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十年后,夫君怎么登基了!》 第一章 夫君变暴君 皇城,汤泉宫。 四方的白玉池笼在水雾氤氲之中。 隔着重重水雾,池子一端的玉阶上半倚着的女子睡得正酣。 她生的雪肤花貌,乌发散落,一半垂入水面舒展开。 “哗啦……” 忽而,池子另一端有重物落水。 水花四溅中,池子上的雾气被惊散。 楚玉瑶猛然掀起眼皮,视线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香艳的场面。 身高约九尺的男子背对于她,生的宽肩窄腰。 再往下看…… 楚玉瑶慌忙捂住眼,不敢多瞧。 心中腹诽。 这到底是何处? 那又是何人? 她乃当朝的五皇子妃,今日本是去街市上为一双儿女买些糕点,却不知怎的惊了马。 再睁眼,便到了此处。 白玉池、金龙首…… 借着上方而来的光,楚玉瑶惊觉她身处皇宫之中。 那这男子…… 莫非是圣上?! 大不敬! 楚玉瑶心下一惊,赶紧转头便要离开。 “站住!转过头来。”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却又有些似曾相识。 楚玉瑶捂住胸口,缓缓转身。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都愣住。 男人高鼻薄唇、五官棱角分明,发丝垂落浮在水中,就连一双凤眼下的小痣都一模一样。 此人就是她的夫君,北唐五皇子萧璟珩! 楚玉瑶松了口气。 “夫君,幸好是你……” 话音未落,下一瞬,她的脖颈被萧璟珩狠狠扼住。 “谁派你来的?”萧璟珩将人拽到自己面前,隔着水雾,垂眸凝视。 楚玉瑶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掰开脖颈上的桎梏。 不对! 她的夫君才不会这般对她! 两人自幼青梅竹马,楚玉瑶及笄后就顺理成章做了他的王妃。 萧璟珩自幼性子散漫,喜好吟诗弄墨。 成婚后一直将她当宝贝捧着,从来不会逆了她的心意。 她急促呼吸,感受到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一时有些眩晕。 眼前之人面容虽然俊美如昔,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阴鸷,少了些眉宇间的温润风华。 这双熟悉的眼,此刻满是戒备与杀意,像是换了一个人。 楚玉瑶心中骇然。 “说,不然即刻取了你的性命!” 萧璟珩周身燥热,怒火中烧。 隐忍许久,听了这话后楚玉瑶心中的火气腾地窜了上来。 她乃将军府嫡女,满门忠烈,从不惧刀剑加身,更何况是被人这样无礼相待! 她咬紧牙关,攒了力气往眼前人的穴位上去打。 下一瞬,眼前男人退后两步,她得以扶着池子歇息。 “萧景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对我!” 她睁圆了一双眸子,扬手就要还回去。 目光触及萧璟珩头上盘旋着龙纹的玉冠,扬起的手忽而顿住。 放眼整个北唐,能戴此玉冠的只有一人…… 她声音陡然拔高,满眼地不可置信:“你怎么当上皇帝了?" 萧景珩听到这话瞳孔猛地一缩,手攥成拳抵在眉心晃了晃脑袋。 他定定地盯着楚玉瑶,目光戒备中含着审视,最后化作嘲弄。 午间他宴请别国使者,只用了一杯御酒就浑身发热。 想来是被人下了药。 而眼前人的动作、声音,皆与他记忆中那人别无二致。 只是…… 他的王妃,十年前便离奇失踪。 又怎会在此时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且音容笑貌一如当年? 这定是有心之人故意寻来迷惑他! 萧景珩眸光一冷。 那帮大臣变着法子将各种美人送进他的后宫,为了在前朝站稳脚跟,不惜将主意打到他的枕边,当真是不择手段! 之前那些女子,的确有几分像她,但最多不过三四成。 此女倒是刁钻,学了个十成十。 “呵。” 萧景珩唇边噙了冷笑,再度欺身扼住她的脖颈。 他此时吃了酒,又浑身燥热,眼前一片重影。 越是此时,便愈要冷静。 “你可知,你效仿的是何人?” 他周身的寒意迅速将楚玉瑶笼罩,“胆敢不敬先后,死!” 薄唇一张一合,轻飘飘左右了她的生死。 楚玉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活的尚好,那位先后又是何人? 萧景珩眼中凌厉的杀意,她看的清清楚楚。 这与她记忆中温柔随和的夫君全然不同! 楚玉瑶咬牙,借着力道将他扑倒在池子中,挣脱了桎梏。 霎时间池中香汤四溅,两人肌肤相贴。 一缕幽香传入鼻尖,萧璟珩身上燥意升腾,连思绪都要被裹挟。 他眼眸赤红,喘着粗气将人推开。 “说!谁将你送进此处的!” 这女子身上的香气也与他发妻相同…… 如此处心积虑给他下药,背后定有人指使。 这等心思不纯之人,应当直接处死! 池子中水波翻涌,楚玉瑶紧贴着池壁鬓发尽湿。 她心下又怒又委屈,喊道: “夫君,当真是我,你瞧,我肩头的胎记还在!” 她拨下左侧肩头的纱衣。 那朵朱砂色鸢尾展露。 萧璟珩脑中那根绷紧的弦险些断裂。 “不知羞耻,东施效颦!” 他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中凌厉的杀意让楚玉瑶心头一窒。 若是此刻手边有剑,萧璟珩定会毫不犹豫将她斩杀于此。 他是真的不信她! 白玉池外,半墙高的屏风后。 太监听闻池中有动静,关切喊道: “皇上可还安好?” 萧璟珩脸色更黑,声音近乎从牙缝中挤出: “这汤泉宫怎会有女子?王喜,朕看你是在找死!” 王喜膝盖一软,忙忙跪爬到池边,叩首:“这这这……皇上息怒!” 萧璟珩猛然松手,将女人推远几步,顺着白玉阶走出池中。 “将人拖出去,即刻处死!” 﨔 第二章 眼前之人是先后! 萧璟珩取过外面挂着的外袍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天子一怒,屏风外宫人跪了满地。 王喜心中惶恐,眼瞧着皇上走远了,才敢抬头。 虽然皇上他沐浴不喜人伺候,但这汤泉宫外有禁军把守,怎会多出个人? 他忙起身,往池中一瞧。 果然有一衣不蔽体的女子扶着池边,身上薄纱几乎透影儿! 怪不得龙颜大怒! 皇上本就不近女色,一心念着发妻,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王喜气得手抖!尖着嗓子传圣旨:“赐死!彻查此事!” 下面人得令而去,很快,将一套衣裙丢在楚玉瑶面前。 王喜指着楚玉瑶道:“狐媚惑主,还差点连累我,还不快些穿上!” 楚玉瑶转头,怒视他。 长到如今年岁,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王喜对上她凌厉的视线,莫名瑟缩了一下。 但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将死之人,困兽之斗罢了! “你快些穿好!随我去慎刑司!”说罢,脚步快快到外头等着。 楚玉瑶强忍心下怒意。 若是一会惹了侍卫前来,她这衣服着实见不得人。 于是猛然将衣服一挥,将周身裹了个严实。 缓步绕出屏风。 王喜听见动静,转头,目光定在她身上,呼吸一窒。 太、太、太像了! 他曾不少次见过养心殿内先皇后的画像。 眼前这女子无一处不像,甚至比画像上还要鲜活貌美。 难怪、难怪能惹得皇上雷霆大怒,直言将其处死! 王喜压下心头震惊,忙道:“带走!” 立即有太监围上前将楚玉瑶压住带去慎刑司。 楚玉瑶深知双拳难敌四手,眯着眼思索对策。 宫里的湖连通外面的护城河,若是行至湖边,将这几个太监打晕,或许能从湖中遁逃。 王喜一边偷偷瞧她,一边叹气。 “要怪就怪你时运不济,触了皇上霉头。” “先皇后失踪十年,这是整个宫里的忌讳,咱们皇上痴情一直为其守身,偏你不长眼要往上撞,怪就怪在你这张脸……” 到了慎刑司门前,那宫室散发的阴冷之气让几个太监不寒而栗。 楚玉瑶沉默地听着他的絮叨,忽而直愣愣地抬眼。 “失踪?!几年?” 楚玉瑶这一嗓子直接把王喜吓得魂飞魄散,差点给她跪下。 “十、十年。” 难怪! 难怪萧璟珩当上了皇帝,还变得如此陌生。 她惊马再苏醒,竟到了十年之后…… 这等天方夜谭之事,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王公公大驾,所为何事?” 院子中立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她目光触及王喜等人,即刻谄媚迎上前来。 “这女子意欲引|诱皇上,皇上口谕,命慎刑司将其处死。” 嬷嬷伸手丈量了楚玉瑶脖颈,心中估摸出该用何死法。 “这细嫩的脖颈,白绫不到三圈就没了。” “有劳姑姑了。”王喜谢道。 说罢,便有两人要上前,擒住楚玉瑶的胳膊。 楚玉瑶心中刚从震惊缓过,见有人近身,本能地并拢二指,分别戳向两个太监的穴位。 “谁敢往前,我即刻要了你们性命!” 两个太监看着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快去寻巡逻的侍卫!” 嬷嬷惊惶地遣人搬救兵。 楚玉瑶环顾四周,在小太监踏出宫门的刹那—— 她背身将头上金簪拔下往后扔去。 簪子稳稳扎在门上,入木三分。 那小太监登时跪下,颤抖地宛如鹌鹑。 楚玉瑶扫视一圈,忽而在一众受刑宫人惊惧的眼神中,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两人皆定在原地。 “夏盏!” 楚玉瑶大呵,“连你也不认得我?” 众人目光一转,落在最后那名宫女身上。 王喜一下子认出,这丫头本是先皇后身边陪嫁丫鬟,负责看守凤仪宫先后旧物打扫宫室。 每到先皇后生辰,他都会去过问先后喜好,给皇上做些菜肴缅怀。 可眼前这女子是今日才入宫,两人怎会相识? 被唤夏盏的宫女此时一身粗布衣物,呆滞在原地。 这、这是何人! 为何跟先后如此相像! 这眉眼、这武艺…… 除了将军嫡女,谁还有这等身手! 可、可先后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失踪了吗?怎的容貌一丝未变! 她上前一步,目光惊惧又带着狐疑,将楚玉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楚玉瑶心急,又冲她道:“小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夏盏闻言,呆愣在原地,随即猛然跪下。 放眼全天下,惟有她自小就伺候的小姐知晓她的小名! 当年两人幼时,小姐便叫她小夏。 有年盛夏,足月未下雨,天气燥热惹人生烦。 小姐便说,她不喜盛夏,就喜欢初春。 于是便擅自给她改了名,叫小春。 夏盏眼中噙泪去拿,哭着叩首: “小姐,奴婢等了您十年,您终于回来了!”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原地,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夏盏转身,再开口时掷地有声。 “王公公可知,你眼前之人就是先后!” 﨔 第三章 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楚玉瑶见此攥着的手舒展开,知晓自己已觅得一线生机。 王喜心中一惊,上前捂住她嘴,头上冷汗涔涔。 管事嬷嬷也极有眼色地将院子中人驱散。 “夏盏姑娘,你曾在先后身旁服侍,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这人是皇上要处死的,真要是先后,皇上怎会看不出来!” “放肆!” 楚玉瑶怒道,“皇上吃了酒,方才池中又隔着水雾!王公公倒是大胆,怎的揣度起圣上的心思来了?” 王喜膝盖一软,被这顶大帽子压得喘不过气,只觉得脖间发凉。 圣上为了先后这十年如出家一般,若是他再因圣上一时气话,真将皇后娘娘赐死…… 届时掉脑袋和诛九族都是从轻发落! 楚玉瑶将他神情收入眼中,缓了神情循循善诱道。 “圣上只是一时气我,可若安公公揣度错了圣心、办错了差事,可不只是掉脑袋那般简单,但若……” 王喜听着楚玉瑶的话戛然而止,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换了副神色陪笑道。 “是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娘娘,那依着您的意思,奴才该如何做才能让圣上满意?” 楚玉瑶扬唇,招手让他上前。 “但若你将我留在此处,一来能向皇上交差,二来若圣上酒醒回心转意,要饶我一命,王公公就是头等功臣,你觉意如何?” 王喜听完舒展了眉头,重重地拜向楚玉瑶。 “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夏盏极有眼色地扶住王喜,递给他一个眼神。 王喜会意,拉过一旁的管事嬷嬷到一旁敲打一番。 管事嬷嬷身处慎刑司,什么腌臢阴私事情没见过,闭口不提楚玉瑶的身份,只言会好生看管。 王喜离开慎刑司时,刻意给楚玉瑶行个大礼表明心思。 在宫里当差,他心思活络些总没问题。 “既然王公公发了话,你们二人便去外面将恭桶刷了!” 管事嬷嬷再开口仍是疾言厉色,但神情十分平和。 楚玉瑶明白她是明哲保身,不想搅进此事之中。且被分到外面也可掩人耳目,旁人也并不知她是否做活。 宫中的人,果然都生了七窍玲珑心。 她暗中拉住想要辩驳的夏盏,两人到了院外。 夏盏压着的泪水夺眶而出,提裙就要跪下。 “小姐,奴婢终是等到你回来了! 楚玉瑶握住她的胳膊制止,开口时眼泪跟着落下。 “皇上都不曾将我认出,你竟信我。” 夏盏泣不成声,“奴婢幼时差点被人牙子活活饿死,是小姐将我救下带回府中,小姐的音容笑貌和行为举止早已刻在奴婢心里。” 她抬眼,哭着露出一个欢喜的笑。 “奴婢看了您方才的招式便知错不了,就是您回来了!” 主仆两人十年后再见,许多话积压在心头一时难以表露。 “小姐,这慎刑司苦累,您在此处坐着就是,莫要沾染了气味。” 楚玉瑶在夏盏擦拭过的木凳上坐下,看她利落地将怀里的帕子拿出捂住嘴,动手刷洗起恭桶。 “你先与我讲讲这十年间皇上怎的成了这般模样,伺候在侧的人都如惊弓之鸟。” 夏盏手中拿着刷子,忍着刺鼻作呕的气味艰难开口。 “小姐失踪后,皇……王爷就性情大变开始钻营起来,当上皇帝后更是残暴,动辄就将人处死。” 说到此处,夏盏打了个冷颤。 “月余前,奴婢听人说午门前的路都被血糊上了。” 楚玉瑶想着那画面用帕子掩嘴,对着一旁干呕起来。 她偏头时露出一节藕色脖颈,夏盏瞧见上面的掐痕大惊失色。 “小姐,这是皇上掐的?” 见楚玉瑶点头,夏盏皱起眉头惊愕万分。 “皇上这十年守身如玉,后宫中虽有妃嫔,却从不肯踏入一步,他怎会这样对您!” 被提及此事,楚玉瑶也是不解。 她方才看萧璟珩双眼赤红脸色异常,想来是服了什么虎狼之药误会了她。 看在他守节十年的份上,待他们二人相认,她定要揍得他跪下求饶才作罢! 心念一转,楚玉瑶忽地想起了两个孩子。 她与萧景珩膝下育有一儿一女,长子与鄢,幺女与微。 她走时,两子尚小,正是离不开母亲的年岁。 皇家的孩子没了母亲庇佑,过得都要艰难些。 算算年岁,如今与鄢弱冠,与微豆蔻。 楚玉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急急地抓住夏盏的衣袖。 “与鄢和与微如今……可还好?” 身为母亲却缺失十年陪伴,她自知对不住两个孩子。 夏盏身子微僵,斟酌了回答。 “太子和公主殿下如今都好,娘娘放心。” 楚玉瑶不疑有他,闻言心中松快了些。 …… 与此同时,养心殿。 萧璟珩坐在书案后的御座上,嘴唇发白,神情阴翳。 他想到白玉池中那双黯然破碎的眼眸,心尖莫名有些泛疼。 “给朕彻查下药一事,凡与此事有关之人,抓到后统统斩杀!” 王喜闻言脊背发凉,跪在地上应下差事。 “那女子,可查清楚来源?” 听得皇上询问,王喜一脸菜色。 “奴才……” 他拉长了话音,心里飞快盘算起来。 人是没杀,但皇上却还不知,那女子是先后。 若真是先后,那他便是立了大功。 但倘若不是,他又将人留下…… 一瞬间,王喜冷汗便下来了。 他绞尽脑汁,努力措辞,脑中却忽地想起一件事。 “皇上,今日威远将军递来话说要往宫里送个女子。”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