了个雅间,谢棠拿着菜牌看了看:“蒸蟹,素烩鲍鱼片,翡翠虾仁,两碗面,再来壶桃花酒吧。” “主子,您要喝酒?” “吃海鲜配一点而已,桃花酒劲儿也不大。” 秀竹把窗户打开:“这一顿怕是要几十两,要是还在谢家,二老爷肯定不会让我们来这种地方。” 调侃的话音刚落,她忽然诧异的往下看去;“那是?” 第14章 别吓唬小孩儿 “怎么了?” “主子,是六皇子,旁边的几个人不认得。” 宋衡?他不是说今天回军营吗?谢棠站起身走到窗边,果然看见他刚好跟三四个男子一起进了门,宋衡走在最后面。 谢棠没怎么在意,回来一趟跟朋友吃个饭有什么的,刚好她们的菜也陆续上来了:“来,一起吃。” 这家的海货挺新鲜的,听说都是现杀的,蟹肉和虾已经剥好了,谢棠挺久没吃了,配着酒很有滋味儿。 吃饱后一小壶酒基本被她喝完了,谢棠本身酒量是十分不错的,但她忘了这身体可没怎么喝过,她微微有点发晕。 “主子,咱们走吧。”秀竹一点没喝,给她擦了手扶着她下楼。 “六皇子可真豪爽,再来!” 谢棠循声看去,只见他们几个竟然是在大堂吃的,华衣男子背对她坐着,其他几人围着宋衡灌酒,宋衡脸色难看,显然并不情愿。 “我还要回南营,不能再喝了。”宋衡酒量也不见得好,推搡间已经有点摇摇晃晃了。 “回什么南营,我说你老去那苦哈哈的地方干什么?跟个长不大的雏儿似得天天追着定王跑,跟着咱哥几个在城里多舒坦?” 宋衡冷着脸:“跟着你们?吃喝嫖赌吗?” “六弟。”坐着的那人开了口,口气温和却透着凉,“你这脾气倒是跟他越来越像了,让他清醒清醒。” 谢棠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口,分明看见其中一人指间扣着枚袖珍的环刃,朝着宋衡的手臂就要挥下去。 谢棠顾不得再旁观,喊了声:“小六。” 宋衡抬头看过来,眼中闪过诧异:“谢侧妃?” 秀竹扶着谢棠下楼,她根本不管一桌看着自己的人,一把扯住宋衡不悦道:“小六,有人欺负我。” 宋衡愣了下,下意识问:“谁?” “好几个,去我铺子里买东西不给钱,我跟她吵了几句。”她往外看了一眼,“刚才来的路上,我还感觉后面有人跟着。” “什么?是谁如此大胆?”宋衡立即清醒了几分,再怎么样这也是他哥的女人,怎么能被别人欺负了。 “你送我回去。” 宋衡点头,推开身边的人就要走,却被那人一把拉住:“哎?六皇子,咱们的酒还没喝完呢。” 谢棠有些迷离的杏眸瞪过去:“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拦着他?我要是出个意外,让宋雁亭去找你问罪?” 那人听见定王的名号,瞬间不敢吱声了,转头去看坐着的宋睿:“殿下……” 宋睿从这女人出现就一直在看,她长得很白,还软嫩嫩的,偏偏双颊泛着桃红,粉蓝的渐变色绫罗长裙轻盈摆动,走到他身侧时还飘过淡淡的清甜味儿。 谢棠也朝他看过来,“殿下?” 宋睿笑了下:“原来是王兄的侧妃。” 太子,皇后的嫡子,难怪宋衡一个皇子都不反抗。 谢棠拧眉看了看,只觉得他长得有点过于好看却阴柔了,一双狐狸眼看过来都让人觉得他能穿透你。 谢棠被他看的不舒服,没有再回话,拽着宋衡就走,太子怎么了?就算皇帝在这儿也没道理拦着她。 “侧妃且慢。”宋睿笑眯眯的起身,“本宫也想知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堵王兄的女人,不如我送侧妃回去吧。” “不用,我送就可以。”宋衡警觉的想也不想就拒绝。 宋睿眼神阴冷的看向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本宫了?” 拽着宋衡的谢棠清楚的感觉到宋睿轻颤了一下,那不是来自于身份上的,更像是下意识的害怕,可想而知这位太子怎么对待自己弟弟的。 谢棠都活了二十几年了,十六岁的宋衡在她眼里就是个刚念高中的孩子,又跟定王府亲近,护犊子的心理自然而然就涌了出来。 “太子吓唬小孩儿干什么?你要是乐意送就跟着。”谢棠朝宋衡道,“跟我上马车。” 宋衡忙看了宋睿一眼,这么跟他说话,生怕他当场就要翻脸,然而宋睿只是扯了下唇角,还真跟了过来。 宋睿和那几人上了后面的马车,他本以为有人跟踪是谢棠为给宋衡解围找的借口,然而认真留意了一下,竟发现后面真的有人跟着。 宋衡显然也发觉了,他放下帘子握紧长剑:“侧妃,发现跟着的人了,我出去会会他们。” “不用。”谢棠抿了口茶,“那是你哥的人。” “啊?什么?”宋衡再往外看去,发现宋睿的人已经要动手了,“那更坏了,他的人过去了。” 谢棠刚说了句停车,忽然听到外面一道冷冽的声音:“宋睿,让你的人滚开。” 宋衡眼睛一亮:“我哥来了!” 他立刻钻出马车:“哥,你来了?” 宋雁亭上下看了看:“没受伤吧?” 宋衡摇了摇头,若不是碰上谢棠,他今天不见血是不可能的了。 宋睿没下马车,笑着道:“王兄,是谢侧妃说有人跟着她,我这才好心护送的。” “不必了,这是我的家事,不劳驾别人。”宋雁亭挥了下鞭子,后面的人立刻就朝那边去了。 宋睿收起了笑,显然有些不悦,但也更显然的,他并不敢像对宋衡一样对宋雁亭。 宋睿的马车离开后,宋雁亭才问:“怎么回事?” “我正要回南营,被他的人堵住了,他想动手……”宋衡朝马车里看了一眼,“幸好侧…嫂子出来拦住了。” 他到现在都没想通,谢棠为什么要站出来,她怎么敢站出来的? 太子的阴狠无人不晓,她才是个十几岁的姑娘,自己都怕太子对她也动手。 宋雁亭下马:“别乱喊,你骑我的马回军营去。” 宋衡把他的马骑走了,宋雁亭抬腿上了马车,秀竹立马很有眼色的坐到了车外。 宋雁亭一进马车就见谢棠歪歪的靠着,一副慵懒的醉态,他眸色深了下,敢自己在外喝酒,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还没坐下呢,马车忽然起步,没有防备的谢棠猛地朝一边倒去,眼看着脑袋就要磕到车厢。 第15章 不必靠春药 宋雁亭刚要伸手替她垫一下,谢棠因为失重忽然惊醒,搞得宋雁亭也慢了一拍,然后她的脑袋结结实实的磕在了车厢上。 “啊!” 她疼,宋雁亭自然也躲不了,他拧眉揉了揉脑袋:“你能不能小心点儿?” 谢棠被疼出了生理泪水,酒劲儿让她理直气壮的控诉:“王爷就不知道挡一下?你不是箭都能挡吗?” 她现在是眼尾也红,脸蛋儿也红,与其说是质问,更像是撒娇。 宋雁亭真是没瞧过她这个样子,掀袍坐下:“你不是说去看铺子了?” “是啊,还不许去吃个饭?王府整天吃来吃去就那些东西。” 宋雁亭嗤笑了下:“整个王府就属你吃的最好,就你最嘴馋,你还嫌弃起来了?” “那怎么了?人爱吃也有错?我拿自己的银子吃,谁也管不着!” 谢棠明显就有些醉了,不过还处于脑子清醒的地步:“王爷怎么会过来?” 宋雁亭朝她说:“你过来。” 谢棠以为他要说什么,从另一侧坐了过去,谁知他一手摁着她的脑袋,另只手开始给她揉刚才磕到的地方。 两人一下离得极近,谢棠立刻推他:“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本王头疼。” “你头疼揉你的呀!” “揉本王的管屁用!”宋雁亭压着她,“老实点。” 谢棠被揉着其实自己也好受了点,坐着不动了:“有人给你报信了?” “跟着你的人看见宋衡跟他在一起,立刻就回府报告了。” “他经常欺负宋衡?”否则不至于连手下都这么警觉。 “欺负?”宋雁亭深邃的眸子凉凉的,“要不是本王回京,他早晚死宋睿手里。” 谢棠知道皇子间一般都不对付,毕竟有竞争关系,但这么摆在明面上,甚至还你死我活的,皇帝都不管? “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谢棠声音低的快听不见。 宋雁亭手顿了顿,不知道她这突然的低落从何而来,据他所知,谢棠虽然有个弟弟,但她爹娘对谢棠娇生惯养的算得上溺爱了。 “按呀!”刚才还不乐意让他碰的谢棠不满道。 宋雁亭没好气的低头,却见她昏昏欲睡,缓缓的将脑袋靠向了自己的肩头。 他的头已经不怎么疼了,说明谢棠也没什么事了,宋雁亭把手放下,听着她清浅的呼吸打在脖颈处,混着淡淡的酒味儿。 马车晃一下,谢棠就跟着晃一晃,宋雁亭伸手揽着她的腰把人固住,谢棠干脆整个人的身体都压向了他,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宋雁亭眯着眼,不知是不是开过荤的缘故,他现在心里总是忍不住惦记那档子事,尤其娇软的身体就在自己怀里。 以前他身体没什么反应,久而久之心里也就心灰意冷,升不起什么兴致了。 他手指鬼使神差的按在她红润的唇上,很热,也很软,拇指忍不住的来回按揉。 谢棠可能是不舒服了,半睡半醒的一口咬了上去,又疼又痒的,宋雁亭凤眼闪过一丝笑意,这女人胆子怎么这么大的,借着酒劲儿连太子都敢招惹了。 但宋雁亭也没生气,不止是因为她帮了宋衡,他心里就觉得,自己不怕那混小子,他的人自然也不该怕。 谢棠一觉醒来天都快暗了,她揉着眉心:“秀兰?” “哎,来了。”秀兰扶她起来,“主子怎么想起喝酒了,上次过年喝了点就睡了一天。” “水。” 谢棠喝了两杯水后,嗓子好受了,人也清醒了,开口就是:“晚饭呢?” 秀兰把温着的饭菜端过来,谢棠一边吃,一边把盘子里的肉喂给雪貂:“球球来。” 球球是谢棠给雪貂起的名字,因为它白的像个雪球,本来是叫雪球的,喊着喊着就成球球了。 这小东西是真的很认人,别人想抱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粘着谢棠,要不是天气太热,估计睡觉都要挨着。 吃过饭谢棠去泡了个澡,洗去身上的酒味儿,这才感觉清爽舒服了。 不过下午睡太久了,根本一点睡意也没有,趁着天晚凉快,她干脆去后院儿散步了。 却不知道让随后过来的宋雁亭扑了个空:“这么晚她去后院儿干什么?” 秀竹回:“侧妃睡了一下午,趁着凉快带球球去玩儿了。” “球球?” “哦,是那个雪貂,侧妃给它起的名儿。” 宋雁亭点了下头,本想回屋的,可脑海里闪过她马车上的样子,根本就不想忍,抬步也往后院儿去了。 谢棠穿着件清凉的轻纱长裙,墨发简单的挽起来,正坐在亭子里看着球球在池边抓鱼,就怕它掉下去。 秀兰把葡萄端过来,一扭头就看见了昏暗中走近的身影,还没出声就被宋雁亭抬手支到了一边去。 谢棠吃了颗葡萄,看着球球咬住一条小金鱼,因为刚吃了肉根本不饿,颠颠儿的叼过来放在她脚边。 “谢谢你啊。”谢棠煞有介事的,“我今天刚吃了它的兄弟虾和螃蟹,就不赶尽杀绝了。” 宋雁亭都不知道她那个脑子怎么长的,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扯了下,坐在了她旁边。 谢棠本来以为身边的是秀兰,听见他坐下才转过头:“王爷?” “这池子里有多少鱼经得住它抓。”说话的功夫又一条被叼了上来。 “王爷,你月奉多少?” “嗯?” “这么大个王府是不是不好养?” 谢远良是为了名声脸面不让家人享受,没苦硬吃,而宋雁亭像是养家拮据,所以才抠抠搜搜的。 宋雁亭脸都黑了,攥住她的手腕一拽,谢棠一个踉跄跌进他怀里。 谢棠职业习惯,别人一跟她来偷袭,她肯定要打回去,不过宋雁亭也早摸透她的习惯了,反手制住她,将她按在自己腿上:“整个京城没人敢像你这么大胆。” 谢棠不动了:“王爷想干什么?又要我喝春药?” “侧妃,你难道以为,想有反应就只能靠春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宋雁亭带着茧子的手就从她裙摆里钻了进去。 第16章 她不想生 谢棠身体一颤,愤怒中又带着些羞耻感:“宋雁亭!” “嗯。” 宋雁亭的身手可以毫不费力的接住她的任何反抗,哪怕她现在又精进了许多。 谢棠的身体本身很软,这段时间锻炼过,比起柔嫩,她的腰腹和腿更有弹性了,捏在手里让人舍不得放开。 她身上也很香,不是那种用澡豆洗出来的香味儿,而是很淡的清甜,像是被葡萄荔枝染透了一样。 宋雁亭扣着她的腰,那味道引着他凑近谢棠的脖颈,高挺的鼻尖蹭了一下,又贴近了些,薄唇似有似无的擦过,两人的呼吸同时紧了下。 前两次是完全靠药,感官要说有也有,但又很模糊,全是靠着本能,跟清醒时完全不一样。 谢棠一点也不想继续下去,她是个人,这么被撩拨很难没感觉,但她不想让身体违背自己的心意,她毫不客气的咬了自己舌头一口。 “嘶!”疼的是毫无防备的宋雁亭,脑袋也终于远离了谢棠的脖子。 “你干什么?” 谢棠轻喘了口气:“王爷,我绝不会再喝避子汤。” “本王说了不让你喝,再说了,我不能跟别人睡,你迟早也是要给本王生的。” 谢棠没想到他竟然想要孩子,她黑亮的眼睛快速的转动了下,推开他再次靠过来的唇:“生孩子?王爷不会忘了我起个疹子你都会跟着一起红吧?难不成王爷还想跟我一起大肚子,然后体验一把生孩子?” 宋雁亭搂着她腰肢的手明显一僵,要说生孩子多疼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但…他也会跟着大肚子? 谢棠暗暗松口气:“王爷,我要回去睡觉了。” 宋雁亭这次没拦她,身体虽然反应不大,但心里又火又燥,竟然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对着谢棠落荒而逃的背影放狠话:“你给本王等着!” 谢棠跑的比球球还快,这狗男人,都没那能力还死性不改! 第二天一早秀竹就递过来一封信:“主子,是老爷送来的。” 谢棠喝了口粥,都不用想就知道什么事,打开看了看,果然是为了昨天要账的事。 谢棠多少有点来气,这到底还是不是给她的铺子?她管理自己的铺子都不行,少这么两个薅羊毛的都不满足,她对谢老二有点忍不了了。 “走吧,回趟家。” 不把谢老二的嘴堵住,自己这两个铺子就好不了,赚的还不够填窟窿。 不过她收拾好刚出门,迎面就碰上了沈月柔,这段时间两人碰面很少,但其实,气氛早就微妙的变化了。 “王妃。”谢棠礼貌问好。 沈月柔看见谢棠,下意识就会打量她,她知道谢棠漂亮,美,但她也清楚宋雁亭不是那种见色眼开的男人,正因为如此,她就更想不通。 这些日子她快难受疯了,为什么她不行,为什么别人也不行,为什么只有谢棠可以?她不明白,也不甘心。 这些气愤,委屈,不甘,一点点的每天都在叠加,然后在今天听到下人的闲话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偏爱也就罢了,竟在天还没黑的时候,没羞没臊的就在后花园里亲热!连人都不避! “侧妃这是要出门?” “嗯,有事回谢家一趟。”谢棠问,“王妃有事找我?” 沈月柔嘴巴动了动,还是没开口,她能怎么说?问她用的什么办法?还是让她不要跟王爷亲近? 她摇头:“你先去忙吧,回头再说。” 她找谢棠说不着,她本来就是王爷的侧妃,王爷找她做什么,其实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宋雁亭正要去兵部一趟,被沈月柔拦住后,将马鞭塞进腰后:“怎么了?” 沈月柔现在看见宋雁亭就自觉委屈,还没说话眼睛又红了:“王爷。” 宋雁亭挺怕她这个样子的,俩人回屋说话:“月柔……” “王爷。”沈月柔呼了口气,“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就给我一个理由,不爱我,也不爱其他人,是爱上谢棠了才会只对她有感觉?” 原因宋雁亭当然不可能说,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不是。” “那是为什么?”沈月柔当然认为他这是敷衍自己,情绪有点激动,“我们从几岁的时候就认识,我等你打仗回来,我也不介意你不能人事,义无反顾的嫁了进来,我等了你那么久,为你做了那么多,最后等来的是为别人铺路!王爷,你让我怎么接受!” 宋雁亭揉了揉眉心,他对沈月柔是有愧疚,但从没隐瞒过。 男人十几岁就懂这些事了,他成亲前也已经知道自己跟普通男人不一样,当时他如实告诉了沈月柔。 沈月柔说她相信可以治,若是治不好,她也愿意陪他一辈子,但一年,两年,四年过去了,陪伴的幸福越来越少,彼此的压力却一点点上来了。 “我不是有意让你难堪。”宋雁亭给她递手帕,“这种事情我自己都说不清。” “王爷。”沈月柔抬起红红的眼睛,“我,我只有一个要求,王爷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 “我这辈子是不能有孩子了,但我毕竟是王府的主母,谢侧妃生下的孩子,可否让我抚养?” 宋雁亭根本没想到是这种事,她的要求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谢棠不同,何况她也没法生。 “月柔,她不会生孩子。” 沈月柔眼睛亮了下:“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不想生,本王也不想要。” 他的解释并没让沈月柔好受,宋雁亭不想要孩子?她不信…他先前那么想治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孩子,他也提过不少次。 然而现在就因为谢棠不想生,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了个女人竟然就可以不要孩子?! 子嗣是多重要的事?尤其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不光是为了留后,更是他的脸面和男人的尊严。 多么荒唐,多么荒唐!那个张扬不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男人,竟然为了谢棠妥协了! 沈月柔无法再信他的什么身不由已,力不从心的可笑借口,她凉凉一笑:“好,臣妾懂了。” 她已经这么恳切了,却换不来宋雁亭的交心,她也没必要顾及那些情分了。 第17章 对你挺疼爱 “爹,为什么夫君调回来是去做军需?军营那地方多苦啊,一个月才能回来两次,这还不如不回来呢。”乔雅不满的朝公公抱怨。 谢远良自然也不满意:“王爷那天明明答应了,估计是哪里搞错了?你大伯给谢棠送信了,她回来我跟她说说。” 谢芸不屑的笑了声:“找她有什么用?她会诚心帮我们?保不准就是她吹了什么枕边风呢,不然定王会给这么个破差事?” 谢远良想到昨天顾家的人来找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训,他一问才知道谢棠居然把人堵着要钱,简直是对谢家的处境不管不顾。 “早知道定王那些乱事都是谣言,就不该便宜了她,根本就是个吃里扒外的。”邹氏喂着孙子,又看了女儿一眼,别提多后悔了。 “没事,她的心就是大到天上,总不能不顾及她爹娘吧。” 谢棠一进家门还以为是要三堂会审呢,全家整整齐齐的都等着她呢,她笑了下:“不用这么大排场吧?” 柳氏才不管别人,拉着女儿挨自己坐下:“棠棠,王爷许你出来呀?” “有事的时候可以,当然也不能老往外跑,这不是收到我爹的信儿了吗。” 谢远舟叹了口气:“棠棠啊。” “爹,谁的事儿谁来跟我说,您知道,我向来不怎么听您的话。” 谢棠说这话带着女儿家对长辈撒娇的语气,谢远舟果然无奈的笑了笑:“你这孩子,是你二叔想见你。” 谢远良皱了皱眉:“阿棠,顾家来人说你追着人家要账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在我铺子里记账,我跟她要钱不是天经地义?” “什么记账,你是真不懂里头的门道?顾家可是皇亲国戚!这点银子算什么?要是关系闹僵了,对我们谢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绝不同意!”谢远良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理直气壮。 谢棠抿了口茶:“二叔也知道现在已经陪嫁给我了?那就是我说了算,是不是爹?” 谢远舟本来就是给女儿的,自然点头附和:“肯定的,这样吧,铺子之前欠的账,爹给你抹平,以后她那里就不记账了吧,不然两个小铺子也周转不开。” 谢棠甜甜一笑:“谢谢爹,不过哪有用自己的银子填自家账的,要钱的事儿爹就不用操心了,堂堂国舅府应该不至于要赖账吧。” 听着他们父女俩一唱一和,谢远良冷哼:“你还嫌得罪的不够?我这都是为了谁?我要不是努力爬到这个位置,谢家能有现在的脸面?能让你嫁进王府去?现在你攀上高枝了,就不管娘家死活了?” 柳氏立马不乐意了:“二弟,你这是凶我女儿呢?你这么看重这些关系,不如自己出钱替他还上,顾家肯定会更念你的好。” 谢远良脸色一黑,看来是这一家子都想借谢棠的势压在自己头上了,他怎么可能允许! 他刚要说话,哄完儿子的乔雅进来了:“堂妹回来啦?” 谢棠这次是真有些诧异:“堂嫂?”难道说谢泽调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一进来,谢远良倒冷静下来了,谢泽可还在南营呢,现在不宜跟谢棠闹开。 乔雅脸上挂着笑:“三年不见,堂妹都出落的这么漂亮了,难怪能入定王的眼。” 入宋雁亭的眼?直到进门前,恐怕他都不知道谢棠到底长的是圆是扁吧? 这乔雅倒不像谢芸把什么都挂脸上,很是亲热的跟她聊了半天,关切完了才叹着气:“你堂哥还念叨着没能给你送嫁,本想着调回来一家人就能团聚了,谁知现在更聚少离多了。” 谢棠比她还好奇呢:“为什么?堂哥他人呢?” “你不知道?”乔雅明显不太信。 谢棠想起来那天回门,她跟宋雁亭说不想让谢泽回京,但谢远良肯定会没完没了的烦她爹娘,宋雁亭说他有办法,被一打岔就忘了问了。 谢棠又转头看向自己爹娘,柳氏顿了下才说:“调回来了,不过说是去南营做什么军需官了,一个月能回来两次。” 军需官? 谢棠可太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了,不但办公环境艰苦,军队缺东西了找他要,他就得去找上面要,然而上面会以各种借口拖延克扣,说白了就是个受夹板气的。 宋雁亭还真是…既办到了答应谢远良的,又没让他舒坦,人在他的地盘,别说一个四品官了,除了皇上也没人能从他手底下弄出来。 “好歹回京了,王爷一个月也回不了王府几次。” 那能一样吗?乔雅暗暗撇了下嘴:“堂妹,大家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你就跟王爷说说,京城这么多差事,随便派一个也好啊。” 这还不够随便吗?谢棠心里想着。 “阿棠,看样子王爷对你挺宠爱的,左右就是一句话的事,你不会这都不帮吧?”谢远良拿出一贯的话术。 谢棠可不吃他这套:“二叔,您要用我的钱去笼络人脉,还要让我去求王爷办事,我又出钱又出力,用着比下人还顺手呢,您觉得合适吗?” 谢远良嘴角僵了下,盯着谢棠看,以往这个侄女也骄纵,但也就是有些小脾气,大事上从没违背过自己,可现在她敢一次次跟自己叫板了。 他终于认识到,谢棠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小丫头了,她现在是定王府的侧妃,是那个除了皇上没人敢惹的宋雁亭的女人。 不做出一点让步,看来是不能达成所愿了。 他往后靠了靠,摆出官架子:“那你说说,怎么才肯帮忙?” “从此以后,我家的店铺不会再为您的人脉记账,任何人都不行。” 谢远良也想到了,毕竟她今天就为这事儿回来的,只是两个铺子而已:“行。” 谢棠笑着往前凑了下:“二叔,您听清楚,是我家的铺子,所,有,的。” 谢远良瞪大眼睛,想也不想就厉声道:“不行!谢棠,你别太过头了!” “既然二叔觉得堂哥的事不值当,那当我没说。”谢棠挽着柳氏的胳膊亲昵道,“娘,我给你带了东西,咱们回房去。” 第18章 因她打架 谢棠从自己铺子给她拿了几身衣裳,顺便头面首饰也来了一套:“娘你以后该怎么穿就怎么穿,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谁也别理会。” 柳氏也是女人,现在不过三十八岁,哪会不喜欢这些东西,她摸着价值不菲的翡翠玉钗:“棠棠,得罪那些人真的没事吗?” 虽然她一直对于二房吸血行为很不满,但长年累月听着他那些道理,确实也不太敢得罪,毕竟一个四品官在京城真不算什么。 “娘,你知不知道二叔拉拢的那些人,都是太子一党的,是和定王有过节的,哪有那么好的事可以两边讨好,到时候只会鸡飞蛋打。” 柳氏不太懂官场上的事,她惊讶的看着女儿:“这些都是王爷跟你说的?” 谢棠点头:“咱家现在是跟定王绑在一起的,两边摇摆一点好处都没有。” 柳氏放了心:“行,娘听你的,那王爷把谢泽调军营是不是也是为了敲打你二叔?” 谢棠眼睛转了转,她只以为是自己提了一嘴,还真没想到这层,现在想想,宋雁亭哪有这么好说话,果然他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嗯,您也跟我爹提提,别让他老听二叔洗脑。” 谢棠又让秀兰把自己做的那些吃的拿进来,柳氏还以为是王府里的东西:“王爷对你好娘也就放心了。” “哪里看出他对我好的?” “娘瞧着你气色精神都不错,就你那性子,要是受了委屈准得回来告状。” 委屈确实没受过,对她好也算不上,宋雁亭更多的应该是无可奈何吧。 “夫人,侧妃,二老爷请你们过去。” “看来他是考虑好了。”谢棠起身,“听听他怎么说。” 两人刚到前堂,人还没坐下呢,谢礼的陪读急匆匆的跑进来:“老爷夫人不好了,少爷在书院跟人打架了。” 谢远舟蹭的起身:“怎么回事?” 陪读摇头:“我就去饭堂打了个饭的功夫,他们就打起来了,不知道为了什么。” 柳氏急道:“那怎么不把人带回来啊?伤到哪儿了没有?” “他们说是少爷先动的手,扣着人不让走。” “什么人啊这么霸道?礼儿从来不跟人打架的,怎么会先动手?”柳氏握着谢棠的手都白了。 “是顾家的小少爷。” 一直没出声的谢远良猛然道:“什么?顾少爷?小礼怎么这么不懂事?好好的得罪他干什么?” 谢棠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事情还不清楚呢,先去看看再说,娘你在家等着,我陪爹去。” 突然跟顾家的起冲突,谢棠直觉肯定跟自己有关,她爹只是商人,去了难免会被压一头。 谢远良不放心,本来就闹得不好看,生怕谢棠把人得罪完了,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昌云书院,是天子脚下的皇家书院,能进这地方读书的非富即贵,说起来谢礼能进去,她爹足足砸了三万两。 然而就是这样,谢远良还要经常邀功,说如果不是他托人找关系,花十万两都进不去。 顾家离的更近,他们过去的时候,顾家人已经来了,谢棠一下马车就看见谢礼被围在一群人中间。 “谢礼。” 谢礼扭头看见了自己的家人,顿时朝这边跑过来:“爹,阿姐,二叔。” “怎么回事?”谢远舟看着儿子鼻青脸肿又急又心疼。 谢礼不说话,谢远良皱眉道:“真是你先动的手?” 谢礼抿着嘴,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来,外人瞧着就像是理亏心虚的样子。 “当时旁边可不少人都看见了,你还嘴硬不赔礼,这就是谢家的教养?”顾家来的人也是巧,正是那天在青玉堂碰到的顾盈,还有个中年妇人。 谢远良忙上前:“国舅夫人竟然亲自过来了,对不住,孩子小不懂事,顾少爷伤的怎么样?该怎么治疗怎么赔偿我们绝不会推卸。” “不是我的错!”谢礼梗着脖子,清秀的脸庞挂着不服和倔强。 “好,好!”顾夫人冷哼一声,“这种孩子也能在昌云书院念书,谢大人你也该管好自己家里的人,走盈盈,咱们去找宁院长。” “顾夫人。”谢棠看向她身后的孩子,“打架不是一个人的事,如果是我弟弟的错,那顾公子没什么隐瞒的道理吧?顾公子,你可以说说我弟弟是为了什么打你吗?” 顾羽林盯着谢棠,她明明唇角带着笑,可看向自己的眼神却让人如芒在背,但他一向跋扈惯了,根本不允许自己这么窝囊的去怕一个姑娘。 “不过是吵了几句,他也不该打人!本来就是他的错。” “好了好了,阿棠,不过是小孩子打闹,咱们不要闹大了,小礼你也是,跟顾公子好好道歉。”谢远良依然想着和稀泥。 “这是我弟弟,不需要别人插手。” 谢棠盯着顾羽林,敏锐的发觉他躲闪的眼神,而且明显是只对自己这样,她一戳谢礼脑门儿:“他说我你不会回去告诉我?怎么能直接动手?” 果然谢礼睁大眼睛看过来:“阿姐你怎么知道?” “说我什么了?就在这里说,什么也不用怕。” 谢礼脸上纠结了一会儿,他不是怕,他只是觉得这种话说出来…对阿姐不好。 “快说!”谢棠的声音陡然严厉。 谢礼震了下,咽了咽口水:“他,他说阿姐是狗仗人势,山鸡把自己当凤凰,还说。” 谢礼的声音越来越低:“说阿姐嫁给定王犹如,犹如跟太监对食。” 谢棠心里其实是半点波动没有的,可得了理怎么能饶人呢。 她扭头看向那孩子:“哦?昌云学院原来教的是这些东西,顾公子懂得可真不少啊。” 顾羽林还在嘴硬:“我又没说错,大家都这么说。” “都?”谢棠看向他的母亲和姐姐。 顾夫人脸上僵了下:“就算如此也不过是孩子间胡闹玩笑,谢侧妃不会因为这个跟小孩子生气吧?”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这听起来,更像是在骂宋雁亭。”谢棠拉住顾羽林,“你既然觉得自己没错,那跟我去定王面前再说一遍吧。” 第19章 那就闹大点儿 定王那威名是下至三岁稚儿都如雷贯耳的地步,更别说顾羽林还真见过,他本意是挑衅谢礼,可真没骂宋雁亭的胆子。 “娘!”顾羽林求助的看向顾夫人。 他到现在还记得,一年前宫宴,皇上让定王当众舞剑助兴,那太监递剑的时候故意把他的剑掉到了地上,定王让他当场溅血的场面。 “谢侧妃,咱们借一步说话?” 谢棠点了点头,跟她走到了另一边:“顾夫人,你很清楚这事儿你们不占理,你不把谢家放眼里,但不可能真不忌惮宋雁亭吧?” 顾夫人哼笑了下,到底是皇后娘家人,还是很有底气的:“你以为定王会为这点小事计较,还是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跟顾家撕破脸?” “也是。”谢棠扯了下唇角,“那要不,就闹大点儿?” 顾夫人一愣,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呢,顾家的马车忽然发狂了一样朝这边冲了过来。 “顾夫人小心!”谢棠一把将她推开,在马冲过来的瞬间朝旁边扑了过去,但她的小腿仍被车辕擦了下。 薄薄的裙子被擦破,血迹很快渗了出来。 “嘶!”正在兵部的宋雁亭小腿尖锐的疼了一下。 他诧异的低头看去,没磕也没碰,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谢棠?!” 他起身大步朝外走,腿还在疼着,但外人看不出丁点儿异常。 他骑马回了趟府,李贵说侧妃今天回娘家了,他刚要掉头,跟着谢棠的人火急火燎的回来报信:“王爷,侧妃受伤了。” “怎么回事?” 侍卫本来就是暗中保护人,离得并没有很近,发生了什么都没听清:“那马疯的毫无预兆,属下没来得及。” “顾家人?”宋雁亭墨黑色的眼瞳扫了侍卫一眼。 侍卫垂下头:“属下会自行领罚。” 两方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了,他们本就应当戒备小心,只是当时看到只有两个女眷,也没想到马车会生变故,确实松懈了。 谢棠这会儿还在书院呢,只能说不愧是皇家书院,就怕这些金贵的小祖宗们有个什么闪失,专门就有个小医馆。 她的腿就是擦伤,但血红的一片在她嫩白的皮肤上,看起来就挺触目惊心的。 大夫给她上了药:“结痂前别沾水,这药拿回去一天换两次。” “谢谢大夫。”谢远舟心疼坏了,“棠棠还能不能走?爹找人去买个轮椅过来。” 谢棠当然要装的严重点,刚点头就见一个英挺的人影大步跨了进来,他凤眼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谢棠身上。 “定王?” 来人威严太甚,脸色也太吓人,本来坐着的顾夫人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宋雁亭跟没看见一样,沉着脸握住谢棠的脚腕瞧她的腿:“你敢让自己受伤?” 谢棠心里透着虚,毕竟她确实是故意受伤的,虽然把握着分寸,可宋雁亭也算跟着她遭受无妄之灾了。 “不是阿姐的错!”谢礼壮着胆子,“王,王爷,是顾家的马车把阿姐撞了。” 宋雁亭丢给谢棠一个回去再跟你算账的眼神:“顾夫人,谈谈吧。” 顾夫人正着神色:“定王,这本来就是两个小孩子闹矛盾,不是多大的事,谢侧妃受伤完全是意料之外的。” 谢棠暗暗翻个白眼,刚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谢礼的事她都不想私了,明显欺软怕硬。 宋雁亭看了看谢礼挂彩的脸:“为什么打架?” 谢礼咽了下口水,他家里的长辈没有人会像定王压迫感这么强的,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敢跟这位姐夫说上几句话。 他偏头躲开视线,看见阿姐受伤的腿,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刚才不说是维护阿姐的名声,现在反正都知道了,他添油加醋的把顾羽林和刚才顾夫人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很清楚,这些人里能给阿姐出头的就只有定王。 “顾羽林人呢?” 顾夫人还挺有先见之明,就怕定王真来了吓到儿子,提前让女儿带他回去了。 “定王,先动手的是谢礼,羽林也受了伤,已经回府休养了。” 宋雁亭眉宇间压着烦躁没出声,说他闲话的人确实不少,没闹到眼前的他也没闲心搭理,但腿上火辣辣的痛感清晰的告诉他,谢棠因此受了伤。 “定王。”顾夫人知道如今想小事化了是很难了,“谢侧妃受伤确实是因为顾家的马车,我会做出补偿。” “本王不缺钱,本王的侧妃比我还有钱,你问问她稀罕吗?” “稀罕。” 几人齐齐看过去,宋雁亭双臂环胸盯着她,显然对她的背刺十分不满。 谢棠当做没看见:“我让秀竹把账目都大致查了下,顾家从一年前陆续在谢家各个铺子记账,一共三十二笔,金额在十万两以上,顾夫人方便的话结个账吧。” “你!”顾家可不是生意人,就算有些额外收入,十万两还是让人很肉疼的。 “谢大人!此事你最清楚,你就由着她胡闹?” 谢远良可不敢跟宋雁亭求情,拽了拽谢远舟的袖子:“大哥。” “爹你别说话。”谢棠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这是顾夫人主动要赔偿的,是不是王爷?” 宋雁亭瞧她朝自己眨巴眼,暗暗吐了口气,他预想的出头可不是这样的,不过十万两确实也不是小数目了。 “顾夫人?” 顾夫人紧紧攥着手帕,一直摆着的架子险些绷不住:“好,但我儿子也被打了,这也该有个说法吧?” 宋雁亭不想跟她多废话,一把抱起谢棠:“嗯,让他明天来我府上,本王给他说法。” 谢棠手臂勾着宋雁亭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多谢王爷来主持公道,咱们三七分怎么样?” 宋雁亭耳根麻了下:“什么三七分?” “赔偿啊。” 谢棠很清楚这笔钱有多不好要,那是皇后的娘家,不管是谢家还是她都不足够有分量。 就算有了正当理由,还得靠宋雁亭坐镇才能拿到手,何况这次出来还受了伤,未免他以后再不让自己出门,多少还是得给点好处的。 宋雁亭哼笑了声:“你当本王跟你一样财迷?别急,回府咱们慢,慢,聊。” 第20章 带我去军营 谢棠上马车前朝谢远舟交代:“爹,以后铺子一律不准记账,剩下的等我回家再说。” 谢远舟犹豫了下:“棠棠你好好养伤,先别操心这些事。” 听他这意思还下不定决心呢,也怕自己的弟弟因此得罪太多人,谢棠一时肯定没法劝下来,无奈钻进马车。 回了王府宋雁亭把缰绳递给家丁,站在马车旁等着谢棠,结果半天没动静,他不耐的敲了敲车厢:“出来。” 谢棠慢悠悠的从马车里钻出来,宋雁亭轻松将人捞下来,手上动作挺小心的,但脸色可不好看。 这些家用马车,尤其是有钱人家,拉车的马绝对是精挑细选过的,又不是战马,基本都是温顺听话好掌控,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狂。 他刚一低头,忽然嘴里被塞进一个东西,他舌尖一顶,甜丝丝的味道蔓开在嘴里。 “新做的葡萄软糕。” 宋雁亭嚼了几下咽了,说好了做什么好吃的都给他送去,结果每次都有求于他的时候才来这一套。 “主子您这是?”秀兰看见她破损的裙子和伤,忙扶着她在床上坐好,找出一套衣裳要给她换。 “你先出去。”宋雁亭在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 “为了十万两,你不要命了?” 谢棠马上反驳:“我不是为了十万两,也没有不要命。” 宋雁亭挑了下眉,没说话,等着她的解释。 “我不想让二叔那些官场上的是非跟我爹扯上关系,不下重药我爹是下不了决心的,你瞧他现在还犹豫呢。” 对于谢老二那些小动作,宋雁亭不是不知道,只是根本不放在眼里而已,但谢棠能这么拎得清,他还是挺满意的。 “所以你连死活都不顾了?就你的身板,要是被撞个正着,不死也要你半条命。”宋雁亭提起来依然浑身冷飕飕的,这是什么女人,对自己都没轻没重的。 谢棠还想挣扎一下:“这是意外,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用这屁话忽悠顾家人去吧!”宋雁亭瞪着她,他到了书院先去看了那辆马车,那匹马正常的很,没疯没病,绝对是人为。 谢棠别了下碎发,避重就轻的:“就一块儿小石头,那马的速度没那么快,我早有防备,绝不会出意外的。” 宋雁亭忽的起身走到床边,右手掐住她的下颌逼她仰头:“谢棠!你简直不知死活!” 谢棠直视着他:“王爷,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我很惜命的。” “本王是不是警告过你,任何有风险的事情都不许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安危不止是你自己的事!” 谢棠语气这才软了一些:“连累王爷确实是我不对,下次我一定尽量避免。” 宋雁亭盯着她紧咬着牙,偏偏这女人打不得罚不得:“谢棠,你给本王老实点儿,最近不许再出门。” 不安的预感还是成真了,谢棠掰开宋雁亭的手:“王爷,你为什么把谢泽调军营里去了?” “怎么了?你觉得不合适?” “合适,太合适了。”谢棠弯唇一笑,“王爷,我想去见他一面。” 宋雁亭沉着脸不说话,面上眼里全是明晃晃的不同意三个字。 “王爷,我二叔可急切的想让谢泽调走呢,这是个好筹码,你真不想用用?” “对本王有什么好处?” “绝对有。”谢棠试着说服他,“王爷别忘了,我是商人的女儿,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大不了到时候你满意了再放人。” 宋雁亭这回没拒绝,准确的说,他现在对谢棠总是又好奇又意外,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又能干成什么。 “好好养你的伤吧,最近不许出门。” 谢棠被限制了自由,只能在家好吃好喝的养着,其实这腿就真是擦伤,第二天就能走路了,不过还是窝了三四天,李贵来跟她说,王爷要去南营。 谢棠换了身利落的长袖长裤,上次去自家铺子拿了好几身方便锻炼和出行的衣裳,这回因为是去军营,又跟着宋雁亭,她身边谁也没带。 军营驻扎在郊外,宋雁亭不允许她骑马,只能坐马车去,这一路晃晃悠悠的硬是走了半天才到。 她没看到大部队,应该是另有住处,这边专门建了个衙门一样的地方,供这些军营领导们办公住宿。 周围确实荒凉冷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跟京城的繁华简直两个极端,难怪谢泽不乐意待着。 “下来吧。” 谢棠钻出马车,就见正跟宋雁亭说话的几个人齐齐看了过来,见到居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纷纷愕然的睁大了双眼。 “王爷,这,这是?”定王还从没带女人来过军营。 “谢棠,本王的侧妃。” 大家忙朝谢棠行礼:“见过侧妃。” “不用多礼。”谢棠对于军人有着天然的信任和好感。 “侧妃如此姿色,王爷好福气啊。”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在军营地位都不低,和宋雁亭的关系也亲近,开起玩笑来并没什么顾忌。 宋雁亭笑骂了声:“都滚,没事干了?” 见人都散开了,谢棠左右看了一圈,“小六呢?” “去练兵了。”宋雁亭挥手叫过一个小兵,“让谢泽来见我。” 宋雁亭带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屋,这里有书架书桌,墙上挂着地图,还有个很大的沙盘。 谢泽来的很快:“王爷您找我?” 正拨弄沙盘的谢棠一扭头,差点没认出来,她记忆里的谢泽长得挺白净清瘦的,眼前的男子三年没见,憔悴了些还晒黑不少,都快看不出是个读书人了。 谢泽见到有个女人,也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猛地认出来:“你是,阿棠?” “嗯,堂哥好久不见了。” 谢泽认出她顿时喜上眉梢:“阿棠你是来看我的?是不是我爹让你来的?” “嗯。” 谢泽连宋雁亭都顾不上了,拉着谢棠问:“任命书下来了吗?什么时候可以调任?” 谢棠一脸的诧异:“什么调任?” “离开这里,回京任职啊!” 谢棠看了宋雁亭一眼:“堂哥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二叔并没同意让你回京任职。” 第21章 军营过夜 谢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可能!” “松开。”宋雁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不悦的揉了下。 谢泽这才想起定王也在,更忘了自己的堂妹现在是定王的侧妃,他讪讪松手,放低声音:“怎么回事阿棠?” “堂哥坐吧。” 谢棠给他倒了杯茶:“堂哥在这里管军需不太容易吧?” 谢泽立刻朝她倒苦水:“岂止是不容易,南边今年发了两次水,光是赈灾都快把国库掏空了,现在每个月的军饷都按时发不了,更别说军需用品,去要了好几次都扑空,再这么下去士兵们都要有怨言了。” “一个月的军饷要多少啊?” “这边驻军有两万,月奉最低的也要三两银子,一个月光军饷要十万两,加上吃穿和补助,差不多二十万两吧。” 谢棠心里默默算了笔账,其实二十万并不算特别多,但这钱要的这么艰难,没人故意为难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朝廷想为难的应该是宋雁亭。 “既然朝廷那里要不到钱,堂哥要不考虑一下换个途径?” 谢泽一脸茫然,这养军队不跟朝廷要钱,还能跟谁要去? “堂妹你说。” “堂哥忘了我爹是干什么的了?”谢棠笑了笑。 “大伯?”谢泽睁大眼睛,“大伯愿意出这个钱?” “你是我堂哥,定王现在又是我夫君,分忧解难是理所当然的嘛。”任谁看现在的谢棠不是又贴心又善解人意? 谢泽欣喜道:“王爷说我本来就是贬职调离,得先做出点功绩才好安排调回去,大伯若是肯出银子,那真是解了我和军营的燃眉之急。” 谢棠扭头去看宋雁亭,他正在低头看书,俊颜没有丝毫变化,好像根本没在听。 既然他已经给自己铺好了路,谢棠直接了当的亮出条件:“我家的铺子这几年一直在对外赊账堂哥应该也知道,陆陆续续的外面欠债已经不下五十万两了,若是能把这笔账追回来,至少可以让南营撑三个月。” 谢泽的脸色一下复杂起来,他以为是大伯直接出钱,这要账可不是容易事儿啊。 “这些欠债的官员都和二叔关系不错,跟他们要总比跟朝廷要简单吧?” 谢泽沉默的把一杯茶喝完,才朝宋雁亭道:“王爷,我想回城一趟。” “嗯。”宋雁亭提醒了一句,“还有七天就要发军饷了,至少得先把上个月的补上。” 谢泽脸色更凝重了,在军营当差跟其他职位不太一样,吃住差就算了,差事做不好还会受罚,什么跑圈扎马步,他还见过被罚去喂猪的。 所以他说什么都得调离这里,要是回京一直干这个破差事,那还不如当地方官悠哉呢。 谢泽出去后谢棠才问:“你们军营现在还不开饭?” 宋雁亭吩咐士兵把饭菜送到屋里:“五十万两…你就这么把钱送出来,令尊能同意?” “谁说要送了?”谢棠笑看着宋雁亭,“只是暂借应急,等朝廷拨款后,王爷可以慢慢还。” 这些钱说白了就是谢远良用来送人的,能用军饷做借口要回来已经很赚了,先拿给他用用也无妨,借宋雁亭总比借给别人强。 “呵。”宋雁亭就知道她的便宜哪儿那么好占。 “王爷,饭菜来了。”小兵打来了两人份的,放下的时候还不好意思的看了谢棠一眼。 谢棠一瞧,好嘛,确实够朴素的。 一盘玉米饼子,两个菜,土豆煮白菜和豆角炒肉,加一根玉米,里头的肉也是肉眼可见的三两块儿。 这种大锅菜看起来可以说毫无食欲,但谢棠从小就是苦日子里长大的,后来在安保公司又被狠狠磨炼过,完全就是有福能享,有苦也能吃。 她拿起一个饼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王爷今天回去吗?” “不回,还有事要处理。”宋雁亭见她吃的还津津有味的,“今天太晚了,本王让人明天护送你回去。” 谢棠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吃过饭好奇道:“他们在哪儿练兵啊?我能去看看吗?” “不能。”宋雁亭睨了她一眼,本来带她来就不合适。 谢棠也没坚持,从马车上拿下来一罐桃子和一盒子小吃:“这是给你和小六带的,这里没有冰窖,你们尽快吃。” “你倒是疼他。”宋雁亭都怀疑,如果不是有宋衡,她会给自己带这么多好吃的? “这小孩儿乖呀。”还有一点就是谢棠总觉得他跟自己小时候的处境有些像,爹不疼娘不爱的,挺招人疼的。 宋衡天快黑了才回来,看见谢棠居然在,眼睛亮了亮:“嫂子你来了?” “嫂子?”谢棠被他叫的一愣。 “你是我哥的女人,当然是我嫂子。”宋衡看见桌上的小吃,拿起一根肉干嚼着吃。 “你哥的女人多了去了。”更何况她还是个侧妃。 “我认就行。”宋衡说的理所当然。 晚饭是他们三人一起吃的,除了军营送来的,每人面前还放着一碗桃罐头。 宋衡饭还没吃呢,先吃了块儿桃子,上次他就很好奇是什么味道了。 “桃还能这样吃的,真甜。”宋衡吃的一脸满足。 谢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宋雁亭:“你没吃过?” “咳。”宋雁亭忽然轻咳了声。 宋衡抬起头:“没啊,上次见我哥吃来着。” 谢棠抿了抿唇:“多吃点,下次回府记得找我拿。” 吃过饭谢棠回了宋雁亭住的房间,里外只有两间,她倒了盆水,用屏风挡着擦了擦身子,然后发现自己没带寝衣,谁能想到离得这么远,来回一天都不够呢。 但她不知道,宋雁亭也不知道吗?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需要过夜? 她无语的将头发挽起来,去他屋子里翻了翻柜子,找到一件他的中衣。 光是穿个上衣,那衣摆都快到她膝盖了,裤子宽大的根本没法儿穿。 她正为难,门吱呀一声开了,宋雁亭站在门口,眼神悠悠的扫过她白皙笔直的两条腿。 “王爷今晚也住这儿?”谢棠看着并不算宽敞的床铺,“要不,您今晚跟小六挤一挤?” 宋雁亭关上门就开始解腰带:“这是本王的房间,你是本王的女人,谢侧妃,别忘了。” 第22章 不准拒绝本王 谢棠舒了口气,干脆上床盖上被子,听着宋雁亭洗漱换衣裳,躺了没一会儿,又烦躁的把被子踢开了,实在太热了。 一刻钟后,脚步声渐渐靠近,桌上的火烛被吹灭,然后温热的身体贴着她躺了下来,她的背甚至可以感受到宋雁亭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肌。 谢棠心跳不受控制的就快了,她只是个普通的,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女人,她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她已经尽量在躲着和他亲密接触了。 夏天的夜还是很亮,宋雁亭单手撑着下巴,眼神肆意描绘着谢棠侧躺的线条,她把上衣用腰带系的很紧,胸,腰,到腿的曲线诱人的引人遐想。 不,宋雁亭根本不需要遐想,他顺从自己的心意伸手勾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紧贴住了自己,炽热的气息喷洒在谢棠的耳边:“睡不着?” “我才刚躺下!”谢棠有些气急败坏,“放开,热死了。” 宋雁亭有点莫名其妙,府里其他人巴不得自己睡她们,但自己好不容易能睡的女人却老是这么抗拒。 他捏着谢棠的肩将她扭过来:“你在躲什么?跟本王睡有这么难受?前两次你可缠着本王都不让……” “不许说!”谢棠一把捂住他的嘴,“王爷才是奇怪吧,你身体都没感觉怎么还老是想?” 没感觉,但他体会过了,他不信能有男人不上瘾不惦记,尤其他这位侧妃,从脸蛋儿到身体都如此尤物。 “谢棠,你应该明白,你没资格也没道理拒绝,本王已经纵容你很多次了。”宋雁亭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悦和警告。 谢棠闭了闭眼,她知道,不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两人的关系,他的要求是合理的,真动起手来,她又打不过。 而两人共感这一点,谢棠不会轻易拿出来威胁他的,首先要自伤,其次只会惹怒他,从而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对她没任何好处。 反正睡都睡过了,确实也…感觉不差,好像也没什么非要坚持不可的理由,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王爷,我不喝避子汤,也不想怀孕。” 宋雁亭大手在她滑嫩的腿上流连,带起一阵阵酥麻,他往前凑了凑,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根:“嗯,本王知道。” 这次两人都十分清醒,昏暗的夜无限放大每一处感官,宋雁亭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轻咬了下她软弹的唇,两人同时一震。 然后宋雁亭那根弦彻底崩断了,他激烈的与她缠吻在一起,大手扯开腰带探了进去,感受着手下触感极佳的肌肤和她给自己的反馈。 他根本不需要问,谢棠身体的轻颤和自己渐渐升腾起的欲望告诉他,这女人可没表面那么淡定,她并不排斥自己的亲近。 宋雁亭轻笑着拍了下她的脸蛋儿:“侧妃,这么舒服的事你也喜欢吧,以后不需要跟本王嘴硬。” 谢棠全身都又软又热,轻喘着瞪他:“少废话!” 宋雁亭又堵住了她的唇,手滑了下去,成功的在没用春药的情况下,让自己顺利的有了反应。 就在他正情动的时候,忽然被谢棠推着胸膛拦住了:“等等。” 宋雁亭低头看她,眼中是灼烧的欲望和被拒绝的愠怒:“谢棠,你这时候停是在挑衅本王。” 谢棠感受着他发烫的肌肤,他浑身紧绷的像一头随时会爆发的豹子,她一点也不想惹怒。 “王爷。”她忙道,“等等。” 宋雁亭死盯着她,身体像拉满的弓,根本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 谢棠咬了咬牙,将手伸了下去:“王爷,试试吧,不一定非要那样。” 宋雁亭喘了几下,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怀孕确实麻烦,看着她湿润的眸子,报复似的啃上她的肩头,床幔中逐渐传出暧昧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宋雁亭从床上下来,倒了水洗了块儿干净的手巾,捞起已经快睡着的谢棠给她擦拭。 “呜…别闹。”谢棠烦躁的推他的手,眼睛都挣不开。 宋雁亭这会儿神清气爽的,脾气也顺了,扯了下唇给她拢好衣服拍了拍:“睡吧。” 谢棠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旁也空了,这回倒是不疼,毕竟没到最后一步,但身上还是有点酸酸麻麻的。 她坐起身一看,好嘛,能看到的地方要么是红痕要么是牙印,不知道的还以为掉马蜂窝了。 她把衣裳穿好,洗漱了下推门出去了,离房门挺远的地方有个小兵站着,应该是特意守在她门口。 见她出来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就瞧见她白皙的脖颈上暧昧清晰的红痕,他脸微微一红低头说:“侧妃,王爷说让您吃了早饭后我们护送您回去。” “他人呢?” “一大早就去营帐了。” “不吃了,直接走吧。”谢棠上了马车,她的车上有小点心和肉干。 进城后谢棠掀起车帘:“先去趟谢家。” 今天本来想跟宋雁亭说说门禁的事,结果没见到他人,他回来之前自己还是不能出门,趁着现在她得回府一趟。 小兵回话:“侧妃,王爷交代一定要将您好好送回王府,哪里都不能去。” 这狗男人。 最后她还是没能去成,也不知道谢泽跟他爹谈的怎么样了,只是她回府后,见到了另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太子?”谢棠诧异的看着正要离开的宋睿。 宋睿愣了下,而后笑开:“侧妃这是做什么去了?” 比他更愕然的,是送他出来的沈月柔,她这一脸的媚态和脖子上的痕迹,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王爷不但带她去了军营,还在那样的地方睡了…… 谢棠没回答他:“太子是来找王爷的?” 宋睿摇了下头,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本宫来送银子,顾家的。” 谢棠这才想起来,那是皇后的娘家,也就是说太子正是顾羽林的表哥,但来送钱的人还是让她挺意外的。 谢棠接过银票:“这点事还劳烦太子跑一趟。” 宋睿往前走了两步,路过她的时候低声的说了句:“本宫确实是主动请缨,还好,没白跑一趟。” 第23章 偷塞画像 谢棠皱眉扭头,宋睿已经抬步出了府。 沈月柔狐疑的看了看两人:“妹妹,这是?” “军费。”谢棠收起银票,“王妃忙吧,我先回房换个衣服。” 沈月柔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那大夫找到了?” 翠珠凑近低声说:“咱们的人问过了,那大夫还去过好几次谢家,上次来过王府后,王爷就和侧妃白天……” 看来王爷只对谢棠有反应,还真跟这大夫有关?用了什么邪门儿的医术吗?她就说呢,王爷怎么也不可能因一个刚进门的女人冷落自己。 “把他安排好,我这两天抽空出府见见。” 谢棠一进小院儿球球就冲了过来,她把小家伙抱起来顺了顺毛:“怎么了这是,没吃饱?” 秀兰迎出来:“主子是不知道,昨晚您没在府里,它一晚上哼哼唧唧的,早上也没吃多少,可太黏人了。” “它还小呢。”谢棠笑笑。 平时她锻炼就带着去后院玩儿,吃饭又一起,晚上它还窝在床脚下睡,她在府里的时候几乎都形影不离了。 泡澡的时候秀兰看见谢棠身上的痕迹一点喜色都没有:“这,又要喝避子汤吗?” “不用。” 本来两人就只是互相用手……谢棠被热气蒸腾的脸隐隐发烫,活了二十来年了,没那么没皮没脸过。 吃过饭谢棠清点了一下银票,毕竟这些都是谢家铺子的亏损,她肯定是不能要的。 一千两一张谢棠数到二十三张的时候,赫然发现中间夹着一张字条,她疑惑的展开,上面是张小像,画的是…她。 谢棠的眉一下拧了起来,送这东西未免太暧昧了,但她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无非是因为,她是定王府侧妃。 将纸条揉了揉撕的粉碎,谢棠心里没一点波澜,他这是把自己当谢老二呢。 她不见得对定王府有多少归属感,但她清楚若是自己有什么小动作,宋雁亭可不会饶了自己,谁能真把这个男人当傻子耍啊? 谢棠也不知道这回宋雁亭又得多久才回府,百无聊赖的在府里窝了两天,有个人找上门来了。 “胡夫人?那是谁?”谢棠把书放下。 李贵垂着手:“是钦天监胡永的夫人,说是有要事求见。” 钦天监,这差事她电视里看过,不就是神棍吗?她印象里并没见过这人。 “侧妃若是不想见,奴才把她打发了。” “不用。”谢棠反正也闲来无事,还是挺好奇的,起身朝前堂去。 她一踏进去,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就朝她行礼:“您就是谢侧妃?” “嗯。”谢棠不太习惯被长辈行礼,虚扶了一把,“胡夫人坐下说话吧。” 胡夫人打量了她一番:“看来您确实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谢棠一头雾水:“我能有什么事?” 胡夫人不好意思的开口:“之前您进定王府的日子,不是我夫君给推算的吗,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儿。” “您说被雷劈的事儿啊?我和王爷都没事,胡夫人特意因为这个跑一趟?”现在才来是不是也太晚了,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不是不是,我早就知道您没事了,但怕王爷瞧见我不高兴,今天来,是想跟您求个情。” 谢棠点了点头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胡夫人喝了口茶才说:“我夫君他确实推算着那天是吉日,结果惹恼了定王,被他分配到南营喂猪去了。” “咳。”谢棠猛地被茶水呛到,“有这事儿?” “这确实是他的问题,王爷罚他是他活该,只是,只是能不能换个法儿?” “嗯?为什么?” 胡夫人叹了口气:“那南营养了几十头猪,每天都得割草打扫,他实在受不住,这才一个多月就,就瘦了好几斤,真待到一年,他那把老骨头得散架,我只能贸然来跟您求情了。” 那谢棠还挺同情的,不过:“这王爷下的令就是军令,恐怕不会听我的吧?” “侧妃肯帮忙开个口就成,不行也没事。”胡夫人那脸色是真担心,“只要让他回来,怎么罚都行。” 谢棠根本不觉得这是个多大的事,反正这些不都是瞎算的吗,只是刚好赶上那天了,四五十岁的人了,也不至于遭这罪。 “好,等王爷回来我会跟他提的。” 胡夫人高兴的起身:“多谢侧妃,这些是带给您的补品,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棠让李贵把东西又给她拿回去了,钦天监就是个五品官,这些补品一看就不便宜,因为几句话不至于拿人家老两口的东西。 这回宋雁亭在南营待了半个月才回来,回来的还不止他一个人,谢棠看见绑着胳膊的宋衡愣了愣,下意识去看宋雁亭,他看起来全须全尾,不像受伤的。 沈月柔作为女主人忙上前关切:“六皇子这是怎么了?严不严重?我这就吩咐厨房做些补品,再请大夫来看看吧?” 宋衡客气道:“已经处理过了,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扭头的时候朝谢棠弯唇点了下头。 见沈月柔一直在跟宋雁亭说话,她想问什么也不合适,干脆跟去看宋衡了,她看见宋衡受伤,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宋睿,会跟他有关吗? “本王没事。”宋雁亭抽出自己的手,余光瞥见谢棠的背影拧了拧眉心。 比起皇宫,定王府更像宋衡的家,只要回京基本都住这里,有他专门的房间。 “小六,休息了吗?”谢棠敲了两下。 “嫂子?”宋衡开门,“进来吧。” 谢棠看着他的右手:“怎么伤的?在南营也有人敢对你动手?” “我父皇半个月前去避暑了,现在是宋睿监国。” “果然跟他有关?” 皇上一离开京城,宋睿就在南营动作,调走了一批,又塞进去不少,军营是实力说话的地方,练兵的时候时常会有切磋挑战,他就是被宋睿的人伤的。 谢棠就奇怪了:“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他都已经是太子了,你能对他有多大威胁?至于这么针对你吗?” 宋衡无奈一笑:“说起来,这跟我哥关系还不小呢。” 第24章 认清谁是主人 “什么关系?” “该说是我哥太耀眼吧,他从小就干什么都厉害,书读的厉害,身手更是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打不过,父皇就总是在我们面前夸,说他处处好,夸完又拼命让我们念书练武,不准我们输给他,每次比不过就会受罚。” 宋衡苦笑一声:“我们那时候对他都是又敬又怕还恨得牙痒痒。” 原来皇帝从小就对他这样?谢棠想起皇上还派刺客追杀宋雁亭呢,毕竟是他的侄子,又对南盛有汗马功劳,到底有什么仇怨? “后来呢?” “我一直挺不服气的,前两年就请命上战场,我哥也是十六岁上阵杀敌的,我要证明自己不比他差。” “然后发现还是没比过?”谢棠调侃了句。 “我觉得我还是挺厉害的,担任先锋把敌军杀的鸡飞狗跳的,结果…冲的昏了头,中了敌人圈套,被人家绑着用来威胁我哥。” 谢棠觉得宋雁亭不会是因为私人因素就影响大局的人,否则他当不起南盛的护国将军。 “他当着我和敌军首领的面儿说,既然敢来这地方,就得做好随时会死的准备,他不可能因为我退让一步。” 宋衡喝了口茶:“但他当晚还是冲进敌营把受伤的我背了出来,肩上还中了一箭。” 谢棠回忆了一下,宋雁亭身上疤痕挺多的,真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跟她做保镖可完全不一样。 “自从跟我哥关系好了后,宋睿就开始对我横眉冷对,越来越变本加厉,慢慢就成这样了。” 谢棠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刚想开口,宋雁亭推门就进:“还不换药?” 宋衡解开绷带,露出右手臂一道三寸长的刀伤,血已经止住了,但看着还是挺狰狞的。 宋雁亭给他上药又重新包好:“最近你就在府里哪儿都别去。” “可是我……” “闭嘴!”宋雁亭沉着脸,“我说过了不要理会他的人,你当耳旁风?” 宋衡垂了垂眼:“我不怕他们任何一个,我更不能给你丢脸,要不是他突然掏出刀,他连我三十招都撑不过。” 宋雁亭白了他一眼:“还不走?”话是跟谢棠说的。 谢棠起身:“你好好养着,想吃什么去我那里拿啊。” 出来后宋雁亭直接就往谢棠那里去,两人沉默的走了一路,半个多月没见,宋雁亭好像瘦了点但依然精干,一身军服凛凛生风,脸也比之前更冷了。 屋子里的人看见宋雁亭来自觉退下去,他掀袍坐下:“有饭吗?” “嗯?”谢棠没想到他是来自己这里吃饭的。 “本王饿了。”宋雁亭倒了杯茶,“吃了半个月白菜炖土豆了,来你这里享受享受。” 谢棠交代了秀兰一声:“最近事情很多?” “还好。”宋雁亭看她,“至少这两个月的军饷补上了。” “这么快?!”谢棠惊讶道,就算谢远良能同意,这钱其实也不好要的,刚半个月,他能顺利追回几十万两? “有人帮他要的。” “谁?” “你说这些欠钱的,都是谁的人?”宋雁亭给她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太子?”谢棠更想不通了,“他会这么好心?” “能不好心吗?毕竟马上就是他的大舅子了。” “大…舅子?”谢棠一时都没理清,“你说谁?” “你那个堂妹,马上要入住东宫了。” 谢棠是真的愣住了,谢芸?要嫁给宋睿?她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更没想到她那个二叔还真千辛万苦的攀上了? “是皇上赐婚?” “只是个妾室,也不需要惊动皇帝。”宋雁亭似笑非笑的,“你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谢棠还没说话,秀兰把饭菜端上来了,一共三个菜和两张蛋饼。 宋雁亭拿起筷子:“这都是?”几个菜有荤有素,光看卖相就十足馋人。 “荔枝炖肉,葱油虾仁,凉拌笋丝。”谢棠也不是天天大鱼大肉,只要做法好吃,家常菜才是最香的。 宋雁亭不挑食,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没吃过,但不代表他不爱吃好的,最近肉都没吃上几顿,嘴里都淡出鸟了。 他吃饭谢棠没打扰,把早就蹭到脚边的球球抱起来,谢家就她和谢芸两个女的,一个嫁给定王,一个嫁给太子,两个水火不容的人,以后谢家怎么自处?谢棠微微拧起眉。 这几个菜都有淡淡的甜味儿,宋雁亭吃的差不多了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看着一直神游的谢棠,伸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王爷,听说你让钦天监去南营喂猪了?”谢棠差点忘了这事儿。 “嗯?问他做什么?” “胡夫人半个月前来找我,说胡大人身体有点吃不消,让我跟王爷求个情。” 宋雁亭看了看她:“要不是他算的那个日子,我们就不会被雷劈,本王也不会……” “对王爷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吧?” 风从押开的窗户吹进来,谢棠额前的碎发被吹动,杏眼带着促狭的笑意,多少有点不知死活。 宋雁亭喉结动了动,伸手就想捏她的下巴,结果手背一疼,他被完全没防备的小雪貂挠了一把,顿时三道血印子。 “球球!”谢棠也没想到,忙把它放到地上去找药箱,幸好球球出生后就家养,应该没什么病。 宋雁亭跟这小东西大眼瞪小眼:“本王怎么它了?” 谢棠拿酒给他消毒:“可能有点领地意识吧,对靠近我的陌生人都有点敌意。”秀兰秀竹她们的气味熟悉了,它就没这么抵触。 “陌生人?”宋雁亭肉眼可见的不悦,“它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谢棠沉默了下:“王爷,它不是人,你要跟它讲道理?” “本王不管!你自己养的东西自己管好,以后再认不清谁是主人,本王就把它丢出去。” “它主人本来就是我,王爷,这是长公主送我的。”谢棠给他抹了药,“它总共也见不到王爷几次,不用这么麻烦。” “屁话!”宋雁亭忽然一拽,两条长腿将她固的死死的,大手惩罚的捏了捏她的腰,“以后更亲近的还有呢,本王还要一直被它又抓又咬?” “王爷!”谢棠挣扎了下,“它真会咬你!”她已经听到小家伙警告的丝丝声了。 宋雁亭扯起唇角:“它咬本王一口,本王就咬它的主人一口,很公平吧?” 第25章 为了与王爷洞房 谢棠掐着他不老实的手:“王爷,这还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白日宣淫没听过?”宋雁亭捏着她粉嫩的耳垂哑声道,他已经素了半个多月了,没见的时候还好,看见人心里就痒痒。 谢棠绝不会同意青天白日,看的清清楚楚的时候干那事儿的,她叹口气:“王爷,这府里有王妃还有庶妃夫人,你刚回府就留在我这里,让别人怎么看?给我树敌太多对王爷可没好处。” 宋雁亭薄唇抿了起来,冷削的眉目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松了手:“你怎么总是不知好歹?” “我怎么敢。”谢棠整了下衣裳:“王爷半个月没回来了,肯定有不少事务要处理吧?我带球球去后院儿了。” 宋雁亭还在呢,她居然就先走了,宋雁亭冷着脸起身去了书房:“侧妃这半个月都在做什么?” “练武,看书,要么就是厨房待着。” “没了?” “没了。”李贵顿了下又说,“她那个丫鬟会隔几天出去一趟,基本都是替侧妃买东西。” 宋雁亭拿起文册看了几眼又放下:“李贵,本王不在府里的时候后院儿还安宁吧?” “一切照常。” 那谢棠为什么会顾忌与自己亲近?她每次不也挺享受的? 自古以来谁不想独得恩宠,偏偏她避之不及一样,真是因为怕树敌?但她分明不是个胆小的。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直到李贵再次开口,宋雁亭才惊觉他出神了,不悦的呼了口气,他自己的女人不是想睡就睡?这算什么大事?最近焦头烂额的事这么多,他竟为这个烦心起来。 “行了,你出去吧。” “等一下!”他又喊住,“去侧妃那里要碗桃子过来。” 对小六都会说一句让他想吃什么就去拿,他人都过去了,还要亲自开口!心里刚压下的火气隐隐又往上窜。 他这么一忙,天都黑透了才抬头,李贵掌着灯:“主子,王妃一早就交代,给您备好了酒菜,您看今晚?” 宋雁亭这才感觉到饿,顿了下点点头,半个月没回府,确实理应先去王妃那里的。 一向清雅的沈月柔今晚衣着妆容好似格外鲜亮:“王爷一忙起来身体也不顾了,这菜都热了两遍。” “辛苦你等了。”宋雁亭坐下,低头一看几个菜,笑了下,“看来府里最近是真的拮据了?” 沈月柔拿起筷子给他布菜:“王爷的俸禄有一半都抵了军需,我作为王府主母,自然应该为王爷分忧,不过就是少享些福,也不会比那些兵士们苦。” 宋雁亭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位王妃一向让他省心,府里也料理的妥妥帖帖,越是如此,他越不知该如何弥补,她最想要的,自己偏给不了。 沈月柔给两人倒了酒,边吃边说话,眼看着宋雁亭把酒杯送到嘴边,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她已经跟那大夫问清楚了,王爷身体特殊,要两人一起喝才奏效,还说这药性很烈,不能经常用,易损伤身体。 她本来想不通既然这药有用,王爷为什么宁肯跟谢棠都不与她试试,原来是体谅着她的身体,既然如此她就来个先斩后奏,她不常用就是了,但她必须要个孩子。 见宋雁亭喝了,她也端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想着迟来的洞房终于可以圆满,眼中笑意更浓。 这药果然见效极快,她放下酒杯还没吃几口,身上就燥热起来,那是从内而外压抑不住的难耐。 宋雁亭眼瞧着她脸色红了起来,额头开始冒汗,他放下筷子:“王妃哪里不舒服?” 沈月柔先是点了点头,看向宋雁亭的眼神更是遮掩不住柔情蜜意,轻轻靠在他怀里:“王爷,谢棠可以承受的,我也可以,我不介意的。” 宋雁亭被她说的一头雾水,按住她的肩:“到底怎么了?你这是……” 沈月柔抱着他不撒手,整个人越来越烫:“王爷,王爷给我吧,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宋雁亭猛地将她从怀里扯出来,沈月柔这幅样子太过熟悉,他睁大眼睛:“你吃了什么?!” 沈月柔还剩着几分理智,她疑惑又迷离的看着依然从容镇定的宋雁亭:“王爷,你为什么没事?你不热吗?你不想要吗?” 宋雁亭深吸了口气:“沈月柔!你简直胡闹!” 他按住沈月柔两只手让她动弹不得,怒声道:“来人!” 在门外守着的李贵和翠珠忙推门进来:“主子。” 宋雁亭的脸沉的吓人:“李贵,去请个大夫来。” 李贵没有多问,抬腿就匆匆走了,翠珠紧紧攥着手心,不安的看着两人,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宋雁亭眯眼看向她:“这酒里下了药?” 翠珠扑通跪下:“王,王爷。” “不想说就拖下去割了舌头。” 宋雁亭的语气森寒,翠珠忙颤声道:“奴婢不敢,是,是王妃想与王爷圆房,不得已才…” 成亲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搞过这种手段,突然想起给他下药了?不仅如此自己还喝了,实在不合常理。 宋雁亭看着几乎已经意识不清的沈月柔,看起来痛苦又无状,犹豫了下,抬手给了她后脖颈一手刀,沈月柔软绵绵的昏了过去。 将她放倒在床上,宋雁亭开口:“什么药,拿出来。” 翠珠起身去抽屉拿出了剩下的半瓶,宋雁亭眼睛眯起,这不是…… “找周文买的?”宋雁亭面冷如冰,“调查本王?” “王爷恕罪,王妃她实在是没办法,求王爷不要怪罪主子。”翠珠整个人都发着颤,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为何王爷没受一点影响? “来人,把她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宋雁亭指着另一个丫鬟,“打水,给王妃冰敷。” 宋雁亭都不知该气愤还是憋闷,提起一口气,一脚踹翻了凳子:“去请谢侧妃过来。” 谢棠本来都打算睡了,匆匆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她走上前:“王妃这是怎么了?” 宋雁亭把药瓶递给她:“你看吧。” 第26章 他只要你 谢棠对这东西可太熟悉了,她怀疑的眼神盯着宋雁亭:“你给王妃吃这个?” 宋雁亭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给她吃有什么用?本王闲的?” 谢棠不知怎么,莫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因为自己拒绝,宋雁亭就病急乱投医的用药去试别人,要真是这样,她还挺…瞧不上的。 “这么说王妃自己找到周大夫了?”这事儿本来也没多隐秘,当时直接把人带进王府了,有心要查也不难。 宋雁亭默认了,王妃买春药给自己用,这事儿说出去实在有失大体,他也就能跟知情的谢棠说说。 看着沈月柔在昏迷中还在冒汗,整个人不安的扭动,宋雁亭叹口气:“你娘给你的时候,有说过这东西有解药吗?” “这又不是毒,怎么会有什么解药,等大夫来了问问吧。” 丫鬟给她擦了身子换上干爽的衣裳,大夫终于过来了,床幔把人遮着,只露出一截小臂让大夫看诊。 大夫诊脉询问的时候,谢棠说:“王妃被歹人下了药,您看有药可解吗?” “除了那种法子外,是没有解药的,不过可以缓解,就是难熬些。” “怎么做?”宋雁亭皱眉问。 大夫开了张药方是清热败火的,然后让人给她喝水催吐,吐过一次后用被子给她捂汗,尽量让残余的药都排出来。 反复折腾了大半夜,人总算消停了下来,大夫又开了副补身子的:“王妃这得休养几天,好好补补。” 李贵给大夫拿了十两银子,又客气的送走,还敲打他不许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王爷守着吧,我真不行了。”谢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一向很重视自己的作息,避免让自己工作的时候没精神,很少这么熬。 宋雁亭又待了会儿,看她没什么异常了也起身:“你们伺候好王妃,本王明天再过来。” 他本想回屋睡的,但今晚的事让他有些心烦意乱,黑夜中他轻车熟路的转了个弯去了谢棠小院儿。 正准备休息的秀兰惊讶的看着进来的宋雁亭:“王爷?” 宋雁亭看了她一眼,秀兰顿时不敢多言,关上门出去了。 他把外袍一脱进了里间,他就晚了这么一刻钟,谢棠已经睡着了。 他刚靠近床,本来躺在窝里的球球忽然冲了过来,宋雁亭看都没看,一把将它提溜了起来,关在了当初带它回来的笼子里:“老实点,真当她是你的了?” 他往床上一躺,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谢棠的被褥都带着她身上的味道,至于这事儿怎么处理,明天再说吧。 谢棠这一觉真是睡了个天昏地暗,还没睁眼就感觉脖颈发痒,她伸手推了一把,结果毛刺刺的舌头舔上了她的脸。 谢棠无奈睁开眼:“球球别闹。” 秀兰听见动静过来:“主子醒了?它是等着您吃饭呢。” 谢棠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时辰了?” “午时二刻了。”秀兰将衣裳拿过来,动了动唇,“王爷昨晚……” “嗯?怎么了?” “您不知道?”秀兰给她整理衣裳,“王爷是在这里睡的呀。” “什么?!”谢棠惊愕的停下动作,“什么时候?” “主子刚睡下不久王爷就过来了,还把球球给关笼子里了。” 谢棠回想了下,完全没印象,就算昨晚困蒙了,她也不应该警觉性低到这个地步吧? “算了。”肯定是她睡太死了。 “早上六皇子还过来一趟呢,本来是想问午饭能不能来这里吃,见您没醒就走了。” “嗯,你去请一趟吧,让厨房做两道补身体的。”王府的饭菜有点素,她加餐都是自己花钱买的。 宋衡今天难得穿常服,一身淡蓝色长袍终于让他有点少年的样子了,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眼睛都亮了:“我哥不来吃饭?” “咱们吃吧,他大概有的忙。” 宋衡夹了块儿鱼肉:“昨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听见了?”王府还是挺大的,而且宋衡跟宋雁亭的屋子都在前院儿。 “半夜了还有人进出呢。” “问你哥去吧。”就算他跟宋雁亭再亲,这也是人家夫妻间的私事,谢棠不好说什么。 她倒是还有别的事:“你养伤是不是都在府里?准备干点什么事?” 宋衡倒是想干点什么呢,可他哥连门都不准他出,他再敢折腾真的会被揍的。 见他摇头,谢棠眼睛亮晶晶的:“那你能不能教我练武?” “咳!”宋衡差点被汤呛到,“干什么?” “练武。”谢棠虽然只是对宋雁亭的身手惊鸿一瞥,但完全跟她练的不是一个流派,她觉得很多东西可能是失传了,靠她自己练,就算达到以前的水平,跟宋雁亭也是没法比的。 宋衡对谢棠的底细一无所知,在他眼里,这个年纪比他还小一岁的小嫂子,比他低半个头,看起来明明很娇小可爱的一个,竟然跟他说练武? “你在旁边看着指点就行,做为报酬,你养伤期间的饭我包了。” 宋衡自己纠结了一会儿:“嫂子你可能需要从扎马步练起。” 谢棠明白了,他是觉得自己是完全的新手,就好像一个幼儿园的孩子突然说要高考,跟闹着玩一样。 谢棠刚想要不要把跟宋雁亭的说辞再跟他解释一遍,忽然听见院里吵闹起来,然后沈月柔大步冲了进来。 她的脚步还虚浮着,一脸苍白的朝谢棠瞪过来,谢棠惊讶起身:“王妃?” 沈月柔的眼里像是看不见别人一样,缓了缓走到谢棠面前,越是看她,屈辱的感觉就越是涌上心头。 明明是她,是她先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占有了王爷,让自己成了全府的笑话。 是她三番五次让王爷为她破例,他的房里,后院里,军营里,从不顾及她的脸面和感受,她想大度的,她想装作不在意的!但谁在意她了?! 直到昨天,她抛开自己的身份和自尊,把那种东西都喝下去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依然不碰自己。 甚至她那么难堪丢人样子都被她看在了眼里!王爷竟然允许! 沈月柔指甲掐进了手心,眼泪蓄满眼眶:“你是不是很得意?看着我丑态百出是不是很得意?!王爷只看得见你,哪怕我送上门他都不要!” 谢棠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试图劝劝:“王妃,你冷静……” “别叫我王妃!闭嘴!闭嘴!”沈月柔彻底崩溃,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她砸了过去。 第27章 本王为何要管她 谢棠正要侧身躲,宋衡更快一步的抬手挡开,里面茶水四溅:“嫂子你没事吧?” “嫂子??”沈月柔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衡,“你叫她什么?” 宋衡哽了一下,他本来只是私底下喊的,不可能当众让沈月柔难做,结果一时心急喊漏了嘴。 沈月柔凄然一笑:“六皇子是王爷最疼爱的弟弟,你既认她做嫂子,那我就全明白了,真正可笑的人是我。” “不是的。”宋衡可不敢担这罪名,“因为侧妃救过我,所以我私自喊的,跟我哥没关系。” “他拦着你了吗?” “拦,拦了啊。”宋衡说的底气不足,头一回确实让他不要乱叫,后面…也确实没再提过。 “他真不让你喊,你是不会不听他的话的。”沈月柔几乎心死,她一个明媒正娶的王妃,都没听过六皇子叫一声王嫂。 宋衡求助的看向谢棠,他本来在府里的时候就少,与沈月柔很客气生疏,也不好喊的那么亲近。 眼看她已经陷入自己的逻辑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谢棠拉开挡在面前的宋衡:“王妃,我能理解你生气,可这关我什么事?药不是我让你买的,逼你喝的,王爷喊我过去只是想问有没有解药,没有谁想让你难堪,不过王妃这么一通闹,不知道的也知道了。” “放肆!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月柔。”忽然一道沉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月柔回过头,没了以往强撑的温柔大度,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她能感觉到,自己渐渐的抓不到了。 “回屋说吧,我们之间的问题,与他们无关。” 回房后沈月柔本就虚弱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丫鬟扶她靠坐在床上,就识趣的关门出去了。 “王爷,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沈月柔白着脸看他。 宋雁亭在床边坐下:“你记得谢棠进门的第二天我过来了吧?其实那天我就喝了药,打算与你圆房的。” 沈月柔哪里能忘,她耿耿于怀了很久,为什么他跟谢棠圆房,却从自己这里落荒而逃:“那你?” “没有用,那药根本没有用,所以我怎么会跟你说,又怎么可能让你用?你太糊涂了。” “我糊涂?那你为什么跟她可以?!”她知道宋雁亭不是说谎的人,但分明有许多地方漏洞百出!她没办法完全相信宋雁亭的说辞! “本王不知道。”若说起两人可以共感,他确实不知道,也很难解释,“我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你有怨言,你下药,本王都可以容忍,但这件事与谢棠无关。” “你还在护着她……” 沈月柔干脆也不忍了:“王爷喜欢她什么?有钱?娇气?漂亮?从她进门开始,一直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没对我这个王妃多恭敬,大家都按府里的用度不铺张浪费,她却像在自己家一样大手大脚,吃穿无度!王爷管过吗?你不就是偏心她?” “本王为什么要管她?”宋雁亭反问,“她即便再能花,也没从王府多支一两银子,她用的是自己的钱,她爹娘宠她,从小锦衣玉食,没受过苛待,本王却要她因为进了王府,就让她减衣缩食,委曲求全?娇气不是什么错,她也没麻烦过谁,不是吗?” 沈月柔苍白的唇微微颤着,眼里全是委屈和嫉妒:“那我呢?她不能受委屈,但我可以?” “当初你提出来每个月拿出一半俸禄补贴军需,我也是感激的,可事实上,本王从没让你委屈过自己,府里如何用度,我也从没过问,月柔,本王有点累了。” “你累了?你累什么?当初我明知你身体有隐疾还是嫁了进来,我无怨无悔的为你操持这个家,我得到什么了?你知道我每次出门遇到那些人,她们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什么心情吗?!”沈月柔死死的攥着被子。 “本王让你觉得委屈,屈辱,对吧?” 宋雁亭起身,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你该在进门前就想好的,当初你被沈大人安排亲事,你不愿意,央求我去提亲,那时候我就说的很清楚了,这四年你虽然没说什么,可这样的夫妻本就很难维持,本王能感觉到你的心情和怨气。” 他转头定定的看着沈月柔:“哪有那么好熬?就算没有谢棠,这样的日子你也很难毫无怨言吧?本王不是木头,能感觉到每次一点一点的变化,本王渐渐的都不太敢回府,怕看见你这样的眼神,这一天早晚都会到的,你早晚会忍不了的。” 沈月柔手指抖了抖,他们从没这样聊过,好像这件事在他们之间就是一个禁忌,虽然心知肚明,但说出口了又伤人又伤己。 她的不满在渐渐累积,宋雁亭的愧疚和压力又何尝不是?他们甚至已经很久没有轻松的说笑过。 “王爷想说什么?” “本王一上午在书房都在想,这么互相折磨到底对谁好?月柔,其他人都是皇帝赐婚,来去由不得本王,你不一样,咱们和离吧,再找个好人家,本王当初一时糊涂,但不能再误你一辈子了。” “王爷不要我了?!”沈月柔脸上血色霎时褪去。“王爷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谢棠?” 宋雁亭无力的叹了口气:“你为什么总要扯上她?不管她进不进门,本王这病也好不了,我们之间的状况也不可能变好。” “不,不,我不同意!”沈月柔眼泪决堤一样,“我已经嫁过了人,如果离开王府,我会被别人怎么看?我怎么去见爹娘?你让我后半辈子怎么过?!” 宋雁亭此刻忽然就释怀了,她不愿意的理由里,也并不包括自己,当初那点情窦初开的情谊,这四年已经慢慢消磨光了。 “本王自然会对你负责到底,你完全可以传扬出去,我并没碰过你,若是你因为此事受到冷眼苛待,本王不会坐视不理。” 沈月柔简直心乱如麻,就算有些不如意,她也从没想过和离嫁给别人,她能嫁给谁?抛开他的隐疾,能有谁比宋雁亭好? “王爷,你是不是,想抬谢棠做定王妃?” 第28章 本王教你 “你觉得本王是这种人?” 宋雁亭沉默的看了她半晌,直到沈月柔都有些躲闪才开口,“这件事你自己想,若是要留下,以后就不必提什么同房的事,本王无能为力。” 他连哄着自己说几句好听的都不愿意了,:“翠珠呢?” 丫鬟端水盆进来给她洗脸:“昨晚被打板子了,现在还趴着不敢动。” 同样是下药,她可不记得谢棠那里的人受过什么处置,自己真是输了个彻彻底底。 “哥,你没事吧?王妃怎么样了?”宋衡不放心,一直在书房等他。 “没事。”宋雁亭面上虽无表情,脚步却是轻的,“我一会儿就去南营,你在家老实点。” “行。” 宋衡顿了顿:“哥,你不去看看嫂子?这事儿她又没错。” “她没午休?” 说起这个宋衡想起来了:“哥,嫂子说要让我指点她练武,你看?” “让你教她?本王的身手不比你好?”宋雁亭放下茶杯。 “谁会愿意让你教啊,又凶又狠,让你练一次不死也得脱层皮,嫂子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受得了吗?” 娇滴滴? 宋雁亭想起沈月柔说她娇气,一个不缺钱,有人伺候有人保护的侧妃,还非要天天早起跑步练招,到底哪里娇气? 他绝不信谢棠不找自己是因为什么怕苦怕累,但他确实没那个时间。 “行,那你费点心吧。”她自保能力越强,对两人而言都是好事。 他将一摞需要带走的文册整出来,刚要喊人进来收拾,李贵进来说:“主子,侧妃那边送来不少东西,都装车上吗?” 谢棠送来的? 宋雁亭洗了个手,出去一看,谢棠院儿里的两个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这都是什么?” 秀兰上前:“有桃罐头,小饼干,点心,肉干,嗯…还有糖。” “嫂子真贴心。”宋衡上前拿了一块儿糖塞嘴里。 宋雁亭唇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下,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也会惦记人了? “你家主子怎么不自己来?” 秀兰递过一个字条:“侧妃说没什么大事,您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宋雁亭狐疑的接过,上面就写了不怎么好看的四个字:我想出门。 “怎么了?”眼见他嘴角落了下去,宋衡好奇。 两人关系那么亲近,自己这位哥心情怎么样宋衡还是能看出来的,刚刚他明明挺高兴。 宋雁亭也没遮着掩着,宋衡顺势看见了字条:“嫂子想出门?”这多大点事,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宋衡哪儿知道,宋雁亭可不是气她要出门,自己是她的夫君,却没见她一次是因为关切他才献殷勤。 宋雁亭也没发话东西要不要,冷着脸回书房:“拿个破纸条就想本王答应,她以为是传圣旨呢?” 秀兰被定王突然的变脸有点镇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东西更不知道定王是收不收。 宋衡给她使个眼色:“愣着干嘛,去让嫂子亲自来啊。” “啊?哦!”秀兰忙小跑着回去报信儿了。 谢棠是听说宋雁亭今天就急着回南营,估摸着是跟王妃谈的不太高兴,这才没自己过去的,想着他看在自己送的好吃的份儿上,应该能答应吧。 “他很不高兴?” 秀兰点头:“东西也没收,要不,主子就别过去了。”免得当了出气筒。 谢棠确实不想这个节骨眼去找他,可谁知道他一去又要多久不回来,她真要憋死了。 她过去的时候两人还提着东西站在原地呢,谢棠上前敲了敲门:“王爷?” 宋雁亭拿着一本文册看,他向来是喜色不显,但不高兴就会摆在面上的人,见人进来凉凉的抬眼看过来。 谢棠也没急着说自己的事:“王妃还好吧?” “过来。” 谢棠顿了下走近了些,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拉近:“想出门?” “王爷,我都被禁足一个月了。”谢棠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行,你去收拾东西吧。” “王爷答应…”谢棠刚抬起的脚顿住,“收拾什么东西?” “有人跟着你出门都能受伤,干脆跟本王去南营。” 其实继续禁足也不是不行,只是月柔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竟然会不顾身份的动手,她心里对谢棠怨气这么大,在府里毕竟身份压她一头,宋雁亭不能完全放心。 “我,去南营能干什么?” “你不是想练武吗?本王教你。” “啊?”谢棠一下凑近,一双潋滟的眼睛都亮了,“王爷要教我?” 宋雁亭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本王不够格?小六手还伤着呢。” “我这就去!” 谢棠一回去就让秀兰给她收拾穿的用的,以宋雁亭以往的规律,去一次没有少于七天的。 “要住很久吗?奴婢也去吧,不然谁伺候主子。” “嗯,秀竹就留下吧,记得每天交代厨房做补品给六皇子送过去,出门的时候照料一下铺子。” “还有,球球怎么办?主子这次要走这么久,它要吃不好睡不好的。” 谢棠边换骑马装边说:“带着吧,不让它乱跑碍事就行了。” 坐马车要颠簸整整两三个时辰,又慢又无聊,她让秀兰自己上马车:“王爷,我也要骑马。” “胡闹。” “骑马我真会。”谢远舟从来没像官家小姐那样规教过女儿,只要不是出格的,她想干什么都会依着宠着,骑马还是谢远舟亲自教的。 最后宋雁亭亲自去马厩挑了匹相对温顺的小白马,还让她在府里绕了一圈才同意。 既然谢棠也骑马,宋雁亭就没必要迁就马车的速度了,一出了城,宋雁亭让车夫和一个侍卫跟着马车慢慢走,两人骑马先行一步。 宋雁亭一开始还只是慢跑,结果发现谢棠始终跟在他的身侧,完全不会被落下,有意瞧瞧她骑马水平,渐渐加快了速度。 “驾!”谢棠鞭子一甩,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不过宋雁亭的马本来就是战马,不是谢棠那匹可以比的,始终在她的前头。 宋雁亭单手拽着缰绳,扭头去看谢棠,她一身飒爽利落的骑马装,双腿紧夹马腹,身姿标准漂亮,一头发丝扬在风中,真他妈的…好看。 第29章 王爷我腰疼 他们是下午出发的,到底比马车快了许多,一个时辰就到了南营,下马的时候谢棠伸手揉了揉腰。 这一路马是骑爽了,但身子也确实娇嫩,原主就没跑过这么快的马。 宋雁亭扯了下唇:“去屋里歇着吧。” 谢棠去他房里躺了躺,等秀兰他们的马车到了的时候,天都暗了。 “主子,要不奴婢去厨房给您另做一份吧?” “不用。”谢棠只是带了些小吃,根本没带什么肉和菜,天热本来也放不住,而且在家就算了,人家士兵吃苦受累的,她在军营里搞特殊就不合适了。 晚饭是谢棠和秀兰一起吃的,两人吃过饭就带着球球出去散步了,身后有两个侍卫远远跟着。 “这草原上就是凉快啊。”哪怕王府里的日子再舒服,让她一直憋在那里,她都宁愿在外面自在些。 走了一刻钟,谢棠隐隐看见远处有一大片营帐,点着火把,应该就是大部队的营地了。 “回去吧,别往前走了。” 刚回去一个士兵就迎上来:“侧妃,王爷腾出一间屋子,里头可以洗澡,还有这位姑娘的房间也打扫好了。” 其实他们这里是有洗澡房的,只不过是大男人们共用的,每天随便洗洗也就行了,可谢棠这么娇气,宋雁亭不可能让她去用那个。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回房后宋雁亭已经回来了,他显然已经洗过了,一身中衣正拿肉干逗球球。 秀兰铺好床就出去了,她就住隔壁,外面有士兵整晚轮流守夜。 此时此刻,谢棠又想起了上次睡这张床的往事,她在椅子上坐下:“王爷,球球不是用吃的就能贿赂的。”不然长公主也不会那么久都养不熟。 宋雁亭把肉干扔给它:“那你说说是靠什么?” “大概要靠缘分吧。”谢棠不太想告诉他。 宋雁亭睨了她一眼:“这么说本王是跟它没缘了?那真是可惜了,以后本王过来的时候,就只能委屈它在笼子里待着了。” 谢棠:…… 宋雁亭还真拎着它扔笼子里了,完全不理会它的吱吱呀呀:“等它什么时候不咬本王了再说吧。” “那得什么时候啊?”谢棠有点于心不忍。 宋雁亭坐在床边:“等本王身上有了它喜欢的味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谢棠,意思不言而喻。 “原来王爷知道!”谢棠没好气,她怎么就犯蠢了,宋雁亭那是什么人,能不懂这些动物习性吗? 宋雁亭轻笑了下:“不然你身上有本王的味道也行,上次你穿的那件就不错。” “我不。”谢棠这次可带了自己的寝衣。 熄了灯她依然睡在里头,还没等宋雁亭干什么呢,她先开口:“王爷我腰疼。” “嗯。”宋雁亭大手伸过去,不轻不重的给她揉着腰,“明天本王要练兵,你若想学,就得提前早起。” “哦,行。”谢棠本来也不睡懒觉,被他按的舒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上天刚蒙蒙亮,谢棠就感觉浑身热的不行,身上还重,她拧着眉睁开眼,就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人在宋雁亭的怀里,他的手臂横搭在自己腰上。 谢棠别扭的动了动,想悄悄退开,结果一有动静,忽然被宋雁亭箍着腰贴近了自己,低哑磁性的声音警告:“别动。” 谢棠身体一僵,两人贴的密不透风,他镌刻般的俊颜就近在咫尺,眼睛还没睁呢,大手就顺着她的背不老实起来。 “王爷,王爷醒醒!还得训练。”谢棠忙推他。 宋雁亭凤眼眨了几下,人也醒了,大手在她腰上揉了一把:“还疼吗?” 谢棠忙摇头,赶紧起来换衣服去了,她这会儿十分庆幸宋雁亭他不行,否则以男人们早上惯有的反应,绝没这么好脱身。 她穿了套白色练功服,然后转头去看正在换衣服的宋雁亭。 南盛的军服是墨蓝色的,分上下两件,没了长袍遮挡,宋雁亭两条笔直的双腿简直好看极了,上衣用腰带一系,完美的宽肩窄腰大长腿。 但又不像她现代见过的那些练了一身肌肉的男保镖,肌肉结实却绝不夸张,是她见过最极品的身材。 “谢侧妃。”穿好军靴的宋雁亭忽然转身,“看够了吗?本王还以为你不近男色呢。” 偷看被逮个正着,谢棠也不脸红,干脆大大方方的看:“欣赏美是人的本性。” “哦?”宋雁亭上前两步捏她的耳垂,“那晚上不是更好欣赏?你躲什么?” 谢棠拽开他的手:“王爷,欣赏和耍流氓是两回事。” “呵。”宋雁亭懒得听她的歪理,洗漱后一起去了后院儿。 “你最近都练了些什么?” “耐力,拳脚。” 宋雁亭在凉亭坐下,示意她先过一遍看看。 谢棠是经过正统学习的,一招一式练的那是相当漂亮标准,只是原主的身体强度不够,打不出应有的水平。 宋雁亭漂亮女人见过太多了,见过她们跳舞弹琴看书,唯独没见过习武的,他没想过娇娇软软的女人做着男人应该做的事,是这样的风采。 “王爷?”谢棠一套下来收了式。 “有些招式本王没见过。”宋雁亭回神。 “招式还分什么见没见过,好用就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在军营一样练一样的东西。” 宋雁亭点头:“想过练个什么兵器吗?” “想过,练剑可以吗?”谢棠早就想过了,这里的人动起手来都用武器,她力量比不过又赤手空拳的吃亏死。 “嗯,走,去挑一把先用着。” 这里可是军营,缺什么也不会缺这个,进了兵器库,谢棠好奇的打量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些她甚至没见过。 “你可以都试试,看看什么用着趁手。” 谢棠挑了一圈,最后还是选了把轻便的长剑,这东西招式不会太刁钻,而且她前世练过一点,有些基础。 宋雁亭也拿了一把:“先从基础的学,本王会慢一点,你跟得上吗?” “来吧。”谢棠跃跃欲试,上次对付刺客他用的是短刀,她还没见过宋雁亭耍剑呢。 第30章 每次都跟打架一样 宋雁亭本来照顾她初学,但谢棠像是天生就该习武,招式只要演练一遍她就能全记住,还能跟他对招,简直是太省心的学生了。 宋雁亭无法忽视那种怪异感:“你真的只是从小自己练过一点?” “是啊。”他再手眼通天也查不到自己前世去,谢棠瞎话说的毫不脸红。 “那你可真是本王见过天赋最好的了。” “王爷不也是吗?小六说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过你呢,每个人擅长的又不一样,让我去学琴棋书画我也不行啊。” 宋雁亭被她说的无可反驳:“你今天就先把这套练熟,本王可能要晚上才回来,有事就找于赖子。” 谢棠知道这人,上次就是他调侃宋雁亭来着,听说以前也是一员猛将,后来为护宋雁亭伤了胳膊才退了下来,现在总管后勤,这位置若不是心腹之人可不敢委任。 “王爷,侧妃,先吃饭吧。” 秀兰提着食盒找了过来,谢棠收了剑,反正天气好,两人在凉亭吃过宋雁亭就忙去了。 谢棠也就又练了半个时辰,天就热起来了,秀兰实在是想不通主子干嘛要这么辛苦,给她擦了擦汗:“先回屋吧,别晒伤了。” 回去谢棠冲了个澡换下衣服,保护她的侍卫过来通报:“侧妃,谢大人说想见您。” 谢棠不方便让他进屋,反正宋雁亭去练兵了:“让他去王爷书房等我吧。” 谢泽这回明显就没那么丧气了,整个人神采奕奕的,连腰板儿都挺直了。 “我以为堂哥已经调回去了呢。” 谢泽笑着在她面前坐下,没有一点对侧妃的该有的礼数:“太子说调令就快下来了,这边的军饷也发了,可没道理再留我。” “太子真是有心了,听说他要纳堂妹,之前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别说她了,谢家人也没想到,谢远良再怎么跳也没本事直接巴上太子。 谢泽自豪的给谢棠描述了一遍太子是怎么偶遇谢芸,然后对她一见钟情,直接就派人到府上递帖子的。 这个太子这么容易一见钟情的?谢棠很难信他那么阴狠的人会如此纯情,包括给自己画像她也不信。 “二叔就这么答应了?你们想没想过太子和定王一向水火不容?” 谢老二喜欢站队,喜欢蹦跶她不想管,她只是不想爹娘被拖累,显然他根本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家大哥这个好用的提款机。 “这为什么不答应?那可是太子啊!以后登基了阿芸可就是妃子了。”谢泽满脸春风得意,仿佛自己已经是皇亲国戚了。 见谢棠微微蹙眉,谢泽收敛起笑意,这次回去听他爹说起,自己这个堂妹自从进了定王府,那是眼高于顶,颇有些看不上他们一家子了,这回妹妹嫁的又比她好,肯定不高兴了。 “堂妹啊,大伯毕竟只是个商人,能嫁给定王做侧妃已经不错了。” “是啊,那可太不错了。”谢棠懒得多言,看他们这一家子状态,那是巴不得让谢芸赶紧进门呢。 又跟他不咸不淡扯了几句,谢棠就找了个借口出来了,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事儿呢,敢情就为了来跟她炫耀了。 “谢侧妃,我正找您呢,不知现在方不方便?” “于校尉?”谢棠脸色温和了下来,“有事?” 为了避嫌,于威让属下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干脆就在院里谈了起来:“是这样的,之前听王爷提起过,您的厨艺特别好?” 谢棠稀奇道:“王爷还说过这个?” “侧妃是不知道,前几天王爷跟我一起吃饭的时候,突然就嫌弃咱们军队的饭菜难吃,我说就这么点伙食费,肉沫子都没多少,能有多好吃,他就提了一嘴,说一样的东西谢侧妃就弄的挺好吃的。” “王爷夸大了,于校尉是想?” “是这样。”额头有道疤但竭力做出和蔼表情的于威笑了下,“这不是军队手头一直吃紧吗,将士们清汤寡水的吃了好几个月,最近有点余钱,王爷说要犒劳犒劳大家,这伙房师傅也就每次炖个肉烤个肉,刚好您过来,不知道能不能给他们指点一二?” 谢棠来这里除了练武,其他时间还是挺空闲的:“都有些什么菜?” “东西还没买,侧妃若是答应就听您的去采买。” “那我今天列个清单吧,明天一早去买回来。”几个月一次的加餐还让她碰上了,她也是挺有口福的。 于威笑着起身:“那就劳烦侧妃了,您到时候指挥让他们干就行,累着了王爷可要来找我了。” 谢棠来这里后就没亏待过自己的嘴,能做些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小众调料都被她给摸清了,回房让秀兰执笔,罗列了整整一页提前送了过去。 这里离城里本来就远,后勤会今天就赶过去住一夜,先把要买的菜订好,明早天不亮就往回赶。 宋雁亭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事儿:“他倒是挺会使唤人。” 谢棠正散着头发等风干:“要不是王爷提起来,于校尉也不会知道啊。” 宋雁亭哼了声:“本王那是在督促他们,就算没什么肉,光吃菜也尽量让士兵们吃的好点,每次只会扔一锅里煮的跟猪食似得。” 谢棠没忍住笑了笑:“大部队的伙房是在营帐那边吧?” “嗯,你放心去,有人会跟着你,而且士兵们白天都有训练。” 谢棠摸了摸头发干的差不多了,爬上床准备睡觉:“王爷,桌上就剩一碗桃子了,今天再不吃完就馊了。” 宋雁亭应了声,先去洗了个澡,回屋后才把碗里的桃子吃完。 “呜。”谢棠几乎都睡着了,忽然嘴巴被堵上,一股清甜的桃子味儿直往嘴里钻。 她的手刚一动,就被宋雁亭攥住手腕举过了头顶,压得她动弹不得,这个吻凶狠又绵长,直到谢棠浑身都软了才停下来。 她脸颊晕红的轻喘着,得到自由后忍不住一脚就踢了过去,宋雁亭早有准备的侧身一躲,强硬的将自己挤进她两腿之间,捏着她小巧的下巴说:“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弄得跟打架一样?” 第31章 犒劳将士 “这能怪我吗?” “难道每次动手的不是你?”宋雁亭轻咬她下巴一口,满意的看着她轻颤了下。 “那我都睡着了,王爷还闹醒我。” “你真不想?”宋雁亭嗅着她颈肩的清香,声音低沉,“若是本王挑不起你的兴致,就放你睡觉。” 谢棠是推也推不开,有没有感觉又瞒不过他,最后只能恼怒的表示不许到最后一步。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宋雁亭这个禽兽,哪怕根本就没做到最后,他竟也能花样百出的把谢棠折腾了个精疲力尽,军营里的这张床远比不上谢棠的拔步床宽敞又结实,吱呀吱呀的不知响了多久才停。 第二天谢棠理所当然的缺席了晨练,她睁开眼缓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有些发酸但很清爽,旁边的人早就不在了。 “秀兰。” “主子醒了?”秀兰听她声音有些哑,先倒了水递过来,“今天要去营帐的伙房,主子要穿哪套?” “天蓝色那身长裤长袖吧。”幸好这时代并没谢棠电视上看的那样可怕,也是可以出门,能见外人的。 洗漱完她简单吃了点就去找于威了,她起的迟了点,也不知道有没有耽搁。 “采买的应该也刚回来,侧妃不用急,一整天的时候呢。” 这里离营帐不算太远,她们是坐马车过去的,谢棠下了车后终于见识到了,给上万人做饭是多大的阵仗。 这些东西要在营帐摆开根本不可能,所以都是露天搭灶做饭,上面支着简易的棚子,斗大的铁锅就有几十个,炒菜用的铲子几乎有铁锹大小。 于威喊着忙碌的伙房师傅们:“赶紧过来见过侧妃。” 连洗菜打杂加上做饭的大厨,足足五六十号人,齐刷刷的跪下给她行礼。 “起来吧,大家接着忙。” 几个小兵起来还在偷瞄,把自己脸都看红了,本来还犯困呢,这下都打起精神了。 掌勺的师傅一共有八个,两个师傅和一批人准备中午的饭菜,剩下的六位每人负责一个菜。 秀兰从袖中取出几张谢棠写的菜谱,一人给了一张:“其实都不难,大家先看看,哪里不懂可以来问我。” 有几个伙夫不太认字,秀兰就给他们念一遍,先做好分工,这回还买了一车桃子,谢棠又让于威调来十来个人专门削皮做罐头。 起先大家还不怎么敢跟她说话,但谢棠芯子里是个现代人,真没法跟劳苦大众摆什么架子,只需要保持合适的距离就行。 渐渐的大家哪里弄不来都过来问,谢棠指点了怎么切,怎么炒,怎么放调料,大家都干的起劲儿。 快中午的时候,大部队训练回来了,端着自己的盆儿都过来打菜,然后发现从来只有大老爷们儿的地方,竟然有两位姑娘。 秀兰长的清秀可爱,但站在谢棠旁边,大家的眼神忍不住都被吸了过去,别说在军营了,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长这么带劲的。 “都老实吃饭。”宋雁亭的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端着自己打的菜一把将人揽过来,“跟本王去主帐吃。” “哦~”军队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连谢棠都没绷住的脸颊烫了烫。 主帐是将士们议事的地方,异常宽敞,秀兰把谢棠那份儿也送过来,于威给她另安排了个营帐休息。 谢棠刚坐下就见他毫不见外的将上衣剥了个干净,用手巾擦汗,然后换上了备的中衣,这才过来吃饭。 谢棠好奇道:“王爷,军队都在哪儿训练啊?”她上午愣是一个人都没看见。 “山上,树林里,还有打靶场。” 在军营里的宋雁亭和平常的他很不一样,抛开两人的关系,其实谢棠对他的能力还是完全承认的。 自己身手深不可测就算了,还会带兵打仗,保卫国家那是多崇高伟大的事儿,她还挺幕强的,这方面不得不敬佩。 吃过饭谢棠正要走就被他喊住:“干什么去?” “去伙房盯着啊。” “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该做什么交代下去就行了,还一会儿都离不了你了?”宋雁亭擦了擦手,“陪本王午休。” 谢棠扭头一看,这里还真有张简易床,但比他房间那张还小呢,两人睡太挤不说,热也得热死。 “不了吧。” “让你睡你就睡,昨晚本王闹的你没睡好吧。”宋雁亭嘴里说着不害臊的话,一边拿起毯子铺在地上,自己直接就那么躺了上去。 原来陪他午休是这样啊,谢棠没再多言,起身去他的床上躺下了,外面士兵们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主子,主子。” “嗯?”谢棠迷迷糊糊的睁眼,一时有点发蒙。 “主子,他们菜都备好准备开火了,让您过去盯着些怕有哪里不对。” 谢棠坐起身,地上的毯子已经收好了:“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士兵们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回营了。” 那确实该开火了,谢棠起来整了整衣裳去了伙房。 只要按照谢棠的菜谱步骤,伙夫们一般还是不会出错的,谢棠轮流看几个锅里的菜,除了怎么放调料也不用太操心。 她走到泡着桃子的十几个大缸前,捞出一块儿尝了尝,虽然还没泡透,不过吃起来已经很甜爽了,她特意让采购的买回来几块儿冰坨子,敲碎了放进缸里。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几十口锅同时开火,香味儿都能传几里地了,起码有人就真的闻着味儿找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呢这么香?” 听见熟悉的声音,谢棠诧异的扭头,果然看见了刚下马的宋衡,她一皱眉:“你不好好养伤怎么又来了?” 宋衡动了动胳膊:“哪有那么严重,就是皮外伤,我哥主要是想让我避避,可王府你们俩都不在,我憋都要憋死了。” 这个谢棠确实有同感,不过还是提醒他:“你跟我说没用,一会儿跟你哥说吧。” 宋衡眼神闪躲了下:“我哥要是揍我,嫂子你帮我拦着点儿啊。” 谢棠白他一眼,刚要说话,就见远处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回来了,壮观的让她心里都忍不住有些翻腾了起来。 第32章 他兜得住 大家听说晚上加餐早就馋死了,排队的时候虽然还是很有秩序,但闻着香味儿都忍不住翘首以盼了。 还有人悄咪咪的找谢棠,只是并没看见她的人。 于威拍了拍手:“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啊,今天是王爷特意让伙房给大家改善伙食,一共六个热菜两个凉菜,哦,还有个甜品,这些全是咱们谢侧妃手把手教的,便宜你们这群臭小子了。” 底下有人起哄:“于校尉你不懂了吧,人家这叫夫唱妇随。” “老子不懂?老子可是有媳妇儿的人,你们就眼红去吧。” 于威眼带笑意:“行了,别瞪我了,吃饭吃饭。” 谢棠并没选太复杂的菜,大锅也不允许太有难度的操作,有回锅肉,粉蒸排骨,堆成小山的炸鸡腿,还有几大锅的红烧肉,油水肯定得给足了。 还有两个是清爽的莴笋炒鸡蛋和玉米海带汤,凉拌了个土豆丝和猪耳朵。 这些东西在现代都是家常菜,随便去个小馆子都能吃,但在这里,尤其是条件本来就差的军营里,就是美味珍馐。 士兵们是真的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好多菜见都没见过,这下谁也顾不得说话了,每样打了一份后,埋头苦吃了起来。 于威满意的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样子,朝宋雁亭说:“走吧,咱们也开饭。” 主帐已经摆了一桌,宋雁亭掀开帘子一眼看见了宋衡,脸色沉了沉:“宋衡。” 宋衡忙道:“哥我保证就在后勤待着哪儿都不去,也不跟任何人切磋,你说让我一个人待府里干嘛,我闷都要闷死。” 宋雁亭就知道他不可能老实,白了他一眼懒得多说,洗了把脸挨着谢棠坐下了。 于威端起泡桃子的甜水:“军营里不能喝酒,我就以这个代劳了,今天真是辛苦谢侧妃了,比全买肉吃花的少不说,做的跟御膳似得,那群兔崽子恨不得把盘子都吃了,我替大伙儿谢谢您。” 谢棠也端起来喝了一口:“大家受苦受累的,我做这点事不算什么,别客气来客气去了,快吃饭。” 于威感叹的看了宋雁亭一眼,这多好的女人啊,也就这样的才配的上他们的定王爷。 几人边吃边说话,于威光瞧了,这会儿才真正吃到嘴里,更是赞不绝口:“王爷可真是好口福啊,以后回城不介意我也去蹭个饭吧?” 宋雁亭瞧了他一眼,说出来他可能不信,谢棠这些新奇的菜,他总共才吃过一次。 吃过饭天已经暗下来了,谢棠坐上马车就昏昏欲睡,虽然不用她干活,但也真一天没闲着。 “主子,到了。”秀兰小声喊。 “嗯?”谢棠小打了个哈欠,钻出马车。 “哥,嫂子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你给我站住,我还有话跟你说。”宋雁亭把缰绳递给士兵,瞧着她眼皮都红了:“赶紧睡去吧。” 谢棠打起精神:“不行,我去洗个澡。” 在外面热了一天不说,那么些大锅菜都要把她熏入味儿了。 她去洗澡,宋衡老实的跟着宋雁亭去了书房:“哥。” “府里这两天怎么样?” 宋衡知道他想问什么:“我也没过去,就问了问李贵,他说王妃回沈家住了。” “嗯。”宋雁亭面上没什么波澜,这么大的事,她肯定会和沈大人商量。 “哥,你们…没事吧?”虽然他肯定是最喜欢谢棠这个嫂子,但平心而论王妃这么多年也是贤惠本分,不知怎么就闹成这样。 “能有什么事?和离了对她是好事,难不成她一辈子守活寡就是好?” 宋衡想到他哥这个身体状况就发愁,叹了口气后猛地想到什么:“那,以后嫂子不会也因为这个不跟你过吧?” “她敢。” 不说别的了,就俩人共感这个情况,他也不会让谢棠脱离自己的视线,更别说让她与别人亲近! 宋衡忍不住说句公道话:“那你就忍心让嫂子守活寡啊?” “扯淡。”宋雁亭凤眼微挑,“你以为王妃是因为什么对她动手?” “因为你偏心?” “笨。”宋雁亭倒了杯茶,“因为本王与她圆房了。” “圆房?和嫂…圆房?!”宋衡差点跳起来,“圆房了!哥你不是,你不是不能那个吗?” “和别人是不能,只有她行。” 宋衡怀疑自己是醉了,可他也没喝酒啊:“什么叫只有她行?” “你也是男人,听不懂?” “就因为我是男人才听不懂!”宋衡眉心都拧成一团了,“那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哪有只对一个人行的,这东西又不由人。” “呵,你问我我问谁去,总之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谁想走都本王都不拦着,她不行。” 宋衡呆滞的看了他一会儿,根本想不明白,但他也知道他哥不可能因为这个骗他:“难不成,你和我嫂子就是命定的一对儿?” 成为命定的一对儿先要遭雷劈?宋雁亭都觉得扯淡:“行了你睡吧,最近给我老实待着。” 宋雁亭也去冲了个澡,回屋后谢棠已经睡熟了,他在旁边躺下,手不自觉的又去捏她的耳垂。 他从没想过让家里的女人掺和自己事,她们只需安安分分,不让他烦心就挺好的了。 但这短短的两个月,谢棠不仅搅合进了太子党的恩怨里,甚至连军营也…… 他应该阻拦管束的,这些不应该她插手,她只需要从娇气的大小姐,变成娇气的侧妃就好,在他的羽翼下,不会有人能伤她,自己也就不会有任何风险。 可把这样一个人困住在那么一方天地,宋雁亭又觉得很难,也…可惜,所以他一次次默许,允许她踏出不该她涉足的地方。 “谢棠,你能不能让本王省点心?” “呜。”耳边的热气让谢棠有点痒,她嘟囔着翻了个身。 宋雁亭不满的箍着她的腰贴近自己,也闭上了眼,算了,他的人,他兜得住。 睡了一晚的谢棠又精神满满的早起去晨练了,宋雁亭不但早就等着她了,还有来凑热闹的宋衡:“嫂子,我哥说你学的可快了,要不要跟我过两招?我用左手。” 谢棠接过秀兰手里的剑:“来。” 第33章 命定之人 宋雁亭教的她也就练了两三天,招式是熟了,但自己练永远不如实战更锻炼人。 宋衡热了热手,他左手使剑比不上右手的一半,但依然信心满满的就上去了,宋雁亭也不提醒,吃着甜糕看热闹。 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除了他谁都不服,永远不懂人外有人的道理,这次受伤也是过于轻敌自大。 打算陪谢棠玩玩的宋衡,一交上手就笑不出来了,谢棠的力量确实不如他,但进攻力极强,招式凌厉步步逼近,让没怎么准备的他还真一时没招架住。 连连被逼退几步后,宋衡压下心里的震惊,再不敢轻视,认真与她交手起来。 三十招过后,谢棠意料之中的落败,她吃亏在力量和经验,练剑时间毕竟太短,但已经足够让宋衡合不拢嘴了。 “嫂子,你,你练过武?!” “练过啊。”谢棠收起剑,“不过只是花拳绣腿,最近才开始练剑。” “花拳绣腿?”宋衡看着他哥,“哥,嫂子这个身手,放军营里起码是个中游吧?” 宋雁亭挑了下眉:“给她一年时间,你都未必能打得过她。” 要是宋雁亭昨天跟他说这个话,宋衡都得觉得他哥是没睡醒,这会儿虽然还是不认为会比自己厉害,但谢棠一年后能练成什么样,他确实没法估量。 宋衡真心实意的承认:“嫂子真是奇女子。” 放眼整个京城,别说富商千金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也不会受这份儿苦去练什么武,虽然他觉得练了基本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就是很…帅。 宋雁亭吃了早饭就忙去了,宋衡这回心甘情愿的开始教谢棠,趁着现在还能当当老师。 “主子,有人找您。” 谢棠接过手帕:“谁啊?” “他说他是钦天监。” 谢棠差点都忘了这事儿,本来跟宋雁亭提过的,他好像不太乐意放人,后来也就没再说了。 她朝宋衡道:“今天就到这儿吧,你记得回屋换药。” 宋衡回屋也是没事干,跟着她一起走:“胡永找你干嘛?” “他不是被你哥罚去喂猪了吗?他夫人来找过我一次,想让我说个情,你哥没同意,他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儿。” 宋衡笑道:“我哥怎么回事,虽说被劈了一下,也没受什么伤啊,怎么气成这样?” 谢棠暗暗腹诽,哪儿是被雷劈那么简单,两人共感可不是什么小事,哪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受伤会疼,一般人怕是会担心的觉都睡不好。 宋衡先过去招呼,谢棠就冲了下澡换了衣服才去,胡永看见她赶紧起身行礼:“在下见过侧妃娘娘。” “不用多礼。”谢棠认真看了看这位钦天监,额,怎么说呢,跟她印象中德高望重又能掐会算的神棍不太一样。 胡永看起来四五十的样子,有点微胖,这还是胡夫人口中的瘦了些,留着一把山羊胡须,人还有点黑,看不出一点精明的样子,反倒有点憨憨的。 “胡夫人去找过我一次,我没给办成,这样吧,等王爷回来我再去找他说说。” 胡永却摇了摇头:“是内人有点小题大做了,在下来就是想见见侧妃。” 那谢棠就不明白了:“现在见到了,胡大人还有别的事?” 胡永摸了摸胡子:“定王和侧妃那天遇到了点意外,这在下认罚,但若说我算错了日子,我是绝对不认的。” 旁边的宋衡听不下去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但你个老匹夫嘴硬就该打,难怪我哥非要罚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喂你的猪去吧。” “六皇子,老夫当这个差事二十年了,何曾出过岔子?日子是老夫夜观天象加王爷和侧妃的八字推算的,就是绝好的日子,不可能有错。” 宋衡一皱眉刚要开口,被谢棠拦住:“胡大人,那你说说这日子好在哪里?” 胡永喝了口茶,又盯着谢棠看了看:“侧妃,您是天降紫微星啊。” 谢棠心里微微一震,她没认为自己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非要说,那就是自己是个穿越者,确实是魂降到谢棠的身上的。 “什么意思?” “紫微星代表着尊贵的身份和至高无上的权利,能逢凶化吉,遇吉更吉,对于王爷来说,侧妃就是他命定的贵人。” 宋衡眼神在谢棠脸上扫过,他一向是不太信这些的,可谢棠怎么说呢…有一点总是真的。 那就是他哥本来对女人毫无感觉,这辈子可以说就是个孤寡命,也不可能有后了,但他偏偏对谢棠可以。 他昨天还调侃谢棠是不是他哥的命定之人,其实多半是随口说的,结果今天胡永就比他说的还玄乎呢,难不成真有这回事? “侧妃,恕老夫无礼,手相可否一看?” 谢棠很想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手心向上放在桌上,胡永起身认真端详了起来。 他的表情也挺精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眯眼的,半晌才开口道:“侧妃的命格…有些看不清啊。” “怎么说?” “您看这道生命线,从半道忽然岔出一条,也就是说在这一年,侧妃的命格发生了重大变故,但多出一道却没断,又延长到了食指处,应当是有惊无险。” 谢棠心跳有些快,他指的八成是因为原主被雷劈后一命呜呼,然后身体却被自己的灵魂延续吧? 虽然穿越这么离奇的事都发生了,但她一直认为不可能会有人看穿,结果这个她以为的神棍,竟然能看透到这个地步? 六皇子瞧着谢棠一脸忧色,拍了拍桌子:“你别神神叨叨的,就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事在人为啊,再好的命格,也没有天生一帆风顺的人,走的正了,前途无限,走歪了,就会被天道反噬。” 谢棠沉默的喝了口茶,这么说她穿越并不是什么时空错乱的巧合,而是命中该有一遭? “嫂子没事,有我哥在呢,你别听他的。” 谢棠倒没怕什么,她站起身:“胡大人,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一定会让王爷放你回京。” 第34章 本王有什么好处? 胡永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但能回去那当然是更好了:“多谢侧妃。” “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人提。” “王爷呢?” “胡大人,我希望我们之间是正常的夫妻关系,而不是什么谁是谁的贵人。”谢棠玩笑,“不然下次可没人替你求情了。” 胡永很是意外的看过来,而后一抱拳:“侧妃豁然,老夫明白了。” “你也一样。”谢棠朝宋衡道。 等胡永走了宋衡才问:“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不是好事吗?” “你信啊?”谢棠似笑非笑,“这种话拿出去说也不怕人笑话。” “钦天监的话要说出去还是挺多人信的。” “信了那不是更吓人?皇上和太子本来就够忌惮王爷的了,这突然给他冒出一个贵人来,你嫌我命太长?” 宋衡的笑意立刻收了起来:“是我想的少了。” 不管真假,谢棠并不想跟宋雁亭绑定的这么深,雷劈共感这种事,谁知道是不是永久的。 万一再被劈一次,没了这层牵连,他的性命不再受自己影响,两人也做不成什么床伴,慢慢就会跟沈月柔一样,日子过成一地鸡毛,她给自己留点后路不过分吧。 “不准说啊!听起来像是我把胡大人买通了一样。”谢棠又警告了一遍。 宋衡没太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哥,要是知道嫂子是他的贵人,以后不得把她供起来啊?只会更离不开她,怎么会影响夫妻感情呢? “我哥要是问起来,我可瞒不过他。” 谢棠白了他一眼,算了,这种话宋雁亭听了也不会当真的,更何况胡永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信誉可言了。 谢棠见过胡永的事确实没瞒过宋雁亭,那两个侍卫除了保护谢棠,每天都会尽忠职守的将谢棠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如实禀报。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让胡大人回京任职?” “他要是本王的兵,早就脱几层皮了,喂个猪还委屈他了?”宋雁亭解开腰带随手递给她。 谢棠愣了下才接过来,她迟钝的发现,宋雁亭好像没有贴身伺候的人。 “王爷身边也没有个小厮丫鬟的?”她把腰带挂起来,至今他自己的事好像都是亲力亲为。 “本王十六岁就上战场了,打仗还得带个人伺候?。” 他本来就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加上身体这个隐疾,久而久之反而不习惯被人碰触了。 “王爷,我就给人求过一回情,就这么难吗?” “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宋雁亭还稀奇呢。 “什么好处都没,但我答应过人家,不办成心里就惦记着。” “行,那本王有什么好处?”宋雁亭斜靠着椅背,两条长腿闲适的交叠,反正就是不松口。 谢棠是半点法子都没有:“您说好吧,我尽量办到。” 胡永是个有真本事的,谢棠对于这个时代又是个特殊的存在,为防以后有什么用得着人家,这人脉她真得结交。 宋雁亭瞧着躺在谢棠脚边,还一直戒备看着自己的雪貂:“你让这小东西不许再咬本王。” 谢棠意外的看了看球球:“就这样?” “不然呢?你觉得本王想干什么?”宋雁亭墨瞳似笑非笑,像能看穿她一样。 谢棠尴尬的别开了眼,她承认自己刚才确实有点想歪了,谁让他每次都那么饥渴,缠着自己要亲热的时候没见他多正经。 “行,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谢棠把球球抱起来,“小家伙出生就离开了母亲,所以很粘人,它缺的不是吃的,是安全感,多陪它玩啊睡觉啊都可以。” “现在本王碰都碰不得,怎么陪……”宋雁亭凑过来,“它这些天都吃什么?你没带那么多鲜肉吧?” “嗯,吃肉干。” “那味道可差多了。”宋雁亭拍了拍手,“明天本王带着它去抓鱼。” “抓鱼?”谢棠立刻道,“我也想去。” “训练的树林里有一条小河,你去不方便,再说有你在的时候,它永远只会跟着你。” “那它不听你的话乱跑怎么办?” “它有多大能耐?还能跑出我的手心?那本王这个军队也不用带了。”宋雁亭平时是怕一巴掌拍死它,难不成还真治不了它? 球球确实跟着她憋闷了好几天,谢棠点点头:“那行吧。” 宋雁亭第二天拎着笼子去了大营,先去见了胡永,他正戴着手套弯着腰割猪草呢,四五十岁的年纪,瞧着是有点心酸了。 “王爷!”抬手揉腰的胡永看见他忙过来行礼,“您怎么过来了?” “要本王说啊,你急着回去干什么,在军营里多锻炼两个月,还能瘦一圈儿。” 胡永苦笑:“王爷可饶了我吧,这不是锻炼,这是真要命啊。” “行了,侧妃都替你求情了,本王也懒得跟你计较。” “多谢王爷。”胡永擦了把汗,“王爷下次再有用到老夫之处,老夫一定尽心尽力。” “快滚。”宋雁亭没好气。 这里驻军人数过多,不可能都一起训练,几位军官分别带队,宋雁亭今天只带两千人进了小树林。 到地方后他下了任务,带着雪貂去了河边,把小家伙放出来,曲起一条腿坐在石头上,嘴里咬了根肉干。 “这哪儿来的雪貂啊?”几个属下稀奇的瞧着。 “侧妃养的,这几天吃的不好,让本王带它来吃点儿鲜的。” “哦~王爷对侧妃养的小玩意儿都这么上心啊?” “你这不废话吗?谢侧妃那样的女人,搁谁不得哄着惯着啊,你说是吧王爷?”几人笑着调侃。 宋雁亭斜了他一眼:“本王哪儿惯着了?” “呦,王爷的家里人以往在我们面前可提都没提过,谢侧妃这都走哪儿带哪儿了,还不惯着啊?” “你们知道个屁。”宋雁亭眼神不离河边儿玩耍的球球,这小河不算深,里面的鱼也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都吃了好几条了。 他正打算起身过去培养培养感情呢,忽然从河岸窜过一只野兔,宋雁亭暗道不好,果然正在抓鱼的球球嗖的追了过去,眨眼就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第35章 球球跑丢 宋雁亭提起剑就追:“给本王堵住它,不许伤到。” 他追进树林的时候连雪貂的影儿都看不见了,他还是低估了这小东西,就算是家养大的,它也天生就是靠捕杀生存的动物,天性是不会变的。 “球球?球球!”宋雁亭喊了几声,毫无回音,他记得谢棠只要喊它的名字,不管多远它都会跑回来。 宋雁亭死死拧着眉,随口交代一个人:“赶紧去带侧妃过来。” “王爷。”一个副将提醒,“今天士兵们的任务可就是狩猎啊。” 宋雁亭脸更黑了:“先吹号让他们集合。” 他们几人分头开始寻找,这林子还不小,想一时半会儿找到真不是容易的事儿。 宋雁亭心里发急,也不知道在急什么,其实只是一只雪貂罢了,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弄丢一只他可以再弄来七只八只。 因为谢棠?可她是自己的女人,能因为一只雪貂跟他怎么样?这雪貂就算是皇上的也没事,但他还是急,怕真的找不回来。 “球球?快出来。” 宋雁亭追出很远一截后,忽然看见前面草丛有动静,他顿住脚细听,是比往常更尖锐和害怕的丝丝声。 是球球的叫声! 宋雁亭呼了口气,放缓了脚步声靠近,果然看见不远处球球正和一只灰毛狐狸缠斗,这可是雪貂的天敌,球球没在野外生存过,自然不是对手。 宋雁亭抽出短刀,手臂发力,朝着狐狸就掷了过去,短刀精准刺入狐狸的脖子,力道将它震出去两三米,声音都没发出一点儿就没了气。 “球球。”宋雁亭赶紧过去将雪貂抱了起来,这回它没抓也没咬,浑身发着颤的往宋雁亭怀里钻。 宋雁亭看见它雪白的皮毛上沾着血迹,也不知道哪儿受了伤,他将短刀拔出来,转身赶紧出了树林。 树林外的空地上,士兵们已经集合在这里等着了,见到定王出来,都好奇的看着他怀里的白球。 “谁带了伤药?”宋雁亭往石头上一坐,开始扒拉它的皮毛找伤口。 “王爷,我这里有。”一个士兵递过来。 宋雁亭在它的背上找到一处伤口,是被狐狸抓的,还好雪貂的皮够厚,并没有特别深。 宋雁亭抱着它固定,让士兵上药,药粉刚沾到伤口,球球疼的忽然挣扎起来,不客气的又挠了宋雁亭胳膊一道血痕。 士兵们看着到抽一口气,这小东西真是不知死活啊,怕不是要被王爷一巴掌拍死。 然而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宋雁亭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重新把雪貂按住,一下一下的摸着它的脑袋:“乖点儿啊。” 士兵压力山大的上完药:“王爷,您的伤?” 话还没说完呢,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谢棠勒住缰绳,长腿一跨跳下马来:“球球呢?” 听见谢棠的声音,球球一个蹬腿从宋雁亭怀里跳出来跑向她,谢棠忙抱进怀里查看:“这怎么伤的?” 宋雁亭放下袖子:“被只狐狸抓伤的。” 谢棠刚想说话,一抬头这才看见这么多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呢,她到嘴边的埋怨咽了下去:“我先带球球回去了。” “嗯。”宋雁亭也没什么说的,是他带出来没看好。 这幅情景看在两千士兵的眼里,分明就是侧妃因为雪貂的受伤不高兴了,居然有人敢给他们王爷脸色看?真是活久见。 宋雁亭让人护送她回去,这才轻咳了下:“行了,继续训练。” 副将凑过来:“王爷,这边属下盯着吧,您先回去。” “本王回去干什么?” “这,王爷不去哄哄?这都差点儿给侧妃的爱宠搞没命了。” 宋雁亭瞪他一眼:“你也滚去训练,不打二十只别回来见本王。” 球球的伤口确实不严重,就是被吓到了,谢棠这里有好的伤药,重新给它清理伤口换了药。 “主子别生气了,王爷肯定也不想的。”秀兰看着谢棠的脸色,生怕她和王爷因为这事儿吵起来。 “看不住就别带出去啊。”谢棠听说球球跑丢的时候,真是万分后悔让它跟着宋雁亭。 秀兰摸了摸球球的脑袋:“起码它吃的挺饱的,您看看这肚子滚圆。” 可能是跑累了,这会儿球球有点没精神,谢棠把它放进软和的窝里,以后再也不让他带出去了。 中午睡了一觉,球球缓过精神下午就没什么事了,宋衡过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事儿赶紧给自己哥说好话。 “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就是粗心了点儿,嫂子你是不知道,小时候他带我们几个打猎的时候,还一箭射到过宋睿的屁股上。” 谢棠没绷住扯了下唇角:“你确定他不是故意的?” “啊?我哥那时候才十二。” “心眼儿多的人哪儿分几岁啊。”真想把箭射到人的屁股上也挺不容易的吧? 宋衡哽了哽:“那也是对他不喜欢的人,我哥对嫂子这么好,怎么可能不上心,要是别人,别说一个小宠丢了,就是命丢了也不带搭理的。” 上心?他对自己也不得不上心啊,毕竟关系到他自己的性命呢,一个雪貂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今天天色还没暗宋雁亭就回来了,他一进屋就有股香味儿飘过来,趴着的球球一下精神了起来。 谢棠扭头看过去,只见宋雁亭打开食盒,拿出一碗肉汤,里面还有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白肉:“球球来。” 以往球球是不怎么搭理他的,要吃的也是跟谢棠要,这回都受伤了,竟然迈着小短腿儿真走过去了。 宋雁亭把碗放在脚下,球球立刻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最后连肉带汤是一点儿没剩。 宋雁亭这回没提溜它的后脖颈,小心的把吃饱喝足的球球抱起来放在腿上,它竟也没挣扎,由着他摸小脑袋。 谢棠看的眉头都拧起来了:“王爷对它干什么了?” 宋雁亭扒着着它的伤口看,头也没抬:“没干什么,也就是救了它一命。” “要不是王爷,它还不会有生命危险呢。”谢棠撇嘴。 “是本王没看好它。”宋雁亭把球球放她怀里,忽然抱拳作了个揖,“本王郑重的向球球赔礼。” 第36章 店铺被砸 这一下把谢棠都看愣了:“王爷你…” 宋雁亭坐下:“它抓鱼的时候被只兔子勾走了,一点不懂世态险恶,磨练还不够。” “磨练出来干什么?放生?”谢棠警觉的盯着他。 “自保能力太差了,那狐狸比他还小一点儿呢,被人家按在地上打。”宋雁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别听他的。”谢棠揉着球球的脑袋,眼神柔和,“它又不是人,明明可以舒服过一辈子何必没苦硬吃。” 她若是出生好,父母疼爱,也不会愿意在其他女孩子读书旅游谈恋爱的时候,顶着大太阳负重跑五公里,跟男人打架,在泥坑里打滚儿。 后来,她保护过很多人,她的职业准则就是舍命都要护住自己的老板,至于她…没人会觉得一个保镖需要保护。 宋雁亭眯眼,看着谢棠不经意露出的涩然,球球不需要吃这个苦,她难道就需要?还不是天天早起跑圈练剑? 一个十几年里过的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身上却总是带着一股子坚韧和不该有的防备,像蒙着一层纱似得难以看穿也难以靠近。 谢棠把球球放回窝里:“今天不用关笼子里了吧?” “嗯。” 谢棠洗了洗手准备休息,一扭头看见宋雁亭倒茶抬起的手臂,袖子渗出了一片血迹。 “王爷受伤了?” “嗯?”忙了一天宋雁亭都忘了。 谢棠过去挽他的袖子:“我看看。” 小臂处三道爪印,一看就是球球的杰作,这会儿血迹已经凝固了:“什么时候挠的?” “上药不老实。” 谢棠拿干净的手帕沾水擦干血迹,把给球球用的药膏拿出来涂。 她纤长的手指在他结实的胳膊上按揉,两人的肤色形成极致的反差,宋雁亭一点疼都没感觉到,脑子里光回想着她的这双手握住那处的样子。 “好了。”谢棠用纱布包了薄薄一层,免得药膏被蹭掉。 她正要起身去洗手,忽然被宋雁亭拉住手腕,疑惑的一抬眼就看见他毫不掩饰的欲望。 “王爷。”谢棠试图和他讲道理,“来南营七天,已经三回了,每天训练还不够消耗您的?” “你小看本王的体力?”宋雁亭说着话,人也没老实,将她整个人困在双腿之间,一抬头正好能咬住某处。 “呜~”谢棠身子一颤,赶紧捂他的嘴,“今天不行。” “嗯?”宋雁亭抬起头,眼里是被打断的不满,又用手揉了上去。 “王爷。”谢棠嘴角带着笑意,“月事中,勿扰。” “月事?”宋雁亭反应了下,然后表情憋闷的像吞了苍蝇,“不早说。” “谁能知道您说来就来呢。”自从开过荤,宋雁亭简直像是要把之前缺的都在她身上补回来一样,他不尽兴就不让自己歇,憋着也是活该。 宋雁亭把人松开:“来月事还骑马?” “这不是着急吗?”谢棠拽了拽衣摆,“我睡了啊。” 宋雁亭看着她的背影没一点儿办法,盯了一会儿忽然自己笑了下,他娘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谢棠因为来了月事,今天没去练剑,在被窝里赖了会儿床才起,刚吃过饭就见秀兰匆匆进来:“主子,秀竹让家丁送来的信。” 要是没要紧事她不会特意告诉自己的,谢棠接过看了看,柳眉渐渐拧起:“秀兰收拾东西,我们回城。” “哦!”秀兰赶紧张罗起来。 谢棠出门朝守着的侍卫道:“备车,我要回府。” 侍卫也没问为什么,只说:“要回去必须要通报王爷。” 谢棠无奈,知道他们也是职责所在,跟自己以前的职业差不多,也不为难:“那赶紧去,把这封信给王爷看就明白了。” 练兵并不需要宋雁亭亲自去,他正看文册呢,侍卫在主帐外道:“王爷,侧妃说要回府。” “进来。” 侍卫进来将信递过去:“这是侧妃刚收到的,看完就急着说要回城。” 宋雁亭打开一看,信是谢远舟写给谢棠的,说两个晚上有三间铺子被砸了,虽然报了官,但半夜三更的那些人没露脸,很难追查。 宋雁亭起身,他来军营也七八天了,堆积的军务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件事肯定不是简单的地痞闹事,他不放心谢棠一个人去处理。 谢棠因为月事不能骑马,把球球抱上马车正等消息呢,听见马蹄声掀开车帘一看,竟是宋雁亭亲自回来了。 “你们前面走,本王交代小六一声。” 谢棠没多问,点头让马车先走,走了还没一刻钟,宋雁亭就赶上了,他让侍卫骑自己的马,俯身钻进了马车。 “王爷,我爹是被报复了吧?”谢家的背景,一般人还是不敢招惹的。 “嗯,损失严重吗?” “送信的家丁是谢家的,他说被砸的是一家布庄,一间茶肆,还有香料铺子,没抢东西,但损坏了不少,亏损大概有上千两。” “都不是贵重东西,就是来膈应人的。” 宋雁亭眯了眯眼,这事儿八成是因为要账而起,这些债都用作军需了他们不应该不知道,与其说是报复谢远舟,不如说是来挑衅他的。 “那怎么办?除了加派人手就抓不到他们了?” 宋雁亭按了按她蹙起的眉心:“别急,先回去看看。” 马车慢悠悠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们直接去了谢家,谢远良和谢泽也在家,看来也在商议此事。 “王爷?”见定王竟然亲自来了,几人忙起身行礼。 “都坐吧。”宋雁亭转头看了看谢棠,“你要留下?” 谢棠点头,不客气的在他旁边坐下:“爹,店里现在怎么样了?” 谢远舟倒是很镇定,他做了半辈子生意,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暂时先关门了,对其他铺子也没什么影响。” “现在是没影响,可谁知道那些人还来不来?难道等他们把铺子砸完?”谢远良一脸的愤然,“大哥,你听我的准不会错!” 宋雁亭放下茶杯:“听你的?这么说谢大人已经有主意了?说来听听。” 第37章 谢家都是贱骨头? 谢远良放缓语气:“这次要回那么多欠债的,多的有上万两,少的也有几百两,十好几家啊,一定有心生记恨的,查也无从查起。” “那二叔觉得该怎么办?”谢棠问。 谢远良摸了摸胡子:“先前要账说的是用于军营,现在燃眉之急解了,我觉得还是恢复到以前那样,保证平安无事。” “哦,二叔是说我们还得乖乖被人家威胁,继续让他们白吃白拿?” 谢远良叹气:“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总比天天被砸好吧?” “好,好主意啊。”谢棠险些气笑,“二叔,您可是个四品官呢?我爹给这些人记账也是为了二叔吧?结果出了事您这个大官一点事儿都办不了,只会让我爹吃哑巴亏,还得花钱消灾?!” 被一个小辈当众训斥,谢远良脸色是又羞又怒,他看着谢棠身边的定王才强忍着没拍桌子骂人。 “阿棠,话怎么能这么说?这些人没一个身份简单的,一个个查过去只会全都得罪,那到时候生意才是真做不下去。” “是吗?”谢棠冷笑,“敢情我爹这么多年出钱笼络的关系全是假的啊,还没用上他们什么呢,先被他们给坑害了,人家打了一巴掌,我们还得笑嘻嘻的把另一边凑过去,我们谢家人都是贱骨头不成?!” “谢棠!”谢远良一张脸气的煞白,“你,你简直口无遮拦!” “谢大人。”宋雁亭睨了他一眼。 谢远良一口气差点没憋死,他急急的喘了几口:“王爷,我这都是为了大局考虑,我好歹也是她的长辈呢,她这,简直不成体统。” “谢大人,听说令千金就快和太子喜结连理了,太子现在又是监国,天子脚下闹出这种事,于公于私他都不该置之不理吧?” 谢远良为难道:“这不是还没过门吗,再说殿下每天日理万机的,也不好因为这种小事叨扰。” “那是,二叔家的事都是大事,我刚进定王府的门三天,就能开口让王爷把堂哥调回京,我爹的铺子都被人砸了,也不配您在太子跟前提一嘴。” 谢棠今天是一点不给他留情面,本来月事来了情绪就不好,加上日积月累的被当冤大头,谢棠觉得这事儿不闹开就永远没个头儿。 “呦,本宫来的不是时候了?”堂外慢悠悠的踱步进来一个人,正是一身私服的宋睿。 “太子殿下?”众人忙起身行礼,唯有宋雁亭没动。 他不仅没动,还握着谢棠的手腕没让她起身,他是南盛最年轻,也是最战功赫赫的王爷,除了皇上皇后,他不必向任何人行礼。 “王兄和侧妃特意为这事儿回来的?” 宋雁亭沉声开口:“要是有人能解决,本王也不用跑这一趟。” 宋睿面上不变:“这是挺不好查的,不过本宫已经交代下去了,谢伯伯不用着急。” 谢远舟简直受宠若惊,他这身份别说只是谢芸的大伯了,就是谢远良也当不起这一声:“这草民可不敢当,殿下能费这个心就够了,也不指望真能抓到。” “殿下快坐。”太子竟然能为这点小事亲自跑一趟,谢远良脸上都有光,刚才还气的七窍生烟,这会儿只剩春风得意了。 “不了,本宫也不单单是为这事儿,今天不是乞巧节吗,本宫订了游船,本想邀请谢小姐的,既然王兄和侧妃也在,不如一起?” 七夕?宋雁亭和谢棠谁也没在意这个日子,她没过过,宋雁亭更没有。 “不必了,本王还要去……” “那王兄先忙,让侧妃陪谢小姐一起去如何?她本就还没过门,两人单独出去确实不合适,对她的声誉也不好。”宋睿笑着看向谢棠。 “殿下想的真周到,阿棠,你就陪小芸去吧。”谢远良赶紧道。 话说到这份儿上,明显不是客套客套,他是真想让谢棠一起去,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目的。 宋雁亭起身朝谢棠伸手:“让她去瞧着你们恩爱本王可舍不得,侧妃,咱们也去过个节?” 谢棠握住他的:“行啊。” 天还没黑呢外面就热闹起来了,四人同坐一辆马车,谢芸坐在对面时不时的看宋睿,脸色晕红唇角带笑。 她怎么也没想到,错过个定王,竟然还有更好的姻缘等着她,看吧,她天生就是要比谢棠高贵的。 谢棠没心思看他们眉来眼去的,更懒得搭理她投过来炫耀的目光,马车一晃一晃的,谢棠干脆靠在宋雁亭的肩头小憩。 宋睿余光扫过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的谢棠好像脸色有些发白,跟没骨头似得就那么靠着宋雁亭,多了几分上次没见过的柔弱。 马车在清湖边停下,随从过去交代了一番,带着几人上了游船,这条船共上下两层,二楼的风景更好。 宋雁亭始终牵着谢棠的手,上船后谢棠在软垫上坐下,楼下请的鼓乐开始吹拉弹唱,面前的桌子摆满了山珍海味。 谢棠自从来这里还没出来玩儿过,她本来以为自己挺会享受了,看来还是比不过人家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啊。 但好像也不是只有她是土包子,她转头看向不动如山的宋雁亭,堂堂定王爷,天天跟些兵蛋子打交道,吃着白菜炖土豆,还不如自己呢。 “王爷有没有来过这地方?”她好奇的低声问。 “来过。”宋雁亭也不藏着掖着,“年轻的时候谁不好玩儿,玩过了也就没意思了。” 什么年轻的时候…他现在也就二十四五吧?老气横秋的。 “王兄和侧妃不要客气,还需要什么尽管指使他们。” 谢棠中午都没吃东西,确实饿了,而且在南营是真的油水太少了,她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了好几块牛肉后一抬头,发现对面的谢芸正贤惠的拿着公筷给宋睿布菜呢。 这还没过门儿呢就伺候上了?谢棠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宋雁亭,真是无比庆幸他没有让人伺候的臭毛病。 她脑袋里刚想完,宋雁亭就开口:“侧妃不为本王夹一块儿?” 第38章 有人跳河了 他这是看人家秀恩爱被刺激到了?幼不幼稚啊? “王爷……” “嗯?”宋雁亭转头看她,不知是不是谢棠的错觉,那双凤眼里好像还带着点期待。 她心里暗叹一声,公筷被用了,她干脆就用自己的筷子,反正他们跟那俩又不一样,都有名有实了,谁也别嫌弃谁。 “王爷,多吃点儿。”谢棠挤出个笑,各样给他满满堆了一碗。 这回对面的宋睿难得没影响宋雁亭的胃口,吃过饭谢棠起身到船舱外,扶着栏杆看景。 天色还没完全黑,但一盏盏河灯已经点了起来,从这里还能瞧见岸边成双成对的小情侣,瞧着有点让人嫉妒。 谢棠觉得自己可能跟谈恋爱这件事没缘,上辈子训练上班,跟着老板到处飞忙得要死,连个认识人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年纪轻轻又丢了性命。 好不容易青春又重来一回吧,更是彻底跳过了恋爱步骤直接全垒打了,什么暧昧呀热恋啊一点没体验过。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宋睿和谢芸,他俩…那算是在恋爱吗? “瞧什么呢?”宋雁亭掰过她的脑袋,“想要河灯?” 谢棠刚摇头,忽然听见他们正前方一艘游船上传来吵嚷声,两人齐齐朝那边看去,只见朦胧的湖面上有扑腾的水花。 “快,有人跳河了!有没有人会水的?!” 谢棠职业病一下就犯了,脱鞋就要下去救人,宋雁亭一把将人按住不悦道:“你干什么?” “我…有人掉下去了。” “轮得到你?别忘了你身上不止背着自己的命。”宋雁亭真庆幸自己也跟着来了,她是连自己来月事都忘了? 谢棠身体一僵:“王爷说的是,可那人……” 他们带的人都留在岸边了,坐个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实在是没想到能碰上这种意外,这么暗的天色,等其他人过来,人都找不到掉哪儿了。 宋雁亭踢开军靴,话都没说一句,一跃跳了下去,谢棠心也跟着跳了一下:“宋雁亭!” “侧妃别担心,王兄水性很好的。” 紧紧握着栏杆的谢棠都没察觉到宋睿拍她的肩,谢芸微微变了下脸色,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堂姐咱们到一层去等更快点。” 谢棠都急糊涂了,赶紧提起裙摆下了楼,天色暗就算了,周围还飘着许多河灯,根本看不清,那人好像是自己跳河的,她生怕宋雁亭被拖住。 她一扭头看见了也凑在一起瞧的船夫,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你们会水的吧?能不能下去帮忙救人?” 那俩船夫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犹豫着摇头:“这位夫人,您看看这天色,水里还飘着那么多灯,别说救人了,自己能不能上来都不知道。” “人多总是希望大,我出钱,要多少?”谢棠从袖中拿出荷包,掏出一张百两银票,“这些够不够?” 一百两啊…这个诱惑可真不小,够他们几年的工钱了,两人对视一眼,将船靠的近了一点,其中一人腰上绑了绳子下去找人。 谢棠有些脱力的靠着栏杆,小腹坠坠的越来越难受,她一手按着肚子眉头拧的更深,本来只是些微不适,这会儿好像紧张的有点痉挛,居然开始疼起来了。 “怎么还不上来?”谢棠本不想在意自己的状况,可顿了下忽然变了脸色,“坏了!” 她怎么忘了,她如果疼,宋雁亭肯定也会一起的,相当于在水里突然抽筋一样。 谢棠急的鼻尖冒汗,深呼了口气,有点痛恨自己怎么这时候掉链子。 正在她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的时候,忽然哗啦一声,有人从水面上冒了出来,她神色一喜:“宋雁亭?!” “快,拉一下。”是那个船夫的声音。 另一个人拽住绳子使劲拖,近了才发现是个已经昏迷的姑娘,她刚想再问,就看见宋雁亭朝这边游了过来。 人没事,她心一松,忙伸手去拉他。 宋雁亭浑身湿了个透,却先低头看她:“疼?” 瞒也瞒不住,谢棠点点头:“抱歉,牵连你了,我刚才,生怕你上不来。” “你当本王是什么?这么不堪一击早不知道死在战场多少回了。” 谢棠放下心来,转头去瞧那姑娘,船夫正给她拍背,别的地方也不敢随便碰。 “我来吧。”谢棠让她平躺下,给她做心肺复苏,这些都是当保镖必备的培训。 她半跪在地上,毫不在意精贵的裙子,碎发垂在额前,精致的小脸专注又郑重。 谢芸都没见过她的这一面,诧异的同时,发现身边的两个男人都盯着她挪不开眼。 大概一分钟,那姑娘猛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水后缓缓醒了过来。 “是,是你们救了我?”小姑娘十六七的年纪,模样清秀,眼中惊恐未消。 “谢芸,拿条毯子给她。” 谢芸对她的指使很不满,不过在宋睿面前,还是去拿了毯子递过去。 小姑娘接过毯子将自己裹住,整个人还在发抖:“谢,谢谢。” “你是被人推下去的?”宋雁亭忽然问。 谢棠诧异的看过去:“你怎么知道?”她刚才听见那船的人喊的是有人跳河了。 “本王刚下去的时候,她可是紧扒着不放让我救她,是被我敲昏的。” 小姑娘终于缓过来一点,听见谢棠的话低声抽泣了起来:“是,是我未婚夫带我来游湖。” “他把你推下去的?”谢棠竟然还目睹了一桩古代版“爬山”? “不是,我们的亲事是两家父母定下来的,我不知道他有喜欢的人,那个姑娘悄悄跟上了船,是她……” 那艘并没被包下来,花钱就能坐,上下两层坐了几十个游客。 宋雁亭低了下头,感觉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朝两个船夫道:“靠岸。” “宋睿,这可是你眼皮子底下的命案。”宋雁亭过去拉起谢棠,“我们回府。” 谢棠点点头,等船靠岸后跟他下了船,看着那小姑娘跟着宋睿的人走了:“他能行吗?” “别操心她了。”宋雁亭一把将她抱上马车,“先管好自己,你想疼死本王?” 谢棠苍白的唇抿了抿,行吧,她确实挺难受的。 回了府她先让秀兰熬姜汤去,宋雁亭洗澡换了衣服才过来:“你每次月事都会疼?” 第39章 新的定王妃 “没有。”谢棠没精打采的窝在坐榻上,“以往只是有点不舒服,刚才是太紧张了。” “紧张本王?” 谢棠抿唇不说话了,宋雁亭堂堂一个王爷,他本可以不下去的,这样的天气和情况,是很有可能出意外的,瞧瞧宋睿可就一直无动于衷。 她觉得宋雁亭不该下去,宋雁亭还觉得她想跳下去更荒谬呢,他才是军人,救百姓理所当然,谢棠一个女眷竟要跳湖救人?真是没她不敢的事了。 “你答应过本王什么?”宋雁亭越想脸色越冷,“若是你今天跳下去了,你的力气绝对不可能将人拖上来,你想没想过后果?” 谢棠不说话,她这具身体也就锻炼了两个月,力量远远不如她的原身,她自己就算了,但她确实身上还担着一条命。 “本王在问你话!”宋雁亭拳头都攥紧了,“谢棠,还有人能管得了你吗!” “是我当时考虑不周了,可那是一条人命,我没想那么多。” “那你的命是不是命?本王的命是不是命!?”宋雁亭听着她还在狡辩,脸色沉如寒冰,谢棠这种不计安危的做法不止一次了,宋雁亭已经完全不能对她放心。 “以后没有本王的准许,你不能踏出府里一步!” 就算警告过又怎么样,就算派人跟着又怎么样,上次马车撞伤,这次跳河也是,跟着的人根本就来不及也管不住她。 “哎王爷?”谢棠看着摔门而出的宋雁亭叹了口气,完了,这次是把人彻底惹毛了。 秀兰端着红枣姜汤进来:“主子快趁热喝暖暖肚子。” 谢棠心不在焉的把一碗喝完,原主本来就不痛经,这会儿已经好受多了。 收拾完已经很晚了,谢棠钻进细软的被褥里,自己的床又大又舒服,她却罕见的失了眠。 她太理解宋雁亭发脾气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她跳下去真是最蠢的办法。 潜意识里的东西太要命了,她现在已经不是谁的保镖,没有义务为了谁再豁出命去,她只是……还没学会信任别人。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早上刚醒就听见外头有人说话:“秀兰?” “主子您醒啦?林夫人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谢棠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坐在梳妆台前让秀兰梳头。 林叶香一进来就关切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气色这么差。” “月事而已,林夫人一大早来是有事?” 林叶香对她像是从来不遮不掩似得,直接了当道:“上次王妃和姐姐的事儿闹的人尽皆知的,后来你们三个都离府了,前两天王妃才回来。” 谢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嗯,她怎么样?” “她回来是事情也不管了,账目也交给庶妃了,竟然还陆续往府外搬起东西了。” “这么严重?”谢棠都没想到,“她这是打算干什么?” “府里都传王爷王妃要和离呢,我这不来问问,姐姐你这边没事吧?” 谢棠缓缓摇了摇头,她能有什么事,在这个该死的共感消失前,宋雁亭是绝不可能让她离开王府的。 但她也确实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走到这一步,她也听了不少传言,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王府里的女人,只有沈月柔是他自己娶回来的。 宋雁亭确实不能人事,这么多年两人也走过来了,居然真的就要和离了?会是谁的意思? “姐姐?你没事吧?” 谢棠回过神:“没事,这是他们之间的事,真要和离了也未必是坏事,这样的日子难道要耗一辈子吗?” 林叶香唇角僵了僵:“说的也是,王爷肯让她走,也算是对她好了,像我们这种被皇上赐婚的,一辈子都望得到头了。” 说起这个谢棠好奇道:“王爷的隐疾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吧,皇上难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给他赐婚?” 林叶香放在膝盖上的手攥了攥:“皇上兴许是觉得,没准王爷就对哪个女人喜欢了,可以了呢?你看,王爷这不就宠幸姐姐了?” 这种病还能分女人?难道皇上还能预判他俩会被雷劈然后共感?分明是故意的,膈应宋雁亭不说,还浪费姑娘们的大好年华。 谢棠今天没出门,洗漱,吃饭,逗弄球球,对外头的事一概不问不打听,但沈月柔还是找上了她。 谢棠站起身,甚至有点戒备:“王妃。” 短短七八天,沈月柔就瘦了一圈,眼底黯然:“别叫我王妃,我已经不是了。” 谢棠见她不像来找麻烦的:“王妃坐吧。” “谢棠,你赢了。” 谢棠真的很无奈,从始至终她什么都没干,更没想挤掉谁,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把她推到了这里。 “王妃真要和王爷和离?” “你觉得这个王府我还待得下去吗?”沈月柔做了决定,但依然心有不甘,为什么不能是她?明明她和宋雁亭才是最应当最圆满的。 谢棠沉默不语,她说不了实话,也没法安慰,不管他俩谁对谁错,谢棠都问心无愧,他们之间的事,自己从来没掺和过。 “谢棠,恭喜你,就要当定王妃了,希望你有一天不会落到我这个下场。” “什么定王妃?我可不知道。” 谢棠很清楚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够,宋雁亭大概也做不了主,皇上八成会再塞进来一个女人,新的定王妃倒确实可能再走沈月柔的老路。 沈月柔呼了口气,离开前扔下一句:“咱们总会再见的,你好自为之。” 谢棠拧了拧眉,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喊了声秀竹:“王爷还在府里吗?” 秀竹从外面进来:“王爷刚从王妃那里出来不久,应该还在府里。” 谢棠想着该不该找他谈谈,不然他气成这样,以后真不让她出门了怎么办。 “秀兰,你去厨房准备几个好菜。” 快中午的时候谢棠去了宋雁亭的院子,正好看见出来的李贵:“李公公,王爷在吗?” 李贵看见她忙道:“侧妃您来的正好,王爷上了药后一直在忙,现在还没吃饭,您快去劝劝吧。” “上药?上什么药?” 第40章 你来管家 “王爷没说,反正晚上回来背后一片血迹,有道五六寸长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划的。” 谢棠心里咯噔一下,晚上回去受了伤,那就只能是在水里的时候…昨晚天色太黑,她又难受着,竟然完全没察觉到。 她从秀兰手里接过食盒,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极不耐烦的进。 谢棠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进去了,宋雁亭头也没抬的看着文册:“又有什么事?” “李公公说王爷还没吃饭。”谢棠把食盒打开,香味儿顿时飘溢了满屋。 宋雁亭本来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被这味道一勾,不饿也饿了。 见他还是不动,谢棠无奈:“王爷,你受伤了?”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昨晚那么黑,脑袋顶上飘着那么多河灯,他跟着自己肚子疼,还受了伤,她不敢想宋雁亭是怎么把人捞起来的。 他确实像自己说的一样,他可是定王,他就需要强大,需要撑起太多东西,这些东西不会打倒他,别人也理所应当觉得他应该这样。 “王爷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 宋雁亭不想搭理她的,但实在听不懂她的话:“不公平什么?” “我疼了王爷也要承担不属于你的那份,但王爷受伤我不疼不痒,甚至都不知道。” 宋雁亭的笔顿了顿:“你管这叫公平?本王跟着你疼不够,你还得跟着本王一起,什么疼都得一人受两遍,咱们这是仇人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棠哽住,“王爷,昨天的事是我欠考虑,我只是习惯了,我会改。” “习惯?习惯什么了?” 习惯看到有人遇险就冲上去,习惯把自己放到最后…… “没什么,总之我知道自己的命很重要了,定王爷,我肯定改。”她的命重要,宋雁亭的命也重要。 宋雁亭盯着她的小脸儿:“本王信不过你,谢棠,你一个堂堂富家小姐,现在更是定王府侧妃,为什么做事总是这么不要命?你不为自己想,不为本王想,也不为你爹娘想?!” 谢棠说不出话,她是喜欢原主的家人的,但她心里始终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爸妈,遇到事儿的时候,她的脑袋里是空白的,她谁都想不到,因为她很清楚,她是死是活没人惦记。 “我真错了。”谢棠很认真,“我会改。” “你最好是。”宋雁亭合上文册,“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吩咐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做不了,本王就亲自陪你去。” “王爷,看犯人呢?”谢棠调侃。 “哪个犯人能有你这待遇?打不得罚不得,谢棠,本王怎么就遇见了你这么个活祖宗?” 谢棠还想知道呢,甚至她还是从现代跨越了时空来遇见他的,说出来能吓死他。 “现在能吃饭了吗,王爷?” 宋雁亭刚一起身就吸了口气,谢棠去看他后背:“是怎么伤的?” “水底有个铁钩子吧。”宋雁亭去救人的时候那姑娘已经沉下去了,他潜了挺深找到人的,黑漆漆的被勾到了。 谢棠吃了几口饭问:“我没想到,你们真能和离。” “别没想到了,你们继续住同一屋檐下,早晚要没一个。” “那王爷觉得是谁会没?” “呵。”宋雁亭冷笑一声,“你这话问出来就挺没自知之明的。” 谢棠眨眨眼,行吧,武力她肯定不怕,但要是跟送避子汤一样耍阴招,确实防不胜防。 “谢侧妃。”宋雁亭敲了下桌子。 “啊?” “现在的定王府,是真的拮据了。” 谢棠愣了愣:“王爷净身出户了?” “净身??”宋雁亭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谢棠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谢棠这才明白他想歪了,筷子一放笑的肩头发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王爷赔偿了多少?” “李贵说,账上只剩几百两了。” 这么大个王府,就算再节俭,几百两也不够维持一个月的:“王妃…挺不跟你客气的。” “就当是对她这些年的补偿吧,按照规矩,现在府里的女主人就是你,谢侧妃得开始管家了。” 谢棠吃不下去了:“王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费我爹已经出了六十万两,不能再让我出钱养整个王府吧?” “谁说让你出钱了。” 军费算是宋雁亭借的,他自会跟朝廷要,但附妇而食,他宋雁亭还丢不起这个人。 宋雁亭让李贵送来一个账本:“你看看。” 谢棠翻了几页,这是个简略的汇总账本,宋雁亭战功赫赫,一直享有双俸待遇,每个月是两千四百两,京城和外省一共有五千亩地,每个月收租五百两,这就是定王府的所有固定收入。 勉强算每个月三千两吧,一半要用来添补军需,剩下的一千五百两要管这么大个王府的吃住行和人情往来,下人工钱,根本剩不下什么。 沈月柔算挺会打理的了,每个月竟还能剩二百两左右,本来王府余钱还有一万两出头,现在只剩了个零头。 宋雁亭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这些先用着,下个月发俸后不需要再给南营。” 谢棠看了眼,大概三千两:“王爷还有小金库?” “以后这些就是你的事儿,省的天天往外跑。” “王爷,我只会花钱,连铺子的帐都是秀竹在管。”谢棠一点也不想管,这完全就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况且她也不想当什么女主人。 宋雁亭拧起眉:“那就让她帮你管。” “要是我来管,我给人家都省吃俭用,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算走的不是公账,也太不好看了。” 宋雁亭感觉眉心都在突突的跳:“谢棠,你就不能听点话!” 眼看这人又要发火,谢棠赶紧道:“王爷,你看庶妃和林夫人是不是更闲?让她们两个一起管,还能互相监督不是挺好吗?” “你真不管?”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管家权意味着什么?满脑子就是嫌麻烦,怕委屈了自己那张嘴,简直胸无大志。 “真要我管?”谢棠反问,“那一个月三千两可不够花。” 宋雁亭深吸了口气:“行,李贵,去请庶妃和林夫人过来。” 第41章 伤口发炎 齐瑶和林叶香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见,倒是闻到一书屋的饭香味儿,林叶香悄悄朝谢棠眨了眨眼。 “坐吧。” 比起沈月柔,这俩人跟宋雁亭客气的像陌生人:“听说现在是庶妃在打理府内事务?” 齐瑶点了点头:“当时王爷和侧妃都不在府里,现在自然该交给侧妃主理。” “本王正是为了此事,李贵说庶妃这几日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一个人难免有些劳累,以后就你们两人共同协理管家。” 齐瑶和林叶香显然根本没想到,两人面面相觑又转头看向谢棠,谢棠毫不在意,甚至还笑了下。 “王爷,这不合规矩,不管从身份还是规矩来说,都应是侧妃来接管。” “她管?”宋雁亭斜了谢棠一眼,“本王养不起。” 林叶香没忍住噗嗤一笑,都同府住这么久了,谢棠那大手大脚的做派全府没有不知道的。 齐瑶还想再说什么,宋雁亭已经摆手:“行了,就这么定了,你们去找李贵拿钥匙清点一下。” 三人一起从书房出来的,齐瑶手里拿着账本:“谢侧妃,现在府里多出来了王妃的那份用度,如果你的不够用,要不要跟王爷说说……” “不用。”谢棠可不想搞这个特殊,“我自己的钱够用,还是给王爷省点儿吧。” 三人一路说着话回去,谢棠不禁感叹跟她们相处就自在多了,毕竟和宋雁亭都跟合作伙伴似得,谁也不吃谁的醋。 晚上谢棠给球球洗过澡,刚浅浅睡过去,忽然听见秀兰急急喊她:“主子,主子快醒醒,王爷那边出事了。” 谢棠猛地惊醒:“什么?” “王爷那边连夜去请大夫了,说王爷伤口发炎,现在还高烧,主子要不要去看看?”秀兰一边说着已经给她拿过了衣服。 “嗯?”谢棠眼神缓缓聚焦,“你说什么?” “主子快去看看吧,庶妃和林夫人都去了。” 谢棠现在是一点困意都没了,赶紧换了衣服往前院儿去,宋雁亭下水受伤本来就有她的原因,她有点后悔白天没有坚持看一下他的伤口。 她过去的时候齐瑶和林叶香正要回去:“王爷不让进去,也不用等,大夫应该等等就过来了。” “嗯,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带了药来。”谢棠上前敲门,“王爷。” 房门被打开,李贵一脸的忧色:“侧妃。” 谢棠越过他进去,宋雁亭正趴在睡榻上,以往漆黑的眼眸半眯着,像带着一层水气,嘴唇发白,额间有细细的汗珠,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她上前掀开背上的纱布,伤口已经有点外翻发白了,明显是感染了。 “伤口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不叫大夫?” 李贵垂着头:“王爷说是皮外伤,就让奴才简单上了点药,谁知道……” “简直乱来!”谢棠打开自己拿来的药箱。 在水里的钩子都不知道多久了,肯定生锈了,这地方不能打破伤风,一旦感染细菌甚至能要命,她本来以为是大夫来上的药。 柳氏给她带的药都是最好的药材配制的,基本没用过多少,她想给宋雁亭用这个,但伤口显然还需要其他处理…外面那一层,恐怕要刮掉。 “大夫什么时候到?” “快了,最多一刻钟。” “嗯~”宋雁亭半昏半醒的哼了两声,稍稍一动又扯到了伤口。 “王爷别动。”谢棠半蹲下按住他的肩,“王爷是不是伤口疼?” 宋雁亭抬手揉了揉眉心:“本王怎么了?” “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热。”谢棠语气多少带了点埋怨,“王爷受过那么多次伤,最应该知道伤口不能不清理!” 宋雁亭呼了口气:“昨晚光顾着生气了,没想那么多。” 谢棠噎住,行吧,合着还是怪自己呗,她无语的洗了洗手巾,给他擦额头的汗:“烂肉恐怕要刮掉。” 宋雁亭面色不变,甚至还有心情揶揄她:“你白天还说本王疼你也应该跟着一起呢,瞧瞧,受不住吧?” “您快闭嘴吧。” 大夫过来后先把拿来的草药交给下人:“这是退烧的,先去熬了,打盆开水来。” 大夫上前看着宋雁亭的伤口,眉头深深的皱起:“王爷,这伤……” “本王知道,你动手吧。” 大夫把刀子放在开水里泡过,动手前看向谢棠:“侧妃,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有什么可回避的?”她出任务的时候又不是没受过伤,虽然动手有点难,看一看又没什么吓人。 大夫愣了下,又去看宋雁亭,宋雁亭半眯着眼:“谢棠,转过身去。” 谢棠抿了抿唇,出外间等着去了,她的手始终紧攥着,里面只能听见刀子剐蹭皮肉的声音,一点宋雁亭的动静都听不见,越是听不见越是让人心焦。 大概一刻钟后,大夫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好了。” 谢棠忙起身进去,只见水盆里的水已经变成了鲜红,刚才有些发白的伤口,更加狰狞吓人。 “王爷?”谢棠忙去看宋雁亭,他整个脸白的近乎透明,咬着的白色布卷上面一圈的血迹。 宋雁亭几乎已经脱力,再能忍,也是肉体凡胎,生生刮肉谁受得了。 谢棠把自己的药递给大夫:“这是上好的伤药,用这个吧。”她上次腿伤好的快还没留疤。 大夫拿过来闻了闻:“这里都是什么药材?” “我不知道,但用过,也给王爷用过。” 宋雁亭喝完水把杯子给李贵:“就用她的吧。” 大夫也不再顾忌,将伤口清理干净,上好药用纱布包了一层:“有点失血多了,回头我再开副方子补补血气,每天按时换药,王爷的体格好,不会有事的。” “多谢大夫。”李贵接过药方子,领着人去拿诊费了。 “你回去睡吧。” “等王爷喝了药。”谢棠又等了两刻钟,药才熬好端过来。 “王爷…”李贵为难的瞧了瞧,他这样趴着实在不好喂。 宋雁亭接过来,微一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这味道对于嗜甜的他简直称得上恶心,眉头刚拧起,一块儿甜糕就递到了嘴边。 第42章 你做什么梦了? 宋雁亭一口咬住,低头看见她白嫩的指尖沾着碎屑,鬼使神差的舔了一下。 “啊!”一股酥麻感顺着手指一路到谢棠的心尖儿都颤了下,这种陌生感让她懵了下后直接恼羞成怒,“宋雁亭你有病!” 宋雁亭薄唇抿了下:“本王没病,但有伤。” 谢棠一口气噎的不上不下的,不要脸,这时候拿伤说事儿了:“疼死你算了!” 她拿手帕擦了擦手指逃也似得出了屋子,一路脚步匆匆连秀兰跟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直到回了房间,她才胡了出去,秀兰伸手摸她的额头:“主子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事,我睡了。”谢棠自己熄了灯,明明更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了…… 兀自气结了一会儿,因为折腾到太晚,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谢侧妃,来,本王替你脱。”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她身上四处点火,那道熟悉性感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引诱她,“喜欢吗?谢棠,想不想要本王?” “啊!”谢棠猛地惊醒,整张脸热的发烫,她都做了些什么梦?!都怪宋雁亭! “主子醒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秀兰拧了手巾给她擦拭,“刚才李公公来过了,说王爷已经退了烧,应该是不要紧了。” 谢棠缓了口气:“他一大早过来干什么?” “李公公说药太苦了,过来端了碗桃子走,主子要过去探望吗?” “都没事了我去干什么。”谢棠现在躲都来不及,洗漱完扎起马尾拿起剑,“球球走啦。” 最近她的剑术进步快速,练着也起劲,迟早她要把宋雁亭的东西都学过来。 练了一个时辰后她洗澡换了衣裳,秀兰正给她梳头呢,李贵又来了:“谢侧妃,您那伤药还有吗?” “怎么了?我不是留在那里了吗?” “王爷伤口过于长了,今早又抹了一回就见底了。”李贵顿了顿凑前一点说,“谢侧妃,要不您亲自去给王爷换一下?” “为什么叫我亲自去?你们这么多人干嘛伺候的?”谢棠今天都没打算过去。 李贵轻咳了下:“这,不是奴才要偷懒,王爷一上午又是嫌府里的饭菜不好吃,又是嫌奴才手重,后来喝药的时候还嫌蜜饯太齁甜,除了奴才其他人都不敢近身了。” “那我去了也是一样的。”谢棠让秀兰把最后一罐找出来给李贵,“病人都难伺候,李公公忍忍吧。” 李贵见谢棠无动于衷,只能拿着药回去复命了:“主子,该换药了。” “这是谢棠给你的?” 李贵点头:“这罐用完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自己怎么不来?” 李贵就知道主子不是白折腾的,但也看出谢侧妃就是不想过来:“谢侧妃刚练剑回屋,应当是还没吃饭。” 宋雁亭换完药继续趴着,这种日子简直百无聊赖,他就从没这么闲过,偏偏府里除了谢棠能陪他解个闷,其他两个话都说不上几句。 “让她来这里吃,昨天她不就提着饭菜过来吃的吗?” 李贵把药收好,犹豫了下说:“恕奴才直言,侧妃跟主子,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奴才提了一嘴,侧妃好像是不太想来。” 宋雁亭哪儿跟她闹别扭了?昨晚最后一次见的时候还…… 他回想了下,也就是…舔了下手指?总不会因为这个吧:“再去一趟,说本王有事找她,把球球也带过来。” 他开口发话谢棠就没法推脱了,领着球球过去的时候宋雁亭手里不知正捏弄着什么,球球闻到血腥味还凑过去嗅了嗅。 宋雁亭揉了揉它的脑袋:“本王这伤还没好呢,你就撒手不管了?” 谢棠还是看了眼他的气色,已经比昨天好多了,到底身体底子好,想来用不了几天就生龙活虎了。 “府里这么多人伺候呢,我也帮不上什么。”谢棠在桌前坐下,根本不往前凑。 昨天她可不是这样的,对自己受了伤可是内疚的很,又是送好吃的又是守着他换药喝药,这变脸也太快了点儿。 “是吗?那你回去吧,球球留这儿陪本王解闷儿。” 宋雁亭说着往扎好的鸡毛毽子上栓了根绳子,逗弄的球球直绕圈儿,简直就是逗猫棒。 谢棠瞧着他俩玩儿挺好,自己倒好像多余了似得,蹭的起身,抬腿准备走的时候,一脚踢到了桌腿上,脚趾瞬间钻心的疼。 “草。”宋雁亭猝不及防的被暗算,俊颜都有些扭曲了,这简直比他背上的伤口还疼,整个脚趾都是麻的。 谢棠吸着气一边疼着竟然还笑了出来,好像从昨晚憋着的不知一股什么火就这么散出去了。 “谢棠!”宋雁亭黑着脸,“你故意整本王是吧?” “我真没有。”谢棠等着这股劲儿缓过来,“我疼都要疼死了,这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吗?” “你也不是干不出来这事儿。”宋雁亭感受着脚趾渐渐缓过来了,“本王饿了。” 谢棠其实来之前已经交代秀兰了,只不过那时候她没打算留下一起吃:“还得等一会儿。” 今天做的菜都清淡,尤其宋雁亭也只能喝点粥吃点小菜,但就是很稀奇,府里做的他就觉得不香。 吃过饭谢棠喊了声球球:“王爷午休吧,我先回去了。” “等会儿。”宋雁亭墨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谢侧妃,你昨晚做什么了?” 谢棠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做什么了?从王爷这里回去我就睡了。” “嗯。”宋雁亭哼出一个好听的鼻音,“本王就是问你睡着后,没怎么老实吧?” “睡着了还能怎么?难不成我踢被子王爷也能知道?”谢棠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就想赶紧逃出这里。 “你踢被子本王自然不知道,别的嘛。”宋雁亭唇角似笑非笑的挑着,“昨天发热加处理伤口,本王其实,几乎一夜没怎么睡。” 谢棠深呼了口气:“那怎么了?” “谢棠,过来。”宋雁亭的声音像带着蛊一般。 谢棠走近了点,一把被拉过来,耳朵几乎要贴着他的唇:“谢侧妃,本王昨晚可莫名的兴奋了好久……” 第43章 蛊惑人心的妖女 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谢棠脑袋轰的一下感觉都要炸了:“我没有!” 宋雁亭笑着看她娇艳欲滴的脸蛋儿:“做梦嘛,谁没有过,羞什么?” 谢棠扭头就要走:“你胡说八道!放开,我要午休了。” 但宋雁亭虽然伤着,攥着她的手腕依然如铁钳一样捍卫不了分毫:“谢侧妃,你这就不负责了吧?只管放火不管熄火?” “我什么都没干!”谢棠怕动作太大扯到他的伤口,瞪着一双杏眼,“快点!” 宋雁亭受着伤手还不老实,从衣摆钻进去揉着她软韧的细腰:“谢棠,本王昨晚可是忍得很辛苦,还不能自己排解,你怎么赔本王?” 她赔个屁!她就是,就是做了个不受控的梦而已,梦里的事儿她也要负责吗? 但宋雁亭根本不容她退缩,她愣神的功夫衣裳都不剩几件了,谢棠赶紧按住她的手:“王爷!这是白天,你还受着伤,再崩开一次大出血,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那你小心些就是了。”宋雁亭拽她到榻上,侧身搂着轻咬她的耳朵,“又不用本王动。” “不行!”谢棠推是推了,又不敢用力,他低哑的喘息就在耳边,烫的她浑身都发烫,好像昨晚梦境重现了似得,片刻后,她感觉到了抵住自己的那处…… 宋雁亭低低的笑了声:“不快点儿李贵一会儿可就进来了。” 谢棠是拿这无赖一点办法都没有,等她真正回去午休,已经过去了两刻钟。 她一回去又去洗了个澡,她这次都没让秀兰伺候,她是去照顾伤者的,结果带着一身的痕迹回来,像什么话? 宋雁亭的伤躺了三五天就能行动自如了,只是不能动作太大免得崩裂,他这些天胃口都被谢棠的小灶养叼了,天天跟着她蹭饭吃。 夹起一块儿酸甜味的鱼肉:“这酸菜也是你腌的?” “嗯,这个又不难,只是你们不用来做菜,还能搭配很多呢。” 宋雁亭又吃了几块儿,一样是白菜,这样腌一下再做菜,可比直接煮白菜有滋味儿多了。 “都能做些什么,你教教南营的伙夫。”想到一回南营又要天天来回吃那几样,宋雁亭都发愁。 “成啊,下次去了再说。”谢棠见他这会儿心情不错,趁机道,“王爷,你是不是快回南营了?我过两天能回趟家吧?” “过两天就算了,本王今天刚好要去趟户部,先把你送过去,回来的时候去接你,但本王回来前你不准离开谢家。” 谢棠立刻欣然答应:“行。” 吃过饭她去换了身衣裳,把宋睿送来的十万两拿着,上次是直接从军营回去的,这么久都没来得及给呢。 秀兰把厨房腌好的菜和熏的腊肉装了不少在车上,宋雁亭现在不能骑马,也跟她一起坐车。 “王爷是去户部要钱?”谢棠咔嚓吃了一块儿炸土豆片,跟他闲聊着。 “嗯。” “预祝你成功吧。”谢棠顿了顿,“王爷能不能顺便打听一下那天救的小姑娘怎么样了?宋睿靠谱吗?” 宋雁亭抿了口茶:“查案也不是他亲自查,本王问问吧。” 毕竟是他亲手救下来的人,要是不能讨回公道,他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宋雁亭把她送到门口也没进去就走了,谢棠知道暗中一直有人跟着呢,也不乱跑,进了谢府去找柳氏了。 柳氏可没想到她突然回来,快步上来就摸她的脸:“让娘看看,听说王府最近不太平,但你那里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担心死娘了。” “啊?哪里不太平了?”谢棠一头雾水。 “王爷不是都跟王妃闹翻了吗?全京城谁不知道啊,你没被牵连吧?” 谢棠这些天一直在府里呢,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什么闹翻啊,不就是正常和离吗?外头的人就喜欢添油加醋。” “何止是添油加醋!”柳氏越说越气,“你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传的,说你,说你……” “还有我的事儿呢?”谢棠稀奇道,“说我什么了?” 柳氏胸口起伏了几下:“说我家棠棠是什么妖女,专会蛊惑人心,定王被你迷了心窍,只夜夜跟你笙歌,其他人谁都不碰。” “噗!”谢棠差点一口糖水呛住,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散布的,又能让人知道她干干净净的,还能顺手抹黑一下她。 但若说全是谣言吧,还半真半假的,宋雁亭确实没碰过其他人,也没法儿碰,这种事有心人打听打听都不难知道。 “棠棠你别听那些,他们充其量也就是背后说说,难道敢到你和定王面前嚼舌根。” “我没事娘,对了,我弟弟最近在书院还好吧?” 说起这个柳氏又高兴起来了:“顾家少爷打了阿礼,被定王爷亲自找到书院还赔了十万两都传开了,就算身份比阿礼高的,那也惹不起定王,赔不起十万两。” “外面这么传的?”谢棠哭笑不得,这下好了,更坐实定王被自己迷的晕头转向为谢家出头了吧。 娘俩说了半天话,天快黑了谢远舟才忙完回来:“棠棠回来了?怎么不叫人去喊我回来?” “那几个被砸的铺子还要重新装修开张,爹你肯定忙。”她亲自给谢远舟倒了杯茶,“我这次就是回来看看您和娘,还有,顾家的那十万两送到我那里去了,我给你们拿回来。” 她打开一个木匣子,里面是厚厚的银票:“我都数过了,娘您收好。” “这钱能要回来可真不容易,多亏了你和定王爷。”谢远舟说着就要往出分。 谢棠忙按住他的手:“爹,我那银子够花了,铺子现在不用记账每个月也赚不少呢,别老是给我钱了。” 谢远舟拍拍她的手:“行,棠棠你告诉定王,那六十万两不急,让他先用着,爹本来也没指望能要回来。” “那凭什么不要,这赚钱多难啊。” 一家人正说着话,秀兰进来说宋雁亭来接人了,柳氏笑眯眯的:“王爷对你确实上心,回娘家还亲自接送,快去吧,别叫他等急了。” 接送?押送还比较贴切。 谢棠起身跟他们道别后出门上了马车,刚放下帘子宋雁亭就沉声开口:“落水那姑娘被官府抓起来了。” 第44章 去户部打架? “嗯?”谢棠听了一耳朵,先看见了他被扯坏的军服,“王爷不是要钱去了吗?” 宋雁亭看了眼被扯烂的袖子:“要钱不动手能行吗?” 谢棠眨了眨眼:“去户部打架?” “就那群老弱病残?本王怕把他们打死了,不过是把户部砸了而已。” 谢棠吸了口冷气:“这犯法吗?” “他们可以报案试试。”宋雁亭一脸不屑。 “那钱要到了没有?” “先给二十万两,钱送到了就送到谢家。” 谢棠无话可说,虽然方法不太礼貌,但真管用啊,谢泽都跑断腿了也没要到一个铜板,当然了,别人也没胆子去砸户部。 “那王爷伤口没事吧?” “他们也就敢拉一拉,还敢跟本王动手不成。”宋雁亭干脆将外袍脱了下来,几个老东西手劲儿还不小。 见她问完就不说话了,宋雁亭抬手敲了敲她脑门:“听没听见本王跟你说话?” “听见了啊。” “本王说落水的那个姑娘被抓了。” “被抓了?”谢棠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抓她?” “本王翻了翻卷宗,她的未婚夫咬死了说是她误会了两人的关系,先动手要推人家,被反抗后不小心摔下去的。” 谢棠想了想:“其实咱们听的也是那姑娘的一面之词,她一时情急先动手也不是没可能,但他们三个都是当事人,自然都有私心,就没别的人证?” 宋雁亭倒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那姑娘是她当时一定要救的,又那么楚楚可怜,他还以为谢棠一定会信她。 “那天船上的人太多,又没做登记,已经贴了告示召集目击者来作证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掲过去了,毕竟办案有官府在,他们都是不知情的局外人,不必牵扯太多。 谢棠摘了颗葡萄吃着,随手掀起窗帘,发现竟不是回府的路:“这是要去哪儿?” “长公主那几日就送了帖子让本王过去一趟,今天刚好有时间,你也一起吧。” 说到宋柠,谢棠好奇的问:“上次那个男宠的事怎么样了?” “郑家死不承认,她也不想撕破脸,只是把那男宠废了。” “那这仇也算结下了吧?”愿意未婚就失身给他,那男宠又死也不肯透露出郑家小姐,想必两人情谊非比寻常。 “那男人当初随家里流放,本就是长公主救了他,背叛长公主与人私下苟合本就罪有应得。”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公主府,下车后管家恭敬的将两人请了进去,宋柠正在下棋,陪她的是另一个谢棠没见过的男人。 “还知道来呀。”宋柠放下棋子,“本宫以为请不动你们两口子呢。” “我?长公主请的不是王爷吗?我冤枉。”谢棠可没有那么大的架子。 “本宫记得说了让你没事来陪我说话的。” 这难道不是一句客套话吗?两人只见过一回,谢棠怎么好意思说来就来。 “我最近可是门都出不了,您要问就问王爷吧。”谢棠暗戳戳的告状。 “嗯?”宋柠侧头去看宋雁亭,“你还有这毛病呢?” 宋雁亭哼了声:“是谁一出去就受伤闯祸,一点好赖不知道。” 宋柠瞧着他俩笑了下,这么多年,她可没见过宋雁亭对谁这样过,这也太护着了。 “行了,这个点儿来就留下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宋柠才问起:“我也就是叫你来问问沈月柔的事,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祖宗,您这么多男人还不懂吗?没有夫妻生活怎么过的下去?” 宋柠抬手一筷子敲在他手背上:“你给本宫好好说话,那你们成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突然就过不下去了?” 宋雁亭顿了顿:“要是一直这样也许还能忍忍吧,但有了变数,表面的和谐也装不下去了。” 这个变数自然就是谢棠了,要是他谁都不宠幸,谁也就都说不出什么。 宋柠没再多问,吃过饭后天色已经不早了:“看看你们来的这个时间,谢侧妃,下次本宫直接派人去接你,你小子可不许拦。” “派您这里的士兵随行我肯定不拦。”宋雁亭朝谢棠说,“你先去马车上等本王,我有话跟长公主说。” “你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本宫听到了些对谢侧妃不好的传言,你,真的和谢侧妃圆房了?” “嗯。” “那你的病是好了?”宋柠有些激动,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在派人打听找配方,本来都觉得已经没希望了。 “没好,也就…对谢棠可以。” 宋柠没太明白:“什么叫只对谢棠可以?到底是好没好?” “就是只能和她睡。” 宋柠不太理解,难道是因为谢棠比别人漂亮?但也不至于这么邪乎吧? “要是这样,就怪不得沈月柔受不了了,和离了也好,不然府里也安生不了。” “嗯。”宋雁亭顿了顿,“老祖宗,我是想跟您讨个东西。” “什么东西?” 宋雁亭难得有点不好开口:“能不吃药还不会怀孕的东西。” 宋柠一皱眉:“你要干什么?” “谢棠的身体不能喝避子汤,我想您这么多年,肯定不能一直靠喝药吧?” “你想干什么?”宋柠一脸的不高兴,“家里这么多女人,你好不容易能睡一个,还要避孕?你不要孩子了?!” “不是不要,暂时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知道这么多年我唯一发愁的事就是因为你,你娘当初可托付我多照看你的,你要真好不了就算了,现在能行了凭什么不要孩子?本宫不同意!” 宋雁亭轻叹口气:“不是不要,就是准备先调理调理身体,我肯定想要孩子的您也不是不知道。” “真的?” “真的,我有什么道理不要?” 宋柠怀疑的看了看他,这才起身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绸缎缝成的袋子:“这些是新的,你先用着,用前记得洗洗。” 宋雁亭轻咳了声,毕竟有点不好意思,也没当面看看什么东西,接过来道了声谢就快步走了。 谢棠见他手里拿着个布袋上来好奇道:“这是什么?” 第45章 跟长公主要样东西 宋雁亭一把揣进袖子里:“回头你就知道了。”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见他不说,谢棠没再追问,回了府后谢棠刚下马车就见他匆匆进了门。 进了屋宋雁亭才把东西拿出来,摇头笑了笑,怎么跟做贼似得。 他把布袋拉开,伸手拿了一个,这才看出来,原来是羊肠做的,他倒是听过这东西,摸着又软又薄,这真不会被捅破? 不过一想长公主她老人家用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意外,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让下人打来一盆热水,扔进去一个泡着,既能软化还能再清洗清洗,除了一开始用药的两回,后来几次根本就不够尽兴。 谢棠回来先喂过球球,洗了个澡刚躺下,就听见外头秀兰给宋雁亭请安的声音。 “王爷怎么这么晚过来?” 宋雁亭将外袍脱了挂在屏风上:“睡觉。” 他若不是为了那事儿,是不会来自己这里单纯睡觉的,谢棠叹气:“王爷,你伤口刚好,就消停点吧。” “伤口好了才能尽兴,只要你别再抓上去就行。” 根本不容谢棠再多说什么,宋雁亭一把捞起人替她解开多余的束缚,经过这么多次,他早已对谢棠的身体熟悉透了,对于怎么让她兴奋起来更是了如指掌。 谢棠很快就招架不住,双手攀着他的脖子,本来以为会像前几次一样两人互相帮忙解决一下就完事了,结果他低头捣鼓了一阵,这回竟然要来真的了! “等等!”谢棠一抬腿抵住他的胸膛,轻喘着,“王爷,说好了不到最后一句。” 宋雁亭顺势握住她的脚踝揉捏:“那是因为怕怀孕。” “现在王爷不怕了?” “不会。”宋雁亭抓着她的手往下探,“你摸摸这是什么?” 谢棠摸到了不一样的触感,她一下坐起身:“避孕套?!王爷哪儿来的这个?” “避孕套?”宋雁亭笑了下,这名字还挺贴切。 “这是什么啊?” “羊肠做的,放心都洗干净了。”宋雁亭捏了捏她的腰,“躺好。” “不是,这东西安全吗?这么薄万一坏了呢?” “长公主用了这么多年了都没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宋雁亭不想再浪费时间,按着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的唇。 原来是他去公主府就是为了要这个?谢棠当初还真好奇过长公主是怎么避孕的,让宋雁亭得了这东西,以后还能有个消停时候? 不过谢棠现在已经无暇操心以后了,宋雁亭虽然没吃药,但这个劲头也跟吃了药差不多。 两人这次谁也没迷糊,清清楚楚的感知着彼此,与吃药的只凭本能不同,和前几次只能隔靴搔痒也不同,宋雁亭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淋漓尽致。 谢棠第二天是在他臂弯里醒来的,全身跟被车碾过一样,简直堪比第一次中药,这人昨天跟疯了一样。 她往后退了退,立刻又被拽回去搂住,宋雁亭的声音嘶哑低沉:“再睡会儿。” “放开。”谢棠揉着发酸的腰往地上一瞧,一晚上居然就用了四个,这个混账王八蛋。 宋雁亭睁眼笑了下:“本王还以为能用个十次八次,看来还得找长公主多要些。”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谢棠的脸蛋埋在枕头里闷闷的。 “长公主像是在意这个的人吗?”宋雁亭能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大手伸进被子里给她揉着腰,“下次本王注意。” 谢棠绝望地叹了口气,之前还能拿怀孕当幌子,现在给他得了这东西,是一点拒绝的理由都没了。 宋雁亭不把身体那点儿不适当回事,过了会儿就起来了:“本王今天得去南营,你有事就让人去南营找我。” 谢棠理都没理他,歇够了才慢悠悠的起了床,两条腿都是酸软的,练剑是练不成了。 “主子,听说皇上避暑就快回来了,我听别人都在传还会继续给王爷赐婚,毕竟现在王府没有王妃。”秀兰给她梳着头,“希望这回别来一个那么吓人的了。” 谢棠拧眉:“你听谁说的?” “府里都这么传,毕竟王妃不与妾室一样,皇上肯定不会不插手的。” 谢棠有点烦躁,现在府里这样就挺好的,大家平时也不见面,各过各的日子,也没什么可争抢的,好不容易消停了。 “秀竹。”谢棠喊了声。 “主子。”秀竹进来。 “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老是管王爷的女人啊,之前也是,明明知道他有隐疾,还一个劲儿的往府里塞女人,真想治好他也没见多送点大夫来啊。” 秀竹顿了下:“主子,皇上可不是关切王爷,奴婢这几次出门特意打听了一下,王爷和皇上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是啊,王爷是皇上的侄子,打仗还那么厉害,皇上有什么道理不喜欢?”秀兰也纳闷儿。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听说皇上跟王爷的父亲,也就是他自己的亲弟弟关系都不好,王爷出生没几岁,就让他去封地去了,那边环境气候都不好,没几年老王爷就过世了。” 这么说来是上一辈的恩怨波及了宋雁亭?皇上跟老王爷可能就跟宋睿和宋衡似得,毕竟都是竞争关系,他们之间结仇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可现在他都坐稳王位了,有这么厉害的战神给他镇国是多好的事儿,还这么斤斤计较真是小肚鸡肠。 “皇上真要赐婚那谁也没办法,你们听听就得了,别跟着瞎掺和。” “奴婢明白。” 毕竟前段时间宋雁亭和沈月柔和离后,府里不少人还以为她会是下一个王妃,这话要是传到新王妃耳朵里,怕不是又要不能安宁了。 宋雁亭这回在府里住了十来天,军营里还好有宋衡在,不过事务还是堆了不少。 宋衡把主要文册都堆给他,看着他春风满面的样子调侃:“哥,你可从来从来不在府里住这么久的,是谁给你绊住了?” 宋雁亭挑眉:“小六,你过年就十九了,是不是也该成亲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46章 婚宴 宋衡一点想成亲的念头都没有,他十六岁就天天跟着宋雁亭,几乎长在军营里了,没有喜欢的姑娘,也不想为后院儿的繁琐事烦心。 “只要父皇别像对你一样给我塞女人,我就不成亲。” “他不可能不插手。” 别说自己的儿子了,连他们这些王爷世子的亲事哪个没被干涉过,他似乎格外热衷给别人点鸳鸯谱。 “要是能赐个嫂子那样的也不是不行。” 宋雁亭白他一眼:“真给你也吃不消,干活去。” 宋雁亭拿起文册,却头一次没怎么看进去,他身体还有些发酸,可见昨晚确实把人折腾狠了,还不知道她背地里怎么骂自己呢。 而谢棠正拿着喜帖看上面的日期:“谢芸这么快就过门?七天后皇上都还没回来吧?” “就只是个妾室,连庶妃都算不上,都不需要通禀皇上。” 谢棠一脸惊异:“二叔竟然会同意?他好歹也是四品官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女儿嫁出去了?” 秀竹想了想:“虽说位分不高,但毕竟是二爷一直想依附的太子,说不准想着以后太子继位就能飞黄腾达了。” 谢棠想起之前谢泽说,若是太子登基就会给谢芸封妃,他们是被这大饼砸昏头了? “太子应该还是挺重视的吧,听说排场不小呢。” 真重视为什么不在皇上面前过个名目?何必趁着他人不在就这么仓促迎进门? 这时代的婚嫁谢棠还是知道一些的,身份越尊贵,筹备就越久,绝不会有什么上个月刚提亲,下个月就成亲的道理。 “秀竹你看需要备什么礼,别的咱不掺和。” “好,对了,还给王爷也下了一份儿呢,但王爷和太子向来不往来,庶妃和林夫人也做不了主,让我问问主子要不要通知王爷?” “不往来还下帖子?”谢棠想了下,“让人把帖子送南营吧,去不去由王爷。” 谢棠作为堂姐,除了礼金又从铺子里挑了一副头面,反正表面过得去就行了,宋雁亭那边一直没回信儿,也不知道去不去。 到了正日子这天,谢棠都以为宋雁亭不去了,刚换好衣服出了门,就看见他大跨步走了进来,凤眸一扫:“打扮的这么隆重?” “这也叫隆重?”谢棠在府里的时候都怎么舒适怎么穿,毕竟要出门稍微打扮了下而已。 不过比起宋雁亭一身素色常服,确实是算隆重了,谢棠颇有点嫌弃:“王爷你就没几件好看的衣裳吗?” 宋雁亭低头看了眼:“本王的衣服不好看?” “全靠脸撑着。”布料确实不差,可款式单调还是纯素色,全是稳重毫无活力。 宋雁亭哼了声:“怎么?嫌本王站你旁边丢份了?” “咱们上车说。”谢棠交代秀竹,“先去绣绮坊。” “干什么?” “王爷,你不知道谢芸跟我说的时候有多嘚瑟,一副比我嫁的好的嘴脸,可我觉得你长得比太子俊多了,她越想炫耀,就越不能让她得逞是不是?” 宋雁亭眉峰动了动:“看不出来,你还攀比这个。” “我不是跟她攀比,我是不能让我二叔压我爹一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谢棠抿了抿唇,好吧,其实也是有点私心的,她就是觉得宋雁亭比宋睿好看。 “太子没给小六发喜帖?”不管关系如何,他们表面上也是兄弟呢。 “发了,他不来。” “他不是挺怕太子的吗?”上次太子都要对他动手了,他都不知道反抗的。 “他是小时候被欺负怕了,但也不会对他言听计从,否则他就不会跟着本王了。” 马车在绣绮坊停下,宋雁亭由着她拽进铺子里,连试了好几套,最后选定了一件莲青色云纹圆领锦袍,脸还是那张脸,但好像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谢棠满意的点点头:“走吧,一会儿要晚了。” 太子多数时候都住在东宫,但在宫外也有宅子,这回就是在宅子里宴请宾客,谢棠好奇道:“那入洞房也在宅子里?” “宋睿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入住东宫。”宋雁亭理着衣服袖口,淡淡道。 “他到底什么目的啊?”反正肯定跟喜欢无关。 “要么是为了钱,也可能…跟你有关。” “跟我?”谢棠心里一跳,难不成他给自己送小像被宋雁亭知道了? “四品官对他能有什么助力,除了你爹很有钱外,就是你嫁给了本王,他想借谢老二做些什么。” 谢棠柳眉轻轻拧起,谢远良就够脸皮厚的了,再加上个阴险的宋睿,怎么才能让爹娘离这家人远点呢? 虽然没有三媒六聘,名分也不高,但这场宴席确实已经超出了一位夫人该有的规格,乍一看好像还真挺重视的一样。 宋雁亭下了马车伸出手,谢棠刚要握住,就被他揽着腰抱了下来:“既然要做给他们看就做全套。” 谢棠没什么异议,无视旁边投来的注视,挽着他的手臂进了宅子。 那管家看见宋雁亭明显愣了下,像是没想到他会来:“王爷能来可真是蓬荜生辉,殿下知道了一定高兴,快请快请。”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有些谢棠在长公主的寿宴上见过,大部分不太认识。 大家也没想到宋雁亭会来,两人一个英俊一个美艳,亲亲热热的走在一起实在是太登对,忍不住都瞧了过来。 宋雁亭的地位自然坐在主桌,一个大丫鬟过来恭敬道:“女眷都在后院儿,奴婢带侧妃过去。” 宋雁亭拍了怕她的手:“去吧,有事让秀竹来找本王。” “嗯。” 谢棠跟着丫鬟七绕八绕的去了后院儿,这里比前院还大,女眷们三两个聚在一起说话,别说,还真有几个她熟悉的面孔。 她刚坐下就有人在旁边坐了下来:“谢侧妃,好久不见。” “顾小姐。”谢棠弯了弯唇,心里戒备了起来。 顾盈拿起一颗葡萄剥着吃:“真没想到谢家这么好的手段,不仅让你嫁给了定王,谢芸又进了太子的门,你们姐妹俩这是用了什么邪术,让我表哥不惜忤逆姑母也要娶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47章 被下药 这么说皇后娘娘都不同意,是宋睿一意孤行?难怪他非要赶在皇上回京前让人进门。 “我和王爷是赐婚,顾小姐该去问皇上。” “山鸡就是山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就算你耍尽手段挤走了沈月柔,你也成不了定王妃!”顾盈眼里闪着得意的笑,虽然谢棠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下一个定王妃我就挤不走呢?” “果然是商人的女儿,一点礼义廉耻贤良淑德的样子都没有,定王是怎么被你这种人蒙骗的?” “顾小姐才不愧是皇亲国戚大家千金,嚼舌根多管闲事倒是很有一套。”谢棠淡淡道。 “你!”顾盈雪白的脸蛋儿微微涨红,“真该让定王看看你这幅嘴脸!” 谢棠瞧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按理说她作为太子的表妹,自然就算是宋雁亭的对立面,怎么她一口一个定王,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排斥? “顾小姐,我多嘴问一句,你说会有新的定王妃,是谁啊?” 顾盈一咬唇:“本小姐怎么会知道,这自然要等皇上回来裁定。” “哦,其实我这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只要不是顾小姐都没问题。” 顾盈眼神显然闪烁了下,蹭的站起身:“你简直…不可理喻!” 瞧着她气冲冲的坐回去,谢棠心里也打鼓了,不会吧?不会真是她吧?她可是顾家人,皇后的侄女,以他们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么可能把顾家人推入“火坑”呢? 可瞧顾盈的样子,口口声声不离宋雁亭和定王妃,比自己这个侧妃还上心呢。 如果说她爱慕宋雁亭,谢棠不会意外,宋雁亭的能力样貌放眼整个京城都是一等一的,但顾家和皇后能容她胡闹? 正不着边际的琢磨呢,又看见一个熟人过来了,大家一看见她,自动都把目光扫向了谢棠。 谢棠也愣了下,实在没想到宾客里还有沈月柔,这么碰面,确实还有些尴尬。 沈月柔跟没瞧见她似得,在另一桌坐下了,唯独谢棠这里独自一桌,她还真是谁都不认识,在这些小姐夫人眼里,她也不过就是个混入贵族的商家女,不足以登大雅之堂。 就在她百无聊赖等着开席的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过来坐在了她旁边,模样温婉可人,礼貌的朝她笑了笑。 谢棠也不知道她是谁,回了个笑就听见外面的吹打声,想必是新人到了。 妾室进门根本不需要拜堂,也不用闹洞房,只要将人送进房间就开席了。 谢棠这桌始终就她们两个人,两人都沉默的吃着菜,吃的差不多了,那姑娘忽然朝她举了举杯。 谢棠犹豫了下,也举杯跟她碰了下,但跟不认识不知底细的人,她始终保持着警惕,悄悄将酒洒在了地上,并没有喝。 喝完酒那姑娘就离席了,谢棠让秀竹去前院儿看看宋雁亭吃完了没有,她也没什么可待得,还不如早点回府。 没一会儿秀竹回来说王爷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让她现在可以过去了,谢棠又看了眼沈月柔,起身朝前院儿去。 前头男人们就吵的多了,贵族们喝起酒来也没多优雅,又是划拳又是拼酒的,宋雁亭坐在那里谁也不敢上前劝酒,自成一方天地。 正在敬酒的宋睿看见谢棠,顿了下自己倒了杯酒走过来:“王嫂这就吃好了?” “嗯,祝太子和小芸百年好合。” 宋睿低声说了句:“王嫂是真心的?” 还没等谢棠说话,他把酒杯递了过来:“那这杯喜酒王嫂得喝吧?” 谢棠今天滴酒未沾,更不会喝他这个意图不明的人敬的酒:“抱歉,我喝不了酒。” “哦?可本宫第一次见王嫂的时候,王嫂就微醺的瞪着本宫。” 谢棠一皱眉,宋睿手里的酒杯忽然被拿走,宋雁亭半点面子都不给的放到桌上:“太子喝多了小心不能洞房,我们走。” 谢棠点点头,刚迈开腿,忽然看见管家脸色大变的跑过来:“殿下,殿下出事了!” 宋睿眼神立刻清明了几分:“岂有此理,怎么在宾客面前如此失礼?” 管家喘了口气:“殿下,真是大事。”他凑到宋睿耳边低语了几句,宋睿的脸色也变了变。 “抱歉,本宫先失陪一下,你替本宫先招呼着,记得,先不要让任何人离开。” 宋睿匆匆去了后院儿,谢棠和宋雁亭面面相觑:“怎么了?” 宋雁亭摇了摇头:“走,去看看。” 两人跟着一起过去,到了后院儿发现女眷们都围在一间屋子门口,脸色各异的议论纷纷。 宋睿喊了声:“大家别围着了,本宫自会处理。” 女眷们往开散了散,这时从房里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谢棠定睛一看心里大震,这不就是刚才跟她一桌的那个吗?!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宋雁亭低声问。 谢棠拉着他的袖子:“这姑娘是谁?” “平阳侯府的郑小姐,难不成她偷情都偷到这里来了?” “就是她?!”谢棠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她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在这么混乱的地方胡来吧,何况那个男宠不是已经废了?那里面的男人是? “里面是谁?滚出来!”宋睿厉声吼道。 很快又从里面出来一个男子,面貌端正,满脸羞红,扑通就跪了下来:“是臣酒后糊涂,冒犯了郑小姐,求殿下责罚。” “这又是谁?” 宋雁亭摇了摇头,京城这么大,皇亲国戚加上文武百官,公子纨绔数不胜数,他根本不认得几个。 宋睿一脚就踹上他的肩头:“简直混账!玷污千金清白,你以死谢罪都不够!” 那男子一脸羞愧:“臣任由殿下和郑小姐处置。” “来人!” “殿下!”一直低头流泪的郑娴忙开口,“殿下,不是他的错。” “什么?”宋睿皱起眉,“不是他强迫,难道还是你自愿的?” 郑娴摇头,眼泪簌簌掉落:“不是的殿下,是,是我被下了药!” 第48章 百般维护 谢棠一下攥紧了宋雁亭的袖子,宋雁亭低头看了眼,反而拉她坐下了,没想到还能看出好戏。 “被下药?” 郑娴被扶着坐下,丫鬟给她裹了件外套:“刚才吃过饭就觉得有些闷,便想去园子里透透气,谁知身子越发燥热,难以自控,又恰好遇见了有些醉意的陈公子,清醒过来后就……” “郑小姐是说,这里的饭菜有问题?” 郑娴忙摇头:“当然不是,大家都吃了,不是也没事吗?我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实在也没碰别的什么东西。” 宋睿环顾一周:“大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能有什么异常?最异常的就是她那桌只有郑娴和谢棠两个人,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谢棠。 还真是冲她来的,谢棠没想到自己防到了别人给她下药,没防到自己给别人下药。 “怎么了?”宋睿不明所以。 大家都不肯轻易开口,毕竟谢棠旁边可坐着尊大佛呢,府里的下人只好过去耳语了几句。 宋睿摆了摆手:“去请大夫过来,将这桌酒菜逐一查验。”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月柔忽然说话了:“若是这桌饭菜有问题,谢侧妃怎么会无事?怕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谢棠不知她是好心还是假意,她听都挺烦了,干脆起身直接了当的问:“大家无非就是怀疑我下药吧?那我倒想问问,我为什么给郑小姐下药?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甚至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对吧郑小姐?” 郑娴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况且那桌本就我一个人,郑小姐是自己坐过来的,难不成我提前就知道她会来同我一桌?一早就谋算好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纷纷点头,这么一细想,确实漏洞百出。 “王嫂想多了,毕竟是在本宫这里出了意外,总要给郑小姐一个交代,绝没有怀疑王嫂的意思。” 饭菜到底有没有问题当然要等大夫过来验,谢棠的眼神在郑娴的脸上扫过,她一脸的凄哀实在看不出什么。 她本不想这么揣测,但郑娴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就算宋柠心软并没有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但她总要嫁人,早晚都是瞒不住的。 今天大庭广众的闹了这么一出,她不仅找到了下家,还变成了迫不得已的受害人,而自己就是那个工具人。 一刻钟后大夫过来了,他先验的就是那壶酒,果然问题就出在酒里,谢棠也恰好没有喝。 在她们心里,郑娴下这种药毁自己清白自然是不可能的,兜兜转转还是谢棠的嫌疑最大。 “王兄……” 宋睿刚开口,宋雁亭就冷然道:“拿出证据,否则别说郑小姐,本王也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顾盈忽然一脸恍然的指着谢棠:“难道,难道是因为我?” 宋睿皱眉看她:“你凑什么热闹?和你有什么相干?” 顾盈忙道:“郑小姐坐过去前,我有去跟谢侧妃说了会儿话,大家都看见的,我之前就和谢侧妃有些过节,我们俩人的弟弟又打过架,难道谢侧妃因此怀恨在心?只是郑小姐不巧替我着了道?” 她刚说完宋睿就暗道一声蠢货,果然谢棠一笑:“顾小姐也说了,是你找我去说话的,我不可能提前就预想到还做了准备,咱们是有过节不假,难道顾小姐就因此怀恨在心,故意去我那桌放了点东西,其实郑小姐是替我着了道?” 顾盈没想到她如此伶牙俐齿,竟然反将脏水泼到了自己头上:“你,你简直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那你就有证据了?”谢棠冷下脸来。 顾盈被噎的脸色青白不定,一跺脚拽着宋睿的胳膊撒娇:“表哥,你替我做主。” 有人撑腰了不起?谢棠一把拽起宋雁亭:“王爷,你也得替我做主!” 宋雁亭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你想让本王怎么做主?” “这件事真要深究也不难,王爷,要不你请长公主辛苦一趟?” 果然她一提宋柠,郑娴的脸色就陡然变了,只要她不是处子之身的谎言一被戳穿,这药是谁下的可就不重要了。 宋柠想必没告诉她,宋雁亭和自己对这件事也知情,否则她绝没胆子算计到自己头上。 “好了。”郑娴起身擦了擦泪,“我确实与谢侧妃并无交集,不信她会害我,今天这么热闹,人多眼杂的,根本无从查起,大喜的日子殿下别再为我兴师动众了。” “如此也太委屈郑小姐了,本宫怎么给郑玉交代?” “我会亲自跟哥哥解释的。”她转头看着跪倒现在的陈临,“陈公子,可否随我回府商议后续事宜?” 陈临起身踉跄了下:“在下会负责到底的。” 谢棠看向宋雁亭,陈临无疑也是被算计进去了,要不要给他提个醒呢? 宋雁亭握住她的手:“走吧,回府。” 沈月柔一直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他竟从头到尾都没理会过自己,从始至终,他没有怀疑过谢棠,一个那么冷傲的人,却对她百般维护。 这么大一件事,就这么草草揭过去了,处心谋划的她才是最大的笑话。 上了马车谢棠才有些疲惫的靠着软垫抱怨:“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这年头光会自保都不够了。” “嗯,你知道就好。” 谢棠坐起身:“那位陈公子岂不是很无辜?分明他也是中了圈套。” “无辜?”宋雁亭扯了扯唇,“你看他真像喝醉的样子?真喝醉的人,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这个谢棠是真没看过来,也不懂:“王爷是说他有意顺水推舟?压根没想把人推开?” “看他对宋睿的态度,身份不会太高,能与平阳侯府结亲,绝对是他高攀了,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是存了这个心思的,你情我愿的事儿。” 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这里面的弯弯绕够她钻研的了。 谢棠凑近他:“王爷,听说皇上回来就要给你赐婚了,你知道新王妃是谁吗?” 第49章 她是你的贵人 宋雁亭一把擒住她的下巴:“谁跟你说的?” “都这么传。” “是吗?”宋雁亭轻嗤了声,“那你说呢?想让谁当定王府的主母?” “那我肯定觉得谁都不来的好。” 宋雁亭眉头刚松些,就听见她说:“但要是非得选一个,最好还是事儿少一些,宽和一些的,就是太委屈人家了。” “呵。”宋雁亭的手指猛然收紧,“谢侧妃可真周到啊,嫁给本王委屈了是吧?” 谢棠拍开他的手:“不委屈就不会出现一个沈月柔,皇上这么折腾下去,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宋雁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也委屈?” “我……” 谢棠的话哽在喉间,她说不出委屈两个字,凭心而论在王府没什么人给她委屈受,就连沈月柔几次找她的事,反而是她更憋屈一点。 她不委屈,她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未来还一片茫然,共感是不可靠的东西,王府也未必是她的归属。 宋雁亭瞧着她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膛窜起,又是这种琢磨不透的态度,有时能无法无天的跟他动手玩笑,有时候就像这样,好像抓不住的云。 马车一停,宋雁亭一把将人扛起来就往屋里走,谢棠看着满府惊愕的眼神气急败坏的锤他:“干什么?放我下来!” 宋雁亭将人甩到床上一脚踹上门:“脱。” 谢棠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他突然来这么一出,自然不可能乖乖配合,爬起来就要走。 宋雁亭拦腰将人扣住,亲自去解她的衣裳,谢棠啪的一声拍在他的手背上:“王爷,我不喜欢被人强迫。” “强迫?你是本王的女人,房事是理所应当。” “那我也有不想的时候!”谢棠抬腿踢过去,结果被他抱起来环住他精壮的腰,砰的将人抵到墙上。 “由不得你不想。”宋雁亭一手托着她的腿,一手捏着她的下颌亲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更像是啃咬,他像野兽一样掠夺着她的唇舌,将她的怒气和反抗全都堵住,只能发出猫咪一样的呜咽声。 谢棠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突然惹恼了他,她只是反感这样的亲热方式,她是打不过,力气不够,但她这个人,本身就是宋雁亭的软肋。 她一用力,狠狠的朝他的舌尖咬了下去,瞬间血腥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口腔,宋雁亭近在咫尺的凤眼危险的盯着她,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了似得。 谢棠不怕死的盯回去,无言的宣战,有本事你就咬回来。 宋雁亭冷笑了下,双唇分开,他的嘴巴被殷红的血染色,带了几分妖冶,看起来更危险了。 谢棠气喘吁吁的:“王爷,松开我。” 宋雁亭不说话,搂着她的腰更紧了几分,她的腰带被解开,显然这人根本不打算罢手。 “宋雁亭!” “你听听你有多放肆?”宋雁亭捏了捏她的耳垂,“谢棠,你到底想要什么?怎么就不能乖乖听本王的话?” “王爷想要我怎么听话?”谢棠按住他的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的给你管家陪你睡觉?这样的女人不是比比皆是吗?王爷何必非要强求我。” 宋雁亭的手顿了下:“本王并没这么要求你。” “然而我现在的自由度还不如一个丫鬟。”谢棠深呼口气,“我已经答应了我会改,我会珍惜自己的身体,王爷身边已经安排了那么多人,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们管不住你。” “说来说去不还是想管我吗?”谢棠这种情况下完全起不来兴致,宋雁亭自然也就做不成什么。 她将人推开:“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宋雁亭狠狠吸了几口气,还是没忍住一圈砸在了桌子上,他跟沈月柔相处都没这么难过,大不了各自躲开就是了,可谢棠…他躲不开。 谢棠一回屋,秀兰看见她唇上的血都吓坏了:“主子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没事,漱漱口就好。”谢棠刚才也是急蒙了,亏得宋雁亭没把她丢出去。 谢棠换了衣裳心不在焉的陪球球玩儿,她知道宋雁亭已经是个极其高品质的男人了,他对自己也算不赖,可她有道坎儿过不去。 她始终是现代人的灵魂,接受的是一夫一妻制,忠心和专一的观念,宋雁亭堂堂一个王爷,他就算有隐疾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他就算没那个打算,也有人替他打算,源源不断的有人被送进来,她要面对无休止的针对和嫉恨,要是这样过一辈子,她不烦死也要累死。 宋雁亭连夜都没过,交代了李贵几句话又起码去了南营。 宋衡看见他当天就回来了意外道:“哥你不是说要住几天吗?” 宋雁亭沉着脸不说话,抬步进了书房,宋衡赶紧跟过去:“怎么了一脸不高兴?宋睿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宋衡低头打量了他一番:“哥你买新衣裳了?以前可没见你穿过这种的。” 宋雁亭这才抬起头来:“哪种的?” “亮色啊,以往总是死气沉沉的,几个颜色的来回穿,整的老气横秋的。” “这是…谢棠铺子里的。” 宋衡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打扮自己,还是嫂子的眼光好。” 宋雁亭把根本看不进去的文册放下,他有点憋得难受了:“小六,你说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 “啊?谁说的?”宋衡一拍桌子,“到底谁惹你了?” “这么多年了,能跟本王说说话的也没几个人,连沈月柔都受不了本王,其他几个更是话都说不上,本王是吓人,还是讨人厌?” “咳咳,哥,你后院儿这个情况,主要不还是因为你的病吗?夫妻生活不和谐那确实很难相处,你看你跟我嫂子不就挺好的吗?” 宋雁亭的眉头拧的更紧:“好在哪里?因为可以睡,就真的能好?” “你跟谁都不行,只能跟嫂子睡还不够好?胡永那老小子可说了,她可是你的贵人!” 第50章 皇上有病吧? “什么贵人?” “嫂子果然没告诉你,但我觉得应该给你提个醒,胡永说嫂子是天降紫微星,还是你的贵人,你好好对人家。” 宋雁亭跟看傻子一样看他:“你知道谢棠为什么不告诉我吗?” “嫂子说…她不信。” 宋雁亭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也就你会信一个挑吉利日子会被雷劈的神棍,他想让谢棠跟本王求情,自然挑好听的说。” 宋衡不能完全赞同:“你就说你那毛病是不是嫂子给治好了?能给你留个后这还不算大贵人?” 宋雁亭往后仰靠,眼皮微垂着遮掩住了复杂的眼神,能让他像正常男人一样确实挺让他惊喜的,他觉得日子都有滋味儿了,但同样伴随着极高的代价和风险。 “你老子什么时候回京?” “就这三五天了吧,我说哥,你少跟他拧着点干,要不又吃苦头。”在宋衡心里,这个哥绝对比爹亲,可谁让胳膊拧不过大腿呢。 宋雁亭冷笑了下:“他不整幺蛾子就行。”人还没回来呢,就折腾的两人闹了一场,宋雁亭心里憋着火气。 宋凌越这一避暑就是三个月,京城已经凉快了下来,回京的那天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全去城门口接驾了。 谢棠坐在茶楼雅间,挑了个最好的位置看热闹,这半个月宋雁亭虽然没回过府,不过有捎信儿回来,准许她出门。 士兵将百姓严严实实的挡在街道两侧,百官跟随在御辇后面,好不壮观。 谢棠听说皇上这次避暑一个妃子都没带,但御辇后面显然跟着一架规格不俗的马车,遮的严严实实,周围跟了一圈侍卫。 “那是谁?” 秀竹凑近看了看:“仪仗是妃子级别的,但没听说皇上带妃子出去,那就可能是带人回来了。” 古代男人的德性,后宫三千也挡不住喜新厌旧的心,谢棠只是皱了皱眉就没多问了。 “哎,是王爷。”秀兰指着骑马走在最后方的宋雁亭,都没忍住赞叹一句,“咱们姑爷真是全京城最俊的男人。” 谢棠闻声看去,今天声势太浩大,安全起见,调用了南营的军队护卫,宋雁亭一身挺拔的军服,肃着脸的样子威严十足,不愧是能震慑敌国的定海神针。 两人半个多月没见了,猛地见到,她不自觉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像瘦了点,脸庞更凌厉了,南营那地方确实是吃不好。 许是她看的太专注了,一直目视前方的宋雁亭忽然抬眼朝这边扫了过来,将她的目光捕捉了个正着。 陡然间四目相对,谢棠也不知道心虚个什么,忙把脑袋扭到了另一边,这一扭不要紧,竟然从对面的二楼窗户中看见了一支箭。 窗户紧闭着,窗户纸被戳了个窟窿,仅仅只露出半支箭,但皇上的御辇这会儿已经走过去了,她心里一震,瞧着那箭的方向,分明就是马上的宋雁亭。 看见那支箭又动了动,谢棠什么都顾不得了,抄起杯子朝着宋雁亭砸了过去。 宋雁亭本就余光一直扫向这边,自然可以躲开,他正沉了脸色不知谢棠这时候跟他闹什么脾气,忽然听到了呼啸的破风声擦过他的肩膀,结结实实的扎到了地上。 “有刺客!”旁边的士兵立刻反应过来,将御辇团团围住,宋雁亭朝士兵嘱咐了几句,又往谢棠这边看了一眼,带着人冲进了对面酒楼。 片刻后雅间的门被敲开:“侧妃,王爷让我们护送您回府。” 外面这么混乱,谢棠也不想让他分心,她们从后门出去回了府。 宋雁亭带人过去的时候,人自然已经没影儿了,后面的窗户大开着,茶水也热着。 “王爷,属下带人去追。” “不用了。”宋雁亭冷然一笑,刚回来就送他见面礼,哪有刺客不冲着皇帝去,来杀他一个王爷的。 那箭也不是冲着他胸口去的,顶多射中肩膀,怪他安宁了几个月警惕心下降了。 “你去护送皇上回宫吧,本王有事先走了。” 宋雁亭上马一甩鞭子往家的方向去了,特意让南营来护卫就为了这个,他还不伺候了。 谢棠刚进家门没多久宋雁亭就回来了,她诧异道:“王爷抓到人了?” “蝗虫是抓不完的。” 他这么一说谢棠就懂了:“又是皇上?他是不是有病啊?” 半个月没见她还是那么敢说,宋雁亭盯着她看,都说十六七的小姑娘就是花骨朵,一阵不见就能开一点儿,谢棠就是这样。 她本身长得就够漂亮,但始终青涩娇嫩,现在一点点的长开抽条,身姿愈发窈窕妩媚,眼中潋滟风情难掩,正朝着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奔去。 他缓缓吐了口气,拿起桌上一块儿糕点:“本王饿了。” “您是把我这儿当伙房呢。”谢棠吐槽着还是交代了秀兰准备饭菜,南营那伙食确实一言难尽。 “球球。”宋雁亭喊了声,正睡觉的球球一骨碌爬了起来,只要是它认过的人,再久不见也能认出来,亲昵的朝着宋雁亭跑了过来。 宋雁亭一把将小家伙提了起来,半个月不见竟然还挺想的,他打过那么多猎物,再漂亮可爱的也见过,从没稀罕过。 “你给它喂的太胖了吧?”宋雁亭颠了颠,都快吃成个球了。 “它本来就小,长的快,而且我每天都带着跑步。”谢棠没觉得有什么,宠物就是圆滚滚的才可爱。 宋雁亭把小家伙放在腿上:“听说你这半个月没怎么出门?” 谢棠嗯了声:“又不是总有事儿。” 宋雁亭盯着她看,这段时间确实挺消停的,刚才那情景,她居然不是出声喊,而是摔杯子提醒,他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放心上了。 “胡永说你是本王的贵人,看来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 谢棠顿时瞪过来:“他找你说的?” “小六说的。”宋雁亭瞧着她那样,“你急什么?” “我没急。”谢棠抿了下唇,“王爷这就不知道了吧,其实这是我收买了胡大人让他这么说的。” 第51章 想让本王怎么供着你 “王爷想想,你老是管着我,不让我做这做那,那我要是你的贵人,你不就得顺着我供着我了吗?” 宋雁亭就听着她胡诌,胡永虽然不可信,但他可是个十足的犟种,坚信自己永远是对的,被扔去喂猪累死累活也不肯承认他算错了。 “行啊,你想让本王怎么供着你?” 他一问,谢棠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就那么一说,王爷不用当真,对了,今天皇上回京小六都没来接驾?” “已经跟着进宫了。” “那王爷擅自跑回来没事吗?”谢棠觉得不止皇上挺有病的,宋雁亭对皇帝也是真的很敢,包括上次砸户部,他更多凭着自己的喜恶,从不循着规章制度做事。 “他若想处罚,本王什么都不做都能找到理由。” 他这么一说谢棠就不多问了,不多时秀兰把饭菜送了过来,宋雁亭这段日子也真是过的跟和尚差不多,几个菜很快被他一扫而空。 宋雁亭吃过饭先回了屋,从柜子里拿出宝贝,斟酌了下扔了两个泡进水里。 以前他在南营往往就是忙公事,什么都想不起来,府里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可现在他身体虽然没反应,但心里总惦念,好几次他都想回来把人捆到马上带她在南营住,但想到两人不欢而散,始终不肯低头。 刚才在街上一见到人他就有点稳不住了,她倒好像一点不把那件事放心上似得。 她纠结的到底是什么?就是不想让自己管着?可他总觉得好像不是,毕竟他已经够纵容的了,但两人中间始终像隔着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六才回来:“开了两个时辰朝会,哥你不在真是太明智了。” “皇上有没有说什么啊?”谢棠问。 “没有,我哥本来一年也不上几次朝,他为难我哥也从来不在明面上。” 宋雁亭开口问了句:“御辇后面的马车里是谁?” 说起这个宋衡一放筷子:“听宫里说,一个月前我父皇就传旨回来,让人把仪澜宫重新翻新置办家具了,带回来的这位一进宫就直接住了进去,不仅派了他的心腹伺候,还有暗卫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 这么神秘? “谁也没见到?” “没有,下了铁旨意,任何人不准打扰窥探,连皇后都不行,宫人们连那人是男是女是圆是扁都没瞧见一眼。” “肯定是女人。”谢棠道,“不管是恩人仇人,哪怕就是私生子也不至于藏成这样,要真不想让人知道,压根儿不需要弄得这么隆重。” 宋衡想不通:“那就算是女人也没必要啊,后宫女人还少吗?就算是个妓女,他想收,那也没人拦得住,至于这样吗?” 是啊,就算自己这样能掌握宋雁亭性命的,他也没管成这样,什么人才能值得一个帝王如此? 不想任何人见到她的样貌,知道她的身份,却要让众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这些自有后宫的女人们操心,左右不过就是受宠的女人罢了。”宋衡好奇是好奇,但并没太当回事。 要睡的时候宋雁亭过来了,谢棠看着他拿的东西:“还剩几个?” “三五个吧。”宋雁亭已经洗过澡,手解着中衣,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底是毫不遮掩的火热。 谢棠被他看的有点燥,虽然她不是重欲之人,但这事儿也不止男人舒服,宋雁亭前几次生疏点,后来会照顾她的感觉,更和谐后她也感受到了乐趣。 他热烘烘的钻进被窝,一把抱起谢棠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这段时间有没有想过,嗯?” 谢棠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感觉他的心跳又烫又快:“我想没想过王爷感觉不到?” 宋雁亭气的掐了把她的腰,他这半个月还真没有过什么反应:“没良心的。” “这东西跟良心挂钩吗?是色心才对吧?” 宋雁亭捏着她的耳垂:“对着本王起色心也是应当应分的。” 真不要脸。 谢棠这半个月确实没怎么想这事儿,前几天是有点气没顺下去,后来天天练剑也挺累的,也没工夫想这事儿啊。 但现在人在跟前了,这么暧昧的话语,如此亲昵的姿势,那些感官自然而然被勾了出来。 宋雁亭抬手将她的长发打了个结,捏着她的后颈肉揉搓,声音带着点蛊惑:“想就自己来。” 谢棠脸一下热了:“那我睡了!” 宋雁亭按着不许她动:“你平时那么大的胆子哪儿去了?” “是你来找我,又不是我求着你的。”谢棠嘟囔了一句,手底下狠狠捏了把他的腰,硬的根本拧不动。 宋雁亭把人往自己怀里摁:“行,是本王想行了吧。” 他不再浪费这难得的时间,用手指揉了揉她软嫩的唇瓣,低头在她颈窝轻咬了一口,她身上还是这么香,恨不能让人一口吞下去。 谢棠现在也是越来越没抵抗力,被他唇手并用的,没多久就软在了人家怀里。 不知多久后,宋雁亭怀抱着汗津津的谢棠懊恼:“该再泡两个的。” 谢棠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发出脆亮的一声:“我要洗澡!” 宋雁亭喘了口气:“抬水。” 很快下人把水放好都退了出去,宋雁亭一把将人抱起来放进浴桶,自己也跟着泡了进去。 昏暗的月光下,她的皮肤白的反光,宋雁亭揉着她的腰:“这就累了?这段日子白练了?” “这能是一回事吗?!” 宋雁亭笑了下不再逗她,洗好了宋雁亭本想就这么抱着她睡,谢棠非要把寝衣穿上。 宋雁亭看着她拿出一套宽松的中衣:“你之前那件怎么没有了?” “哪件啊?”谢棠没听明白。 “进门当晚被本王撕坏的那件,你就没有多余的了?” 谢棠嘴角抽了抽,那件是柳氏专门订做的,衣服布料又透又薄还特别紧身,就算没撕坏她也不可能再穿。 “没有。” 宋雁亭将人裹进怀里跟她咬耳朵:“再去做两身吧,挺好看的。” “不做。” 宋雁亭拽着她的手不让她换:“那就穿本王的。” 第52章 心疼本王啊? 早上醒来旁边果然已经空了,秀兰听见动静拿衣裳过来,然后看见谢棠一掀被子,露出身上那件宽大,露出白皙双腿的中衣。 “主子,这衣服是?” 谢棠面无表情的换下来,她也不知道宋雁亭抽什么风,硬是把他的给自己套上了:“他又去南营了?” “没有,一大早就进宫了。” 谢棠手顿了下,虽然还没见过,但不管是没完没了的赐婚和几次三番的行刺,都让她对这个皇帝没什么好印象,昨天宋雁亭半路回府,不会有什么事吧? 宋雁亭此时正跪在殿外,身板笔直面目冷淡,来来往往的宫人们都好奇的往过瞧。 “这一回来就罚定王,出什么事了?” “小声点儿,定王砸了户部的事儿你没听说啊?太子殿下不敢处置,皇上肯定不能不管啊。” 足足半个时辰,李全才出来传话:“定王,皇上召您进去。” 宋雁亭站起身来,膝盖已经快没知觉了,他简单的揉了两下就走了进去,殿内还有几个大臣,为首的正是户部尚书。 宋凌越抬起头,一张颇有威严的脸与宋睿有三四分像,哪怕四十多岁依旧英朗。 “朕不过离开三两个月,你是要把天捅个窟窿?” 宋雁亭面上不变:“南营的军饷拖欠三个月,将士们快连饭都吃不饱了,臣只能出此下策。” “王爷,不是有钱不给您,实在是两次大水赈灾,户部真的没有存银了。”户部尚书苦着脸道。 “哦?那本王砸完怎么就能拿出来了?” “这…”户部尚书不敢跟宋雁亭对嘴,又朝皇帝诉苦,“皇上,朝廷到处都要用钱,就那么点存银根本不够周转,并非故意不给南营拨款。” 宋凌越厉声道:“朝廷自有朝廷的难处,若是个个都像你这么要钱,朝廷的威严何在?” “臣并非有意让户部难堪,但南营的两万将士日日都要开销,作为将领臣有职责保障他们的吃穿开销,否则时日久了必定兵变。” “兵变?”宋凌越冷哼了声,“都说你定王内可安邦,外能御敌,结果连自己带出来的兵都管不了?” 他的话半点激不到宋雁亭:“皇上说的是,若是有人能不用钱就养出保家卫国忠心耿耿的兵来,臣自愿让贤。” 宋凌越握着龙椅的手紧了紧:“朕什么时候说不给钱了?不过是国库紧张延缓些时日而已,不是有你那位侧妃为你分忧解难吗?” 宋雁亭后槽牙动了动:“皇上,那只是不得已向谢家暂借,朝廷断然没有拖欠百姓的道理吧?” “一码归一码,你先是砸了户部,昨日又擅离职守,自己去受鞭子。” 谢棠看着吃午饭都不踏实的宋衡:“真有那么严重吗?” “我父皇对我哥比对我们还严苛,但凡哪里做的不好或是犯错,受罚都会更重。” 谢棠被说的也没了胃口:“他为什么这么对王爷?王爷对南盛可以说劳苦功高了,哪有这么对功臣的?” 宋衡轻叹口气:“这谁也不知道,以前我哥还是很敬重他的,后来不管他怎么做,做的多好都换不来该有的礼遇,渐渐的他也犟上了,频频跟我父皇对着干,父皇不可能杀他,但皮肉之苦也没少受。” 谢棠直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但大概只有皇帝本人知道。 这不,两人饭都没吃完呢,秀竹匆匆过来报信:“主子,六皇子,王爷回来了。” 宋衡放下筷子就往外走:“有没有受伤?” “人是抬回来的,不知伤了哪儿。” 谢棠脸色一变,这么严重?她忙拉住秀竹:“你现在就回谢家,伤药补药有多少都先拿过来,快点。” 宋雁亭的房间里,大夫已经在等着了,看来李贵也早就习惯了,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两人进屋一看,宋雁亭几乎已经昏厥,衣裳被剪开,整个背部简直是皮开肉绽。 谢棠深吸了口气,肚子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这叫什么皇帝,这叫什么叔叔?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如此对待自己的侄子,国家的功臣? “哥,哥!”宋衡喊了两声,宋雁亭眯着眼应了声,“别叫了。” “怎么打成这样?你是不是又顶撞他了?” 宋雁亭苍白的唇角扯了下,他很难跟那种明显找茬的人心平气和的说话。 大夫给他清理着伤口:“都是皮肉伤,骨头没事。” 骨头当然没事,他不可能真让宋雁亭伤了根本,到时候影响他出兵打仗。 谢棠一言不发的在旁边看着,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这不是她能调和的,也不是背后骂几句就能解气的。 将伤口都清洗消毒后,特意骑马去的秀竹终于赶了回来,大夫给他上了药,又开了滋补气血的方子:“起码要卧床三五天,小心崩开伤口。” 宋雁亭瞧着宋衡的样子:“行了,赶紧回南营去。” “我,我明天再去。” “你又不是大夫,守着有什么用?南营那边事儿那么多,不能两个人都不在,快去。” “你去吧,这有我呢。”谢棠开口,他待这儿也是生闷气。 等宋衡走了谢棠才在床边坐下:“就因为砸户部的事?” “嗯。” 谢棠看着他的伤口,上次在水里受的伤才刚好多久,又添了这么多新伤。 “他不能有事没事就罚你吧?多久一次?” “一年约莫三五次吧。”宋雁亭说的云淡风轻。 “就没什么办法吗?” “能有什么办法?”宋雁亭扭头看她,“你怎么做都得不到认可和喜欢,谢棠,你知道那种滋味儿吗?” 谢棠心里揪了一下,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这么长大的,从小她安慰自己,因为家里穷,所以爸妈只能什么都给弟弟。 后来她赚了钱,在家里待遇好了一点,但这么一点,建立在她养家,供弟弟上学的前提下。 喜欢?从始至终她都没得到过。 宋雁亭没想到还把她说难过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心疼本王啊?” 第53章 上一辈的恩怨 “嗯,有点儿。”不止心疼他,也心疼以前的自己。 宋雁亭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从这个从来不说好听话的嘴里听到什么可心的话,看见她点头反倒微微一愣。 见不得她这幅样子,宋雁亭语气轻松:“左右他也不会杀了本王,别苦个脸了。” 正因为这样才更无力,谢棠后来就只给家里打钱,很少回去了,不见到也就好一些,毕竟是现代,爹妈也不能强制儿女做什么。 可这里不同,那个人是皇帝,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话语权,反抗他就是死路一条,逃也逃不开,躲也躲不了。 谢棠呼了口气,暂时没办法就慢慢想,光丧气只能影响心情,什么用处都没有。 “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让秀兰去做。” “嗯。” 秀兰只做了瘦肉粥和炒青菜,宋雁亭手撑着下颌:“本王自己吃不了。” 谢棠没跟他拧着干,端起碗一勺一勺的喂他,吃过饭又喝了药,谢棠起身:“王爷先休息吧。” “你去哪儿?” “回屋啊。” “午休?”宋雁亭指了指床对面的睡榻,“就在这儿。” “不是,这回伤口这么多,秀竹拿来的药也不够,我得出去一趟,王爷歇着吧。” 谢棠说完根本不管他同不同意,出门就让人备车,药确实不够,但秀竹就能去办,她上了街后朝车夫道:“去公主府。” 她没提前送拜帖实在有些唐突,但长公主应当是交代过,管家见是她直接就带人进去了。 宋柠打着哈欠,头发简单的盘了下:“平日让你来也没见你过来,今天是怎么了?” 谢棠看了眼她身旁的男人,意思不言而喻,宋柠挥了挥手,见她脸色一直肃着:“出什么事了?” “长公主,我是有些事想问您,可能有点唐突,若是不方便您不说也没什么。” “说来听听。” 谢棠抿了抿唇:“皇上昨天回京了您应该知道,王爷今天进宫后,带了一身伤回来。” 宋柠手一颤:“伤的如何?” “后背受了二十鞭子,皮开肉绽,虽说是外伤,可小六说这已经是常态了,我不太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王爷?” 宋柠闭了闭眼:“上一辈的恩怨了。” “果然是因为老王爷吗?他们之间闹的这么严重?王爷为南盛出生入死,效了这么多力也不能让皇上善待吗?” “没有那么简单。”宋柠揉了揉眉心,“这些不是你们小辈需要知道的。” “可王爷一直在被牵连啊。” “本宫也劝过他很多次,可他的心结太深了。”宋柠看着她,“这事儿不是你能插手的,你好好照顾他。” “那就一直这么下去?您忍心看着王爷被迁怒,受这些不该他受的罪?” “这不是本宫忍不忍心的问题!”宋柠两只手紧握着杯子,“他是皇帝,谁能管得了他,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可能我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但万一有办法呢,总得知道缘由才能有头绪,皇上显然是把王爷当仇人看待。” “谢棠,本宫不会告诉你什么,你也不许做多余的事,本宫一会儿会进宫跟他谈谈的。” 谢棠看着她坚决的样子,看来是真不会告诉自己了,也是,她只是个侧妃,这些皇室密辛肯定不会轻易告诉她。 她站起身:“好吧,那我先走了。” “等等。”宋柠表情松了几分,“本宫知道你是关切他,听说他还与你圆了房,他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宋柠起身过来拉住她的手:“上次雁亭从本宫那里要的东西,你们用完了吗?” 谢棠不知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这里,她摇摇头:“还没。” “那用完就别再用了,他都这么大了,也该要个孩子了,若你有了子嗣,本宫去找皇上说情,让他抬你做定王妃。” 谢棠忙道:“要孩子还不急。” “怎么不急?你们两口子在等什么?本宫看你们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啊。” 谢棠跟宋雁亭的关系还在迷雾里呢,哪儿会想要孩子,何况这身体才十七岁,这个年纪生孩子也太吓人了,古代因为难产死的可不少见。 再说了,共感这件事他们都还没弄明白,万一宋雁亭真的会跟着一起有孕期症状怎么办?他也不会现在想要的。 谢棠只能道:“长公主,您不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吗?” “什么蹊跷?” “王爷的隐疾都这么多年了,以前是对谁都不行,现在是除了对我,还是对谁都不行,显然这个病根本没有好。” “那又如何?能与你同房就行了啊。”有这么一个宋柠都觉得是天大的好事了。 “可对于人的身体来说这不正常,哪有人会只对一个人可以的?指不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也怕会影响以后的小孩子,所以先找大夫诊清楚了,调理好了再考虑。” 宋柠皱了皱眉:“找太医看过没有?” “太医都是皇上的人,王爷信不过,平日里请大夫都是外面的。” 宋柠拍拍她的手:“本宫回头找几个大夫过去看看。” 谢棠这回点点头没再多言,反正共感这种事也不是大夫能诊出来的,她再催生找王爷催去吧。 从公主府出来,马车这才去了医馆,这里的大夫与谢家熟识,谢家平日用药看病都是这家。 秀竹已经买好了,整整几十瓶都让她打包了:“我还交代隋叔再多做点,没想到在王府是伤药用的最多。” 秀竹把药放上马车,刚抬了个腿,忽然看着外边顿住了。 谢棠喊她:“上车啊,做什么呢?” 秀竹说了句:“主子,是表少爷。” 表少爷?柳杨?谢棠都八百年没想起这个人了。 说话的功夫柳杨已经过来了:“我看着就像是你,表妹可在车里?” “表哥,我还有急事,我们回头再叙。”谢棠并不想多跟他牵扯。 柳杨好不容易遇到她一次,手抓着车帘:“表妹,我有要紧事跟你说,关于定王的。” 关于宋雁亭? 谢棠肯定不能让他上马车来,暗中还有人跟着她呢。 “你先去我家吧,我马上回去。” 第54章 你也和离 她刚回府就被告知柳杨在后院儿等着,暗中保护的人自然不可能跟进谢家来。 “表妹。”看见她,柳杨快步上前,几个月不见,她简直出落的让人移不开眼。 谢棠很不喜欢他的目光:“有什么话表哥直说吧。” 柳杨看了眼不远处的秀竹:“王府的事我都听说了,表妹,你嫁过去简直是太委屈了,既然沈小姐可以,你是不是也能和离?” 谢棠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和离?表哥你在说什么?” “外面都传开了,定王不能人事,你嫁给他不是耽搁一辈子吗?” “就这个事儿?”谢棠没好气道,“我本来就忙,你叫我回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柳杨被她吼的愣了愣:“表,表妹,你怎么了?” “你可能想错了什么,我暂且不会跟定王和离,就算真分开了,跟表哥你也没什么关系,回头我让爹给你寻门亲事,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谢棠扭头就走。 “表妹!”柳杨上前就要拉她的手腕,谢棠下意识一把扭住他的胳膊,柳杨的力气竟然挣不开。 “我没有跟亲戚搞在一起的爱好,再想这些不该想的,咱们兄妹也做不成。” “主子!”见两人竟然动起手来,秀竹忙跑过来推开柳杨。 “走吧,去见我娘。”她回来的事柳氏肯定会知道,不如让她来管教自己的侄子。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王爷怎么样了?那些伤药还够用吗?” 谢棠拉着她坐下:“我又去买了点,暂时够,刚才在医馆门口碰见了表哥,他说有话要说我才回来的。” “阿杨?” “娘,他对我的心思您知道吗?” 柳氏愣了下:“娘倒也不是看不出来,本来觉得你还太小呢,谁知突然就被赐婚了,你们的事儿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可现在还不死心呢,上次回门本来就够出格了,王爷没计较罢了,娘要是再不管管,小心他捅娄子。” “这孩子,你都嫁人了,他怎么还拎不清的?”自己的侄子固然亲,可也亲不过女儿去,“娘回头就找他说,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成了家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嗯,那最好不过了。”谢棠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棠回府先去换了衣裳,然后让秀兰把所有药膏都送了过去:“王爷睡了吗?” 李贵摇了摇头:“侧妃您,进去看看吧。” 瞧着他脸色不太对,谢棠还以为他的伤怎么了,快步推门进去,就见宋雁亭侧躺着,手里拿着本书,俊颜微沉。 “王爷。” 宋雁亭扬眉看过来:“药买回来了?” “嗯,都给李贵了。” “只是买个药,走了一个时辰?”宋雁亭那样子显然知道了些什么。 谢棠往椅子上一坐:“王爷,那些人到底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的?” “他们又不会干涉你什么,你去老祖宗那里干什么本王就不问了,为什么去见柳…你那个表哥叫什么?” “柳杨。” 宋雁亭嗯了声,还是那副表情:“见了你就两眼冒光,还送你簪子的表哥。” “什么两眼冒光,又不是电灯泡。”谢棠有点想笑。 “什么?” “没什么。”谢棠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也是听到外面最近风言风语的,问了我几句。” “呵。”宋雁亭轻嗤一声,显而易见的不信,他那心思长了眼睛的就能看出来,上回他只是单纯的警告,这次是真真切切的不爽。 知道瞒不过他,越遮掩让他越起疑,谢棠干脆道:“他以前是有点儿没错,可我都嫁人了,他也死心了,我娘说最近要给他寻门亲事呢。” 宋雁亭的眼神细细描摹着她潋滟的眉眼,精致的鼻尖和嫣红的小嘴,她不像其他女子一样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一个说话都扬着唇角,看人像带着钩子的女人,他一点也不意外柳杨的痴迷。 “他喜欢过你,还能看得上别人不成?” 谢棠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我说王爷,人家看的上我你不乐意,看上别人了你也不乐意?” 宋雁亭别过眼去,突然想学皇帝一把,随便扔个女人塞给他算了。 晚上吃了饭上过药,宋雁亭又说了一遍:“晚上就睡这里。” 他那个睡榻把上面的茶桌撤下去,睡个谢棠倒是绰绰有余,谢棠让秀兰把自己的被褥搬过来:“晚上要是烧了就喊我。” “睡你的。”宋雁亭就是单纯觉得时间难熬,想让她在眼跟前晃悠,可不是为了使唤她的。 谢棠作息准时,躺下没多会儿就睡着了,球球依然窝在她床脚下,团成了一个团。 宋雁亭也果然毫无睡意,背上火辣辣的,头几天是肯定得熬的。 桌上只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宋雁亭疼的厉害了就往那边看一眼,别说,好像有那么点用,白日里神采奕奕的从不饶人,睡着了倒是乖乖的伏在枕头里,跟个小猫似得。 到了半夜果然低烧了起来,宋雁亭不舒服的呼了口气,知道谢棠有些动静就醒,干脆连李贵都没喊,硬是挺到了天亮。 不过谢棠是睡得早起的也早,睁开眼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昨天睡宋雁亭这屋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朝对面看过去。 宋雁亭挺了一夜,眯了也没一会儿,但眉心紧锁,显然睡得并不踏实。 谢棠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都不用去摸,见他额头渗汗,呼气发热就知道是烧了。 她换好衣裳出去交代李贵熬药:“等王爷醒了给他擦一遍,一会儿我会送饭过来。” 谢棠回屋洗漱后刚准备过去,李贵匆匆来传信:“侧妃,宫里刚来了口谕,皇上传您进宫。” “什么?”秀兰低呼一声,这皇上刚把王爷打成那样,又要见主子干什么? 谢棠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知不知道什么事?” 李贵摇头:“奴才给那小太监塞了赏银,他说是真的不知道。” “就我一个?” “就传了您。” 谢棠呼了口气,她又没干什么,总不能连她也打吧? “秀兰你去把饭菜送过去吧,秀竹跟我去。” 第55章 你想抗旨? 王府侧妃是没有宫制的朝服的,但她穿的这么随意肯定也不行,秀竹找出一件浅绿色的圆领绣纹长袍,不张扬也不轻浮。 马车上一向稳重的秀竹也有些不安:“主子只是侧妃,皇上为何要单独召见?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皇上再怎么没品,也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女人吧?府里好几个都是他赐婚的,不都好好的。” 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有传旨的小太监带路,很顺利的进了宫,秀竹不能进去,只能在马车上等着。 谢棠前世去过故宫参观,但这里的皇宫与故宫完全不同,整体色调偏暗,白瓦灰墙,墙头也高的看不见外头的景色,庄严,但也沉闷。 她一路跟着小太监走了好长的路才到,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大太监出来迎她:“皇上请侧妃进去。” 谢棠呼了口气,抬步进了御书房,还没看清坐着的人,先行了个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在宋雁亭跟前都没这么自称过,心里越发烦这个皇帝。 “抬起头来。” 谢棠抬起头目视前方,这才看清龙椅上的人,看着确实挺有帝王样子的。 宋凌越也在打量她,他一回来就收到了定王府的密信,宋雁亭圆房了,跟这位他赐的侧妃,但其他人都没碰过。 他看着堂下跪着的女子,任他阅尽美人也不得不说,是位无可挑剔,甚至独有风情的女人,但尽管如此,不能人事是病,美人再美她也不是药。 “起来吧。” “谢皇上。”谢棠起身等着他开口。 “定王与定王妃和离,可与你有关?” 这皇上开口就是质问,明显是来者不善,谢棠一点儿不认:“没有。” 宋凌越挑了下眉:“朕可不是这么听说的,他们安安稳稳的过了四五年了,你过门后府里就不安生了,若不是定王宠妾灭妻,他们怎会和离?” “若是皇上觉得王爷跟臣妾圆房就叫宠妾灭妻,那臣妾也无话可说。” “你们果真圆房了?”宋凌越不自觉的身体前倾,“定王身有隐疾多年,怎么与你圆房?” “不知。”圆房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但皇帝想知道里面的蹊跷也根本不可能。 “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皇上。”谢棠脆声道,“王爷确有隐疾没错,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一人不碰,毫无所出,为何能与臣妾圆房,不止是臣妾,王爷也不知蹊跷,皇上若不信可以派太医诊断。” 宋凌越看她神色确实不像扯谎:“朕自会让太医去看,但朕今日召你是另有他事。” “皇上请讲。” “定王既然能与你圆房,说不准其他人也可以,定王府没有主母不像体统,他也需要有个嫡子,朕打算为他赐婚,你看如何?” 谢棠暗暗咬了下唇,面上不变:“这种事皇上问臣妾一个侧妃…臣妾也做不了什么主,您与王爷提就是。” “王府现在就你身份最高,以后你们也要相处,朕这里有几个家世样貌都合适的,你来挑挑看。” 谢棠真是更进一步的见识到了这位皇帝的嘴脸,他不是明面上要求你什么,而是膈应恶心你。 李全将几张画像传给她,谢棠一张一张的看,前面两个她都不认识,只有最后一张,那模样俨然就是顾盈…果然有她! 她握着画像的手紧了紧:“皇上若是为了王爷好,应当让他选自己喜欢的才是,臣妾哪里能知道王爷的喜好。” “朕就是要让你选。”宋凌越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抿了口茶说,“定王从不挑这些,朕相信你选的他也会接纳。” 谢棠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皇上,王爷的隐疾并没有全好,再给王爷赐婚无疑是耽搁这些姑娘,不如让太医为王爷诊治后,真的痊愈了再赐婚?” 宋凌越脸色冷了下来:“怎么?你觉得全天下他就只能宠幸你一个?谢侧妃,你是不是觉得朕不赐婚,这定王妃的位置就是你的?” 这可真是好大一口锅给她扣下来,谢棠吸了口气:“皇上……” “皇上!”忽然一个小太监进来传话,“定王要见您。” 谢棠心咯噔一下,他还受着伤怎么进宫了? 宋凌越眯眼看向谢棠,看来还真如信里所说,他待谢棠与旁人不同。 “宣。” 宋雁亭穿着一身朝服,身形笔挺,脚步扎实,除了苍白的脸色,根本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 “王爷。”谢棠忍不住靠近了两步。 宋雁亭先是打量了她一眼才放下心,接过她手里的画像看了看:“皇上,这是?” “王府不能没有主母,刚才朕让她挑一个,她说让你自己选,既然你过来了,看看吧。” 宋雁亭拇指一用力,几张画像就被握的褶皱:“皇上,臣并无娶妻打算。” “朕不是在问你,若你不想选,朕就帮你选。” “臣说了不会娶。” “放肆!你这是想抗旨?!”以往他说赐婚,宋雁亭可从没说过半个字。 “皇上,臣不能人事,再娶十个八个也不能圆房生孩子。”宋雁亭脸色淡淡的道出每个男人都会觉得屈辱的事。 宋凌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尽管很多人传,也不少人已经知道,但他从没嘴上承认过,是为了谢棠? “朕也是男人,你觉得朕不懂这些?你若真有隐疾,就该对任何女人都没反应。” 宋雁亭扑通跪下:“臣不会娶任何人,皇上就当是臣抗旨,要如何责罚悉听尊便。” “王爷!”谢棠看向他的后背,已经隐隐渗出了血迹,怎么禁得住再罚。 “皇上,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她也做不了臣的主,让她回去吧。” 宋凌越瞧着这两人一个护着,一个关切,显然就是情真意切,他看不惯,特别看不惯。 当初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他老子抢走,一辈子没能厮守,他看不得他儿子有自己的好姻缘,他们父子都不配! “宋雁亭,你可知宠妾灭妻,妾也要受同等责罚?” 第56章 告御状 “皇上,我与沈月柔是和离并非休妻,何谈灭妻?” 宋凌越抽出一张诉状:“是吗?那她怎么一纸御状把你告到朕跟前了?” “什么?!”无波无澜的宋雁亭表情有丝松动,“她告御状?告我什么?” 李全把状纸递过来,宋雁亭一目十行的扫过,手指逐渐捏紧。 四年的消磨让两人感情本就岌岌可危,他和谢棠的圆房彻底崩断了两人之间的那根弦,宋雁亭认为这时候解决问题是最好的,否则后院儿必然起火。 和离条件也是她提的,宋雁亭以为两人就算不那么好聚好散,但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他沉声道:“她所有不满和委屈,都只是因为臣的病,这点臣无能为力,也不是因为谢棠进府才开始的,与她本就无关。” “光你只和侧妃圆房而冷落正妃,就足够她写这纸诉状。” “皇上始终不肯信,就让太医来诊吧,臣的隐疾并没有好转。”宋雁亭鼻尖的汗珠滴落,本来就伤着又跪了这么久,铁打的也吃不消。 “皇上,王爷的伤还没好,就算要审,也请稍让他养养吧,否则臣妾怕他落下什么病根。” 宋凌越手指敲了书案:“本来朕也惦着你的伤,这才先召见谢棠来问话,此事朕会派人去查的,先退下吧。” 谢棠小心把宋雁亭扶起来,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比早上还要烫,出了御书房她找到带她进来的小太监:“小公公,可否找个轿撵来?” 那小公公犹豫的看着宋雁亭,按理说臣子在宫中坐轿撵可是不合规矩的,皇上又刚罚过定王,他可不敢做这个主。 “小公公,现在定王的情况不可能走这么远的路出宫,若是出了什么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谢棠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百两银票,“你就通融通融吧。” 银票还在谢棠手里呢,忽然有只手接了过去,谢棠一看竟是李全:“李公公?” 李全吩咐小太监:“去准备轿撵。”皇上是要让定王吃苦头,又不是要他的命,他很清楚南盛是缺不了定王的。 “多谢李公公。” 谢棠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宋雁亭放松了神经,脑袋靠着谢棠的肩,整个人已经快神志不清了。 “谢侧妃,轿撵来了。” 两个宫人小心的将宋雁亭扶上轿撵,送到宫门口后,谢棠又拿出一百两给抬轿子的几个小太监:“多谢,几位公公拿去喝茶。” 这本来也不是人家的职责,多少还是承担了些风险的,李贵果然也在宫外等,见到两人出来,忙和侍卫将人扶上了马车。 谢棠不敢让他的背靠着车厢,干脆让他侧躺在自己的腿上:“王爷为什么会进宫?” 李贵叹气:“王爷醒了说要与侧妃一起吃早膳,奴才也瞒不过去,结果王爷听说皇上召见,别说早膳了,连药都没来得及喝,非要进宫。” 谢棠眼神复杂的看着几近昏迷的宋雁亭,她的安危本就关系着宋雁亭本身。 她不知道宋雁亭是有几分因自己,又有多少是因为她,但看着他拖着又伤又病的身体跪在那里,斩钉截铁的说自己不娶妻的时候,她的心都在跟着颤。 回府后宋雁亭的伤口已经彻底裂开,人也烧迷糊了,大夫又是上药又是开方子,折腾了一个时辰。 “王爷也太乱来了,这回决不能再折腾了,就算伤口不致命,血也不够流的。” 李贵将人送走,药也端来了,看着根本叫不醒的宋雁亭,为难的看着汤药:“侧妃,这……” 谢棠叹了口气:“你们出去吧,我来。” 宋雁亭侧躺着,谢棠将药含在嘴里一口一口的喂下去,两人都亲过那么多次了,喂个药没必要矫情。 这药苦的不行,谢棠小心翼翼的,还是被他下意识用舌尖往外推,最后只喝进去半碗多一点。 谢棠无奈,给他嘴里塞了块儿糖,让人又重新趴下睡。 看着人总算消停了,谢棠让李贵进来守着,她去洗了个澡把衣裳换了。 “秀竹,你去找个人盯着沈月柔。” 秀竹没多问,点头就出府去了,谢棠有些疲倦的在床上躺了躺。 她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沈月柔可能对宋雁亭和自己还有怨言没错,但都答应和离了,钱也拿了,何必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尤其是沈家,沈月柔的父亲就算是个二品大员,他凭什么跟一个王爷叫板?沈月柔再不理智,沈大人会由着她来? 这案子还不算完,皇帝到底想怎么处理谁也不知道,她颇有点烦心的锤了锤枕头,这种连别人家事都要管的社会简直有病! 她在房间里歇了会儿,又去了前院儿,宋雁亭烧退下去些,整整睡了一个下午,到傍晚才醒。 秀兰见人醒了,赶紧就去拿饭菜,谢棠坐在床边:“王爷?” “水。”宋雁亭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谢棠喂他喝了一杯:“好点了吗?一会儿吃过饭再喝一顿药,明天应该就能退烧了。” “皇帝没为难你吧?” 谢棠扯了下唇角:“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好好的,而且我要是受伤也瞒不过你。” “他最会的不是上刑,而是恶心人。”宋雁亭眸子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个谢棠确实体会到了:“被恶心一下又死不了,还是你更严重点,为什么非得逞强?” 宋雁亭扫了她一眼,其实他知道皇帝不至于把一个女人怎么样,那样太难看了,他稀罕着自己的名声呢。 可他当时听见谢棠一个人进宫去见他,就根本等不下去,不管皇帝想干什么,他不可能让谢棠独自去面对。 “我以为你就能跟本王威风呢,没想到皇帝你都不怕啊。”见她脸色不好,宋雁亭调侃,“是不是不想本王再娶?” 谢棠白了他一眼:“王爷要再娶几个我都不管,我只是觉得不该由我来决定。” 宋雁亭一把拧住她的脸蛋儿:“你什么时候能说点好听的给本王听?” “好听的?”谢棠柳眉轻扬,“那还真有一句。” 第57章 有人替他不平 “说来听听。” “王爷抗旨的样子特别霸气!” 谢棠说的很认真,想想自己当打工人的时候,老板让往东她不能往西,当然了,人家老板也不会像皇帝这么神经病。 但宋雁亭面对的可是能掌握他生死的帝王,就算他对南盛再重要,真把人惹怒了,未必就不会动杀心。 拿命“装b”,那是真的帅。 宋雁亭笑了下:“没办法呀,再娶一个回来,本王也不能跟人家洞房,她要是再迁怒你,本王又不能不向着你,沈月柔的事,本王不想再来一遍了。” “王爷,主子,先吃饭吧。”秀兰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宋雁亭的更清淡了。 “粥里放了南瓜,还是有甜味儿的。”谢棠先喂他吃了饭和药,这才动筷子。 宋雁亭闻着饭桌上飘来的肉香味儿:“谢棠,你有点太残忍了吧?” “王爷,我今天消耗很大,需要好好补补,您就忍忍吧。”谢棠咬了块儿排骨,“王爷的身体要是还这么折腾,起码还得再喝半个月的白粥。” “你让本王折腾也折腾不动了,又不是铁打的。” 谢棠今天没用他说,换了寝衣拿了本书,怀里抱着球球,在小茶桌上点了盏灯,开始看起了书。 宋雁亭挑眉:“做什么呢?” “看书啊。”谢棠给他晃了晃,“王爷书房里的兵书真不少。” “这个时辰看什么书,赶紧睡觉。” 谢棠头也没抬:“李贵说王爷昨晚一夜没睡,发烧也不喊人,他们没一个能管的动王爷的,只能我守着了。” “胡闹,快去睡觉。”宋雁亭刚一动就扯得倒吸口冷气。 “什么时候王爷睡着了我就睡。” 宋雁亭怎么可能睡得着,何况今天睡了大半天,现在也不困:“本王真的没事。” “嗯。”谢棠听归听,人是一动不动。 宋雁亭要是能起来,现在就把人扛起来扔回房间,真是越来越管不了了。 宋雁亭瞧她看的还挺入神:“看的哪本?” “百战道。” 谢棠算是生在了个好时代,对打仗也就仅仅书本上了解了一些,谁能想到现在竟嫁了个战神。 “这本有些晦涩,没学会走呢倒要跑了。” 谢棠干脆穿鞋蹬蹬蹬跑到他床边,又上了他的床盘腿坐下:“王爷,你要睡不着就给我讲讲呗。” 宋雁亭见她确实挺精神的,鼻音嗯了一声:“哪里不懂就说。” 谢棠是真有兴致,一边看一边跟宋雁亭探讨,最后跟他并排趴着,还问了问他都是怎么打仗的,坚持了半夜才忍不住睡了过去。 宋雁亭将书抽走,给她拨开额前的碎发,眼中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 真不知道谢家怎么养出来这么个丫头,娇气可又能吃苦,有时候虽然皮的不行,但她敢在九五之尊面前为自己说话辩解。 这么多年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连他都习惯皇帝如此对待自己了,但她会替自己看不惯,他今天就是再领二十鞭子也值了。 谢棠是被香味儿馋醒的,她翻了个身,手就被人攥住了:“醒了?” “嗯。”谢棠嘟囔了声,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上他的额头,“不烫了。” “嗯,本王的身体好着呢。”宋雁亭捏了捏她的指尖,“都中午了,快起来吃饭。” “中午?”谢棠一下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睡在宋雁亭的床上。 她忙道:“我在这里睡着了?我没碰到你的伤口吧?” “没有,我一晚上都死死按着你呢。” 他这么一说,谢棠就放下心了,拍开他的手:“我睡相才没那么差。” 宋雁亭的伤一养就是六七天,谢棠就在这屋住了六七天,别的没干,一本厚厚的兵书硬是让她看完了。 她搬回自己屋子后,好几天没在家的秀竹也回来了:“主子,沈小姐最近这些日子都没出过门。” “什么动静都没有?” “奴婢找人日夜轮流盯着沈家,沈小姐没什么异常,倒是沈大人去过一趟平阳侯府。” “平阳侯府?”谢棠一下坐起来,“又是郑家?” “嗯,奴婢顺手查了点儿别的,以前沈小姐是定王妃,沈家自然跟王府走的更近,跟太子那边的人一向没什么往来,这刚和离不久就跟郑家开始走动,显然已经向那边靠拢了。” 平阳侯府的小侯爷郑玉,跟太子宋睿可以说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与他往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棠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前段时间谢芸过门的时候,正巧沈月柔就和郑娴都在,当时她和郑娴见都没见过,她一下就挑中自己当工具人,是否就跟沈月柔有关? “那就不奇怪了。” 在别人眼里,太子就是下一任皇帝,宋雁亭又明显与太子不和,沈家很可能就是因为失去了宋雁亭的庇护,又怕被太子清算,这才尽早投诚。 宋雁亭伤好的差不多,皇帝肯定要旧事重提了,谢棠吃早膳的时候跟他提了一下。 “就算和离了,本王对她有愧,自然不会对沈家袖手旁观,既然他们已经有了选择,还告了本王一状,那我与她也算就此扯平了。” “那告御状的事怎么办?你可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让太医来诊就是了。”宋雁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本王又不是在瞎说。” 谢棠压低声音:“共感这件事肯定谁也想不到,太医也诊不出来,那皇帝就肯定不会信什么只对一个人有反应。” “怎么?他还能试出来不成?” 事实证明,宋凌越就是这么缺德,他先是让三位太医来给宋雁亭诊了脉检查了身体,这病是真的没好,并非有意不和其他人圆房。 这事儿按理说就算结束了,但皇帝迟迟没有将这个案子判下来,一直到八月十五宫宴这天。 因为定王府暂时没有主母,谢棠与宋雁亭一起去的,宴会厅中,她与谢芸坐在一起,看着妖娆的舞姬们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谢棠还有些奇怪,一般侧妃都不会被邀,谢芸一个夫人按理说是没资格参加这种宫宴的。 谢芸今天对她格外热情,丝毫不在意她的爱搭不理,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谢棠听的不耐烦想出去透透气,抬头不经意的朝宋雁亭那边一看,他的座位竟然空了。 第58章 捉奸 “姐姐做什么去?”谢芸也跟着起身。 “别跟着我。”谢棠快烦死她了,她让小太监把宋衡叫出来,“小六,你哥呢?” 宋衡今天又没少被灌酒,眼神迷离的四处看了看:“刚才还在我身边呢。” “你去找找,我想回府了。” 她对这宫里并不熟悉,偏偏长公主也没来,边在御花园坐着吹风边等人。 秀兰跟她小声说着话:“这样的日子皇后都不露面吗?皇上后宫好像也没几个女人。” 谢棠听说这位皇后喜欢吃斋念佛,据她看电视剧的那点经验,简单来说就是帝后关系一般。 快十月的天气,一阵凉风吹过,谢棠微微打了个寒颤:“怎么还没回来?” “王嫂在等谁?”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谢棠一听见这个声音,反射性的就警惕起来:“当然是等王爷。” 宋睿笑眯眯的在她对面坐下:“要不要本宫派人护送王嫂回去?王兄今晚你怕是等不到了。” 谢棠一下拧起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宋睿转着手上的扳指,细细的看着谢棠,刚才离得太远并没看清,连这样隆重的场合她都只是略施粉黛,粉嫩的皮肉总引得人忍不住想去碰碰。 “大晚上的能做什么,沉溺温柔乡是人之常情。” 谢棠差点没笑出来:“你说王爷吗?” 宋睿盯着她弯起的笑眼,三分的醉意也到了六分,从第一次见面她好像就没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 这样的美人若是敞开心扉对一个人笑闹,撒娇,甚至在床上露出迷醉妩媚的样子…宋睿身体一紧,发现自己只是脑海里想了想,下腹竟有些紧绷。 “王嫂不信?”宋睿别开视线,“他能睡一个女人,就能睡十个百个,一个男人的心或许能守着一个人,可身体是做不到的。” 说反了吧?宋雁亭或许心不会守着一个人,但身体目前是只能守着她了。 但宋睿这么说肯定也不是凭空白话:“殿下知道王爷在哪儿?” “本宫听说王嫂不同意让王兄娶妻,那若是他睡了别人,或是另娶正妃,王嫂会同沈月柔一样跟他和离吗?” 他口口声声的说宋雁亭睡别人,又是什么沉溺温柔乡,谢棠垂了垂眸:“我不信他会睡别人,除非亲眼所见。” 宋睿一挑眉,刚起身就听到一道甜腻腻的声音:“殿下怎么也出来了?臣妾到处找您。” 宋睿一迟疑,她已经缠住了自己的胳膊:“姐姐也在啊?” 谢芸与谢棠正相反,妆容艳丽首饰繁杂,站在一起就怎么瞧怎么俗气,明明她才是官家小姐,怎么姐妹俩相差如此之大。 “殿下。”谢棠催促了声。 宋睿也没推开谢芸:“走吧,本宫刚才隐约看见他朝偏殿去了。” 这边有一排的房屋,专供皇亲国戚或是外客留宿休息的,这么昏暗的天色,根本不用一间间找,有亮光的也就三五间。 “王爷,您说奴家跳的好不好?”刚走到头一间就听见了里头娇嗔的声音。 “王爷?难道是定王?”谢芸捂嘴小声道,转头去看谢棠,眼里带着看不真切的幸灾乐祸。 谢棠理都没理她,直接推门而入,里头热闹非凡,三个美艳的舞姬穿着清凉的布料,正卖力的扭动呢。 她一推门,里头四个人都看了过来,宋雁亭靠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一脸冷然,好像不是在看几个美人跳舞一样。 宋睿看到这情形,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宋雁亭,这样他都忍得住? “打搅你们的兴致了,王爷,时候不早了,还不回府?”谢棠不客气的一把拽起宋雁亭,“我找了您好半天!” 宋雁亭脸色这才松动了几分,将人揽住看向宋睿:“真是让皇上煞费苦心了,就由太子跟皇上回报吧,别说几个舞姬,天仙来了本王也睡不了。” 说完带着谢棠大步离开了偏殿,这出戏演的真是没劲死了。 “怎么回事啊?” “上车说。”两人出宫上了马车后,宋雁亭才揉了揉眉心,“本王的酒里被下了药。” “药?春药?”谢棠立刻反应了过来。 宋雁亭点了点头,那药量还不少,所以搞的酒都有点变味儿了,他喝了一杯就察觉了出来,所以有人引他过去的时候,宋雁亭没拆穿。 下药的事儿八成是沈月柔告诉皇帝的,他们始终认为,自己能睡谢棠那就是身体没事,就算有点障碍,这么大剂量的春药他也抵不住,就非想让他现原形。 但没辙啊,他就算把春药当饭吃也起不来,何况刚才看着几个人在自己眼前搔首弄姿的,心里只觉得烦躁,要不是等着人来,早就耐不住走人了。 “好无聊。”谢棠只能给出这个评价,“王爷,你说皇上想方设法找你的茬,治你的罪,但又不革职不要命,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到底要干什么?” 她问宋雁亭,宋雁亭能问谁去,皇帝需要自己给朝廷办事,但又处处不想让他好过,他隐约知道跟父王有关,但父王人都不在了,有什么就只能他受着。 “殿下。”谢芸有些小心的看了眼宋睿,出门前他交代自己一定要尽量把谢棠拖住,她就知道今天有好戏,谁知定王这都能把持的住。 她失望的同时心里多少有些嫉妒,一个王爷不管睡多少女人,谢棠的身份肯定是管不了的。 然而他竟然真的不为所动,只有谢棠一个女人,她怎么就那么好命?反观自己,从进门后别说亲热了,连宋睿的面都没见到几次。 她挽着宋睿的手臂轻蹭着:“殿下,咱们也回去吧。” 宋睿抽出手来:“本宫还有事与父皇商议,你回去歇息吧。”说完留她一个人,大步离开了。 御书房内,宋凌越满脸的不信:“你是说他什么都没干?” 宋睿点头:“儿臣亲眼所见的,父皇,看来他的隐疾确实……” “吃了春药都毫无反应,应该是没有痊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和谢棠圆房一事,也是假的。” 第59章 你能吃得消? 回府后谢棠刚洗漱完宋雁亭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仅剩的三个,这段时间养伤养病,起码半个月没碰她了。 谢棠都要困死了:“王爷改天吧。” 宋雁亭将人揽过来:“就今天,本王需要净化一下自己。” “王爷管这种事叫净化?”谢棠无语他的胡说八道。 宋雁亭捏着她的下巴细细描摹,那几个舞姬凭心而论长得都很不错,然而不管舞姿再美,身段儿再妖娆,宋雁亭竟只有厌烦。 可眼前这个不乖顺也不妩媚的谢棠,却叫他越瞧越顺眼,他知道,那不是与上床有关的事儿,也不是因为共感。 “谢棠,若是你推门进去,本王真在做什么,你怎么办?” 谢棠拽开他的手:“我就是知道不可能才推门进去的。” “本王是说如果。” “那我不会进去的。”谢棠神色认真,“大概会扭头就走。” “就这样?”宋雁亭又捏上她的耳垂稍稍使力,“你不打算踹开门,把几个舞姬都撵走,再跟本王闹顿脾气?” “王爷,若是我不在乎,就不会多管,当然了我的身份也不该管,可若我真的介意,我就会跟沈月柔一样,跟你和离。” 宋雁亭的手一紧:“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男人一旦变心还能靠管拉回来?我不会求也不会闹的。” 宋雁亭拧眉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可能不能走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谢棠有些无力,要是她能说了算,她穿越来的第二天就走了好吗。 “走不了就走不了,毕竟王爷肯定不放心我拴着你的命到处跑。” 人是走不了,爱不爱他可就管不着了,谢棠的前途可一点也不明朗,她不知道若是有一天共感消失了怎么办,也不知道如果他好了,有了别的女人怎么办。 所以她时刻告诉自己,就现在这样挺好的,她想让自己有一个随时能抽身的退路。 宋雁亭看着她寡淡的表情,胸口起伏了几下,狠狠的咬了上去,他几乎是喘着粗气道:“谢棠,你少给本王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也休想离开定王府!” 谢棠推着他的脑袋:“疼!” “疼也给本王受着!你是本王的女人,这辈子都是,你好好记住!”她疼自己何尝又不疼,但他今晚依然格外凶狠,像是要在她身上打下烙印一般。 谢棠第二天醒来,那身上简直没法看,根本就是禽兽。 “王爷怎么下手这么重啊?”秀兰给她抹药,肩膀咬的牙印儿几乎都有血印子了。 “没事。”谢棠知道那些话对于古代,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来说几乎算是挑衅了,他生气也不意外。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得说,免得有些事有一天真的发生了,让他心里有个底,反正他对自己除了床上,也没法再怎么罚了。 洗漱完吃了饭,秀竹拿着两个铺子的账本来跟她对账:“这是三个月的,以前欠的只要回了一半,奴婢按您说的,正好借此把赵永利开了,除却记账的,这是营收。” 谢棠两本都细细的看过,账本记的精细又清楚,她就算没怎么学过也看的明白。 首饰铺子三个月净赚六千八百四十五两,绣绮坊是两千四百二十一两,比之前都翻了个倍。 秀竹把钱匣子推过来:“都在这里了,奴婢已经点过两遍。” “嗯,让那个小伙计直接升掌柜吧,干的挺好的。” “主子。” 谢棠钱还没数完呢,秀兰进来道:“刚才李公公过来,说让主子收拾一下去南营。” “又去?” “嗯,跟王爷一起。” 行吧,这是又要管着她了,她交代了秀竹几句,换上衣服去马厩拉出那匹白马,现在已经是她的了。 宋雁亭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她又骑马皱了皱眉:“你今天坐马车。” “马车太慢了。”而且她也有些日子没骑马了。 “骑马要一个时辰,你能吃得消?” “有什么吃不消的?”谢棠一脸莫名,然而等一上马脸色就变了变,昨晚好像…是有点太过火了,被马鞍一厮磨,那滋味儿简直了…… 宋雁亭黑着脸一把将人扛下来:“少逞能,坐马车去。” 谢棠这回没跟他对着干,乖乖上了马车,要是真骑一个时辰,她准得废了。 “哎?等等。”谢棠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上上下下的扫过骑在马上的宋雁亭,“王爷骑马去?” “不然呢?” 谢棠轻咳一声:“我都这么难受了,王爷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这话说的,周围的下人侍卫都没忍住悄悄看了过来。 宋雁亭眼角抽了抽:“进去,走。”这女人越发没个遮拦了。 她如果骑马,那酸疼肯定会加剧,宋雁亭自然也会跟着更严重,但她老实坐车的话,身上的不舒服还是能忍受的。 南营比起前两个月也是荒凉了不少,毕竟是北方,树叶都落一半儿了。 幸亏秀兰细心,准备了厚被褥和衣裳,不点炉子也不会太冷。 她来了先问了问侍卫,宋衡居然还没来呢:“他留在宫里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皇帝对他总不会跟对本王一样。” 宋雁亭半个多月没回来了,一进门就去了书房,谢棠带着球球去草地转了一圈儿,回来后就去找他了。 “有事?”宋雁亭拿着文册头也没抬。 “没事,太没事了,闲死了。” 宋雁亭哼了声:“给你事你也不干啊,现在就回府去管家也行。” “不管。”谢棠的铺子都懒得管,她觉得就是上辈子的职业闹的,完全就不是个贤妻良母的料。 宋雁亭看着眼前堆着的厚厚文册,将其中一摞挪到对面:“那本王给你找点事做,事务太多了。” 谢棠拿起一本看:“这个我能弄?出了错怎么办?” “这些都是关于后勤的,你拿不准就问本王。” 谢棠还真看了起来,快到冬天了,后勤需要的东西就更多了,棉衣棉鞋,吃的用的,将士们现在还是盖着夏天的薄被呢。 说白了还是用钱呗,她看了两本刚要说话,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进来:“王爷不好了,有士兵跟牧民打起来了!” 第60章 伤了小六的人 “哪个队?”宋雁亭沉着脸起身,他手下的兵向来军纪严明,是决不许欺压百姓的。 “中军四十三队,军长是…冯耀。” 宋雁亭脚步顿了下,手忽然按在谢棠脑袋上:“想不想去看看?” “我能去?”这可涉及到军队事务。 “本王可记得你好几套男装。”宋雁亭压低声音,“冯耀就是伤了小六的人。” 谢棠一下来劲了,放下文册:“等我一下!” 她回屋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套青色男装,长发简单的束了起来,反正也就是表面功夫,不指望真能瞒过谁。 宋雁亭就更不怕被看出来了,不让她自己骑马,两手掐着她的腰举到了自己马上,谢棠侧坐着被他揽着腰往那边去。 “这冯耀就是太子安插的人?” “嗯,户部尚书冯云清的儿子。”安分了这么久,宋雁亭还以为他多沉得住气呢,这是因为他砸了户部又被皇上责罚就忍不住了? 那士兵路上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这里郊外有山有林还有草原,有一批牧民专门搭了一片帐篷,夏秋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放牧。 今天中军十个队,也就是五百人在这边训练,正好碰上了放羊的牧民。 南营本来就军费有限,十天半个月的改善一次伙食,都是血气方刚又天天训练的小伙,难免就会馋肉。 看见牧民将近百只的羊群,没受过苦又有意收买人心的冯耀提出要出钱买二十只烤着吃。 他买就买吧,人家牧民养了就是为了赚钱的,一只羊本来能卖二两银子,冯耀只给人家一两五钱,别说赚钱了,甚至还亏草料,人家自然不答应。 谁知冯耀混劲儿上来,怎么可能把几个小老百姓放眼里,竟要强买强卖,直接命令士兵去抓羊。 两边一起冲突,就跟这里几十个牧民打了起来,算是起了不小的冲突,两边都挂了彩。 听起来军队这边完全就不占理,谢棠扭头问宋雁亭:“这冯耀以前是做什么的?” “大内侍卫。”宋雁亭颇有些不屑,“都是些纨绔子弟送进去历练的,没吃过苦打过仗更不懂军纪。” 宋睿既然把人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了,宋雁亭自然不会客气。 他们到的时候两边已经罢手,军营的大夫也过来了,给两边都上药包扎了,大致一扫,牧民那边有十几个,士兵们只有三五个受伤的。 宋雁亭一到,五百人顿时肃整噤声,连受伤的也不敢再坐着。 “动了手的出列。” 大概二十个人自动朝前一步站了出来,宋雁亭凌厉的眼神扫过一遍:“目无军纪,欺压百姓,什么处罚?自己说!” 一个队长站出来开口:“王爷,我们是听从命令!” “命令?命令让你们杀人你们也动手?”宋雁亭冷冷一扯唇,看来这段时间还真让他收买了不少人。 “馋肉了是吧?是本王不想让你们吃肉?是本王克扣了军饷?”宋雁亭肩膀一转,看着一脸倨傲的冯耀,“冯军长,与其买羊给几百人塞牙缝,不如去跟你父亲求个情,让他尽快拨款来的实在!” 冯耀脸色一黑:“这要钱又不是属下的职责,本来是好心替大家改善下伙食,倒成了我的错了?” “所以你就可以强买强卖,让军队士兵向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动手!?” 冯耀紧抿着唇,一脸的不服气,他出钱又不是白要,这群刁民不知好歹先动的手。 “回去每人领二十军棍,罚俸三个月。” 那些人没一个再敢吭声的,宋雁亭又看向主谋冯耀:“冯军长,你作为军长非但不管束教导,反倒挑起士兵情绪,带头违反军纪,本王带兵这么多年,没有出过你这么没规矩的兵!” “谁是你的兵了?”冯耀低声嘟囔。 宋雁亭眯了眯眼:“说得对,本王的军营也不会容你这种不知廉耻的纨绔!来人,把冯耀拉下去打五十军棍,撤职扔回京城!” 冯耀一下瞪大眼睛:“我是太子监国的时候亲命的,你凭什么撤职?你问过太子了吗?!” “本王不但没问太子,连皇上都没问,在南营,本王就是能做这个主,你大可以去找皇上告御状。”宋雁亭丝毫不给他情面,“拉下去!” 五十军棍啊,这一顿受下来就算不废也得卧床三个月,冯耀一把甩开押他的士兵,粗犷的脸满是不服:“我要见太子!” 宋雁亭不再跟他废话,上前抬膝顶在他的小腹,这一下差点没让冯耀昏死过去,他脸色铁青捂着肚子站都站不起来:“你,你敢……” “带走。”宋雁亭让人带队先回大营,这才朝牧民们走过去。 “抱歉,是本王治军不严。”宋雁亭脸色柔和了下来,“有多少损失大家清点一下,包括补偿,军队都会承担。” 一个五十多岁的牧民摆手:“定王爷没事的,大家都不是什么重伤,今天的事就是那个军官混,王爷罚了就是了,其他士兵都是好的,以往帮了我们不少忙呢,不用赔。” “没这个道理。”宋雁亭大致扫了一眼,朝谢棠走过来,“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带了,要多少?” “三百两吧,一会儿回军营找于赖子报给你。” 谢棠痛快的掏出三百两银票,受伤的人有十四五个,刚好每人二十两,谢棠站在一旁看宋雁亭跟他们说话,唇角微扬了扬。 “哥哥,你长得好白,真好看。”一个六七岁,脸蛋儿黑红的小男娃扬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 谢棠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从荷包摸出几块糖递给他:“谢谢你。” 也就是小孩子天真,其他牧民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姑娘,其中好几个年轻小伙看着脸都有点烫了。 其中一个额头包着绷带的男人盯着她眼睛都移不开,日日在太阳底下晒着,这羊从小放到大,就没见过这么白嫩的姑娘,穿男装都能好看成这样。 宋雁亭安抚过牧民,一抬头发现看见了他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收敛:“本王还要回去处置,大家忙吧。” 他走到谢棠面前隔绝了所有目光,将人一把抱起来放到马上,毫不避讳的搂着她的腰疾往大营去。 第61章 让谢家做皇商 “你慢点儿。”谢棠被颠的有点难受。 宋雁亭紧了紧她腰上的手臂,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怎么到哪儿都这么招人?” “我招谁了?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宋雁亭盯着她瓷白的后颈,忽然又扯了扯唇,招多少这女人也是他的。 去了大营,军法已经执行完毕了,还是当着全军的面,宋雁亭不管他的骂骂咧咧,让人把皮开肉绽刚上完药的冯耀扔上马车,直接送回城里。 又趁机敲打整顿了一番军纪,这才带着谢棠离开,回了书房他就喊了于赖子来,先是让他补三百两给谢棠,然后又写了封奏折让人递到宫里。 把这个害群之马理所当然的剔除掉还是很值的,宋雁亭的心情不错,这才细瞧还穿着男装的谢棠。 姑娘家再怎么穿男装也难掩女气,但她就不会,尽管这张脸一瞧就是女人,但一动一走间却是飒爽十足,倒好像比她穿裙子还自在。 谢棠等于威把银子送过来就回屋换衣裳了,于威往椅子上一坐:“这侧妃都快成咱们南营专属户部了。” 宋雁亭头也没抬:“本王又不是不还。” “就算如此,也不能一直用人家的,这马上转凉了,棉衣棉被还没着落呢,从哪儿弄钱去?” 宋雁亭揉了揉眉心,上次的六十万两补了两个月的军饷,又买了各种军需物资,已经没剩多少了。 现在皇帝回来了,钱只会更难要,他不可能再去砸一次户部,照这个架势,全军至少要多受冻一个月。 “就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于威叹口气:“你说我这于赖子的名号怎么来的?我就差住户部了,他们就是咬死了没钱,我能咋地?要是几万两还能凑凑,几十万两啊,砸锅卖铁也不够一半儿的。” “又缺钱啦?”换好衣裳的谢棠推门进来,“你们这也太艰苦了。” 于威顿时哭诉:“谁说不是呢,不管怎么要,户部一句都拿去赈灾了就顶回来了,咱也不能去查账,更不能去看库银吧?” 谢棠拿起自己刚才看的文册:“现在要紧的就是棉衣棉鞋和被褥对吧?” “是,咱们这边儿气候,顶多再过一个月就凉下来了,那天气可真扛不住。” 谢棠沉默了下来,圆溜溜的杏眼却在转悠,宋雁亭现在也算有几分了解她了:“你有主意?” “王爷忘了谢家是干什么营生的了?” 宋雁亭心里动了动,却还是摇头:“两万人的军需,这可不是小数目,谢家也不好招架。” “当然不是白出了。”有个念头在她脑袋里转了很久了,“我爹的生意里,被褥布料成衣全都有,无非就是加工费点时间,若是朝廷愿意,这批货谢家可以按成本价出。” “真的?!”于威差点跳起来,“这,这是不是也太吃亏了?” “我都说了只是第一批有这优待,有条件的,王爷,若是我能说服我爹,那你能说服皇上让谢家做皇商吗?” “你想让谢家当皇商?”宋雁亭凤眼诧异的看向她,没想到她竟有如此野心。 “有什么不行吗?谢家在京城也算数一数二的商户吧?宫里所需的首饰,衣裳,布料和胭脂,我家全都能供应,而且声誉在那里摆着,商品都是上乘的。” 于威搓着手兴奋道:“我看行,成本价啊,这两万人省下来就是几十万两,何况正赶上朝廷紧缺的时候,没道理不同意。” 宋雁亭挑了下眉:“若是别人,确实不难,可谢家…定王府的亲家,就不一定了。” “不是,皇上总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吧?孰重孰轻他还分不清吗?”于威一脸的无语,“哦,他真不怕东西赶不上,士兵不满,影响他在军队的君心?” 宋雁亭啪的放下文册:“本王明天就回京。” 郊外空旷也就更凉,谢棠钻进暖和的被子里,颇有些对士兵们的感同身受:“就算赈灾,朝廷也不至于几十万两都筹不到吧?最卖命的人连这点保障都得不到。” 宋雁亭将中衣系上,吹灭烛火躺了上来:“皇帝出巡一次就要花上百万两,真挤一挤怎么会没有?” 谢棠更鄙视他了,堂堂帝王,这江山本来就是他的,比起大局更贪图自己享乐,难怪之前十几年都打不赢邻国,这么养兵打得过才怪。 宋雁亭面朝着她:“这件事你爹会同意?毕竟光前期投入就是一大笔钱。” “所以得先商量嘛,你先跟我去谢家,都谈好了再去见皇帝。” 宋雁亭手指绕着她的一缕长发,若是此事能成,又算帮了他一个大忙,三番四次的,她总有办法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感叹她聪慧机灵的同时,心里不感激是不可能的,他陡然想起宋衡说,她是自己的贵人那些话。 虽然他是真不信胡永,可从这些事儿上来看,又怎么不算是呢? “看来就算再可恶的人,也未必不会歪打正着的做成一两件好事。”他低声说。 谢棠在昏暗中睁大眼睛:“什么意思?我又可恶了?王爷怎么不懂好赖呢?” 宋雁亭轻笑一声捉住她戳过来的手指:“本王没说你。” “不就只有我在你跟前吗?” 宋雁亭握着手指放在唇边轻咬了一口:“真没说你,好了睡吧,明天一早就回去。” 谢棠觉得他俩的关系怎么也没发展到可恶那一步啊,他不说也没深究,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宋雁亭给她被角塞紧,眼神逐渐柔和。 从小到大,他都没喜欢过这个皇帝叔叔,长大更是厌恶之极,对他做的每件事都看不惯。 他赐婚这么多次,也没有当回事过,没想到这回,他还真给自己身边送来一个宝贝。 若是他知道谢棠于他这么重要,能帮衬他这么多,肯定会后悔的吧? 他握着谢棠的手又紧了紧,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人已经是他的了,谁来也要不走。 一夜好眠,两人起了个大早,今天谢棠好多了,坚持骑马回去。 两人刚走到后院儿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吵嚷声。 第62章 在你的闺房试一次 谢棠拉住宋雁亭在门口听了听,哦,不是她爹娘,好像是谢泽在跟乔氏在吵什么。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公公和大伯纳妾找女人,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这么多年我跟着你吃苦奔波带孩子,哪里对不住你了?” 谢泽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别闹了!咱们回屋说。” “你还怕人听见?我非让公婆去评评理!” 接着里面就没声儿了,应该是乔氏被他拉回屋了,谢棠跟宋雁亭这才进去。 “你堂哥要纳妾?” “大概吧。”谢棠面上没什么波澜,这才是古代男人的常态吧,但凡有钱有权有几个一夫一妻的,都想坐拥齐人之福。 这个时辰谢远舟果然不在家里,柳氏本来要让人去喊他回来,谢棠拦住:“不用了,我们去店里找吧,可别一会儿二叔那边儿又来掺和。” 柳氏送两人出门:“中午记得回来吃饭啊。” “知道了娘。” 柳氏看着两人上马,谢棠扬着笑脸,拿着鞭子去抽定王的马,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拐出了胡同。 她倒是看出定王对女儿还不错,但人家毕竟是王爷,没想到棠棠敢这么跟定王调笑,她欣慰的笑了笑,转身进了门。 谢家的铺子很多,但谢远舟也不用每天都跑一遍,谢家名气最大也最有标志性的一家就是琳琅斋。 在京城最繁华,寸土寸金的街道,足足占了一亩地的三层店铺,有古董书画还有玉石,谢远舟一般都是在这里坐镇。 “小姐…不是,侧妃今日怎么有空来?”掌柜一眼认出了谢棠,忙上前来招呼,然后才看见后面进来的宋雁亭。 就算从没见过,这模样气势也一下就猜到了,忙行礼道:“小的见过定王。” 眼看着其他客人伙计都往这里瞧,宋雁亭沉声道:“不要声张。” 掌柜忙点点头:“王爷和侧妃来是挑挑东西还是找东家?” “找我爹,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谢棠轻车熟路的带着宋雁亭去了后院儿,后院也很大,不止有库房,还有账房和住房。 宋雁亭路过的时候瞧了一眼琳琅满目的玉石和首饰,想着怪不得谢棠被养的这么金贵,这种家里养出来的孩子,没有骄纵霸道已经很不错了。 谢远舟正在库房看货,看见女儿女婿来了把手套一摘:“怎么来这里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三人去了谢远舟的房内,谢棠跟他说起正事:“爹,若是赶制两万套棉衣和被褥,需要多久?” “两万套?”谢远舟愕然道,“干什么需要这么大量的东西?” 宋雁亭说:“是南营军队,马上就要深秋了。” “军队啊?”军中需要用这么多那就不奇怪了,“这不都是朝廷自己收购吗?” 宋雁亭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下:“朝廷现在是要钱没钱,要货没货,只能自己先想办法把这个冬过了。” “爹,我就是先来问问您,若是咱们吃得下再去跟皇上说,成本价给他们,条件是让谢家与宫中生意流通,成为南盛的皇商。” 谢远舟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但听到皇商两个字还是激动了下:“皇商?” 做生意做到最高等最极致,那不就是皇商吗?生意人从来都是被官家被读书人瞧不上,再有钱也是铜臭商人,但要是成了皇商,那可就太不一样了。 这不止是赚钱的问题,不仅身份名誉会高升,更让他这么大的摊子有了保障和后盾,是个商人就难以拒绝。 他认真想了想:“两万套确实有点太多了,光靠咱们赶制是来不及的,但一个月的时间一半没问题,剩余的一万套,我会想办法跟其他同行收购,只买棉衣里子,再套上军服统一的外袍。” “真能行?”宋雁亭都觉得一个月过于紧凑了。 “无非就是雇人,京城不够还有其他地方,到时候运过来就成。” “我爹都这么说了,就肯定有把握,他都做半辈子生意了。” 宋雁亭的心放下了一半儿:“既如此,本王下午就进宫。” 三人又细细聊过,直到中午才想起来柳氏让他们回去吃饭呢。 今天柳氏特意交代后厨做了一桌谢棠爱吃的,主要是定王爱吃什么她也不清楚,把饭菜摆到了他们那个院儿,没有和二房一起。 本来谢远舟是让宋雁亭坐主位的,宋雁亭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拘束。”说完掀袍就坐在了谢棠旁边。 “忘了问棠棠王爷爱吃什么,各样都做了些。”柳氏瞧着定王很是顺眼。 先前本来还有些担心他的身份和身体问题,现在瞧着两人关系好,人家又长得这么俊俏,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爷不挑食的,在南营天天吃水煮白菜呢。”话是这么说,谢棠看见她手边有道荔枝炖肉的甜口菜,顺道夹了一块儿给他。 “呦,军营里吃这么差呢?” 宋雁亭把肉放进嘴里:“也没什么,以前打仗的时候树皮都扒过。” 柳氏可真是对他刮目相看,堂堂王爷竟然这么能吃苦耐劳。 之前本来就见得不多,也碍于人家的身份,这会儿发现定王也没那么难相处,一顿饭下来关系都拉近不少。 “这就是皇上也得午休,你们先回房歇一歇,下午再进宫。”柳氏拍拍女儿,“你的房间一直打扫着,带王爷过去吧。” 谢棠点了点头,领着宋雁亭回了“她”以前的闺房,实际上从她穿越过来后还一次都没住过呢。 宋雁亭更是第一次来,看见她在谢家的房间,他都有点觉得王府的不够看了,这房间比她在王府的大一半儿,家具用品又精致又贵重,他瞧着也没比长公主那里差多少。 “怪不得这么娇气。”宋雁亭捏了捏她的后颈。 “我都没用你养,王爷就知足吧。”谢棠只脱了外衣上了床榻。 宋雁亭瞧着这张比王府还大的拔布床,将外袍挂起来,一把扯下床幔,凑到她耳边低语。 谢棠一下睁开眼睛推他:“不行!大中午的。” 宋雁亭箍着她的腰蛊惑着:“谢侧妃,你不想在自己的闺房来一次?” 第63章 哥出大事了 谢棠按住他伸进衣服的手:“不想,而且你那东西都用完了。” “用手。”宋雁亭不让她拒绝,倾身咬上她的唇。 结果就是午休也没休息成,谢棠的衣裳还不能穿了,幸好她家里衣服还很多,她自己找出来一套换上,直接将身上穿的里衣给扔了。 宋雁亭餍足满意了,竟然还亲自给她系腰带:“在家等着本王。” 谢棠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赶紧去吧。” 她换好衣服,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就去找柳氏了,柳氏给她备着点心水果,瞧着越发水灵的女儿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闺女这摸样配谁都配得起。” “行了,您可别王婆卖瓜了,娘,堂哥堂嫂是怎么回事?” 柳氏眼里闪过厌恶:“还能怎么回事?心里装着花花肠子,身体也管不住自个儿,都闹好几天了。” “对方是谁啊?” “是个什么商家小姐,酒后乱性把人家给睡了,现在人家找上门要他负责,你堂嫂又不同意他纳妾。” “二叔二婶儿怎么说?”谢棠其实不问也能猜到。 “还能怎么说啊?这事儿闹大了对他和谢家的名声都不好,真要让人家告到官府像怎么回事,何况只是纳个妾,在他们心里也不是大事儿,你堂嫂也就闹一闹,她能管得了吗?” 说着柳氏又想到她的事儿:“要么说定王还不错,虽然有几个女人,但都是皇上赐给他的,正妃也没碰过还和离了,他现在是只有你一个女人,这么一想他这个病也不是坏事。” 谢棠扯了扯唇角:“您听听这说的像话吗?” “那怎么了?我肯定是为你着想啊,这么一来王府就没人能压得过你了,棠棠啊,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终究还是扯到了生孩子上,谢棠拿起荔枝:“娘,他那病还在治呢,您说用药同房的孩子能要吗?万一受点影响不健全可怎么办?” 用这借口果然成功糊弄过了柳氏,谢棠赶紧岔开了话题。 “宋雁亭,一个军长你说打就打说撤就撤?”进了宫的宋雁亭果然被问罪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臣都在折子里写明了,在军队不遵守军纪,不能服人心也无法管制其他人。” “即便如此也太过严重了,你不会是记恨冯玉清就蓄意打压他吧?” “皇上,他不违纪,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宋雁亭肯定是想把他踢出军队的,但他踢的理所应当,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就算宋凌越再想找茬,宋睿再不满,也是有火发不出,总不能让宋雁亭不按军纪办事吧? 宋凌越呼出口气:“那你进宫是为了何事?” “皇上,还有一个月天气就冷了,南营的棉衣棉被还没有着落。” “那你去与户部说。” “户部说自己没钱,臣总不能再砸一次吧?” “放肆!”宋凌越脸一黑,“没钱那谁也没办法,你就算来找朕也只能等。” “臣可以等,两万将士等不了,这里的冬天您也清楚,若没有棉衣手和脚是最容易冻伤的,而冻伤最难痊愈,每年都会反复,万一什么时候要打仗,那影响不可估量。” 宋凌越一只手握了握拳,他怎么会不清楚,他就算再怎么为难宋雁亭,但这士兵可是他自己的,是南盛的,他不可能真的不管。 “朕已经让户部尽量筹集了,你再等等吧。” “两万套,从现在开始做尚且来不及,若是再等,怕是一个冬天都要等过去。”宋雁亭沉声道。 “那你说怎么办?!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是朝廷也不能去偷去抢吧?”宋凌越没了耐心,“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当朕不着急?” 话说的差不多了,宋雁亭这才绕回去:“若是有人愿意以成本价供应,皇上可会答应?” “成本价?”宋凌越怀疑的看过来,“谁?” “谢侧妃的父亲,谢远舟。” 宋凌越当然知道他,他在避暑的时候就收到奏报,说谢家为南营垫付了六十万两的军饷,现在又肯成本价就提供两万套? “果真?这两万套可不止是钱财成本的问题,只有一个月来得及?” “是不容易,他也需要调动很多地方的人力物力,已经没时间再拖了。” “这么说他已经答应了?他是个生意人,这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就只是为了女儿?”宋凌越不太信,商人哪有不逐利的? “谢家一直在京城颇有口碑,但也只扎根了二三十年,没有靠山和底蕴,前段时间还被同行嫉妒报复,砸了好几家店铺,现在都没找到凶手,这件事太子知道。” 宋凌越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 “他费神费钱的,不过是想以后能长期与皇家生意往来,从他这里拿的货会绝对保证品质。” 宋凌越冷笑了声:“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用一单生意就要做皇商,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宋雁亭已经料想不会那么容易,尤其这个人跟自己扯上关系,他神情不变:“这单生意他本来就吃亏,难道皇上让他白忙一场?” “照这样的条件,朕也不是只能找他吧?” 宋雁亭微微挑眉:“皇上,谢家的布料生意在京城是做的最大的,且与多个州都有供货和生意往来,军队要统一布料样式,就必须要现赶现做,除了谢家,没有人能吃得下。” 宋凌越不悦的盯着他:“你是笃定朕没办法?” “皇上若有办法臣是最高兴的,在臣眼里,将士们能及时穿上棉衣盖上棉被是最重要的,是谁做出来的都行。” 宋雁亭说完也不再多劝,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太咄咄逼人反而会叫皇帝更反感排斥,像是自己在逼他似得。 “臣只是把话带到,这当然是要皇上定夺的,臣告退。”宋雁亭说完毫不留恋的大步出了御书房。 宋凌越啪的把手里的折子摔在书案上:“真是岂有此理!” 宋雁亭还没出宫呢,就被火急火燎的宋衡追了上来:“哥,出大事了,哥你得帮我啊!” 第64章 和亲 宋雁亭把他的脑袋推开:“没事干就赶紧回南营。” “父皇给我赐婚了。” 宋雁亭顿住脚:“谁啊?” “北洛公主。” “皇帝要让你和亲?”宋雁亭可太知道这件事了,两年前北洛就是大败在他手里的,不仅赔款割地,还承诺会送公主来和亲。 当初北洛王的大女儿仅有十三岁,所以迟了两年送来,也好事先学会南盛的语言和礼数。 和亲可以是和皇上,也可以是皇子王爷,但若是给宋衡做正妃,无疑就是让他在皇位之争中彻底出局。 “本王帮不了你,和亲是邦交大事,你以什么借口推脱?”而且宋雁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娶的。 “不是我想推脱,我是谁都不想娶,你瞧父皇给你赐了那么多女人,真正能过下去的还是得自己喜欢吧?我就想找个合心意的,省的为后院的事烦心。” 宋雁亭正色道:“你怎么知道这位公主就不合心意?何况这不是还没下旨吗?你信不信,本王若是一开口为你说情,圣旨当场就得下来。” 宋衡一口气噎住,他也实在是病急乱投医,别的事还好,这个忙他哥确实帮不上忙。 “行了,我回府了,你呢?” 宋衡叹口气:“我也回南营,这宫里真要憋死人了。” 他能去南营那再好不过了,宋雁亭不知道皇帝需要考虑多久,他暂时还得留在城里等回应。 去谢家接人的时候,正好碰上谢礼从学堂回来,刚从马车上跳下来,猛地看见宋雁亭,一下子老实站好:“王爷。” 两个月不见小伙子长高不少,宋雁亭应了声:“在书院怎么样?” 谢礼跟在他身后进了门:“挺好的,虽然他们不搭理我,但也没人敢惹我。” “嗯?”宋雁亭扭头看他,“书院里没人搭理你?” 谢礼点点头,自从上次的事后,顾羽林就没再来找过他的茬,但他家世身份摆在那里,书院没几个敢惹他的,但凡跟他走近一点的都会被他警告。 “没事,反正我是去念书的。”谢礼瞧模样是真不在意,还扯出个笑来。 宋雁亭拧了拧眉,谢礼才十三四,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交朋友爱玩儿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在意被人排挤独来独往。 他从这个时候过来的,是再清楚不过的,当初压制他的人可比顾羽林厉害多了,皇帝的脸色谁敢不看啊。 所以他这个身份在京城长大,硬是没交到朋友,没有亲近之人,除了长公主就是后来救过的宋衡。 “你爹娘知道吗?” 谢礼摇了摇头:“说了也没用的,他们只会更担心,王爷也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是找您告状,其他学生也没做错什么。” 宋雁亭脚步一转:“来,咱们去后院儿坐坐。” 两人在凉亭里坐下,谢礼还是有些拘谨的,他刚才没多想就说出口了,不会闯祸了吧?他并不想让定王和阿姐因为自己得罪别人。 谁知宋雁亭反而问到:“你以后想干什么?科考?做生意?或是练武。” 谢礼顿了顿:“做生意,我从小就跟我爹到处跑,我觉得我能做的了。” 宋雁亭点点头:“既如此,你把需要学的学会就可以了,在学识上追求并不一定要那么高,昌云是南盛最好的书院,学生都是奔着科考去的,你觉得自己需要一定在那里念书吗?” 谢礼猛地抬头看向他,可以不在昌云书院念书?可是:“不行的,我爹为了让我进昌云书院,花了三万两。” “三万两是不少,但我相信在你和三万两之间,他们肯定会选你的吧?” “我……”谢礼握了握拳,“我不去的话肯定会让他们失望的。” 宋雁亭翘起腿:“这样吧,这件事本王也不好去跟你爹娘说,否则像是以身份压人一样,你就告诉你阿姐,看看她怎么说?” 不等谢礼犹豫,宋雁亭随手叫了个小厮让他去喊谢棠,只让她一个人过来。 “你们这是来吹冷风了?”谢棠稀奇的瞧着两人,这两人都没相处过,居然还坐一起谈起心来了? “阿姐。”谢礼见她坐下,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了上次的事,谢棠立刻开始联想:“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谢礼摇摇头:“没,现在没人敢欺负我,不过,也没人敢跟我说话了。” “什么意思?上次我和王爷去是正当讨公道,又不是仗势欺人,能把人吓成这样?” “不是因为王爷,是顾羽林他们那群公子哥,没人敢惹他们,也就不敢跟我亲近,很多官员家的孩子也不敢惹顾家。” “你这是被孤立了?!”谢棠柳眉紧拧,这不就是另类的校园霸凌吗? 没人打没人骂,但是被人无视或是冷暴力,大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小孩子?对于性格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但最恶心的地方在于,若是被人打骂了你还可以去质问追责,可这种情况,你总不能一个一个的找过去,强行要求人家理你,到时候就真成仗势欺人了,可以说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不去了!换个地方上学。” “啊?”谢礼没想到阿姐这么干脆,“可,可那是昌云书院,没有比它更好的书院了,而且爹还花了那么多银子。” “昌云书院怎么了?那地方教出来的个个都成才了?全中状元了?科考三年一次,举人有上千,昌云考中的有几个?” 谢礼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傻傻的反问:“有几个?” 谢棠哪儿知道啊!她一抿唇,看向闲坐的宋雁亭:“王爷知道吗?” 宋雁亭扯了下唇角:“昌云书院已经开设百年了,以前确实是南盛最好的书院,盛名最极的时候,连续三界的状元都出自昌云书院,举子更是数不清。” “后来呢?”谢礼忙问。 “名声打出去了,门槛儿反而高了,大家都想进,那就有钱有权的优先,后来更是被皇家接管,你想想现在书院里念书的都是些什么人?” 第65章 叫姐夫 “是,富家和官家子弟。”包括他自己也是。 “是啊,入学门槛儿从资质变成了钱和权,学生一个个比先生还金贵难伺候,这书院能成什么气候?不过是靠着以往的盛名和皇家的招牌罢了。”他没说自己也是昌云书院出来的。 “你听听?王爷都这么说了。”谢棠赞赏的冲宋雁亭笑了下,“你说咱家又不缺钱,又不需要你考状元,你学学算账做生意就行了,爹娘把你送进去又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 谢礼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那我真的能换书院?” “能。”谢棠摸了摸他的脑袋,“爹娘又不是迂腐之人,走,我去跟他们说。” 宋雁亭慢步跟在姐弟俩的身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谢礼,他娘去世的早,爹在他几岁的时候就被赶到了封地,倒是有个妹妹,刚出生就夭折了。 从小到大没人给他撑腰,没人关切他受没受委屈,哪怕就是这么跟他说说话都没有过。 他拼命的念书练武,想受到关注,想被夸奖,想有朋友跟他一起吃喝玩乐。 但其实好像不用这么辛苦拼命,谢礼念书也没有很好,更没有功夫,可他的爹娘阿姐,一样会关心喜欢他。 “王爷,发什么呆呢?我过来的时候娘都要摆晚膳了。”谢棠扭头喊他。 宋雁亭回过神,忽然笑了下:“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娘特意问了我王爷爱吃什么,保证甜你的牙疼。” 他们过去的时候谢远良也在,八成是知道宋雁亭过来了,已经在饭桌入座了,他们肯定是不好赶人的。 “王爷。”谢远良搭上了太子也是不敢轻慢定王的。 “嗯。”宋雁亭淡淡应了声,还是坐在了谢棠旁边,低头一瞧果然好几道自己喜欢的,就这菜式,绝对是谢棠教的。 大家都动筷子了,谢礼是一点也没吃饭的心思,开口就是:“爹娘,我想转书院。” 谢远舟一愣:“什么?” “我不想在昌云书院念书了。” 谢远舟和柳氏还没说话呢,谢远良一下拉高嗓门儿:“你说什么胡话呢?!昌云书院那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地方?你说不去就不去了?知不知道二叔为你求了多少人啊?” “二叔,你求人不也是我爹出钱吗?先别急,听小礼说完。” 柳氏忙问:“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跟谢棠一模一样的问题。 “也不算欺负吧,就是那件事后也没人跟我说话,没人跟我玩儿了。”谢礼实话实说,“我每天都很不想去。” “这有什么的?让你去念书,又不是让你去玩儿的。” 这回直接没人搭理他了,谢远舟放下筷子:“这真不想去?可你的学业本来就不大好,要是去了别的书院……” “爹,您的学识也不太好吧?”谢棠有点不客气的戳穿,“当初不是连举人都没中?生意不照样做的红火吗?他能识字会算账,您再教教做生意不就成了?” “这……”谢远舟被她说的无言以对,转头去看宋雁亭,“王爷您说这事儿?” 宋雁亭吐出一块儿骨头,擦了擦手:“小孩子交朋友挺重要的,别以后性子方面长岔了,况且您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让儿女过的舒坦吗?” 这话一说,本来还有点可惜顾虑的夫妻俩一下就被说动了,柳氏一想自己宝贝儿子,每天去了书院独来独往的谁都不搭理,更心疼了。 “那行,不去就不去,他们看不起人,咱们还不稀罕呢,大不了单独请先生教,又不是没有好的。” 谢礼一下喜笑颜开:“谢谢爹娘。”他憋了这么久倒不是怕父母,是真的不想他们担心失望,这一下心里的石头是彻底搬开了。 “不是,你们就这么由着他啊?”以往这种事他大哥都听自己的,现在他闺女都嫁给太子了,反而觉得在这家里地位下降了。 “听说堂哥要纳妾了,二叔不也由着吗?小礼这点事儿算什么啊。”谢棠朝他笑。 谢远良脸色一下憋红,这几天被这事儿烦的焦头烂额,因为他们理亏,怕被告到官府,人家直接要求进门跟乔雅平妻。 他深吸了口气,放下筷子起身:“我吃好了,王爷慢慢吃。”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一家人这才消停的吃了顿饭,吃过饭天色已经不早了,谢远舟和谢礼把两人送到门口。 “王爷,这棉服的事儿?” 宋雁亭想了想:“您先做着吧,时间本来就紧,拖不得,要是皇上最后没答应,做多少我用军费买多少。” “行,你们路上小心,棠棠,要是钱不够了找爹拿啊。” 他们父女俩说话,谢礼抿着唇纠结了半天,挪步过去轻声道:“姐夫,谢谢你。” 宋雁亭被他叫的一愣:“什么?” 谢礼一下站的笔直,紧张道:“我,我瞎叫的,对不起。”爹娘明明叮嘱过他不能喊姐夫的,可他,他真觉得定王特别好。 宋雁亭瞧他吓成那样,脸色放柔和:“本王又没说你什么。” “可爹娘说,不能这样喊。” 若沈月柔还在王府,他这么叫确实不合适,可现在正妃的位置是空的,他也不打算再娶。 转头看了眼谢棠,这是他身边位分最高,也是他唯一同房过的女人了。 “没事,喊吧。” “真的?”谢礼本来就觉得这是自己姐夫,叫王爷也太生疏了,一点儿也不亲。 宋雁亭拍了拍他的手臂:“转了书院还是要好好学的,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说。” 谢礼连连点头:“知道了姐夫。” 这一声喊的谢远舟和谢棠都听见了,谢远舟脸色一变:“礼儿,你叫什么呢?” “没什么啊!”谢礼抬腿就跑进院子,“阿姐路上小心。” 谢远舟小心去看宋雁亭的脸色,结果他一翻身已经上了马:“您回去吧,棉衣的事有劳了。” 两人骑马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谢棠好奇的问:“王爷,你是怎么发现小礼的事的?”总不可能是谢礼突然去找根本不熟的他说吧? 第66章 定王迟早要垮台 “不是挺明显的吗?”那小子精神头都跟前段时间不一样了。 谢棠回了几次家都因为他上学没碰上,但就算见上了,只要谢礼瞒着,估计她也看不出什么。 这个人,还真是相处的越久越能发现隐藏在冷淡表面下的东西,谢礼叫他姐夫不合礼数,但也可见谢礼对他的态度。 这回皇帝并没让他们等太久,毕竟也没那么多时间让他磨蹭,他膈应宋雁亭是一回事,不能真在将士心里失了名望。 谢家如愿以偿的拿到了皇商身份,可以向宫中供应布料衣裳首饰胭脂,虽然价格会比市面上低一些,可后续的益处却是巨大的。 这件事尘埃落定前谢远良是完全不知道的,冷不丁瞒着他忽然变成皇商了,他很是不满的找谢远舟质问了一通。 谢远舟这两天正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道他在不满个什么,生意是他的,怎么什么事儿还非要跟他商量,让他决定? “又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就没提前跟你说。”谢远舟翻着账本头也没抬,这批棉衣棉被就是几十万两,就算他手上也没这么多周转的。 “这不是皇上同不同意的问题,这皇商本来就做不得!” 谢远舟这才疑惑的看过来:“为何?” “做皇商跟宫中贵人打交道本就风险高,人家一个不满意不高兴了就能找茬治你得罪,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前皇商岳家的下场吧?” “知道啊,岳家是因为以次充好,贿赂勾结内务府被抄家,我又不会做这种事。” 谢家现在生意做的本来就大,他并不是指望靠宫里那些东西赚多少,但有皇商这个名头,才是他跟外头谈生意的最大噱头。 “大哥。”谢远良按住他的账本语重心长道,“你是不是最近跟定王走的太近了?” 谢远舟一皱眉:“你这叫什么话?棠棠嫁到了定王府,难不成以后还不往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需要提醒阿棠,也别叫她陷得太深了,你是真不知道,皇上和太子都很忌惮他,万一哪天真…谢家可不能被他牵连了。” 谢远舟脸色越发不好看,账本也不看了,沉沉的盯着自己这个弟弟:“你既然知道,当初为什么要促成这门亲事?把棠棠送进定王府,让小芸嫁给太子,现在说定王不可靠了?你是怕棠棠连累你是吧?!” “不是,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当初也是不清楚内情啊,我难道不希望咱们谢家好吗?我看呀,也让阿棠找个由头跟他和离的为好。” “二弟,你把棠棠的终身当什么?这是能说嫁就嫁,说离就离的吗?” 谢远良站起身:“咱们是一家人我才这么劝你,大哥,我也不瞒你了,小芸嫁给了太子,太子殿下也跟我透了底儿,定王早晚是要垮台的,他还提了一嘴阿棠跟定王的关系,为了谢家好,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听着谢远良摔门而出,谢远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当初本来就不希望女儿进定王府,可圣旨下来谁也没办法,现在瞧着两人挺好的,他才刚放下些心…… 但谢远良的话确实也让他有些焦躁,皇上对定王的处罚和处处为难,他这段时间也看在了眼里,以后当皇帝的毕竟是太子,定王会没事吗?棠棠会没事吗? 他心里烦躁了一会儿,有人进来问他话才回过神,他呼了口气,现在要紧的是手头的事儿,别的回头问问女儿再说。 宋雁亭要办的事儿办完了,第二天又返回了南营,当然又带上了谢棠,现在只要是谢棠不在他身边他就不放心,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吧,还能管他不成。 谢棠每天除了练剑,都会骑马带球球到周围溜一圈儿,再过些日子水可都要结冰了。 球球跟在她身边就老实多了,只要跑远一点,谢棠喊一声就回来,小家伙还真练的不错,自己天天开小灶。 这天她悠哉的骑着马,球球跑在前头,两个侍卫远远的跟着。 “姑娘,前面那山里可有狼啊,不能进去。” 谢棠往出声的方向一看,好几个牧民正在放羊呢,她喊住球球,骑马走了过去,这一片儿就那一个牧民群,果然是她见过的人。 “大叔。”她下了马打招呼,“原来你们在这儿放羊啊,伤都好了吗?” 那人本来就看她面熟,听见她这么说,一下想起来那天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哎呀,你是定王身边的女娃吧?” “嗯。”谢棠笑了笑,反正也没事可做,干脆坐下跟他们说起了话。 “这草也吃不了多久了吧?”谢棠瞧着已经枯黄了一半儿的草地。 “也就要不了半个月了,所以得一边放羊一边割草,准备过冬了。” 谢棠正聊得起劲儿呢,忽然听见了球球的叫声,她以为怎么了,一回头发现被一个小伙子提在手里:“这里哪儿来的雪貂?” “放开它。”谢棠忙过去一把将球球抱回来,这小家伙很敏捷的,居然这么容易被人给抓住了。 那小伙子看见谢棠愣住了:“是你?” 谢棠摸了摸球球的脑袋安抚着:“嗯,小哥身手不错啊。” 这小伙子模样硬朗皮肤略黑,不像京城人,像她见过的蒙古人,一身腱子肉穿着衣裳都遮掩不住。 听见她叫小哥,小伙子不算白的脸有些热:“我,我从小就打猎,不过你的这雪貂是自己跑过来的。” “什么?”谢棠盯着球球,它可不会亲近陌生人。 小伙儿指着地上的野兔野鸡:“我刚抓的,它想吃。” “馋死你。”谢棠敲了敲球球的脑袋,“不早了,大叔我就先走了。” 她刚要上马,那小伙子喊住她:“我们正要把这些烤了吃呢,姑娘不留下吃点吗?” 他割下一条兔腿伸到球球嘴边:“这雪貂肯定也饿了。” 球球不客气的一口叼了过去,谢棠确实…一到南营这个伙食质量就直线下降,她自从来了还没吃过野味儿呢。 反正宋雁亭中午在大营吃饭,她也没纠结,从袖中拿出二两银子:“那我就蹭一顿。” 第67章 想吃肉跟本王说 “不要钱,这也不是买的,你吃就是了。” 牧民们都很淳朴,上次定王给的钱其实是有点多的,她一个姑娘能吃几口,根本不好意思要钱。 几个牧民动作麻利的将鸡和兔子收拾干净,生了火堆放上去烤,那小伙子找了块儿干净的石头,又给她放了块儿垫子:“坐这儿。” “谢谢。”谢棠出来骑马也没穿裙子,没什么包袱的坐下:“大叔,你们入冬到哪儿住?” “我们都是东郊清潭村儿的,冬天回去住。” 谢棠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兔子和鸡烤了两刻钟就熟了,只简单撒了点盐巴,味道不太够但毕竟是肉,还是挺香的。 谢棠拿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割着吃,人家把最嫩,肉最多的腿都给她了,谢棠吃了一个鸡腿一个兔腿就饱了。 她拿出手帕去小河边洗匕首,身边一暗,那小伙子也过来洗手,眼睛看了眼她白嫩漂亮的手问:“姑娘是不是会功夫?” “这你也能看出来?”谢棠收起匕首,用手帕擦了擦手,“会一点儿。” “真厉害,我还没见过会功夫的姑娘。” “跟着定王混嘛,没点儿本事怎么行。”谢棠开着玩笑,“那我就先走了,回见。” “我叫苏穆,姑娘怎么称呼啊?”苏穆忙问。 “哦,我姓谢。”谢棠觉得本来也没什么机会见面,没报全名,抱起球球上了马。 “谢姑娘慢走。”苏穆痴迷的看着她飒爽的背影,手渐渐攥起拳。 宋雁亭中午确实没回来吃饭,但晚上一回来就沉着脸来问话了:“你跑去跟牧民们一起吃饭?” “什么叫我跑去跟他们吃饭?是正好碰上了。”谢棠看着寡淡的白菜煮土豆叹了口气,“我该买只羊回来的。” 宋雁亭没好气的拧了把她的脸:“怎么就那么馋?想吃肉不会跟本王说?” “算了吧,你自己都吃不着呢。”穷了吧唧的还要请她吃肉? 宋雁亭把外袍脱了挂起来:“伙房是没什么肉,但论打猎本王能输他们?” “真的啊?”谢棠放下筷子,“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带我一起,到时候我给你做烤鸡烤兔子,他们做的没什么滋味儿。” “有小六在呢,训练也不用本王天天盯着。” 谢棠第二天醒来见他果然没走:“这么早去吗?” “没听过一句话吗?早期的鸟儿有虫吃。”宋雁亭将自己的弓箭都备出来了,“既然要打猎,总不能只抓个三五只自己吃。” 大营将士人太多了顾不过来,但后勤这边儿只有几十个人,总不能只有他们两个吃。 谢棠清醒了会儿起来穿好衣服,也要了副弓箭,打猎啊,她上一次还是在安保公司培训的时候,被扔进林子里的事儿呢。 他们两人又带了十几个士兵,骑马朝山里去了,林子就点儿野鸡野兔,根本抓不了几只。 把马匹栓在山脚下,几人徒步上山:“昨天牧民说这山里有狼。” “嗯,不往深处走碰不到。”宋雁亭让士兵们三人一组分开,谢棠肯定是要跟着他的。 现在还没完全冷下来,动物们也没冬眠,都在紧急的储存食物中呢,两人没走多久,就看见了一只野鹿。 宋雁亭碰了碰她的胳膊没说话,无声的问她要不要自己射。 谢棠点点头,悄然拉开弓,这个目标大,她还是有点把握的,然而她的箭刚离弦,动静就惊动了鹿,那鹿嗖的窜了出去,她的箭也扑了个空。 她刚要懊恼,忽然听见一支箭擦着她的身侧飞出去,正在奔跑中的鹿竟然应声而倒。 她一回头,竟是宋雁亭极快的补了一箭,或者说,宋雁亭跟她同时搭箭,见她没中及时的弥补了她的失误。 谢棠走过去看着精准的插在野鹿脖子上的箭,抿唇不太高兴,太久没打猎生疏太多了。 宋雁亭让身后的侍卫将鹿先送下去:“你射箭的时候脚动了,并非准头不好。” “啊?我动了吗?” “你用力的时候下意识搓到脚下的枯叶了,肯定会被听见。” 谢棠被安慰到了一点儿:“但它速度那么快,跑动中我就很难打到。” “那就需要你预判它的轨迹和落脚点了,这需要经验,急不得。”宋雁亭拉着她的手腕,“走,再往前面看看。” 宋雁亭后面也不急着打猎了,多半是让谢棠自己上手,他在一旁指点,打了零零散散的五六只后,两人碰上了大家伙。 谢棠看着林中一只肥美的大野猪,摇着头不肯动手了,这要是一下子没中给它跑了,那是多大的损失啊!这试错成本太高了。 宋雁亭揉了揉她的脑袋,给她的弓上搭了三支箭,而后站在她身后半搂着,大手握住她的,缓缓拉开弓猛地一放,还没看见射没射中,一声尖锐又歇斯底里的叫声就传了过来。 “打中了!” 那野猪实在顽强,中了箭还跑出好远一段才流血倒地,两人追上去一看,野猪的肚子上中了两支,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少说也有五六百斤,这一个就够吃了。” 宋雁亭看了看天色:“嗯,差不多该回去了,要做起来也得一下午。” 宋雁亭放了信烟让士兵过来把野猪抬下了山,他们几个收获也不小,幸亏来的时候赶了辆马车,要不还真弄不回去。 回了后勤,大伙儿都跑出来看:“打了这么多?” “嗯,谢侧妃馋肉了,你们跟着沾光。”宋雁亭不客气道,“把猎物都收拾了,今晚开荤。” “好咧!”大家干劲儿满满的开始烧水褪毛。 谢棠简单的吃了点午饭,开始在厨房捣鼓料汁,上次改善伙食的时候买了好些调料,根本没用完。 自从那顿后,大营又开始了土豆炖白菜,也用不着这些香料,正好让她烧烤用。 宋雁亭是一点儿也不累,吃过午饭后又去了大营,谢棠带着后勤的大伙儿一起忙活,他们烤肉都是直接上去就火烧,谢棠可用料汁足足腌了两个时辰。 宋雁亭和宋衡回来的时候,在门外就闻到了肉香味儿。 宋雁亭的脚步顿了顿,想到里面是谢棠在忙碌做饭,恍惚中有种回家的感觉。 第68章 怎么奖励本王? 后院儿里架着好几个烤架,是谢棠让他们下午用铁丝掰的,上面烤着猪肉和鹿肉,野鸡野兔只需找个木棍插着就行。 “王爷和六皇子回来了?快过来尝尝,鸡和兔子已经能吃了。” 宋衡坐下接过一只鸡吃了起来,宋雁亭倒不急,他瞧着那野猪肉烤的表皮焦红,滋滋冒油,已经散发出混着香料的肉香味儿。 谢棠额前的碎发汗湿,还系着一条白色围裙,手里拿着只鸡爪吃的正香,红唇润了一层油光。 “王爷不吃吗?”谢棠问。 “就是,王爷快尝尝,这一样的东西到了侧妃手里那就是不一样,这烤了那么多野味儿,也没吃过这么香的。” 宋雁亭拿起匕首割了块儿猪肉,确实跟表面只撒了一层盐巴不一样,盐味并没那么重,但从里到外透着鲜香。 “我今晚擅自做主,一人只能喝一杯啊,不然真是辜负这烤肉了。”于赖子过来给宋雁亭递了一杯,“喝酒啊王爷,这怎么盯着一动不动呢,回房不是随便看吗?” 宋雁亭不理他的调侃,割下一块儿烤的不错,带着筋的瘦肉喂到谢棠嘴边:“不是馋肉了吗?啃那东西能有什么肉?” “贴骨肉才是最香的。”说是这么说,谢棠一口咬住他手上的,“好吃。” 这顿野味儿大家都算吃尽兴了,还有好些腌了但没烤的,好在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了,放一晚上坏不了。 谢棠吃完嫌弃一身的烧烤味儿,洗了澡和头发才回屋,宋雁亭动作比她快多了:“解馋了?” “嗯。”谢棠开了一点窗户让头发干着,结果风一吹脑袋更晕乎了,“不过要是大营的将士们知道了后勤自己吃独食会不会不太好?” “嗯,等军费下来了给他们补上。”宋雁亭瞧着她嫣红的脸颊,“不让你喝还非要喝,人家喝一杯你喝三杯。” “我又不是你们这里的士兵又不要出任务,这种硬菜怎么能不下酒。”谢棠偶尔还是会馋酒的,只是这身体酒量不行,她一直收敛着。 宋雁亭抬手把窗户关上:“还有酒味儿。” “不可能吧?”谢棠漱了口的。 宋雁亭微微弯腰,鼻尖几乎抵住她的:“解馋了该怎么谢本王?” 谢棠带着水气的眸子看着他:“怎么谢?” 宋雁亭很少见她这么懵的时候,平时精的跟什么似得,这会儿说话都慢一拍,他一把将人抱起来:“你说呢?” 谢棠被吓了一跳,忙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盘住了他的腰:“干什么!” 宋雁亭一手托着她,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颈轻咬她的下唇:“装糊涂?” 谢棠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劲儿,懒懒的靠着他的肩拒绝:“不行我好困,而且你没套了。” 宋雁亭的手指穿过她湿乎乎的长发:“反正头发没干之前你也睡不成,至于套……”他扭头看向水盆。 谢棠歪头一看,一下睁大眼睛:“你哪儿来的?回京的几天你也没去公主府吧?” 宋雁亭轻笑了声:“哪儿能总跟人家要,何况她还催本王要孩子呢,跟她要也不给。”这种东西要真有心又不难弄到手。 两人紧贴着,谢棠被他蹭的有点热,可能她本身就热,瞧着宋雁亭依然整齐的衣袍和正经的脸,有点不甘示弱的伸手解他的盘扣。 宋雁亭讶异的看着头一次主动的谢棠,挑眉往床上一坐,看着她解不开撅着嘴的样子,他刚想伸手帮一把,谁知半醉的谢棠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伸手一扯,两颗扣子硬是给她拽下来了。 “谢棠。”宋雁亭哭笑不得,“本王自己来。” “那你快点儿。” 这恐怕是宋雁亭最顺利的一回了,她比自己还急似得,反应也比平时大,宋雁亭的身体能清晰的感觉到。 原来她放开的时候是这样的,宋雁亭体会到了比以往每次都爽快的滋味儿,他的背都几乎被抓破。 “谢棠。”宋雁亭粗声喘气,低头将她的唇吻住,一会儿这动静该全院儿都听见了。 谢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但一醒就感觉到昨晚有多激烈了,毕竟今天连宋雁亭都没起…… “醒了?”宋雁亭眼里带着笑意,“原来侧妃醉酒是这样的。” 谢棠揉着发闷的脑袋:“什么样?我昨天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宋雁亭可不会告诉她,免得她以后滴酒不沾了,得少多少意趣。 “你的伤药带来了吗?” “带了啊,谁受伤了?”谢棠坐起身要去拿,感觉小腿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果然又被他套上了自己的寝衣。 宋雁亭用发簪简单把墨发束起,一转身露出精瘦的背:“你帮本王瞧瞧,有点疼。” 谢棠这一看脸都热了,之前的伤已经都好了,只是还有浅淡的疤痕,这抓痕显然就是新伤,除了她也不可能有人抓这地方,都破皮了。 她找出药给宋雁亭涂:“我都醉糊涂了,王爷不会拉开我?” 宋雁亭挑眉:“没顾上。” 谢棠:…… 真是活该,一点也不冤。 两人一起吃了早膳,今天谢棠这也没法骑马了,就带球球在周围转了转,谁知竟又碰见了个牧民。 “是你?”谢棠想了下,“苏穆?” 苏穆低了低头:“我,我来瞧瞧你的雪貂还吃不吃肉了。” 谢棠一低头,看见他拎着一只野鸡,她又不是傻子,特意打了猎跑到这里来,能是为只雪貂吗? “昨天刚好王爷带我去打了猎,现在还剩不少呢,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苏穆眼神暗了暗:“我那里还有呢,你收着吧,我都送来了。” “这我真不能收,不过我还真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你问吧。” 谢棠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你跟那个大叔是一家的吧?你家养了多少只羊啊?” “我家养了一百五十八只。” 谢棠心里默默算了算,就算二十个人吃一只,两万人也需要一千只,一只二两银子,两千两…… 还好,她能负担的起,说起来谢家能成为皇商,还是因为南营呢。 “那你们那么多家一共有多少?我想买。” 第69章 追上门献殷勤了 苏穆笑了下:“加起来那可多了,谢姑娘能买那么多吗?” “嗯,起码一千只吧,士兵们吃。” 苏穆没想到跑过来一趟还能谈成这么大的生意,这要是都卖出去了,他们冬天就不用草料养着了。 “只多不少。” “那行,你回去先数好了,最好是半大不小的,肉嫩一些,再看看都谁家要卖,明天直接赶到大营,到时候我再付钱。” 一千只羊说买就买了…他上次还看见定王都是跟她拿的钱,其实从穿着气质来看,她肯定不是简单的丫鬟身份… 苏穆犹豫了一下,才下决心问出口:“谢姑娘给士兵们买羊吃?您是军营里的?” “我是定王府的侧妃。” 苏穆的脸色一下灰败,心也沉了下去:“那,那我走了,明天早上就能把羊送过去。” 谢棠点点头,把球球喊回来也回去了,她以为自己跟宋雁亭关系挺明显的呢。 “你俩过来。”谢棠把后面跟着的侍卫喊过来,“你们是不是又要等王爷回来告状了?” 俩侍卫面面相觑:“侧妃,属下只是履行职责。” “那我听听今天的事儿你们打算怎么说?” 俩侍卫一直都是远远跟着的,谢棠跟别人说了什么是听不见的,只能道:“就是,一个牧民提着只野鸡来送侧妃,侧妃没收。” “就这样?” 两个侍卫点点头,他们看到的确实就是这样的,谢棠放了心,这话她听着反正挺正常的。 结果晚上宋雁亭开口的时候,陡然就变了味儿:“行啊,人都追到家门口献殷勤来了?” 谢棠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到底是王爷的人,跟我玩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吧?秀兰!把那两个侍卫叫过来!” 宋雁亭也不拦着她,听着她跟两个侍卫对峙:“你们怎么跟王爷说的?” 两个侍卫紧张的直咽口水:“就是跟王爷说,有个牧民来给侧妃送野鸡,侧妃没收。” “就这样?”那这也没什么啊。 侍卫点头:“然后王爷问,什么样的牧民,是不是一身草绿色衣裳,系着蓝色发绳的,属下说是。” 谢棠愕然的转头去看宋雁亭,前天他又不在,之前虽说一起去过牧民那里,但好几十个牧民一起,就算年轻的也十几个人呢。 宋雁亭摆手让几人出去:“还说不是来献殷勤的?那天就他的眼神最刺眼。” 那天谢棠根本没注意到苏穆,没想到宋雁亭还真把这人记心上了。 “王爷,那野鸡是送来给球球的,咱们这里还不少呢,我就没收。” “嗯。”宋雁亭显然并没满意,双手抱臂依然盯着她。 “我都告诉他我是定王府的侧妃了,他以后肯定不会来了。” “就这么两句话说了一刻钟?” “当然不是,我是想着明天给大营的将士们做顿好吃的呢,打算从牧民那里买羊,我明天跟王爷一起去大营,米和香料今天已经让人去买了。” “买羊?够他们吃得多少只啊?” “一千只,我打算做羊肉抓饭,就算肉不够吃还有米呢,天气凉了,棉衣虽然还没好,总能先吃点儿热乎的。” 宋雁亭眼神沉沉:“怎么能让你贴这个钱。” “谢家能成为皇商怎么说也是因为这两万将士,而且你看我这个月都住南营,吃的用的是不是省下来了?就当用我的零用钱请大家吃顿好的,也不算什么大事。” 宋雁亭轻呼口气,揉了揉她的头顶:“那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这回本王替他们谢谢你,下回不许了。” “行,你以为我有多少钱啊,养两万人我可不行。” 谢棠当然还是有点私心的,虽然这些士兵是宋雁亭带出来的,对他已经有足够的敬畏,可人心难测,上次不就好些人被冯耀给收买了。 她要叫这两万将士知道,棉衣棉被是谢家做的,饭是谢棠请的,而他们谢家人这么做,都是因为宋雁亭,而不是皇上。 第二天一早谢棠揣着银票跟他一起去了大营,士兵们早上吃饭的时候看见密密麻麻的羊群人都傻了:“这是干什么呢?放羊都放到军营里来了?” 苏穆问:“谢侧妃在吗?” 左军的军长上前来:“我们侧妃在后勤住着呢,你找她什么事?” “这些羊都是谢侧妃跟我们买的,说要给南营的将士们吃,你们先点个数,谢侧妃说她会过来结账。”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这么多羊?给我们吃?!” “是啊,谢侧妃亲口说的。” “有羊肉吃喽!谢侧妃这是什么活菩萨啊!” “上回冯耀因为二十只羊就跟人家打起来了,还闹得犯了军规,瞧瞧咱谢侧妃这手笔,一出手就是一千只啊!” 本来他们敬重的是定王,他有几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根本就不会在意,但这位谢侧妃上次精心给他们准备了饭菜,这回居然亲自掏腰包改善伙食,这简直比定王亲多了! 士兵们正点数呢,宋雁亭和谢棠来了,大家齐刷刷的站起来:“侧妃好!” 震耳欲聋的把谢棠震的够呛,她笑了笑:“你们吃,这羊肉得晚上才能好呢。” “侧妃伟大!” “侧妃豪爽!” “侧妃最美!” “行了闭嘴吃饭!”宋雁亭扫过去,士兵们顿时乖乖闭嘴坐下了。 谢棠笑了笑过去问:“都点过了?” 那军长点头:“数了两遍,正好一千只。” 谢棠拿出两千两的银票交给牧民们:“我就不管是谁家的羊了,你们自己回去分吧,辛苦了。” 几十个牧民高兴的见牙不见眼:“行行行,侧妃下次还需要只管找我们。” 苏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本想说句话,一扭头发现一道森然的目光盯着他,他眼神一颤,扭头跟着一起走了。 本来他就配不上这样的姑娘,再跟定王一比…他算什么呢,哪里都比不上尊贵俊美的定王爷。 谢棠跟那个军长说着话,让他留足够的人手看着羊,还得宰杀,光靠伙房的人手肯定不够用。 那军长点头应下后,犹豫了下才开口:“侧妃,我有件事想问您。” 第70章 以牙还牙 “嗯?你说。” “您和王爷乞巧节是不是在清湖救了位姑娘?” “你怎么知道?”谢棠意外的看着他。 “在下赵燕青,那姑娘叫简秀,本来是我的远方表妹。” 谢棠有些意外,把一边的宋雁亭拉过来:“那姑娘后来怎么样了王爷知道吗?” 宋雁亭摇了摇头:“断案的事自有官府,本王倒不知道她跟你有关系。” 赵燕青眉间闪过郁色:“王爷,侧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反正宰羊也需要时间,三人直接去了大帐,赵燕青忽然扑通跪下:“王爷,秀秀她是被冤枉的。” “你坐下说话,官府已经判下来了?” 赵燕青在凳子上坐下:“那对狗男女本来就污蔑她先动的手,后来官府又声称找到了那天同船的人亲眼看见了,秀秀孤立无援,不仅要退亲归还聘礼加赔偿,还要坐三个月的牢,王爷,钱财不算什么,可这罪名坐实,秀秀的名声就全毁了。” “你的为人本王信得过,但你又怎么知道那天船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赵燕青神色激动,“秀秀巴不得跟他退亲,怎么可能去推他的相好!” 谢棠和宋雁亭对视了一眼,瞧他这反应也不像什么远方表亲:“赵军长,你和简姑娘?” 赵燕青沉了口气:“我们原本就是青梅竹马,我家里父母早亡寄住在表姑家里,只因自己一事无成又没有父母家业,表姑不可能把秀秀嫁给我,我才去参军想挣一份前途。” “那你这都做到左军长了,她父母还不同意?” “我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将军赏识提拔,但他们也不认为我能有多大出息,兴许想着我会死在战场上,所以两年前就把她许配给了陆家。” 这么说来是男方也不乐意,姑娘也不喜欢,就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说完从袖中掏出两封信和一个荷包:“这是秀秀在我打仗的时候就寄来的,当时我好几个兄弟都看过,她根本不爱那男人。” “王爷?” 宋雁亭说:“本王当日只是救人,也没跟她一条船,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想作证也没办法。” 赵燕青垂下头:“可她,真的什么也没干。” “那你们也可以找当日在船上的人啊,重金。”谢棠出主意。 “没用的,秀秀说她当时故意被带到没人的地方,天色又暗,不可能有人看见。” “这么说官府找到的那个证人也是假的?男方收买的?” 赵燕青点了点头:“他家是做生意的,家底颇厚。” “侧妃,这羊肉抓饭怎么做?”伙房的人过来问。 谢棠站起身:“我先过去忙了,你也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 见她出去了,宋雁亭翘起腿:“既然你知道对错,办事儿就别那么一板一眼,他们能出阴招,你不会?” 赵燕青精神一震:“请王爷指点。” 羊肉抓饭比起烤肉还简单,前期宰羊剁块儿更费时间一点,全都做完也正好赶上晚饭,羊肉加上米饭,将士们吃的是又香又饱。 晚上回去谢棠又想起这事儿:“我晚上吃饭没看见赵军长,他干什么去了?” “请假回京了。” “是简姑娘的事儿?有什么办法了?”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找到那人证收钱的证据就行了。”宋雁亭擦着泡完的脚,“他好歹是个军长呢,这么点儿能耐还没有?” “这怎么找啊?人家肯定也会小心的。” 宋雁亭轻嗤了声:“管他小不小心呢,只要找出银子,不是他的也是他的。” 谢棠反应了一下:“王爷是说栽赃啊?” “什么栽赃,这叫以牙还牙。” 谢棠沉默了两秒,果然她还是道行太浅了,这没有监控,没有转账记录的地方,操作空间可真是无限大啊。 赵燕青这么一去就是三天,回来的时候特意来见了谢棠,身边还带着一个姑娘,谢棠眼睛一亮:“简姑娘这是没事了?” 简秀见到她就行礼:“谢谢王爷侧妃的大恩。” “好了先起来,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两人在旁边坐下,原来赵燕青那天得了宋雁亭指点,回去趁那个人证不在家的时候潜入,在他柜底塞了二百两的银票,又找他同村的人,到官府去作证。 这人本来就是个连地都没有的光棍儿,就不可能有那个闲钱去坐什么游船,平时干的琐碎的活计,冬天都要跟人借粮呢。 简家就告他一定是收了钱做伪证,那证人信誓旦旦的说没收钱,让官府可以随意搜查,这一找,就把二百两银子给找出来了。 不仅他傻眼了,男方更是坚决否认自己给他送钱,但他的家底就不可能有这么厚,让他解释银票来源又说不出来。 最后主审官认定这钱来历不明嫌疑很大,本来要先把他抓起来候审,结果他自己怕了,说漏嘴表示男方给他的根本不是银票。 “那你们现在顺利退亲了?” 简秀点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赵燕青:“这回把我爹娘吓坏了,也不敢再随便给我定亲了,加上表哥今时不同往日……” 赵燕青握了握她的手:“王爷和侧妃不仅救了秀秀的命,还免了她的牢狱之灾,大恩不言谢,以后王爷和侧妃但有用得着赵燕青的地方,一定万死不辞。” “严重了。”谢棠看见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挺欣慰的,“你大老远把人家带来就为道个谢啊?行了,时间不早了,快把人送回去吧。” “不急。”赵燕青起身,“这事儿我跟王爷说过了,他说您每日自己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特意让秀秀多陪您几天。” 亏他还知道自己无聊呢,谢棠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管在哪儿待久了都会无聊:“那行,你去忙吧,人我帮你招待几天。” 简秀这回还带来不少东西,都是给她和宋雁亭准备的谢礼。 谢棠翻了翻,看见一个绣了一半的鞋样子:“这是?” 简秀忙道:“这个是我自己的,想着没事儿干可以做做绣活儿,表哥他天天训练太费鞋了。” 说起来原主就没学过什么女红,她就更不会了,反正待着也是无聊,瞧着还挺手痒的:“这难吗?” 第71章 其他来钱渠道 简秀的绣活可以说十分精巧了,看着跟卖的绣品都差不了多少,她教谢棠倒是特别耐心,但谢棠发现有人啊生来就没那个天赋。 “嘶!”又一次把针刺手指头上后,谢棠泄气了,“这绣花针比刀剑还难摆弄呢。” 简秀忙用手帕给她捂着:“侧妃要不别学了吧,表哥说侧妃还会功夫呢,可比我这绣花厉害多了,我要是有侧妃这么厉害,那天就不会被她推下去了。” 谢棠眼睛一亮:“那我教你些防身术吧?” “啊?我?”简秀一脸怀疑,“我,我能行吗?” “我都行你怎么不行啊,我就是教你些招数,以后你回去自己天天练练,肯定能变厉害。” 结果就从简秀教她绣花,变成了谢棠教她功夫,宋雁亭回来后沉默的看了后院儿的两人一会儿:“这是?” 秀兰回:“侧妃觉得秀秀姑娘自保能力太差了,说要教她防身。” 宋雁亭瞧着人家姑娘手脚都不协调的样子,轻叹了口气,练武对男人来说都不容易,非得从小打好基础才行,以为谁都跟她一样,拉过来说练就能练会的。 “谢棠。” 简秀忙把手放下来,小脸发红:“见过王爷。” “起来吧。”宋雁亭把谢棠拉过来,把她挽起的袖口放下去,“不吃饭了?” “已经这么晚了啊?”一下午两人已经熟识了,谢棠拉起简秀,“走,吃饭去。” 简秀毕竟是客人,总不好让人家也吃白菜炖土豆,就让后厨把她带来的肉和菜做了。 谢棠怕宋雁亭在她会不自在,跟秀兰三个人在另一个屋吃的,晚上也跟秀兰睡一起。 洗澡回屋后宋雁亭跟她说:“以后别拉着她练武了。” “啊?怎么了?” “她都十八岁了,基础都没学过,你这不是为难人吗?”宋雁亭揉着球球的小脑袋。 “这都是靠练的,实在不行就当强身健体。” “放心吧,以后她家里人和赵燕青也会注意她的,你没瞧见她那会儿都松了口气。” 谢棠其实还挺想当当老师的,可惜没人给她教,但其实一想也对,这个年纪,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确实太费劲了。 “王爷,明天我想回府了。” 宋雁亭一拧眉:“怎么了?有事?” “没事可做,回去看看爹娘,逛逛街。” 宋雁亭薄唇抿了抿,现在都有些习惯回来就有她等着吃饭,睡觉还能抱着的感觉了,但也确实拘着她半个多月了。 “行,但出门必须多带人,要是再受伤,本王下次就不放人了。” “知道知道。” 宋雁亭放下球球,上床一把将人搂过来:“回去多久?” “没事就不过来了呀,这里也没什么我能干的。” 宋雁亭吸了口气:“没良心的,那今晚就把之后的都补上。” “哎王爷,我今天累了。” 宋雁亭在她脖颈印下红痕:“少扯,你的体力能跟她比?真累明天就坐马车回去。” 谢棠都怕他不让自己回去,推来推去的还是被折腾到半天,第二天又姗姗起晚了。 换好衣裳吃了点早饭,她带着简秀一起回了京城,先把简秀送回了家才回府。 “姐姐一个人回来呀?”刚回府就碰见了林叶香,她笑眯眯的过来搀谢棠的胳膊,“王爷舍得放姐姐回来?” “我又不是他的兵,总不能还住军营里。”谢棠不着痕迹的抽回胳膊,“府里最近还好吧?” “总共就我和庶妃两个人,能有什么好不好的。” 谢棠比起人家两个确实有点太清闲了:“辛苦你和庶妃了。” 林叶香一路跟着她回了小院儿,门一关谢棠问:“林夫人是不是有话要说?” 林叶香笑了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侧妃这段时间在南营,想必没听说沈月柔的事?” “沈月柔?她怎么了?” 林叶香给她倒了杯茶说:“她这才跟王爷和离没两个月,已经订下了亲事。” 谢棠觉得订亲倒没什么,只是好奇:“跟谁家?” “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冯耀。” 谢棠茶杯差点没端稳:“谁?” “冯耀啊,侧妃应该知道他吧?前段时间不是刚被王爷撤职吗?” 这京城绕来绕去的还真是个圈儿啊:“他们以前认识吗?” 林叶香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先是与平阳侯府走动,现在又跟冯家结了亲,那就跟感情的事儿毫无关系了,是沈家用沈月柔的亲事彻底攀上了太子一党。 谢棠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那冯耀有家室了吗?” “有啊,他都二十好几了,大儿子都三岁了,沈月柔毕竟成过亲,哪怕是完璧之身也跟黄花大姑娘不一样了,嫁过去也就是个妾室。” 谢棠对冯耀这个人印象很不好,而且他现在本来对宋雁亭就心怀怨恨,能对他的前妻好吗? “我知道了。”谢棠也仅限于知道,她也做不了什么。 晚上谢棠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请齐瑶和林叶香一起吃的,吃过饭两人都回去了,谁知谢棠洗了个澡的功夫,齐瑶又返回来了。 谢棠抿了抿唇:“齐庶妃不会也有话要跟我说吧?” 齐瑶面上一直淡淡的:“是。” “你说。” “这件事本来应该跟王爷说的,可他很久也不回来一次,而且我也见不到王爷的面,希望侧妃有空能转告王爷一声。” “什么事啊?”能让齐瑶特意开口,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齐瑶拿出账本:“侧妃先看看这个。” 谢棠翻了翻,这个账本是当月的开销和入账,她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奇怪的:“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账本没什么不对,但林夫人最近的开销有些蹊跷。” “哦?怎么个蹊跷法儿?”谢棠好奇道。 “她私下的吃穿用度要比往常高出许多,但明明没有多从府里支银子,我大致算了算,这半个月的开销竟然快赶上侧妃了。” “额。”谢棠有点哽住,“那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娘家人给钱什么的?” “不可能,林夫人的父亲只是个六品官,俸禄将将够养一家子的。” “你是说,她有什么别的来钱渠道?” 第72章 平妻 “侧妃,臣妾是无权去查林夫人的,也可能是她一直以来的积蓄?只是有些反常所以跟侧妃说一声。” 谢棠还真没跟齐瑶说过这么多话,要不是管家,她在王府的存在感几乎为零,从没对定王主动过,也没试图和谁交好。 “庶妃费心了,等王爷回来我会跟他说。” 谢棠也不可能去查她的,大家都在同个府里,定王府严格意义上说现在根本就没有女主人,她也没道理上赶着去管人家。 谢棠平时正事儿确实没多少,但这么久没回来,先是去两个铺子看了一眼,然后又回了谢家。 刚回家就听见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谢泽睡过的那位小姐有了身孕,他现在是不娶也得娶了。 “什么时候办事啊?”谢棠问。 “时间拖久了肚子就大了,反正也是平妻,不用大办,估摸着就下个月了。”柳氏摇头,“他要真喜欢就正儿八经上门提亲,非搞得鸡飞狗跳的。” “上门提亲?堂嫂能同意?” 谢棠记得上次郑娴那个事的时候,宋雁亭就说了,根本没什么酒后乱性,真喝醉了什么也干不了。 也就是说谢泽心里早就不老实了,借着喝酒的由头放任自己,让家里和堂嫂不得不接受新人进门。 “这位小姐是个什么人啊?就算堂哥动机不纯,她也不应该轻易让他得逞吧?身边没跟着人?” 柳氏都是过来人了,哪儿还能看不穿这些:“只能说你有情我有义吧,只有你堂嫂被蒙在鼓里,你二叔二婶儿怎么可能介意再有个有钱人的小姐当儿媳。” 谢棠再一次感觉到了古代女人的无力,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无法反抗父权和家族。 “算了,他们家的事随便吧,新书院怎么样?” “挺好的,我和你爹特意去了一趟,这书院虽然没昌云那么大的名气,但人家教书的先生也都挺厉害的,那里的孩子们也没什么大官儿和皇亲贵族的公子爷,礼儿还带朋友回家玩呢。” “娘,我问你个事儿。” “嗯?你说。”柳氏手里绣着花样子。 “要是王爷有一天,他那个病好了,是不是也会再娶王妃,也会纳妾?” 柳氏动作停住:“怎么?王爷那个病还能好?” “我就说万一,哪有那么绝对的事儿,或者说有一天他对谁都一样了。” 柳氏皱着眉想了想:“棠棠,娘这就要劝你了,你嫁到了那样的地方,就得凡事都想开,别弄些什么争风吃醋,争来斗去的,娘怕你受伤,王爷现在还好,可要真病好了,你想想你堂哥都朝三暮四呢,他一个王爷,怎么可能真就一个女人?” 谢棠点点头:“可上次进宫的时候,皇上要给他赐婚,他抗旨了,哪怕伤的那么严重,也没松口,您说要是他真的无所谓,就算病没好,府里多几个女人他也不会在意吧?” 谢棠这件事还从没跟家里说过,柳氏惊讶道:“真的?” “嗯。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的病好不了了,或者是怕再有沈月柔那样的事儿,可真有必要因为这个抗旨吗?” “哎呦,那可真是了不得,抗旨不是杀头的罪吗?” “皇上不会真杀他的,您想想定王的战功有多大,若是皇帝因为一个娶媳妇的事儿就把他杀了,那大臣和百姓也不会答应啊。” “那倒也是。”柳氏见她眉间带着淡淡的忧色,拍拍她的手安慰,“不管怎么说,王爷能这么做就挺有担当的,你别被你堂哥的事影响了,现在你们两个不是挺好的吗?那病都多少年了,哪儿那么容易好,你就安心好好过日子。” 谢棠点了点头,无奈的笑了下,她也是的,怎么能拿谢泽跟宋雁亭比,不管从哪里看都差得多了。 她在家里待到晚上,主要是想等谢远舟回来问问棉衣的事,母子三人饭都吃完了,谢礼去做功课,谢远舟才回来。 看着谢远舟眉眼间掩不住的疲色,谢棠担心道:“爹,您也不用这么累,有什么底下人能干的让他们去跑就行了。” “没事,也就赶这么一个月,工期既然定下了就不能误了。” 谢棠给他倒了杯茶:“还有二十天,现在做了多少了?” “六千套。” “这么算的话一个月也不够两万吧?”毕竟是跟朝廷的生意。 “只是算京城的几个厂子,漳州和禹洲也早就动工了,被褥毕竟好弄,爹让人直接买的里子,再用同意的布料做被套就行,衣裳和鞋会慢一点。” “现在每天上工多久?” “两群人来回倒,从卯时到亥时。”饭菜送了进来,谢远舟拿起碗筷就扒拉。 谢棠想了想,那就是从五点到九点,这个时间对于古代来说确实不短了,但经过现代打工人的熏陶,她竟然觉得还好。 “这样每天整整有四个时辰是什么都不干的呀。” 谢远舟疑惑的抬头:“晚上怎么干?” “点火烛嘛,多点一些亮一点,我看那军服也不需要多精细的针线活,一般农家的主妇都会缝,人肯定是不缺的,我觉得可以三班人来回倒,半夜干活的这波加点钱,反正也就辛苦半个月二十天的,我不信没人干。” 谢棠不是无情的资本家,只是这可是跟朝廷做生意,既然定了工期,皇帝本来又对谢家有意见,不能真将把柄递到他手里,到时候随便一个处罚谢家都难以担待。 谢远舟放下筷子:“这样的话人工费就要高出不少。” “反正人工也算在成本价里,只管跟朝廷报销就行,现在快入冬了,大家地也种不成,牧也放不成了,谁家不想多赚点钱呢。” “我看行啊。”柳氏跟着点头,“只招乐意做晚工的嘛,又不是强迫人家,针线活好一点的做棉衣,差一点的就缝被套。” 谢远舟缓缓点了点头:“行,今天是来不及了,爹明天一早就去让人去村子里招人。” 谢棠点点头看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爹你也要注意身体。” 谢远舟一下想起那天二弟的话:“等会儿,爹有话跟你说。” 第73章 分家 “还有什么事儿?” 谢远舟拧着眉心,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女儿都嫁过去了,那跟定王就是一家人了,他这种话实在是不怎么合适。 谢棠又坐下:“爹还有什么话不能跟女儿说的?” “不是不能说,爹觉得有点不合适,可确实也担心你的处境。” “我什么处境啊?”谢棠一头雾水。 “你二叔前些日子找我谈了谈,挺不希望我做这个皇商的。” “又关他什么事了?爹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不希望咱们家太好了,到时候不能为他所用。” “他可能是有这么点意思,但总不至于害爹,他还说,说让你有可能的话尽量也跟定王和离,说皇上和太子都很忌惮定王,迟早会……” 谢棠抿了抿唇:“迟早会被降罪抄家?” 谢远舟叹了口气:“不是爹要听信他的话,但他说是太子给他漏的口风,而且皇上是不是确实不喜欢定王啊?” 谢棠扯了扯唇:“既然如此皇帝为什么不动手呢?他确实不喜欢定王,但这么多年了,也就是搞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让他吃点苦头。” “那太子继位以后呢?” “跟谁是皇帝没关系,除非南盛能横空出现一个文武双全还能力压周边敌国,震慑外邦的武将,否则没人能替代宋雁亭在南盛的地位。” “就是的。”柳氏不赞同的看着他,“你怎么能听信他的话,现在好好的,你让棠棠和离?她以后怎么办?” 谢远舟担心归担心,其实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谢家不管对于皇帝还是定王这边,都只是说不上话也影响不到局势的商人罢了。 “您就别多想了,而且我还能告诉您,定王不可能会同意和离,要是咱家这么做,没等皇帝把谢家怎么样,定王就能收拾了我们,不要像我二叔那样左摇右摆的,咱们跟定王府现在是一条船。” 谢棠这么一说,谢远舟这颗心也就定下来了,有时候人就做选择的时候最难,真的告诉他没得选了,不管这个选择是好是坏吧,最起码也就没什么惦记的了。 “那行,你们好好的就行,今天太晚了,你就住家里吧。” 现在天短,外面已经黑的差不多了,确实没必要非得回去,谢棠点了点头,让秀兰去跟外头的两个侍卫说一声。 “娘,安排两间客房吧。” “什么侍卫啊?”柳氏一天也没见着还有其他人。 秀兰笑眯眯的:“前两回主子出门不是受伤了吗?王爷又担心又生气,派了两个功夫特别好的侍卫保护主子,只要一出门就在后面跟着。” 秀兰也不知道共感的事儿,自然觉得这是王爷看重又爱护她。 “哎呦,王爷还真是上心。”谢远舟两口子这么一听,刚才的顾虑就更抛之脑后了,俩人过的这么好,让人家和离不是缺德吗? 谢棠也亏是住了这么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遇见了他爹被堵家门口要钱的场面。 “干什么呢这是?”谢棠拉过柳氏。 看见她谢远良皱起眉来,自从她出嫁后,整个就变了个人似得,好多事都不由自己掌控了,身份压不住她,偏偏说还说不过,要是知道她留下过夜,就不今天来谈了。 柳氏握着女儿的手,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你堂哥要给人家下聘礼,还得准备宴席,说是钱不够了。” “差多少啊?” “十万两。”柳氏气的胸口起伏,“不知道的还以为娶的是皇亲国戚呢,十万两?十万两都够娶二十房的了!” “大嫂,话怎么能这么说,现在不是咱理亏吗?人家提出的条件也不得不答应,否则到时候坏的不是整个谢家的名声吗?对大哥的生意也不好。” “什么咱啊?堂哥自己做的龌龊事,别把我们都搅合过去。”谢棠不悦道,“她说要多少就给多少了?要是不给呢?事到如今,她还能不嫁?事情传出去了对她家就没影响?” 又开始了,谢远良就从没觉得自己口才差过,但碰见自己这个侄女就有力无处使。 “阿棠,这不都是为了不把事儿闹大吗?” “没钱。”谢棠直接了当,“二叔也知道我爹刚接了军营的大生意,前期朝廷是一分钱不给,布料棉花人工,两万套啊,光是这些钱就是几十万两,从哪儿再给你弄十万两?” “也不是十万两都跟大哥拿,前段时间太子的聘礼,加上我们的积蓄,差不多够一半儿,大哥再出五万两就行。”谢远良以前哪儿这么低三下四的要过钱啊。 “没有!别说五万两,一万两都没有,您有钱就给他娶,没钱就别张罗。” “你!”谢远良气的脸色涨红,“大哥,您也不管?你们有事的时候我可从来没不管过,阿棠能嫁到定王府,小礼能去昌云书院,哪件不是我跑前跑后?” “小礼去昌云受了欺负二叔怎么不给出头啊?让我嫁给定王现在又撺掇我们和离不也是你吗?”谢棠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脸提这两件事儿的,大概是做的太少了也想不起别的了。 “谢棠!你现在是定王府侧妃了,回家就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别忘了,你堂妹嫁的还是太子呢!别太目中无人了!” 谢棠压根不把他的怒火当回事:“是啊,二叔不说我都忘了,小芸可是嫁给太子了,您现在是皇亲国戚,以后小芸还能进宫封妃,您这钱怎么不跟她要啊?” 眼看谢远良都快被女儿气的厥过去了,谢远舟无奈道,“远良啊,不是大哥不帮你,这段时间确实拿不出多余的钱了,好几个拿货的厂子还欠着人家的材料钱,你要的不是时候。” “行,就算如此,家里库房加上大嫂的私房钱都不止几万两了吧?算我借的行不行?” 借的?怕不是肉包子打狗吧? 柳氏攥紧谢棠的手:“我的一点儿私房钱都惦记上了,没有!” “行了,我看你们还是跟女方再商量商量吧,这事儿啊不止你们急,她都怀孕了,难道还能再嫁给别人?就是时间他们也拖不起,没有要这么多的道理。” 谢远舟看了看时辰:“不行了,我还一堆事儿呢,真要走了。” 谢远良一脸愠色的拽住他,眼神沉的不行:“大哥,我知道这五万两你拿的出来,就是不想帮我是不是?当初你怎么说的?生意做起来了一定会帮衬我的。” “远良,你这话说的就没良心了,难道我帮你的不够多?读书考功名是谁供的你?当官了后四处送礼打点用的是谁的钱?后来你不敢给人家送钱了,就让他们去铺子里记账,几十万两啊,你说说我哪里不帮衬了?” “你是我大哥,我现在当官,以后还能成皇亲国戚,这不都是为整个谢家光耀门楣吗?” “不是不给你,现在确实没有。”谢远舟跟他也扯不清楚了,抬腿就要走。 “大哥,这回你要不帮我,咱们就分家!” 第74章 剿匪 谢远舟不可置信的回过头:“你说什么?” 谢远良被他眼神震了震,随即又硬气起来:“这么下去咱们还像一家人吗?大哥,从那地方出来后,咱什么亲戚都没有了,可就剩我们兄弟俩了。” 当初他们父母双亡后,亲戚们没一个愿意帮衬的,两人背井离乡,相依为命才有了今天,谢远舟的眼神不可避免的动摇了。 但谢棠可没经历过他们这些,她满脑子都是,真的可以吗?分家这个念头她转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事回头再说,我有急事。” 谢远舟走后谢棠陪着柳氏吃早饭:“娘,要是分家的话是怎么个分法?不会要把铺子和身家也分一半出去吧?” “那凭什么?要是他们父母还在,那公婆的家产确实会平分,但这些东西都是你爹自己奔波出来的,他难道能把他的官儿分你爹一半?” 柳氏喝了口粥又无奈的说:“不过以你爹那个样,肯定多少还是会给他点的。” “给就给点儿,要是能彻底分家也值当的。” 柳氏讶异道:“你真想着分啊?你二叔那就是说着吓唬你爹的,你爹也不能同意,谢家就他们俩兄弟了,怎么分啊?” 古代人对于分家还是看的太重了,想想现代谁家不是各过各的啊,儿女父母都分开过,更别说兄弟姐妹,距离产生美懂不懂啊。 “那这么说来我爹还不是会出钱?” “他爱出不出,反正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文钱。” 那谢棠就放心了,摊子越大用钱的地方就越多,资金到处流动,更何况现在军营的单子吃下就够吃力了,他想管也有心无力。 谢棠没有再多住,想着宋雁亭在南营待了也有半个多月了,这两天应该就快回来了。 结果没两天李贵过来送宋雁亭传回来的信儿,说他带军去了禹州。 “去禹州干什么?”禹州也不是边塞,并不是会打仗的地方。 “南方今年洪灾,死了不少人,没死的也被淹房淹地,朝廷赈灾又不及时,听说拨款也不够救济的,不少百姓被逼无奈四处逃荒,别的地方官员也接收不了多少,很多人没办法就聚集起来成了流寇。” “地方官兵呢?” “侧妃以为他们有多大用处,平时顶多抓个小贼,训练也懈怠,而且他们到处流窜,很不好抓。” 谢棠点了点头,除了边塞驻守的将士,之所以在南营屯兵,本来就是为了国内的安定。 南盛果然文盛武衰,要是没宋雁亭这些年训练出来的将士,连土匪流寇都治不住。 “危险吗?他带了多少人?” “王爷说不用担心他,这次本来就是百姓们聚起来的乌合之众,主要还是招服为主,王爷还说请您没有要紧事还是尽量少出门,府里若是有什么事您只管做主就行。” “嗯,对了,六皇子也去了?” “王爷只带了两千人,六皇子还留在南营。” 谢棠没再多问,相比打仗来说剿匪对宋雁亭就是小儿科,就当他是出了个差。 宋雁亭这么一走就是二十天,期间是一点信儿也没送回来过,不仅是她,连朝廷都没收到奏报,本来一开始还算沉着的谢棠都有点担心了。 “主子别多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咱们王爷那可是把敌国都打服的人,还能怕些流寇吗?”秀兰宽慰她。 “不是不信他,就是一直没音信不太正常。” 秀竹从外面走进来:“主子,老爷送信过来,棉衣棉被都已经备好了,他已经直接送到了南营,问您要不要去一趟?” 谢棠点了点头,她也很久没去南营了:“多准备些吃的给小六带过去。”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彻底凉下来了,谢棠在府里都烧上炭了,可想而知南营的将士有多难熬。 马车上谢棠手里捂着一个手炉:“秀竹,这里离禹州有多远啊?” “从京城到禹州快马加鞭都得七八天,王爷带着两千人,光赶到都要半月二十天呢,肯定也没交手呢,主子不用担心。” 谢棠点了点头,不禁无奈古代的交通和通讯都这么让人着急,这要碰面就得一个月,来回送信回来又要二十天,简直太费功夫了。 南营跟一个月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草也黄了,树叶也都落了,刚下车谢棠就冷的缩了缩脖子。 这会儿大营正热闹着,于威带人正在清点数量,这些货都是做好一批就送一批,避免大量堆积,而且也好清点,今天正好是一个月,也是最后一批。 “爹。” 谢远舟正和宋衡说话,见她过来怕她冷,直接把人拉到营帐:“怎么穿这么点儿就过来了?” “马车上都有炭盆呢,没想到这里这么冷。” “嫂子是不放心?你瞧瞧怎么样?”宋衡身上已经穿了一套,看着很是精神。 谢棠摸了下袖口,穿起来不臃肿但是一点都不薄,里面的棉花很厚实,布料也结实。 “谢伯父不仅短短一个月都备齐了,而且做工质量还比往年的要好,交给谢家这是太对了。”将士们不用挨冻了,宋衡也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于威进来了:“一套不多一套不少,大家已经都换上了。” 谢棠问:“禹州冷不冷啊?那两千士兵的怎么办?” “十天前已经派人去送了,但要到王爷手上不知道还得多久。” “你们这里也没收到王爷的信儿?” 宋衡摇了摇头:“流寇最难的就是寻找他们的踪迹,这些人也没什么固定驻地,嫂子放心,我哥对付这些人十拿九稳。” “没担心。”谢棠让秀竹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这些你留着吃,我和我爹就回去了。” “谢谢嫂子。”宋衡把两人送上马车又去忙了。 谢棠扶着谢远舟上了马车:“爹,你好好休息些日子吧,瞧瞧脸色都不好了。” 谢远舟靠着车厢闭了闭眼:“没事,歇两天就行了。” “朝廷什么时候能结账?” “已经给了二十万两,还差十五万两,朝廷那边已经说了,最快也得年后给。” 现在又赶上了打仗,可能确实一次性给不完,谢棠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谢远舟手放炭盆上面烤了烤:“你堂哥十二号就要办事了。” 第75章 球球找不到了 谢棠一下坐直:“爹不会把钱给他了吧?” 谢远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他就盯着这笔钱呢,朝廷刚给了二十万两,他就知道了。” “爹!”谢棠有点生气,“不是说好了这次不管吗?他娶堂嫂的时候就是你出的钱,那以后要是纳个三妻四妾,你还能管的完?” “能怎么办?事情都这样了,总不能真看着她大着肚子进门,而且也没给那么多,就给了三万两,爹也跟他说清楚了,以后再有这种事绝对不会管了。” 谢棠深吸了口气,封建观念真是害人,大不了就分家!到底有什么不能分的? 看出她不高兴,谢远舟放缓声音:“女儿你别生气,以后要不是正经用处,爹肯定不管了。” “怎么可能有完啊?没事儿他也能找事儿跟你要钱,这么多年了爹还能信他的鬼话?!” “哎,你娘都跟我气了好几天了,你回家住几天陪陪你娘,老生气不好。”谢远舟这回确实有点气短,他都答应不出钱了,最后还是被他软磨硬泡要了去。 谢棠在府里也是没事做,让秀兰回府收拾点穿的用的,打算回家住几天。 谢家的下人们忙忙碌碌的正在张罗,没看见乔雅倒是看见了邹氏,她气色挺不错的,看见谢棠还过来招呼:“阿棠回来了啊?” 谢棠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下就去了后院儿,谢泽头一次娶妻的时候,柳氏还跟着忙前忙后很是上心,这回她连屋子都没出,爱怎么办怎么办。 谢远舟跟着走到屋外不进去了:“那个,爹去书房还有事儿忙,你劝劝你娘啊。” 谢棠无奈的推门进去,屋里被炭烧的热烘烘的,柳氏正绣着鞋样子,这个月已经给谢礼和她各做了一双了。 “娘。” 看见谢棠,脸色不算好看的柳氏才算柔和下来:“快进来,外头冷吧?” 谢棠把披风解开挂好:“还好,刚从马车上下来,您这又绣什么呢?” 她把已经纳好的鞋底拿起来一看:“这么大,给我爹的呀?” “呵。”柳氏冷笑了下,“本来是做给他的,现在?反正礼儿的脚也不比他小多少,垫两个鞋垫儿就能穿了。” 谢棠笑着坐下:“娘还生气呢?” “能不生气吗?”柳氏很多话也就只能跟女儿说一说了,“难道咱们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说就欠他们二房的?动不动就是几万两几万两谁吃得消?” “就是,我还以为爹这回能顶住呢,太不争气了。” 柳氏气的放下针线:“不检点乱来的是他儿子,肚子里怀的是他孙子,凭什么都让我们家管?听说这次的单子根本就不赚钱,结果转头就送出去三万两,你看看你爹都累成什么了?他们倒是拿的轻轻松松!” 谢棠一听,说是因为钱生气,其实还是心疼她爹。 “您也知道我爹那个人,给都给出去了,也不能要回来,娘放心,以后我爹肯定不敢了。” “你信他?他这回还说不给呢。”柳氏翻了个白眼,“让他跟二房过去吧!” “您不信我爹还不信我吗?我肯定会想办法跟他们分家的。” 柳氏看过来的眼神明显不信:“分家?你爹才不会呢。” “想办法嘛,有时候有些事到了那个地步了,自然而然就成了,您信我不?” 柳氏半信半疑:“真能行?” “我来想办法。” 柳氏这气都受了二十年了,本来谢远舟对她和儿女都很不错,能干踏实脾气也好,偏偏一碰上二房的事就叫人生气,你跟他说也根本没用。 柳氏叹口气:“只要能分家怎么都好说,哪怕这宅子给他们都行,以后这家里又要添家带口,我想想都烦。” “行行行。”谢棠给她倒了杯茶,“我刚才跟爹一起从南营回来的,他在马车上都困得睁不开眼了,回来又不敢进来睡跑书房去了,他那年纪可经不住这么熬啊。” 柳氏眼神一软,果然不忍心了:“咱们去你那屋,让他过来睡觉。” 谢棠的屋里刚刚生起炭盆,还有点凉,柳氏让人又多点了两个先暖房。 秀兰没多久把她的东西也拿回来了,球球从笼子里蹦出来蹭她的腿。 柳氏瞧着这小东西挺可爱的,不过不敢碰:“这两天府里人多,你可看好了,别跑丢。” “嗯,它不会自己往外跑的,也不会让别人抱。” 谢棠说的信誓旦旦,可没想到晚上秀兰就匆匆来喊她:“主子,球球找不到了!” “什么?”谢棠和柳氏一起站起身,“怎么回事?” “奴婢本来是带它到后院儿玩儿的,结果小少爷过来让我帮他找玉佩,说是掉草丛里了,奴婢给小少爷找了一会儿,再抬头就看不到球球了。” 柳氏知道女儿宝贝这个小东西:“喊家丁们都一起找!院门都关着吗?” 柳氏去交代下人了,谢棠匆匆去了后院儿,这宅子本来也没多大,她喊了半天都没一点动静,那就是肯定不在这里。 “每个院子和屋子都找。”谢棠脸色发沉,她从来没带球球在宅子外面溜过,它要是跑出去肯定自己找不回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家丁们举着火把都找遍了也没发现,谢远良不耐烦的让家丁们都散了:“各干各的去,不就是个小宠吗?再买一只就是了。” “再买一只?”谢棠深吸了口气,“要不二叔这话跟大长公主说说?” “什么大长公主?你现在都抬长公主来压我了?一点小事她老人家会搭理?” “不巧了,球球就是大长公主送我的。”谢棠已经很心浮气躁了,完全是一点跟他废话的耐心都没有,“继续找,找到的赏二十两!” 一听二十两,这可够他们一年的工钱了,本来又困又累的家丁丫鬟们顿时打起了精神,拿着火把又各处找去了。 谢棠咬着唇一点不饿也不困:“爹,要不找些画师多画些球球的画像,明天贴到城里去,要是有人见到有重赏。” “行,要是今晚找不到,明天就去贴。” 从另一边找了一圈的谢礼走过来,忽然问秀兰:“秀兰姐姐,你给堂弟找的玉佩找到了吗?” 第76章 你要找谁算账? 秀兰愣了下:“找到了。” “是什么样的玉佩?” “一枚和田玉的无事牌。” 谢礼拉了下谢棠的袖子:“阿姐,一鸣因为贪玩儿丢过配饰,堂嫂从不给他身上挂这些。” 谢棠猛地扭过头:“你是说?” 谢泽这个儿子刚六岁,三年前就跟着他们夫妻去了地方上任,回来后她已经住定王府了,基本没相处过,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性子。 “我想起来了!”秀兰忽然说,“上次回来的时候就带着球球,小少爷要抱,我说球球认人,怕咬伤他没同意。” 谢礼低声说:“一鸣被惯得不行,池子里的鱼都被他玩死好几条。” 谢棠脸色一下变了:“他住哪儿啊?赶紧去!” 这个时辰谢一鸣已经睡了,所以下人们找的时候都略过了他的屋子,谢棠要进去的时候还被丫鬟拦了:“侧妃,小少爷已经睡了。” 谢棠问:“我的雪貂丢了,你们见过吗?” 那丫鬟的眼神显然闪烁了一下,谢棠冷声道:“让开。” “哎干什么?”谢一鸣的房间本来就跟他们夫妻的挨着,这么一吵嚷他们也披着衣服出来了,“大晚上的来这里吵什么?一鸣还睡着呢。” 丫鬟忙道:“侧妃说是来找雪貂。” “来这里找?我们都没见过。” 谢棠指了指屋子:“家丁们到处都找过了,除了这间。” 谢泽不悦道:“堂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一鸣早就睡下了,还有丫鬟一直守夜,真跑进去了怎么会看不见?” “只怕不是跑进去的。”谢棠没耐心跟他们扯皮,上前拽开丫鬟就要进门。 谢泽一把拦住她:“谢棠!你别太过分!你一个小玩意儿比你侄子还重要是吗?” 谢棠生怕晚了,别看他是个大男人,被谢棠一拧胳膊就推到了一边,将房门推开,发现里面的人并没睡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看,然后他抬腿跑到乔雅身后,一副惊恐的样子:“娘。” “鸣儿是被吵醒了?没事没事啊,娘在呢。”乔雅很是不满的看了谢棠一眼。 谢棠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确实什么都没有,又喊了好几声,还是毫无动静。 谢泽冷声道:“堂妹现在真是越发不把家里人放在眼里了,顶撞我们几句也就罢了,我们让着你,可鸣儿才六岁!” “球球就是因为一鸣把秀兰拉走才丢的,一鸣,你真的不知道?” 谢一鸣摆着手:“我没看见,我…”他说着话小嘴忽然一瞥,忙又把手放了下去。 谢礼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一鸣,你手怎么了?”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谢一鸣忽然挣扎起来:“放开,你放开我!” 谢泽觉得这姐弟俩简直欺人太甚,谢棠也就算了,她现在是侧妃,又是个女的,他不可能朝她动手,但这个弟弟还是能教训一下的。 他刚按住谢礼的肩,只见谢棠快步过来一把刷下谢一鸣的袖子,白嫩的小臂上赫然有两个带血的牙印,明显就不是人的痕迹。 乔雅一下变了脸色:“鸣儿,这是怎么了?被什么咬了啊?快,快去请大夫!” “是球球的牙印。”谢棠在宋雁亭手上见过很多次了,“是你把球球抓走的吧?!它现在在哪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凶他!快找药箱。”乔雅将儿子抱过去,反口埋怨上了她,“回来住就回来住,怎么还非得带着个小畜生,真伤了人把我儿子咬坏了,我跟你没完!” “球球从来不主动咬人,若不是你先招惹它,也不会受伤,它身上也没病,咬一口不会有事。” 谢棠尽量压住怒火:“谢一鸣,我再问你一遍,球球到底在哪儿?” “它,它咬了我就跑了。” 丫鬟拿过来药箱,这一家三口已经完全无视了谢棠,谢棠深呼口气,一把将谢一鸣从乔雅腿上拎了下来:“我在问你话!球球在哪儿?!” 谢一鸣何时被人这么凶过,这会儿是真被谢棠吓到了,张开嘴哇哇就哭。 “谢棠!”乔雅再也忍不了了,上来就跟她推搡抢孩子。 谢棠抓着不放,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要是谢一鸣抓了去,那球球就不会离开宅子,可在宅子里到处都找不到…… “谢棠,这不是定王府!” 下人们没人敢插手的,哪边儿也不敢动,谢泽要上前又被谢礼给拽住,“堂哥,我阿姐又不会把一鸣怎么样,只是问问他。” “有她这么问的吗?!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把小少爷抢回来!” 这动静闹得大房二房都过来了:“别闹了,像什么话?!” “怎么回事啊?”柳氏让下人都退了出去。 “娘,是谢一鸣抓了球球,我就是问问他弄哪儿去了。” “什么?”柳氏拧眉看着谢一鸣,“你抓表姑的雪貂干什么?哪儿去了快说啊?” 谢一鸣小脸哭的通红就是不说话,虽然年纪小,但谢棠刚才的样子让他隐隐觉得不能说出来。 谢远良厉声道:“行了行了,一家子人大半夜的因为个雪貂闹的鸡飞狗跳,像话吗?就算是大长公主送的,你就说它自己跑丢了,长公主还能因为这点事儿怪罪你?” 谢棠下唇一咬:“爹,您管不管?您也觉得不重要,不需要找吗?” 谢远舟可知道女儿有多宝贝这个雪貂,只要在外面过夜都得带着,说是雪貂离了她都不好好吃饭睡觉,而且长公主送的那更不能轻慢。 “不管怎么样,一鸣你把雪貂弄哪儿了赶紧说,没人会打你。” 谢一鸣扭头看着自己的祖父祖母,那小眼神明显就是在寻求庇护。 “鸣儿不都说跑了吗?谁知道跑哪儿了?”乔雅没好气道。 “跑哪儿了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抓了,所以球球才会跑对吧?”谢棠冷声道,“我就跟你们说明白了,球球我非找到不可,要是找不到,谢一鸣自己跟我到公主府向长公主赔罪!” “你!” “大伯,一鸣才多大,就被这么欺负吓唬,他还被那小畜生咬伤了呢,我们没找堂妹算账就不错了。” 谢远舟一下拧起眉:“找谁算账?” 第77章 奄奄一息 乔雅被一向好脾气的谢远舟震了下,还是嘴硬道:“那怎么了?人总比畜生重要吧?何况这还是您的侄孙呢。” “那凡事也要分个对错吧?他先去招惹那小雪貂,还给人家弄丢了,该上药上药,雪貂也该给棠棠找回来。” 邹氏不满的看了大房一眼,走过去抱住小孙子:“一个破东西值当的,鸣儿,你告诉祖母那雪貂哪儿去了?还给他们祖母明天给你买更好的。” 连最疼爱他的祖母都这么说了,谢一鸣觉得有人给自己撑腰了,搂着邹氏的脖子说:“我就是想抓它玩玩儿,谁让它咬我的,惠儿姐姐把它打死埋了。” “什么?!”谢棠陡然白了嘴唇,而后想起什么似得猛地扭头去看刚才拦门的那个丫鬟,“是你?!” 惠儿吓得颤了颤:“是,是它咬着小少爷不放,奴婢当时没办法了,随手捡了块石头……” 谢棠拽住她就往后院儿走:“埋哪儿了?带我去!” “这真是造的什么孽啊。”柳氏担心的忙跟了上去。 惠儿踉踉跄跄的被拽到后院儿,在院角的一颗大树下停住:“就,就在这儿。” 家丁刚要用铁锹挖,谢棠喊了声别动,看得出来上面的土还很松软,想必她当时也怕被人看到,并没挖太深,她用手挖了几下就看见了纯白的皮毛。 谢棠的手颤了颤,忙把球球从土里抱了出来,火把下,球球的脑袋上还有血迹,但身体竟然并没僵直。 谢棠喊了两声:“球球,球球?” 球球依然闭着眼,但尾巴无力的摆动了两下,她的一颗心大起大落,抱着就往回走:“那个大夫来了没有?快来让他看看球球!” 本来是给谢一鸣叫的大夫被拉到了这边,他虽然不是兽医,但这外伤吧,跟人受伤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把球球受伤周围的一圈毛刮掉,露出里面的伤口,将土清理掉又消了毒:“这动物头骨也是很硬的,主要是失血有点多,骨头没事儿。” 谢棠狠狠松了口气,幸好那丫鬟慌里慌张的土埋的也不深,没有彻底给闷死。 谢远良先开了口:“这虚惊一场的,没事儿就行,不早了都休息吧。”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谢棠的火就压不住:“二叔说的可真轻巧,也就是球球命大没死成,但他们可是奔着往死弄去的,她情急之下动的手?那动完手呢?想过送回来救一下吗?” 惠儿扑通跪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怕侧妃责罚,一时糊涂就,才这么做的。” “你为了救少爷没错,事后总该说清楚。”谢泽的语气根本听不出多少责怪,“罚你三个月银钱。” “等等。”谢棠喊住自说自话的几个人,“这受伤差点没命的好像是我的东西,你们这不痛不痒的就把事儿过去了?” “那你想怎么样?这不是没死吗?怎么?你总不能为了个小宠,还把人也砸一石头?”谢远良打心眼儿里就不认为是个什么大事。 “所以二叔是觉得做了错事儿不需要受罚啊?谁稀罕她三个月银钱了?” 谢远良竟然都快习惯她这么没大没小的顶撞了:“那你说吧,想怎么样?” “惠儿撵出去,谢一鸣嘛,打上十戒尺让他来赔礼。” “什么?!”这话一出二房全炸毛了,“你要为了这东西打你侄子?他才多大!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吧?!” “谢一鸣,小小年纪撒谎还心狠,事后连个错都不会叫他认,亏二叔还是个进士,您觉得这种坏毛病是小事?不需要受罚长记性?十戒尺而已,谁小时候念书没挨过打呢?” “不行!”这不仅是打他的孙子,更是打他的脸! “棠棠……”谢远舟刚要张嘴。 “爹,您刚还给了二叔三万两吧?换回来的是球球差点被弄死,他们全家理所当然的包庇和偏心,您还要给他们说话?” “不是,爹不是那个意思。”谢远舟叹了口气,“爹看那雪貂一直看着你呢。” 谢棠忙回头去看窝里的球球,它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秀兰忙道:“奴婢去喂它点水。” 柳氏开口道:“雪貂它就算不是一个人,养了这么久也有感情呢,再说了,谢泽跟谢礼小时候调皮闯祸,不照样罚跪挨板子吗?有毛病就改,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凭什么!他最多就是想玩玩儿,又不是鸣儿动的手。”谢泽自己其实也打过屁股,但让别人教训那是两码事。 “看来二叔和堂哥是一点不打算负责了。” “那人都让你撵了,还负责什么?小孩子不懂教他就行了,你这个做表姑的平时没关心疼爱过就算了,他都受伤了也没见你担心一下。”谢远良还不满起来了。 本来以为谢棠还得不依不饶的再闹,没想到她点了两下头:“行,先这样,我要睡觉了。” 以为她终于妥协了,谢远良和谢泽转身走了,屋里只剩了自家人。 柳氏忽然一拍桌子:“便宜都是他家占的,吃亏就算了还要受这种委屈!要是之前就把家分了哪会有这种事!” 谢棠赞赏的看了一眼她娘亲,她果然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咱们大房在他们眼里什么时候重要过?也就钱重要罢了。” 谢礼过来给柳氏顺气:“爹,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球球幸好是没死,要是真死了,他们肯定也不会负责的。” 谢远舟死死拧着眉一脸无奈,他多出点钱出点力其实根本没什么,但自己的儿女明显是受了委屈,他心里肯定也是不高兴的。 “爹明天去找你二叔说,这孩子确实惯的不像话。” “他要是不听呢?”谢棠问。 “不听…不听那就分家!”谢远舟话说的没什么底气,不管怎么样他肯定能说服弟弟,谢远良总不至于宁愿分家都不肯让自己的孙子认个错吧? 柳氏哼了声:“行,你最好说到做到。” 第78章 酒楼偶遇 谢棠半夜醒了好几回,球球疼了就哼哼,秀兰更是自责的一夜没睡,到了早上又重新换了药喂了肉汤。 “应该没什么事了,肉汤里给他加了药。”秀兰摸着球球另一边没被剃秃的毛,“我们球球还是厉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以后带出门要多注意,不能离开视线之外。” “以后再不敢了。”秀兰过来给她梳头。 谢远舟这两天在家歇着,一大早先去找了谢远良后才回来吃早饭,柳氏一看他那脸色就明白了:“碰钉子了吧?” 谢远舟叹了口气:“没几天就要办事了,那也得等事后再说吧。” 柳氏哼了声,嘴角却是上扬的:“棠棠,吃完饭咱们出门。” “干什么去?” “买家具!” 柳氏手里不缺钱,两年前就在城南胡同看中了一所宅院,当时是八千两买下来的,只是一直没机会住。 谢远舟没跟着去,这种事一直都是柳氏做主的,谢棠和谢礼先跟着柳氏去看了宅院。 “这么大?”这是个三进三出的宅子,也就刚盖好不到五年,没人住过,一打扫就很新了。 柳氏规划着各个房间的用处,谢礼一路跟着记下要买的东西,之前两家人才住前后屋的院子,现在一家子就住这么大,很多东西都有了施展的地方。 其实一方富商住这种院子根本不算奢华,之前那个是谢远良为了彰显他的清廉非要挤的,柳氏早就不想住了,那所宅子给他们也不心疼。 先是交代了家丁去雇人来清理打扫一遍,母子三人就去逛街了,三个人还各挑各的,谁的房间谁自己选家具,当然了钱都是柳氏出。 谢棠本来回来住的机会也不多,也没选太贵的,桌椅柜子都可以把旧宅子的直接搬过去,谢礼也没多买,他们屋里本来用的就是好的,只是多买了两个书架。 柳氏就不一样了,他们房间的家具都用十几年了,一直也没换,现在搬了新家不用被谢老二念叨,自然要全部换新。 三人午饭都是在外头吃的,柳氏极少来酒楼吃饭,连现在很多新菜都没尝过,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跟他家在一块儿都过的什么日子啊真是的。” 谢棠笑着给她夹菜:“以后可就您管家了,想干什么都是自己做主。” “还不是因为他家事儿多娘才不想管的,以后王爷不在府里的时候,你就多回来住,再也没人烦你了。” “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小二推开门进来。 “听说这家的烧鸭最好吃了,您一会儿尝尝。” 谢棠的筷子一顿,扭头看向门外,正好看见从他们雅间经过的几人,其他人都不认得,但林叶香她可太熟了。 她来雅顺楼吃饭?不是谢棠瞧不起人家,这雅顺楼的价格确实不便宜,定王府夫人一个月例银十两,都不够这里一顿饭的。 她突然想起来齐瑶跟她说的,最近林夫人的花销很反常,没想到转眼就让她碰上了。 原本她也是没打算管的,顶多跟宋雁亭说一声,他爱管不管,不过她比较好奇跟林叶香一起来的人都是谁。 她打开二楼的窗户吹了瓷哨,很快就有个侍卫敲门进来:“侧妃有何吩咐?” “你们看见刚才进来的是谁了吗?” 侍卫点了点头:“是林夫人。” “跟她一起的都是谁啊?” “这,属下不知。” “你们有一个人跟着我就行了,另个人顺带查一下她身边的人。” “是。”侍卫不管府里什么规矩,王爷当初派两人保护侧妃,除了她的安全问题,其他的都要听侧妃的。 “怎么了呀?”等人出去了柳氏才有些担忧的问。 “刚才过去的是王府的一位夫人,府里的庶妃说她最近有点反常。” “可别闹矛盾啊。”柳氏自己虽然跟二房关系淡淡的,但生怕谢棠在王府里结仇。 “娘,您是不是把王府想的太可怕了呀。”谢棠笑道,“没事,王爷离京前说了府里的事让我做主,要是她什么也没干,我也不会怎么样的。” “哎,那自古以来皇宫王府什么的,不都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吗,王爷对你又这么好,娘怕别人眼红就想法儿的害你。” “我会小心的。” 他们吃过饭继续去买买买,买完就直接让人送到新宅子里了,这要搬过去还要些日子,又让两个信得过的伙计住了过去先看门儿。 侍卫比他们回来的还早呢,她刚回屋就过来汇报:“林夫人从雅顺楼出来后就回府了,跟她一起去的都是林家的人。” “她娘家人啊?” “也不止,林夫人有个弟弟最近在相看人家,好像是跟亲家见面。” 谢棠点了点头,这是终身大事,请人家女方吃饭找个好点的地方挺正常的:“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谢棠在谢家住了三天,新媳妇儿过门这天,府里大清早就吵闹了起来。 谢棠窝在暖和的被子里不想动:“球球。” 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球球欢脱的跑到床下,本来颜值很高的小雪貂,因为头顶秃了一块儿变得有些滑稽。 “主子再睡会儿吧,反正迎接宾客也不用您。” 谢棠倒是不困,等炭盆添了木炭烧旺了,屋里不冷了才起来穿衣裳。 这回谢远良的排场还弄的挺大的,之前乔雅进门的时候,他的官做的还不大,现在女儿嫁给了太子,儿子又升了官,自然今时不同往日,请了不少同僚来。 以谢棠现在的身份,只要别来太重量级的人物,她都不用行礼客套的。 不过今天是谢泽成亲,谢芸肯定会回来,只是没想到宋睿也会跟着来,谢远良像是提前也不知道,太子竟然能来撑场面,那脸都笑出花了。 “太子。”见两人进了大堂,谢棠客气的问候了声。 大堂敞开着,烧了炭盆也没用,谢棠穿着纯白毛领的粉色带棉小袄,下巴缩进毛领里,衬的小脸有些娇憨。 “王嫂好久不见。”宋睿唇角弯起,还是那个老样子。 谢棠去看谢芸,倒是她,脸色明显不如上次中秋节宫宴见到的时候了。 第79章 果真没碰她 而且对于亲哥的大喜日子,脸上也没多高兴的样子。 宴厅设在后院儿,他们都不需要去招呼宾客,等着接亲的回来开席就行。 宋睿很健谈:“王兄也没给王嫂传个信儿吗?” “他要回信儿也是先给朝廷战报,怎么会先给府里送。”他一说起这事儿,谢棠免不得又有些忧虑。 “那可不一定,王兄这个人一旦打起仗来是不喜欢别人干涉指挥的,很多次都是打完了才给朝廷发战报。” “那皇上和太子安心等着就是了,想必一伙流寇也不成什么气候。”谢棠搓了搓手炉,“这里冷,咱们先回屋等着吧。” 说着也不管其他人,带着秀兰出了大堂。 宋睿眼神跟有钩子似得看着她的背影,每次她见到自己就躲的样子…看的他心痒无比。 谢芸脸色沉郁的看着宋睿,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手指紧紧攥着手炉,她以为自己终会比谢棠过的好,自己才应该是更尊贵的那个。 可她明明已经嫁给太子了,她全身心的投入讨好,可却在每一次亲热达到顶峰的时候,听着他嘴里喊谢棠的名字。 她这才明白,什么一见到她就倾心了,全是假的,他只是为了有更多的理由接近谢棠,就像今天这种场合,他一个太子根本就没必要来。 偏偏宋睿对他的心思一点都不藏着掖着,他明晃晃的告诉她,就是对谢棠有意,还不准她告诉任何人,她连爹娘都不敢说。 “你们姐妹这么久不见不去叙叙旧?”宋睿的脸色恢复了冷淡。 谢芸咬了咬唇:“我们关系一直一般,殿下也看见了,她都没往臣妾这里看。” “那你不会主动些?你去找她说说话,她还能撵你不成?”宋睿眼中闪过不耐,“还记得本宫叫你打听的事吧?” “她回门那天就说了,已经圆了房。” “本宫不信。”宋睿一拍袖子,“宋雁亭吃了药都不行,对谁都不行,单单能睡她?她对外是这么说,总不能告诉别人定王确实不能人事吧?” 谢芸再不乐意也只能起身:“那臣妾过去坐坐。” 谢棠刚回屋没一会儿谢芸就过来了,扯出一个看起来很是勉强的笑:“堂姐怎么不多坐坐就回来了?” “无趣。”谢棠还是让秀兰给她倒了茶,好奇的问,“你最近没休息好?” 谢芸摸了下自己的脸:“嗯,是,是有些疲惫。” 谢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房事还是要节制些的。”虽然宋雁亭也不怎么知道节制,但他经常不在府里啊。 谢芸呼了口气,她现在倒宁愿太子少去她房里几次,看着谢棠跟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脸,心里的嫉恨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她到底哪里比自己好了? 心里想归想,太子交代的事她也不敢不做,顺势问道:“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忍得住,王爷也就是出去打仗了,要是他在府里能节制得了?” 谢棠笑了下,大大方方的点头:“那也是,都一样。” 看她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牵强说瞎话的样子,谢芸都不知道怎么问,总不能说我不信,定王肯定没碰你吧? 她抿了口茶,转了个话头:“王爷这样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在你之前都没碰过别人,而且他都快二十五的人了,肯定也急着要孩子。” 谢棠一听孩子这个词就头大,长辈们催就算了,跟她说几句还要被问,颇有点不耐道:“我和王爷都不急着要,二十四又不是年纪多大,急什么。” 谢芸眼神微闪了闪:“二十四还不大吗?放别的男人孩子都好几岁了。” “别人与我们无关,而且我才十七,不想这么早就生。” 见她这样子明显不对劲,谢芸又随口扯了几句别的就起身走了。 谢棠完全不知道,就这么几句话会让谢芸误会,当她告诉宋睿的时候,宋睿脸上难掩喜色:“看来果真是没碰她。” 别说皇亲贵族了,就算普通家里的男子,二十四五也早就要孩子了,宋雁亭凭什么不要?他有什么理由不要? 如果真不想要孩子,他前两年何必到处求医问药?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要不了,他不能人事,所以谢棠根本就生不了,对外用这些个拙劣的借口掩饰,还真让父皇说对了。 想到谢棠根本没被他碰,宋睿眼神都带了些喜意,他宋雁亭娶了又如何,时间久了一个正常姑娘真的能忍受?谁想守活寡啊,早晚也会跟沈月柔一样。 谢芸看着宋睿的脸色,还是没忍住道:“殿下,就算王爷不能人事,但他肯定也不会跟堂姐和离的。” “不会?你以为由得了他吗?”宋睿冷哼了声,盯着她的眼神阴沉沉的,“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只要你不碍本宫的事,本宫不会亏待你。” 谢芸眼睛忍不住一红:“臣妾知道。” 宋睿看着她这副憋屈的样子就不耐,明明长得有些像,怎么性子就差这么多?他可从没在谢棠那里见过这么窝囊的样子。 没多久从外面传来吹吹打打的锣鼓声,秀兰给她拿过披风:“接亲的回来了。” 谢棠站在柳氏旁边,看着一对新人进门,这新娘子站在谢泽身旁个子娇小身材纤细,她特意看了眼肚子,冬天穿的厚还真看不出来。 一对新人拜了天地送进了洞房就开席了,谢棠这才见到宾客们,女眷们是分开坐的,自从谢芸嫁给太子,谢远良果然就和太子党走得近了,谢棠所知不多的几个都来了。 跟她一桌的除了郑娴和顾盈还有沈月柔,三人挨在一起说话,看样子关系已经很亲近了。 谢棠看见这三个人头都大了,真不错啊,把三个跟自己有过节的都凑一起了,谢棠都忍不住想,她们悄咪咪的是不是在骂自己呢? 她正想着呢,忽然有个人拍她的肩:“侧妃!我能坐你这里吗?” 谢棠扭头一看,竟然是简秀,她让简秀坐在自己旁边诧异道:“你怎么也在?” 第80章 宋雁亭来信 “我是专门来找侧妃的。”简秀压低声音,“我收到了表哥的信。” “真的?” 简秀点点头,不过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真不知道侧妃家里今天有喜事,我去你房里等?” “你就坐这里一起吃吧,也不差一双筷子。” “堂姐,这位是?”谢棠认识的人谢芸都认得,这个姑娘她还真没见过。 “我朋友。”谢棠多的也没说,两人已经先动了筷子,赶紧吃完还有事要说呢。 顾盈盯着她心里不高兴,她好不容易说服太子表哥把自己加进了给定王选妃的画像中,谁知道谢棠竟然敢胆子大到在皇上面前推拒,简直是妒妇! 京城的公子哥她都见过,可就是没见过像定王那样的,威风凛凛目空一切,只要他一出现,旁边有再多人都成了陪衬。 虽然她知道太子表哥跟他不怎么对付,但他又不会威胁到太子的皇位,她如果嫁过去了,肯定能调和两家的矛盾,让他更忠心的为太子表哥效劳,这不是好事吗? 至于别人都传的不能人事,她特意问过了沈月柔,按照沈月柔的说法,定王只对谢棠有反应,那就是说并不是完全不行嘛,其他女人不吸引他呗? 既然能对一个有反应,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的样貌家世哪里比谢棠差了?她不信自己也不能让宋雁亭动凡心。 要是谢棠知道她这么想,肯定会觉得,看吧,总是有人不死心。 也难怪了,谁能知道还有共感这种事,不知道这一点就根本不会理解宋雁亭只能跟她睡,也就不会信他只能跟自己睡。 不过今天是在谢家,她们也不至于找自己不痛快,谢棠吃了个七分饱就带着简秀回了屋。 简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王爷这次带的是左军的士兵,所以表哥也跟着去了,他让我把信给侧妃看,我就赶紧过来了。” 谢棠接过信一边问:“要给我看?那王爷为什么不来信?” “表哥说军中混入了细作,他就算送信也会被劫,干脆就不打草惊蛇了。” “什么?”谢棠忙撕开给自己的那封,果然是宋雁亭的笔迹,他们去的时候天还没有特别冷,赶路还是挺快的,半个月前就到了禹州。 但每次得到流寇的行踪,赶去的时候都会扑空,一群农民拉起的土匪帮显然不会有这个能耐,军中人实在太多,他不能确定细作是不是来自朝廷,所以也没给皇帝上奏折。 宋雁亭只是告知一下她情况,信的最后说年前一定会赶回来。 谢棠没收到信之前隐隐有点担忧,收到信之后吧,这心也没放下去多少。 一个君主就算再英明,朝廷里也不可能没有贪官,一个将军再有威望,也不能保证几万几十万的人里,都对你忠心耿耿,人心就是这么回事,自私贪婪的人是不会顾大局的。 “侧妃?没事吧?” 谢棠摇摇头:“目前没什么事,只是剿匪不太顺利,赵军长还跟你说什么了?” 简秀摇了摇头:“他只是跟我报平安,让我不要担心,军中的事他从来不跟我说的,只提了一嘴为什么是他给侧妃送信。” 谢棠又细看了一遍,他们现在到底在不在禹州都没说,若是再追不到人,眼看天气要完全冷下来了,就更不好打了。 谢棠把信扔进炭盆里:“这件事谁也不许说。” 简秀连连点头:“表哥也嘱咐我了,我连爹娘都没告诉。” “那咱们就等着吗?” “等啊,不然怎么办?”谢棠轻叹口气,“你怎么来的?有没有人跟着你?” “有的,护卫在门口等着呢。” “嗯,今天人多吵闹,我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家,之后有什么事就去王府找我。” 谢家热闹了一整天才清静,谢棠是第二天早上才见到了这位新娘子的样子。 她脸蛋儿也跟身材一样娇小可人,一副惹人疼的样子,跟有些强势的乔雅完全不是同种类型,敬茶后还乖乖巧巧的喊乔雅姐姐,跟她家里之前又是威胁,又是要重金聘礼的样子完全联系不上。 乔雅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完全不给她好脸色,袁怡心也不发作,只是略委屈的坐回了谢泽身边,谢泽安慰的握住她的手,显然非常吃这套。 谢棠也就看了几眼,她可不是来瞧这热闹的,喜事也办完了,该办正事了。 谢远舟轻咳了声:“远良,你看家里又添了人口,等过了年后还有孩子出生,这宅子是有点小了,你大嫂两年前在城南胡同买了一所你也知道,我们最近收拾收拾就搬过去了,你们住的也能宽敞点儿。” “大哥你们要搬走?”谢远良皱起眉,“这就算再添两口人也住的下啊。” “本来空房就不多,之后想干点儿什么都没地方,就不一起挤了。”谢远舟说的很委婉。 但谢远良哪儿能听不出来,不悦道:“大哥这是不想跟我们一起住了?” 柳氏烦死了自己男人总是和稀泥,都要分家了还说什么分开住,那能跟分家一样吗?! 她放下茶杯:“是啊,我想出去住,不行吗?” 谢远良不好直接冲她一个女人,看了眼邹氏,邹氏忙坐过来:“大嫂,要是分开住那不是太生分了吗?以后得多久才能见上一回,你买的那个宅子我也去过,确实更宽敞,这样吧,大嫂要是不想住这里了,咱们一起搬过去?” 这下谢棠瞪大眼睛看过去,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得多厚的脸皮?吸血鬼都得甘拜下风啊! 柳氏是彻底忍不了了:“弟妹可能没听懂,我说的是…分家。” “什么?!”谢远良蹭的起身喝道:“分家?大哥,你也同意?!” 谢远舟本来还想糊弄过去,让两家分开住就行,见不到面,很多矛盾自然也就没有了,没想到说来说去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叹了口气:“是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凭什么分家?!”谢远良问的理直气壮。 第81章 启程去禹州 “前段时间不是你提的要分家吗?” 说起来,如果不是谢远良当初的那句分家,他是一辈子也不会有这个念头的,他一提,本来就不满的夫人女儿都不干了,这能怎么办? “我,我那是气话!谁说真要分家了?而且钱你不是也给了吗?” “这回给了,下回呢?”谢棠问,“要是下回再跟我爹要个几万两,我爹说没有,不给,二叔是不是要再说一回气话呢?与其这么让你挂嘴边,还不如彻底解决。”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挂在嘴边了?当时不过是被逼无奈才这么说的,我们兄弟俩就没别人了,怎么可能会分家?” 既然这话都说出口了,谢远舟也没什么可避的了:“分了家咱们也还是兄弟,这血缘还能切断不成?不过也就是分开住,跟以前差不了什么。” “我不同意!”谢远良深吸了口气,“只要一分开,天天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一回,再亲也得生疏,大哥,你真想这样?” “现在倒是天天能见着,也没见有多亲,今年都闹腾几回了。”好不容易走到这步,柳氏也豁出去了,这家绝对得分。 谢远良回过味儿了,扭头看向谢棠:“阿棠,怎么你回家住了几天,大哥就突然要分家了?不会还因为雪貂那事儿记恨你侄子,就怂恿大哥分家吧?” 谢棠捏着手指笑了下,要是这么说,她确实怂恿了,而且还煽风点火了,但那又怎么样?她又没错什么。 她刚要说话,柳氏就握住女儿的手:“你少冲着棠棠,雪貂的事到底是谁理亏你心里清楚,我女儿就回来陪我住这么几天还要受这种委屈,喜欢的小宠还差点死了,我这个当娘的心疼怎么了?” “大哥!”见谢远舟一言不发,显然是真有这个意思,谢远良也有些慌了,他可从没想过真要分家啊,现在家里日常花销基本都是大房出钱,要是有花大钱的地方,他那点俸禄和积蓄也根本不够。 谢远舟顿了顿说:“宅子给你们,铺子过给你们两间,足够你们吃穿用度,现在你官做的这么大,女婿是太子,亲家也是生意人,也不用我们帮衬什么了。” 谢远良闷声不说话,坐下吭哧吭哧喘气,显然是气得不轻,大堂一时沉默了下来。 “那个。”忽然一个甜软的声音开口,“大伯母要是想出去住,那就搬出去住,只是不分家不就行了?” 开口的是袁怡心,她一脸无害的看着家里的长辈们,瞧着特别善解人意。 谢泽忙道:“对呀,就是分开住嘛,也不是不行,没必要非得分家。” 柳氏哼了声:“分开住花销怎么算?吃的穿的用的谁出钱?没见过分开住还能不分家的。” 袁怡心她还真有一套说辞:“就是日常开销自己管自己的,遇到大事一起商量一起平摊。” 谢远良跟着点头:“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大哥,咱们总归是亲兄弟,遇到事不能不互相帮衬吧?” 虽说女儿嫁给了太子,儿媳家里也有些家底,但他不可能去找太子要钱花,亲家更不可能给他钱,他和儿子俸禄,也就养个家,存不了多少积蓄。 “那二弟说说,这么多年,有什么事你平摊过?我们家遇到事儿的时候,有让你出过一文钱吗?”柳氏觉得他们简直把自己当傻子。 “大嫂你!”谢远良一咬牙,“行,你们不就是气那个雪貂的事吗?我让鸣儿过来赔礼行了吧?!” “可别。”谢棠赶紧抬手拦住,“二叔说的好像我用分家逼一个孩子似得,一鸣确实年纪小,处理不妥当是你们的问题,倒也不用往他身上推。” “行了远良,你也说了,有事儿大哥也不可能不管的,分开倒能少点矛盾,不影响什么。” 对他们是没影响,对二房那影响可太大了!更何况又要添两个人口呢! 柳氏也不想跟他多说了:“你们要是同意,这宅子和两间铺子给你们,我们搬出去,要是不同意,我们就直接搬出去,你们商量商量吧。” 谢棠挽着柳氏的胳膊回了屋:“娘您今天太威武了。” 柳氏哼了声:“平时我是不想闹大了不跟他们见识,真以为我好欺负呢,还跟我一起搬过去,亏她说的出口!” 谢远舟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这回不管分不分,恐怕关系都要僵不少。” “你舍不得啊?舍不得你留下跟你弟弟住,我带儿子搬出去。”柳氏一点余地不给他,这种一到家事上就优柔寡断的性子,就得逼着他才行。 “哎,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爹,这有什么可心烦的?他要是心里真跟你这个大哥亲,总会多找你说话喝酒的,又不是有多远,要是真因为这回跟你生疏了,不正说明以前就只为了你的钱吗?” “你看看,还是我女儿通透!”柳氏拉起谢棠,“走,咱们去新宅子布置去,让他自己挠头去吧。” 谢棠跟柳氏晚上才回来,谢远舟就说二房答应分家了,谢远良又找他闹了一通,他没松口。 柳氏总算露出个好脸:“那可不,要是不答应连两间铺子都没有了,人家能这么傻吗?” 分家的事儿定下来了,谢棠也就不用操心了,搬家什么的要耽搁的久着呢,她也不能一直住下去。 她第二天刚回府就把两个侍卫喊了过来:“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今天就启程去禹州。” “侧妃,我们要保护您,不能出京的。” “王爷出事了你们也不管?” 两人一惊:“王爷出什么事了?” “这么久了他都不回信,肯定是出了岔子,至于保护我,难不成除了你们没别的人了?再找两个替上不就行了?因为王爷让你们跟着我,说明你们是他的心腹,我只信得过你们,也只能让你们去!” 两人显然被她说动了:“那,谨遵侧妃吩咐,我们去了该怎么做?” 第82章 货物被劫 “你们去了禹州,查一下王爷在哪里,就跟着大军走,但不要去见王爷,也别惊动任何人,只需要一直跟我保持联络,告诉我军队的位置和情况就可以。” “不叫王爷知道?”当初王爷让他们保护侧妃的时候,下的死命令就是侧妃的任何动向都要事无巨细的上报,现在他们要听侧妃的瞒着王爷?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不是自己的人就是不好用啊:“知道为什么王爷不给府里也不往朝廷回信吗?有人在监视他,你们要是接近只能打草惊蛇,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们?我会害王爷?” “属下不敢。”两人不再迟疑,“那我们现在就准备出发,再叫李公公给您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 “等等。”谢棠从袖中拿出二百两,“一路的吃住不用委屈自己,也不要从府里支银子,惊动的人越少越好。” “是。” 要是宋雁亭一直不往回送信,她就只当是宋睿所说的那样,打完才会发战报,但既然他能把这么隐秘重要的事告诉自己,谢棠觉得自己肯定得做点什么,不管有没有用。 谢家分家进行的很快,主要也是柳氏一点都不想拖了,半个多月就来信儿说已经都搬过去了,让她回去瞧瞧。 马车在门口停下,谢棠下了车抬头一看,上面的门匾只写了谢家两个字。 秀兰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原来谢家的老管家,他也跟着来了新宅子。 “侧妃回来了?快进来。” 谢棠当时来看的时候,还到处是杂草乱石,这会儿已经井井有条了,虽说大冬天的没什么花草,但宽敞干净本身瞧着就让人身心舒畅。 “府里有多少人?” 老管家说:“夫人只从府里带了贴身伺候的五六个下人,其他扫洒做饭的都是新招的,现在一共十八个。” 谢棠点了点头,虽然宅子不小,但毕竟常住的就他们三个,确实不需要太多,各司其职就够了。 谢棠一边走一边看,柳氏虽然抱怨原来的宅子,但她本身也不是很奢华的人,也是跟谢远舟从苦日子熬过来的,整体收拾的大气却不繁杂奢华,是比较舒服的家居风格。 管家把她引到后院:“老爷和夫人就住正房,小少爷的卧房和书房在那边儿,侧妃的在右边儿。” “嗯,我去找我娘,您忙去吧。” 柳氏看见女儿就弯起了唇角,一头乌丝盘起来,上面簪着金钗还缀了两朵珠花,戴了一对儿翡翠水滴耳坠,整个人瞧着气色好了不知多少。 “回来啦?咱们宅子怎么样?” “好着呢,除了不如定王府大,我看着也没差哪儿。”谢棠打量着正房,家具全都焕然一新,还有淡淡的木质香,一共三间,比原来的大了一倍多。 “走,去瞧瞧你的屋子。” 谢棠那里就是个里外间,当初她自己挑的,里屋睡觉,外间有个屏风,有个浴桶,还有球球住的笼子和小玩具。 “娘都给我换新的了呀?”虽然床和家具都是搬过来的,不过被褥和各种用具都买了新的。 “嗯。”柳氏带她绕了一圈,天气有点冷没在外面多逛,“棠棠,这还有一个月都要过年了,王爷还没回来?” “嗯,还没打完吧。”别说王爷了,东顺俩人的信儿都还没送到呢,不过算算路上的时间这几天应该也差不多了。 “现在还没打完,再加上赶路的时间,八成是来不及回来过年了。”柳氏轻叹了口气,“你爹过几天也要出门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呢。” “我爹?他去哪儿啊?” “说是禹州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有一批货被劫了,要是官府抓不到人,恐怕得你爹去处理了。” “货物被劫?!是什么货?”谢棠脑子里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伙流寇。 “棉花和布料,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你爹得先从京城运过去一批救急。” 禹州的气候跟京城差不了太多,流寇冬天也需要保暖,若是他们抢的,倒是很说得通。 “安不安全啊?” “他们没伤人,就是绑住抢了东西,你爹会直接雇佣镖局跟着一起走。” 谢棠点了点头,在家里吃了饭就回了王府,柳氏本来要她住几天的,她怕这几天有信儿来就没留。 果然回去的第三天,东顺亲自回来了:“我们俩也不放心把信交给别人送,就先让谷子自己盯着。” 谢棠让秀兰去门外守着:“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禹州那边下大雪了,王爷和士兵还在山里追踪流寇,视野不好通信不方便,年前估计是很难打完了。” 谢棠拧起眉:“他们棉衣收到了吗?粮草呢?” “粮草是禹州官府供应,棉衣也收到了,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不被大雪困住肯定没事,但我路上这几天见雪越来越大了,京城估计这几天也要下,属下走得慢,这十天那边的光景不知道又是什么样。” 谢棠抿了抿唇:“靠你这么来回跑的送信又累又慢,不是办法。” “可,那也没别的办法。” 谢棠起身:“秀兰,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去禹州!” “什,什么?!”东顺呆了下,“不行!这万万不行啊侧妃,您去了也做不了什么,而且还危险,属下不能让您去。” “我也没想做什么啊。”谢棠看着他,“我爹过两天正要去禹州送货呢,若是年前回不来我就陪他在那边过年,到时候王爷打完土匪还能一起回来呢。” “行了。”见他还要说话,谢棠打断,“王爷临走的时候说过,府里我做主,去叫李贵。” 东顺虽然一百个不赞成,但他又怎么可能真拦得住,李贵来了后听完也是吓一跳:“侧妃,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觉得派多少人盯着能放心就只管派,我跟着我爹跑一趟而已,就当去玩了,他那边护卫也多着呢。” “是你说王爷交代府里都听我的吧?”这句话还真是百试百灵,李贵也被堵的哑口无言。 “对外就说我跟我爹去散心了,别的一点风声都不准漏,哪怕是府里的人。” 第83章 被雪所困 谢棠只带了些吃的用的,到时候缺什么可以买,这回不知道去多久,只能把球球也带上,反正跟着运货队伍走,肯定也快不了。 她收拾妥当就回了谢家,夫妻俩人听见她要跟着去眼睛都瞪大了:“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娘不是也说了没什么危险吗?” “那你跟你爹能一样吗?再说了,你去干什么呀?又累又冻的。” 谢远舟附和:“棠棠别胡闹,你要想出去转悠,等来年暖和了再带你。” 谢棠晃着柳氏的手:“娘,王爷过年肯定是回不来了,我回娘家过年又不合礼数,您说王府有什么意思?我去了兴许还能跟王爷一起过个年呢,我们才成亲第一个新年,不能一起过多不吉利啊。” “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您还怕我跟着一起去打仗啊?到时候王爷就得先给我关起来。” 柳氏还是不放心,正打算再劝,谢棠指着球球说:“我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这禹州肯定是非去不可,您和爹要是答应,我就跟爹一道走,要是不答应,那我只能自己去了。” “你敢!”柳氏瞧着女儿倔强的样子,生怕她真自己跑去了,那岂不是更危险。 “答应吧答应吧!”跟柳氏相处的多了,谢棠这撒娇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夫妻俩被她磨的没办法,不答应也没办法了。 谢棠抱起球球:“我还有点事要去趟南营,爹您明天出发的时候咱们城门口会合。” 她去南营主要是见一趟宋衡,他的反应也没比柳氏好多少,几乎是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什么?!嫂子你要去禹州?!” “你小点声儿。”对于宋衡她就没必要隐瞒那么多了,“这件事谁去都没有我合适,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人会把我当什么威胁。” “我就知道我哥这么久没音信不对劲,怕是送都送不回来,要不我亲自去一趟!” “你去干什么?你以为自己目标很小?别说皇上会不会同意,你稍微动一动明天细作就知道了,我不敢说去了真能帮上什么,但肯定不会添乱的。” 谢棠感到深深的无力,前世她什么任务没出过啊,来了这里谁都把她当瓷娃娃一样,好像一碰就能碎似得。 “那这也太危险了!我哥要是知道得杀了我。” “我自己要去的,关你什么事。”谢棠拽他坐下,“你不会也像我爹娘一样得磨半天嘴皮子吧?我有正事要你办呢。” “真要去?不能商量?” “嗯,你要不别管,要不就帮我。” 宋衡深深的叹口气:“那你说。” “我这回身边肯定得带人,但李贵说他找的人也就是普通侍卫,不如你这里的可靠又身手好。” 宋衡当然也是有自己的心腹的,但是并不在军营:“嫂子明天就出发?那我现在就派人回京城,明天一早肯定能赶过来。” “嗯,还有件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 “什么信物?” “万一我跟大军碰面了,他们又不认我的身份,总得有个东西吧,也不用像虎符那种可以调动军队的,只要能证明身份的就行。” 谢棠感觉自己的要求也有点多了:“这个是不是不合规矩?” 宋衡直接拽下自己腰间的令牌:“嫂子都为我哥冒这么大的险了,我还能信不过你不成?这个令牌虽不能号令军队,但也没人敢动你的。” 谢棠点了点头:“这里你多留点心吧。” 她在南营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就起来了,宋衡的人已经在外守着了,一共八人,全是个顶个的高手。 因为怕惹眼,宋衡没有去送她,按谢棠的说法,南营里怕是也没那么干净。 谢棠在城门口等了等,天刚蒙蒙亮,谢远舟的队伍就出了城。 这批货物还真不少,光是镖师就请了三家一百二十个人,就算是土匪想来也得掂量掂量拿下的代价。 谢棠和谢远舟的马车都跟在队伍中间,踏上了去禹州的路。 按这个速度,大概得半个月能到,但只有前十天走的还算顺利,离禹州城越来越近的时候,路就开始异常难走了。 谢棠掀起车帘往外看,雪已经有半个车轱辘那么高了,车队一天也挪动不了多远。 “这么走下去还得多久啊?” 外面骑马跟着的东顺回:“怎么也还得七八天。” 不可抗力的因素,就算着急也没用,谢棠看着白茫茫的一片:“禹州城里只怕雪更厚了。” “城里怎么说也还好,要是王爷和军队还在山里,那才叫寸步难行。” 只怕寸步难行不能剿匪还是小事,要是粮草不能运送才要命。 车队艰难的又走了七八天,终于到了禹州城,谢远舟生意往来的几个主要地方就有禹州,很顺利的就进了城。 这一路上冰天雪地风尘仆仆的,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谢棠住进自家铺子的后院儿后,先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整个人才像活了过来,秀兰给她换好衣服:“东顺在外面。” 谢棠穿好让他进来,原来东顺去带谷子过来了,谷子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急切道:“王爷和两千士兵都被困在了启明山。” 果然如此。 谢棠皱眉:“现在情况怎么样?” “官府在试图运送粮草,但启明山是禹州最陡峭又险恶的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进山。” 谢棠抿着唇想了一会儿:“这雪早就下了,以王爷的脑子和打仗的经验,不该考虑不到这点吧?” 东顺跟着点头:“就是的,王爷之所以能所向披靡,除了好身手,一向考虑的比所有人都往前一步,大雪刚下的时候就应该有所防备的,怎么会陷入如此险地?” 谷子没想那么多:“就算王爷有自己的打算,那粮草送不进去总是真的吧?剿匪可以拖,饭不能不吃啊。” “这个启明山离这里远吗?” “骑马也要半天才能到。” “好。”谢棠摆了摆手,“你们休息吧,明天我们先去一趟看看情况再说吧。” 第84章 运送物资 谢远舟一到禹州就忙了起来,谢棠趁机带了人出门,天气太冷,她捂着披风戴着帽子捂的严严实实。 为了避免自己会被人盯上,她还特意去转了几个铺子,最后到一家茶楼进了雅间。 一个身材不太高大的侍卫穿着自己的披风离开茶楼上了马车,她从后门出去,牵过了提前准备好的马。 城内的雪有被清理过,但出了城就开始难走了,启明山果然很高很险,远远的就看能看到了,苍茫的一片。 大自然的力量总是让人类觉得渺小,站在启明山下,看着被大雪覆盖一点路都看不见的高山,谢棠面上带了愁容。 这样的深山,这么恶劣的天气,别说打仗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有什么主意吗?”谢棠头也没回的问身后的几个人。 大家纷纷摇头:“这种路况身手敏捷的勉强能进山吧,但负重带东西是不可能的。” 谢棠偏不信,哪怕是这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山,一定也有它薄弱的地方,而官府的人是不可能有这个耐心一寸寸找的,她提前打听过了,禹州城主是皇后一系。 谢棠往后退了退:“我们几个从这边绕,东顺,你带人反方向找。” “找什么?”没人明白。 “能进山的路。” 雪很陷脚,谢棠走得慢,看的也仔细,这山太大了,她记不得走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绕了启明山半圈后跟东顺会合了。 东顺言简意赅:“雪少的地方更陡峭,低些的路雪都很厚。” “带我过去。” 走了没多远,谢棠看见了那面比较陡峭,根本挂不住雪的山峰一侧,很高,大概十几米的样子,想攀上去…需要东西。 她拿出指南针看了一眼这里的位置,恰好,是正南面。 “回去吧。” 很多事要做,回去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把东顺和谷子叫了过来,给了谷子一张清单:“把这些东西备齐,都送到昨天那个地方。” 谷子接过来看了一眼,绳子,非常长的绳子,轮轴六个,什么手套,钉鞋,梯子,铁链,全是爬山工具。 他出去后谢棠拿出从宋衡那里要来的令牌:“我不方便出面,你拿着这个去找禹州城主,说你是六皇子的人,让他把食物衣物药品都交给你,也送到那个地方。” “真能送进去吗?”东顺脸色忧虑,“就算想办法能爬上去,里头也没人接应,我们人手差太多了。” “我自有办法,去办吧。” 东西买的很快,东顺办的也挺顺利,虽然官府不尽心,但不会明着唱反调阻挠,他们送不进去,难道六皇子的人就能送进去?可笑。 谢棠这才找到谢远舟,说要继续花钱雇佣一下他这些镖师,本来以为说服他又要费一番功夫,结果听说她是要给宋雁亭送物资,立刻就答应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更关系女儿的终生幸福。 谢棠拦住要跟她一起去的谢远舟:“爹你忙自己的生意,忙完赶紧回去陪我娘过年,这么些镖师和官兵呢,我能有什么事?” 这回队伍浩浩荡荡的又去了启明山,谢棠不太怕消息泄露了,因为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山,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外面的也传不进去,她脑海里好像闪过了什么东西,快的没有抓住。 到了昨天看好的地方,谢棠说了下自己的想法,简单来说就是给山搭梯子,可以用脚踩的铁环梯。 能爬到上面后,就用轮轴和绳子做一个简单的传输带,在另一边用绳子拉就可以把东西运送过去。 侍卫和镖师们身手都不赖,这边也没什么雪,有梯子和绳子做保护,加上谢棠出的高价,大家都愿意试一试。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谢棠进了搭起来的营帐里,从包里拿出一个圆头铁锥,光她这里努力不行,就算东西送过去,这么大的山找大部队太难,东西也拿不过去,要让宋雁亭的人在另一边收。 她坐在炭盆边,刷起袖子露出白嫩的胳膊,想了想,先缓慢而清楚的用锥子在胳膊上写下宋雁亭三个字。 “王爷,已经摸清他们的落脚地了,但将士们现在的状态作战,是不是有点太勉强了?”赵燕青担忧。 宋雁亭站在山洞外看着白茫茫一片,两个月,他身形消瘦了些,眉目凌冽,深得看不见底。 下雪后流寇就往启明山里钻,企图实在太明显了,但他还是跟了进来,只要进山,任何人的消息都不能再送出去,他有把握能在这座山里结束战斗。 当然他也提前做了准备,让官府提前秘密的把所需物资运送到山里,最少够两个月的供应量,然而这座山洞里的东西,只够用一个月。 现在几乎弹尽粮绝,要是禹州城主在他面前,他会立刻用违反军令的罪名砍了他的头,但是现在雪真的封山了,外面进不来,他们出不去。 “那就更要速战……”宋雁亭的话突然顿住,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臂。 赵燕青见他停住:“王爷?” 宋雁亭摆手让他先进去,眉心拧的很紧,两个多月了,他的身体都没什么异样,现在显然也不是自己的问题,他第一反应就是,谢棠又让自己受伤了? 但其实并不是特别的疼,而且也没有持续,他正在想可能只是碰了一下,手臂的异样又传了过来。 这次的力道有一点重,而且触感从手腕处一直到手肘,跟受伤完全不同,像是用什么在触碰,有点疼,但不严重。 没一会儿又开始了,宋雁亭镇定了下来,一次一次的,显然不是什么偶然,是那边在有意触碰,是谢棠,她在干什么? 宋雁亭感觉了一会儿,这次的触感很慢,他刷起了自己的袖子,顺着手臂上的触感,跟随着用手指划出痕迹。 像是字! 他恍然明白,是谢棠在跟他联系!她明白这样自己会有感知! 可惜他这边没办法回应,只能被动的接收,他干脆蹲在了地上,用手指沾了雪,手臂上停止写字后,他胳膊上的水迹显现出了三个字:启明山。 第85章 隔着山的两人 她知道自己在启明山了?宋雁亭的第一想法,也不奇怪,虽然他没往京城送过信,但禹州城主孙章应该会上奏折。 脑海里浮现出她坐在屋子里,拿着个东西认真往自己手臂上划拉的样子,他都没察觉唇角上扬了几分,两个月没见了啊,这没良心的原来还有几分惦念自己。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毕竟就算她想问什么,自己也回复不了。 然而还没等起身呢,那边又继续了,还是这只手,还是这几个字,像是怕他感觉不出来一样,光是启明山就足足写了五遍。 宋雁亭很想让她赶紧停手,因为她的反复划写,手臂已经感觉有点痛了,她在干什么?这么使劲不疼么? 但是,还没有停,他感觉这次的字变了,赶紧重新跟着写。 这回依然是三个字,正南面。 正南面? 宋雁亭下意识抬头往南边看,启明山,正南面? 果不其然这三个字又写了好几遍,生怕他看不出来,宋雁亭觉得应该还有下文,最后的三个字写完后宋雁亭愣住了。 我等你。 他猛地起身看向那个方向,一样安静的白茫茫一片,她在那边?她在禹州?在启明山外?! 他吸了口气,恨不得立刻到她身边掐住她的脖子问你疯了吗?但心里隐隐知道,这小疯子真的敢,哪有她不敢的!自己不在京城,根本没人管得住她! 心里不知是裹着怒火还是焦急,他喊了一声:“赵燕青!” 赵燕青立刻就出来了,被宋雁亭严峻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王爷?” 宋雁亭将袖子拉好:“指南针拿来。” 赵燕青忙递了过去,他收好指南针:“找十个人拿着绳子跟本王出去一趟。” “十个人?您带人干什么去?不能冒险啊!” “爬山。”宋雁亭又交代了一句,“正南面那座山峰看见没有?” “看见了,怎么了?” “有人在等本王,你好好看着军队。”宋雁亭又拿了两支信烟就带人走了。 虽然能看见,但要走过去还是很远,而且一路雪太厚了,等他到的时候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胳膊上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写字,可能因为疼就停一会儿写一回,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字,怕他不信一样。 终于离外面就差这么一座山峰了,宋雁亭本来打算自己攀上去见她,结果听见上面好像叮叮当当的传来什么声音。 “王爷,山峰上有人!”几个士兵立刻摆出攻击姿态。 “别动。”宋雁亭往后退了几步往上面看去,那高耸的山峰上竟然有几个模糊的人影,不用说,肯定跟谢棠有关。 他从袖中摸出一支信烟,点燃了,山峰上和山外的人都看见了。 “侧妃!”东顺激动道,“是王爷吗?” 谢棠长舒了口气,有用,是有用的,她从没想过,两人的共感可以这样用。 东顺已经迫不及待了,梯子已经搭好,他身手矫健的攀了上去,从这里往下面看其实看不清脸,他只能扯着嗓子喊:“是王爷吗?!” 宋雁亭倒是听出他的声音了,谢棠果然是来了。 “下来!”宋雁亭喝了声。 山峰上的轮轴已经安好了一个,死死的嵌在山上,他试了试挺结实的,不过还是嘱咐上面的两个侍卫:“你们抓着点绳子啊。” 他戴起手套抓着绳子往下滑,顺利的到了山的另一边:“王爷!”东顺激动的行了个礼,见这一面可真太艰难了。 宋雁亭脸色却很沉:“侧妃在外面?” 东顺哽了哽:“是。” “你们就是这么保护人的?” 东顺心里苦,但还是没二话的直接认错:“属下失职。” 宋雁亭其实心里清楚,他们不可能管得住谢棠,他领教太多次了,他非得带在身边才能压住的人,东顺他们能有什么用处。 “怎么回事?”宋雁亭沉声问。 东顺这回说的很细,说完才恍然发觉,自己数次怀疑,觉得已经没办法的事,侧妃做成了,他没见过能比侧妃聪明又有魄力的女人。 “侧妃想到了王爷遇到的险境,坚持跟着谢老爷的货运队来的,昨天绕着启明山两个时辰,找到了唯一一处可以攀爬的地方。” 不过东顺还是有一点没想通:“王爷怎么会知道这边有人的?” 宋雁亭没说话,看着第一个安好的轮轴已经开始往过送货了:“拉一下!”上面的人喊。 东顺在这边山下钉进去一个铁环,把绳子绕过去绑住,形成一个闭环的运输带。 谢棠看着一包衣服被系在绳子上拉上去,就像以前念书的时候升国旗一样,衣服缓缓的升高,又从另一边下去。 东顺把衣服解下来:“真的行得通!虽然有一点慢,但总算能送进来了!” “有衣服和吃的了?!”跟随来的士兵欣喜道,为了节省食物,他们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宋雁亭盯着山峰看了一会儿,当然了,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她的声音也听不见,她是怎么能每次都如此及时又妥帖的…… 他轻叹口气:“回去让赵军长带人来搬东西。” 另一边做了山梯,这边却没法做,从这边上不去,只能拉绳子接东西,宋雁亭过不去,谢棠是不想过来。 以她的身手要过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她很清楚,现在看见宋雁亭,恐怕只会被训,先让他冷静冷静,打完仗再见吧。 三个轮轴一起运作,大批大批的东西从山那边到了山这边,大家本来饿了好几天了,这会儿身体仅剩的力气全涌上来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侧妃就是咱们南营的观音菩萨!” 先前送吃的送衣服不说,这次完全是救命啊!她一个姑娘家,冒着这么大的风雪从京城送到这里来,谁能不感激? 赵燕青从包裹里抽出一罐冻疮膏往手上抹:“就因为那么一封信,侧妃真了不得。” 赵燕青也很震惊,他不是羡慕王爷有这样的女人,但他敬佩。 宋雁亭一直盯着阻隔两人的山峰,像是能盯穿一样,听见赵燕青说话突然问了句:“要是来的是简秀,你还能这么夸一句?” 第86章 该算算账了 “那不一样。” 宋雁亭一挑眉:“哪里不一样了?要论娇生惯养,恐怕简秀还不如谢家。” “一种米养百种人,侧妃就是要强坚韧的性子,让她相夫教子未免屈才,秀秀不一样,她喜欢女红簪花,更想过安稳的日子,各有各的活法,自己高兴就行。” 宋雁亭顿住了,他并非要限制谢棠什么,他只是总为她的安危提心吊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却也没像赵燕青这样想过。 赵燕青戴上手套准备去搬货,临走还又来了一句:“王爷,侧妃这事儿做的多漂亮啊,要换成个男人,都够记军功的,这还不值得夸一句?” 宋雁亭抬脚踹他:“干活去!” 宋雁亭没有继续等在这里,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回去快速制定了作战策略,不能因为有了食物而放松,吃饱后更要快速解决。 对方绝对想不到他们的东西运了进来,正是松懈没有防备的时候,而且他也不想在这鬼地方耗下去了。 这三个轮轴工作效率慢,也用不着几个人,谢棠只留了二十个,其他一百人又被她拉去清理山路上的积雪了。 “侧妃,这东西都送进去了,还清路干什么?” “东西进去了,他们人得出来吧?难道两千人也翻山出来?” 正是因为不急了她才清路,何况要是被流寇的眼线看见,他们肯定以为这是为了送物资,还能顺便迷惑一下敌方呢。 其实一旦获得流寇的行踪,他们那几百人还不够宋雁亭一天打的,之前不过是因为大雪和细作报信儿。 现在好了,大雪不仅困住了他们的行动,细作的信儿也送不出去了,这跟瓮中捉鳖也没什么区别。 镖师和官兵们挖了七八天的路,终于跟打完仗押着俘虏的宋雁亭会合了,领头的谷子喜道:“属下见过王爷!” 宋雁亭扫了一眼:“你也没跟在侧妃身边?” “侧妃让属下来开路,没事的,侧妃身边跟着五六个呢,都是六皇子的人。” 宋雁亭现在属实也有些狼狈,被困一个多月了,水光够喝的,洗澡洗衣裳是想都别想,他也不想这幅样子见谢棠。 他让赵燕青带军队去修整,自己先去洗澡换了身衣裳才去找谢棠,她一直住在谢家的铺子里,宋雁亭踏进门的时候微微一愣。 门外挂着字迹有点一言难尽的对联,不算大的屋子一看就重新布置过了,崭新的被褥,羊毛地毯,永远摆在桌上的各色小吃,还有球球的笼子。 困在山里连年月都模糊了,他恍然想到,竟然已经快过年了。 “王爷!”正在剪窗花的秀兰欣喜抬头,“您回来啦?” 宋雁亭嗯了声:“侧妃呢?” “侧妃在厨房呢,说是过年要做什么酥肉丸子的。”秀兰起身,“奴婢去喊。” 宋雁亭直接在地毯上坐下,房间被炭盆烧的暖烘烘的,处处都能看见谢棠的衣裳和用品,熟悉的气息让睡了一个月冰天雪地的宋雁亭生出一丝疲态。 谢棠洗了手回屋的时候,发现宋雁亭竟然靠着床沿睡着了,刚毅的脸颊糙了些,眼下是遮掩不住的青色。 谢棠放轻脚步,摆摆手让秀兰先回屋,她拿起一块儿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可能是太累了,宋雁亭居然都没醒。 本来只是闭眼小憩,谁知道一睁眼天色都暗下来了,宋雁亭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子,一扭头看见了逗弄球球的谢棠。 她一身淡粉的薄料棉袄,黑发利落的盘了起来,在这么干燥森冷的冬天,小脸儿依然水嫩。 “王爷醒了?”谢棠抱着球球过来,“饿了吧?秀兰摆饭吧。” 宋雁亭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深邃的眸子沉不见底,看不清是喜是怒。 谢棠多少有点心虚:“怎么?王爷要跟我算算账?我可半点都没受伤啊。” 宋雁亭抬手揉了揉球球的脑袋,声音低哑:“辛苦你了。” 谢棠微微睁大眼,万万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竟然不说自己莽壮,不责备她不顾自己安危? 见她眼里的诧异,宋雁亭颇有点郑重的又说了一句:“本王代两千士兵谢你。” 谢棠这才弯起唇角:“王爷客气了,到时候费用结一下就行。” 一百多个镖师,路费吃喝加上又危险又累的活儿,一通下来几千两出去了,她也肉疼。 “财迷。”宋雁亭嘴角溢出一丝笑,“放心,有人会给你出。” 秀兰拿着食盒进来,把饭菜摆好就出去了,宋雁亭起来洗了把脸,香味儿把他馋虫都勾出来了,鬼知道他这两个月吃的都是什么。 三个菜,红烧鱼,小炒鸡和一盘炒青菜,一屉热腾腾的排骨蒸面,一碗丸子豆腐汤。 谢棠都没见过宋雁亭吃的这么……没形象过,明显粗糙了许多的定王在她眼里反而更有活人气儿了。 “王爷,细作找到了吗?” “在审流寇的头目。” 仗已经打完了,谢棠问宋雁亭就都跟她说了,他什么都防到了结果没想到被禹州官府给背刺了,之前他打仗可没有后勤敢这么阳奉阴违。 宋雁亭把汤喝完:“东顺说你跟谢家的运货队来的,老爷子呢?” “他本来想留下的,我让他回去过年去了。”谢棠说,“今天已经二十八了,咱们是赶不回去了王爷。” “在哪儿过都一样。” 秀兰把饭桌收拾后就不再进来打扰了,谢棠刚换上寝衣就被一把抱了起来,耳垂被狠狠咬了一口:“谢棠,谢也谢过了,咱们该算算账了。” 谢棠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能混多去:“王爷,我可找了一百多个人保护才来的,保证万无一失。” “嗯。”宋雁亭嘴上应着,手可一点没留情,谢棠感觉腰都要被他箍断了。 她右腿一扫,宋雁亭用左手压住,谢棠趁机从他怀里钻出来,一个扭身人就灵活的窜到他肩膀了,两条腿缠着他的胳膊很是得意的乐起来。 “精进了不少。”一手把人抓下来贴近自己:“谢棠,东西带了吗?” 第87章 替你要钱 谢棠嘴角抽了抽:“王爷,我担忧着你的处境,要考虑大军的物资,冒着这么大的风雪不远千里过来,绞尽脑汁想怎么给你送进去,我还有心思带套?!” “这不是顺手的事儿?”宋雁亭不甘心的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两个多月了,侧妃就不想?” 她其实真没怎么想,主要是也没那个心思,但这么被他不老实的手到处撩火,身体比她脑子反应还快,甚至比往常感觉更甚。 宋雁亭清晰的感知着,大手从衣摆钻进去,笑的胸腔都有些震动:“瞧,你身体比你的嘴诚实。” 谢棠轻喘着搂住他的脖子,人的本能而已又没什么丢人的:“不许进去。” 宋雁亭眼眸都被她激红了,一把扯下床幔把人压住,谢棠被他折腾了一次,宋雁亭实在不满足,最终将她的手腕按住,彻底将人占有才算满足。 他的劲儿跟用不完似得,谢棠气的推他,被宋雁亭更狠的推入,喘着粗气安抚:“放心,不弄进去。” 最后谢棠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随他抱着擦洗换衣服,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宋雁亭本来就睡了大半天,此时清清爽爽的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只觉浑身都舒坦。 他以前打仗经常吃苦受累的,也没贪恋过这些,这种踏进门有人等,有熨帖的饭菜,被窝里还有人能搂着,还真是头一回。 “本王是不是真的不该拘着你?” 宋雁亭将她的碎发拨开,其实她每次都把事情办的特别漂亮,小脑瓜子点子特别多,只是偶尔的受伤让他有些过于紧张了。 如果她真像赵燕青所说是个男子,那肯定会成为宋雁亭最得力器重的属下,但她是自己的女人,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护住她是自己的责任。 谢棠当然什么都听不见,只感觉腰间的手越来越紧,嘟囔着推了推,又重新睡了过去。 “主子。”一大早秀兰给她拿过一套黑蓝相间,上面刺有莲荷的棉衣,“王爷说要带您出门,要穿的正式一点。” 谢棠揉着发酸的腰:“去哪儿啊?” 秀兰摇了摇头,伺候她洗漱完赶紧将饭菜端了上来,谢棠一瞧见他就想起昨晚的荒唐,闷头吃不看他。 宋雁亭一身军服,吃完把筷子一放:“走吧。” 谢棠这才问了句:“去哪儿啊?” “给你要钱去。” 两人是坐马车去的,谢棠下车一看,好家伙,禹州官府像是被军队包围了一样,谢棠咋舌:“王爷这是要钱还是抢钱?” 宋雁亭冷哼了声:“要钱,也不止要钱。” 禹州城主孙章慢悠悠的出来迎接:“下官见过王爷。” 宋雁亭虚揽着谢棠的腰:“怎么?本王的侧妃你没看见?” 孙章笑了下:“下官第一次见,属实不知,侧妃莫要怪罪。” 宋雁亭这回看都没看他,抬步进了官府,直接坐在了主位:“孙章,你可知罪?” 孙章满脸疑惑:“下官,下官何罪之有?” 宋雁亭居高临下的睨他一眼:“作为一城之主,收拾不了几百乌合之众就算了,本王带军前来你也不积极协助,粮草拖拖拉拉,甚至本王已经交代了让你往山里运送两个月的水和粮,你敢偷工减料到一半,你知不知道这算违反军令?!” “王爷冤枉啊,下官只是一时难以筹齐,本想着先送一个月的,等筹备齐全了再运送第二批,谁知这雪突然下了这么大,竟然将山封住了,下官一直在想办法,绝无懈怠。” “只送了一个月的却并未告知本王,这放在战场上会造成什么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爷,这是手下办事不严,没有及时告知您,下官一定会严惩!” 宋雁亭眯了眯眼,话锋一转:“此次若不是侧妃不畏艰险将东西运到山里,本王凶多吉少,你也责无旁贷,所有的吃喝和雇佣费都是谢家老爷子所出,既然是你的失职,请城主给补上吧。” “这……”孙章明显不太乐意,“下官本来都打算让官兵开路送水粮了,这笔花费实在是不知情。” “我都记着呢。”谢棠拿出一个账本,她早就有所准备。 一开始镖师本来是谢远舟雇佣的,谢棠也全都记在了自己的账本上,毕竟那批货是在禹州被劫,已经都被穿过用过,肯定是追不回来了,官府抓不到人又找不回货,让他们弥补损失理所应当。 从京城到这里逗留的时间,一共二十八天,吃住行加雇佣费,谢棠就花了快六千两,她也就翻了个倍又凑了个整。 “两万两?!”孙章拔高嗓门儿,“谢侧妃,这未免也太多了?” “怎么多了?孙城主是不知道行情?一百二十个身手顶尖的镖师,每个单月就要五十两,加上来了禹州后,又是冒着生命危险爬山送粮,又是开路的,不得加钱?吃住也不能太差吧?零零散散的差不多就是这么多,怎么?您觉得两万两救了两千士兵还外加一位王爷很亏?” 孙章紧拧着眉:“那,这银子侧妃该跟朝廷要才是。” “凭什么?这些过失不是你造成的?若没有这些人,王爷和士兵们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宋雁亭不耐的敲了敲桌案:“你只说你出不出?” 孙章深吸了口气,当面他也是不敢惹定王的,何况两万两对于他一个城主来说并不算什么:“来人,去取两万两银票给谢侧妃。” 谢棠心满意足的接过银票,到时候分她爹一万两弥补货物的损失,多出来的就当犒劳自己的辛苦费了,她拿的心安理得。 结果她才收下,一直神情淡淡的宋雁亭忽然沉声道:“来人,将孙章拿下。” 外面呼啦啦涌进来一列士兵,二话不说扣着孙章的胳膊将人绑了起来。 孙章脸色大变,大声喊道:“王爷凭什么抓我?!我可是禹州城的城主,朝廷亲封的二品大员!” 宋雁亭不为所动:“别说二品大员,就是皇亲国戚违了军令也要依法处置。” 孙章的脸涨的通红,挣扎不动朝着堂内官兵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几十个官兵立刻拔剑与士兵对峙,大堂的气氛陡然剑拔弩张。 第88章 头一回送她东西 宋雁亭不急不缓的起身:“怎么?要造反啊?” 定王的威严哪里是他们这些小兵敢冒犯的,一个两个的露了怯态,拿剑的手都松了松。 宋雁亭环视一圈:“孙章因违反军令,贻误战机,本王要带他回京待审,敢阻拦者当场格杀。” 赵燕青厉声呵斥:“还不把剑扔下?!” 不管是身份还是官职,宋雁亭那都甩孙章没影儿了,他连城主都敢拿下,杀个官兵还不是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咔嚓咔嚓。”官兵们的剑纷纷脱手,一点抵抗都没有。 宋雁亭随手委派一名官员代城主之职,让赵燕青先押着人带着军队回京了,至于他,要留在禹州把年过了再说。 谢棠已经提早就把年货和食材备好了,往前数十年,她都没好好过一个年,要么是跟领导出差凑合过一下,即便有假回家了…还不如出差呢。 除夕这天铺子的人全放假了,大厨房正好腾了出来,谢棠把六皇子派来保护她的人也都喊进来一起过年,包饺子的包饺子,烧火的烧火,谢棠备了一大桌子的菜。 “王爷,帮我递两个鸡蛋。” 最闲的宋雁亭没人敢使唤,谢棠就让他打个下手,十来个人忙得热热闹闹的。 一人一盘饺子,十六个菜,三坛子酒,十三个人坐了一大桌子,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束,厨房说说笑笑忙了一天后,已经能跟宋雁亭举杯敬酒了。 “属下这辈子,除了洞房花烛夜的交杯酒,最荣幸的肯定就是这顿了,谢侧妃亲自下的厨,跟王爷同坐一桌,回去都得羡慕死他们!” 宋雁亭扯了扯唇:“这趟辛苦你们了,保护侧妃有功。” “这是属下的职责,倒是侧妃一点没亏待,王爷千万别客气。” 一顿饭吃的很尽兴,连谢棠都喝了一小杯,当然再多宋雁亭就不让了。 吃过饭已经快子时了,院子里摆着谢棠买来的一大堆烟花,众人足足放了两刻钟,外面巡夜的敲锣了,子时过了,新的一年,谢棠也满十八了。 “恭祝王爷侧妃新的一年吉祥安乐。” 宋雁亭摆手让大家起来:“时间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秀兰把谢棠给大家准备的红包都发了下去也去休息了,谢棠进屋把披风脱了:“王爷,新年好。” “新年好。” 谢棠的手里忽然多出一个东西,她诧异的拿起来一看,是个首饰盒:“这是?” 宋雁亭轻咳了声:“昨天上街偶然看见的,你看看尺寸合适吗?” 谢棠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只冰透的飘花翡翠镯子,看品质肯定上千两了。 “王爷竟然会挑镯子?”谢棠都是接手了首饰店后,才对各种首饰慢慢了解的,说起来这还是宋雁亭头一回送她东西。 宋雁亭弹了她额头一下:“小瞧人?本王虽然不懂首饰,但玉石的好坏还是看得出来的。” 谢棠都差点忘了,人家可是皇室中人,从小到大好东西不知道见过多少呢,她把镯子戴上,大小竟然正好。 宋雁亭都抓过她的手腕多少次了,自然心里有数,瞧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的一抹绿,想起首饰铺老板的话。 “您要是不知道挑什么,买镯子准不会错,什么女人都会被套牢的。” 能不能套牢不知道,但看着她戴自己买的镯子,宋雁亭自己挺满意的,这是他头一次给女人买东西,以前沈月柔想要什么,宋雁亭都是让她自己从账房里拿银子买。 “好了别看了。”宋雁亭握住她的手腕,“今晚就戴着做。” “啊?王爷,这都子时了。” “嗯,守岁晚一点没关系。”宋雁亭已经不由分说的把人抱上了床榻,今年没在京城过年真是太好了,否则他还要去那无聊透顶的宫宴。 谢棠被折腾的时候,无数次感觉到宋雁亭擒着她的手腕,连带着镯子一起摩挲,比起自己,好像他更爱不释手一点。 大年初一,谢棠起来换上了新衣服,还给宋雁亭买了一身,她对新年穿新衣服比较有执念,毕竟小时候只有弟弟才有。 “王爷,这禹州有什么好玩的吗?”好不容易大老远来一趟,过两天又要回京城了,不能白来啊。 “冰天雪地的没什么可玩儿的,倒是每年都有做雪雕的。” 谢棠一下来了兴致:“走,去看看。”她见过冰雕,确实还没见过雪雕。 禹州城内有一条护城河,就在河边摆着的,今年雪大,这规模弄得还不小,把雪压瓷实了,雕的各种动物,建筑和小房子,栩栩如生还挺漂亮。 三人进去才发现里面还另有乾坤,雪雕是免费看的,但两边摆着各种摊子,卖吃的玩儿的首饰应有尽有,大家过年都闲,玩的地方又少,这里格外热闹。 宋雁亭拉着她怕挤丢了,谢棠另只手就牵着秀兰:“哎?还有冰嬉啊。” 护城河的水冻的格外结实,有摊位专门卖冰鞋或者竹凳的,可以在冰上玩儿。 谢棠对这个没什么兴趣,逛了会儿雪雕看见了卖烤羊肉的,三人坐下吃了点东西才回去。 又在禹州停了两天,初三他们就启程回京城了,宋雁亭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尤其是孙章,若是他不盯着,有太子保着,八成就是点不痛不痒的责罚。 回去的路上要快一些,雪停了很久没那么难走了,尽管如此还是赶了十天才到京城。 谢棠挺爱出门的,但这种远门,路程实在是太磨人了,他们回去的时候还恰巧是元宵节前一天。 回了京城都没空歇息,皇上的口谕就到了定王府,不仅有宋雁亭,还让谢棠一起进宫,毕竟这回她确实插手了不少。 这回谢棠终于见到了那位皇后娘娘,她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挺不错的,但面相挺凶,若说宋睿的阴是内敛,她绝对就是外放的。 两人行过礼后,惠庄皇后毫不掩饰眼中的打量之意,这个人最近真是没少出风头,她在太子口中就听过不止两次。 宋凌越还没开口呢,宋雁亭先问:“皇上,不知孙章如何处置了?” 第89章 抬她为正妃 “禹州的事朕亲自问过了,孙章有失职之过,但毕竟因为对局势不够了解造成的,并非有意延误,降两级以示惩戒。” 宋雁亭显然并不满意:“他根本不需要了解局势,他只需要协助和听命。” “可你自己这回不也办的拖泥带水,甚至差点出了岔子?”宋凌越反口指责,“朕以为这么一群百姓凑起来的流寇,你连十天都不需要耗费,结果竟然花费两个月之久,还被困在雪山,连军资粮草都耗费比预算多出一半,定王,你就没什么说的?” “臣在奏折里应该都说清楚了,人也都押回来了,皇上,细作审出来了吗?” 宋凌越眯了眯眼:“人死了。” “什么?!”宋雁亭和谢棠均是一惊,“怎么死的?” “关进大牢的第二天。” 谢棠暗暗心惊,能在京城大牢里灭口,可想而知这人的身份和手段,幕后黑手果然就在京城。 宋雁亭深吸了口气简直要嗤笑出声:“从禹州到京城这么远的路程,都没给细作下手的机会,关进牢里反而死了,皇上,您这天子内阁也实在该清理清理了。” “放肆!”宋凌越当然也脸上无光,“难道不是你先治军不严让细作有机可乘?” “皇上。”惠庄皇后恰时开了口,“军队人多又杂,确实很难一一排查,不管怎么说定王还是平乱有功的。” 宋雁亭一点也没有因为她为自己说话就松懈,以往照这个走势,皇后娘娘是必有后招的。 “所以这次就算功过相抵了,孙章勤勤恳恳的,也就出了这么一回错,你也别揪着不放。” “孙章光是违反军纪一条就能人头落地。”宋雁亭坚决不肯松口,又递上一本奏折,“而且也未必如皇上所说的那么勤勤恳恳。” 制服流寇后,宋雁亭年前年后又在禹州逗留了五六天可不是只过了个年的,冲着他的做派,宋雁亭就不信他做官干净清白。 要说简单也简单,他只找了代城主之职的那位官员,就拿到手不少孙章的丰功伟绩。 宋凌越拧着眉看完,这本奏折里不仅有贪污受贿,账目上的税收也有问题,还有打死驱赶灾民。 “皇上大可派钦差到禹州彻查。” 如果这些罪名都是真的,宋凌越自然也不可能包庇,知道和不知道是两码事。 惠庄却只是眉头微微一拧就恢复如常,半个字都没替他求情,像是一枚棋子已经用完,丢弃也毫不手软。 “好,朕自会派人去查。” 谢棠感觉他的目光朝自己看了过来,果不其然不是白叫她进宫来的,宋凌越手上有好几本折子,都是参她的。 “参我?”谢棠还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她有一天还能被大臣们参啊,没官没职的,未免有些可笑了。 宋雁亭翻着看了看,眉目间满是不屑:“可笑,私自离京?参与政事?不守妇道?” “皇后说说,作为后院儿女眷,谢侧妃可有出格之处?” 惠庄皇后笑了下:“要说出格那肯定是有的,但这次谢侧妃不也有功劳还有苦劳吗?臣妾倒觉得大臣们有些小题大做,就算功过相抵吧,也没必要追究。” 谢棠微微拧眉看着她,这三番两次的,她实在拿不准这位皇后到底什么意思了,她真心向着他们是绝不可能的。 宋凌越嗯了声:“但你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又是王府侧妃,代表着皇家脸面,以后绝不可再如此。” “再怎么样?”宋雁亭笑了下,并没领这个情,“皇上,娘娘,首先律法里没有规定内眷不能出京吧?其次她怎么不守妇道了?跟别的男人鬼混了?” 宋雁亭又拿出一本奏折打开:“什么叫干涉政事?对于她而言,不过是想去禹州陪回不来的夫君过个年,然后发现臣被困雪山有性命之忧,她自掏腰包雇人,想方设法的把两千人的水粮送进雪山,皇上,她何错之有?两千将士的性命,换来一句干涉政事,难免太叫人寒心!” 宋雁亭刚才自己被指责都没半点波澜,这番话却说的振人心肺:“一个女人都能办成的事,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却无计可施,该自惭形秽的是他们才对吧!” 宋凌越的脸色越发难看:“宋雁亭,一码归一码,你少混淆视听。” “皇上的意思是,哪怕两千将士被围困,哪怕剿灭不了流寇,她都应该谨遵教条和所谓的妇道,不管不顾吗?” “朕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这不过是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朕又没治她的罪!” “那皇上既然觉得谢棠的做法没问题,如此大的功劳,难道不该赏吗?” 本来是想质问警告一番的,结果反过来还被要求奖赏,宋凌越深吸了口气,刚要说话,宋雁亭又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皇上,这是臣为谢侧妃请功的折子。” 谢棠诧异的扭头看他,这又是什么时候写的?他提前可是一点没跟自己说。 李公公呈上去之后宋凌越打开,声音猛地拔高:“你要让朕提她为正妃?!” “正……”谢棠一脸愕然,她都从没想过这事儿。 “皇上,臣的身体您已经清楚,臣已经说过不会再娶任何女子,王府又不能没有主母,何况谢侧妃家世清白,为人聪慧,这次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臣以为完全够资格升为正妃。” “她,她不过是个商人女儿,当正王妃哪里够格?” “也没律法说王妃必须是官家小姐吧?” 宋凌越扭头看向惠庄皇后,惠庄倒没明白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定王妃是个没什么助益的女人不是挺好的?难道皇上还想他娶个高官或是皇亲之女? “皇上。”惠庄皇后轻声道,“臣妾觉得谢侧妃提一下也无可厚非。” 宋凌越哪儿是因为她的身份,宋雁亭越是想要谁,自己就偏不想他如愿。 他把折子放下:“此事稍后再议,事情的大致朕都清楚了,南营将士众多,细作恐怕也不止三两个,既然你揪不出来,朕再派个人协助你。”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呢,宋雁亭问:“谁?” “顾家长子,顾常磊。” 第90章 不想要孩子 顾常磊,皇后长侄,太子表哥。 难怪皇后一反常态的装好人呢,这是要提早培养能替代自己的人,为太子以后的登基铺路吧? “皇上,这提个正妃都这么多规矩,顾常磊一无军功二无威望,凭什么当两万将士的副将,他有资历?能服众?” “这是任命,不是跟你商量,何况他在御林军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有资历了?至于提正妃的事,朕说了会考虑。”宋凌越不耐挥手,“朕乏了,退下吧。” 宋雁亭扯了扯唇角,任命了又如何,在南营过不了他的门路,谁来了都得寸步难行,跟皇帝讲条件,他也算是为谢棠以公谋私了一把。 出宫上了马车谢棠才问:“王爷要提我为正妃,怎么事先都没跟我说?” “需要跟你说什么?难道你还不乐意?”宋雁亭双手抱胸看她,从宫里到现在,他在谢棠的脸上只看到了惊没看到喜。 谢棠并非不懂好赖,她也领宋雁亭这份情,但王妃和侧妃之间,差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个位分。 王妃要承担太多,何况跟沈月柔不同的是,她是真正有名有实的,不可能像她一样轻易抽身,宋雁亭如今的位置和处境,以后有多少变故根本就是未知,她要套牢在宋雁亭的身上吗? “皇上会答应吗?” 宋雁亭眯着眼看她,对她的转移话题显然不满,他以为谢棠至少会欣喜一下,结果还没收到一个镯子反应大,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 “要是当了王妃,是不是就一定要管家?是不是就哪儿都去不了了?” 宋雁亭简直要一口气背过去:“谢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什么算有出息?以前爸妈觉得女孩儿念书没出息,让她早早出门挣钱,二十岁就想让她嫁个好人家,这就是有出息。 可谢棠就是被那个家困怕了,她喜欢不被管着,她想有个自己的活法,她不讨厌宋雁亭,实际上她隐隐知道自己对他是有好感的。 宋雁亭比起古代大多数男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贵族已经好许多了,但她能对宋雁亭说,你让我当这个正宫,能保证不再纳妾不再有别的女人吗?或是你有了可以痛快放我走人吗? 她没法问,她这话只能惹怒宋雁亭而已,她只能百般找借口为自己的心思遮掩。 “行行行,我有出息,反正现在决定权在皇上手里呢。” 谢棠从小桌上拿起一颗杏仁:“这个顾常磊是顾盈的哥哥?他人怎么样啊?” “他是皇后大哥的长子,顾盈和顾羽林是老二家的,为人…还不算那么龌龊。” 谢棠意外抬头,顾家的人竟然能得宋雁亭一句不贬义的评价,那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行了,少打听别的男人。”宋雁亭一把将人拽过来抱在自己腿上,沉声威胁着,“你只管当好自己的王妃,不想管家就不管,本王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谢棠笑了下没再说什么,行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回京城就完全闲不下来了,过年本来就不在,这下过年元宵节赶在了一起,不少需要回礼和走动的地方。 东西齐庶妃把各家的都准备好了,两人先去了趟公主府,谢棠的事都在京城传遍了,尤其她是个女子,算不上惊世骇俗,也是南盛朝的头一个了。 宋柠拉着她好一顿瞧:“真了不得啊,你这是闷声干大事。” “只是顺手了。” “什么手能顺成这样?来陪本宫打几圈,让本宫也沾沾手气。”宋柠又喊了两个丫鬟陪着一起打麻将,谢棠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记忆里原主是会玩儿的,但她仅限于知道怎么玩儿,牌技很是一般,打了没几圈儿,就三个人轮流输了一遍了。 眼看着手边摆着的几十两碎银都快输没了,一旁喝茶的宋雁亭扫了一眼,眼睁睁的瞧着她把一副成型的顺子拆开就要扔出去,用杯子掩唇轻咳了声。 谢棠忙把牌又捞了回来,她看着这三张里有一张牌是个对子,舍不得拆就出那张了。 “哎干嘛呢?你负责掏钱就行了。”宋柠警告他。 “出钱没问题,但总得让她玩儿明白了啊。”宋雁亭也是实在无聊,瞅着她小脸儿都皱起来了,提起椅子坐在她身侧,“我就教教她。” 宋柠确实也看出她不怎么会玩儿了:“那你们请外援要是输了出双倍啊。” 宋雁亭其实看着她的牌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在她打错牌的时候敲敲桌子,告诉她还能怎么组。 请外援还是有用的,她从之前的十把输六把,变成了十把还能赢个两三把,而且宋雁亭似乎记牌特别厉害,他不让打的牌往往都是别家需要的。 玩了半下午,谢棠都把自己输了的差不多都赢回来了,没想到这东西学问这么多呢。 “累了。”宋柠一推牌。“快开饭了,出去转一圈醒醒腰。” 谢棠把牌桌上的碎银都给了两个丫鬟,陪着宋柠去后院儿遛弯儿:“长公主,明天元宵宫宴您去吗?” “去啊。” “真的啊?”谢棠记得去年中秋她就没去,这回过年倒是去露了一面,还以为元宵肯定懒得再进宫了。 “嗯,怎么也得瞧瞧小六的媳妇儿。” “小六的什么?”谢棠愕然顿住脚步,“六皇子成亲了?我出京的时候还没听说呢。” “雁亭没跟你说啊?是北洛送来和亲的公主,前几天刚到的,应该元宵宫宴才会露面。” “和亲嫁给六皇子?他们见过吗?” “去哪儿能见过啊,这还不是皇上指给谁就嫁谁,小六过年来的时候还跟本宫抱怨了,明天也就是去看看模样品行,该娶还是得娶。” 谢棠下意识还把宋衡当小孩儿呢,忘了在古代他这个年纪都要娶妻了。 宋柠也就提了一嘴,在她心里若是这个公主各方面都优秀,又能与宋衡两情相悦是最好,若是不能,他遇上自己心仪的女子也还是能再纳妾的。 宋柠捂着手炉扭头看她:“雁亭从本宫这里拿的东西早就用完了吧?你这肚子还没动静?谢棠,你们夫妻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第91章 你给估个价 谢棠微愣住:“没,没有。” “别骗本宫了,每次提瞧你们的样子跟要你们命似得,到底怎么回事?别瞒着本宫。” 谢棠总算知道为什么只拉着自己出来了,她问宋雁亭,肯定会被蒙混扯皮过去,他死活不说长公主也没办法,她觉得谢棠肯定不敢跟她胡说。 谢棠轻叹了口气,在这个时代,宋柠已经算最离经叛道,会享受能想开的人了,结果她也只是接受自己不生孩子,却仍旧觉得宋雁亭就必须有子嗣。 谢棠的身份也确实承受不了这位老祖宗的问寻,她毫不客气的全推到宋雁亭身上:“长公主也知道王爷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嗯。” “王爷现在处境很不好,皇上对他忌惮但还念及他的军功和对南盛的价值,可我瞧着太子恐怕比皇上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到时候如果登基,未必能像皇上一样容得下定王。” “他确实不喜欢雁亭,但也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朝廷局势盘根错节,关外还有那么多外敌虎视眈眈,他能意气用事?”她不觉得这能影响要孩子。 “我今天和王爷进宫了,皇上把皇后娘娘的侄子,顾常磊安排给了王爷当副将,用意长公主肯定能想到。” 宋柠这才拧起了眉:“给太子铺路是必然的,但未必能铺的平,雁亭若这么好替代,皇上也就不会容忍他到现在。” “这谁也说不好,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就算他们不会动王爷,万一像对待小时候的王爷那样,对待我们的孩子呢?孤立他,打压他,甚至总是不明不白的受伤。” 宋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拉着谢棠的手往回走去,谢棠以为她想明白了,结果谁知一进门就朝宋雁亭说:“雁亭,你们尽管生,到时候孩子本宫给你们带,看看谁敢欺负他!” 宋雁亭被她没头没尾的一句给说怔了,然后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谢棠:就出去一刻钟,你们都商量到生孩子了? 谢棠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反正不管她怎么催,咬死不生就是了,这种事她还能强迫不成? 恰好丫鬟进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宋柠让人摆了饭,就让下人都退了下去。 宋柠又问:“宋雁亭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当年你爹是去了封地,本宫又外嫁没能照拂你,你现在生孩子能跟你当初的处境一样吗?你可是定王!掌管着兵符的大将军!你还护不住自己的孩子?何况这还有本宫在呢!” 宋雁亭这么一听就明白了,瞧着谢棠一脸的无奈,轻描淡写的开口:“老祖宗,不是我不想要,是生不了。” “什么生不了?你不能能跟谢侧妃同房吗?”、 “是啊,但只能跟她同房就说明并没完全好,最近也没用您给的那个,不也没怀上吗?”宋雁亭都不怕全京城的人知道自己不能人事了,现在更是破罐子破摔。 “你,她……”宋柠怀疑的看向谢棠,“你不是说?” “那是她给本王留些颜面,不好直说。”宋雁亭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皇上不信都找太医给我看好几轮了,可不是我不想要孩子,但实在是强求不得。” 宋柠这回是彻底没辙了,不怎么高兴的吃了一顿饭就撵两人走。 上了马车谢棠才舒了口气:“王爷可真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的?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虽然药量猛,但谢棠确实以后可以不用应付长公主的催生了:“长公主说明天元宵宫宴可以见到北洛的和亲公主。” “这么快?”自从回来还没见过宋衡呢,他确实也还不知道。 “我回府后单独给她备份见面礼吧,要是真成亲了,以后难免走动。” “嗯。”在小六的事儿上她倒很有当嫂子的样子。 “要是成亲了,北洛公主是住宫里还是南营?” “皇子们一旦成家,皇上都会在宫外赐宅子,北洛公主即便来了,筹备亲事也需要大半年,时间足够布置宅子了。” 宫宴设在晚上,谢棠准备上午回家看父母,过年都没去看望,元宵肯定要一起吃顿饭。 宋雁亭让李贵准备了不少礼品,也跟着一起去了,除了看望长辈,这次的事谢远舟也帮了不小的忙。 谢家的对联灯笼都还没撤,瞧着就温馨喜庆,谢棠刚进门谢礼就迎了上来:“阿姐,姐夫新年安康,万事顺遂!” “好,也祝你快乐平安,学业顺利。”谢棠笑着带给他一个大红包,“爹娘呢?” “今天元宵,客人们多,爹娘正招待呢,我带你们去后院儿。” 宋雁亭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宅子:“你们就这么分家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最近不是事情多吗,我还真忘了跟王爷说。” 谢棠大致给他说了说,提到球球受伤的时候,宋雁亭眼睛一眯:“差点打死?” “嗯,都给活埋了,头上还剃秃了一块儿,不过王爷见到的时候都一个多月了,已经长的看不出来了。” “分了也好。”宋雁亭本来就没有跟谢远良走动的打算,尤其他把谢芸嫁给宋睿后,两家就更不可能同一条心了。 他去谢礼的屋子里转了转,他自己布置的,挑了不少装饰,大部分都是玉器:“你喜欢玉石?” 谢礼点点头:“喜欢。” 宋雁亭拉过谢棠的手,露出他送的那只镯子:“那本王考考你的眼力,这桌子的成色怎么样?” 谢棠干脆摘下来给他看,谢礼摸了摸又拿到太阳下照了会儿:“是冰种,水头足,光泽好,有飘花,品质中上。” 谢棠瞧了宋雁亭一眼:“你给估个价。” “最多一千两。” 跟谢棠想的差不多,但宋雁亭显然不怎么满意:“中上?这已经是他们铺子最好的一只了,本王花了一千六百两!” 谢礼见宋雁亭不高兴,虽然有点瑟缩,但还是壮着胆子说:“商品不能造假瞎说,他们肯定跟姐夫夸大了,这镯子是不错,但里面的杂质还是有些明显的,爹爹的铺子里有质量上乘的,每只都在万两以上。” 谢棠想去捂谢礼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宋雁亭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第92章 北洛公主真容 “你是说本王买的品质不够好还被骗了?” 谢礼微微张嘴看向阿姐,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诚实的回答问题而已…… 谢棠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王爷不是冲你发脾气,我带他去看看我的房间。” 宋雁亭一路都拿着镯子看,他虽然自己没买过,但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好东西,只是这东西还分的这么细。 只有两个人后谢棠才说:“王爷,你觉得一千多两的东西还不够格吗?这已经很贵重了,我也挺喜欢的。” 谢棠确实够了解宋雁亭,他不在意谢礼的实话实说,只不过这是他头一次亲自给别人挑的礼品,品质和价格都没到自己的预期,他心里肯定不痛快。 宋雁亭还是盯着那镯子:“到时候换一个吧。” “为什么换?这只戴我手上不漂亮吗?” 宋雁亭之前觉得很好看,但其实吧,谢棠那个手,那样的肤色,戴什么能不好看? 谢棠把镯子拿过来戴上:“王爷小金库还有多少银子?” 宋雁亭一顿:“问这个干什么?” “该不会是没钱了吧?”谢棠笑了笑,“真摆一只上万的,王爷拿什么买啊?你就这么多私房钱还都给我买礼品了,这份心意还小啊?” “行了,这只多漂亮,真给我一只上万两的我敢戴啊?磕一下碰一下都得肉疼死。” 别扭了半天的宋雁亭被她一番话给说服了,以前他除了养个王府,他个人是不怎么需要花钱的,但现在觉得有个比自己有钱的女人,多少有点压力了。 买只上千两的镯子确实不算便宜了,结果人家弟弟张口就是,我家都是上万两的,他堂堂一个王爷受得了? 这会儿再看看谢棠的房间,都住不了几次,家具装饰也没一样便宜货。 他是不是俸禄有点太低了?等谢棠提为正妃后,她那个生活水平,总不能还让她自己贴钱吧?那也太不像样子了。 谢棠哪儿知道,回来绕了一圈,竟然激发了这位对生活水平没什么要求的王爷赚钱的欲望。 谢远舟知道他们两人过来,匆匆将拜访的人都打发了,见女儿和宋雁亭都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谢棠把那一万两拿出来:“爹,这是跟禹州城主要的,就当补足你那批货的损失。” “官府还负责补这个?”谢远舟一脸意外,他做生意几十年了,没听说过官府会补偿生意人的损失。 且不说你根本证明不了自己丢了多少,若是官府追不回来就自己补窟窿,那很多商家怕是要自己劫自己了,官府光这一项都要赔死。 “王爷那剑都架人家脖子上了,他不敢不补。”谢棠顺带还恭维了宋雁亭一嘴。 果然一家三口都带着些惊叹的眼神看过来,剑,架在城主的脖子上逼他拿钱吗?在南盛敢做这事儿的估计不超过五个人。 宋雁亭都没想到一向嘴巴没怎么甜过的谢棠,今天说的好听话都赶上三个月的了,眼尾微扬:“本就是他的失职,您拿着就是。” 谢远舟也没客气,这笔钱确实能填补账目上的亏空,何况朝廷的银子还没给完呢,他正需要银子周转。 留在谢家吃了个午饭就回王府了,宫宴的时候皇上只请了最亲近的直系皇亲,这回元宵宫宴可是大摆排场,连齐庶妃和林夫人也可以一起去。 谢棠想了想,宋凌越那么爱显摆好面子的人,八成是为了专门给北洛送亲的使团看的,还能顺带威慑一番。 宋雁亭和家属的位置很靠前,不过宋雁亭和谢棠坐在前排,齐瑶和林叶香坐在两人后面,她们到的时候人还没有齐。 刚落座宋衡就凑了过来:“哥,嫂子,你们可算回来了。”要见自己的和亲对象这么大的事,宋雁亭不在身边他心里都没底。 “你也没见到北洛的公主?” 宋衡摇头:“一来就住到宫里了,我也是今天刚从南营回来。” 几人说着话,看着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谢芸自不用多说,连沈月柔也跟着冯耀来了。 她连看都没朝这边看,直接坐到了冯耀和他夫人的后排,离得有些远看不清神色。 不过急切贴上来的另有别人,顾盈可有三四个月没见到宋雁亭了,她一进来就看向了这边,可巧,国舅府的位置还真跟定王府的挨着。 顾盈挨着谢棠坐下,完全无视她一样,脸色微羞的朝宋雁亭请安:“王爷安好。” 今天顾盈一看就是特意打扮了的,其实参加宫宴大家穿戴都会更正式一些,不会出错也不会喧宾夺主,但她招摇的跟只花孔雀差不多,也就是皇后是她的姑姑了。 正和宋衡说话的宋雁亭侧目看过来,颔首的弧度几乎看不清就又扭回去了,谢棠怀疑他连这是谁都没看清。 顾盈的脸色僵了僵,瞪了谢棠一眼去跟别人说话去了,谢棠莫名其妙的,她不会以为自己不能当定王妃的阻碍真是自己吧? 宫宴在酉时正式开始,这回皇上皇后是一起入座的,大家齐刷刷给帝后行了礼才回了座位。 宋衡的位置在他们对面,挨着他还有个空位,谢棠估计就是为北洛公主准备的了。 果然歌舞还没上,宋凌越开口说:“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两年前北洛就与我们南盛有和亲之约,北洛的乐桑公主前几日刚到南盛,请乐桑公主和北洛的使团上来。” 李公公喊了一嗓子,从门外走进五六个人,为首的姑娘一身天蓝色的异域服装,五官有些深邃,但精致漂亮极了。 谢棠惊愕的问宋雁亭:“乐桑公主多大?”这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 “十五。” 谢棠无语死了,十五岁啊,才上高中的年纪,跋山涉水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嫁个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心里骂骂咧咧的,不过还是扭头去看宋衡,只见他那眼神都定在人家身上了。 到底是谁说自己不想和亲,到处抱怨来着?谢棠无奈摇头,男人果然还是视觉动物啊。 几步路的功夫,乐桑公主已经走到大殿中央,双手行了个外邦之礼,南盛话倒是说的格外顺畅:“乐桑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吧。” 乐桑抬起头,谢棠分明看见她好像朝这边看了过来,准备的说,她是在看宋雁亭。 第93章 灯笼里的异香 “今日是元宵佳节,乐桑公主只管领略一番南盛的风土人情,和亲之事改日再议。” 说是这么说,但位置安排在尚未成家的六皇子身边,有眼睛的也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乐桑公主亮相后,宫宴开始,与以前一样的流程,大家吃菜喝酒欣赏歌舞。 谢棠拿起筷子夹了块儿肉,一抬头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对面的宋衡和乐桑公主,只见宋衡明显很有兴致的与她说话,但乐桑公主嘴上应着,眼神却一直在这边,甚至与谢棠对视的时候还朝她笑了下。 谢棠微一拧眉,忽然感觉有道目光看着自己,微一扭头,是坐在皇后下手位的太子宋睿。 谢棠决定埋头吃饭,这个局面她已经看不懂了,希望小六子可别错付了吧。 “怎么了?”瞧着她一直闷声不吭,宋雁亭问。 “这位乐桑公主挺漂亮的。” “还好,北洛人都长那样。”宋雁亭虽然也没见过几个北洛女人,但都是大眼睛高鼻梁。 “王爷是不是跟这位公主见过?” 宋雁亭给她夹了一个爱吃的虾仁:“见过?本王怎么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那就是真不知道了,但未必真的没见过,外邦在谢棠的理解里,就相当于后来国家收服的少数名族,他们生活在草原,生活靠游牧打猎,女子也一样从小会骑马射箭。 宋雁亭跟北洛交过手打过仗,那生为公主的乐桑,就很有可能跟随着北洛王在战场上见过宋雁亭,不过她那时候才十二三吧? “王爷,和亲可以是皇子,也可以是王爷吧?” 宋雁亭顿住筷子,忽然轻笑了下:“让你当正妃你都不乐意,怎么?现在怕本王跟她和亲了?” “到底是不是?” “当然是可以的,但皇上不都指定给小六了吗?何况本王不能人事又不是什么秘密,皇上若赐给本王,也没法跟北洛使团交代。” “那要是乐桑公主自己选你呢?皇上会答应吗?”谢棠就是有这种预感。 宋雁亭这才肃了脸色:“别胡思乱想,本王比她大了十岁,娶来当闺女养吗?何况,你觉得皇上会让本王有跟北洛往来的机会?” 这理由倒让人信服,谢棠安安静静的把饭吃完,然后宋雁亭被宋衡拽走了,谢棠估计八成是说乐桑公主的事儿去了。 齐瑶也起身:“我还是头一次进宫,想去御花园看看。” “我也是。”林叶香问谢棠,“姐姐要一起吗?” 谢棠自己坐着也没意思,起身一起出了宴厅,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宫内到处挂着灯笼,瞧着也挺壮观漂亮。 林叶香本来就活泼,边走边说着这位乐桑公主,走到廊下的时候,只见挂在上面的灯笼忽然就爆开了。 谢棠眼疾手快的把两人都拉了一把,火星子并没溅到三人身上,但爆开的灯笼忽然传出一股异香。 林叶香还嗅了嗅:“什么味儿啊?” 谢棠猛地抬手用袖子捂住口鼻:“不要吸进去,快走!” 然而不知为何,明明应该宫人丫鬟往来不断的后花园,不知什么时候特别安静,齐瑶喊了两声来人,丝毫没人回应。 谢棠感觉身体开始不对劲了,她该感谢自己有不少吃春药的经验吗?为什么给她们下春药?是专门针对宋雁亭,还是误打误撞被她们给碰上了? 谢棠脑子开始发糊,现在也不是考虑的时候,皇宫太大,御花园与宴厅还有些距离,若是中途遇到下春药的人,那就太危险了。 她当机立断,拽着两个人往假山方向去:“先藏起来!” 她身体的异样宋雁亭应该很快就能感知到,必须要坚持到他来找人为止。 只是好像她的想法提前就被人洞悉了,她刚靠近,黑漆漆的假山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扯进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呜呜!”谢棠大惊,抬腿就朝后踢去,对面甚至连她会功夫都知道,轻易化解了已经没多少力气的招式。 谢棠也不知道外面的齐瑶和林叶香怎么样了,她现在是自顾不暇,好在她闻进去没多少就反应了过来,勉强还能支撑。 她几个连招,终于转过了身看见了歹人,这人一身黑,连脸都蒙着,黑漆漆的山洞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你到底是谁?!你可知动了我的后果?” 黑衣人不说话,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段绳子,又伸手来擒她。 宋雁亭本来正跟宋衡说话呢,毫无征兆的某处竟然隐隐有了反应,他先是一愣,而后脸色猛地一变:“不好!谢棠呢?” 宋衡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哥?嫂子不是在宴厅吗?” 宋雁亭没时间跟他解释,已经大跨步回了宴厅,这会儿里头只剩了还在喝酒吵闹的男人们,原先的座位上三个人都不在了。 身体的反应已经越来越明显,宋雁亭竭力忍耐着,脸色沉的像要杀人,拽住一个太监就问:“谢侧妃人呢?!” 那小太监被吓了一跳:“侧妃和另外两位一刻钟前就出去了,奴才不知道去哪儿了。” “小六,叫你的人赶快去找谢棠!越快越好!”宋雁亭厉声道。 他没想到,根本没想到谢棠会在宫里出事!还是在有自己陪同的情况下下手!是谁敢的?! 宋衡虽然一头雾水,但看他这个脸色也着了急:“我这就去。” 这么剧烈又突然的反应,她一定是中了药,也就是说可能已经落到了歹人手里,他不能惊动太多人,因为不知道找到的时候谢棠会是何种境地。 现在他至少能感觉到,谢棠还没有被进一步冒犯,他拔下头上的玉簪,狠狠在小臂上化了一道,眼神才清明了些。 出了宴厅沿路碰到宫女太监就问看没看见人,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冷静。 果然就有个太监说:“奴才见谢侧妃和另外两位夫人朝御花园去了。”实在是谢侧妃长得太好看了,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宋雁亭随手塞给他一锭银子,大步朝御花园去。 第94章 失身 这个黑衣人的功夫比谢棠想的还厉害的多,但他也没试过谢棠的身手,中了药还能抵抗这么久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谢棠攥着绑在小腿上的匕首,一手撑着假山艰难的呼吸,宋雁亭怎么这么慢?她真要撑不住了。 黑衣人哼笑了下,这事显然也料到她已经到了极限,刚上前一步,谢棠忽然抬手将匕首抵在了脖颈处:“别过来!” 那人动作一顿,依然不说话,但显然迟疑了,和谢棠想的一样,他并不想让自己死。 谢棠心里有了底,她并不是要一死保名节,也不可能真的自杀,她的死活还关系着宋雁亭的命呢。 只是刚才交手的时候,隐隐感觉他并不想伤自己,否则她坚持不到现在。 谢棠又将刀尖推进了几分,月光反射在泛着冷光的刀身上,能清晰的看见上面的血迹,她扎破了自己? “你现在离开,我也不会知道你是谁,若把我逼死,定王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黑衣人当然不知道宋雁亭对谢棠的状况一清二楚,他并不是很急,药效可以瓦解人的意志,他只需要等谢棠松懈的一刻就能夺刀。 谢棠的舌尖都咬破了,嘴里满满的铁锈味儿,拿着匕首的手开始发抖,心里忍不住暗骂,宋雁亭你不想感受一下与自己无关的快感吧? 宋雁亭自然也不会好受,脖子刺痛,舌头也疼,这两处地方不应该是外人能伤的,他心里又急又心疼:“为什么御花园这么冷清?!给本王大声喊!” 宋衡宫中的人扯开嗓子:“谢侧妃!谢侧妃您在哪儿?” 寂静的夜里声音格外明显,谢棠一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发难,匕首划破惊讶的黑衣人胸口,踉跄的冲出了山洞:“宋雁亭!” 火把朝这边一照,宋雁亭几乎是冲了过来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谢棠一下卸了浑身的力气。 “嫂子!你怎么样?!”宋衡又惊又怒,“那畜生人呢?!” “还,还有齐庶妃,和林,林夫人。” “去救人!”宋雁亭一把抱起谢棠往偏殿去,谢棠这个状态,他也有些顶不住了,强撑着才将人抱到一间偏房。 “谢棠?”宋雁亭急切的查看她的伤势,却被谢棠一把搂住脖子,柔软的唇急切的贴了上来。 宋雁亭知道她难受,不再多说废话,强大的意志力撑着他将谢棠的衣裳解开,谢棠还不老实让他脱,整个人没骨头一样缠在他身上。 “真是个祖宗。”宋雁亭低喘了声,大手托着让她的腿勾着自己的腰,也没功夫管有没有套会不会怀孕了,再不进去他俩都得难受死! 谢棠醒后倒是没多疼,但这种疲倦感倒是很熟悉,她缓了缓猛地坐起身:“宋雁亭?!”如果她模糊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最后是宋雁亭带她走的吧? “侧妃您醒了?”两个宫女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套新衣裳,“王爷一大早起来就去找皇上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在御书房呢。” “你们是谁?” “奴婢们是六皇子宫里的宫女,是六皇子吩咐守在这里照顾您的。” 谢棠低头掀开被子,她身上是很清爽干净的,还穿着一身寝衣,脑袋逐渐清醒:“其他人呢?齐庶妃和林夫人呢?!” 两个宫女摇头:“奴婢们只负责伺候侧妃,其他的事不太知道。” 谢棠匆忙换好衣服,收拾妥当就快步往御书房去,理所应当的没有传唤她是进不去御书房的。 “李公公,不知定王府的另外两位夫人在没在里面?” 李全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侧妃,昨晚只有定王和您在宫里过夜,另外两位连夜就送出宫了。” 谢棠拧着眉也没好问春药的事,宋雁亭肯定是没法帮她们解决的,这东西又没解药,她们有没有也遇到黑衣人?有没有出了什么事? 谢棠等的心焦,御书房里的气氛也凝重至了冰点,这可是皇宫,堂堂王爷家眷在宫里中了春药,还险些失身,传出去皇家简直是颜面尽失! 宋雁亭声音冷冽:“皇上的意思是此事不会深究?!” “难道你想让此事众人皆知?谢侧妃还好,毕竟是与你,但别忘了,你那位齐庶妃可是完全失身于人!若是传开了,你让她怎么活?” 宋雁亭拳头死死的握着:“皇上,灯笼布置在后宫,对后宫地形环境熟悉,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动手,此人很可能就是宫中之人,若不揪出来严惩,后患无穷!” “朕没说不查,只是不能兴师动众,那御花园每天人来人往上百人,怎么知道谁在灯笼里做手脚?更何况那地方是她们自己去的吧?有可能根本不是冲着她们去的。” “父皇,不然此事就交由儿臣去查吧。”宋衡主动请缨。 “儿臣也愿为父皇分忧。”宋睿行礼,“宫中有此险恶之人,确实不能姑息。” 宋凌越摆手:“那就太子去查,老六,北洛公主已经到了,你也该张罗筹备着了,朕不日就会下旨为你们赐婚。” 宋雁亭死拧着眉,宋睿查案,那还能查出东西吗?甚至皇后一派全在他的怀疑名单中! “皇上,臣觉得昨晚所有在宫内的人都应避嫌。” “王兄说的也有道理,父皇,不如就交由刑部。”宋睿倒是也不执着,坦然的点头。 宋凌越显然并不是特别重视此事:“行,太子你来拟旨。” 等到他们从御书房出来已经两刻钟了,看见谢棠等着,宋雁亭一把拉过她的手:“怎么不休息?” “我有点担心,情况怎么样?” “需要时间查,但很难,昨晚宾客太多了,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谢棠有些不解:“难道不是宫里的人?是御花园的灯笼被做了手脚啊。” 宋衡摇头:“未必,昨天御花园开放任由宾客游览,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提前去过,要真只查宫里反倒简单了,嫂子,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我昨晚用匕首……”谢棠话刚出口,忽然看见从御书房出来的宋睿,她脑海里猛地闪过什么。 第95章 休了臣妾吧 “王嫂已经没事了?”宋睿过来关切道。 谢棠揉了揉眉心:“还有点头疼,不知太子那里是否有药可以……” 她说着话脚步一个踉跄,朝着宋睿就摔了过去,宋雁亭离她更近,本来脸色微变伸手要搂人,结果竟然暗中被谢棠推了一把。 他微一愣神的功夫,谢棠已经栽过去了,宋睿忙伸手扶住她的肩,但谢棠的手却攥着拳,用了不小的力气杵在了他的胸口。 “嫂子!”眼看她居然倒宋睿那边儿去了,宋衡忙去扶,“没事吧?要不再去偏殿休息一会儿。” 谢棠摇头一把扶住宋衡的胳膊:“没事,就是有点晕。” 她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宋睿:“王爷,我们走吧。” 宋衡跟着他们一起出宫,宋雁亭脸色不怎么好看:“你是怀疑宋睿?” “也算不上吧,稍微试探一下而已。”毕竟有送小像的前科,“我昨晚用匕首划伤了那黑衣人的胸口,太子的脸色看起来挺正常的。” “那人受伤了?!这就好办了呀,那只需要查昨晚的宾客有谁胸口受了伤。” 宋雁亭点了点头:“小六,你跑一趟刑部。” “没问题,你赶紧带嫂子回去休养吧。”谢棠的脖子还包着纱布。 宫外有马车等着,上车后谢棠才问起:“齐庶妃和林夫人怎么样了?” 宋雁亭揉了揉眉心:“林叶香昨晚自己摔倒晕过去了,齐瑶……” 看他的脸色不太对劲,谢棠忙问:“齐庶妃怎么了?” 她也中了药,神志不清爹爹撞撞的闯进了竹林,碰到了喝的有些迷糊去方便的吴沛,两人阴差阳错…… “齐庶妃失身了?!”谢棠感觉脑袋轰的一下,这种事对于现代人来说尚且很难接受,更何况是古代女人,“她不会想不开吧?” “本王让人寸步不离的盯着她了,回去看看再说。” 谢棠沉默了好半晌:“这吴沛是谁?” “内阁学士,四品官,好像还没成家。” 谢棠总觉得这么熟悉呢?当初郑娴不也是这样,后来才跟陈临定了亲,不同的是一个是自己下药,齐瑶属于无妄之灾。 “那他……” “好了先不说他。”宋雁亭把人抱过来查看她的伤势,“这刀口是你自己划的?” 谢棠点了点头:“我威胁他要抹脖子,他还真就不动了,那人身手挺厉害的,肯定是练家子。” 宋雁亭揉了揉她咬破的嘴唇,额头抵住她的,声音难得的疲惫:“你吓死本王了知不知道?” “这我也没办法,谁能好好的去防备一个灯笼,那我下次走路是不是碰到什么都得躲一下怀疑一下,累都要累死。”谢棠也委屈啊。 “本王没怪你的意思。”他揉了揉谢棠的头顶,“没事就好。” 谢棠难得乖巧的没有动,她能感觉到宋雁亭的关切和后怕,虽然自己的安危确实会牵连到他,但他总归还是有几分为自己担忧的。 回了府两人先去看了齐瑶,她早就醒了,这会儿刚吃过饭,眼睛像是哭过,有些红肿。 谢棠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三个人只有她身手好些,却实在没顾住她们两个:“齐庶妃,你想开一点,又不是你的错。” 齐瑶抬起头:“王爷,谢侧妃,这件事臣妾谁都不怪,可既然已经如此了,请王爷休了臣妾吧。” “这怎么行,你是皇上赐婚的。” 开口的是谢棠,若是平常她这么说,谢棠肯定会支持的,毕竟这么在定王府耗一辈子对谁来说都是折磨,要是能自由也是好事。 可出了这事儿以后再休了,她不像沈月柔家世本就不错,又是完璧之身可以再嫁,沈月柔尚且被闲言碎语,何况是她,到时候得是什么处境? “我不会再在王府待下去的。”齐瑶的态度很坚决,“求王爷侧妃成全。” 谢棠生怕她想不开,又要劝阻却被宋雁亭拉住:“那吴沛只比你大三岁,又没娶妻,他是你第一个男人理应负责。” 齐瑶猛地抬头:“可,可昨晚是臣妾主动,黑灯瞎火,他甚至不知道臣妾是谁。” “那也是他做出来的事,他不需要负责?”宋雁亭冷着脸,“本王会处理这件事,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齐瑶抿了抿唇:“可皇上那边……” “怎么?人是在皇宫出的事,皇上还查不出凶手,他还能拦着不成?”府上三个女人全被算计了,宋雁亭可谓一肚子的火气呢。 “那,多谢王爷。”齐瑶眼眶又红了,“都是臣妾昨晚要去御花园逛逛,否则也不会牵连侧妃和林夫人。” “这种事谁预料得到,你不用自责。”要真说起来,吃亏最大的就是她了。 从齐瑶这里出来,两人朝林夫人的院儿里去,宋雁亭的脚步很缓,眼眸垂着像是在出神。 “怎么了王爷?” 宋雁亭拉住她的手腕:“昨晚是齐庶妃要去御花园,你们两个是主动跟去的?” “林夫人说她也是第一次进宫,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就去了。” “然后呢?”宋雁亭这一晚上又是气愤又受了些药物影响,很多细节都一时没想到,这会儿细细想起来,太多蹊跷的地方了。 “然后…然后就碰到那个灯笼炸开了。” “那灯笼怎么偏偏在你们经过的时候炸?就算可以提前去布置,那人是怎么知道你们会从哪里走的?!”宋雁亭的语气越发严肃,“小六当天晚上就查了其他所有的灯笼,只有那一只有问题。” 谢棠脸色微变,对呀,御花园大的很,光是长廊都好几条,那人怎么知道她们走哪里,能准确无误的中招的? 她缓缓睁大眼:“王爷是怀疑…有人故意引我们往那条路走?” 宋雁亭后槽牙咬了咬:“昨晚的事还记得吗?你们是怎么走到那边的长廊的?是谁走在前面?是谁在引路?” 谢棠拧着眉回想,她们当时边说话边走的,本来谁也没注意,这么一回想,她吸了口冷气:“好像,是林夫人。” 第96章 她是皇上的人? 两人停在了半路,被别人算计更多的是警惕和愤怒,可若是身边的人,不但更让人防不胜防,更多的是心寒。 “还有件事。”谢棠跑了趟禹州,忙东忙西的几乎都忘了,“年前齐庶妃让我转告王爷的,说林夫人的花销有些不对劲,没有动用府里的钱,却比以前支出多出许多。” “那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干系。” “先查查再说,”谢棠和林叶香不说多亲近吧,但她每次见了自己都姐姐长姐姐短的,还算是挺融洽的,她肯定是万分不希望被自己人背刺的。 “你若不是拼死撑了那么久,知道现在是什么后果吗?更何况齐瑶还…怎么偏没人对付她,还那么巧的就摔晕躲过一劫?” 宋雁亭后怕的捏着她的手:“谢棠,别忘了她们都是皇上送来的人,本王从未信任过。” “那我不也是?” “成心跟本王呛是不是?” 两人成亲虽只有半年,经历的事却不少,先不说他们已经是有名有实的夫妻,光是她出钱出力的帮了自己那么多次,就绝不可能是为了皇上做事。 谢棠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总之先查,以免打草惊蛇,王爷也别摆脸色,林夫人毕竟受了伤,万一冤枉人家了怎么办?” 宋雁亭无奈的被她拉着进了院子,林叶香正靠着床头休养,她后脑勺磕到了假山上,现在还缠着纱布,唇色发白没什么精神。 “王爷,侧妃。”林叶香起身就要给两人行礼。 谢棠扶住她:“好了你受着伤就别折腾了,大夫怎么说?” “出了血,需要休养三五天,但没大事。” 宋雁亭在椅子上坐下沉声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如果有线索也方便查案。” 林叶香茫然的摇头:“我本来是跟两位姐姐随便逛逛的,那灯笼炸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幸好侧妃拉了我一把,后来本想找个地方先躲躲,结果侧妃忽然被人拉住,我一着急就拽她,但那人劲儿太大了,我被扯了个跟头,就撞假山上了,醒来就在府里了。” “你是因为拉我被拽倒的?”谢棠迷迷糊糊的真记不清了。 “当然了,姐姐你没事吧?”林叶香看着她脖子的伤,“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谢棠与宋雁亭对视一眼,林叶香与平时没什么不一样,指望这么几句套出什么话肯定不可能的,但钱的来源是最好查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看望过两人宋雁亭伸手给谢棠拢了拢领口:“你回屋休息,其他的本王会查。” 谢棠刚点了个头李贵就找过来:“王爷,外面有位吴沛吴大人求见您。” “吴沛?”谢棠一下不困了,“我也要去。” 她想见见这是个什么人,要是个随便占便宜还不负责的烂人,还不如不嫁,否则就是毁一辈子。 宋雁亭无奈看她一眼:“让他去大堂吧。” 大堂主位后面有面大屏风,屏风后面还有个坐榻,宋雁亭让她在后面待着:“不许出来。” “知道了。” 李贵很快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进门,谢棠看不见人,但听他说话很是温文尔雅,竟也是会酒后乱性的人。 “下官见过王爷。” 宋雁亭没让他起来,眯眼打量着,他只在朝上打过几个照面,都没细看过,二十六七的年纪,模样长得斯斯文文,不愧是考上状元的人。 “吴沛,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昨日实在不知那姑娘是定王府庶妃,要如何处置任凭王爷发落,只是…只是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哦?来请罪还有请求?”宋雁亭拿起茶杯,“你说说看。” “求王爷可以与齐庶妃和离。”吴沛一个头磕在地上,语气十分诚恳。 谢棠微微坐起身竖起了耳朵,果然宋雁亭嗤笑了声:“你叫本王和离?” “休妻也可,下官不会在意这些虚名,昨晚下官发现…发现齐庶妃还是处子之身,下官会娶她为妻,望王爷成全。” 宋雁亭倾了倾身盯着他瞧,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因为怕自己的处罚,故作这幅担当的做派:“就算如此,那她也是皇上赐婚给本王的。” “王爷,她既已经失身于下官,想必王爷永不会再碰她,何况留她蹉跎一辈子,下官昨日喝了些酒犯了混,也牵连了她,下官愿意迎娶她做正妻,且永不纳妾。” 永不纳妾?不过是稀里糊涂的一夜情,他就能为此许这样的诺?谢棠听着都觉得心软了。 宋雁亭沉默了一会儿:“吴沛,你在本王面前下了保证,就跟发了誓一样,若是一时搪塞以后再反悔,本王可不会饶你。” “下官明白。” “你先回去吧。”宋雁亭没说怎么处置,也没答应他什么,摆了摆手让人走了。 谢棠这才从屏风后出来:“王爷,他人可信吗?” 宋雁亭揉了揉眉心:“他没胆子敷衍本王,何况齐瑶也有意,她不嫁人回娘家只会处境更难。” 既然他们你情我愿,宋雁亭不可能会阻拦,实际上现在他更想把府里除谢棠以外的女人都送走。 本来就没感情也不会同房,更何况都是皇上送来的,现在只剩个林叶香还是最可疑的,他只想让府里清清静静的。 齐瑶和沈月柔不同,她要出府,必然是要到皇上那里过个明路的,不过人是在皇宫出的事,想必皇上也没道理阻拦。 谢棠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睁眼就看见了桌上的一摞账本,秀兰给她梳头:“这回府里是彻底没人管事儿了,您想推也推不掉了。” 谢棠手托着腮:“秀竹,怎么样啊?” 秀竹已经很自觉的在她睡觉的时候就翻过一遍了:“前王府离开王府后,账目就对过一遍了,这些只是三个月的,基本没什么岔子,王爷还有十天发俸,府里还剩两三四百六十两。” 虽然余钱不多,但也算够用,谢棠接过一本:“琐事会很多吗?” “还好,毕竟王府主子少,下人工钱和住行基本都是固定花销了,铺子里每个月奴婢去查两次不算忙,这些也可以帮忙打理,主子每个月对一次账,在额外的花销上把把关就行。” 谢棠感动的拍拍她的手:“有你在可太好了。” “侧妃,六皇子来了。”外头家丁喊。 宋雁亭不在府里,谢棠梳好头发去了大堂:“怎么了?刑部不会这么快就有信儿了吧?” 宋衡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不是,是…月桑公主。” 第97章 她想跟我哥和亲 谢棠抿了抿唇:“她不愿意嫁给你?” 宋衡诧异抬头:“嫂子怎么知道?” “那我再猜猜,她该不会是想当定王妃吧?” 宋衡猛地起身,眼睛里满是愕然:“嫂子你知道?她跟你说的?” “她去哪儿跟我说啊,我昨天才第一回见。”谢棠让他坐下,“这么说是她亲口告诉你的?” 宋衡点了点头:“我从刑部出来后去了父皇赐的宅子,毕竟以后是两个人住,怕她不习惯南盛这边,想问问她喜欢怎么布置,她跟我说…会求父皇将她许配给我哥。” 谢棠昨天就瞧出端倪了:“那皇上也不会同意吧?北洛是战败国,把公主送来自然也就由不得他们了。” “不知道,她说会跟父皇谈。” 宋衡满脸的郁闷:“不过嫂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她从露面开始,就一直瞧着你哥,你是多迟钝啊。” “有,有吗?”宋衡想不通了,“这是为什么?我哥是比我长得好看些,但我也不丑吧?我府里还一个女人都没有,到底哪里委屈她了!” “打北洛的时候你在不在?” “我在啊。” “嗯,那你们在北洛见没见过这位公主?或者说,她见没见过你们?” 宋衡想了想:“北洛战败的时候,北洛王确实带大臣递了投降书,但那时候人太多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都有谁,何况那时候她才十三。” “北洛一直在草原生活,你知道狼群吧,他们烈性残暴,但也慕强,只有打服了他们才会敬畏惧怕你,当时是主将是王爷,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到连北洛王都要低头认输的人,那小心灵得被震撼成什么样?” 宋衡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这么说她十三岁就倾慕我哥了?!她就奔着做定王妃来的?” “当然了我只是猜测,毕竟是两国和亲,指不定他们有什么其他目的和用意呢。” “那现在怎么办?我哥都请旨让嫂子当王妃了,她这么横插一脚万一坏了事……” 谢棠该谢谢他自己的媳妇儿都要跑了,还担心她的位分吗? “你先别急,我觉得皇上未必会同意的。” 宋衡拧眉叹口气:“就算我父皇不同意,她的心都在别处了,我娶了能怎么样?” 就算有些好感,也不过就昨日见了一面,若她不愿意,宋衡也不想强求,做对儿怨侣有什么意思? “哪有那么夸张?就算见过,两人连句话都没说过,崇敬归崇敬,那跟过日子不一样,她年纪小,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呢,你们还有这么久的相处时间,你又年轻又俊朗,还担心追不到一个小姑娘?” 谢棠这么一说,宋衡又来了精神:“说的也是,我哥喜欢嫂子又不喜欢她。” 谢棠没再多说什么:“对了,长公主说宫宴会去的,昨晚怎么没见她?” “咳咳。”宋衡被一口茶呛住,“这,可能是有事绊住了。” 谢棠瞧着他眼神有些闪躲:“没出什么事吧?”总体来说谢棠还是挺喜欢这位老祖宗的。 “没,她能出什么事啊。”宋衡赶紧说,“嫂子,还有事找你帮忙呢,我最近可能要南营京城来回跑,没什么时间也不太会买东西布置,你看新宅子……” “干什么?让我帮你装修啊?” “我,这不是没人能找了嘛,总不能麻烦皇姑奶奶她老人家。”宋衡笑的有些讪讪,眼里却多少带些苦涩。 别人亲事都有家人父母张罗,他那个爹是指望不上,又没有娘,家里连个能帮衬的长辈都没有。 宋衡对谢棠好,她自然也不会这点小事都不管:“行了,多大点事,你忙你的吧。” “哎!多谢嫂子,父皇赐的银子都交给你,嫂子看着花。” 宋衡还真从袖中拿出三万两的银票,是特意赐了宅子让他装修用的。 谢棠只拿了两万:“我爹娘刚装修了一套,用不了这么多,你留着万一有别的用处呢。” 宋衡是打心眼里喜欢又敬重谢棠:“好,多谢嫂子,到时候成亲我让新娘子给你和我哥敬茶!” “少贫。” 谢棠这一下就揽了不少事儿,李贵还算知道她怕麻烦的性子,往常府里该怎么做事就怎么做,也不会什么都来请示,反正账摆在那里,或是找秀竹问,做不了主的才会问她。 谢棠都吃过晚饭了宋雁亭才回来,秀兰又给他热了点吃的。 谢棠瞧着他那个脸色,跟宋衡差不了多少,她手托腮坐在对面:“王爷也知道了?” 宋雁亭抬眼:“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 “那怎么昨晚你刚说了什么王爷也能和亲,今天皇帝就找本王问话?” “她瞧你眼神就不对劲啊,女人的直觉知不知道?”谢棠叹了口气,“下午小六刚来跟我抱怨了一通呢,不过皇上不会同意吧?” “他有这个意思,否则不会找本王。”宋雁亭连筷子都没动,显然十分不痛快。 “啊?”谢棠惊讶道,“为什么?昨天王爷不是还说皇上不会让你有跟北洛亲近的机会吗?” “你以为一个北洛公主,凭什么有底气选跟谁和亲?一定是给皇帝提了什么条件,而且皇帝还心动了。” 提了什么他们都不得而知,但如果月桑公主要是嫁到定王府,很显然的对三个人都不好。 谢棠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但更重要的是,她就算嫁进来,不能圆房,又肯定会觉得宋雁亭偏心自己,她堂堂一个公主,性子还那么强势,能不记恨她?到时候定王府又不得安宁了。 对宋雁亭和宋衡就更别说了,除了月桑公主,没人会想让她当定王妃。 “那她就不知道王爷有隐疾一事?” “皇帝说她知道,还说她不在乎。”宋雁亭冷声道,“战败国罢了,也来挑三拣四,小六哪里配不上她了?” “那王爷如何回复皇上的?” 宋雁亭瞧着她眨巴眨巴的盯着自己,招了招手:“过来。” 谢棠凑近了些,被他一把抱起跨坐在腿上:“你想本王怎么说?” 第98章 拿出主母的气势 “王爷为了小六也不会答应的。” 宋雁亭眯了眯眼:“你当本王只是为了小六?” “没有!”谢棠下意识一搂他的脖子,“为了我行了吧。” 谢棠真是怕了他了,现在动不动就闹脾气什么毛病:“那皇上怎么说?这跟赐婚又不一样,毕竟是两国联姻。” “你猜她非要进定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仰慕?”不管有没有别的目的,人的眼神不会骗人,月桑公主瞧他和宋衡的目光显然不同。 “她仰慕?那北洛使团也会陪着她胡闹?再仰慕也没人想守活寡吧?” 谢棠正了神色:“那除此之外,就是王爷的身份和能力了,北洛对你另有所图?” 宋雁亭点了点头:“北洛王自从战败后,国内也内斗不断,几方势力博弈周旋,小六的羽翼对他们来说太薄弱了,他连兵权都没有,也不可能继位,月桑公主的幸福对于政斗来说不值一提。” “那要是圣旨下来后怎么办?” “本王明天会找北洛使团谈的,他们要是老实点,本王说不定还会帮一把,毕竟北洛王继续坐稳那个位置,才能履行契约不生事端。” 宋雁亭起身,将她也抱起来往床榻上走:“明天你跟本王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 宋雁亭低声在她耳畔说:“去让月桑公主彻底死心。” 一大早醒来她没见着宋雁亭,倒是秀兰给她拿过最艳丽的一套苏锦刺绣长袍,梳妆台上摆着金钗珠花和耳环,隆重的像是要再嫁一次。 “这是干什么?” “王爷早上交代的,把主子怎么好看怎么捯饬,想来定王府当主母的人,首先得赛的过您好看才行!” 谢棠:…… “那北洛公主不比我好看吗?”谢棠天天看自己的脸也是有点习以为常了,反正月桑公主的容貌还是挺让她眼前一亮的。 “奴婢虽然没见过那位北洛公主,但主子这张脸,跟谁比也不会逊色。”秀兰不容她拒绝,按她坐在椅子上,十二分的上心打扮。 她们主子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从哪儿冒出个战败国的公主竟要鸠占鹊巢?凭什么啊? 谢棠平日是不太喜欢脸上抹太多东西的,秀兰也知道她的习惯,但这回可没听她的,她的五官本就精致,妆稍重一些,那张脸简直明艳的不可方物。 “主子…”秀竹都多久没见过她这么打扮了,一时都有些看呆,“马车已经等着了。” 谢棠将披风的帽子拢起来:“走吧。”就当是为了小六,这趟她跑了。 宋雁亭本是骑着马,见人出来手中缰绳紧了紧,一双凤眼动也不动的盯着她走近。 “走吧王爷。” 宋雁亭从马上下来,丝毫不管周围有多少人,一把将人抱上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谢棠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们现在还住宫里吗?” “北洛公主住宫里,使团没有,不过本宫已经提前交代了,想必他们也快到了。” 宋雁亭薄唇抿了抿,还是没忍住将人抱到身上:“平日怎么不打扮?” 谢棠手撑着他的肩:“王爷知道折腾一回得多久吗?我每天还要练剑跑步,这身又重又不方便。” 宋雁亭很想揉揉她红润的唇,亲起来又软又甜,可今天擦了口脂碰都没法碰,只能转而捏她的耳垂:“人家的夫人都巴不得每天漂漂亮亮的,让夫君眼里看不见别人,你倒好,就不能对本王多上上心?” 谢棠被他的热气灼的脖子发痒,往后躲了躲:“王爷别说笑了,男人的心能是靠拴住的吗?家里的打扮的美,外面的就不打扮了?” 宋雁亭侧首贴着她的脖颈,声音有些低哑:“起码本王没见过打扮起来能有你漂亮的,你多用点心思,本王肯定不去看别人,怎么样?” 他说的跟真的一样,谢棠呼吸有些重:“王爷,您现在好像确实也没法看别人,若什么时候你的隐疾好了,还能谁都不看,我才信。” 宋雁亭的手钻进她的衣摆,摩挲着她光滑的背骨,轻笑的声音性感带着几分撩人的性感:“谢侧妃这是吃醋了?” “才没有。”谢棠拉他的手,“王爷,这还在外面呢。” 宋雁亭觉得那份燥热是从心底钻出来的,薄唇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上:“本王有点像掉头回府了,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宋雁亭!”谢棠挣扎着要从他腿上起来,“定王爷,您什么时候也这么没正事儿了,放开我。” 宋雁亭一愣,忽然笑着捏她的脸:“谢侧妃,到底是谁没正事儿?嗯?”说着他微微往上动了下,谢棠的脸彻底红透。 她,分明感觉到坐着的地方有了不该有的反应,宋雁亭自己肯定是起不来的,也就是说分明是她… 她颇有些恼羞成怒的一拳头捶在宋雁亭的胸口:“还不是你一直在瞎闹!宋雁亭放我下来!” 宋雁亭怕她真羞到了,赶紧轻声哄:“没事,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本王是你夫君又不是别人,怕什么?” “那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明明就不行还这么流氓!” “行行行,是本王流氓,都是本王闹的。”宋雁亭拍着她的背,“好了本王不闹你了,别气了啊。” 谢棠长舒口气:“我要喝水。” “行,本王给你倒。”宋雁亭双手搂着她够到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还体贴的喂到唇边,“不烫了。” 谢棠接过来自己喝了,这么一生气吧,确实身体的躁动也就下去了,她推了宋雁亭一把:“放我下来。” 眼看快到皇宫了,宋雁亭也不逗她了:“好了,本王给你整整衣服,别动。” 刚才被他一顿折腾,衣领也散开了,衣摆也皱了,脸色更是晕红的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谢棠掀开车帘,冷风一灌进来,两人同时打了个冷颤,这下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马车到了宫门口,宋雁亭穿着长袍不太方便的谢棠抱下来,低声在她耳边交代:“一会儿可不能再害羞了,拿出你主母的气势来。” 第99章 能治你的隐疾 月桑公主和北洛使团已经等着他们了,宋雁亭是揽着谢棠的腰进门的,使团的几个人对宋雁亭显然十分恭敬,立即就起身行礼了。 月桑公主脸上本来还带有喜色,看见谢棠后嘴角落下来:“王爷请坐吧。” “月桑公主,这是本王的侧妃谢棠。” 月桑公主朝她点了点头:“那天宫宴见过。” 她不禁又仔细瞧了瞧,那天已经晚了,而且离得远,今天这么一看,她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本来她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可谢棠…是让她一个女人都觉得美艳的女人。 她就很从容的站在宋雁亭的身旁,自己看过去,她就与自己对视到了一起,她的眼神中毫无波澜,没有对一国公主的好奇也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她为什么这么淡定?是太相信自己的脸?还是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她不可能抢走定王妃的位置? 本来是给宋雁亭准备了主位,也就是和月桑公主坐一起,宋雁亭拉着谢棠的手坐在了左下位:“月桑公主,和亲的事本王听皇上说了。” “嗯。”月桑公主脸色不变,“听说王爷并未答应,只是不知道是王爷不愿意,还是谢侧妃……” 宋雁亭侧头去看谢棠,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真是不巧,本王前段时间刚递了折子,请皇上升谢侧妃为定王妃。” “可皇上并未答应,谢侧妃的身份好像也并不够格。”月桑公主说话十分直接,“王爷是堂堂大将军,保家卫国的英雄,应当不会被后宅家眷绊住手脚吧?” “哦,原来北洛管疼爱夫人,一心一意叫绊住手脚?”宋雁亭捏着谢棠的手指,“何况月桑公主应当也听说过了,本王无法与其他女人圆房,何必来守这个活寡。” “王爷,若我有办法治你的隐疾呢?” 本来压根不理会她任何条件的两人,齐齐扭头看了过来:“什么?!” 月桑公主这才觉得找回些主动权,她抿唇一笑:“定王爷应该听说过北洛的巫医,专能治各种疑难病症,虽然北洛现在也不剩几位了,不过若王爷有需要,我不介意向父王借来一用。” 宋雁亭眼里带着怀疑:“什么太医,游医,神医的本王看了千八百个了,巫医?怎么,他们治病还能跳脱出中药之外?” “当然可以。”月桑公主信誓旦旦,“我敢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他就是治好过,王爷不信可以问几位大人,或是找人去北洛打听。” 宋雁亭眯了眯眼:“所以月桑公主的意思是,想要用你们的巫医,就要娶你进门,让你做定王妃?” 月桑公主点头:“正是。”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似乎很是志在必得,哪有男人会想得这种病,若是能治好,想娶多少女子不行?她不信能有男人可以拒绝这样的条件,起码…南盛皇帝就不行。 “多谢月桑公主告知本王这个消息。” 宋雁亭扯了下唇:“既然知道有人能治就好办了。” “这么说王爷是同意了?”月桑公主欣喜道,她当然也是希望定王的身体能好的,看着他英武不凡的俊颜,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婚后亲密恩爱的样子。 “当然不。” 宋雁亭看向几个北洛使者:“本王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北洛现在明争暗斗,朝局动荡,而本王的官兵就驻守在边塞,确实可以帮这个忙。” “真的?!”几人一喜,“定王若肯出手,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必然不敢再痴心妄想!” “北洛王还算是个可敬的对手,不过他的女儿这做派就有些不敢恭维了。”宋雁亭画风一转,脸色冷了下来,“你父王大概是没告诉你,本王最不喜欢被人威胁。” 月桑公主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有些被他的气势震住,转而一想,自己堂堂的公主实在太过失态。 她放下茶杯脆声道:“我们草原的女儿就是这样,想要什么就得去拿,去抢。” 听见她求情,老夫人还有些诧异:“槐序也就罢了,那奴才总是要处置了替你出出气。” 谢瑶可不想跟楚槐序结这样不可调停的死仇,忙道:“我知道祖母心疼我,只是他也并非有意,而且他们主仆情深,若处置了他,我们夫妻该如何相处。” 听见她说夫妻之情,老夫人更是意外的打量了她几眼。 谢瑶知道她在奇怪什么,按原主的性子,怎么可能顾忌楚槐序。 两家结亲一事,若不是侯府只有他的年纪合适又没娶妻,恐怕都不会让他回京城来。 楚槐序本来就是丫鬟所生,一无根基二无母族,现如今还惹得首富之女,宠妃之妹的原主不喜,侯府就更是用打压他的方式来安抚原主。 谢瑶看书的时候,站在男主视角对侯府的人,包括原主都没什么好感。 可楚槐序现阶段都在韬光养晦低调忍耐,她也扬起个笑:“我这不是没事吗?祖母放他回去,我也要自己责罚了才解气。” 她无碍就不用惊动谢家,那这件事自然可大可小。 老夫人也就顺了她的意:“好,人你带回去吧,快些回去好好养着,瞧这招人怜的小脸儿,我看了都不忍心。” 谢瑶道了谢,让丫鬟过去传话,她有意修复关系,也不能转变的太快让人怀疑。 楚槐序自己起身缓了下,一手攥着长随的胳膊往回走。 谢瑶在后面跟着,他们两人都住两宜园,楚槐序却从不去主屋,自己独自住前院。 “冬香,吩咐厨房煮两碗姜汤送过去。”谢瑶裹了裹衣领,在上好檀木所雕的梳妆台前坐下。 冬香吩咐了小丫头后,过来给她拆额头的纱布:“小姐,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姑爷来了?” “他是我夫君,我不关心他关心谁?”谢瑶看着镜中美得微润娇艳的脸,自己是个女子都见之忘俗。 但凡原主对男主上些心,顶着这么一张脸,怎么可能落那么个下场? “最近有递进来的书信吗?”谢瑶对这本书的时间线并不是太清楚,但愿女主还没干蠢事。 第100章 与北洛公主比试 一身浅灰色的练功服,拿好宋雁亭专门给她打造的长剑和轻巧的弓,谢棠拉出自己的白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我万一要是输了,王爷真会让她进门?” “嗯?”宋雁亭翻身上马,“本王这么答应过吗?” “那,比试不就是为了这件事?”谢棠一脸疑惑。 “本王倒是记得你说过,你若是赢了,月桑公主就放弃,可没说输了就要同意和亲。” 谢棠无话可说,这不是欺骗无知小姑娘吗?她觉得自己还是尽力赢了更好,不然这么无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他们没和月桑公主一行人同路,宋雁亭已经派了人给他们带路,他们提早一步到。 宋衡见两人一起来,瞧了瞧谢棠这打扮:“嫂子这是?” “你今天用带兵训练吗?” “不用。” 宋雁亭拍拍他的肩:“那你今天有眼福了,瞧瞧未来的六皇子妃身手如何。” “六皇子妃……什么?”宋衡愣了下。 谢棠把这事儿跟他说了说:“小六,你支持谁赢?” 宋衡举起手:“那还用说,当然是嫂子,嫂子,我对你的身手有信心!” “我赢不赢先不说,就算我赢了,你也得好好表现获取人家的芳心,我感觉小姑娘人不坏,就是有点骄纵。” “嗯。”对人好嘛谁不会,他哥看样子是肯定不会娶了,那这门亲事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既然要成亲过日子的人,融洽点总是好的。 “哥,他们那里的巫医真能治好你?” “本王倒是听说过北洛的巫医,但他们那么贫瘠的地方,医术比得过南盛的大夫?”宋雁亭看过的大夫太多了,其实心里并不报多大希望。 “那她既然这么说,想必不是空穴来风,不然她还真想嫁进门守活寡?若到时候我们成了亲,一定让她答应请那巫医来给你瞧瞧。” 宋雁亭淡淡点头,能治好自然更好,若是不行…只要他与谢棠的共感还在,其实也没什么妨碍了。 大概等了两刻钟,月桑公主才和使团们过来,她一套红艳的骑马装,长发编成好几个小辫子一甩一甩的,灵动又俏皮。 “定王,六皇子。”月桑公主打量了谢棠一眼,“谢侧妃。” “嫂子说你们要比射箭,跑马和剑术,先来哪个?” 谢棠一伸手:“让客人来选吧。” “射箭最快,就先比这个吧。” 这会儿靶场还有几队士兵在训练,突然看见两个漂亮的姑娘进来,纷纷扭头瞧过来,看见谢棠,大家纷纷站直齐刷刷的喊:“侧妃好!” 嗓门儿之大把月桑公主都吓了一跳,谢棠笑了笑:“我们借用一下地方,跟北洛公主切磋下箭术。” 队长忙让大家腾开地方:“侧妃尽管用。” 居然是两个姑娘家比试,大家在外围站了一圈十分有兴致的观起赛来,尽管这位北洛公主也漂亮可人,但他们肯定还是支持谢侧妃的呀。 “侧妃必胜!侧妃加油!” 月桑公主倒不在意有没有人给她助威,只是明眼看的出来,这些人并非只是因为谢棠的身份。 她抿起唇,难道真是自己小看了谢棠?他们对一个王爷的侧妃,比北洛将士对她这个公主还敬重呢。 宋雁亭上前亲自给谢棠检查了一遍弓箭,低声交代着:“别拉太满,小心一会儿胳膊酸。” 宋衡也走到月桑公主面前替她检查,希望谢棠赢是一回事,但公平得做到,否则那不是更丢人现眼。 他的面色如常,很是公事公办:“没什么问题,月桑公主,你也加油。” 月桑公主看了他一眼,她倒也不烦这位六皇子,人看着挺不错的,只是当初在北洛那一眼,定王一剑挑起军旗的身姿已经刻进她骨子里了。 “多谢。” 两人分别射十支箭,以最后的环数定胜负,月桑公主先来,她站在线外拉起弦,出箭又准又快。 十箭射完,一共是八十四环,也就是说平均每支箭最少八环,是极高的熟练度了,连为官的士兵也忍不住为她欢呼了几声。 “该你了谢侧妃。”月桑公主很是满意的下了场。 谢棠将箭搭好,月桑公主的箭术确实不错,而且从小在草原长大,想必也没少打猎,谢棠的短板就是移动活物,若是比打猎,她定然是比不过的。 但定点靶,她还是有些把握的,毕竟当初培训的时候,真枪实弹太过贵了,安保公司就让她们用弓箭练准头,举着弓箭不准动,一举就是一个小时。 她呼了口气,也几乎没怎么停歇的一口气将十支箭都射了出去,北洛女子会弓箭还说得过去,但连南营的士兵们也没见过她的本事。 听见队长报出八十七环的时候,整个靶场的士兵们都震住了,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呼声:“侧妃威武!” 瞧瞧,这是他们王爷的女人,不仅人美心善,数次帮过将士们脱困,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简直给他们南盛长脸! 月桑公主咬着下唇,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她又看看靶心,最后一支,她几乎射中了十环,亲眼所见,由不得她不信。 听说她只是个商人之女,她是怎么练出来的?从哪里学的?射箭就算了,后面还有跑马和剑术…… “月桑公主,第一局是你输了。”宋衡见她有点失魂落魄的,还是安慰了一句,“我嫂子练起来拼了命一样,月桑公主已经很不错了。” 月桑公主深呼了口气,虽然在意料之外,但她也不是输不起:“好,我们比跑马。” 宋雁亭正在给谢棠揉手,让她不要拉太满她不听,这会儿指关节勒出一道很深的印子。 “好了没事。” 谢棠戴上一双薄手套,又把脸捂严实,毕竟是冬天,跑的快了皮肤受不住。 “跑马别逞强,安全第一,输了本王也不会娶她。” 跑马不比射箭,弄不好真容易受伤,宋雁亭眉心拧着显然很不放心,跑马跟射箭不一样,她骑的只能算不错,但月桑公主可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 谢棠也清楚,她在现代仅仅是会骑,但骑马机会很少,谁用马当交通工具啊,来了这里才多了些,但也只有几个月而已。 “王爷,借你的马一用。” 第101章 没见过男人伺候媳妇儿的 “什么?不行!”宋雁亭一把攥住她的手,“本王的马烈,你不过同乘过几次,怎么驾驭得了它?” “骑马它认得,也不排斥我啊,我那马个头又不大,也不经常骑,怎么跟月桑公主的草原马比。” “那也不行。”宋雁亭脸色凝肃,“本王这匹是战马,一旦激到它,除了本王没人能拉住,而且它的个头对于你来说太高大了。” 见她有些不乐意,宋雁亭无奈放缓语气:“你又开始不要命了是不是?是谁答应本王要改的?” 谢棠见他一点不松口,只能点点头:“行吧。”她是想着本来马术上就吃亏了,马匹还不如人家,这跟直接认输有什么区别? 但听宋雁亭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拿安全,尤其还是两个人的安全冒险不值得。 南营这地方除了空旷什么都没有,足够两人撒欢儿跑了,宋衡让人在千米外插了两根旗子,谁先带着旗子回来就是谁赢,沿路有士兵们监督,以免有什么意外。 “预备。”宋衡亲自一敲锣,“跑!” 两匹马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很快就看不见踪影了,宋衡回头问眉头紧锁的宋雁亭:“哥,你说谁能赢?” “月桑公主。” “这么肯定?” “你嫂子那只能算会骑马,跟马术不沾边。”这几个月可以说都是宋雁亭在教她,对谢棠的各种本事很清楚了。 宋雁亭在椅子上坐下:“几个月前你说什么来着?想让皇帝也给你赐婚个谢棠这样的,本王瞧着除了性格,她倒也算最接近的了,你一定好好把握住啊。” 宋衡哼了声:“哥你就是怕她缠着你吧?说真的哥,要是以后你的病真能治好,父皇再给你赐婚,你怎么办?” “谁说本王要治了?”宋雁亭挑眉。 “啊?!”宋衡一脸愕然,“这为什么不治?万一真能治好呢?你就算不乐意再娶,也不用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吧?” “也又不是什么大病,不疼不痒也不影响寿命,再说了,现在不是能同房吗?”宋雁亭觉得现在的夫妻生活就挺滋润的。 宋衡还想再说什么,耳边一下听见了马蹄声,抬头一看,果然最先看见了月桑公主和她的小红马。 谢棠落后了一二十米,月桑公主跳下马来她才回来,宋雁亭接过她手里的旗子,眼带笑意:“怎么样?” “跑的挺爽的。”谢棠摸着马儿的鬃毛,“你别说,这小家伙还挺拼命的,并没落后多少。” “这局是月桑公主赢了,现在是每人一胜,剑术要是谁赢就是水赢。” 宋雁亭拨开谢棠被风吹乱的碎发:“先吃饭吧,又是射箭又是纵马,手还有劲儿拿剑吗?” “也好,歇一歇下午再比。”宋雁亭已经带着谢棠先走一步了。 宋衡瞧着两人的背影:“月桑公主,你是非嫁我哥不可?” “我喜欢他。” 宋衡边走边跟她聊天:“其实我嫂子嫁给我哥之前,我哥府里已经有三个女人了,现在已经送走了两个,剩下那个…我猜也待不了多久了,很显然的,他只要我嫂子一个人。” 月桑公主不解也不信:“那是因为定王爷有隐疾,若是他的病好了,怎么会只娶一个女人?” “小瞧我哥了吧?你真以为我哥稀罕别的女人?那他怎么不答应娶你?还能顺便治病呢。” 月桑公主噎住:“可能,因为谢侧妃不同意。” 宋衡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别说我嫂子只是个侧妃了,就算是正妃,你见过因为妻子不同意,丈夫就不纳妾的?哪个女人真能管得了男人啊?除非他自愿。” “我很差吗?”月桑公主站住脚盯着宋衡。 她要比宋衡低快一个头,睫毛长长的,眼睛圆圆的,就跟外邦进贡来的那瓷娃娃一样:“当然不是。” “我来之前,父王说感情都是要慢慢培养的,定王一开始肯定也跟谢侧妃不熟吧?慢慢不就好了吗?我这么讨人喜欢。” 宋衡觉得她自信的有点可爱了,虽然他也觉得这小丫头确实挺讨人喜欢的:“那你说本皇子差吗?” 月桑公主摇摇头,六皇子比她那几个哥哥都长得好看,还比他们脾气好。 “是啊,我也挺讨人喜欢的,那你怎么光喜欢我哥?喜欢这种事,能那么容易就变吗?” 反正宋衡从没见过他哥对任何一个女人,像对嫂子一样,只要嫂子在,他的眼神好像就控制不住的往她身上飘,哪怕只是提起来,眼神里都带着笑。 沈月柔也是他看着嫁进定王府的,当初他们之间的感觉也还算不错,但跟谢棠比起来,差了些,不,是差很多,他不信他哥眼里还能看进去别的女人。 月桑公主嘟了嘟嘴:“反正看到时候谁能赢就行了。” 后勤特意做了一桌好菜,毕竟是外来使团,不能让人家看笑话。 因为宋衡的话,月桑公主就格外留意他们两个人,然后发现宋雁亭面上本来冷冷的一个人,对谢棠却碰一下都轻手轻脚的。 “这个好甜。”谢棠咬了一口狮子头,她就是说过一句定王喜欢甜口,也不用做的这么腻吧? “是吗?”宋雁亭很自然的从她碗里夹过剩下的半个,“是有点,你吃鸡肉吧。”他还顺手把鸡腿夹给了谢棠。 她在北洛学的,南盛的妻子都是要给夫君布菜的,当初老师还特意教了她,可她只看见了埋头苦吃的谢棠,和时不时给她夹一筷子的定王。 他可是王爷呀,就算普通人家的男子,也极少见会伺候媳妇儿的。 这样好的定王,要是喜欢上了自己,是不是也会这么对她呢? 她正想着呢,碗里忽然多出一块儿鸡肉,是另一支鸡腿。 宋衡放下公筷:“月桑公主多吃些,下午比试的时候才有劲儿。” 她抿了抿唇:“谢谢。” “不用,来者是客,理应招待。”宋衡虽对她有好感,也有意培养感情,但他也是一国的皇子,哪怕是示好也依然不卑不亢,松弛有度。 月桑公主看了眼谢棠,虽然骑马自己赢了,但这两样本身已经让她十分意外了,她凑近低声问宋衡:“六皇子,谢侧妃的剑术怎么样?” 第102章 比试剑法 “月桑公主,我嫂子对你的身手也一无所知,我肯定没办法向你透露。” 月桑公主微微嘟嘴看宋衡,她能感觉到六皇子对自己有意接近,本以为她提一点小要求肯定会被满足的。 “况且。”宋衡很坦然,“这场比试,我站我嫂子。” “六皇子,这么直接不好吧?”月桑公主多少有点不高兴,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宋衡一笑:“你们可是在打赌,月桑公主要是赢了,岂不是就要进定王府了?公主应该知道,我不太乐意看到。” 月桑公主微微一愣,宋衡有点太坦然了,坦然的明明在说不想让她达到目的,也让人气不起来。 谢棠抬头看了眼,也不知道两人说什么悄悄话呢,月桑公主的表情竟然有点微妙。 谢棠吃过饭就去了宋雁亭的屋子,结果因为宋雁亭已经很久没来南营,这屋几乎两三个月没烧过火了,哪怕点着炭盆也是透着凉。 宋雁亭不知从哪儿提进来一张毛茸茸的狐皮:“睡一会儿吧。” 谢棠现在也是太闲了,养成了午休的习惯,要是中午不睡一会儿,肯定影响她发挥的。 她没眯多久,炭盆越烧越旺,这狐皮暖和的要命,竟然给她捂醒了,屋里谁都没在,她喝了杯茶清醒清醒出了门。 “侧妃。”外面守着的侍卫请安。 “嗯,他们人呢?” “月桑公主说想在南营转转,六皇子作陪,至于王爷,他在兵器库呢。” 谢棠裹了裹披风朝兵器库去,大门没有关严实,她从门缝里往里看,就见宋雁亭脚边摆了一派的弓,他正拿着一张瞧看。 “王爷,这些大兵们用的弓,大多都是用麻绳做弦,用别的实在是太贵。” 宋雁亭拿起谢棠的那张,她的弓明显就是又精细又昂贵的材料:“这是用蚕丝编织的,怎么还这么容易伤手?” 那老兵接过来拉了拉:“蚕丝固然好,但毕竟锋利,哪怕拧的粗一些弹性也不够,就容易拉到手,王爷若是想要韧性更好不伤手的,属下觉得用鹿筋最好。” “鹿筋……”宋雁亭拍了拍手,“本王怎么忘了,好,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眼见宋雁亭要起身,谢棠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竟然快步走开回了屋,他竟然是为了自己去调弓弦了? 她伸手看了看手心,其实上午也只是勒出了印子,根本算不得什么伤,这会儿早看不出来了。 她把手心握紧,好像从禹州回来后,不,是从在禹州的时候,宋雁亭就好像跟哪里不太一样了。 往常他老是把自己的安全挂在嘴边,还要一直提醒她,她的身体不是一个人的,也关系到自己的安危。 但现在就算他提醒自己什么不安全,比起担心自己,好像更多的是在为她担忧,就像这把弓箭,她相信那点勒疼对宋雁亭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不至于因为自己特意去改弦。 她正胡思乱想着,宋雁亭刚好回来,手里还拿着她那把弓:“醒了?” “嗯,你拿着弓箭干什么?” “这弦不太好,之前你试用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谢棠特意拿过来又拉了拉,她也不过是今天用劲儿大了点,平时不会这样。 “你不是说等开春要拿着进山打猎?到时候用的频繁一定会受伤,最近先不要用了,改过给你拿回去。”宋雁亭不容她反驳,直接将弓箭都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行。”谢棠抿唇笑了下,被人这么惦记她也不会不知好歹。 宋衡和月桑公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姑娘平时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简直精力无限:“可以开始比了吗?” 谢棠拿起自己的剑:“嗯,随时可以。” 这回没让任何人围观,练功房内只有他们几人和北洛的使团,月桑公主的毕竟特别,是一把弯月形的长刀,她拿过来的时候,宋雁亭和宋衡同时拧了下眉。 “月桑公主,你们说的好像是比剑术吧?” “是啊,这跟剑不也差不多吗?我从小就练这个。”月桑公主手握刀柄,灵活的转了两圈儿。 宋雁亭走到两人中间,语气颇有些不满:“刀跟剑相差很远,何况你的刀形状刁钻,招式必然也不同于剑术,谢棠从未与这样的武器交过手。” 月桑公主更不高兴:“那我练的就是这个啊,我又不会剑,难道让我用剑就是公平?” 宋衡刚想打圆场,谢棠已经拉住了宋雁亭的手:“王爷,没关系的。” “嗯?” “我虽然练剑,但也不能要求所有对手都用剑跟我打啊,学剑术不就是要学会见招拆招。”谢棠捏了捏他的手指,“真的没事。” 月桑公主皱了皱鼻子:“就是,定王爷怎么还不如谢侧妃有风度?” 谢棠一笑:“你听听,小姑娘都说你没风度了。”再说下去,她对这位战神的滤镜不会要碎了吧。 “你就逞强吧。”宋雁亭脸色不好看,“好,不过本王要说一句,输赢不论,点到为止。” 谢棠抽出长剑,她用这把练了挺久,已经很顺手了:“月桑公主,请吧。” 刀法果然跟传统意义的剑术不同,因为武器的原因,她的招式更加诡谲刁钻,路径也不像长剑一样分明,前几招谢棠确实接的有些手忙脚乱。 可她敢应下来也不是胡来的,她有自己的底气,敌人永远不会按你规定好的出招,好在她的实战经验足够多。 十来招后,谢棠渐渐摸清了她的路数,已经可以从容应对了,甚至开始反攻了。 而且她的剑法也不是白学的,教她的可是宋雁亭啊,那个从小的武学奇才,让周边敌国全都闻风丧胆的堂堂战神,他教的东西能是水货吗? 本来一开始还咄咄逼人,信心满满的月三个公主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她出的招一一被化解,反倒被谢棠逼的连连后退。 她的个子比谢棠稍低,力气也不敌,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谢棠的招式简练又狠戾,竟然是奔着招招要命来的,虽然她确实点到为止,长剑在碰到她之前总会适时收回,但被震的发麻的手臂告诉她,自己确实打不过。 第103章 她的反常太多了 “咣当!”咬牙坚持了上百招的月桑公主最终还是被一剑震掉了弯刀,锃亮的长剑抵住她的肩窝。 “月桑公主,还打吗?”谢棠也没那么轻松,大冬天的额头冒了汗珠,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颤。 月桑公主咬唇看了她半晌,她还是不明白,一个南盛女子,凭什么样样都这么厉害,她不甘心,却服输。 “是谢侧妃赢了。”她的脸累的红彤彤的,使团们忙围了上去。 谢棠刚放下手,长剑就被拿走,宋雁亭揉着她的手:“回屋。” 她一把被按在椅子上,宋雁亭的大手开始给她的手臂按揉,谢棠问:“王爷,你的胳膊不酸吗?” “酸。”宋雁亭面色不变,“所以得把你伺候好了,本王才能好不是?” 谢棠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他捏自己也没用,干脆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月桑公主真有几下子,是真好好练了。” “嗯,那她一个练了十来年的,还不是没打过你这个练了半年的?”宋雁亭的动作微顿了顿,“谢侧妃,那些招式,不太对吧?” “啊?哪里不对?这不都是王爷教的?” “嗯,招式是本王教的没错,但你用出来后改了许多,是谁教你的?”宋雁亭眯了眯眼。 谢棠每天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他都一清二楚,她顶多跟东顺他们和小六切磋几下子,他们的路数宋雁亭都清楚的很,但谢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谢棠一哽,有,有吗?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哪里改了?” 宋雁亭拿起她的剑,将她刚才用到的几个招式耍了几下:“这是本身的招式,你用出来是这样。” 宋雁亭不愧是练武奇才,只是看了一遍,就能原封不动的将刚才谢棠的打发原封不动的还原了出来:“你觉得一样?” 谢棠微微张嘴,说不出话来,她并没有故意,但好像在练习中,不知不觉就将剑术跟自己现代练的东西融合到一起了。 古代的剑术更厉害,但有些动作相对繁琐花哨,她觉得使起来不得劲,练着练着……就成这样了。 “我哪儿知道啊,反正我是按你教的练的。”谢棠颇有点耍赖的劲儿,反正她也说不清楚。 宋雁亭沉沉看了她一眼,自己这位侧妃,好像真把自己当傻子糊弄呢。 从进门的头一天,她那些反常之处就没少过,他只是没深究罢了。 与传言中截然不同的性子,那些新奇的小吃,和大多数女子不一样的见识和点子,最异常的就是她的身手。 他自己从小练武到今天的,会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他已经是众人口中的练武奇才了,但让他半年练成这样,他也做不到。 按谢棠的说法,她只是几岁的时候跟一个身手不错的护卫瞎练了练,连入门都算不上,现在都十七八的人了,早已过了练武的最好时候,半年就到这个水平?骗鬼都不信。 谢棠被他瞧的心虚:“那半年前可是你看着我学成这样的,练歪了能怪我吗?” “本王没怪你。”宋雁亭将剑放下,“也没说你练歪。” 当初他还是抽空几天就盯着她练的,一定是去禹州那两个月,她自己练着练着就不一样了。 谢棠还在纠结怎么解释,宋雁亭却不问了,有给她揉了揉手臂,不酸不麻了才把人拽起来给她围好披风:“回府吧,你跟本王骑一匹。” 月桑公主还在不高兴,宋衡在一旁喝茶,估计是安慰过了但没什么用。 谢棠拉着宋雁亭坐下:“大家都在,不如先把话说明白,今天算是我赢了吧月桑公主?” 月桑公主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嗯了声:“真的不能和亲吗?” “能,和小六。”宋雁亭长腿交叠,看着谢棠的眼神颇有些与有荣焉,“月桑公主也看见了,本王的侧妃并不比你差什么。” “哼!” 谢棠拽了他一下,现在已经不是刺激人的时候了:“我们也知道月桑公主还有别的顾虑,关于北洛国内……” 果然月桑公主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自从战败后,她父王的威望大大下降,更何况现在年纪也大了,形势可太不好了。 “其实月桑公主也不必非得进定王府,你也看见了,六皇子跟王爷的关系有多亲,你嫁给六皇子,就是王爷的弟妹,其实也一样是自己人。” 一个使者忙道:“谢侧妃的意思是?” 谢棠拍了拍宋雁亭让他说话,宋雁亭这才开口:“本来皇上也是要给月桑公主和小六赐婚的,他们成亲后,本王会稳保北洛王的王位。” 那几个使者顿时面露喜色,开始跟月桑公主叽里咕噜说起了北洛话,谢棠估计是在劝她呢。 月桑公主眼神带着几分不舍,几分委屈的盯着宋雁亭,显然还是有些不死心。 宋雁亭毫不怜惜的提醒:“本王不可能再娶,不管是你还是别人,你若嫁给小六本王还管一管这闲事,若是最后跟其他人成亲,本王连插手都不会。” 要不是看在小六喜欢她的份儿上,宋雁亭才不会跟她废这些话。 一听这话,那些使者顿时急了:“定王不要生气,公主她还小,我们先回去,她肯定能明白的。” 他们这次和亲最大的目的就是这个,本来也是因为定王的兵权才同意公主提出的嫁给定王。 对于他们来说,公主嫁给谁根本不重要,六皇子就六皇子,能达成目的就成。 宋雁亭拉起谢棠起身,跟宋衡说了句:“人家要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堂堂皇子,别死缠烂打。” 宋衡知道他哥这是真不高兴了,点头应了声:“哥我有分寸。” 宋雁亭也不等他们一起,带着谢棠先走了。 宋衡轻叹口气,瞧着她委屈的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月桑公主这样吧,反正你嫁我哥也是不可能的,强行求旨只会惹恼他,真进了门他也不会管的,成亲还要半年,我们先相处看看,若到时候你实在不愿意,我去求父皇将你许给别人。” “什么?”月桑公主震惊的抬头看过来。 第104章 谁从中得利? “怎么了?你不同意?”宋衡不知道她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你们南盛的男人,还能把自己的女人让给别人?” 给他们先赐了婚,要是不愿意还能再换?他们草原上只听说过把想要的人抢来,可没有送出去的道理。 “不然呢?你一定不愿意,我也不会娶一个不情不愿的人进门。”宋衡起身,“不早了,再不动身,你们今晚就得住这里了。” 宋雁亭话也跟她说明白了,路也给她指明了,接下来就没工夫搭理她了。 皇上同意了齐瑶离府,宫中发生的事并未扩散开,大家也不知道她被侵犯过,大家只当她是和沈月柔一样离开的。 等过几个月,事情淡了,她的身份也没什么会在意,到时吴沛去提亲就是了。 至于林叶香,倒没发现她最近跟什么人有异常接触,至于钱的来源,李贵猜测:“林夫人的弟弟最近要成亲,女方是落州的富商,听说在做京城的生意,八成是需要门路,林家又有定王府这层关系……” “就这样?” “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别的,非要说的话,林夫人确实在女方谈生意的时候去露了个面,可能借了一点定王府的名头,但没真干什么。” 谢棠看了宋雁亭一眼:“是不是真想错什么了?要是她的银子来源见不得人,应该也不敢这么大大咧咧的花钱,那也太容易被发现了。” 宋雁亭摆了摆手让李贵先下去:“你们那天的事绝不是巧合,反正就三个人,能是谁?” “我想不出是谁。”谢棠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谁也没什么特别异常的举动。 “与其猜我们几个,不如先把那个黑衣人抓住,刑部查了这么多天了,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你确定你伤到那人了?那日宾客都查过了,没有胸口受伤的。” “我肯定划到他胸口了,可那时候太晕了,有没有见血不知道。”谢棠拧着眉,“难道因为衣裳太厚,没伤到?” 谢棠光想想就觉得难查,那天宫里的人太多了,人多眼杂,谁也不会多注意谁,又是黑灯瞎火,除非抓个现行,事后再查太难了。 她再次想控诉这个地方的落后,要是有监控,能查指纹,这也叫个案子吗? 宋雁亭拿出一张宣纸,上面记了几个名字:“虽说你们三个都中了药,但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按着你说的身高和身手,你瞧瞧。” 谢棠拿过来一看,只看出了满满的私人恩怨,几个名字全是太子那边儿或是跟谢棠有过冲突的,不过也确实是嫌疑最大的几家。 “王爷让我看,我也没法把他们的脸跟名字对上号,这几家差不多只见过他们家的女眷。” 谢棠的眼神停留在宋睿的名字上,她其实是怀疑的,但宋睿的身份不允许她在没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乱说。 哪怕是跟宋雁亭说都不行,万一起了什么冲突,就会让本来就敏感脆弱的两方关系迅速激化。 “王爷,你不如想想这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报复你,让你颜面尽失?还是想让王爷休了我?” “没什么区别。”宋雁亭揉了揉眉心,“所以,必须从府内查起,排除你,也不过就两个人,比大海捞针要容易多了。” 宋雁亭已经让人把两个人都盯住了,但自从那天后,俩人都安安分分的。 谢棠仔细回想,先提出来逛御花园的是齐瑶,走路有些不老实的林叶香走在两人的前头,再别的什么都没了,这该怀疑谁? “你说这件事谁会得利?达到了什么目的?” “齐庶妃确实损失最大,因为中药失了身,林夫人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躲过了一劫,可若说她得了什么利,好像也没有吧?” “你要假设所有的目的都达成后,比如。”宋雁亭吸了口气,“按幕后之人的设想,本王不可能知道你被暗算,你在中药的时候也不可能有机会逃脱。” 谢棠恍然:“王爷是说我若被玷污,谁获利?” “那也不对,就算王爷把我休了,以她们两人的身份也不够格当王妃的,她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本王把你休了,得利者是黑衣人那边,而她们两人……” 宋雁亭忽然神色一变:“不对!” 谢棠被他吓了一跳:“什么不对啊?” “李贵!”宋雁亭一边喊着人摔门而出,留下一头雾水的谢棠。 到底怎么了?他是发现什么了还是想起什么了? 谢棠直到睡觉都没见宋雁亭回来,第二天一早秀竹拿着账本过来:“主子,齐庶妃今天就要离府了,这是她带走的东西和王府该给她的贴补银子。” 谢棠翻看了下,基本都是她自己房里的东西,库房里的没带走什么,这齐庶妃进门两年,基本算是什么也没捞着,全在无私奉献了。 王府现在是谢棠管家,她肯定不能像以前不管不问的:“咱们去看看。” 齐庶妃的院子里,下人们正忙着收拾和搬东西,齐瑶看起来气色很不错,一直清清冷冷的她唇角竟然微微上扬着。 谢棠没立刻上前,在外面瞧了一会儿,其实她倒能理解齐瑶想要离开王府的心情,毕竟他们两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困在这里毫无意趣,离开未尝不是好事。 可她前几日才被…对古代女子来说,这事儿能这么快就走出来吗? “谢侧妃,您过来了?”往外搬东西的丫鬟看见了她。 齐瑶扭头看过来,神情立刻恢复如常:“侧妃。” 谢棠笑着进门:“庶妃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王爷已给了休书,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庶妃了。”她不是妻,连和离书都没有。 “那,齐小姐,有没有好好打听过那位吴大人的品性作风?终身幸福还是要慎重的。” 齐瑶抿了抿唇:“不管如何,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局面,我也没别的路可走了,劳侧妃为我着想。” 谢棠一直觉得她是个很冷静从容的人,但这件事上却显得格外随意。 “嗯,齐小姐考虑好了就行。”谢棠刚要将补贴的银子拿给他,忽然见宋雁亭脸色不悦的大步跨进门。 第105章 齐瑶的隐瞒 “王爷?”谢棠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一手揽着腰拉到了身后。 齐瑶的眼神晃了一下,还是恭敬的行了礼:“见过王爷。” 宋雁亭眸子黑沉沉的看不清是喜是怒:“齐瑶,你搬的很急啊,身子养好了?” “王爷,我,我本来身体也没有大碍,王爷的休书都拿来了,我没任何道理再住在定王府。” 宋雁亭牵着谢棠的手坐下,厉声道:“都给本王滚下去!” 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都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齐瑶两只手紧紧攥着手帕,她抬头看过来:“王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非要本王戳穿你?平日安安分分的,本王倒真小瞧了你。” 谢棠握着宋雁亭的手捏了下,她知道王爷昨天是查什么去了,今天这么气冲冲的来齐瑶这里,难道说? “王爷,到底怎么了?” 宋雁亭转头盯着她,眼神复杂又后怕,他不敢想若是那天晚上谢棠被人得逞…或是她誓死不从伤了自己,他能不能受得了。 他的手放轻力道,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些许安抚,但看向齐瑶的眼神却如带着刀子:“齐瑶,你早就与吴沛认识,为什么不说?” “什么?!”谢棠惊愕的看向齐瑶。 齐瑶脸色一白,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嘴唇死死的抿住,一言不发。 “说话。”宋雁亭的语气森冷,“你与他认得,你知道这件事将会转变成什么吗?” 大家都心知肚明,本来她是受害者,中了药阴差阳错的失了清白,不得不离开定王府嫁给吴沛。 可若是他们本来就认识,也就是说,很可能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尤其是他们事后都瞒了下来,谁也没有说。 “王爷。”齐瑶扑通跪下,“我是跟吴大人见过,可我们之间绝对清清白白,我也没想到那晚误打误撞会与他…这是巧合,是意外!” “既然是意外,你们为什么不说出来?一个提亲说的那么轻易,你答应的这么简单,这之中能没有隐情?” “我,我不敢说!本来是个意外,若是说了,王爷知道我们之前就认得,必然就会多想,会觉得是我们串通了什么,故意演了这一出,我,我担不起这个罪名!” 谢棠扭头看向他,齐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都有些分不清是怕惹火上身,还是故意隐瞒了。 宋雁亭起身逼近她:“你如实说,本王自会辨别,但你隐瞒下来,本王就只能当你是另有图谋。” 谢棠开口:“齐瑶,你把实话说出来,再遮掩,可就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 “我,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我当时也中了药的,哪里能控制自己。” “是啊,中了药从御花园自己走到了竹林里,偏偏还就碰上了吴沛,事后立刻求本王休了你,一个二十六七都没娶妻的男人,忽然就说要娶你,还永不纳妾。” 谢棠越听宋雁亭说,越觉得,确实很难解释,这之中的蹊跷也太多了。 “对了,还是你先提出来要去御花园的。”宋雁亭眯眼,“你告诉本王这些全是巧合?” “王爷……” “本王要一个能信服的解释,别只会说冤枉,巧合,本王不想听。” “我,我进定王府已经两年了,我不敢说自己哪里好,也没为王爷做过什么,可,可就算王爷不喜欢我,也该知道我的为人,我不会做如此卑劣的事,更没道理害侧妃和林夫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为了自己没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宋雁亭盯着她,最后还是放缓了语气,“本王再说一遍,本王不信什么巧合,你若不肯交代,就别想嫁给他。” 齐瑶眼眶通红的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呼了口气:“我,我说。” 齐瑶确实觉得有些难堪,她和吴沛在进定王府前就认识了,甚至,两人也算互有好感,若不是皇上的赐婚圣旨,她恐怕早就嫁给吴沛了。 可她进了定王府后才知道王爷不能人事,这对于其他女人来说确实很糟糕,但她却暗暗庆幸,一点讨好和爬床的心思都没有。 本来这两年过的还算安稳,她也死了心,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消耗在定王府了,直到谢棠的进门,直到沈月柔的离府。 她突然知道了,王爷原来可以与女人圆房,他对谢棠的偏宠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连沈月柔他都能放走,那自己这个无足轻重又没感情的为什么不能离开? 她垂着眼哽咽:“这两年中,我从未与吴大人有半点联络和不堪,直到前王妃的和离,我,我开始想要离开王府。” “继续说。” “我知道了吴大人两年都未娶妻,我就在想,他会不会…也惦念着我?然后,王爷和侧妃都在禹州的时候,我,确实出格的联络了他。” “所以你们就策划了这么一场阴谋?那谢棠又惹你们什么了?要被你用来算计祸害?!”宋雁亭冷声道。 “不,我没有!”齐瑶急切的看向谢棠,“谢侧妃为人特别好,她明明在王府这么得宠,却从未仗势欺人,我,我心里对侧妃是很敬重的!” 谢棠也觉得两人一直相处的不错:“那,中药的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瑶呼了口气:“我确实故意提出要去御花园,但并不知道那灯笼里有药,中了药是意外,但我,我提前约了吴大人,元宵宫宴的时候在宫中的竹林里见面,中药后我强撑着去了竹林,然后,然后就……” 谢棠看向宋雁亭,她听着感觉逻辑挺正常的,瞧她的神色也很真切,实在不像是说谎。 “本王凭什么信你?光凭你们认识,又故意到御花园,这件事你就脱不开嫌疑。” “我……” 谢棠走近她:“齐瑶,你真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吗?” 齐瑶连连摇头:“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是想单独去见他的,是林夫人喊了侧妃一起跟了上来,我一路都在想如何脱身,别的根本没注意到。” “本王怎么信你?” “王爷。”齐瑶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吴大人那里应该有我给他的信,在元宵节前。” 第106章 问谢侧妃吧 吴沛在李贵亲自过来盯着他要书信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他当着李贵的面打开一个木匣,里面只有三封信,李贵一并都拿走了。 “王爷,千错万错都是我怂恿她的,请王爷不要怪罪齐瑶。”吴沛进门先请罪。 “是吗?这么说你是认罪了?” “是。”吴沛微微抬头看了一圈,并没见到齐瑶,心里更担心了,“王爷,她不过一个女子,根本没有这个胆子,王爷要如何责罚都朝着臣来。” 屏风后的谢棠看向一脸忧色的齐瑶,不管如何,两人这感情确实很让人动容,齐瑶都嫁人了,吴沛竟然能一直不娶,放现代都挺难得。 宋雁亭接过李贵的信,没急着打开看:“你觉得借用春药,要了她的身子,本王就一定会好心的成全你们?确实,你们也差一点就成功了。” 吴沛震惊的抬头:“王爷在说什么?” “本王说什么你不知道?你们早已相识,互生情愫,但因为她是皇上赐婚,不能像沈月柔离开那么容易,就想出这种手段,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谢侧妃卷进去!” “王爷,您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吴沛正色道:“我与齐瑶约了见面是想商量一下该如何离开王府,但春药实在是意外,我们谁也没料到。” “呵,你以为本王都知道你们的事了,你还能瞒得住?”宋雁亭拿起茶杯,眼神扫到他身上,压迫感十足。 “王爷,就算,就算我妄想过她可以离开定王府,也从来都想的是三媒六聘把她正正当当的迎娶进门!绝不会让她在那样的境地,冒受伤和名誉受损的风险!” 吴沛终于明白宋雁亭误会了什么,他蹭的起身:“王爷,我与齐瑶相识我认,我们…约了私下见面我认,但王爷认为是我们设计了下药和失身一事?” “逛御花园是齐瑶提起,谢侧妃差点遭遇不测,她却这么正好的与你成了事,你们一起来求本王成全,还真是巧合的很。” “王爷,臣虽没什么大本事,不像王爷能保家卫国,功勋卓著,但也是南盛十九年间的状元及第,读了一肚子的书,为了和齐瑶能厮守,已经算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但违法害人,臣从没做过,也不会做。” 宋雁亭耳边听着他说,打开几封书信看了看,确实都是齐瑶的笔迹,按里面的内容排了排时间。 第一封正是沈月柔离府不久,最后一封是元宵宫宴前,信里的内容算是克制守礼,也没密谋过什么,除了最后一封信约了宫宴见面。 除了通信,这段时间他们应该是没见过面的,定王府的女人虽然出门没太多限制,但出门永远有丫鬟侍卫随身伺候,她没那个机会。 在那晚后,宋雁亭也特意让人去查了吴沛,他平日是个官风正直,勤恳有才的人,为官几年没有过结党营私和收受贿赂,政绩也很漂亮,确实也看不出来会是这种小人。 以他对齐瑶的感情,应该也舍不得用她清誉来换她出府,更何况这次的事明显没对林叶香有什么针对,唯独找了个黑衣人特意想毁了谢棠,这不是多此一举? 宋雁亭两边分开这么一审问,心里其实就有数了,两人是阴差阳错被卷进别人的阴谋里了,干脆将错就错了。 “吴大人,以你多年的为官经验,你们这种该怎么算?” 吴沛不认下药和害谢侧妃一事,但说来道去,确实在她还是定王府庶妃的时候就私联,还考虑了如何离开王府,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合礼数。 吴沛理亏:“王爷,此事下官任由王爷处置,只求不要牵连齐瑶。” “王爷!”齐瑶再也忍不住了,从屏风后快步出来和吴沛跪在一处,“是我先给吴大人送的信!是我,我先萌生了想离开王府的想法,中药也是他被迫为我纾解,王爷,我甘愿受罚!” “齐小姐!”吴沛拉住她,“都是我甘愿的,你不要这么说。” 宋雁亭睨了两人一眼,不想看了,敢情是来他跟前表演郎情妾意来了。 他招手让走出来的谢棠过来,握住白白嫩嫩的小手,心里好受了点儿:“行了,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好像本王十恶不赦要棒打鸳鸯似得。” 齐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扒开吴沛的手,深呼了口气:“我和,和吴大人,任凭王爷和侧妃责罚,只是春药一事,我死也不会认,如果可以,我比谁都希望能清清白白的,在洞房花烛夜把自己交付出去。” “下药一事本王自会查清,既然皇上已经同意了,本王也不会留你在府里的,放心。” 两人抬起头一起看过来,眼神忐忑的像在等待判决一样。 宋雁亭却喝起了茶:“问谢侧妃吧。” 两人又转头看向谢棠,她的表情依旧平和,齐瑶与她在府里相处这么久,好像就没见她发过脾气一样,但也从没人敢看轻她。 只要不是下药的人,谢棠根本没什么气的,宋雁亭不行,皇上又不让人家离婚,害得两个人不能相守,人家还不能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了? 虽然阴差阳错的,意外婚内出轨了,但说白了若是黑衣人冲着自己来的,齐瑶反而是被她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该怎么办怎么办呀,东西不是都搬好了吗?” 齐瑶讶异的看过来:“侧妃……” 谢棠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我和王爷不会毁人姻缘的,你俩好好过日子,吴大人要真能说到做到,一心一意不再纳妾就更好了。” 吴沛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揭过去了,眼神里带着感激:“多谢王爷,多谢侧妃,下官只有齐小姐一位夫人足以,王爷和侧妃的恩情也绝不会忘。” 谢棠笑了笑,她有意成全,却也多少带些私心。 吴沛在暗流汹涌的朝廷里能游刃有余的当自己的官,不站队不结党,年纪轻轻的做到四品,几年走完了谢远良二十年的路,绝非庸才且前途不可限量。 给这样的人这么大一个人情,总比结梁子好吧。 “侧妃。”齐瑶纠结了一瞬,还是开口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第107章 干呕 谢棠看了宋雁亭一眼,随着她出了大堂:“怎么了?” 齐瑶拉着她走到后院儿凉亭,四周都没人了才慎重的开口:“侧妃,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多小心林夫人。” “怎么说?你知道些什么?” 齐瑶摇头:“只是觉得她有些反常。” “你是说花销变大那件事?王爷查过了,是他弟弟要娶一位富商的女儿,想必嫁妆不少。” 齐瑶还是摇头:“不止,也不是说她做了什么,我就是觉得她挺不对劲的,就拿这次说,我去御花园别有目的,她为什么非要带侧妃一起跟着?” “但这也算不得什么证据。” “还有…皇宫那位总是对王府里的事这么了如指掌,府里一定有二心之人,起码沈月柔和离之前,我相信她的心是向着定王的。” 齐瑶顿了顿:“我只是直觉,她没表面上那么烂漫天真,当然我也什么证据也没有,侧妃聪明坦率,防备心却不够,她没二心最好,但还是希望侧妃多留心,护好自己。” 谢棠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没事也可以回来坐坐。” “嗯。”齐瑶少见的动容,“王爷能娶到侧妃是他的福气,王爷表面凶,但他对侧妃的纵容宠爱我都看在眼里的,你们也要好好的。” 两人说着话去了大堂,之前相处只能算和睦,倒是发生这些事后,两人亲近多了,齐瑶也不像以前跟个人机一样了。 把人送走后,宋雁亭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提醒我留意林夫人。” 宋雁亭一点都不意外:“除了你,除了齐瑶,也不剩别人了。” “王爷也觉得她不对劲吗?” 宋雁亭手指勾着她的一缕头发:“本王府里的几个女人,沈月柔想要的是本王的心,但齐瑶一颗心根本不在府里,只有林叶香,她不看重钱,也不谋求本王的宠爱,更从没有想出府的心思,每天与世无争的,她为的什么?” “可这些总归都是猜测,她进门也有一年了吧,不是一点把柄都没有吗?” “本王以前也没搭理过她,可现在她越发过分,就不能再放任不管。”宋雁亭眼底一片森然,“放心,本王会让她自露马脚。” 齐瑶离开后,府里的一切照常,就是谢棠的事情比以前多了些,林叶香伤养好后主动要帮她分担,谢棠也没拒绝。 唯一的好事就是,月桑公主终于不执着宋雁亭了,皇上的赐婚圣旨下来,她和宋衡的亲事也定下来了。 谢棠就更忙了,还要帮着宋衡布置他的新宅子,好在离定王府并不远,她还拉了月桑公主过来做帮手。 月桑公主挺不情不愿的:“哪有让新娘自己布置新房子的?”本来就对谢棠有怨气,还得听她的来做事。 “月桑公主不想管也行啊,到时候反正不是我住,要是哪里你不满意可别怪我啊。” 谢棠指挥着下人放家具:“月桑公主,你们草原的女儿也拘礼于这些?” “当然不是!”月桑公主微嘟着唇,对这门亲事多少还是不甘心的。 “我跟你说啊,小六在军中的职务,那月俸比定王爷可低多了,之后这房子要是哪里不好还有重新装,你们可没那么多闲钱。” 月桑公主哼了声:“怎么?堂堂一个皇子,难道还养不起个家吗?” “能养得起也要看怎么养,老百姓几两银子也能过一个月呢,月桑公主受得了吗?你是不当家不知管家难。” 谢棠刚管了一个月就深有体会,把管家需要花什么用什么,大致跟她说了一遍,也是有意教教她,毕竟这府里以后肯定是她管。 “你看看,定王府主子够少了吧?都要每个月花掉两千多,再要走动送个礼什么的,根本剩不了什么,更何况小六的月俸才是王爷的一半儿多,你们以后还要有孩子吧?够不够花公主自己算吧。” 月桑公主拧着眉,也忘了跟她置气了,脑袋里还真认真算了起来,她以前哪儿操心过这些事啊。 她这一番话还真让月桑公主上了心,其实也是她百无聊赖的天天根本没事干,倒是天天往新宅子跑起来了。 宋衡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房内怎么装按月桑公主的喜好,想必他也不会计较,谢棠干脆就没管。 稍微清闲下来后,她去了一趟公主府,宫宴的时候就没见到人,上次宋衡又支支吾吾的,她还是去看望一下才放心。 公主府向来不拦她,谢棠拿着自己做的各种小吃进了门:“长公主最近还好吧?” 管家垂着手:“嗯,一切都好。” 谢棠安心了些,进了屋后却没看见人,一扭头,她老人家正懒懒的在床榻上倚着呢。 谢棠过去请安:“长公主没睡好?” 宋柠让她坐在床边:“没有,拿了些什么来?” 谢棠打开盒子,宋柠立刻拿起一块儿杏干咬进嘴里:“最近你们都如何啊?” 平日宋柠还真是对外面一点儿也不关心,更不会多管,不过关于宋雁亭,谢棠还是提了提。 “齐庶妃也出府了?” 谢棠没把中药的事告诉她,事儿还没个结果呢,说了只会让她生气发愁:“嗯,对她和王爷都是好事。” 宋柠倒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这些人都睡不了,又生不了孩子,留不留的没什么要紧。 “也行吧,人少些你也能省点心,要本宫说啊,还剩下一个什么夫人的,要不也打发了吧。” 谢棠笑了下:“也不能凭白撵走,看看吧,不急,长公主不是说宫宴要去的吗?怎么没进宫?” 宋柠微微皱了下眉,没直接回她,倒是问:“那位北洛公主你见了?人怎么样?” “长得好看,身手不错,人也直率单纯。” “小六喜欢吗?” “嗯,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想和亲呢,一见到人,眼睛都挪不开了。”谢棠调侃他。 宋柠眼神带了点笑意:“那是最好,等哪天空了你带她过来给本宫瞧……” 她话还没说完呢,忽然脸色一变,捂着嘴开始干呕起来。 第108章 这个孩子要不要? 谢棠还没反应过来呢,丫鬟已经把她扶起来了:“侧妃先到外间等等。” 谢棠听着长公主吐得昏天黑地的,吐完漱了口缓了会儿才让她进去。 “长公主?”谢棠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哪里不舒服啊?请太医来看没有?” 宋柠瞧了她一眼,颇有点无奈:“毛丫头。” “啊?” 宋柠干脆拉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懂了?” 谢棠微微一愣,杏眼都睁圆了:“长公主您…真的吗?不是用了那个吗?” “是啊,可那么些,难保也有不太中用的,可能中途就破了。”宋柠眼神很是复杂,快活归快活,可她没想过要孩子。 “谢侧妃,你说本宫该留这孩子吗?” 谢棠看着她放在小腹上的手,就知道她是想要的,否则也不用来问别人,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喝堕胎药了。 “长公主会在意别人背后如何议论吗?” 宋柠一脸不屑:“本宫要是听那些,这二十年就不是这么过的了。” “那身体呢?要生的话会不会有风险?” “本宫倒也没有天天好吃懒做,每天有人陪着动一动练一练,还会出去骑马呢,毕竟也不想老的太快,生个孩子不至于就不行了。” “那长公主顾虑什么?”古代将孩子视为自己的传承,尤其是长公主四十了,年纪上来了,恐怕会更想要个跟自己有血脉相连的孩子陪伴,又不是养不起。 宋柠眉间少见的浮现愁容:“本宫被人指指点点了半辈子,但我呢,地位高,辈分大,没人敢说到本宫头上,就权当没听见,听见了就收拾了,很少为这事儿糟心。” 她眼神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叹口气:“但这孩子不一样,他父亲的身份不光彩,他从小听这些恶语流言能不能受得住?本宫无法捂住所有人的嘴,我又能护他多久?只怕把他生下来,到时候他还要怪本宫。” 谢棠一时也没说话,长公主自己都不好做决定的事,她哪儿好多说。 宋柠躺了下去,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难的事儿。 “咱们谁也不知道未出生的孩子怎么想,长公主只要自己不后悔就好了。” 后悔? 宋柠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腹,作为一个女人,这还是她第一次有孕,没打算生是一回事,他真的来再堕掉又是一回事。 不生,会后悔吗?她心里问自己,其实都不用想,她肯定会后悔,不仅后悔,还会思念愧疚,这是她的骨肉啊。 那生下来呢? “这是本宫的孩子。”她低声喃喃。 她的孩子,与皇上平辈,是宋雁亭和宋衡的小叔,也可能是小姑,出生就能封王爷或是郡主,就算他爹的身份没那么高贵上得台面,皇上也不会慢待自己的孩子。 她刚四十出头,好好保养怎么也能养到她及笄嫁人或成年,就算她不在了,有雁亭和小六,他们总能护住吧? 大不了跟皇上要块儿封地,她带着孩子离开京城生活去,她堂堂大长公主需要这么畏首畏尾的。 她忽然扯唇笑了下,那天还瞧不起雁亭不要孩子,问他难道还护不住吗?结果换自己身上倒优柔寡断了。 “是本宫想的多了,凭什么因为怕别人嚼舌根,就杀了自己的孩子。”她扶着谢棠的手又坐起身,“本宫决定了,生!” “那长公主最近可要好好养着,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秀兰给您带过来。”谢棠知道她就舍不得,纠结半个月了都,能不要吗? “行,这事儿先别传出去。”宋柠还想安稳把孩子生下来,不想乱七八糟的人来瞧探。 “那孩子的父亲?” “早就打发了,这辈子也不会回京城了。”宋柠无奈道,“其实本宫也不知道是谁,反正都送走了,本宫年纪也大了,之后的日子专心养他也够操心的了。” 自己玩儿是一回事,但有了孩子,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女儿瞧见自己这样。 晚上宋雁亭洗了澡缠过来的时候,就被谢棠一把推开了,低头瞧着他手里拿着的三个,深呼了口气:“不行。” “太多了?”宋雁亭忍痛放下一个,“这下行了吧?” 谢棠还是摇头,宋雁亭想着她最近事情是有点多,可能有点累,但他也确实好些天没亲热了,最后只拿了一个:“就一个。” “王爷,要不,用手?” 宋雁亭一下不乐意了,体验过后谁还稀罕手啊,他一把将人搂过来,稍稍用力咬这人的耳垂:“又跟本王闹是不是?用手你觉得过瘾?” “王爷,这东西真不可靠。” 她在现代还偶尔看过那种,用了套子还意外怀孕的新闻,何况是做工这样粗糙的,只不过因为长公主一直在用,她暂时被蒙蔽了,这下好了,长公主也中招了。 “怎么就不可靠了?都用几十个了。”宋雁亭已经开始解她的腰带。 “长公主怀孕了!”谢棠轻喘着压住他的手。 “嗯?”宋雁亭懵了下,而后脑袋从她颈肩抬起来,“你说什么?!” 长公主连自己都告诉了,肯定也不会瞒着宋雁亭:“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今天刚去看过。” 宋雁亭一下坐起身,眉头死死的拧着:“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这东西坏了,也没法小心。” “她老人家怎么样了?孩子呢?是谁的种?” “在养胎呢,有点孕吐,别的还好,谁的种…长公主也不知道,全打发出京了。” 谢棠拿过一个揪了揪,瞧着是挺结实的,能坚挺了二十年才有这么一个漏网之鱼,已经挺不容易的了。 她想想宋雁亭每次那个不要命的劲儿,没用坏也真是奇迹,但她可不敢再冒险了。 “她都四十二了,怎么还要生下来不成?” “嗯,看样子是想生,年纪上来了,总归还是想要个孩子吧。” “不行!”宋雁亭蹭的起身,“她不要命了?!这个孩子不能要!” “哎?长公主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你又去动摇她。”谢棠感觉他也有点太激动了。 “什么决心不决心的,我娘当初怎么死的她不知道吗?!” 第109章 怎么死的? “啊?”谢棠愣了愣,下意识问出口,“怎么死的?” 宋雁亭动作顿住,整个人僵住了一样,谢棠忙拉住他的手轻轻的揉:“我,我不问了,王爷别急。” 宋雁亭绷着的身体渐渐松下来,靠着床栏坐下,深呼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我娘,在我六岁的时候又有了身孕,快要临盆的时候,父王因为落州一个大案离了京,那天我还睡着呢,就听见府里一片吵闹。”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人的尸体,我娘的,还有我妹妹的。” 谢棠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神情,茫然的不知道在看哪里,大手很冰。 谢棠的心跟着揪了起来,那是一种叫心疼的东西,一个六岁的孩子,先是娘和妹妹的去世,紧接着父亲被调往封地。 他还那么小,就开始努力拼命的念书练武,要被各种排挤孤立,十几岁就上战场出生入死,他这王爷当的,实在是没看出有什么福气。 谢棠搂住他的脖子,头歪在他肩膀:“都过去了。” 她清浅的呼吸钻入他的领口,温温热热的,宋雁亭好像渐渐又活了回来,他伸手摸着谢棠的脸颊:“长公主已经四十二了,她怎么生?出了意外怎么办?” 这些皇亲国戚中,他只有两个人亲,除了小六就是长公主,辈分上是姑奶奶,但岁数差的不大,她待宋雁亭其实就跟娘差不多。 谢棠没再劝他:“那我们明天再去一趟公主府,看看能不能劝的动她。” 宋雁亭先是点点头,又扭头看她,眼神深不见底:“谢棠,我们也可以不生孩子。” 谢棠愣了下:“我们,本来也没法要。” “我是说,就算以后共感消失,本王的隐疾好了,也可以不生。”他的确是想要孩子的,但渐渐的…… 他将人揽进自己怀里,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比孩子要重要了,生命中为数不多放在心上的人,他一个也不想失去。 谢棠是真的很意外,这可是宋雁亭,是王爷,之前不要都是因为共感,他现在愿意真的不要孩子? 谢棠抬起头看着他:“月桑公主说的巫医,王爷是不是打算去找?” “嗯,本王会让驻军帮北洛王一把,到时候跟他借用一下不是问题。” 谢棠懂了,他可能确实不想自己出什么意外,但若是隐疾好了后,自然能让别的女人生。 谢棠从他怀里钻出来:“好了王爷,早点睡,明天还得去公主府。” 宋雁亭看着她背对着自己躺下,这么一闹腾自然也没了兴致,将人从后面搂住,心情复杂的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宋雁亭就迫不及待的带她去了宋柠那里,宋柠正在后花园散步呢,大夫说得适当动一动,不然到时候不好生。 宋雁亭一过去就将所有下人都屏退了,一脸沉沉的拉她回屋。 “干什么?”还好他走的不快,宋柠好笑的瞧他,“怎么你还生气了?” 宋雁亭把房门一关:“这孩子不能要!让大夫开堕胎药!” “什么?”宋柠收敛起笑意,“宋雁亭,你睡糊涂了吧?” “没有,这孩子就是不能要,老祖宗,您知道今年自己多大了吗?怀胎十月,要生的时候又长一岁!” 宋柠在软垫上坐下:“本宫不用你提醒,本宫的身体又不弱,跟那些三十多岁的女人也没差多少啊。” “怎么可能一样?!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宋柠无奈道:“本宫这些日子找人打听了,这百姓呢,一家有生六七个的,生着生着,就三四十了,也有不少年龄大的生孩子也好好的呢。” “那能一样吗?那,那都说头胎最难,那些女人生到后面,生孩子都跟吃饭一样简单了!肯定不会有危险啊,你这才是头一个!” 宋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什么都考虑好了,也不怕他吓唬:“本宫这十个月,怎么吃怎么动全按大夫和稳婆说的来,不会有事的。” “万一呢?!万一!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宋雁亭想不通,她都这么过了二十来年了,这时候要生孩子?简直胡闹! “因为本宫想要!本宫舍不得!” 宋柠手下意识放在小腹上:“孩子没在你肚子里,你当然说的简单,你以为这二十年是本宫不想要啊?还不是那没用的东西死的早?本宫不想有个小娃娃喊娘?” 眼看两人都要吵起来了,谢棠赶紧拉住宋雁亭:“你可别给长公主气的动了胎气,有话好好说。” 宋雁亭咬了咬后槽牙,深呼了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宋柠有点没好气的盯着谢棠:“你昨天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回趟家倒帮着他劝起本宫来了?” 谢棠无奈:“我可不掺和,您跟王爷说吧,谁能说服对方就听谁的。” 宋雁亭拉过谢棠让她坐下:“您别冲着她,是我不同意。” 他放缓了语气:“您先不要满脑子都是孩子,冷静一点考虑一下危险性。” “我全想好了。” 宋雁亭见她完全是油盐不进了:“您不记得,我娘和妹妹了?” 宋柠脸色微微一变,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她怎么会不记得?她一辈子也不会忘。 叶兰枝,当年惊艳全京城的才女,祖父还是朝中丞相,众星捧月的长大,小时候她就经常去宫里玩儿,不但跟皇上和老王爷关系亲近,因为跟她年纪相仿,两人完全是亲如姐妹。 后来她嫁了人,随着那个短命鬼夫君去了辽州赴任,一去就是六年,就在那六年中,叶兰枝死了,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驸马死了后她再回京城,那时候老王爷病逝,宋雁亭已经十岁了,小小年纪孤僻冷傲,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完全变了天。 “那…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娘那时候甚至还很年轻,她还是第二个孩子,都没能撑过去。”宋雁亭盯着她问。 “每个人都不一样,何况,她那时候身体已经很差了。” “什么身体很差?”宋雁亭猛地起身。 第110章 多久没让本王碰了 宋柠自知嘴快了:“怀孕是很消耗精神的,你父王那段时间不在府里,她又操劳……” “胡说。”宋雁亭看着她,“正因为我父王没在府里,外公家让她的乳母来伺候照顾,府里的事都由管家打理,我已经六岁了,记得很清楚。” “本宫那时候又不在京城,只是兰枝在信里提了一嘴。” “我娘怎么说的?”宋雁亭握着宋柠的手腕,“信,信呢?” “十几年了,纸都烂完了,她就是说感觉身子越来越乏,肚子越来越重,她都怀疑是不是双胎,最后果然提早一个月就临盆了。” 宋雁亭那时候虽然小,却完全不记得他娘身体不舒服过,每次都笑眯眯的哄他吃饭,让他摸圆鼓鼓的肚子,难道因为他太小才不跟他说? “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身体好得很。” 宋雁亭跟她面对面坐着不说话,两人跟杠上了一样,一个非要生,一个非让她拿掉。 “都到午饭时辰了,你们不饿呀?”谢棠吩咐下人把饭菜端上来,“为了孩子也不能饿着吧,先吃饭长公主。” 宋柠拿起筷子:“臭小子,本宫怎么说也是你姑奶奶呢,没大没小的,你未来小姑或是小叔要是知道你这么想杀了他,准得揍你。” 宋雁亭看了她小腹一眼:“那他们最好能乖点儿生出来,否则本王就揍他了。” 宋柠一下抬起头:“你不拦着了?” “您不听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拿着堕胎药往您老人家嘴里灌吧?” 宋雁亭皱着眉:“小六是不是早知道了?他竟然不告诉本王!” “你看看,告诉你不就是这局面吗?本宫想都想得到,也就是昨天忘了嘱咐谢棠。” 宋雁亭尽管一百个不高兴,还是留下一起陪她吃了饭,临走眼神复杂的叮嘱:“三个月内要是想通了还来得及,万一哪里不舒服,一定不要犹豫。”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忙你的吧。” 按日子算,她也就是过年前后怀上的,要生也得十一二月了,到时候长公主突然冒出个孩子,不知又要吓掉多少人的下巴。 宋雁亭也没急着去南营,家里有贼怎么能睡安稳呢? 他倒也没自己出面,让手下的人去查清楚了林家这门亲家的来路和产业,姓沈,做木材生意的,是落州的大户。 他们想把生意往京城里做,想来天子脚下分一杯羹,就需要京城权贵的支持,否则绝斗不过这些根深蒂固的大族和地头蛇。 身份太尊贵的他们攀不上,林叶香的父亲只是个六品官,他好巴结,但办不成多大的事,这时候就显得林叶香这个定王夫人的名头吓人了。 宋雁亭的人一出面,那些本来答应了跟沈家合作的,纷纷收了手,林家算什么,沈家算什么,谁敢得罪定王啊。 沈家这边碰了壁可急坏了,这钱都投出去了,该送人的送人,该办货的办货,要是半路出了岔子,里外里的损失可承受不住,当即就去找了林家。 林家更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只能给女儿送信,林叶香去找那些答应合作的商家一问,才知道竟然是被定王府敲打了,不许任何人打着定王的旗号揽差事。 按理说林叶香钱也收了,事也答应人家了,既然被定王府这边拦了,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宋雁亭,不敢的话跟谢棠提一下也行。 可下午谢棠碰上她回来后,她还有说有笑的跟谢棠说话,好像根本没这回事似得,难道这事凭她自己能摆平? 宋雁亭晚上回来问起她的行踪,自从那晚后,一直有人秘密跟着她,侍卫说她只去了三家铺子,都是他们警告过的。 “别的没了?还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就是回来前去了志祥茶楼一趟。” “志祥茶楼?”宋雁亭从来不跟其他公子哥一样,天天满京城的吃喝玩乐,很多地方他甚至没空去,“什么底细?” “是家刚开了三五年的茶楼,具体的属下没查过。” 宋雁亭扯了下唇角:“她跟你们一起吃饭闲话的时候,爱喝茶吗?” 谢棠想了想:“没怎么喝过,她来我这里更喜欢我做的酸梅汤和甜水,喝茶我也不喜欢啊。” “是啊,这么难办的事,她不慌不忙的还有闲工夫喝茶去。” “王爷觉得茶楼有猫腻?” 宋雁亭挥了下手:“去查。” 查间茶楼不算什么难事,第二天人就回来了:“王爷,这茶楼老板,就是个普通生意人,姓白,四十多岁,别的生意也没有,就光经营这一家。” “什么出身?” 这下侍卫摇头了:“没什么不得了的出身,祖籍是官洲,大概五年前来到京城后就开始经营茶楼了,王爷,需要派人去官洲查这人的底细吗?” “不需要,估计也查不到什么,你们就盯紧林叶香,最近她肯定还会再去一趟的。” 侍卫出去后,宋雁亭剥了颗栗子递到谢棠唇边,谢棠张嘴咬住:“王爷觉得她去酒楼是联络指使她的人了?” “八九不离十,茶楼这样的地方谁去都不会奇怪,最适合掩人耳目,她要不是有把握有人能给她摆平,还能如此悠闲的绣她的花?” 谢棠刚要说话,就被他一把抱起来:“行了我的侧妃,别一天脑子里全是别人,都多少天没让本王碰了?” 谢棠也不是不让他碰:“那套……” “不要了,本来戴着也没多舒坦。”就算再薄也能明显的感觉到阻隔,本来他也不爱用呢。 “那更不行了。”谢棠揪住自己的衣服。 “宫里那天不也没事?本王会克制,不会弄进去的,乖。” 这种事儿上谢棠就没成功阻拦过这人,最后又被吃干抹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沉沉的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快中午才醒,刚起来就被秀兰告知:“林夫人上午又出门去了,王爷让奴婢跟您说一声,他先出门了。” 谢棠一下清醒了,一定是去了志祥茶楼:“快梳头,我要出门。” 第111章 抓个现行 她穿戴都很低调简单,带上秀竹出了门,马车都是在外面雇的,没用府中的。 谢棠也是头一次来这个茶楼,位置相对不那么繁华,很靠边儿了,就两层,外面装修看起来也不太起眼。 马车在茶楼外停着,谢棠掀开帘子看了一会儿,倒更觉得确实奇怪了,这茶楼哪哪都不路过,喝个茶跑这里? “主子,我进去吧。” 谢棠毕竟有点扎眼,要是再遇到认识的就不好了,秀竹机灵又聪慧,她点了点头:“去吧,见机行事。” 谢棠又在周围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宋雁亭进去了还是在外头,根本就没看见人。 “王爷,是侧妃。”就在志祥茶楼对面二楼的雅间里,侍卫看着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的谢棠道。 宋雁亭唇角不自觉的扬起,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怎么傻乎乎的。 “要不要请侧妃上来?” 宋雁亭摇头:“有人跟着她,别惊动了。” 秀竹进去也没乱看,就在一楼角落坐下要了壶茶和一盘点心,大上午的来喝茶的人不是很多,但……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三桌人,虽然打扮平平,也在喝茶唠嗑,但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寻常。 没多久从楼上下来一个男子,青色长袍,样貌普通,眼看他要出茶楼了,秀竹还没弄清楚,她怀疑的那几桌人却突然动了,将凳子一踢就围了上去。 那人功夫显然也不差,只是吃了一惊后,抽出长剑开始反击。 秀竹不会功夫,也不知道到底这都是谁的人,还没看明白呢,被其中一个茶客一把拽起来:“别凑热闹!回侧妃身边去!” 秀竹一下就明白了,这些是王爷的人,她没敢添乱,赶紧快步出茶楼上了马车:“主子,里头打起来了。” “谁跟谁啊?” “王爷的人跟一个青衣男子。” “林叶香呢?”谢棠朝酒楼门口看。 “没看见林夫人,但王爷的人应该是早就到了,估计就是这个人跟林夫人见了面,所以才会拦住他。” 谢棠抓帘子的手忽然被握住,她一惊刚要反击,外头好听磁性的声音带着些调侃:“侧妃还看热闹呢?” 宋雁亭? “下车吧,进去看的清楚点。”他斜倚着马车等人。 谢棠这才带着秀竹下了马车,一片狼藉的茶楼内,那人已经被制服,同样脸色苍白被扣住的,还有林叶香,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 “王爷,就是这个人进了林夫人在的雅间,丫鬟被林夫人支走买东西了。” “王,王爷。”林叶香强扯出个笑脸,“这是,这是怎么了?” 侍卫搬来两张干净的椅子让两人坐下,宋雁亭冷声道:“这时候了还跟本王装傻呢?” “臣妾,臣妾不明白。”她扭头看向谢棠,“姐姐?” 宋雁亭眼神扫过那男子:“说,什么身份?找林叶香密谋了什么?” 青衣男子脸上青紫一片,但不卑不亢的:“你们是谁?凭什么当街打人抓人?” “哦?你跟定王府的夫人私会,倒问起本王来了?” “什么私会?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就是来喝茶的!” “老实说!”侍卫一脚踹在他胸口上,“我们可是瞧着你进了林夫人的雅间里的。” “那只是走错了。” “走错了要一刻钟才能走出来?”侍卫又是一脚,“不想大刑伺候就赶紧说!” 那男人咬着牙干脆不说话了,到底是练武的人,有几分硬骨头。 “王爷,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干,臣妾冤枉。”林叶香眼泪已经掉的跟珠子一样了。 “跑这里喝茶是为的什么?这个人是谁?你们密谋了什么?”宋雁亭冷冷的盯着她,“林叶香,别想着搪塞本王,既然今天来抓你,就是知道你的破事!” “没,没有,不是王爷想的那样,臣妾清清白白。”她急的口不择言,“臣妾从未被人碰过,王爷要不信的话,可以让人来验身!” 宋雁亭嗤笑了声:“你以为本王来抓你们私会?” 难道,难道不是吗?孤男寡女在一个雅间,都会这么想吧?她扭头看了眼青衣男子,她宁愿王爷是误会她跟人私会。 “姐姐。”林叶香急的上前来抓谢棠的手。 宋雁亭挥手将她甩开:“以你对她的所作所为,还有脸碰她?” “臣妾,臣妾做什么了?” “林叶香,元宵宫宴的事,你真的以为自己掩饰的天衣无缝吗?”谢棠到这个时候才确定真的跟她有关。 果然林叶香的脸煞白一片:“元宵宫宴…姐姐,你觉得元宵宫宴跟我有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中了药,受了伤!” “但唯独你没失身,没人对付你。” “我,那是我晕过去了,兴许是我晕了,他们就没找到人,姐姐凭什么说是我,我哪有那个本事,能在宫里做手脚,安排人手?” “所以这不就是你的同党吗?”宋雁亭挑眉,“他是谁的人?你在跟谁合谋吃里扒外?” 宋雁亭狠狠的将茶杯摔在她脚下,林叶香一个激灵,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却依然口风死紧:“臣妾,什么都没做,王爷是在冤枉臣妾!” “谢棠。”宋雁亭拍了拍她的手。 谢棠点点头,走到那青衣男子面前:“让他站起来。” 两个侍卫扣着他的胳膊让人站起来,谢棠立刻就摇头:“不是他。”虽然天色很黑什么也看不清,但身高和体型谢棠能感觉的到。 “哦,黑衣人不是他,那就是另有其人,是谁?”宋雁亭问林叶香。 “王爷,您再怎么问,臣妾也无话可交代,没做就是没做。”林叶香就算再怕也知道,一旦说了就全完了,她是咬死了不松口。 她想着大不了就被赶出王府,还算好事呢,再糟糕些,就是…就是受点刑,只要她咬牙撑过去了就行,那青衣男子是肯定不会背叛他主子乱说话的。 谁知宋雁亭可不如她想的那么柔和,他眼里像是染着血光一样,狠狠捏着林叶香的下颌:“好,那日唯有你逃过一劫,本王就用你喜欢的手段给你补上,来人,把药给她灌下去。” 第112章 我嫉妒她 林叶香惊恐的瞪大眼睛,她没想过王爷会用这种手段,他哪怕杀了自己都是正常的,她唯独不信定王会这样对一个女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王爷,你可是大将军,是定王爷!这样对我未免太卑劣了!” “是啊,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还能让自己的女人被下这种药,林叶香,本王是没跟女人计较过,是不是让你产生了什么本王很善良的错觉?” 侍卫们才不管她说什么,按住她就把加了药的酒灌进了她嘴里,林叶香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行了。”宋雁亭揽着谢棠起身,“别再外头闹腾了,都带回府里。” 两人被绑着手蒙了脑袋带上马车,虽然有围观的百姓,但也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路上被绑着的林叶香越来越慌,身体开始发烫发热,浑身都难受起来,是那天晚上的感觉,不同的是,其实那天她提早就有了准备,背过身基本没吸到多少。 真的给她灌了药,还是真的春药,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谢棠,他就如此暴怒,连用刑都不想,直接给她最难堪最无法忍受的手段吗? 她从进门起在宋雁亭眼前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别说什么宠爱了,除了吃穿不愁,连单独吃一顿饭都是没有过的。 然而凭什么谢棠能处处不一样,她的不一样,从进门的第一天就开始了,他们能圆房,一起吃饭,过夜,甚至跟着他去南营。 宋雁亭对她的偏爱众所周知,哪怕是沈月柔…她不是斗不过谢棠,而是根本没机会跟她斗,定王几乎把她护的密不透风,不许任何人有伤害她的可能。 她嘴里被塞着布条,身体滚烫难耐,眼泪簌簌滑落,她其实不喜欢定王,他那么冷又不能人事,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但她却很讨厌谢棠,非常讨厌。 回了府里,侍卫将绑着的两人扔到暗室,这地方,谢棠都是第一次知道。 林叶香嘴里的布条刚被抽掉,就虚弱的求饶:“王爷,我确实与他有染,是我寂寞难耐,其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能坚持?”宋雁亭翘起腿,“既然你们早已私通,那本王就把他的绳子解开替你纾解如何?” 林叶香的脸色一白,她的第一回,怎么能给身份这么低贱的人,她的后半辈子还怎么办? “你不用这么遮掩。”宋雁亭眯起眼,“这些拙劣的借口也不用再编,本王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件事本王认定就是你做的,你若老实交代了,还能留条命。” 林叶香的身子抖了抖,汗珠已经打湿了头发,神志开始越发不清醒。 她是女人,如此被对待,在别人面前这幅样子,简直屈辱至极:“王,王爷,帮我解药,我受不住了。” “本王可给你解不了,只要你老实交代,本王可以让大夫替你解。” “我,我……”林叶香狠狠咬了口舌尖,脑子里还回想着那位的话。 “败露了怎么办?败露了你就都担起来,否则你全家都难保全。” 她艰难的跪起来,丝毫没了平时活泼明朗的样子:“王爷,我,我认,是我做的。” 宋雁亭不急不缓的嗯了声:“接着说。” “是我嫉妒谢棠,嫉妒她明明只是商人之女,却能在一进府就得到,得到王爷另待,她漂亮,有钱,在府中谁都不怕,王妃都不放在眼里,偏偏被人宠着护着,是我想毁了她。” 谢棠拧眉听着她说,虽然她一直没与林叶香交过心,可相处也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她一声声姐姐之下,是对她如此深的怨念。 “嗯,这话本王信,但你没这个胆子和能力,说吧,背后的人是谁?给了你什么许诺?” 林叶香连连摇头:“没,没有了,没有任何人指使,是我,只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都是我预谋的一切!” “那本王问你,药是怎么下的?那个黑衣人是谁?” 林叶香僵了下,扭头去看青衣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宋雁亭冷哼了声:“就凭你也能带外人进宫?你自己都没那个资格入宫。” 林叶香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么布置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进的宫,那是我花钱找的,功夫高深的游侠,趁着那天皇宫人多眼杂混进去也不奇怪。” “哦?那他人呢?” “不知道,我跟他交易的时候就交代了,不管事成不成,他带着两千两永远的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我也找不到人。” 圆的还有模有样的,宋雁亭扯唇:“那他又是谁?他能为你摆平沈家的生意?” “不,不是。”林叶香摆头,“我真的不认识他,从来没见过!” 宋雁亭轻叹了口气,拍拍手起身:“编完了?把两人绳子解开吧,解开之前给他也喂一杯,咱们走。” 林叶香惊恐的摇头:“不要不要,王爷,你不能这样!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本王就是想让你体会一下侧妃当时的处境,她可是自伤来抵药效的,你若真有那个魄力完全可以自杀保清白,本王不拦着。” 她怎么可能自杀?她一点也不想死!她才二十岁!林叶香的恐惧和求生欲达到了顶峰,她哭着爬到谢棠脚下砰砰的磕头:“姐姐,姐姐是我对不起你,不要这么对我,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我不想死!” “林叶香,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别真把我们当傻子了。”谢棠不忍心,却也忘不了那天自己的无助和险境,还有齐瑶呢?若是她没找到竹林的吴沛,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侍卫已经给青衣男子灌下了药,林叶香拽着她的裙摆不肯松手:“我,我。” 宋雁亭一脚将她的手踢开:“走。” “不要,王爷,我,我说!我全都说!” 没有任何女人受得了自己被玷污,她当初想着谢棠要是不干净了,王爷一定会厌弃她,却没料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宋雁亭顿住脚:“这次再撒谎,本王不会再给你机会。” 第113章 心疼 “可我,我好难受。”林叶香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显然被药效折磨的不轻。 给她喝的药其实是把握着量的,让她难以忍受却也不至于失去神志,否则她绝对抗不到现在。 “喂她药。” 侍卫上前将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其实也不是解药,但一定能让她抵制住药效。 大概一刻钟药丸见效,林叶香才渐渐缓过来,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狼狈难堪,只是她现在已经顾不得了。 “呜呜,呜呜呜!”被捂着嘴的青衣男子额头青筋暴起,眼神里满是威胁和警告。 侍卫上前一个手刀,他两眼一翻扑通昏死了过去。 林叶香看了他一眼,虚弱的开口:“的确是有人指使我的,可我不知道他是谁。” 眼见宋雁亭的眉头拧了起来,她忙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就是靠他来回联络的,他不肯透露身份,只会告诉我该做什么。” “那你就信他?” 林叶香惨然一笑:“他肯定是个大人物,也确实有这个本事,他用我爹娘威胁我,我没法不听,当然,我确实嫉妒谢棠。” “说清楚点。” “太多的他也不会告诉我,只是画了宫里的地图,告诉我宫宴的时候要想办法带谢侧妃去御花园,教我该走哪条路,其余的都是他安排。” “还有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些都是他们猜到的,没有一点儿用处。 “我真的不知道了,我除了这个人,谁都没见过,所有的银子也都是他转交给我的。” 谢棠看了宋雁亭一眼,这次她应该说的是实话了,他们要陷害的是谢棠,是宋雁亭的女人,一定会慎之又慎,确实不可能让林叶香知道自己的底细,即便她露出马脚被抓也不怕被牵连出来。 宋雁亭满眼的嫌弃,好事儿不干还这么废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王爷要怎么处置她?” “谋害定王府侧妃。”宋雁亭声音冷的像冰,“死罪。” 林叶香瞳孔一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王,王爷,您说只要我交代,就饶了我一命的,我,我全说了,别的真的不知道了。” 宋雁亭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剃度送入法度寺,一辈子不得离开。” 林叶香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法度寺…一个被严加看守,名副其实的女人的牢房,她的一辈子,都完了。 林叶香被侍卫拉出去了,宋雁亭拍了拍谢棠的手:“该审他了,你出去吧。”知道幕后主使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这人跟林叶香可不是一码事,别说吓唬了,用刑轻了都不会有用,宋雁亭只看眼神就知道,这是一张多难撬开的嘴。 谢棠其实不怕这种场面,但也不怎么想看,点了点头就出了暗室。 她回了房间,整个人靠着软塌动都不想动,对于这么恶毒的人,她当然不会心软,可毕竟半年多相处,吃饭说笑的人,没想到她的离开是这样的。 秀兰担心的摸摸她的额头:“主子怎么了?秀竹不是说人都抓到了吗?” “嗯。”谢棠自嘲一笑,“你们说我做什么了?我也没干什么啊,一个两个都这么恨我。” 沈月柔也是,林叶香也是,沈月柔好歹是因为爱宋雁亭,林叶香一个跟他完全没感情的,害起人来比沈月柔还狠呢。 秀兰心疼的揉着她的太阳穴:“错的肯定是害人的人啊,主子在多想什么?难道受宠也是错了?” 谢棠自嘲一笑,亏得她有段时间还觉得定王府挺和谐的,王爷不能人事,大家不用争什么,人也少,还能和睦相处。 短短几个月,所有人就分崩离析了,若是宋雁亭的隐疾治好了,会不会再进来新的人? 因为共感,她是最走不了的一个,沈月柔林叶香的事,会不会周而复始的上演? 谢棠换了衣裳暖呼呼的泡了个澡,窝在屋里什么也不想管了。 宋雁亭洗过澡换了干净衣服过来的时候,谢棠已经睡着了,宋雁亭一挑眉:“这么早就睡了?” 秀兰斗胆跟宋雁亭说:“主子就是有些难受,她谁也没害过,也没排挤过谁,可……” 宋雁亭搓了搓手指:“退下吧。” 他坐在床边瞧着谢棠熟睡的样子,眉头还在微微拧着,显然睡得不太安稳,她很少这样。 宋雁亭眼里掩不住的有些心疼,这女人,明明平时跟自己都张牙舞爪的,对府里这些个女人却从没有过一点坏心思。 她是什么都没干,她只是特别让自己稀罕罢了,谢棠为自己做的,她们又有哪个做到了?有什么道理嫉妒? 他就乐意偏心,愿意护着,本来已经想着遣散院子里的人了,结果从禹州回来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就成这样了。 “傻不傻?”宋雁亭轻声道,府里女人全离开了,就剩她一个不是好事吗?她倒难受起来了。 宋雁亭将灯熄了,放轻动作上去将人抱住,谢棠已经习惯的一个翻身将整个人塞进了宽厚的怀抱,宋雁亭满足的将人搂紧闭上了眼。 谢棠一早醒来榻上就她一个人了,她揉了揉眼睛喊了声秀兰。 秀兰拿着衣裳过来,还有些担忧的看她:“主子您没事了吧?” “嗯?我能有什么事?”伤感一下得了,日子还得过啊,“王爷没来?” “来了,一早就出去了。” 谢棠洗漱完叫来东顺:“昨天暗室你也在吧,那人交代了吗?” 东顺摇了摇头:“命都没了一半儿了,也不肯松口。” “这么难审?” “应该是死士,一般这种事都会派自己绝对的心腹,哪怕死也不会把主子供出来。” “那怎么办啊?”谢棠疑惑,“这能养得起死士的人也不多吧?” “这京城,皇亲贵族不论,哪怕是大官儿或是富商府上,都会养一些的。” 那就真不好查了,那天宫宴上请的不就全是皇亲贵族和大官儿们吗? 谢棠刚摆手让他出去,秀竹忽然匆匆进来:“主子,皇上下旨让您进宫!” 第114章 你是那个黑衣人? 谢棠几乎同时叹了口气:“只召了我一个人?” “是,皇上的人在等着,侧妃您先进宫,奴才会派人去告知王爷。”李贵跟着进来。 宫里有马车来接,还不让府里的人跟着,谢棠感觉自己都像是去赴死的,这老皇帝又要干什么? 谢棠进宫后直接被带去了后宫,并不是去见皇帝的,而是去见了惠庄皇后。 谢棠头一次来后妃住的地方,太监领路到皇后寝宫就不往前了,谢棠推门进去,却没看见惠庄皇后,主位上正坐着的是宋睿。 她一拧眉:“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不在吗?” “本来就是本宫想见你。”宋睿笑着一伸手,“王嫂请坐。” 谢棠怎么可能孤男寡女的跟他待一间屋子,转身要走的时候,房门忽然被关上,推了下竟然没推开。 她冷脸看向宋睿:“殿下这样不合适吧?” 宋睿起身走过来:“放心,没人会知道的,王嫂,听说你们抓到那天宫宴下药的人了?” 他一靠近,那种极为熟悉的压迫感一下涌了上来,谢棠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是你吗?” 宋睿轻笑了声:“王嫂在说什么?本宫没听明白。” 他如此失礼,谢棠也不跟他客气,伸手就去攥他的手臂,宋睿灵活的一侧身,右腿一绞就锁住了她的双腿,将她半压在门框上:“王嫂身手真不错。” “就是你。”谢棠一咬牙,“是你指使的林叶香,你给我下了药,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睿细长的双眼扫视着她:“王嫂真的不知道?那张小像你没看见?” 谢棠猛地抬膝,宋睿被迫后退,她变踢为扫再次逼近,宋睿竟不再动,由着她一脚踹倒了小腿,往后踉跄了两步。 谢棠退开几步,神色防备:“我是定王府侧妃,太子也不缺妻妾,到底是想耍我玩儿还是报复王爷?” 宋睿拍着裤子上的脚印无奈道:“本宫怎么就不能是真的喜爱王嫂呢?这么漂亮,这么厉害还聪明的女人,本宫只见过你一个。” “太子殿下拿这话唬其他人吧,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呵。”宋睿挑眉,“王嫂当然可以告诉他,下药一事你没有证据,告诉谁都无所谓,至于我爱慕王嫂的事,本宫还真想知道王兄会不会为了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谢棠感觉自己特别看不透这个人,精明又阴险,但做事从不按常理,他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他明明是忌惮宋雁亭的吧? “让人打开门,否则弄坏了我可不赔。”谢棠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待久了恐怕会有变故。 宋睿坐下慢条斯理的喝茶:“王嫂,本宫不信能有女人可以甘愿寂寞一辈子,本宫是以后的皇上,怎么看都比跟着王兄这个不能同房的男人好吧?” 谢棠沉声道:“我们圆房了,不劳太子操心。” 宋睿笑看着她,眉眼间都是戏谑,明显就是不信她的话:“无妨,王嫂还小,等过两年熬不住了,本宫随时等着王嫂。” 谢棠不想听他的荒唐话,他爱信不信,抄起身旁的椅子就朝门砸了过去,这古代的房门根本没多结实,被实木的椅子一砸就开了,守在外面的太监眼睛都瞪大了。 谢棠快步出了寝宫,闷头走了会儿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只去过御书房和御花园,后宫完全没来过,大的一眼看不见头,她随手拉住一个小宫女:“请问怎么出宫的路怎么走?” 那小丫头上下打量她一眼:“这位主子瞧着眼生,您是?” “我是定王府侧妃,劳烦带个路。” 小宫女忙行了个礼:“您跟我来吧。” 谢棠跟着她走了大概一刻钟,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她虽然不认识路,但好像跟来时的景致不大一样。 “这条路能出宫吗?”谢棠顿住脚步不走了。 那宫女点头:“当然可以,出宫的路大路小路有八条呢。” 谢棠一想也是,这皇宫简直跟迷宫似得,到处都是路,还都长得差不多,两人走到一扇很大的院门前:“侧妃,过了这扇门您就看见出宫的路了。” 谢棠眉头一下拧起来,这门看起来并不是寻常的宫门,而且她刚才真没见过这个,她刚要再问,忽然一声呵斥传过来:“什么人?!” 谢棠一扭头,刚才那宫女已经没影儿了,谢棠心一沉,看着逼近的两个侍卫,镇定神色:“我是定王府侧妃,找不到出宫的路了。” 两人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毫不客气道:“这里是禁地不知道吗?任何敢靠近的都要抓起来!” “什么?”谢棠从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而且她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看见啊。 两个侍卫刚要动手拿人,忽然被一个甜软的声音喊住:“住手。” “慕兰姑娘。”两个侍卫忙恭敬行礼。 姑娘?这宫里不都是妃子公主?还有姑娘?谢棠一扭头,看见一个…极美的女孩子,一身孔雀蓝小棉袄,怀里抱着一只小猫,脸上挂着淡淡的忧色。 “这位是?” 谢棠回过神:“定王府侧妃谢棠,请问慕兰姑娘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她瞧着有些脸熟。 “不许打听慕兰姑娘的身份!”两个侍卫紧张的跟什么似得,将人护在身后:“姑娘还请回房。” 那位慕兰姑娘盯着两人:“我每天还是能出来散心半个时辰的吧?” 侍卫低声下气的劝:“可,可您不能见外人,皇上知道会怪罪的。” 谢棠一下想起来,宋凌越避暑回来后好像带进宫一位姑娘,一直住在后宫,不知身份,没有封号,甚至大家连样子都没见过,难道就是这位慕兰姑娘? 谢棠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刚才那个宫女是故意带她来这里的!就是要让她来撞破这个皇上藏着的秘密。 她退后一步想转身就走,并不想惹祸上身,结果两个侍卫十分尽责,只要是闯进来的就不会放过,伸手就要拿人。 第115章 禁地 “住手!”慕兰姑娘呵斥一声,硬是拦在了谢棠的前头,两个侍卫根本不敢跟她来硬的。 慕兰姑娘转头抓住她的袖子打量了一下:“你没事吧?别害怕,他们不敢抓你,你快回去吧。” 谢棠见她真能管住两个侍卫,扭头就走,右手紧紧攥着,那是刚才那位姑娘塞给她的字条。 下套也只有一次,果然她再次拉住一个小太监问路的时候,就很顺利的被带出了宫。 定王府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谢棠上了车后开口:“赶快回府!” 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为她设的一个局,宫中来口谕说要她进宫,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皇上,谁知确实太子以皇后的名义传的。 宋睿并没否认是他下的药,他又为什么这么做?他的一举一动都给谢棠一种…他一点也不怕被拆穿,甚至巴不得跟宋雁亭闹翻的意思。 她猛地一怔,太子,是在有意逼宋雁亭跟他翻脸?! 宋雁亭在南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显然宋凌越是看重这点的,宋睿却未必,他处处表现的,像是巴不得除掉宋雁亭,但他自己又不敢主动挑衅,惹怒皇上,就逼宋雁亭来。 若是宋雁亭知道他这些事,以他的脾气哪怕是太子都不会忍耐,两方一旦水火不容,皇上只会保太子。 他根本不在意宋雁亭作为将军的巨大作用,在他眼里,宋雁亭恐怕只是眼中钉,他已经有了替代宋雁亭的人选。 谢棠深呼了口气,内心开始纠结起来,刚才气头上的时候,她是恨不得立马跟宋雁亭说的,宋睿的明目张胆实在过于嚣张。 可她告诉了宋雁亭,他会怎么做?下药的证据没有,他宵想自己的证据也没有,明面上是无法正当控诉他的。 她憋着气将手里的字条展开,上面漂亮娟秀的写着三个字:救救我。 谢棠心里一惊,她是在…求救? 为什么?她是被迫,或是根本是被皇上抓来皇宫的?所以没有位分,不能见人? 谢棠是被皇后和太子算计了,才被人引到了那个地方,恐怕是想借自己一探里面的人,顺便让皇上恼怒她。 但慕兰姑娘不可能知道有人会去吧?所以说这个字条,她一直都带着?因为今天碰到了宫外的人,才趁机塞给了她? 那姑娘看上去就十几岁的样子,皇帝已经四十多了,简直是个老畜生。 那姑娘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明知道囚禁自己的是天下权利最大的人,还是冒险求救了,她就不怕自己把这个交给皇上? 胡思乱想的功夫,马车已经回了府,李贵看见她安全回来松了口气:“侧妃,王爷去了南营,恐怕派去的人都还没到呢。” “不用了,备马,我去南营找王爷。” 谢棠总觉得,事情发展的有点不对头,隐隐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冬天风大,她骑得不算快,走了大概一半儿的路后,忽然看见迎面有人过来。 “谢棠!”宋雁亭见是她,利落的跳马过来一把将人抱下来上下打量,“他叫你进宫干什么?” “我没事,要真有事你不是也能感觉到吗?”刚见过宋睿那个神经病,再瞧着英俊关切的宋雁亭,她简直觉得眼睛都舒服了。 她一伸手搂住宋雁亭的腰:“你这么急,是要去找我?” 从未主动过的谢棠让宋雁亭愣了愣,才伸手将人揽住,长呼了口气:“不然呢?本王不知他又抽什么风。” 谢棠松开他:“去了再说吧。” 两人依旧去了南营,谢棠将披风解下,一双手就被宋雁亭握住:“到底怎么回事?他叫你干什么?” “不是他,是宫里的口谕。”谢棠低声道,“是皇后。” 宋雁亭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见你做什么?!” 谢棠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王爷,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但是王爷一定要冷静,现在什么都不许做,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宋雁亭神色凝肃:“怎么了?” 谢棠深呼了口气:“我没见到皇后,只见到了太子。” “他见你干什么!” 谢棠忽然紧紧把人抱住:“他,就是那个黑衣人。” “什么?!”宋雁亭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本来要起来的身体死死的被谢棠抱住。 “王爷你听我说好不好?”谢棠下定决心告诉他,就一定得安抚住他,否则只会中了宋睿和皇后的计谋。 宋雁亭安静下来,低头看着谢棠担忧的神色,摸了摸她的脸蛋儿:“干什么?怕本王杀了他?” “怕。”谢棠轻声道,“王爷,他就是想让我告诉你,让你知道他对我有非分之想,然后不顾一切的找他拼命。” 宋雁亭拳头握的嘎吱嘎吱的响,逼着自己硬生生忍住,把担心的小女人拉进怀里,长呼了口气:“本王不会,别担心。” “真的?”谢棠感觉他这胸膛起伏可是气得不轻,“他想逼皇上对王爷下手,我们更不能如了他的意。” 听到我们两个字,宋雁亭奇迹般的消了不少的气:“他没对你干什么吧?” 谢棠摇了摇头:“他就是故意让我猜出他是那个黑衣人,倒是皇后恐怕存了别的心思。” “什么?” 谢棠坐在他的腿上,低头看了看宋雁亭的下半张脸,忽然就想起慕兰姑娘了,她就说怎么看着眼熟!怎么那姑娘好像跟宋雁亭有三分像? 宋雁亭见她一脸见鬼的表情:“到底怎么了?” “我,我从太子那里跑出来就迷路了,随便找了个宫女问路,那宫女应该是皇后故意安排的,把我带到了那个关着皇上避暑带回来的姑娘的禁地。” “你见到那个姑娘了?” 谢棠点点头:“我听见侍卫叫她慕兰姑娘,还从侍卫手里把我放了出来,看起来,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慕兰?”宋雁亭念着这个名字,“没听过。” 谢棠从荷包拿出那张字条:“这是她悄悄塞给我的。” 宋雁亭却在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瞬间僵住:“这个字迹……” 第116章 父子俩一对儿混账 谢棠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这字迹怎么了?” 宋雁亭拿过字条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气息都急促了起来,谢棠被他搞的心慌:“王爷?” 宋雁亭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这是我娘的字迹。” “什么?!”谢棠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你说这个吗?” “那姑娘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宋雁亭猛地扣住她的肩,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刚才说了呀,就十七八岁,肯定不会是你娘的,样子特别漂亮,有点……”谢棠看着宋雁亭,倒吸了口气,“不会吧?” “不会什么?!” 谢棠抬手遮住宋雁亭的眼睛,光看下半张脸…尤其是鼻子和嘴唇,真的,很像很像。 宋雁亭拽下她的手:“做什么?快说呀!” “那姑娘…跟王爷有几分像。” 宋雁亭脸色阴沉的吓人,忽然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了纸笔,谢棠以为他要写什么东西,谁知他忽然开始画起画来。 谢棠就在旁边看,渐渐的画里的人有了轮廓,眼睛,鼻子,嘴巴,等看到完整的样貌,谢棠心里已经震动的无复已加,不说一模一样,最少也有七成像。 她倒吸口气:“皇上,养了一个跟你娘亲极像的姑娘在宫里?!” 难怪不给那姑娘名分,也不让她见人,一旦大家看见了慕兰的样貌,一定就会联想到宋雁亭的娘,甚至还让她学叶兰枝的笔迹,原来,皇上对他娘亲一直抱着这种心思?! “慕兰,慕兰,叶兰枝。”啪的一声,毛笔被折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源头,为何他们一家如此被针对,为什么他这么恨自己?因为他怀着这种龌龊的心思!他一直在觊觎自己的弟妹! 谢棠握住他的手:“王爷你先别急。” 她头都大了,本来因为宋睿的事把人按住已经很不容易了,结果他老子爆了个更大的瓜,这父子俩是什么混账东西啊? 宋雁亭克制着自己想杀人的冲动,皇帝觊觎他的娘亲,太子对自己的女人下药,他以往为了大局的忍耐全成了笑话。 太子且不说,与皇帝闹翻就等同于造反了,他再气愤也不会这么没脑子,而且他不想娘亲都去世那么久了,还要被这种烂人连累清誉。 “谢棠,让我抱会儿。”宋雁亭脑袋埋在她的肩窝,怒气和震惊过后是深深的倦意。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不可能还为这父子俩出生入死,他心里膈应,甚至开始憎恨,他的家,他的父母妹妹,这笔账他去跟谁算?! 谢棠轻拍着他的背,今天的事对于他来说确实有点太难接受了:“从长计议,越是冲动就更容易给她们送把柄。” 宋雁亭轻呼口气:“宋睿是个比他父皇更狠更无耻的人,登上皇位的人决不能是他!” 谢棠一顿:“王爷是想?” “本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登上那个位置。”宋雁亭冷然道,“只是想着还没到时候,本王这么拼死拼活的到今天,是为了南盛百姓,为了自己,却唯独不是为了龙椅上的那个人。” 除了宋睿,那就只有宋衡了…… 也不知是不是宋凌越的报应,他一共生了六个儿子,活到成年的只有这两个,而且在宋衡之后再无所出。 不对! 她忽然低头去看宋雁亭:“王爷,你不是想?” 宋雁亭捏了她腰肢一把:“别多想,本王不想篡位,也不稀罕,小六虽然有点不够火候,但没事,只要兵权在,他就坐得稳。” 这件事谋划起来太难也太险,出了岔子就是可能万丈深渊的下场,宋雁亭握着谢棠的肩与她平视:“害不害怕?” 谢棠无奈道:“王爷现在问我是不是晚了?我该谢谢王爷太信任我?这种事儿也敢跟我说啊?” “你与本王是一体的,本王有什么不信的。” 谢棠倒也没反对,毕竟她反对也没用,而且她能预感到,就算宋雁亭本本分分,宋睿也不会放过他,迟早要走到这一步,不如先发制人。 “我爹娘那边……” “本王会派人护着的,况且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可能要几年,十几年,不用紧张。” “那慕兰姑娘?” “她也算是无妄之灾,只因为跟我娘长得像而已,也不知道这老东西从哪儿找到的,有机会的话就帮一把。”与母亲相像的女子啊,他挺想见见的。 谢棠这晚就住在了南营,府里现在是真的一个主子都没有了,管事儿其实也没多少要管的,李贵和秀竹就能打理多数事情了。 南营这地方远离官场,远离吵闹,每次来都很清静,难怪宋雁亭和宋衡都喜欢往这里跑,谢棠打算住几天。 宋衡一早来找宋雁亭才看见谢棠:“嫂子?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了?我不能来啊?” “不是,你最近不是忙吗?宅子怎么样了?” “自己回去瞧去,我也不知道。”谢棠无奈的看着他,“你说着半年内要让人家心甘情愿的嫁你的,天天在南营泡着,面都见不着,能培养什么感情?” “这不是忙吗?”宋衡讪讪一笑。 “行了,本王都来了还用你盯着,回京住段时间吧。”宋雁亭拍了拍他的肩,“但有件事,你需要帮本王办了。” “什么事啊?” “月桑公主是怎么说服皇上让她进定王府的?不管你是哄也好骗也好,必须要知道她和皇上谈成了什么。” 宋衡有点疑惑:“这个,很重要吗?” “重要。”宋雁亭正色道,“你得让她知道,她以后要嫁的人是你,理应跟你一条心。” 宋衡虽然没太明白,不过他哥交代的事肯定是要办的:“行。” 他回京去了,谢棠留下陪他住下,本来这几个月谢棠一直安安稳稳,自己也很小心着没受过伤,宋雁亭已经挺放心的了。 但若这个别有居心的人是宋睿,那他就不可能再让谢棠独来独往。 不管是身手还是心机,她都不是宋睿的对手,更何况地位上也吃亏,让她进宫她就得去。 第117章 跟男人那方面有关 谢棠来南营已经是常事了,将士们现在也不觉得有个女人在这里有什么奇怪,她人缘儿更是格外的好,拿个东西都有人抢着效劳。 谢棠最近管家,训练多少有些懈怠了,想到那天被宋睿压制,心里不服气,穿着练功服天天跑步练剑,飒爽漂亮,俨然是军营里的一道风景线了。 宋雁亭就不一样了,凡是看见谁盯着谢棠不动,负重跑和挥刀半个时辰是跑不了的。 而宋衡回京也没进宫,直接去了新宅子,发现居然是月桑公主在负责布置还挺意外的,她不是一直不情不愿的吗? “月桑公主辛苦了。”宋衡走上前。 月桑猛地回头,看见是他不自然的别开了脸:“你别多想,可不是本公主想多管闲事的,是谢棠非让我来。” 宋衡笑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这怎么是多管闲事?这里以后本来也是我们要住的宅子,你是这宅子的主母。” 二十来天,这宅子已经跟他当初看到的天差地别了,院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后花园挖了池子,还垒了好几个小花园,只是现在的天气种不了。 他推门进屋看,摆了好些花草,墙上挂着弓箭,地上铺着皮毛,但偏偏家具都是南盛的样式,怎么看都有点… 见他疑惑的眼神,月桑公主嘟起嘴:“怎么?你也不喜欢?” 宋衡扯了扯唇:“什么叫也?” “他们都说奇怪。”月桑公主显然不太高兴,她都是精心挑过的。 “没有,挺好的。”宋衡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丫头气鼓鼓的样子一脸孩子气。 月桑公主怔了怔,脸颊一下烫了起来,啪的拍掉他的手:“你干什么!怎么能动手动脚的?” “你不是不高兴吗?我看…看我哥经常拍我嫂子的脑袋。”虽然嫂子也经常躲吧,但好像没有不高兴过。 月桑公主抿着唇不说话,其实她也不是觉得有什么,在草原上可没这么多规矩,就是刚才他碰自己的时候心慌了一下,不自觉就动手了。 她直接脱鞋坐在了纯白的皮毛上:“谢棠呢?她甩给我就不管了?” 宋衡也踢掉鞋子跟她席地而坐:“嫂子在军营呢,还有哪里你弄不来的,告诉我就行了。” “你不走了?” “能待个几天。”宋衡想起他哥交代的事,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月桑公主抿唇没说话,不知怎么,心里有一点开心,她在这地方,勉强能算认识的人就他们三个,这些日子都要无趣死了。 她扭头看着靠坐的宋衡,他跟定王有点一样,又不完全一样,他整个人没那么冷,而且还会笑,不过肯定没有定王厉害。 她忽然起身:“六皇子,咱们打一架吧。” “嗯?”宋衡一愣,没跟上她的思绪。 “你也跟着定王打了仗,身手肯定也不差吧?咱们试试。” 宋衡失笑,没见过这么爱比试的小姑娘,他嫂子喜欢练武,但为的是加强自己,顶多互相过过招,但可不会想着天天跟这个比那个比。 “怎么啦?你总不会还没谢棠厉害吧?!” 宋衡无奈起身:“行,走吧。” 可想而知,她连谢棠都打不过,更不会是宋衡的对手,但宋衡下手很有分寸,也不赢也不输,与其说是比试,还不如说是陪练。 月桑公主很快就发现了,气鼓鼓的抽身而退:“你让着我!” 宋衡实话实说:“我不让着你,十招内你就输了。” “你!” 宋衡收回剑:“小丫头哪儿那么大的气性?首先我年龄比你大,练武比你久,还上过战场,功夫不行就没命回来,比你厉害是理所当然,也不代表你就不厉害呀。” 月桑公主抿了抿唇:“在我们那里,输了就会被瞧不起。” “没人瞧不起你。”宋衡在亭子里坐下,“我们南盛的女子是不会练武的,我嫂子那是例外中的例外,她可是我哥手把手教的,你跟女子比呢,也就只输她,谁能瞧不起你?” 月桑公主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确实舒服了许多:“我这两年在学南越书本的时候,师父告诉我,来了以后就不能再耍枪弄棒了,南盛的男人们会不喜欢。” “你师父也不是瞎说,大多数都喜欢温婉娇柔的贤妻良母,不过又不是都这样,我哥都把我嫂子宝贝成什么了?” “定王当然跟寻常男人不一样!”月桑公主说完又想起,自己要嫁的又不是他,抬头又去看宋衡,“那六皇子呢?你是那样的吗?” “你呢,只要不伤人不欺负人,我不会多管的,有点防身的本事挺好的啊。” 月桑公主看他笑着盯自己,微微别过头,如果不能嫁给定王,那宋衡好像确实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而且,自己也不讨厌他。 “月桑公主,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什么?”月桑公主口气已经软了许多。 “你没来南盛的时候,父皇本身就打算将你许配给我的,他不会想你进定王府,更不可能公主说什么他就同意,你是怎么说服他老人家的?” 说到这个,月桑公主得意的一扬头:“那当然有本公主自己的办法!” “是什么?能不能跟我说说?” 月桑公主连连摇头:“我都跟皇上说好了,谁也不告诉,不然他就不答应我。” “但你要办的事也没办成啊,你又没进定王府是不是?” 月桑公主皱起眉,那好像确实是,他答应了的事也没做到啊! “公主,以后要成亲的是我们俩人,我希望你知道,你的后半辈子就跟我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其他人都是外人,包括我父皇。” 月桑公主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跟你父皇?” “嗯,他喜欢太子,跟我也不亲,包括太子,你以后都得防备着,知道吗?” 月桑公主犹豫的点了点头,她自己跟父王和几个哥哥关系都很好,老师说南盛人的心机多,还真是这样。 “所以能跟我说说吗?” 月桑公主其实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神秘的眨了眨眼:“就是,跟男人的那方面有关!” 第118章 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那方面?”宋衡一时没明白,“什么方面?” “哎呀真笨!就是跟,跟定王一样。” “什么?”宋衡嘴角抽了抽,“不可能,我父皇这么多孩子呢。” “这不是年纪上来了吗?”月桑公主忽然稀奇的看着他,“六皇子,你,你难道没有过?” 宋衡轻咳了声:“我本来年纪就不大,何况很早就跟我哥上战场了,常年待军营,见都见不着女人。” 月桑公主抿了抿唇,隐约间带了丝笑意,老师说南盛的有钱公子哥,刚成人就会被安排什么通房丫头教房事。 她当时听到的时候心里就有些膈应,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可需要提前教的,男人连这个都不懂吗? “不对呀,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父皇总不可能跟你说吧?” 他虽然不常回宫,但每个月父皇都翻牌后宫,也没听说过这种传言啊,她一个刚来的外族公主倒知道了? 月桑公主狡黠一笑:“也没什么,我说要跟定王和亲的时候,皇上就告诉我定王身体有隐疾,我说没事啊,我们北洛的巫医可以治,你猜皇上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隐疾都能治好?那受过伤行不行?”月桑公主好奇的凑近了些,“皇上那里,受过伤?” 宋衡张了张嘴,他哪儿知道啊?这么大的事,太医院一定会有记录的,除非…没找太医看?但又是怎么伤的?谁敢伤他啊? “兴许,不是说的他自己?”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她让我不许跟任何人说。” 宋衡一肚子的疑惑,也没处求证去,不过他老人家都那么大年纪了,能不能行…也不太重要了吧? “嗯,除了我你确实不能跟任何人说。” 宋衡干脆就住在了宅子里,要说跟月桑公主相处,不如说是两个人一起装修房子,还有商有量的,竟然挺和谐。 他也就住了六七天,宅子里的事差不多了,才返回南营。 谢棠一见他人就笑了:“看来进展不错?”沉浸爱情里的人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宋衡摸了摸鼻子:“有吗?倒也没什么,也就是每天说说话。” 宋雁亭没兴趣听他这些,亲事都定下了要是还搞不定,那就是他自己笨:“让你问的事问了吗?” “问了。”宋衡面露难色,“她的意思是,我父皇也需要那巫医,所以才答应她的。” “他要看什么病?太医不能看?” 宋衡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谢棠:“巫医不是能治那个吗?” “啊?”宋雁亭和谢棠同步的一脸诧异看向他,“皇上要治什么?” “月桑公主说的,听那意思,父皇好像那里受了伤……” 宋雁亭蹙起眉:“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我哪儿知道,我一点都没听说,他不是照样在翻牌子吗?难不成那些妃子们也一点不知道?还是不敢说什么?” 宋雁亭眯了眯眼:“你出生的时候,他好像才三十出头,怎么当时后宫就没人能生孩子了吗?” 他出生都快二十年前的事了,难道说他父皇不能人事已经十几年了?! 他忽然一拍大腿:“这么说来,父皇也从那时候就没选过秀了!难道真是为了自己找的巫医?” 谢棠看了宋雁亭一眼,如果这种推测是真的,那位慕兰姑娘,他就肯定没碰过。 “不过他能不能人事也没什么重要的,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宋衡虽然有点震惊,但从来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那可太重要了。”宋雁亭扯了下唇,“傻小子。” “嗯?哪里重要?” 宋雁亭正了神色:“那晚的黑衣人找到了。” “什么?!”宋衡一下清醒了,“是谁?人抓到没有?” “是宋睿和定王府的林叶香勾结。” “宋…”宋衡张了张嘴,“他,哥你是说黑衣人是宋睿?太子?还是他指使的别人?” “是他本人。” “这为什么?就算他想膈应你,也该另找人做这事儿吧?若暴露了他可就名声尽毁了。” “因为他有私心。”宋雁亭捏着谢棠的手心,才能压住怒火。 “什么私心啊?”宋衡一脸的茫然,私心不就是让他哥难堪吗? 宋雁亭懒得跟他解释:“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办?” “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不是有人证吗?亏他还是堂堂太子,这么下作龌龊的事都做的出来!” “没有人证,林叶香根本不知道指使她的人是谁,这是他亲口跟你嫂子承认的。”宋雁亭冷笑了声,“他想逼本王跟他冲突,或是看本王当缩头乌龟。” 宋衡看着谢棠:“那肯定不能忍,嫂子可差点被他害了!既然没有证据,咱们也能来阴的!最起码也要给他点教训。” 宋雁亭抿了口茶:“一点教训可不够,小六,若是我跟太子闹崩,你会站在哪头?” “那还用问吗?” “本王说的是。”宋雁亭一字一顿道,“把他从太子之位拉下来!” “拉,啊?”宋衡表情呆了下,这可就事关夺嫡了呀,现在南盛可就两位皇子,把他拉下来,那? “如何?能坐好这个位置吗?还是说不敢坐?” 宋衡沉默下来,他的出身和从小的待遇,就让他从没宵想过那个位置,立了太子后,大家也都知道他无缘皇位,连来交好的大臣都没有,但太子身边就笼络了太多臣子了。 “哥,你不是逗我玩儿吧?太子可是父皇亲封的,几乎撼动不了,而且,我要娶的人是北洛公主,就更不可能了。”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宋雁亭盯着他,“本王只问你,想不想?” 宋衡的心跳都比往常快一倍,从来没想过的事,没想过的位置,忽然问他要不要,要不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会有人不想要吗? 他并非没想过以后,现在他父皇虽然也关系寡淡,但至少不会对他这个儿子怎么样。 可等将来宋睿登基呢?他和他哥两人会是什么下场,其实是可以预想的。 宋雁亭也不催他,瞧着他表情精彩的纠结了半晌,忽然一握拳开口道:“我想!” 第119章 定王妃 宋雁亭扯唇笑了下:“嗯,那你就不能天天闷头只练兵了,你要对上的可不是宋睿,而是皇帝。” 宋衡呼了口气,自从打仗结束回京后,除了练兵其实就是在混日子,还真是很久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劲头了。 南营实在不需要他们都守着,宋雁亭和谢棠回京后,朝廷的圣旨就下来了,这回是加封旨意,上次宋雁亭的请封圣旨终于准奏,将她抬为了定王妃。 “臣妇谢皇上隆恩。”谢棠面上不变的领旨谢恩。 “恭喜定王妃了。”传旨的太监都没忍住多看了谢棠两眼,就进门半年,挤走了三个女人,以商女的身份走到王妃的位置上,可见手段了得。 给太监打赏后,谢棠看着宫中送来的朝装:“王爷,皇上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不用管,他答应了就行。”宋雁亭将人拉回屋子,“定王妃,你现在就是这王府的主母了,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嗯?能做什么?反正这府里不早是我在管了吗?” 宋雁亭摇头:“当时只是代为管家,现在你是真正的女主人。” 谢棠还是没明白:“那你说我该做什么?” “当然是昭告全京城,当时你进门只是匆匆办的,最后还来了个被雷劈的闹剧,本王想正式的,重新娶你进门。” 谢棠柳眉挑了下:“王爷,没这个必要吧?” “有。”宋雁亭将人搂进怀里,“本王唯一感谢皇帝的事,就是把你赐给了本王。” 谢棠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重办,但看他郑重的样子,也没再开口阻拦,其实准确的说,上次进门的,也不是她自己,仪式也不是她过的。 宋雁亭喊来李贵:“发喜帖,所有四品以上和皇亲国戚全请,对了,府里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李贵轻咳一声:“主子,只剩不到三千两。” “三千两?”宋雁亭拧起眉头,要大办的话至少也得上万两,他扭头去瞧谢棠,“王妃,本王跟你借点银子可否?” 谢棠失笑:“王爷,你借了会还吗?” “本王以后所有的俸禄都归你管,凭你支配,这行吧?” 李贵瞧着主子那毫无王爷做派的样子都啧啧称奇,才半年罢了,主子活脱脱变成了个妻奴呢? “那行吧。” 宋雁亭很有劲头,这回还非要亲自操办,他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了,一定要谢棠风风光光的,从定王府的正门进来,和他拜堂,祭祖,一步不落的成为定王妃! 他自己在府里忙活,谢棠下午抽空毁了趟家,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是要告知家里一声的。 柳氏看见圣旨人都跳起来了:“王妃?!定王妃?真的升了?” “嗯,今天刚下的圣旨。” 柳氏脸笑的跟花儿一样:“哎呦!我女儿真争气啊!当时娘就觉得你委屈,凭什么不能当正妻,现在居然成王妃了!” “娘您冷静点儿。”谢棠按她坐下,“喊的宅子外面都听见了。” “那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人们都知道,我女儿是定王妃!”柳氏兴奋道,“前两天你二婶儿还专门来坐了坐,告诉我说谢芸怀了,以后那就是皇子,现在怎么样?我女儿可是王妃!她才是个妾!” “谢芸怀孕了?” “是个,两个月了,是你在禹州的时候了。”柳氏忽然道,“那你都成王妃了,你们还不打算要个孩子啊?那以后王爷会不会埋怨?” “这不会的。”谢棠把圣旨收起来,“王爷说婚事要重办。” “啊?什么叫重办?” “就是他觉得我当初进门是侧妃的身份,穿的不是大红色的喜服,没有拜堂,也没有去祭祖,他想重新娶一次。” “这。”柳氏握住她的手,“这不是好事吗?王爷竟有这个心,说明他看重你,这下岂不是全京城都知道了?好事好事,需要娘做什么?喜服是吧!定了日子没有?” “他说半个月后,已经在写喜帖了。” “半个月有点紧啊。”柳氏想了想,“那也没事,咱家最不缺的就是绣娘,找上十个日夜赶工,肯定能来得及。” “只要是我们铺子里有的,我让府里都从咱们铺子里拿吧,不过王府现在有点穷,娘给个成本价怎么样?”谢棠笑眯眯的挽着她的胳膊。 柳氏白了她一眼:“瞧瞧,这就向着夫家了,放心吧,你半个亲事能用多少,娘做主,免费出了!” “娘真大气!” 谢棠也不是不舍得出钱,她现在手里攒了不少了,可她想的远一些,宋雁亭和宋衡现在要做的事非同一般,最缺的就是两样东西,钱和人心,到时候用得到的地方多着呢。 柳氏特意让人把谢远舟叫了回来,这是多大的事儿啊,他们谢家出了个王妃! 谢远舟都不知道什么事,匆匆忙忙的被喊回来,就被塞进怀里一卷东西,他打开一看,眼睛越睁越大:“这,定王妃?!” “是啊!你现在可是定王的岳父了!” 谢远舟吸了口气:“棠棠,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这么回事啊,王府里不是也没别的女人了吗?加上咱家还是帮了王爷几次的,他就向皇上请旨了。” “这,这。”谢远舟的激动也不比柳氏少,他只是个生意人,女儿竟然能当王妃?除了皇上皇子的女人,最尊贵的不就是王妃了吗? 他还记得当初二弟劝他,说棠棠这样的身份,能当个侧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能进定王府都是因为他的身份。 “行了你先坐下。”柳氏美滋滋的,“王爷还说要按王妃的规格再办一次婚事呢,你这个老丈人得不得出点钱?” “多少钱?” 柳氏看了女儿一眼:“怎么也得…三万两够不够?” “娘,要不了这么多。”这两口子用钱都是万两做单位的吗? “什么要不了,要是大办就不能寒酸了!王爷虽然尊贵,但我们谢家的女儿那也是有脸面的!” 谢远舟一拍手:“行,棠棠也不懂这个,王府那边又没别的女人,你帮着操办操办,用钱只管拿就是了。” 谢棠真不是回来要钱的,但也实在拗不过两口子,但心里还是很窝心的:“谢谢爹娘。” “谢什么,走,咱们赶紧合计合计都需要什么,铺子里有的就直接拿!” 第120章 回娘家住 谢棠晋封这事儿并未大肆宣扬,只在王府宣了旨,宋雁亭已经告诉了府里的人先不许到处说。 谢棠则彻底闲了下来,没有让新娘自己筹备婚事的道理,甚至柳氏还问她要不要这半个月回娘家先住着? 宋雁亭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不好了:“重办,又不是就不是夫妻了,还有必要分家住吗?” “那进门儿总得从娘家过来吧?况且王爷自己布置,棠棠要是天天看着,婚事那天不全都知道了?” 宋雁亭蹙眉想了会儿,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可这是半个月呢,这半个月不能一起吃饭,搂着睡觉,想想有点难捱。 谢棠都不等他纠结:“行,那我回去住吧,绣娘也在府上干活,我好随时试喜服。” 谢棠把秀竹留在府里打理,带着秀兰抱着球球就回谢家了,她也有些事要做的,比如跟她爹取取生意经。 她再出门的时候,就发现身边跟着的人就更多了,东顺和谷子直接跟在了她身边,然后告诉她暗中还有五六个人呢。 谢棠也不在意,多就多点吧,他能安心就行,何况防着点宋睿也没错。 她第二天换了精干的衣裳就跟着谢远舟去了铺子里,谢远舟听说她要做别的生意,有些意外道:“怎么?钱不够花了?” “不是,但谁嫌钱多啊,以后整个王府都得我管,光靠王爷的俸禄不够,万一之后再要孩子呢?” 谢远舟把账本放下,盯着自己的女儿看:“你别唬爹爹,是觉得爹不管家就不懂?你那两个铺子再养个王府都够够的,说吧,是不是缺钱了?” “真不是,女儿就是闲不住,王府里除了王爷就是我,根本不需要怎么管,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谢远舟见那两个铺子她打理的还挺红火的,也不知是不是被定王影响的,自从嫁过去后,变得更伶俐上进了。 “说说吧,你想做点什么?” “什么挣钱?”谢棠直接了当。 “盐,茶,丝绸,铁器,还有什么钱庄客栈也不错。” 谢棠琢磨着盐是被朝廷管控的,肯定没戏,茶她不太懂,丝绸嘛,谢家就是干这个的,京城这块儿几乎饱和了,她总不能跟自家抢生意,那就只有铁器…… 铁器这个东西,上到打仗兵器,下到种地做饭都缺不了,重要的是有很多现代出产的,更便捷好用的铁制品,是现在还没有的,她有更多发挥空间。 “铁矿大部分都有官府把控开采,但全国铁器的用量太大,官府并不能完全供应,也是会给私人漏出来一些,让他们来做的,当然打造兵器不行,你是定王妃,应该不难拿到铁矿开采的资格。” 谢棠却缓缓摇了摇头:“换了别人可能不难,用王爷的名头,肯定不好使。” “嗯?怎么?” “王爷本来就手握兵权,皇上太子都忌惮他,还可能再让我拿到铁矿开采吗?” 谢远舟一拍手:“也有道理,那你还挑铁器?” “就选铁器,不用我的名义就是了。” “那让爹爹来?”谢远舟原本是没打算碰这一块儿的。 “您跟我也没什么区别,现在谢家就跟定王府是一根绳上的。”她抿唇想了想,“我出银子,跟别人合作,这个人还必须是得信得过的。” “嗯,你有人选?” 谢棠一下起身:“有了!爹我出去一趟!” 她快步下了楼,在外面等着的东顺忙迎过来:“怎么了王妃?” “没事,你知不知道简秀家在哪儿?” “简秀?”东顺天天暗中跟着她,当然知道简秀是谁,“知道,王爷查过简家的底细。” 谢棠抬步上马车:“现在就去她家。” 简家本来就是做生意的,虽然不像谢家这么大的摊子,但也绝对算有些规模了,简秀也算是小姿家的千金呢。 马车到了简家宅子门口,东顺上前拍开门跟家丁说要见简小姐,家丁自然不敢放陌生人进来,不过看门口这架势,好像也不是什么能随便打发的。 谢棠掀开车帘:“就说是谢家人。” 家丁点点头:“几位稍等。” 没多久院门再次被打开,简秀亲自出来,一见是谢棠,高兴道:“谢…” “是我,咱们进去说话。”谢棠拦住她的称呼。 简秀带着她直接去了自己的闺房,一脸的开心:“侧妃怎么会突然来找我?我本来想去定王府的,又怕打扰您,表哥跟我说了侧妃在禹州的事,您也太厉害了!” “没什么,运气好罢了,你最近怎么样?” 简秀眼中带着笑:“挺好的,表哥说等天气暖和了就来提亲,操办亲事,爹娘也答应了。” “这事儿不急。”谢棠按住她的手,“你爹在家吗?” “我爹…没在呀,侧妃有事找我爹?” “嗯,有生意要谈,那我在你这里等等,”谢棠抿了口茶,看了看时辰也快中午了。 “谢家要跟我家做生意吗?”简秀颇有些惊喜,不说谢棠现在的身份吧,谢家的生意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他们简家顶多算三流,平日那都是攀不上的。 “不是谢家,是我,说来我还不知道你家都做什么生意呢?” “我家做家具的。” 家具,这么说来跟铁器也不是完全无关的行业,至少肯定也有手艺人,家具里不也有铁做的吗? 两人吃着点心喝着茶,简老爷回来的时候,丫鬟第一时间过来告知,简秀带着她去了大堂。 大堂内她不仅见到了简老爷,还见到了简秀的大哥,二十多岁,看起来有把子力气,恐怕是学了些手艺的。 “秀秀,这位姑娘是?” 简秀让人把门关上:“什么姑娘呀,人家已经嫁人了,这位就是我说过的定王府侧妃。” 简家父子均是一愣,忙都站起身来行礼:“原来您就是救过秀秀的谢侧妃,本来多次要去拜谢的,都被秀秀拦住了。” “是我说不用的,本来也是碰巧了,两位快起吧。” 两人起来后坚持让谢棠坐在上位:“爹,大哥,谢侧妃说要来跟我们谈生意呢。” 第121章 与简家合作 “谈生意?谢家吗?”简桂临自然知道她的出身,“据我所知,谢老板的生意是玉石首饰,布匹和香料,好像没什么能与我们简家合作的。” “不是我爹要做,是我。”谢棠说,“做的也不是这些,而是铁器,不知道简老爷有没有意向?” “铁器?”父子俩对视一眼,铁器这可是香饽饽啊,但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起码以他们简家是够不到这边的东西的。 “嗯,你们首先得能做的了。” 简桂临忙点头:“没什么做不了的,跟家具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招这方面的手艺人,只是铁矿这方面,侧妃可以拿下来?” “我会暗中出钱助力,但不会出面的,我的身份…你们应该明白。” 简桂临愣了愣,官家的话确实不好明着碰这东西,毕竟与武器相关的东西,也就是说需要他们简家在外撑门面,定王府作为他们身后的靠山。 “爹,这不是好事吗?”简秀不太懂生意,“有定王府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爹不是怕做不成。”简桂临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定王和侧妃救过秀秀的命,我们简家一直记得这份人情,谢侧妃能记得我们,拉简家进去,我简桂临更是感激,不过,做生意嘛,诚信最重要,里面还有什么侧妃顾忌的,或是需要我们注意的,侧妃不妨说明,以后咱们也便于更好合作。” 谢棠笑了下,这些做生意的老油条就是谨慎,谢棠当然也没打算瞒着人家,毕竟要真的跟他说明利弊,他心甘情愿的合作,才更信得过。 谢棠开口:“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的,王爷是个有兵权的人,但铁器恰恰关乎着兵器制造,虽然我们做这个生意并没打算造兵器,但难免会被皇上和朝廷忌惮,我没办法出面,但铁器又是赚钱的好门道,你们在前,我和王爷在后兜底护航,就看你们愿不愿意。” 简桂临往后一靠,沉思起来,谢棠说的很清楚了,这就是个有风险,但高利润的生意,愿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是最大的问题。 他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你怎么看?” 简骆可就不想那么多了:“这有什么不能做的?咱们就做个生意,不违法乱纪不就行了?” 简桂临根本是白问,他小心的问了句:“这事儿,定王知道吗?” “我说我能做定王的主简老爷信吗?”谢棠说完自己都笑了下,“我估计简老爷不信,这样吧,你考虑着,想好了呢,我带你去见王爷,让他亲口跟你说就是了。” 那简桂临的心就放下一半儿,在南盛人的眼中,定王完全就是无所不能,至高无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他撑腰还有什么不行的? “钱我也可以出,铁矿也是我们来想办法,甚至我这边还会出些新的铁制用品,但我希望,简家可以完全信任,绝不暴露定王府。” 简桂临立刻道:“这是当然,我们可以签契约,我们做生意最忌讳这个,简家的生意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方面的丑闻。” 简秀脆声应和:“侧妃放心,你和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不会做那种恩将仇报的事的,更何况…更何况还有表哥这层关系在呢。” “我当然是信得过才会找简家,咱们这生意呢,也不往京城做,实在太扎眼,容易被盯上,到时候铁矿在哪儿,就去哪里建厂,先在本地站稳脚跟,然后一点一点的扩大,到时候就需要有人长期在那里守着。” 简桂临摸了摸胡子:“刚起步肯定是要我过去的,等一切安稳下来,就让简骆去。” 谢棠点了点头:“那你们考虑着,也着手了解一下铁器方面的生意,这事儿不急,如果决定了,那咱们俩家明面上就不能再有往来了。” 她从简家出来就回了谢家,市面上又不缺做铁器的商家,她要考虑一下能做些什么新的玩意儿。 琢磨到了晚上,谢远舟还特意问了问她,谢棠说起简家,谢远舟竟然还知道:“简家啊?还行。” “爹知道?” “都一个京城的,怎么会不知道,而且简家生意摊子也不算小。” “爹觉得怎么样?王爷救过他家女儿,他女儿还是南营军长的表妹,我才找他家的。”谢棠实在是也不认得别的生意人了,也就跟简秀关系不错。 “嗯,业内名声不错,合作倒没有过。” “我会找人再细查查的。” 吃过饭谢棠洗了个澡就熄灯睡觉了,正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呢,忽然听见吱呀一声,极轻的开门声。 她猛地睁开眼睛,手就握住了放在床头的匕首,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有,还没惊动东顺他们,此人一定是高手,她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宋睿? 那人动作极轻,但影子却被月光照在地上十分显眼,在他靠近床边的瞬间,谢棠忽然翻身而起,匕首的寒光朝着黑影就刺了过去。 来人只是愣了一下,反应极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右手将人的腰就捞过来贴紧:“王妃好强的警觉性。” 谢棠一愣:“宋雁亭!” “嗯,是本王。” 谢棠毫不客气的踩了他一脚:“半夜三更的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宋雁亭把她手里的匕首拿走:“要不是本王,东顺他们能放人进来?” “我哪儿知道啊?兴许是身手太好瞒过他们几个了呢。”谢棠现在心还怦怦跳呢。 “好了好了是本王不好。”宋雁亭抱着人拍着背哄,“本王也是一时兴起才过来的,才没提前跟你说。” 谢棠白他一眼:“所以是多重要的事让王爷三更半夜,私闯闺房?” 宋雁亭手指揉着她的唇:“睡不着算重要吗?” “啊?” 宋雁亭将外衣脱了,抱着人上了榻:“怎么?你倒是睡得香?以往不都是抱着本王睡吗?一个人就不会不习惯?” 谢棠又好气又好笑:“就因为这个?” “是啊,不然呢。”宋雁亭习惯性的埋在她颈窝,熟悉的气息让他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低声喊着:“王妃,谢棠,棠棠……” 第122章 他娶我是因为你 谢棠被他喊得浑身酥麻:“等等,我有事跟你说呢。” “哦?”宋雁亭的唇轻轻掠过她的颈侧,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与不舍,“何事?” “你先正经些。”谢棠伸手捂住他的嘴,眼中闪烁着认真,“真有事。” 宋雁亭苦笑一声,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妥协道:“好,你说,莫非是想添些聘礼?” “您那库房里,还有余裕挥霍吗?”谢棠毫不留情地打趣道,“王爷,想不想寻个生财之道?” “生财之道?王府开支虽大,却也并非时时捉襟见肘。” “王爷确定以后还够用?” 宋雁亭一下沉默了,他本来对钱没什么执念,也不是个喜好享乐的人,他的俸禄其实不算少,完全够用的。 后来这小祖宗进门后,他才有些觉得,自己赚钱的能力跟不上人家的花销,但你要说让他从哪儿去赚,他也没什么头绪,除非收下那些给他贿赂的银子。 他摸着谢棠顺滑的墨发:“说说。” “铁器,王爷有门道吗?” “你是说铁矿?”宋雁亭问,“你要做铁器?” “是啊,不行吗?” “铁器,你觉得朝廷会让定王府做?我的王妃,钻钱眼儿里了吧?”宋雁亭无奈捏了捏她的脸。 “我又没说是定王府出面做,我今天去了简家,见到了简秀的父亲,他答应考虑看看,由他们出面,我们只负责出个钱和拿下铁矿。” 宋雁亭盯着她看了看:“可行?”生意方面他确实一窍不通。 “只要我们不说,简家不说,谁能知道?至于铁矿,王爷想想办法。” 宋雁亭沉默了下来,谢棠某些方面确实比自己考虑的要多,比如银子,他们要做的事绝对缺不了银子的,那铁器确实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了。 “要想瞒过朝廷,就得离京城越远越好,漳州靠近边塞,本王记得那边就有铁矿,要搞下来不难。” 谢棠微微撑起身,低头看他:“真的?王爷跟那边官府肯定关系好吧?我也想着不能在京城,得悄悄的来,南盛这么多生意人,离得远了朝廷可管不过来。” 宋雁亭将人压下来趴在自己身上:“嗯,不过本王得见见这位简家当家人。” “正好,他也想见王爷呢。” “嗯,那明天去。”宋雁亭已经迫不及待的按住人亲了,这么贴心可人的女人,叫他怎么不稀罕? 谢棠一睁眼天都大亮了,猛地坐起身去看旁边,床上已经没人在了,正绣盖头的秀兰放下针线:“主子醒了?昨天是不是累着了?今天睡这么久?” 这么说她也没见着宋雁亭?谢棠呼了口气,追到娘家来睡实在是不像话,古代规矩多,是不让姑爷留宿的。 她起来洗漱完吃了早饭,想着宋雁亭什么时候来,倒先等到了位意外之客:“谢芸?” 谢棠下意识低头看她的小腹,虽然看不太出来,但谢芸还是煞有介事的一只手护着:“听说堂姐升为王妃了,我特来道贺。” 谢棠挑眉,是了,她是宋睿的女人,自然不难知道这个消息,按理说她可不会乐于看到自己过得好吧,怎么瞧着表情还挺高兴的样子? 谢芸笑着在椅子上坐下:“当初本来想着王府那么多女人,堂姐的身份嫁过去可能会吃亏呢,没想到才半年,王爷把人都打发了,堂姐成了王妃,真是厉害。” “我有什么厉害的?说的好像她们是我弄走的一样。”果然,她嘴里能有好话才怪呢。 谢芸深呼了口气:“堂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有正事想问你。”她扭头看了眼秀兰,意思很明显。 秀兰却拧起了眉,站在一旁不肯动,谁知道她独处是想干什么? “你有话直说就行。” 谢芸摇头,眼神颇有点恳求的意思:“这屋里就我们俩人,堂姐还怕我把你怎么样?我能打过你吗?我肚子里还有孕呢,外面守着的不也是你的侍卫吗?” 谢棠盯着她看了看,摆手让秀兰先出去,有些戒备的看着她:“什么事,说吧?” 谢芸苦笑:“我不是来炫耀还是什么的,堂姐,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知道太子殿下对你的心思了吧?” 谢棠讶然:“怎么?你也知道?” 她轻叹口气:“我知道的可比堂姐早多了,堂姐不知道吧,殿下娶我,就是因为你。” “什么?为了我什么?”她没记错的话,宋睿娶谢芸的时候,他们之间也就见了一两次吧? “因为我和你是姐妹,因为我和你有点像,更因为他想借我接近你。” 谢棠抿了抿唇,心里别提多无语了,他和皇帝还真是一脉相承的父子,皇帝找了个像宋雁亭母亲的姑娘,宋睿干脆娶了自己的姐妹…… “你不会这也要迁怒到我身上吧?我跟他毫无瓜葛,说句不好听的,我根本就看不上他。” “是,我知道堂姐对殿下没有其他心思,可耐不住他一直惦记着你,说实话,越是了解,就越觉得…殿下那个人,性子有些吓人,堂姐,这么下去,难保他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不已经做了吗?但谢棠可不觉得谢芸能这么好心的来提醒自己:“说吧,你找我是想干什么?” 谢芸抿了抿唇:“堂姐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真的跟定王圆房了吗?” “什么真的假的?” “实不相瞒,殿下一直认为定王的病没好,他就不可能碰你,是为了面子才对外这么说的,只要他不相信,那他就绝不会对你死心。” 谢棠忽然想起那天在宫里,宋睿就说她会耐不住寂寞,原来是这个意思,所以他给自己下药,是恶毒的想夺走她的第一次?! “那怎么?我还得跟他证明一下?” “其实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的,我也想通了,以前我是有点不懂事,总是喜欢跟堂姐比,但现在咱们嫁的人又不一样,只要殿下死心了,咱们各自就都能过安稳了是不是?” 谢棠往后靠了靠:“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第123章 你要不怀个孩子? 谢芸低头看了看她的小腹:“堂姐,你都成亲半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我不想生啊,怎么?你的办法就是让我怀孕给他看看?” 谢芸一哽:“这,这确实是最简单的办法。” “说了跟没说一样。”谢棠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回去养你的胎吧,抓住太子的心是你的事儿,他反正不会从我这里讨到什么好处的,你不用担心。” 谢芸轻叹口气:“我觉得殿下对你不会轻易死心的,堂姐,王爷怎么就舍得把所有人都赶走只宠你的呢,能不能教教我?” “赶紧走!”谢棠无语的开始赶人,以为她真有什么正事儿呢,她能教什么?教她跟太子先一起被雷劈一下? 谢芸还想说什么,秀兰忽然敲门:“主子,王爷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砰的推开,宋雁亭沉着脸进门先把谢棠拉到自己身边,上下看了看:“没事吧?”一副担心她吃亏受欺负的模样。 “没事。” 宋雁亭对宋睿厌恶,连带着对他的女人也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谢芸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宋雁亭,当初本以为嫁给太子比进定王府好,可现在再回头看看被宠着护着的谢棠,再看看怀了孕都被冷落的自己…… “我只是找堂姐坐坐。” “有什么可坐的?回去看好你男人吧。”宋雁亭揽着谢棠的腰,“马车在外面等着,咱们走吧。” 谢芸跟在后头,看着两人凑近说着话,定王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谢棠直接抬腿踹他,被踹了一脚……定王竟也只是一笑又粘了过去。 谢芸这颗心真是酸酸涩涩的又羡慕又惊奇,难道说男人都喜欢谢棠这样一点都不温柔的女人? 殿下也喜欢?真的假的?她都不敢想自己要是敢这么碰他一下,可能立马就被扔回娘家了。 宋雁亭和谢棠上了马车直奔一家茶楼,没再直接去简家见面。 他们先到的,毕竟才刚让人去通知简家,两人喝着茶,宋雁亭问谢芸找她干什么。 “谢芸告诉我宋睿一直认为咱们俩没圆房,所以才对我不死心。” “什么?!”宋雁亭一脸莫名其妙,“本王不是说了咱们圆过房?” “他们不信啊,毕竟王爷的病确实没好,肯定觉得是胡说的。” 宋雁亭冷笑了声:“真是无可救药。” 两人说了会儿话,简桂临带着儿女都来了,一进门赶紧行礼加道谢。 “起来吧,坐下说话。” 面对谢棠的时候还好,她身上从没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宋雁亭可就不同了,他哪怕再随意,带给别的的压迫感也是无法忽视的,那是与生俱来的贵气。 连简桂临都拘束的很:“王爷,老朽昨天考虑过了,觉得谢侧妃的办法可行。 “嗯,那你们是答应了?” 简桂临点头:“王爷和侧妃能想着简家,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我又是个生意人,赚钱的买卖没道理不做。” “嗯,本王决定就要漳州地界的铁矿,已经派人过去了,你收拾收拾随后也去吧,本王的人会跟着你。” “好。” 宋雁亭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详细事宜棠棠应该跟你们说过了,本王愿意信你们,但也得把丑话说到前头,定王府必须隐在你们后面,一旦泄露出去,对本王有些影响却也不至于多严重,但最先倒霉的绝对是你们简家。” 简桂临冷汗都下来了,连连点头:“明白,王爷请放心,给我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更何况您是秀秀的救命恩人,我们绝不会背叛恩人。” 宋雁亭这才点了点头:“好,去那边一切都有人打点,若碰到什么紧急又解决不了的事,拿着本王的玉去找边塞的凌将军。” 简桂临恭敬的双手接过玉牌:“是,多谢王爷。” 两方在茶楼谈了许多,事无巨细的都考虑到了,宋雁亭虽不懂生意,但简桂临提出来会遇到的问题,他倒是都知道怎么解决。 最后他当场手写了两份契约,双方签字按了手印,就算正式合作了。 谢棠直接拿出了十万两的银票,给宋雁亭都看愣了,她不声不响的自己有这么多钱?! 当然了,要开采一个铁矿,到处打点,十万两还不够,简家凑了五万两,应该差不多就够周转了,收益按七三分,毕竟定王府出的钱和力都更多。 两方谈好,简家先离开了茶楼,宋雁亭将人按到腿上:“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嗯?” 谢棠双手撑着他的胸膛,阻止他在这地方耍流氓:“我哪儿能有这么多,还有五万两是我爹的,到时候有两成的收益给他,只是没写进契约里。” “难怪。” “跟简老爷一起去的人里,其中就有我爹的人,信得过又懂生意的,会监督他的。” 这父女俩真是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宋雁亭还记得当初赐婚后,多少人看笑话,觉得一个商人女儿的身份上不得台面,现在呢?给他座金山来他都不换。 “棠棠。” “嗯?” 宋雁亭轻咳了声:“其实,本王觉得胡永可能也不是那么没用。” “啊?王爷怎么忽然提起他?” 宋雁亭当初因为被雷劈和共感的事恼怒他,可半年过去了,他竟然开始觉得能共感也不是个什么坏事。 毕竟就算当初不能跟谢棠圆房,她这样的女子,自己一定也还是会喜爱的,若是不能共感,反而只能相敬如宾,时间久了万一她也想跑怎么办?共感反而是因祸得福。 况且他还说过谢棠是自己的贵人,他现在打心眼里也是这么想的,难不成这老小子真的有几下子? 他忽然站起身:“不行!” “啊?什么不行?”这人现在怎么也一惊一乍的。 “本王要去找胡永,让他给再算个日子。” “算什么日子啊?” “当然是你进门的日子,喜帖都还没写完呢,日子还能改。”宋雁亭牵着她的手下楼,“本王先把你送回谢家。” 谢棠微微张嘴:“你是真不怕让他算,我们再被劈一次啊?” 第124章 谢棠的八字不对 宋雁亭说什么都不相信,他们还能被雷劈第二次?亲自去了趟观象台去找胡永,把俩人的八字一拍:“再重算个日子,本王要迎娶王妃,越快越好。” “王妃?”胡永拿起八字一看,上面赫然是谢棠的名字。 他眼尾都笑出了褶子:“侧妃成定王妃了?” “嗯,快点算。”半个月他都觉得有点久了,他心里想着,要是算出个超过二十天的日子,他就不听这老小子的。 “王爷,下官需要夜观天象,明天才能给出日子。” 第二天谢棠正在屋里瞧着绣娘们干活,秀兰过来凑到耳边道:“主子,王爷带着胡大人过来了。” 胡大人?难道是日子算出来了? 谢棠放下手里的绣鞋,起身去了大堂,一眼扫过去,宋雁亭明显脸色不太好,胡永还是那副样子,一看就是他把人惹着了。 “怎么了?日子算的不好?” “什么不好?他个老神棍根本就不会算,果然上回也是瞎算的。” “王爷,不是下官不会算,而是确实算不了。”胡永轻叹口气,朝着谢棠说,“王妃,请拿出您的八字。” “八字本王不是给你了吗?!”宋雁亭啪的一拍桌子,黑着脸道,“本王照着玉蝶上记的还能有错?” 谢棠接过来看了看,也疑惑了:“这是我的八字。” “不是。”胡永郑重的看着她,“王妃,这不是您的八字,不拿出真正的八字来算,这次的日子还是会有偏差。” “这怎么就不是我……”谢棠的话猛然顿住,拿着字条的手微微抖了下,他,说的不是谢棠的八字?而是自己的? 宋雁亭见她脸色不对,忙将人拉过来坐下:“怎么了?” 谢棠盯着胡永,难道他真的能看出什么? “胡大人为什么说这不是我的?” 胡永打量谢棠半天,看的宋雁亭眉头紧拧着呵斥:“你要是不行就滚回去,钦天监又不是就你一个,本王去找别人。” “王妃,您的八字算出来与王爷有冲撞,可下官昨晚又夜观了天象,您的天星明明与王爷是最为契合的,天象不可能出问题,那就是八字不准。” 谢棠心里震荡翻涌,面上却控制着一点不敢表现出来,竟然真的能算到这个地步…也就是说她本身和宋雁亭是合的,但谢棠的八字与他犯冲? 所以第一次成亲,算的是谢棠的八字,也是原主自己走的仪式,然后两个人就双双被雷劈了…… 谢棠抿了抿唇:“兴许一天看不准?你今晚再细看看。” “算了不用他,换人就是了。”宋雁亭已经没了耐心。 “别,也不差这一天,我看今日天高气爽,晚上星星肯定看的更清楚。”到这份儿上,谢棠还真就只信得过胡永。 谢棠劝了几句,宋雁亭才勉强同意再给他一天时间。 谢棠身边随时有人跟着,她肯定不能私下悄悄去找胡永,于是看天快黑了,换了衣服光明正大的去了观星台。 胡永还在等星象复位呢,见谢棠来了忙行了个礼:“王妃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观星塔足足有七层,最顶层是不许不相干的人上来的,现在谢棠身边也没任何人跟在身边。 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胡大人,或许你可以试试用这个八字算。” 胡永接过来看了看:“这是?” 谢棠郑重道:“这是我真正的八字,胡大人,你记在心里后就销毁掉,连王爷也不能告诉,可以吗?” 胡永看了眼立刻就把字条撕的粉碎:“下官记住了。” 谢棠笑了下:“多谢胡大人,也请你放心,此事虽然瞒着王爷,但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我更不会对王爷不利。” “这下官自然再清楚不过了。”胡永将东西一收,天象也不用看了,他就说自己算的不会错。 宋雁亭第二天收到了胡永算的日子,居然比他定的还提早一天呢:“怎么?这回八字对了?” 胡永肯定的点了点头:“对了,王爷和王妃缘乃天定,且存在相生关系,契合度几乎完满,王爷可放心完婚。” 宋雁亭总算在他嘴里听到了满意的话:“废话,她都嫁进门半年了,到底和本王合不合适我还不知道吗?” 这回宋雁亭拿到了自己满意的日子,胡永领了赏钱,皆大欢喜。 婚期到之前,简桂临将京城的摊子安顿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他带着人起程去了漳州,谢棠在城外送了一程,她的另个摊子就算支起来了。 十天的时间眨眼就过,本来一直淡定的谢棠,前一晚反而有些紧张起来了。 对于她来说,这才是第一次,真正的嫁人成亲,是事关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前不久她还在想随时可以抽身,离开定王府,离开宋雁亭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真把那里当成了半个家,为府里的事操心,为宋雁亭的事忙碌。 归属感…不知是因为习惯还是宋雁亭,她在这个时代,最安心亲切的地方,就是谢家和定王府了。 皇上圣旨下来,宋雁亭说要再办一次的时候,她竟然一点都没排斥的就这么接受了,可临门一脚了,各种顾虑又涌了上来,难道她这是婚前焦虑了? 谢棠澡都洗完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心里始终横着自己的顾虑,若不能消除,她很难安安心心的进那个门。 谢棠披好衣裳开门喊了声:“东顺?” 对面的门立刻打开,一身劲装的东顺上前:“王妃有何吩咐?” “去回王府跟王爷说一声,我有事找他说。” 东顺愣了愣:“现在?”成亲前新郎新娘可是不能见面的。 “对,现在。”这会儿不提可就意义大不同了。 “是。” 谢棠又把衣服穿好,这会儿已经快四月份了,天气虽然不算暖和却也不冷,她干脆自己泡了壶茶到院子里看星星。 她是看不懂什么星象,不过胡永挺厉害的,他说自己和宋雁亭是天定的缘,难道自己真是因为他才来到这里的? 她正出神呢,忽然被从后面圈进一个暖和宽厚的怀里:“大晚上的吹什么冷风?要是明天病了还怎么进门?” 第125章 本王不会再有别人 谢棠顺势往后靠了靠,才几个月,她就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触碰。 “王爷,听说新郎新娘成亲前不能见面。” 宋雁亭在椅子上坐下,将人抱在腿上:“你都要半夜三更的见本王了,我还管得了那么多。” 谢棠唇角弯起来:“王爷,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娶妻拜堂了,却是我的头一回。” 宋雁亭拍着她的手顿了下,捏着谢棠的小脸儿将人面向自己:“怎么?现在才想起吃醋?” “不是。”谢棠认真的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还会有后来人吗?” “不会。”宋雁亭回的毫不犹豫,“本王非你不可,当初在皇帝面前也说的清楚明白,不会再娶。” “不是的。”谢棠看着他的神色,“不止是妻,还有妾,王爷,可能你理解不了,但我想的是一夫一妻,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人。” 宋雁亭挑了下眉,她找自己是为了这个,还真是没想到,毕竟之前府里妻妾三四个的时候,他从没在谢棠身上看到什么妒忌和在意,他都暗暗怀疑过这女人是不是没有心? 现在自己只有她一个了,她倒忧心起来了,她想独占自己,宋雁亭被这个想法取悦到了。 他鼻尖凑近谢棠的脸蛋儿蹭了蹭:“你是不是忘了,本王可就只能跟你同房。” “王爷!”谢棠推开他的脸严肃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不是王爷迫不得已,没有办法才选择我,王爷的人不是请那巫医去了吗?如果他真能治好你呢?你可以跟所有女人睡了呢?” 宋雁亭失笑:“你是怕这个?那行,那巫医不请了,本王也不治了,这下放心没有?”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宋雁亭拍着人哄,“本王听懂了,别说你看不得本王有别的女人,我觉得自己也瞧不上别的女人了,怎么?本王有你这么一个宝贝还有什么不够的?” “真的?” 谢棠还是不放心,虽说她觉得宋雁亭比起百分之九十的古代男人都强多了,但毕竟骨子里的观念就不一样。 “那我可提前跟王爷说好,要是你违背承诺,不管是进门或是王爷外面找任何一个女人,我就离开定王府!” “什么?!”宋雁亭手臂蹭的收紧,“你敢!” “我说如果王爷有女人啊,要是你没有怕什么?” 宋雁亭瞧着她眼神里的决绝,唇角抿起,都做了快一年的夫妻,这女人的性子他自然了解的差不多了,她真的敢。 宋雁亭将人搂紧:“行,本王跟你保证,不管是妻还是妾,赐婚还是外室,本王绝不会碰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 谢棠看着他,宋雁亭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对于他这方面的人品,谢棠还是信的,他不屑于说这种瞎话。 谢棠的心踏实了下来,起身轻松道:“好了,天色不早了,王爷回去吧。” “行,本王走。”宋雁亭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好好睡觉,别胡乱想。” 这么一折腾,谢棠根本没睡多久,天还没亮就被喊起来了,洗漱好先是穿喜服,盘头发,化妆。 柳氏找的全是手艺最好的,最后折腾完的时候,谢棠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哎呦,老婆子干了一辈子喜娘,王妃绝对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这就是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了呀!” 柳氏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客套话,她女儿本来就美,喜滋滋的将所有人赏了一遍。 上次碍于侧妃的身份,根本不敢打扮的这么华丽,这次也算弥补了遗憾了。 谢棠幸好这半年多一直锻炼,体力涨了许多,不然这满头满身的东西都戴不动:“娘,这浑身上下得有几千两银子穿上了吧?” “什么几千两?”柳氏凑近她小声道,“上万,记得走动小心些啊。”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听到外面传来的锣鼓声,喜娘将盖头给她盖上:“快,让小少爷进来吧。” 已经穿的板板正正的谢礼进门,刚刚十四岁的小伙子又长高一大截,虽然说是弟弟,但个头都跟十八岁的姐姐差不多了。 他一弯腰:“阿姐。” 谢棠攀上他的背,谢礼毫不费力的将人背起来,上次他还哭了一次,这回心情就很不同了,他很放心将阿姐交给姐夫。 宋雁亭一身红色喜服,站在一匹威风英俊的白马前,看见人被背出来,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 谢棠坐下花轿后,宋雁亭重新上马,接着她的新娘开始从京城最长的一条街绕。 谢棠若是没蒙盖头,一定能看到长街两边,是南营的士兵在开道,百姓们好奇又惊叹的看着气派的迎亲队伍,一传十十传百。 原来是定王爷娶亲,定王妃是谢家小姐,谢棠,真正的昭告京城。 队伍整个将京城最繁华的长街绕了一圈才回府,喜轿压下,就有红绸递了进来,谢棠抓住一端,刚出轿子就被一只手给扶住了手臂:“小心脚下。” 柳氏把流程给她说了好几遍,但谢棠好像并没跨火盆,她低声问了句:“门口没有火盆?” 宋雁亭沉声道:“跨什么火盆?你进门是福气进门,哪有什么晦气?” 谢棠唇角扬起,就喜欢宋雁亭这股劲儿,天不怕地不怕的。 谢棠这半个月是真的没回来过,也没问过,到底怎么布置的全然不知,直到她听见了宋柠的声音。 主婚人竟然是长公主?人家还在养胎呢,亏他也能请的来。 宋柠轻易不出来,这出来一回,还是给自己最亲的小辈撑场面,旁边一群皇亲贵族,连带大臣们是一点儿不敢放肆。 谢棠听着耳边高喊:“一拜天地敬苍天,三生石上缔鸳盟!二拜高堂谢厚土,金玉良缘金日成!夫妻对拜佑姻缘,比翼齐飞永同心!” 两人听着祝词拜了堂,后面就是送入洞房,宋雁亭一路扶着谢棠的手,跨过后院门槛儿的时候,下意识顿了下。 他记得没错的话,上回谢棠进门的时候,两人就是走到这里被雷劈的…… 第126章 婚宴闹事 谢棠低声问:“怎么了?” 宋雁亭握了握她的手安抚说没事,这次,也确实什么都没发生,两人安安稳稳的进了洞房。 进了房间宋雁亭让其他人都去外面等着,扶着人坐好:“累不累?” “还好,就是脑袋有点重。” 宋雁亭双手小心的把她的盖头揭开,本想给她把头冠卸掉,结果谁知谢棠一抬头,他人都愣住了。 说来,他从未见过谢棠新娘的样子,上次蒙着盖头走到门口就被劈晕了,醒来一看人已经完全换了衣服洗干净了脸。 谢棠被他直白炙热的眼神看的都有点脸热:“你倒是摘啊。” 宋雁亭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王妃,你今天真好看。” “人家在我脸上折腾了半个时辰,能不好看吗?”谢棠拽下他的收,“快摘下来。” 宋雁亭也不太会,但也没喊秀兰进来,两人一起对着镜子小心的把头上的什么头冠啊,金钗啊,珠花啊全拆下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宋雁亭感觉自己都顶不动这堆东西。 他给谢棠捏了捏脖颈:“自己喝点水吃些东西,仪式过完就不用管后面了,我稍晚一点回来。” 上次谢棠进门基本就没请什么人,皇帝固定给他府里送一个女人,宋雁亭不可能一次次的操办,这回宾客这么多,他肯定多少还是要去招呼一下的。 “嗯,你去吧。” 宋雁亭抬脚走了两步,回头瞧她正用手帕擦唇上的口脂,又软又艳,宋雁亭胸口起伏了下,两步走过去将人抱起来就往床榻去。 “哎王爷?!”谢棠忙搂住他脖子,“你还得去招待宾客呢。” “一会儿的,让他们自己先喝。”宋雁亭人还没放下,已经低头亲了下去,美的夺魄的新娘就在自己跟前,他要是能忍就不是男人。 谢棠本来不想从他的,可他太懂怎么让她动情了,加上本来就是新婚夜,也就随他胡来了。 不过还算他惦记着外头的宾客,折腾了一回又把喜服穿回去了:“本王叫秀兰进来伺候,好好歇着不用起来了。” 谢棠也根本不想起来,他倒是急的还要去忙,比以往哪次折腾的都凶,她扭头看了眼被宋雁亭急匆匆扯下来的喜服,这可是绣娘门日赶夜赶做了半个月的呀。 宋雁亭刚出去秀兰就进来了,见到乱糟糟的床铺脸都微微红了红:“这,王爷怎么这么猴急。”还没到洞房的时候呢。 谢棠懒洋洋的靠着新被褥:“你瞧瞧这喜服撕坏了没有?” 这件喜服不管是料子还是绣工,连上面的珍珠和玉饰都是珍品,她是真的特喜欢。 秀兰一件儿一件的瞧,虽然能看出拉扯的痕迹,但衣服料子好,也只是有些发皱:“没事,王爷收着力呢,回头熨一下就行。” 秀兰把喜服收好,又打来盆温水:“今天外头可真热闹,奴婢刚才都听到人家议论了。” “议论什么了?” 秀兰脸上挂着笑:“都惊叹是什么女人才能把王爷收服呢,成了定王妃不说,王爷亲自操办,重新迎娶才是吓死人呢。” 不得不说一个男人真心想对女人好的时候,真是很难让人招架的,宋雁亭都那么直的直男了,掏心掏肺起来,谢棠也是很窝心的。 “长公主呢?” “应该早就回去了,人太多了,长公主不会跟着他们一起折腾的。” 那谢棠反而放心了,她本来就怀着身孕,能来谢棠已经很意外了。 定王府前院儿后院儿都摆满了,宋雁亭每桌敬一杯也得喝不少,宋衡还跟在旁边帮他喝了不少,让他非要谁都请,这下吃苦头了吧。 敬到宋雁亭都不知道第几桌的时候,他习惯的端起酒杯就要喝,连这桌有谁都没看清,忽然听见有人开口问:“恭喜王爷抱得美人归啊。” 酒杯停在唇边,宋雁亭垂眼去瞧,还真是挺熟的,前段时间被他踢出南营的冯耀,更是现在沈月柔的夫君。 “多谢。”大喜的日子宋雁亭不想多搭理他,将酒一饮而尽,刚要去下一桌,谁知冯耀还不依不饶了。 “王爷,下官单独敬您一杯,感谢当初您在军营的关照。” 他一说话满嘴的酒气,宋雁亭死死拧着眉不悦的退了一步:“让开。” “怎么?王爷大喜的日子不赏脸吗?”冯耀打了个酒嗝,“说来,月柔也算是王爷赏给下官的了。” “砰!”眼看宋雁亭已经抬起了胳膊,他身旁的宋衡已经先一步踹了过去,冯耀庞大的身躯飞出去好几米远,哐当摔进了凉亭里,免得他哥大喜的日子动手。 “冯耀,你嘴巴放干净点!”宋衡警告道。 冯耀疼的呲牙咧嘴的,酒都醒了七八分:“嘶,六皇子……” “喝点酒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是吧?”宋衡冷声道,“来人,让他清醒清醒。” 很快一个侍卫提着一桶水,毫不客气的从头浇了下去,冯耀打了个冷颤,这下是彻底醒了。 “这,王爷,六皇子,是下官喝多失言了,下官的错,王爷不要放到心里去。” 宾客们都围过来瞧热闹,刚才他的话大家可都听见了,前王妃的现夫君,这是多大的热闹。 本来沈月柔和离后嫁给冯耀,外头风言风语就不少,冯耀这话等于告诉别人,他很嫌弃沈月柔嫁过人的身份,要不也不至于闹到人家婚宴上来。 宋雁亭脸沉着:“本王和沈月柔是正常的和离,你应当也知道,她干干净净,嫁给你是便宜了你,再敢让本王听见你说这种话,本王会把你的牙一颗一颗的拔掉!” 冯耀咽了下口水,他刚才确实有些昏头了,本来在南营被他针对就有怨气,后来太子暗示让他娶沈月柔,更是心里不痛快。 瞧着他风风光光的大办,借着酒劲儿就脱口而出了,这会儿看见带着煞气的宋雁亭别提多后悔了。 “是,下官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把他丢出去。”宋雁亭一转身,猛地看见了在人群中的沈月柔,她竟然也来了? 第127章 共感消失 沈月柔脸色苍白的吓人,好像比之前还瘦了许多,不少人都带着探究看向她,沈月柔却浑然不觉。 她甚至也没去看让她丢人的冯耀,只是哀伤又带着几分恨意的看着宋雁亭。 喜帖送到冯家后,是她要跟着一起来的,她看着比自己当初进门还要隆重华贵的排场,瞧着宋雁亭唇角一直挂着笑意的敬了一桌又一桌。 他是真喜欢谢棠啊,沈月柔能看出来,就算两人当初感情还好的时候,也从未见过他这样过,满足的跟个孩子一样。 这位置,本来曾经…不,本来就应该是她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她转身挤出了人群,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其实从和离后,就没有了,娘家,包括冯家,哪里都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宋雁亭轻叹了口气,交代侍卫跟着护送沈月柔回去。 闹了这么一出,宋雁亭把人扔出去依然继续敬酒,他和谢棠的婚宴,就要完完整整,风风光光的办完。 谢棠在屋里等了一个时辰,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宋雁亭穿着红色的寝衣,头发还湿着,显然是洗过澡来的,身上已经没什么酒味儿了。 不过瞧他脚步虚浮的样子,谢棠还是赶紧起身扶住:“这是喝了多少?” 宋雁亭整个人倚在她身上,抱着人不撒手:“也就,一桌一杯。” 谢棠知道军队纪律严明,他平日是很少喝酒的,酒量也就那样:“喝那么多干什么?难不成还能有人敢灌你酒?” “本王是高兴!”宋雁亭在她洗干净的脸蛋儿上响亮的亲了一口,“王妃,棠棠,本王是高兴。” 谢棠弯了弯唇角:“行,知道你高兴,来,先坐下。” 将他扶到坐榻上,谢棠倒了杯醒酒茶喂到他嘴边:“张嘴。” 宋雁亭半眯着眼就着她的手喝下去,喝完又去找她的唇要亲,谢棠捂住他的嘴:“听秀兰说刚才前院儿好像闹起来了,怎么回事?” 宋雁亭顿了下,脑袋放在她肩膀上懒懒道:“有人闹事。” “谁呀?胆子可真不小。”谢棠敢说哪怕就是宋睿来了,也不敢在这里给宋雁亭找不痛快,更何况宋雁亭根本就没请他。 “冯耀。” “冯耀?沈月柔嫁的那个?他干什么了?” “发酒疯,说什么沈月柔是本王赏赐给他的。”宋雁亭把人抱紧,“本王把人丢出去了。” “他真这么说啊?”谢棠皱眉,“简直混账。” 虽说沈月柔和她有过节,但在这个时代,沈月柔的处境无疑是很艰难的,本来以为嫁人后就是有了庇护所,谁知她的夫君也瞧不起,那这日子得怎么过? 宋雁亭沉默的摸着她的墨发,若时间能倒回去,他不会像当初那样,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觉得真的可以互相陪伴着走下去,结果闹到最后一地鸡毛,对谁都不好。 “饿不饿?吃点东西吧,不然晚上胃里该难受了。”事已至此想那么多也没用。 宋雁亭吃了几块儿点心,一把将人抱起来:“好了,这些都不管咱们的事了,本王的王妃,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咱们都第几个洞房花烛夜了?”谢棠还记得刚穿过来就差点被他折腾散架呢,“你喝了这么多还能行吗?” “嗯?”宋雁亭手已经探了进去,“没事,只要王妃可以,本王就行。” 谢棠无奈,他们之间…还真是这样。 本来一整天都算顺利,宋雁亭对自己亲手操办的亲事也很满意,冯耀虽然有点扫兴,也真没人把他当回事。 结果谁知两人正在兴浓的时候,忽然一声闷雷…… 宋雁亭僵了下,下意识先将谢棠护在了怀里,这还不到四月?!不会吧…… 他刚这么想,忽然觉得整个人一麻,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王爷,王妃!时辰到了!”秀兰急的在外面拍门,今天王爷可是要带主子祭祖的,再不起来都要误了。 “新婚夜难免的。”秀竹倒是很淡然,“王爷和主子都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还什么新婚夜呀?日子都快过了一年了,还真当新婚夜过呀?”秀兰正着急,一抬头看见了李贵,忙迎了过去,“李公公,王爷王妃都还没起呢。” “不应该啊。”别说王爷了,就是王妃也没见过她犯懒的时候。 “东西都备好了,不能再耽搁了。”李贵呼了口气,开始用力拍门,“王爷,王爷!” 先醒来的还是谢棠,她揉了揉发闷的脑袋,连记忆都空白了一下,然后一扭头看见了昏睡中的宋雁亭。 她的眼睛蓦地睁大,她想起来了,昨晚…昨晚打雷了!京城这样的气候,四月份竟然会打雷? 她忙晃宋雁亭:“王爷你醒醒!宋雁亭!” 宋雁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身体竟然有些发软,他下意识先将谢棠搂进怀里:“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们昨晚该不会又被雷劈了吧?” 宋雁亭眨了下眼,而后脸色一下黑了,猛地坐起身:“你呢?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谢棠摇了摇头:“王爷,该不会……” 宋雁亭眉心跳了跳:“你试试。” 谢棠没用太大力气的咬了自己舌尖一口,宋雁亭喘了口气,摇头。 谢棠干脆朝自己手臂就拧了一把,宋雁亭脸沉到了极致,回去了,一切都回去了,共感…消失了。 谢棠也是心情复杂,这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胡永不是说之前八字不合吗?所以才会被雷劈啊,怎么他们俩的八字没问题,还是一样?! 宋雁亭蹭的起身:“胡永,本王饶不了你!”咬牙切齿的要吃人一样。 谢棠忙起身拽住他:“等等王爷,你忘了要祭祖吗?秀兰她们在门外喊半天了。” 宋雁亭长呼了口气,摸了摸谢棠的脸,他都已经接受且习惯了,而且现在觉得两人一体也没什么不好的,结果老天又逗弄他玩儿是吧? 这样他岂不是以后连和谢棠同房都不行了?她才刚升定王妃,难道叫她成为第二个沈月柔? “啪!”宋雁亭没好气的一把将茶杯摔了,“先祭祖,李贵,把胡永给本王绑来王府等着!” 第128章 拨乱反正 李贵办事很麻利,谢棠跟宋雁亭从祠堂回来后,胡永已经被绑来了,他依然那副寡淡样子,不慌不忙的。 宋雁亭一掀袍子坐下,阴沉的盯着他不说话,亏他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又是天定又是相生的,自己还真信了,他这个钦天监今天是当到头了! “王爷王妃,出什么事了吗?”他瞧了一眼,俩人这不都好好的吗? 谢棠笑了下:“李贵,给胡大人解开,怎么还真绑?” 李贵忙上前亲自解绳子,就早上王爷那个脸色,也不知道胡大人怎么惹了主子,他敢不真绑吗? 瞧着谢棠脸色还好,胡永又问:“王妃,下官没听说昨晚出什么事啊。” “昨晚打雷了你知道吗?” “什么?”胡永一脸诧异,“没有啊,王妃,现在还不到四月。” “你不知道?”谢棠看向李贵,“你们听到了吗?” 李贵也茫然的摇头:“没有。” “那么大的声音你们都没听见?睡死过去了?!”宋雁亭握紧茶杯,“喊其他人来!昨晚守夜的呢?” 李贵把十几个下人都叫到了大堂,一一问过,无一例外全都没听见。 宋雁亭察觉到了不对,只有他们听见,且只劈他们俩人是吧? “行了,都下去吧。”大堂只剩了三个人,谢棠才说,“胡大人,昨晚确实有打雷,我和王爷都听见了。” 胡永皱起眉头来:“不应该呀,上次是八字没算好,这次下官反复算了好几次,一定能拨乱反正,回归正轨的。” 拨乱反正,回归正轨…… 谢棠无奈看了眼宋雁亭,那这确实怪不到胡永,共感本来就不正常,这回用了真正的八字,才算各归各位。 宋雁亭蹭的起身:“行,是本王错怪你了,这回的日子算的没问题,但本王就想回到之前那种偏轨中,你再想想办法。” 胡永都被问愣了:“什,什么偏轨?” “不是你说的拨乱反正了?本王就是要这个乱!” 宋雁亭决不允许谢棠走沈月柔的老路,虽然她们两人性子截然不同,可他觉得夫妻生活是真的不能没有,女方男方都一样。 更何况共感这件事,对谢棠是没有影响和伤害的,她疼了伤了,宋雁亭也不介意陪着她一起,但不能同房不行! 胡永根本不知道什么共感的事,也不知道定王说的乱到底是个怎么乱法儿,只能摇头:“王爷,天象已定,轻易无法转逆。” “好了,让人送胡大人回去吧,误会一场。”谢棠都觉得胡闹,又不是吃饭睡觉,还能来回倒腾的。 宋雁亭也不理有别人在,拉着谢棠回了屋,昨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早知道这样本王就不重办了!这怎么还能消失的?!” 谢棠瞧着这个炸毛的男人,只能安慰:“这才是正常的啊,免得王爷总怕我受伤,自己的身体就是自己的,共感本来就很离谱。” “这叫什么话?”宋雁亭一把将人狠箍进怀里,“本王刚开始确实不能接受,可那时候你才刚进门,现在你已经完全是本王的女人了,哪怕我不受牵连也会担心你受伤,本王更不希望你守一辈子活寡…或者是,根本不愿意,跟其他人一样,离开王府。” 谢棠轻叹口气,这东西确实挺捉弄人的:“王爷,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宋雁亭犟的跟个孩子似得,“一辈子还长的很,你总有受不了的时候,你到时候烦本王了,没耐心了,肯定就回想走!” 宋雁亭可以接受任何人走,谢棠不行,想到她要是像其他人一样离开王府嫁给别人…… 谢棠被他勒的腰都要断了,不得不说共感消失有时候确实很不方便,他起码能第一时间感知到自己哪里不舒服。 “放开!”谢棠往后退开,“王爷,人活着又不是只为了那档子事,况且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啊。” “嗯?”宋雁亭从她颈窝抬起头,“怎么解决?” “你不是请那巫医了吗?万一能治呢?” 宋雁亭眼里的忧虑一点都没少,那也只是试试罢了,其实他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希望,北洛落后南盛这么多,医术能比南盛的大夫还好? 何况他都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怎么治?他怀疑这就是当初月桑公主为了进定王府随便找的借口。 谢棠见他为这事儿有点太忧虑了,将人拉起身:“走。” “走哪儿?” “找月桑公主。”上午月桑公主应该还在小六的宅子里,那么大一个宅子,细细的布置要很费功夫的。 说起来自从月桑公主接手后,谢棠还没来过呢,敲门进来一看,已经完全大变样了,处处都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管家带着两人往后院儿走,走到月亮门后,刚好看见俩人站在水池边正在说什么,俩人都一副孩子样,月桑公主说话都眉飞色舞的。 “主子,月桑公主,王爷和王妃来了。” 宋衡一回头,笑着拉着月桑公主的手腕走过来:“嫂子,这回我可能光明正大的叫嫂子了吧?” 谢棠笑了笑:“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月桑公主说要在水池里头养乌龟呢。” 几个人去了大堂,丫鬟上了茶点就关门退了出去,宋衡这才问:“哥出什么事了?”昨天美滋滋的呢,今天这脸色就成这样了? “没出什么事。”谢棠坐在月桑公主身边,“月桑公主,现在还讨厌我呢?” 月桑公主看了她一眼,嘟着嘴道:“本公主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没有吗?” “那还不是你当时不同意吗?本公主只是想打败你,又不是讨厌。” 谢棠还挺喜欢她的性格,是什么就是什么,当面会告诉你,并不需要累心提防。 “我倒是挺喜欢你的。”谢棠实话实说。 月桑公主愣了下:“你,你不怪我当时想嫁给定王吗?” “这有什么好怪的?定王府原来那么多女人,我也没讨厌过啊,以后我还要叫你一声弟妹呢。” 月桑公主侧目看了眼宋衡,脸蛋儿红了红,两人显然进展很不错。 谢棠为了两人高兴,不过她可是为了正事儿来的。 第129章 月桑公主遇刺 “嫂子,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打听打听北洛巫医的事。” 两人齐齐看向宋雁亭,宋衡轻咳了声:“我哥,不是能和嫂子同房吗?” 宋雁亭沉着脸不说话,谢棠笑了下:“能是能,但终归身体还没完全好,要是真能治当然还是要看看的。” 宋衡点了点头,朝月桑公主问:“这北洛巫医真这么厉害吗?南盛的大夫都看不了啊。” “我不知道有没有南盛的大夫厉害,可他们就是能治,大长老就治好过两个呢。” “怎么治的啊?靠药吗?还是针灸?”南盛的大夫看病无非就是这两种了。 “这我怎么能知道啊?人家给男人看这种病,我还能凑过去看吗?”月桑公主瞪了他一眼。 “那当然不是,毕竟千里迢迢把人家请过来,要是没用岂不是白费功夫。”宋衡摸了摸鼻子,“你们那位大长老地位很高吗?能不能请他老人家亲自跑一趟?” “亲自跑一趟?!”月桑公主瞪圆眼睛,“你想要了大长老的命吗?他都八十六岁了,这么远怎么来呀?气候他都受不了的!” 谢棠唇角抽了抽,八十六岁,这放在现代都算长寿了,这位大长老可能真有点本事的。 “那,这怎么办啊?”宋衡看向宋雁亭,“哥,要不你去一趟?”如果真能看好那跑一趟也值当啊。 “怎么去?”宋雁亭冷哼了声,“皇帝把我调回来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会轻易让本王离开京城的。” 宋衡沉默了下来,他哥虽然握有大军的兵权,但不打仗的时候,父皇始终不放心他跟十几万的军队待在一起,是必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 “那就先请别的巫医吗,万一也能看好呢?要是不行再做打算。” 事情也只能暂时先这么定下来,算算日子,宋雁亭派的人八成也才刚到北洛,要带人回来怎么也得一个月了。 宋雁亭不报很大希望,却也只能寄予此,若是自己一辈子不能再碰谢棠,他该怎么办?就这么拖着她一辈子吗? 晚上都上榻了,宋雁亭的脸色也没好一点儿,谢棠都没见过他为了别的事儿这么丧过,无奈捧着他的俊脸安慰:“我的定王爷,高兴点儿,又不是天塌了。” “跟天塌了差不多。”宋雁亭有些倦的将人搂住,放了,舍不得,拖着又不忍心。 谢棠看他这幅样子有些心疼,而且她也能理解,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你就是担心我不能满足对不对?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啊。” “什么?”宋雁亭猛地抬头,“什么办法?” 谢棠还没说呢,脸就臊的发烫了:“就是,用别的啊。”她还特意捏了捏宋雁亭的手。 宋雁亭一愣,抬手看了眼:“这怎么能一样…差多了吧。” 谢棠叹口气,起身去翻箱倒柜,她记忆里出嫁的时候柳氏塞给她好多本儿呢。 从箱底拿出基本图画书,红着脸塞进宋雁亭的手里:“你自己看吧。” 宋雁亭翻了几页:“你,怎么还有这东西呢?” “头一次进门的时候我娘放进来的,她说,她说要是那春药没用,就用这个。” 宋雁亭这才往后翻了翻,里面不仅各种姿势都有,还配合…好几种小道具,俩人光是看看,都感觉屋里热了起来。 “行了!”谢棠感觉合上,“你知道是什么就行了,别的不用看。” 宋雁亭倒是看的有些情动,但无奈身体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轻叹口气:“本王不想用那种东西碰你……可要是真的好不了,就去订做一个。” “好了好了别说了,赶紧睡觉。”谢棠人都要烧起来了,要不是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儿,打死她都不会主动提出用这种东西的。 宋雁亭将灯吹了,黑暗中把人搂进怀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谢棠推他:“干什么?你现在扒拉我也没用的,你也不会跟着有感觉。” “嗯,你有就行,咱们先试试用手。”宋雁亭现在也管不了自己能不能舒服了,伺候好自己的女人,让她满足了才更重要。 这人这段时间真是历练出来了,谢棠被他用手都折腾的浑身酥软,最后被人抱着清洗的。 瞧着她的样子,宋雁亭总算心里放下了些,孩子大不了不要了,只要谢棠能安稳的待在他身边就好。 不过有时候这事情就是很难说,还没等到北洛的巫医呢,在京城的月桑公主忽然遇刺了。 宋雁亭和谢棠匆匆赶到时,大夫还在里头,谢棠抬步进了屋子,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她拧眉走到床边,就见月桑公主脸色苍白,意识不清,肩膀处一道深可及骨的刀伤。 “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给她上了药包扎好:“有些失血过多了,但不致命,需好好调养休息。” 谢棠让人去熬药,她亲自守着,过了大半天,喝了药的月桑公主才清醒,宋衡也从南营赶了回来。 “月桑公主,你怎么样?!刺客呢?抓没抓到?”宋衡脸色都变了,瞧着小丫头没精神的样子气的后槽牙都咬出血。 “你先别急。”谢棠让他坐下,“王爷都去问清楚了,刺杀的人都是死士,被抓就服毒自尽,官府正在查,皇上也派了人,需要时间。” “是什么人要她的命?她才来京城多久?也从不与人往来,谁能这么恨她?” “不是南盛人。”侧躺着的月桑公主虚弱道。 “什么?!”三人齐齐扭头看过来,“怎么回事?” 月桑公主舔了舔唇:“我跟其中两人交手了,招式路数,是拔拓人。” 拔拓人,也算得上一个小国家了,与南盛和北洛都相邻,更准备的说,常年都在跟北洛抢地盘资源,完全是宿仇的两个国家。 宋雁亭点了点头:“那就对了,北洛与南盛和亲,拓拔人就无法压制北洛,更占不到便宜了,所以跑来南盛刺杀月桑公主,以挑起南盛北洛的仇恨,他们从中获利。” “简直无耻!”宋衡啪的拍桌而起,“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嗯、”宋雁亭缓缓开口,“本王去请旨,亲自跑一趟。” 第130章 赶往边塞 拔拓人来南盛的地方杀未来的六皇子妃,这已经不止是拔拓和北洛的矛盾,完全是在挑衅南盛了,宋凌越要是什么都不做,他自己都觉得没面子。 所以宋雁亭说要去敲打拓跋一番的时候,宋凌越也没想那么多,当时就下了旨让他前往边塞。 他也不是不想用别人,但拓跋规模不大的一个国家,在北洛和南盛的夹缝中一直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 不但地形复杂难以突破,而且拓跋民风彪悍,壮年几乎人均都能拿武器上战场,打仗那是根本不要命,宋雁亭上战场前,几次派兵前去都没讨到好。 宋衡不仅要管南营,还得照看月桑公主,肯定是去不成了,宋雁亭也没跟皇帝请示其他事,但他临走,把谢棠带上了。 他这么一去加上来回路程,最少要半年,不可能把谢棠单独留在京城,宋睿在,谢家是护不住她的。 谢棠心里想的是可以顺道去趟北洛,找那位大长老看看病,但毕竟还要打仗,她是完全没敢跟家里说,直接留了封信就走了,不然柳氏绝不可能同意。 京城离边塞骑马也得二十多天到,现在天气暖和了,谢棠不想自己坐马车拖行程,慢悠悠的到了都两个月了,干脆也一起骑马,秀兰秀竹都没带。 俩人身边跟了十几个人,就这么轻装上阵赶往边塞。 谢棠本还想着终于能离开京城了,天气又开始暖和,沿路还能看看别处的风光,结果每天只有赶路和精疲力尽。 就这还是宋雁亭额外照顾她了,天刚暗就停下住客栈,让她每天都能歇够,她自己骑着累了,就跟他共乘一匹,那是一点儿旅游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路走五天歇一天的,三十五天才到了漳州,也就是南盛的国门,说起来她刚好还可以来瞧瞧简桂临的生意做的怎么样了。 来了军营,谢棠就换上了男装,不管能不能看出来,做事还是要方便许多的。 宋雁亭这次来边塞是没人知道的,军营的士兵看见他人都傻了。 “王,王爷!” 宋雁亭眼中露出笑意,这可都是他带出来的兵,就算皇帝再拦着挡着,他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 “不错啊,精神了。”宋雁亭拍了怕那士兵的胸膛,“凌统呢?” 士兵兴奋道:“将军在练兵呢,属下这就去喊将军过来!” “不用了,我刚好去瞧瞧。” “我去合适吗?”这里毕竟不是南营。 “有什么不合适的?本王的兵不该认识认识定王妃吗?”宋雁亭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他可在这里待了六年,两年都没回来过了。 南营的规模跟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打小闹,场地大的根本望不到头,两万人已经很是壮观,十几万人那得是什么样? 宋雁亭路过一长排数不清的住房,终于到了操练场,这里连训练场都分十几个,士兵们都是分开训练不同项目。 带路的军长笑着道:“最近将军抓弓箭手抓的紧,肯定在靶场呢。” 这里的靶场也是露天的,宋雁亭带着谢棠过去的时候,最前面一排的士兵正举着弓箭练耐力,不知端了多久,人已经是汗如雨下,手臂发抖了。 “将军!你看看是谁回来了?!” 站在最前列的一个身形魁梧健壮的男子,手拿着竹竿,闻言一转头,就看见了负手而立的宋雁亭。 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脸上的凝肃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王爷!” 上千名士兵齐刷刷的扭头:“王爷,是王爷回来了!”激动归激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也没一个人敢离队冲过来的。 凌统把竹竿一扔,冲过来一把就将宋雁亭给抱住了,宋雁亭本来高大身材在他面前都显得有点单薄了,但被他那么一冲,身形却是纹丝不动的。 宋雁亭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行啊,没有懈怠,更结实了。” “属下怎么敢,不能王爷回京了,我就把军队给带废了。”凌统兴奋道,“王爷怎么会突然回来?难道又有任务?” “嗯。”宋雁亭朝士兵们摆了摆手,“大家继续练,随后咱们再聚。” 几个军长跟着一起去了大帐,虽然也都看到了王爷身边高挑但纤瘦的谢棠,但都有礼的没有多问。 宋雁亭也不用他们问,拉着谢棠坐到了主位:“这是谢棠,本王的王妃。” “王妃?”几人微愣了下,因为他们知道定王妃可不叫这名字,但漳州离得太远,而且谢棠升位分也就这两个月的事,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嗯,本王现在府里就这一位王妃,带来跟你们见见。” 几人忙齐齐行礼:“属下见过王妃。” 从京城千里迢迢的来边塞还带在身边,特意让他们都见过,在王爷心里的位置可想而知了,他们自然不敢慢怠。 谢棠笑了下:“大家不用多礼。” 哪怕是男装束发,也瞧得出是极美又飒爽的女子,跟王爷站在一起简直般配。 “行了,坐下说话吧。”宋雁亭脸色恢复严肃,“最近边塞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最近两年都挺安分的。” “拔拓呢?” “拔拓…最近探子连他们行踪都没发觉,又不知道迁移到哪儿了,但也没来挑衅过,王爷怎么问起他们?” 宋雁亭手指敲着桌子:“北洛的月桑公主已经定了和六皇子和亲,可一个多月前却被拔拓人行刺。” “什么?!”凌统拍案而起,“那北洛公主嫁给六皇子,就是南盛人了,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自然是不敢的,所以伪装成了南盛人,只是不巧月桑公主跟他们交了手才瞧出他们的身手,若是她遭遇不测,那必然就会挑起北洛和南盛的矛盾,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凌统死拧着眉,一张脸沉着显得更凶了:“这帮打不死的玩意儿,要么就是躲着不出来,要不就东咬一口,西挠一下的,皇上可下旨了?” 宋雁亭将圣旨从袖中拿出来:“本王正是奉旨而来。” 第131章 北洛王不行了 大军都将近两年没打过仗了,最多去周边剿剿匪,凌统摩拳擦掌道:“行,这帮崽子们再闲下去都要废了。” 宋雁亭点了点头,才问起北洛的情况:“北洛不是派人去了吗?情况怎么样?” “北洛的情况有点复杂,不仅什么叔叔伯伯的,他几个儿子斗的也厉害,与其说是内乱,还不如说是家事,余岚带人去了,但估计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 宋雁亭点了点头:“那一定是北洛王优柔寡断了,余岚也不好越俎代庖,明日本王去一趟吧,你们这边加紧找拔拓人的踪迹。” 几人都有些意外的看过来:“王爷要亲自跑一趟?不必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余岚那脑子肯定能解决的。” “本王不是不信他的脑子,是关于月桑公主的事也需要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被添油加醋的挑拨离间,况且,本王也有些私事要处理。” 其他人没有再多问,大家看见了定王都高兴,让伙夫晚上做了一大桌,给士兵们也都加了餐。 宋雁亭像是有意把谢棠给所有人认识一样,给士兵们集体敬了一杯后,跟大家坐一起聊天,边吃饭边聊天,还特意把谢棠去禹州救他一事说了一遍。 大家听的啧啧称奇,这事儿就算放男人身上都算厉害的了,竟然是王妃那么娇小的女人干出来的,不愧是他们王爷的女人。 谢棠已经提前吃过了,凌统还挺细心,特意从其中一个军长的家里,调来一个可信的丫鬟伺候。 风尘仆仆了一路,谢棠终于能舒舒服服的泡个澡了,明天就可以坐马车不用骑马了,这回可真是骑了个够。 那丫鬟叫春香,皮肤偏小麦色,脸上还有点雀斑,挺可爱的,不过她倒是满脸羡慕的看着白的发光又眉目精致的谢棠都呆住了。 “王妃,京城的女人都这么漂亮吗?” 谢棠笑着道:“哪里都一样,有好看的也有普通的,边塞只是光线强一些,风大一些,所以脸被晒了些,不影响你好看。” “真的吗?”春香摸了摸自己的脸,反正是第一次见王妃这么水嫩的女人,她就觉得这样是最好看的,连他们家夫人本来算好看的了,要是站王妃旁边怕是也比不了一点儿。 “真的啊。”谢棠慵懒的趴在浴桶边跟她聊天,“你见过外邦女子吧?她们长相也跟我们南盛人不一样呢,能说人家不好看吗?北洛的月桑公主就很漂亮。” “那肯定也没有王妃漂亮。”春香都看入神两回了,她想象不到比王妃还好看的女人得是什么样啊? 谢棠失笑,这小丫头是有点犟的:“明天我和王爷要去北洛,你要跟着一起吗?到时候肯定能见到外邦女子。” 春香眼睛一亮:“奴婢也能去?” “嗯,凌将军不是让你暂时跟着我吗?”宋雁亭忙的时候,还能有人跟她说个话,这小丫头话比秀兰还多呢。 “好,奴婢跟王妃去。”她长这么大别说去别的国家了,连自己出生的小县都没出过呢。 宋雁亭吃完喝完回房,谢棠早就睡得沉沉的了,以往她睡眠不深,有些动静就醒,这一路是真给她累到了,要不是宋雁亭还每天给她捏捏腰和腿,她怕是人都要散架。 第二天是春香把她叫醒的,一睁眼就闻到一股饭香味儿:“王妃,王爷说半个时辰后就要走了,奴婢伺候您穿衣服。” 谢棠依然穿了长袖长裤,这边气候比京城还差一些,虽然已经五月不冷了,早晚还是有些凉的,而且风沙也大,得捂严实点。 这里的烤包子还挺好吃的,谢棠吃了两个,喝了碗牛肉汤,出了屋子看见一队士兵已经在外等着了。 她踩着凳子上马车:“王爷呢?” 士兵忙道:“王爷在和凌将军说事,马上就过来。” 她和春香先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宋雁亭就上来了,这马车足够宽敞,不过春香一下就不自在起来了。 王妃温和好说话,王爷长得是真好看,看着也是真吓人啊,她一个人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谢棠笑着递给她一块儿果糖:“怕什么?他还能吃了你啊?” “谢谢王妃。”春香接过来又缩了回去,完全不敢放肆。 宋雁亭只扫了她一眼就坐在了谢棠身侧,习惯性的把手拉过来握进了自己掌心,刚才还冷硬的脸瞬间柔和下来:“歇过来没有?身上还疼不疼?” “也就是有点酸累,不骑马就没事。”谢棠问他,“坐马车会不会慢?从这里到北洛有多远啊?” “这里本来就是两国交界处,咱们出了这个城门,就已经是北洛了,不过要到他们的王城,还得两三天。” 谢棠感觉自己都被古代的交通驯服了,听见两三天就能到,她竟然觉得还挺快的。 谢棠果然是还没歇过来,毕竟在路上走了三十多天,马车晃晃悠悠的,还没半个时辰人就睡着了。 宋雁亭将人放躺到座位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腿,一只手全程护着她的肩,免得马车颠簸把人晃醒。 春香在旁边悄悄的看,她以往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自家老爷,他在家里都是要夫人和小妾伺候的,她从没见过老爷对谁这么贴心过呢。 果然是王妃太漂亮了,这么好看,尊贵如王爷都舍不得她受苦受累呢。 比起骑马,只坐了三天马车简直太舒适了,谢棠是身体也缓过来了,也有心情瞧瞧这塞外的景致了,毕竟以后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 凌统已经提前给军师余岚来了信儿,所以他们到了主城的时候,余岚已经率兵亲自迎接了。 “王爷!属下见过王爷王妃。”余岚四十多岁的年纪,相对那些五大三粗的军人们确实要斯文许多,听说还是个进士呢。 “起吧。”宋雁亭与他并排走,“这次怎么耽搁这么久?难不成连你也处理不了?” 余岚摇了摇头:“王爷,事情没那么简单,北洛王快不行了,属下建议,咱们选择其中一位王子来扶持!” 第132章 北洛大长老 “北洛王不行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也没听月桑公主提过啊。 “就这几个月的事,他本来年纪就大了,几个儿子闹成那样被气的一病不起,属下见过两次,看那面色是撑不了多久了。” “先进城说。” 这里与京城果然完全不同,虽说要落后很多,但也很有异域特色,连吃的都是京城没见过的。 余岚和他带来的人都住在宫外安排的驿站,宋雁亭和谢棠没急着进宫,而是在驿站住了一晚,晚饭三人边吃边聊。 北洛王今年已经六十五了,月桑公主算是他的老来女,她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四个哥哥,姐姐们倒是都嫁人了,也不会参与这些个事儿。 至于四个哥哥们,据余岚的了解,老大本应该是理所当然的继位人,也是王后的正统所出,可惜六岁那年高烧有点坏了脑子,这个位置一下就悬了起来。 至于其他三位王子,老三那个人阴狠又霸道,宋雁亭是跟他交过手的,宋衡就栽到过他手上。 老四野心也不小,而且心机深沉,这回就属他闹腾的最凶,余岚很是不喜欢,因为他言而无信已经好几次了,跟南盛谈好条件又反悔的每次都是他。 “这么说来,你比较中意老七?” 余岚点头:“七王子今年二十六了,北洛王当初就是让他送的投降书,王爷应该还记得吧?他是里面唯一一个不是主战派的,要是他能登位,以后跟南盛应该能和平相处。” 宋雁亭对于余岚的看人和判断能力很信任,不过毕竟这么大的事,他还是得亲自去见见这位七王子。 他们正事说完了,谢棠才开口问:“余军师,你有见过他们的大长老吗?” “大长老?”余岚点头,“去见北洛王的时候见了一面,好像很有威望,好像就是他在给北洛王看病,北洛王才能吊着一口气。” 听起来好像确实挺厉害的,不过他住在王宫,要进宫才能见到人,回屋后谢棠解开发绳:“王爷,明天是自己进宫吗?” “你想一起?”宋雁亭看着镜子里明艳的脸,不知怎么,就是想往上贴,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想去本王就带你去,北洛现在没胆子对咱们动手。” 谢棠点点头:“就是去见见那位大长老。” 宋雁亭搂着她腰的手一收,说没私心是假的,亲自跑这么一趟,其实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治病,不然他是相信余岚是可以解决的。 “棠棠,要是他也治不了……” “还没见着呢你就知道?”谢棠发觉自从没有共感后,怎么他还总患得患失的,沈月柔的后遗症? 宋雁亭不可能不紧张,他这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得了,那么多大夫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要不是遇到谢棠,他连当男人什么滋味儿都不知道。 要是这回又是空欢喜一场,不仅碰不了他喜爱的女人,更怕的是她早晚会离开自己。 谢棠回身仰头看他:“王爷,我说过了这种事不是必不可少的,比起这种事,若是王爷什么时候厌烦了,或是有了其他人,我才会离开。” “那当然不会!”宋雁亭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喜爱谁,谢棠在他眼里已经是最好的了,哪有女子能比她还好的? “那好,安心睡觉,明天我们一起进宫。” 北洛没人知道宋雁亭会亲自来,当王宫的守卫听说余岚身后这位是定王的时候,人都没反应过来:“定,定王?哪个定王?” 余岚笑了笑:“还能有哪位定王?我们南盛就这么一位。” 守卫握着刀柄的手的发白了,咽了下口水,连宋雁亭的眼睛都不敢看了,定王啊,那位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北洛人当初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割地赔款又是和亲的,没人比他们更懂这位定王爷威慑力。 余岚挑眉:“小兄弟,还不快去通报?” 那愣住的守卫恍然回身,忙道:“这就去,这就去。” 大概一刻钟后,从王宫浩浩荡荡的出来了一群人迎接,为首的正是余岚提到的那位三王子。 俩人交过手,三王子一看见宋雁亭,那张本来凶悍的脸色瞬间挤出笑来,行了个北洛的礼,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反正他们是一个字没听懂。 余岚在俩人耳边翻译:“都是客套话,其实就是想问问王爷来干什么了。” “就说本王来探望北洛王,还有关于月桑公主的事。” 俩人聊了几句,三王子引着众人进了王宫,这北洛的王宫吧,比起皇宫自然也是不能比的,起码小一半儿,好处就是不用走那么久。 三王子直接领着几人去了北洛王的寝宫,进去前他还特意看了眼谢棠,跟余岚说了句不知道什么话。 “怎么了?” 余岚说:“他问王妃也要进去吗?” 宋雁亭的神色立时沉了下来:“怎么?本王的王妃还不配见见北洛王?若是不行,本王立刻就走。” 余岚一耸肩转头跟三王子翻译了一遍,那三王子肉眼可见的慌了下,急切的解释了几句什么,朝着两人摇头。 余岚恍然:“王爷,是误会,他说他父王病的有些严重,怕王妃看了害怕呢。” 宋雁亭拧着的眉头这才松开,他不觉得自己的王妃会怕这个,不过病重之人,可能多少有些晦气:“王妃,要不你在外面等着?” “也行,余军师,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位大长老?” 于是宋雁亭进去见北洛王,余岚在侍卫的引路下带她去找这位大长老了。 大长老正在药房配药,还没进门就浓重的药味儿扑面而来,谢棠轻咳了声,一抬头看见了这位大长老。 他老人家个子不高,但很精干,神采奕奕的,尤其是双眼完全没有老年人的浑浊感。 三皇子跟他说了几句什么话,大长老放下药材朝着谢棠行了个礼,谢棠也照着北洛的礼还了一个。 而后他带着两人进屋坐了下来,谢棠先是跟他闲聊了几句,要问起正事儿时犯了难,这么一来一回的翻译一下,屋里俩人全知道了…… 第133章 看病 这位老人似乎是看出了看出了她的为难,这种神情他在病人脸上看过太多了,他直接伸手,示意谢棠把手腕放桌上。 谢棠知道他是误会了,生病的不是她,不过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大长老眯眼听了会儿脉象,说了几句话,余岚翻译:“王妃,大长老说您的身体好得很,并无什么异常。” 这谢棠还能不知道吗?她干脆也不细问了,只说定王的身体最近有些不适,请他帮忙瞧瞧。 让余岚知道就算了,反正是自己人,京城知道的人也不少,可不能让这位北洛的三王子知道,到时候一乱说乱传,定王爷的威名都得降一半儿了。 谢棠干脆就在药房坐着喝茶,看着这位大长老忙活,宋雁亭那边看着与两年前判若两人的北洛王,也颇有些唏嘘。 北洛王浑浊的眼睛睁开,看着宋雁亭的眼神十分复杂,嘴巴张了张,嗓音嘶哑的不像话。 北洛王身边本来就有会南盛话的:“定王,我们王上问您怎么会来?” 宋雁亭瞧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决定还是善良些,免得他一个激动人就过去了。 “告诉你们王上月桑公主在南盛遇刺了,但人没受伤,查出刺杀的人是拔拓人。” 那大臣愣了下,这才翻译给北洛王听,北洛王的眼睛睁大,显然有些激动,连说话声都大了几分。 “让你们王上不要着急,人没事。” 大臣解释道:“月桑公主是王上最小的孩子,从小就疼爱有加,宠着长大的,难免会心疼。” 要不是别的女儿都嫁了人,年纪也不合适,他是不可能答应送当时才十三的月桑公主去南盛的。 宋雁亭点点头:“你们王上说什么了?” “王上说拓跋人一直卑鄙无耻,此举就是想挑拨两国关系,我们北洛会派兵讨伐拓跋的。” 宋雁亭瞧着他这样:“出兵就免了,北洛现在怕是也没那个精力,但你们毕竟是老对手了,派些人帮忙查查踪迹,摸一下地形还是没问题的。” 北洛王虚弱的点了点头,又嘱咐希望六皇子能善待月桑公主。 这个宋雁亭倒是能给他吃个定心丸:“放心吧,六皇子挺喜欢月桑公主的,俩个人现在相处的也很好。” 北洛王听了后眉头都松了松,六皇子他也是见过的,英气俊朗,一表人才,没嫁给那个老皇帝就好。 说完月桑公主,宋雁亭才问起北洛的情况,当初使团千方百计的想让他出面帮北洛王稳住局面,稳住倒是不难,大军在那里呢。 可稳住局势后,他身体显然也撑不了多久了,想要北洛不在他去世后大乱,就必须要现在解决那些隐患。 宋雁亭问起他属意哪位王子继位的时候,大臣还愣了下,大概觉得他一个他国王爷,过问自家国政实在不太像话。 可北洛王不这么想,他的这三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不仅想找个合格的继位人,更不想自己死后他们就自相残杀。 国内现在能压制他们三个的人根本就没有,相反身为局外人,却又实力强悍的定王会是最好的外援。 北洛王既然让这个大臣来翻译,那就是信得过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孤想传位于七王子,但他斗不过他的两个哥哥。” 北洛王跟余岚考虑的人是一样的,那就简单了,宋雁亭直接了当的问需要他做什么。 北洛王不知说了什么,那大臣的眼睛倒是越睁越大,忍不住道:“王上,这,这怎么行?” “你,如实转达给定王爷。” 大臣轻叹了口气这才翻译:“王上的意思是…他想在其他两位王子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就传位,希望由定王的人护着他顺利继位。” 宋雁亭一挑眉:“你们王上的意思是,他要让位?” “正是,王上想活着看到七王子继位,而且有王上在,多少还是能震慑一下两位王子的。” 北洛王到底还是个有大局观,也脑袋聪明的人,要不然宋雁亭当初也不会答应月桑公主帮这个忙,既然他们两方不谋而合,那事情就好办了。 两人商量了半个时辰,临走时他跟北洛王提出要借用一下大长老,北洛王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出宫的时候大长老随着他们一起回了驿站,余岚还奇怪王爷哪里不舒服,瞧起来可比他精神好多了。 宋雁亭瞧了他一眼:“本王这么多年无所出,你猜是为什么?” 余岚睁大眼睛,王妃刚才让大长老瞧过没问题,那就是说王爷不能生育? 京城那边传的无人不知的,边塞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根本没人知道,宋雁亭更不会闲的还告诉他们一声。 宋雁亭也没多说什么,让两人都出去,留大长老单独在房间给他诊断。 谢棠坐在外间喝着茶,看着对面一直从容的余岚一脸纠结,大概是被冲击到了,他们眼中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王爷竟然不能人事。 大概两刻钟门才打开,宋雁亭已经穿戴整齐了,两人也不能交流,宋雁亭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还得余岚来翻译。 大长老这回说了一长串,宋雁亭神色肃穆,肉眼可见的带着紧张,可以说这位大长老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要是月桑公主口中神成这样的大夫都不能治,那他一辈子大概就是这样了。 余岚边听边点头:“王爷,大长老说您的情况已经算多年旧疾,但根源却不在…不在那处,他问王爷年少的时候,有没有乱吃过什么药,或是中过毒?” “什么?” 连余岚都诧异的看向大长老,用北洛语问:“您是说我们王爷是中了毒?!” 大长老点点头:“也不是毒,可能是什么药影响了体内的功能。” 谢棠看向宋雁亭,听大长老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道理,毕竟虽然跟她同房是因为共感,但也得他那地方能用才行吧,说明那里确实是没什么毛病的。 宋雁亭的拳握了握,自他有记忆起,基本病都很少,吃药都是从他发现不能人事后,也就是说,可能是在他无意间吃过什么影响身体的药! 第134章 要造反吗? 谢棠握了握宋雁亭的手,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明白的,现在重要的是治病。 余岚已经跟他聊起来了,两人说了好一会儿,余岚也没一句一句的翻给他们听,只见他忽然起身一脸喜色道:“真的?!” 这句真的都是用南盛话蹦出来的,谢棠眼睛一亮,看向那位大长老:“余军师,是不是还能治?” 余岚连连点头:“大长老说之前都是没找对病根,只要不是那处永久损伤,身体是可以调理的,只是要费些时间,药物加针灸,当然了,结果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他也说不好。” “要多久?”要是一年半载的,宋雁亭不可能拖这么久不回京。 “起码要半年以上,而且大长老说,有种草药还就他们北洛有,必不可缺的一副。” 难道说月桑公主说这位大长老,擅长治这方面的病,就是因为这种草药? “本王不可能在北洛待这么久,问问这位大长老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把草药多带些,他有徒弟会这针灸吗?” 余岚又跟大长老聊了一会儿,才说:“大长老有好几个学生呢,倒是也有会的,只是需要请示北洛王。” 宋雁亭点了点头,要请示北洛王就更简单了,他现在都有求于自己,这么一点要求应该不会不答应。 不管怎么说这趟没有白跑,最起码没像以前找过的大夫一样,诊断半天只会说一句无能为力。 让人护送大长老回王宫后,宋雁亭抱着谢棠沉默了好一会儿,谢棠就那么靠着他:“王爷,那肯定已经是六岁以后的事了吧?” 宋雁亭摇头:“我记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可要不是人为,王府里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害我吧?” 虽说这件事太久远了,可能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了,但其实也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到底是谁会对那么小的孩子,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显而易见。 宋睿当时比他还小,只能是痴恋叶兰枝却又得不到的皇帝,就拿年纪还小的宋雁亭出气,他就是掩饰都不掩饰的不想看见宋雁亭好。 他就不想让老王爷能传宗接代下去,偏偏还要不停的给他送女人,老王爷被他折腾死不够,宋雁亭从小就开始受他的折磨了。 “狗皇帝。”谢棠骂了声,“求而不得就祸害人家一家子,这种心胸还当一国之君,过门还要靠你守着,又坏又不要脸。” 宋雁亭将脑袋埋进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听起来颇有点委屈:“我娘只是不爱他,她错什么了?我爹错什么了?我又错什么了?我们全家都是被他毁的。” “不过因为他是皇帝罢了,上位者的欺压不是被害者的错。” 谢棠不是什么古代人,对尊卑没有那么强的概念,也从没打心底敬重过这个君主:“王爷现在又不在京城,十几万大军在你手里呢,还能被他欺负了?皇帝当的不行就造反。” 宋雁亭愣了下,噗嗤笑出声:“你这女人,说话怎么没轻没重的?” “那怎么了,要我说这种继承制都不合理,就该谁有本事谁当。” “这可是大逆不道,会被万民唾骂的一条路……”宋雁亭叹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很难走出这一步,否则也不会忍到现在。 可最近的事实在太让人无法忍受了,先是他对母亲的龌龊心思,甚至于毁了自己一辈子,而自己明明对朝廷百姓尽心尽力,出生入死。 他不是什么伟人,他也会恨,也会不平衡的。 “王爷之前只想着让小六顶替宋睿的位置,但其实只要皇帝不倒台,他是不会放弃宋睿选小六的,因为小六跟王爷太亲近了。” 宋雁亭大手慢悠悠的摩挲着她的耳垂,这可不是个容易的决定,不管成功与否,最后的代价一定都是很大的。 “好了,怎么也得待几个月呢,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有个四十多岁的北洛男子来驿站找宋雁亭,他跟余岚说自己就是大长老的学生,不管是熬药和针灸都由他来负责。 光熬药就用了一个时辰,闻着味儿实在是不怎么好,余岚拦住自己先尝了一口,顿时脸都扭曲了:“跟咱们南盛的药不是一个味儿。” 宋雁亭笑着接过来:“药材不一样那是当然。” 他之前看病都不知道喝过多少药了,虽然还是难喝,但能忍。 尽管如此一碗药喝下去,宋雁亭也有些没绷住,他之前喝过的药是苦,这碗药是又酸又苦,喝的直犯恶心。 谢棠赶紧给他塞了块儿糖:“王爷尽快习惯吧,这药最少得喝半年呢。” 宋雁亭摆摆手:“没事。”要是真能治好,哪怕再疼再苦他都受得住。 那位小长老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通,大意是让他针灸前要用热水泡两刻钟,步骤还真不少。 这么一通折腾,半天时间都过去了,幸好针灸不是每天都需要的。 “怎么样啊王爷?”见他穿戴整齐出来,谢棠上前问。 “这才一回,太心急了王妃。”宋雁亭心情倒不错,虽然药有点难喝,针灸有点疼,可到底心里有了盼头。 下午两人和余岚一起去见了那位七王子,七王子至今对他和北洛王的打算还一无所知呢。 他倒是听说了定王爷来了,但也没打算私下见面,正是紧张敏感的时候,他私自接触南盛王爷,必定会落人口舌,觉得他别有用心。 不过见到宋雁亭亲自上门,他还是惊讶又恭敬的接待了,这位七王子虽然也眉目深邃,人高马大的,但从面相和眼神就能看出来,为人要温和许多。 双方一落座,他先开口让余岚问问定王月桑公主的情况。 宋雁亭看了眼谢棠,面对七王子,就没必要像北洛王那样瞒着了。 “月桑公主已经许配给了六皇子,只是前段时间忽然遇刺受了点伤,现在应该休养的差不多了,月桑公主交了手,是她说那些刺客是拔拓人。” 七王子拧着眉道:“拔拓人从没死过心,定王这次来可是要对他们出手?我可以帮忙。” 第135章 七王子继位 谢棠问了句:“七王子与月桑公主的关系很亲近?” 余岚翻译后七王爷点了点头,说月桑公主的母亲生下她不到一年就病逝了,她是七王子的母亲带大的,两人从小就亲近。 这么一来,那他来继位的好处又多了一个。 宋雁亭问他可以帮什么,七王爷说以往两国冲突,他带兵去过很多次,可以跟着南盛军队一起去找人。 这倒是件好事,不过他马上要继位了,肯定不能离开北洛,宋雁亭只让他画一张拔拓的地形图来。 这事儿说完后,宋雁亭直接问他对北洛如今的局势有什么办法。 七王子轻叹口气,这些哥哥伯伯们也的确够让人头疼的,但不管论出身和势力,其实他都是不如两个哥哥的。 宋雁亭问他:“那你就不打算争一争?” 谁知七王子眼神忽然坚定:“当然要争,我也是父王的儿子,若我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绝不会同意他们再天天出去打仗。” 宋雁亭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七王子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有人来犯当然不能姑息,可北洛这几十年打了太久的仗了,不止是钱,就是军队和百姓都负担很大。 这么多年来,也没见真抢到什么,更没占到过南盛的便宜,消耗已经是北洛难以吃得消的,然而自己那两位哥哥还想着打呢,打不过南盛就打别人。 殊不知北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先把内部养好了才是重中之重。 说完他又问宋雁亭现在两国已经停战而且联姻了,不知可否开通生意往来了,与南盛友好相处,互惠互利对北洛才是最好的路子。 宋雁亭心里暗暗已经认可了他,难怪余岚看重他呢,确实不是满脑子只有打打杀杀的莽夫,不仅北洛需要,南盛也需要一个这样的邻居。 宋雁亭直接了当道:“余岚会带兵留在北洛协助你继位。” “继位?”七王子一愣,“王爷若是这么做,一定会引起两国冲突。” “本王本来没兴趣插手你们的国事的,但这是你父王的意思,本王也是看在月桑公主和六皇子的面子上推一把而已。” 七王子惊愕道:“我父王?王爷是说,我父王会传位于我?!” “等着吧。”宋雁亭待不了几天,等拿上地图就会走,其余的交给余岚。 不过北洛王倒好像坚持不了那么久了,他这边得到宋雁亭的答复后,第三天就下了旨将王位传给七王子。 在传位前已经将王宫的调兵权给了他,至于他身边,有余岚的人保护,为了保险起见,其他两位王子都被暂时看守了起来,想调人捣乱都没机会。 所有人筹谋策划了这么久,唯独没人想到北洛王来这么一招,他竟然在自己生前就传位了!根本没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时间。 哪怕有再多的不甘和不服,兵权被收回去,还有南盛的定王在这里坐镇,也根本没人敢轻举妄动,继位意想不到的顺利。 宋雁亭放下了心,让余岚再留一留,他拿着地图带着人回边塞了。 他们这一趟总共就半个月的时间,凌统派去拔拓的探子都还没回来呢,宋雁亭把地图摆出来:“北洛才是他们的老对手,这是拔拓的地形图,你们推测一下他们可能在哪里落脚?” 这拔拓人就住营帐,养牛羊,真是随时随地可以搬家换住所,再一看这地图,山坳是真多啊,外地人进去都得迷路。 凌统用手比划了几处:“他们再怎么躲藏,牛羊总得吃草喝水,就往他们有水源的地方找,这么一来就要快多了。” “行,你去办。” 宋雁亭这回是一点也不急,甚至拖的久一些更好,他有太多事需要打算的了。 宋雁亭每天要花半天时间来针灸,谢棠则是终于有空去找一趟简桂临了。 简桂临刚来漳州就来找过凌统了,在这地方,凌统绝对比城主还好使,凌统派了几个人带着谢棠去了铁矿。 谢棠捂得严严实实的去了城北的铁矿,简桂临的动作很快,这两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把厂建好了,地皮就买在铁矿旁边,还有不少人巡逻保护,他们刚靠近就有人上前来阻拦。 凌统的人出示令牌后才放他们进去,一排的厂房和住房,已经相当有模有样了,再往近走一些,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十分响亮了。 “夫人,铁矿那边又吵又是碎屑,您就别过去了,简老板应该在厂房那边儿。” 谢棠点了点头,还没过去呢,就见简桂临快步走过来:“竟然真是您!” 谢棠一瞧,几个月不见,简桂临不但瘦了还黑了,不过好像精干了些,看样子是真没少操劳。 “简老爷辛苦了。” 简桂临笑了笑:“这算什么,应该的,您进来瞧瞧?” 谢棠跟着他把厂房食堂和住房都看了看,包括这些日子开采和加工出来的铁器,全都有模有样的,俨然已经步入了正轨。 谢棠赞叹道:“我果然是没找错人,简老爷是天生的生意人。” 简桂临是真尽心尽力了,一个是本来也是自己的生意,二来得定王爷定王妃青睐,也不敢怠慢。 他笑着给谢棠介绍接下来的规划,按照做出来的铁器,已经开始跟各家商铺,甚至邻边好几个地方谈合作了,他们自己虽然也开铺子,大头还是做批货商。 谢棠又看了看账本才离开铁矿,终于闲下来,她想在漳州城里转转:“春香,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春香想了想:“这里有的,京城肯定都有吧?” “那可不一定,每个地方有自己的特色呢,比如好些吃的京城就没有。” “王妃饿了吧?听说漳州城里有家最大的酒楼,里面的瓦罐肉和耗牛肉是最有名的。” 谢棠本来就是个爱吃的人,这么一说她自然得去尝尝了,交代车夫直接去醉月楼。 春香也是头一回来呢,她掀开窗帘兴奋的瞧着:“快到了,再拐个弯就……” 她话音还没落呢,马儿好像突然受惊一样嘶鸣起来,车夫忙将马控住,还没弄清什么情况,外面的骂声已经传来了。 “你们没长眼吗?!看见我们少爷的马车不知道避让?” 第136章 挟持 “怎么了?” 春香掀开车帘:“奴婢下去看看。” 说话的功夫,马车后面凌统的人也上前来询问,两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就起了冲突。 凌统特意交代了不得随意暴露王妃的身份,几个人不敢说马车里的是谁,但他们可一点儿都不虚,难道在这漳州还能有比王妃尊贵的人? 几个兵蛋子脾气也是十分火爆,跟对面吵了没几句就动起手来,谢棠本想着他们的身手应该打不输,谁知春香钻进马车急道:“王妃,对面是城主家的马车!” “漳州城主?马车里的是谁?” “刚才奴婢好像听见他们叫少爷什么的,城主就一个独生子,老爷和夫人提起过,说宠得很。” 春香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一道跋扈的声音:“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少爷动手,给我往死了打!有事儿本少爷担着!” 谢棠拧起眉,朝春香道:“你回军营一趟去找王爷。” 然后掀开车帘走了出去:“都住手吧。” 对面放话挺凶,但其实三五个护卫完全是被压着打的,难怪这位少爷气急败坏了。 小队长一脚把自己手里的人踹开:“不知好歹的东西!” 那位少爷本来一脸怒气呢,抬头猛然看见从马车出来的谢棠,眼睛都直了,正如春香所说,他们漳州如此水嫩白净,脸蛋儿还这么漂亮的姑娘太少了。 “放肆!”那位小队长一个跨步挡在谢棠面前,“你可知我们夫人是谁?” “夫人?”江良挪了一步,她并未穿长裙,也没梳妇人发髻,显然就是个十六七的少女啊。 “你们是军队的人是吧?哪个队归谁管的?”别说什么军长了,就是凌统也得对他爹客气三分呢。 谢棠拍了拍小队长的肩示意他没事,往前走了两步:“不过是误会一场,我们各自让一步怎么样?” 江良的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了,马车上的女人都不香了,他轻咳一声:“行啊,只要姑娘告诉本少爷,你是哪家的姑娘?” 谢棠眯起了眼,低声问旁边的小队长:“漳州城主人怎么样?王爷和他关系如何?” 小队长压低声音只说了四个字:“水火不容。” 那谢棠就懂了,本来漳州就是边塞重地,宋雁亭在这里有兵权,那城主必然就是皇上派来防他盯他的人,关系不可能融洽。 谢棠心里有了谱:“若是我不说呢?” 江良往前走了两步,朝着谢棠挑眉一笑,模样本还算过得去的脸一下猥琐了起来:“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跟着本少爷不会吃亏的,你是哪家的?本少爷去提亲,保你全家荣华富贵怎么样?” 谢棠弯了弯唇角:“你别再靠近了,否则我不客气了。” 江良被她的笑闪了眼,别说心了,脑子都没了,又凑近了两步甚至伸手去撩她的头发:“哦?姑娘要怎么不客……” 谢棠猛地一提膝撞在他的小腹,江良疼的两眼一黑,接着两手被反扣锁在背后,顿时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别说江良的人了,连这些士兵们也不知道王妃竟然有这样的身手,一时都看傻了。 江良疼的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你竟然敢对本少爷动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那小队长回过神,几人忙护在谢棠身前,江良的人确实不是士兵们的对手,可就在谢棠打算押着人去官府的时候,官府的人倒早一步来了,只不过好像并不是来办公的。 “大人,就是他们!” 原来江良刚才见打不过对面,就已经派了人去官府搬救兵,官府还离这里并不远,官府的人,自然就是无条件的帮江良了。 对面几十个官兵,他们有些难以招架,小队长用眼神询问谢棠是否要亮明身份,谢棠摇了摇头,一手从脚腕处拔出匕首抵住了江良的脖子。 那位大人都要吓死了:“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城主家的少爷,你敢动他一下全家都要完!赶紧把刀放下!” 谢棠不为所动:“是吗?那好说,咱们就一起去见见城主。” “大胆刁女!你先把江少爷放开!若他有个闪失你就死定了!” 谢棠偏偏又把匕首逼近了几分,这位娇嫩的江少爷脖子立刻冒出了血珠,他惊慌的瞪大眼睛:“好好好,去,现在就去!” 谢棠示意小队长把人押住,拍了拍手上马车了,几十个官兵带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漳州府。 宋雁亭已经针灸完了,想着谢棠中午也赶不回来,自己午饭都吃一半儿了,春香急匆匆的跑进来,气还没喘匀呢就赶紧道:“王爷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宋雁亭啪的放下筷子,人已经跨步走了过来:“怎么了?!” “王妃本来想去醉月楼吃饭的,路上和城主公子的马车发生了冲突,两边都打起来了!” 江泾川的儿子! 宋雁亭快速交代了一个副将几句,自己先骑马赶往了漳州府,他此时此刻无比懊恼没有了共感,自己连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受伤都不知道! 谢棠这会儿好着呢,正坐在大堂等着他们城主出来呢。 府衙内外围满了官兵,又是紧张又是震惊的看着被刀抵住脖子的少爷,纷纷猜测这位小姑娘是什么来路。 江泾川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不过他脸色显然要淡定很多,看着谢棠这张过分漂亮又陌生的面孔,其实就猜到自己儿子又干什么了。 他语气平缓:“这位姑娘,若犬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本官愿意补偿姑娘,让他跟姑娘赔礼,但应该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谢棠抬眼看他,他儿子的命在自己手里,他肯定是跟自己说好话了,只要人一放,怕是自己立刻就得进大牢。 “城主,在放人之前,得让江公子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否则到时候我反被定罪怎么办?” 在儿子的命面前,什么事都是小事,就算真是儿子的错,自己难道还保不住他吗?江泾川完全不当回事,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说!” 第137章 供得起定王妃吗? 小队长的匕首又近了几分:“说实话!” 江良一听她会放了自己,又有父亲官兵撑腰,也不怕她真会干什么,毕竟自己要是真死了,她就算有理也变成了犯罪,自己也逃脱不了。 他清了清嗓子:“就是在路上两家的马车撞了,儿子的人跟他们打起来了。” “就这样?”江泾川皱眉,这么点事发展到要死要活? 谢棠抿唇一笑:“请江公子如实说一遍,包括对我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不要差!” “说!” 江良呼了口气,硬着头皮把刚才的事都说了一遍,听的江泾川这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混账东西!”江泾川骂了一句,才又说,“这位姑娘,本官已经清楚了,此事确实不是你的错,是犬子无状冲突了姑娘,姑娘将人放了不会有任何处罚,本官还会护送姑娘回家。” 江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明了事实,江泾川也当众做出了承诺,看似谢棠是安全了。 可她分明在这位老狐狸的眼中看出了对自己的不满和戾气,自己的儿子连带他一个城主,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确实不太好受,换成普通人,绝不可能安然走出这个大堂。 可惜了,他们谁都没想到这回碰到了铁钉子,本来哪怕是普通人调戏个姑娘或是妇人,顶多罚钱打板子,也算不得大罪,可偏偏这个人是定王妃。 谢棠看向另个士兵,记好了吗? 坐在师爷位置上的士兵点头:“都在这里了。” “拿去让他签字画押。” 士兵拿着写好的状纸递过去:“江少爷,请吧。” 江良只能写了名字按了手印,以往在整个漳州都横着走的江少爷,今天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丢尽了脸面,整张脸冰的能冻死人。 谢棠将状纸收好,摆了摆手:“放人吧。” “啊?”小队长还愣了愣,他们现在可还被漳州府的官兵包围着呢,若是城主一反悔,他们绝对冲不出去,应该拖着等自己人来才安全吧? 谢棠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说,放人。” 小队长虽然不懂,但还是无奈将人松开,同时握紧了自己的刀,做好了随时动手的打算。 果然江良一安全,江泾川的脸立刻就变了:“光天化日伤人还要挟朝廷命官,罪大恶极!给本官拿下!” 几人忙将谢棠护在了中间,谢棠却依然云淡风轻:“好了,这么多人咱们又打不过,谁也不许动手。” 小队长很是不解,为什么非要把人放了,放了就算了,到现在还要隐瞒身份吗?王妃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几人很轻易的就被绑了起来,谢棠看着手腕被绑着的绳子无奈道:“江大人,刚才您好像说并不是我的错,会把我安全送回家吧?” 江泾川黑着脸:“面对穷凶极恶的绑匪,本官当然要先稳住,他就算有错也不该被如此对待!难道有人打了你一巴掌,你就可以捅他一刀吗?你的错处早就大过于他了!” 不愧是当官的,这张嘴是说黑就黑,说白就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是想变就变。 谢棠不慌不忙的问:“那江大人觉得我这个罪有多严重?” “先是纵容下人当街斗殴,后又挟持伤人,行为恶劣,嚣张至极,判处十年牢刑!” “滚开!”他话音刚落,外面一声带着怒火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谢棠眼睛一弯,来的真是时候。 宋雁亭一身常服,手提着剑,一脸煞气的踏进了大堂,眼神先扫到了谢棠,和她手腕上绑着的绳子。 江泾川还是愣了下才猛地反应过来,脸色蹭的就变了:“王,定王?!” 宋雁亭一抬剑将绳子割断,看着她柔嫩手腕上的红痕,握住揉了揉,眼中却像淬了冰:“好久不见啊江泾川。” 江泾川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他什么时候来的漳州?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深吸口气维持住自己的姿态,起身走下来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王爷?”江良还愣着呢,被一把拽倒在地,“还不赶紧行礼?!”顿时整个官府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 宋雁亭将长剑放在桌上,给谢棠揉着手腕:“还有哪里受伤?” “王爷,江大人说要关我十年呢。” 宋雁亭冷然开口:“十年?你们这漳州府,供得起定王妃吗?” 定王妃…… 江泾川手都开始抖了,他就说看这姑娘仪态容貌不凡,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可怎么也猜不到定王妃头上啊! 他擦了把冷汗:“王爷,是,都是误会,下官不知道这是定王妃,我,我这就是把不争气的犬子拖出去打板子!王爷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下官计较。” “调戏本王的女人,绑了她要判刑坐牢,什么样的人能大量到这个地步啊?”宋雁亭放开谢棠,缓步走到江良身前,“抬头。” 十足的气势压得江良不敢抬头,宋雁亭干脆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哪只手碰的她?” 江良咽了口唾沫:“我,我。”自己以为她说的已经嫁人了是假的,结果她不仅嫁了人,还是一个这么吓人的人。 宋雁亭见他右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双眸微眯,手起剑落,江良的右手已然脱离了手腕。 江良呆愣愣的看了一瞬,才忽然反应过来,抱着断手处嘶吼着翻滚在地。 江泾川也吓住了,而后猛地起身扑向儿子:“良儿!良儿!快来人,去请大夫!” 他颤颤巍巍的把一个官兵的外袍扯下来给他包住,再看向宋雁亭的眼神已经满是愤恨:“王爷!就算他不对,也不必这么狠毒吧?!” “狠毒?”宋雁亭剑尖点地,“今天他调戏的这个人若不是定王妃,你猜她会是什么下场?判十年?不,恐怕还会在牢里被这个畜生玩弄玷污!” 看着儿子被抬走,江泾川咬着牙:“王爷请不要血口喷人!” “本王血口喷人?只怕这种遭遇的姑娘还不少吧?本王很有兴趣查上一查。” 江泾川满身的血迹,偏偏脸又苍白的吓人,看样子这回被抓到了把柄,定王是决计不会绕过他了,新仇就账,就在今天。 他抬眼看着上百名官兵,又看看还不到十人的士兵,拳头狠狠攥紧,只要…只要博赢这一次,只要毁尸灭迹,他才能有活路…… 第138章 漳州换主 两人也算积怨已久了,宋雁亭在漳州待了几年,他们就争锋相对了几年,宋雁亭为了让皇帝安心,还不能真把他怎么样。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和皇帝都不打算维持表面和平了,要真在边塞起什么事,最先做的就是拔掉江泾川这根碍眼的钉子。 谢棠这次简直是恰到好处的给他递过来一把刀,让他能理所当然光明正大的将这人斩除的一把刀。 所以在江泾川下令让人围攻自己的时候,宋雁亭一点意外都没有,江泾川想除掉他?巧了,他也一样。 江泾川还是太小看,或者说他根本就没亲眼见识过宋雁亭的身手,他以为宋雁亭只是军事能力强,却想不到他的身手有多恐怖。 宋雁亭根本不需要打赢上百官兵,在江泾川一下令的时候,宋雁亭瞬间就动了,他刚退到那些官兵身后,猛然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宋雁亭,魂都吓掉了一半儿。 “你!”他的嘴还没张开,就感觉肩膀一凉,低头一看,已经被定王的剑刺穿了。 这是人的速度吗?他是怎么穿过这么多人突然过来的?江泾川苍白着脸忍着疼:“定王,我们…” “以下犯上,刺杀王爷王妃,该是什么罪名呢?本王应该有便宜处置的权利吧?”宋雁亭看了一圈,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王爷,我们,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的,以后下官再也不会给王爷添堵了,在这漳州,在边塞,您绝对说一不二,不会再遇到任何阻力。” 宋雁亭冷声道:“这话但凡你早说一天,本王兴许会留你,现在嘛,跟你的混账儿子一起去吧。” 江泾川终于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来:“王爷,王爷饶了良儿吧,您不是已经处罚过他了吗?他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下官的命您要拿就拿。” “别在本王面前表演你的父爱,但凡你能好好把他当个人来教,他也不会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来。” 宋雁亭振声道:“都给本王退到门口!” 官兵们齐刷刷的退到大堂门口,一个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一个甚至比顶头上司还大,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纵容儿子抢掠欺压百姓,颠倒黑白以权谋私,甚至敢刺杀皇亲国戚,任意一条罪名都足够死罪,事急从权,本王已经没必要先通禀皇上再下决断了。” 宋雁亭话音一落,将剑抽出来往江泾川的脖子上一抹,江泾川瞪大眼睛,双手死死的捂住冒血的地方,然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官兵们傻眼的看着他们的城主就这么被杀了,这下更没人敢朝着定王动手了,不过他们也没这个机会了。 那位副将通知了凌统后,凌统带着一千人马杀到了漳州府:“都给本将把武器放下!” 官兵们纷纷将刀剑扔掉,完全被士兵们包围了起来,凌统快步进来:“王爷,王爷,怎么样了?” 宋雁亭擦干净自己的剑收回剑鞘:“漳州城主纵儿行凶,对王爷不敬,甚至刚才下令要灭本王的口呢。” “什么?!”凌统看着地上江泾川的尸体,“他疯了?!” 谢棠把袖中的状纸拿出来:“凌将军,他是知道自己理亏,怕王爷查出他们父子其他的罪证,狗急跳墙想要杀人灭口,王爷为了自保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凌统那是无条件拥护也站在王爷这边的:“他竟如此胆大包天,那也是罪有应得了,可这漳州城接下来怎么办?等皇上重新任命吗?” 宋雁亭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地面:“这件事总得给其他官员一个说法和交代,你让人召集官员们,这里到京城一来一回的距离要不少日子,总得先有个人顶着。” 这么一连串的操作行云流水,半天时间不到呢,这漳州城就换主了,那个一直在不解的小队长终于懂了,王妃一步一步的逼着江泾川做出的大不敬的事情又不透露身份。 等王爷真来了,江泾川都已经把王妃给判刑了,他已经没了回头路,王爷也根本不可能会放过他们父子。 谢棠带着春香回军营歇息了,她其实也没逼宋雁亭做什么,把柄送到他手里了,他想趁此机会把控漳州,那这就是最好的契机,若是不想,也可以不追究到这个地步的。 宋雁亭是第二天才回来了,谢棠正在吃午饭,见他进门让春香又加了副碗筷:“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宋雁亭掀袍坐下:“也没什么要处理的,选出个人代管就成了。” “是谁呀?信得过吗?” “不管官做的如何,都会有跟他不对付的下属,更何况他们父子仗着皇上的撑腰,在漳州完全是一言堂,多的是对他不满的人,他倒台立刻就能有人顶上,凌统也派了人盯着呢。” 宋雁亭拿起筷子也没急着动,瞧着她道:“本王问了昨天跟你一起的人,你做事还是这么冒险,万一本王没及时赶到,要是他那个儿子真做出什么混账事怎么办?” “我有在算时间啊,更何况他儿子理亏在先,他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太过头,想做什么都得阴着来,像你说的,怎么也会把我关在牢里再折腾的,我心里有数。” 宋雁亭轻叹口气,你说她肆意妄为吧,她又每次把事做的漂亮的很。 “好了别生气。”谢棠给他夹了块儿牛肉,“接下来怎么办?最多一个月,皇上就会得到消息吧?” “嗯,他知道后一定会再派人来上任,但本王不会再让他的人把控漳州,这么一来一回,大概三个月之内他就会明白本王的意图了,这三个月内,你要加急给家里送信,让他们收拾好家当,尽快来漳州。” 谢棠肃了表情:“小六呢?” “本王会让他找个借口,或是剿匪什么的,暂时带南营的兵出京避避,关键时候会需要他的接应。” 他一旦起兵,京城会受牵连的也就这两家了,把他们安顿好,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139章 所有生意脱手 谢棠吃完饭就给家里写信,大致意思就是让他把能变现的都处理掉,能尽多的拿到手现银更好,信里只隐晦的提了一下,南盛要变天了,她爹娘应该能大致猜到。 至于谢远良那家子,谢棠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他们现在可是太子的亲家,是跟定王府对立的立场,怕是只要透露一点,立刻就会被告诉宋睿了。 宋雁亭派了个信得过的心腹,给谢家带了一封,给小六那里带了一封,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筹备,一切都要加紧了。 他们这边送信更快一些,送信的士兵快马加鞭,一路上换了六匹马,仅仅二十天就赶到了京城。 他先是去了趟南营,得知六皇子不在的时候,就进城按王妃说的住址找到了谢家。 谢家只有柳氏在,听说是边塞女儿送来的信,还一脸不高兴:“亏她还知道家里有爹娘惦记,知道来信报个平安啊?她在漳州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那士兵点头:“王爷王妃一切都好,这封信特别重要,是王妃交代亲手交到谢老爷和夫人手上的,而且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柳氏拆信的手顿住,将信收好:“好,我知道了,来人,去把老爷叫回来。” 谢远舟半个时辰后才到家,一进门就被柳氏拉到里屋,颇有点神神秘秘的:“我让人在外面看着了,你看看,这是棠棠来的信。” 谢远舟见她这幅神态,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难道女儿出什么事了?” “没有,送信的人说他们俩个都挺好的,但是这信特别重要,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谢远舟接过信打开两人一起看,先是谢棠的报平安,后面直接说让他悄悄一些,把能变卖的都变卖掉,能换成银子的都换成银子,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城,小六会派人护送他们一家三口去漳州的。 “这什么意思啊?哪个国家要打进来了?”柳氏看的半懂不懂的。 谢远舟脸色凝重的摇头:“要是边塞守不住,她是不会让我们往那边跑的,恐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能出什么变故啊?不是说两个人都没事吗?就拔拓一个小地方,王爷还打不了吗?” 谢远舟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不敢说出口,他蹭的起身将信收好:“我去找一趟六皇子,你在家待着,等我回来再说。” 六皇子无非就是在两个地方,要么南营要么自己的宅子,谢远舟带着送信的士兵直接找去了他的宅子。 两三个月的时间,月桑公主已经基本痊愈了,宅子也装修好了,只等两个月后办亲事了,当然,这亲事真不一定能办成。 宋衡关起门来打开信,跟谢远舟一样,脸色越看越凝重,最后蹭的起身:“这……” 谢远舟问:“六皇子,不知是不是老夫想的那样?” 宋衡点燃火折子将信烧了,虽然他哥说过自己的打算,但也只是换太子,可没说换皇上啊! 他心里直打鼓,这可是造反,要背负怎么样的名声不说,真的能成功吗?而且那,毕竟是他的父皇。 “六皇子?” 宋衡恍然回神:“谢伯父不用问太多,只管听嫂子的话就行,尽快收拾东西,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去漳州,记得不要声张出去。” 谢远舟叹了口气,虽然一直知道皇上和定王不太融洽,但他都去了边塞了,离得这么远,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萌生这么大胆的念头? 谢远舟刚离开,宋衡就去找了月桑公主:“桑桑,我最近要离开京城去剿匪,你要不要一起去?” 月桑公主正喂池子里的王八呢,现在天气暖和了,整个园子种了花草都漂亮了起来。 “我也可以去?!”月桑公主欣喜的将一把饲料都洒了进去,在这京城都快闷死她了。 宋衡点了点头:“我哥都带我嫂子去边塞了,你一个外族公主,大家不会注意你的。” 月桑公主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宋衡长舒了口气,准备换衣服进宫,虽然有些纠结犹豫,可一旦两方真的闹崩了,他只会站在他哥这头,从来没别的选项。 谢远舟回去就告诉柳氏要去漳州的决定,让她把库房里值钱的东西能卖就卖,当然要悄悄的,不能以谢家的名义。 他最难的是处理这些铺子,谢家的摊子太大了,若是一次性处理出去是不可能的,为了尽快拿到现银,还得稍微压一压价。 为了不被提前泄露消息,还得分别卖给不同的人,在签转让契约之前让所有买家都得保密,最后一起办,拿了钱就走人。 谢家的生意做的大,货物又好,想要卖出去毫不费力,尽管如此光处理这些事,就足足耗费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一家三口只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下人,将其余人都遣散,只带了银票和银子,轻装简行的悄悄离开了京城。 宋衡早就请旨出京剿匪了,临走前是留了一百人护送他们的,一旦出京,反而没那么急着赶路了。 为了不被发现后追上来,他们没从去漳州最近的官道走,反而绕了很大一圈,追的人根本不可能猜得到路线。 谢家所有的生意一下完全出了手可不是小事,仅仅几天就传开了,谢远良这才知道大哥一家竟然全失踪了。 他找了被遣散的下人问,这些下人们也一点儿都不知道,明明前一天府里还一切如常呢,忽然就被发了一笔银子送出府了。 谢远良一头雾水的去找了宋睿,宋睿猛地起身:“你说什么,谢远舟一家都失踪了?!” 谢远良点点头:“我去问过,他所有的生意全都脱手了,拿的都是现银。” 谢远良差不多估计了一下,那么多的铺子和货物,到手最少也要几百万两银子!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的动静,他竟然完全不告诉自己这个弟弟,也一丁点都没给他们二房留什么。 宋睿沉着脸:“出事了!我进趟宫。” 第140章 占领连州 宋雁亭本来打算的能瞒皇帝三个月的,但谢家这么一动,加上江泾川的事,宋凌越是肯定就察觉到异常了。 除了派人去追谢家人,第一时间就下圣旨召宋衡回京,剿匪就不可能需要那么多人,宋凌越当时只让他带了一万人,顾常磊在留守。 但一万训练有素的士兵,不管在哪个州都不可能有官兵拦得住的,一个城里最多只让养两千官兵,以免生乱。 而宋衡当然一出京就想到了,军费并不够支撑多久,到时候父皇一下旨让各城主断补给就完了,所以直接带兵去了关隘比较牢固,又地理位置重要的连州。 连州对于六皇子突然到来还没反应过来,更不可能有什么防备,就猝不及防的被一万人控制住了军防,连消息都送不出去。 当然了连州的异常也瞒不了多久,城门大关,来往走亲戚的做生意的一传,加上收到朝廷的圣旨,就知道六皇子是把连州给占了。 宋衡刚到连州就给宋雁亭送了信,父皇察觉到他们的意图,肯定会派兵来围攻的,他大概能坚持两三个月,也就是说宋雁亭必须要动作尽快,能在三个月内到连州接应。 宋雁亭最近正忙着收拾拔拓人呢,这群人阴的很,他可不想带军走后,被他们骚扰后方。 要说拔拓人在派人刺杀月桑公主后就东躲西藏,就是怕宋雁亭,这煞星好像就天生克拔拓人,交手几次都损失惨重,要不是地形优势,差点都全军覆没。 这回宋雁亭得了地图后要收拾他们就更麻利了,找到他们落脚处,宋雁亭亲自带了两万人去,仅用了一个半月,就打的拔拓人递了投降书。 恰好这时谢家人也赶到了,一路真是风尘仆仆,看见谢棠好好的才放下了心:“棠棠到底怎么回事啊?” 谢棠把他们带到早就安排好的住处,现在哪里都没有军营安全,吃的用的什么都有,连伺候的人都准备好了。 谢棠先让他们好好泡个澡换身衣服,都收拾好后饭菜已经上桌了,谢棠看着明显憔悴了些的爹娘:“让你们劳累了,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奔波。” 谢礼已经动了筷子,谢远舟却一脸的忧虑:“王爷呢?” “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不用等他。” “棠棠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谢远舟还试图劝劝,“有些事一旦踏出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已经没有了爹。”谢棠轻叹口气,“最近王爷查出不少以往的事情真相,可以说全家都被皇上害了,如果这次来边塞不起事,那就没机会了。” “这,这怎么回事啊?”两口子都没什么胃口,连谢礼也竖起了耳朵。 自家人谢棠也不想瞒着,不想他们因为不理解而怪宋雁亭的连累:“老王爷你们应该知道,是因为被他派去苦寒的封地,又失去妻女病逝的,甚至连他母亲都……” 柳氏忙问:“他母亲怎么样?” “想必爹娘也听说过皇帝在后宫养了一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的,谁也没见过,也没人知道身份吧?” 谢远舟点头:“说来,每次宫里的拿货清单,都有一份没有写哪个宫,哪位主子的,偏偏她的东西最多最贵,八成就是这位吧?” “嗯,是一位十几岁的小姑娘,我有一次去后宫迷路见到了,模样特别漂亮,给我塞了张求救的纸条,王爷一看就认出了,那是他母亲的笔迹。” 她这么一说几人都糊涂了:“什么叫是他母亲的笔迹?不是十几岁吗?” “是啊,不仅学了他母亲的笔迹,模样长得还有六七分像,她的名字叫慕兰,爱慕的慕,叶兰枝的兰,爹娘你们明白吧?” 柳氏倒吸了口气:“这,这个皇帝……” “因为月桑公主说北洛的大长老医术高明,我们这次特意去了一趟,王爷的隐疾你们也知道,那位大长老说他是从小就被下药坏了功能,谁能对一个小孩子这么大恶意?” 两人已经沉默了下来,这也有点太无耻了,不管大人间有什么恩怨,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下这样的手?这放谁身上能没怨言啊? “那,那这可是造反呀。”一个普通百姓听到这俩字都抖三抖,他们谢家现在还直接牵扯其中,一旦有什么差错,那就是万丈深渊。 “爹,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走这条路的,他们父子现在也没有防备,正是好时机,不然您以为等到更讨厌王爷的太子继位后,我们还有活路吗?” 谢礼忽然开口问:“阿姐,太子是不是喜欢你?” “什么?!”夫妻俩震惊的看过去,“礼儿,你说什么胡话呢?” 谢棠都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你,怎么这么说?” 谢礼哼了声:“他每次来我们家,都盯着你瞧个不停,有一回阿姐没回来,他还悄悄问了我,只是他是堂姐的夫君,我不敢乱说。” “不,不会吧?他可是谢芸的……” “他娶谢芸就是因为我,想借谢芸接近我,谢芸也知道这件事。”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简直,简直无耻!”谢远舟这下不淡定了,“他可是一国太子!怎么能如此卑劣?” “卑劣?爹,您太小看他了,我之前不敢告诉您二老,元宵宫宴的时候,他还给我下过药。” “这,这,别说王爷了,放我也忍不了!害了爹娘不说,还要对自己的妻子下手,这是一家子什么东西!”柳氏握住谢棠的手,“行了,别说王爷一个男人了,要放娘身上也忍不了!反正也翻脸了,这皇帝还不如自己做!” 谢棠失笑:“王爷可没打算做什么皇帝,他擅长军事打仗,跟治国是两回事,我也不想当什么皇后,出个宫都费劲。” 谢远舟恍然:“这么说,是六皇子?” 见谢棠点了点头,谢远舟疑惑道:“不对呀,六皇子不是和北洛公主要成亲了?难道说到时候要另娶个南盛的姑娘?” 第141章 起事 “不用吧,这还不是皇帝说了算的吗?” 柳氏拍了下他的胳膊:“行了,你管那么多呢,要是真能成事儿,这算什么难事啊。” 谢远舟也是心里焦虑没话找话,他就是个生意人,女儿成了王妃都够到顶了,结果女婿还要造反…活了一辈子没这么惊险刺激过。 “好了,也没什么别的了,快吃饭,你们安心住下就行,凌统将军会留守在这里,有什么时候你们都可以找他,真要出门也多带些人跟着。” “什么叫有事找他啊,难道你不留下?”柳氏握紧她的手,“棠棠,不要胡闹了,这可是打仗,王爷那么厉害,他一定能行的,你跟爹娘留在这里好不好?” “娘,我又不冲上去杀敌,十万人在我前头呢。” “那你为什么非要去呢,毕竟是战场,王爷也能放心?”柳氏一脸担忧。 “我去了说不准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呢,可别小看你女儿,再说了,要是失败了,躲这里也是没用的,您说是不是?” 柳氏瞪了谢远舟一眼:“你倒是管管你女儿,现在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我的话一点儿都不听了,当初跑来漳州也是,丢下一封信就跑了。” 谢远舟瞧了瞧女儿:“王爷同意你去?” “嗯,他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呢,他说跟着一起没事的,十万人还护不住我一个吗?” 谢远舟拍拍妻子的手:“行了,那就别劝了,你没瞧见现在两个人多好,王爷走哪儿都带着,要是打个三年五载的,难道还让他们一直不见面?那王爷在外头有了别人怎么办?” 柳氏张了张嘴,好像也是这么回事:“那,那你可不许逞强乱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需要那么厉害,照顾好自己就是最好的了。” “行。” 宋雁亭忙到晚上才回来,陪着一起吃了顿饭,谢远舟跟他聊了许多,关于谢棠关于打仗的事,俩人从书房出来后,谢远舟的神情明显轻松了很多。 回到房间谢棠才问:“你跟我爹说什么了?” “当然是让他老人家安心的话,总不能一直让他们提心吊胆的。”宋雁亭挑眉,“岳父大人还问我需不需要银子。” “你怎么说啊?” “暂时还不需要,攻下城池后就有补给,不过他老人家那么大的生意摊子说没就没了,正好北洛要和漳州开通生意往来,这不正好给他找点事儿干吗?” “那你想的还挺周到。”谢棠将长发散下来,“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几天了,拔拓不成什么气候了,北洛不需要费心,留三万人足够了。” 收到小六信后,可就真没功夫耽搁了,十万人,谢棠第一次看到十万军队齐聚的场面,根本看不到头。 柳氏拉着谢棠的手还在嘱咐,十万人的大部队行军就快不了,谢棠坐马车也不会掉队,车上已经被她装了一堆吃的穿的。 谢远舟看着这阵仗,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把一个木匣又递给女儿:“这你拿着,万一应急用得到。” “好了爹娘,我要出发了,你们别送了。” 谢棠一身男装,身边只带了跟着爹娘来的秀兰秀竹,上马车后才打开木匣,厚厚的一叠银票简直晃眼。 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足足一百张,这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啊,最少也有谢家三成的家底了。 “老爷还真是舍得给王爷花钱啊。”秀兰感叹道,这摆明了就是让他用作军费的。 “那是肯定的,王爷要是赢了,对咱们都好,王爷要是起事不成,留着再多银子也没用。”秀竹跟小姐从小长大,说话也直接。 谢棠刚才就猜到是什么了,没有推拒也是因为这个,他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王爷赢了,谢家的生意做的再大都没问题,还分什么你我,大局为重。 宋雁亭一路都是骑着马,中午歇脚才上马车和谢棠一起吃的,吃过饭谢棠把银票递给他:“你岳父大人给的。” 宋雁亭一瞧这么厚,多少还是有些没想到:“这么多?” “是啊,我爹娘生怕王爷赢不了。” 宋雁亭盖上推给她:“你先收着,暂时用不到,但岳父岳母的心意本王收到了,我爹娘没得早,他们如此待我,我以后必然也会将他们视如父母孝顺。” 谢棠抿唇笑了笑:“这话你要是当着我爹娘的面儿说,他们能三天睡不着。” “那本王是有点说不出口。”宋雁亭给她别了下碎发,“又得跟着本王奔波了,有哪家千金像你这么辛苦的。” 谢棠柳眉一扬:“那我现在掉头?” “休想。”宋雁亭将碗里仅有的两块儿肉喂到她嘴里,“那可是你开口要跟本王一起去的。” 皇帝早就下旨警戒了各州,让他们征调官兵,做好边防,抵御住宋雁亭的大军等待支援。 可多少兵才能抵的住十万大军啊,更何况这个领兵的可是无往不胜的定王啊,谁都没想到的南盛护国战神竟然造反了。 一时间民间流言四起,骂宋雁亭的有,拥护他的也有,他先前积累的威望太甚,百姓都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甚至还有骂谢棠的,觉得她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以前都好好的,自从她进了定王府,先是把王府几个女人全赶走,自己成了定王妃。 现在更是短短一年的时间,竟然魅惑的定王起兵造反,与自己的皇帝叔叔兵戈相见,这不是妖女是什么?甚至还给她编了不少故事。 谢棠听着秀兰绘声绘色的描述忍俊不禁:“说王爷已经没了自己的神志?还说造反成功我会夺权杀定王?谁编的?” 秀竹分析:“肯定是从京城传出来的谣言,那些见不得主子好的人可算找到机会了。” 百姓的舆论确实挺重要的,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哪怕造反都讲究个师出有名呢,要是宋雁亭名声彻底烂了,那这条路也必定要难走许多。 谢棠放下果子:“秀兰研磨,咱们也写。” 第142章 攻城 “那写什么呀?” “怎么夸张写什么呗,三分真七分假,王爷在百姓心里还是很有威望的,何况他们也不会亲自去向皇帝求证。” 连现代发达的互联网时代造谣都那么容易,更何况是现在了,而且谢棠觉得自己写的东西,至少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真的。 谢棠念秀竹写,连一向淡然的秀竹写的都有点手抖了:“主子,真能这么写?” “为什么不能?都造反了,还能有比这个严重的?现在还怕得罪人不成?” 秀竹一想也对,都不死不休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洋洋洒洒的写了半夜,也不华丽,但很简练控诉了宋凌越好几件事。 谢棠给秀竹拿了五百两银子:“你带几个人护送,快马加鞭先到连州去找六皇子,让他请人誊抄越多越好,各个地方都散出去,百姓们口口相传很快的。” 宋雁亭晚上过来吃饭的时候没见到秀竹,还问了一句:“秀竹人呢?” “干大事儿去了。”谢棠夹了一块儿土豆,“是不是还有两三天就到祁州城下了?” “嗯,探子已经回来了,祁州已经关了城门,想必做好防御了。” “城主谁啊?有劝降的可能性吗?”不管兵力多少,攻城一方总是要损失大一些,当然是能智取最好。 “不认得,本王都好几年没过来了,不过可以试试。” 作为离漳州最近的州城,祁州的边防也不容小觑,宋雁亭骑马和先锋部队先走一步。 大军赶到的时候,两边已经打起来了,看来是没谈成,或者说皇上一直就提防着宋雁亭,所以在离边塞最近的祁州,放置的是自己的心腹。 宋雁亭这一仗是必须要又快又狠的拿下来,一来是要急着赶去和宋衡会合,二来大概很多地方都盯着祁州呢。 祁州比其他地方边防更牢固,驻兵更多,若是连祁州都挡不住,那很多地方其实就能不攻自破,可以省时间减少损失。 所以第一仗,宋雁亭根本就没打算节省兵力跟他耗时间,他们可是有十万人,每次上万人轮流攻城骚扰,想要抵挡住就已经很费力。 再加上他们可以日夜不休,但城里的三四千人却没人替,结果祁州城主就发昏去抓壮丁,这些壮丁们非但没什么战斗力,顶上来也是损失惨重。 这下祁州城里是怨声载道,甚至有的百姓在城墙上就喊投降,朝宋雁亭说愿意开城门迎接定王进城。 只要是喊投降的,都会被就地正法,于是两方矛盾更甚,这些被抓的家人们直接往官府闹,祁州城主简直是内忧外患头疼至极。 这么一出闹的连官兵们的军心都不稳了,他们不像上过战场的士兵训练有素,很多人养着在那里当摆设,甚至连个人都没杀过,心态逐渐也受不住了。 宋雁亭看出了守城的颓势,更加紧攻势,一边攻城一边攻心,让士兵们朝城里喊,只取城不杀人。 终于在第十五的时候,日日夜夜守城的又累又困的官兵们撑不下去了,十万人攻城,打下来只是早晚的事,他们为什么要为此送命?何况外头的,可是定王啊,他怎么会伤害南盛的百姓? 于是百来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下,偷偷从里面打开了城门,大军势如破竹的入了城,先去抓了祁州城主和他的心腹,祁州算是彻底破了。 宋雁亭留下了三千士兵和自己的心腹接管了祁州,只休整了两天就继续出发了。 与祁州相邻的是云州,云州再过去就是宋衡所在的连州了,正因为皇帝派的人马一直在攻打连州,才没及时支援祁州。 云州比起来城防远不如祁州,人马也只有两千,连祁州都没撑到半个月,云州城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守,更何况…… “城主,这些东西在城里散发了好几天了,百姓们都在议论呢,到底真的假的啊?”下属拿着拓印的宣纸问。 白里仔细瞧了瞧上面的内容,不仅说皇帝故意将自己的兄弟赶往封地,害他病死,还说连定王的母亲妹妹也是他派人下药害死的。 甚至对自己的侄子从小就下药毒害,导致他现在都无子嗣,除了皇帝,还有太子对六皇子从小到大的迫害,反正怎么惨怎么说。 “别的本官倒不知道,但老王爷确实是被发配到封地病死的,他的妻女一尸两命也有些蹊跷,至于定王…也真是没子嗣。” “难道是真的啊?”大家面面相觑,听起来,也不像假的,不然定王对南盛这么忠心耿耿,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什么突然要造反? “大人,那咱们…不说这些是真是假,云州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实在不可能抵住定王的大军。” “就是,咱们这比起祁州都差多了,他们连半个月都没撑到,咱们总不能学他们也抓壮丁送死去吧?” 白里轻叹口气:“说起来本官还跟定王有过一面之缘,定王打仗,别说本官了,哪有人是他的对手,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好好谈谈再说。” 连这些官员们都半信半疑的不知真假,就更别说什么都不懂的百姓们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的,越传越玄乎,越说越真,半个月的时间,宋凌越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暴君了。 眼看武力比不过,民心也不在朝廷这边儿,白里在大军横兵城下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要抵抗的姿态:“王爷,下官能否单独跟您谈谈?” 愿意谈就好说,宋雁亭点头:“你出城来吧,本王保证不管谈成谈不成,都不会把你如何的。” “定王的为人下官自然信得过。”白里孤身一人出城进了宋雁亭的帐子。 谢棠也是来祁州才看到了拓印的版本,宋衡甚至还往里加了点东西,算他聪明,知道先往最近的祁州散布。 白里看到谢棠顿了下就赶忙行礼:“下官见过王妃。” 谢棠摆摆手:“白大人请起,不必顾忌我,你们谈。” 白里见定王一点要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只能开口问:“王爷,下官斗胆想问一句,为何要造反?” 第143章 会合 宋雁亭沉声道:“积怨已久,为了报仇,也为了自保。” 白里神色凝重:“难道说,那上面写的都是真的?”若真是如此,他们的皇帝得是一个多卑劣的人? 宋雁亭也是刚看到的,他的王妃还真是闷头干大事儿,他本是懒得搞这些的,以往打仗也不需要,现在看来,效果似乎出乎意料的有用。 “你也知道本王的做法反常,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背个造反的名声,当个人人敬重的定王不好吗?” 白里深呼了口气:“王爷如此汗马功劳,皇上他,他为什么?” “他们的恩怨从上一辈就开始了,只能说他并不愿意终结在上一辈。”宋雁亭盯着他看了看,忽然问,“本王是不是见过你?” 白里一下坐直,颇有点受宠若惊:“王爷还记得下官?” “有些印象,本王没记错的话,你给边塞送过粮草。” 白里连连点头:“那都五年前的事了,当时下官也不是什么城主,听说要给定王大军送军粮,因为一直想见见您的真容,下官就毛遂自荐了。” 宋雁亭扯唇笑了下:“现在怎么样,会对本王很失望吗?” 白里轻叹口气:“下官一直不敢相信圣旨上说的是王爷您,我也知道,云州抵不住您的大军,下官不想拖着官兵和百姓们送死,想必也不是王爷想看到的。” 宋雁亭挑了下眉,神色肃了起来:“白城主,本王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是皇上有负于本王,本王从没做过一点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帝的事。” 白里当过京官,见皇帝的次数比定王的多,不论是政绩和能力,皇上都是处处不如定王的,他心里清楚的很。 “好,下官信您。”白里站起身,“下官回去就开城门,相信王爷会善待云州上下。” 云州一点也没抵抗的架势,甚至城门打开的时候,百姓们都站在街道两次看着大军进城,一点也没有对宋雁亭的排斥和恶意。 宋凌越登基几十年没什么大建树,和宋雁亭的数次力挽狂澜打赢胜仗的影响显而易见,定王才是他们的定心丸。 宋雁亭在祁州府住了一夜,见了见祁州的官员,直接把几个皇帝的人拔掉了,城主依然是白里,只是留下了一千士兵驻守。 这时候连州这边还没人知道,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宋雁亭已经势如破竹的攻破两个州了,其中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花在路上的。 所以就在宋衡快撑不住,而外面攻城的人正起劲儿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城里城外夹击了。 巧的是,带兵的人正是冯耀,宋雁亭看见他的时候,都没忍住笑了笑:“看来皇帝的确是无人可用了。” 冯耀本来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就快攻下连州,拿下六皇子了,谁知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被包围了。 他腿软的看着看不到头的大军,自己打到现在都不够两万人,甚至前后路都被堵截,连补给都不能供应的情况下,还有活路吗? 不过他还是撑着气势:“王爷,皇上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造反?简直是辜负朝廷,愧对皇上!” 宋雁亭冷冷的看着他:“你算什么东西?本王需要说给你听听?” 冯耀脸一阵青一阵白:“王爷,皇上,皇上派的援军就快到了,若是不想丢命,还是趁早回头是岸,皇上看在你是他侄子的份儿上,一定会留你一命的。” “援军?哪里的援军?”宋雁亭嗤笑了声,“整个南盛的布防,不会有人比本王更清楚,其他地方的军队加起来不足五万人,而且还不能调离,否则邻国立刻就会发难,至于国内的,所有州城的官兵加起来,也不够打的吧?” 冯耀深吸了口气,他这三万人还是皇上调集了好几个地方的,不但战斗力不高,这两个月的攻城就损失了一万多,而且人数也远远不够。 宋雁亭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再跟他废话,一位副将立刻顶上前喊道:“王爷一向是降兵不杀,大家心里清楚,我们不需要打,就这么围着你们,也能把你们耗死,只是咱们时间有限,没时间慢慢耗,所以只给大家一次机会,若是愿意投降归顺定王的,现在就过来,不过来的人,就认为是要抵抗到底了,到时候就别怪我们当敌人对付了。” 冯耀手下的人面面相觑,均在眼里看出了犹豫的神色,本来就打不过的结果,中途还能选一条活路,谁会犹豫呢? 若今天换个其他国家,大家还能打起点精神誓死抵抗一下,可在他们眼里,定王本来就是南盛的人,是自己人,是没有一个士兵不钦佩的人,排斥心理本来就没那么强。 梁耀看着手下的人这幅模样一下就慌了,厉声呵斥道:“你们别忘了自己可是朝廷的兵!不是宋雁亭的!你们是在为皇上效命,若谁敢叛变,格杀勿论!” 他说的挺吓人,但在定王面前那是一点也没信服力,本来就是个没多大本事的东西,三万人打了两个月毫无进展,还来指挥上他们了。 “哎?那大军里是不是有辆马车啊?里面是不是谢棠?”站在城墙上的月桑公主放松下心神,一下就轻松了下来。 满身血迹的宋衡喘着气:“嗯,应该是。” 不愧是他哥,当初给自己送信到现在不过两个月,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撑半个月的。 城下副将再次催促道:“一炷香的时间,大家自己考虑,你们这么多人,不会把这么个废物唬住吧?” 绝大多数人已经蠢蠢欲动了,眼看香很快燃到一半,一个士兵按捺不住了刚踏出一步,忽然感觉脖子一凉,冯耀的剑已经将人结果了。 “本将说过了,谁也不许动!”别人投降了或许都有活路,但他肯定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撑着,两万人,怎么也能挺一挺。 谁知他这一举动反而激怒了其他的士兵,大家本来对他就不服,他跟定王比算个屁啊,现在还敢嚣张跋扈的杀人,几个人眼神一动,猛地一齐朝他扑了过去。 第144章 回北洛 冯耀身手还是不错的,但别说他了,就是把宋雁亭放在两万人中间他也打不过。 大家对他怨气不轻,这么多人更是下手没轻没重的,等人被绑在宋雁亭面前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宋雁亭眯了眯眼:“别让他死了,回头本王有话要问。” 宋衡打开城门跟他会合,一万人的南营军队只剩了四千多,宋雁亭看着浑身血迹的小六,拍了拍他的肩:“不是你的吧?” 宋衡摇了摇头:“嫂子也来了?” 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进了城,谢棠刚从车上下来,一把就被月桑公主给拽住了:“王妃,你们是不是去过北洛了?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父王呢?” 谢棠看了宋雁亭一眼:“咱们回去再说,让他们先整顿下军防。” 十万人的大军加上两万的降军,只能是驻扎在城外了,而且两个月大军的粮草用的也差不多了,需要重新补给,连续的打仗赶路,士兵们也需要休息调整,可能需要停留几天。 宋衡现在就住在连州府,掌管政务的还是连州的城主,毕竟他要是不答应就小命不保了,这会儿再看见城外壮观的军队,更是不敢有半点反抗之心,乖乖的掏空连州府的家底儿给这两位祖宗筹集粮草。 月桑公主带谢棠回了自己住的屋子:“这城主可会享受了,还建了个温泉池,我们去泡泡。” 谢棠是赶了很久的路,月桑公主也在城墙上帮忙抵挡攻城了,俩人泡进去的时候齐齐舒服的呼了口气。 谢棠伸手拿着池边的葡萄吃,其实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跟月桑公主说的,他们离开的时候,北洛王的状况已经十分不好了。 在边塞的时候倒是没得到什么信儿,可离开漳州也两个多月了,北洛王到底如何,她也不清楚。 月桑公主是一点都不知道父王病重的事,还悠然的先问起了宋雁亭的病:“王妃,你们去北洛了吧?有没有见到大长老?” “嗯,见了。” “他怎么说啊?是不是能治?”他们当初都不信大长老可以治,她很是想证明自己没有瞎说。 谢棠点了点头:“大长老给开了药方,还教了他学生针灸的穴位,那位小长老也跟着一起,负责给王爷看病。” 月桑公主笑的得意:“看吧,我就说大长老肯定有办法!” 她满意了才问起北洛王和几个哥哥:“怎么样?有定王的人镇压,他们是不是都老实了?” “月桑公主,你七哥已经继位了。” “我七哥……”月桑公主眼睛一下瞪大,“什么?!我七哥继位了?我父王,父王他!” “你先别急,北洛王是病了,但我们现在还没收到他过世的消息,他是让位给七王子的,想必现在国内尘埃落定,他也能安心养病了,反而好转了呢?” 月桑公主泪珠子跟断线一样的掉,哗啦啦就要起身出去,谢棠忙按住她:“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六皇子,我要回一趟北洛见我父王,他怎么就病了呢?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他肯定很想我。” “是他是挺想你的,还问起你了,不过这天都要黑了,你也不能现在就动身,别急,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跟他们商量商量。” 月桑公主就是个刚十五的孩子,离开家这么远不说,现在听说父亲快不行了自然着急,她压着心焦又泡进去:“王妃你跟我说说,北洛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了?” 两人足足泡了半个时辰,出来后秀竹说王爷和六皇子已经等着他们吃晚膳了。 男人收拾的就是快,不仅把军队安顿好了,也洗了澡换了衣裳,宋衡本来心情很不错的,一眼看见了眼睛明显红肿的月桑公主,忙将人拉过来:“怎么哭了?” 月桑公主被一问更委屈了:“六皇子,我明天要回北洛。” “什么?!”宋衡一拧眉,“难不成你想悔婚?” 月桑公主愣了下:“什么悔婚啊?我只是想回去看我父王。” 宋雁亭示意他们先坐下:“北洛王病重。” “病重?什么时候的事?”宋衡神色缓和下来,拿手帕给她擦泪,“别急,慢慢说。” 几人边吃饭边把北洛的事说了说,其实基本情况月桑公主早就知道,可她没想到后来几个人斗的越来越厉害,北洛王才会病倒。 “这么说现在北洛的局势已经稳下来了。”宋衡把筷子塞给她,“别急,该吃饭吃饭,你不是想回去看北洛王吗,明天我就派人护送你回去。” “真的?!”毕竟她已经算嫁给南盛了,和亲的公主怎么能轻易回国? “当然了,咱们现在也不用听我父王的圣意,还不是自己说了算,除非你不打算回来了。”但宋衡觉得他们这半年的相处总不是假的。 “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谁不知道我被许配给了你,本公主可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行,好好吃饭,好好睡一觉,歇好了明天就送你回去。” 宋衡觉得她这时候回北洛反而是好事,他们都是南盛人,万一失败了没有退路,但月桑公主还没跟自己成亲,若是输了她就完全可以留在北洛。 如果真赢了,他相信月桑公主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到时候尘埃落定再去接人更安稳。 月桑公主根本没想这么多,她就是想回去见见自己的父王,若是他好转了最好,如果真的快撑不住了,她也能见最后一面。 这半年多相处,甚至两人还一起守过城,也算生死与共过了,宋衡英俊又贴心,对她算得上呵护有加,她的一颗心自然也在他的身上。 喜欢上宋衡后,她才懂了自己当初对定王并非男女之情,不过是憧憬和仰望更多。 第二天一早宋衡就派人护送她离开了连州,这个时候往边塞那边走,都是他们自己的人,一路上畅通无阻。 将人送走后,三人才去牢里见了冯耀,此时的他已经被包扎上药了,但还是没什么精神的瘫倒在牢房里。 牢门一打开,他扭头看见三个人,跟见鬼一样蹭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