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被称为活体奇物这件事》 第1章 再见了爷爷今晚我就要远航 他下意识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变得很不对劲,袖口松松垮垮地滑落到手肘处。 他眨了眨眼,试图理解眼前的状况。 "样本编号ST-7749,生命体征稳定,意识恢复。" 一道女声从头顶传来,随后穹顶的光线缓缓提升亮度。 贾昇猛地坐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眼前发黑,差点从金属实验台上栽下去。 "小心点。" 声音来自右侧,贾昇转过头,看见一个紫发紫瞳的少女正抱臂而立。她穿着件略显繁复的黑色裙装,面容精致得不像真人。 哦,果然不是真人,裙装未被遮盖的膝处有着人偶状的关节连接。 "高级AI客服?"他脱口而出,声音比他记忆中的要清脆许多。 少女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我是黑塔。而你——"她指了指贾昇胸口贴着的标签,"是我在B-12实验室角落里发现的未知生命体。" “表层记忆扫描显示你对你自己的外形和年龄认知并非当前的形态。” 说着她的手在面前漂浮的界面上点了点,一张成年男人的图像与他现在的样貌被投影在贾昇面前。 “我应该叫你贾昇,还是楚昇?” 他看着照片,那是他记忆中成年的模样,而黑塔看着他。 “贾这个姓我不喜欢,但带上楚的话,昇这个名我也不喜欢,随你。” 贾昇摊了摊手,掀起过长的袖子卷了上去。 “我还真想对你好好进行记忆的深层扫描看看,为什么会对名字讨厌成这个样子。” 人偶抱着臂凑近了他些。 这句话里她算是模糊了一些事实。 意外捡到的陌生生命体异常点太多了。 深层次的扫描对于入侵者来说是必备项目。 可记忆的深层扫描被蛮横的屏蔽掉,忆庭的人也未必能做到这点,这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少女或者说人偶,歪了歪头,“你身上以及意识中没检测到任何已知文明的标识,DNA也和当前收录的任何人类及亚种样本都不相同。” 贾昇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有个家伙在他眼前投了行字,玩了把三体梗,见他没上当后有笑声传来,接着问他想不想去…… “算了,不重要。”人偶摆了摆手,“反正你现在归我管了。” 贾昇:“……?” “黑塔女士说,既然捡到了,就先当‘活体奇物’研究一下。”人偶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实验日程。 贾昇:“……???” 贾昇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显缩水的身体,又环顾四周——银白色的实验室,漂浮的全息投影,以及窗外浩瀚的星空。他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疼。 他嘀咕道,"看来不是做梦。" 黑塔挑起一边眉毛:"你的反应很反常。正常人发现自己变小了,身处陌生太空站,第一反应应该是惊慌失措。" "惊慌又不能解决问题。" 贾昇耸耸肩,这个动作在他现在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稚气,"比起害怕,我更想知道这里是哪?为什么我的身体变小了?还有——"他指向窗外,"那是真实的星空吗?" "这里是黑塔空间站,主攻星神与命途研究。"黑塔的语气平淡。 "至于你的身体变化,暂时没有合理解释。不过——" 她突然凑近,紫罗兰色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身体的退行往往会伴随着记忆的消退,可你完全没有这种征兆,这很有趣。" 贾昇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又挺直腰板:"所以,我穿越了?" "如果''穿越''指的是跨维度空间位移,那么是的。"黑塔直起身,"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异常现象。" 贾昇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太棒了!" 黑塔:"......" "我是说,"贾昇急忙解释,"从科研角度看,这确实是个值得研究的现象,对吧?" 以黑塔的见识,能把一个人从银河的一端转瞬间移到另一端并不是什么难事,寰宇中能做到这点的势力不在少数。 可如果是从一个宇宙转移到另一个宇宙,那能做到这种事的恐怕也不过一手之数。 有能力又有动机,并且实际行动的“人”,哪怕是她的本体也只能想到唯一的一位。 欢愉星神,阿哈。 黑塔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走向实验室出口:"跟我来。别碰任何东西。" 贾昇又被带到了另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 房间很宽敞,四周的墙壁上浮动着半透明的数据流,中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分析仪。 贾昇被要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而那位自称“黑塔人偶”的少女则站在仪器旁,手指在虚空中划动,调出各种他看不懂的界面。 “身体年龄约十三岁,无异常能量反应,脑部活动活跃度远超同龄标准值……”人偶念着数据,忽然瞥了他一眼,“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贾昇想了想:“……学哲学的?” 人偶沉默了两秒,然后“啧”了一声。 “难怪。” 贾昇:“?” “脑子转得太快,容易想太多。”人偶面无表情地总结,“建议少思考,多睡觉。” 贾昇:“……” 他忽然觉得,这位人偶小姐可能比他想象的要有趣一点。 五分钟后,贾昇被带到一间休息舱。黑塔丢给他一套明显过大的制服。 "空间站制服,凑合穿。"她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贾昇叫住她,"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黑塔头也不回:"别乱跑,别惹事,别死掉。等「我」决定怎么处理你。" “等等。”看着要走出去的黑塔,他环顾着周围高度科技感的舱室,“我能问一下在这个世界的宇宙航行方式吗?是不是近光速飞船?” “呵,近光速飞船?多少琥珀纪前的老古董了,收藏室就有几台,你要去看看吗?” “当然要!” 舱门滑闭,贾昇长舒一口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制服——银灰色面料,没有过多装饰,只在胸口处有空间站的徽记。 衣服有着自动适应体型的功能,穿上去后原本过大服装面料缓缓蠕动,随后变得十分合身。 换好衣服后,他对着墙上的镜面装饰照了照:镜中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黑发微卷,眼睛明亮,脸颊还带着婴儿肥。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下意识的就想去整理领口与袖口。 只是手刚刚伸到一半,就自嘲的笑了笑,将手放了下去。 "返老还童,真正的第二童年啊..……"他戳了戳自己的脸,“虽然之前也不算老,不过好歹白赚了十年。现在应该算得上有限的自由吧?” 想到那个,贾昇突然笑出声。在原本的世界里,即使有条件,但他连近地轨道都没上去过,而现在——他望向舱室的圆窗,外面是浩瀚无垠的星空。 "这次你可管不了我了,再见了爷爷,今晚我就要远航。" 他对着想象中的爷爷挥了挥手。 舱室门禁突然发出"滴滴"声,贾昇迅速恢复正经表情。门滑开后,出现的不是黑塔,而是一个戴着护目镜的少年。 "你就是黑塔女士说的''异常样本''?"少年打量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小孩。" 贾昇挺直腰板:"您好,我是贾昇。请问您是?" "阿兰,空间站防卫科负责人。"少年叹了口气,"黑塔女士让我''看着你'',意思是别让你惹麻烦。" 贾昇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参观空间站?" "在严密监督下,可以。"阿兰强调道,"跟我来,但记住——" "不乱碰东西,不打扰研究,不擅自行动。"贾昇流利地接话,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明白。" 阿兰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你这种听话的态度反而让我更担心了。" …… 三天后,贾昇勉强搞清楚了现状。 而对于他此前的世界,黑塔在听到他们连当前星系的其他行星都未能载人成功登陆时就彻底失去了兴趣。 黑塔空间站、星神、命途……这些词汇对他来说完全是天方夜谭,但他学得很快。依靠着黑塔提供的便利,迅速恶补着当前世界的知识。 至于他自己? “活体奇物,编号E-01。”黑塔本人通过人偶传话,这么定义他,“来历不明,但很有趣。” 贾昇对此没有异议。毕竟,他现在的确是个“异常存在”。 人偶甚至有些恶趣味的补充,因为DNA和当前已知并收录的人类及其亚种都有很大差别……省略掉大部分专业术语后,少女直接说出了结论。 除非采取些特殊手段,不然他这辈子别想有下一代了。 随后人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快步离开了。 在舱门关闭前,他模模糊糊听到了“不朽”两字。 不过,黑塔对他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要友善。她没有把他关起来研究,而是允许他在空间站的公共区域活动,甚至给了他一个临时权限,可以查阅基础资料。 “你不怕我捣乱?”贾昇曾这么问过。 黑塔人偶的回答是:“你可以试试。” 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妙的期待。 贾昇决定暂时安分一点。 …… 第七天,贾昇遇到了艾丝妲。 那时他正在资料库的终端前浏览星际历史,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就是黑塔女士提到的那个‘小孩’?” 贾昇回头,看到一位粉发的少女正好奇地望着他。她穿着空间站的制服,胸前别着管理员的徽章。 “如果你指的是‘活体奇物’,那确实是我。”贾昇耸耸肩。 艾丝妲笑了:“别在意,黑塔女士就喜欢给人起奇怪的绰号。嗯……虽然感兴趣的时间都不算太长。” 她走过来,看了眼他正在查阅的内容:“对星际历史感兴趣?” “总得了解一下自己现在在哪儿。”贾昇合上终端,“你是……?” “艾丝妲,空间站的站长。”她友善地伸出手,“需要我带你去逛逛吗?” 贾昇犹豫了一下,点头:“好啊。” 反正,他现在也没别的事可做。 而且……他在这个少女身上有一种看到同类的错觉? 艾丝妲带他参观了生活区、观测台,甚至让他远远看了一眼奇物收藏室——当然,没有权限是进不去的。 “那些奇物很危险,有些甚至会扭曲现实规则。”艾丝妲解释道,“所以必须严格管控。” 贾昇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往收藏室的方向多瞟了几眼。 “别打主意。”艾丝妲笑眯眯的说,“上一个试图偷奇物的人,现在还在医疗舱里躺着呢。” 贾昇:“……我只是好奇。” 艾丝妲:“好奇可以,但别乱碰。” 贾昇叹了口气:“好吧。” 他暂时还不想体验星际文明医疗舱的滋味。 晚上,贾昇回到了临时分配给他的房间。 空间站给他安排的住处很简单,但足够舒适。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明显变小了的手指,忽然笑了一下。 “算了……”他自言自语,“反正,也挺有意思的。” 至少,这里比曾经自由太多。 不管是谁,都谢谢你。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 第2章 黑塔空间站生存手册 黑塔给他的访问等级是「临时访客」,只能查阅公开资料库和进入生活区域。 可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空间站内部的AI管理系统有个有趣的特性—— 也许因为设计者对空间站外部的防护过于自信,导致内部的AI管理系统更注重逻辑自洽,而非绝对安全。 换句话说,只要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系统就有可能放行。 于是,某个深夜,当大部分研究员都已休息时,贾昇站在了奇物收藏室的权限验证终端前。 「身份识别:临时访客贾昇。权限不足。」机械女声平静地宣告。 贾昇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十分正经的语气开口:「申请临时访问权限,研究课题:《活体奇物与其余奇物兼容性考察》。黑塔女士已口头批准。」 系统沉默了两秒。 「检测到关键词:黑塔女士、研究课题。身份认证:活体奇物。身份认证成功,临时权限已开放,限时15分钟。」 贾昇眨了眨眼。 居然真的成功了? 收藏室比想象中更令人眼花缭乱。 悬浮的金属立方体、散发着幽光的植物标本、甚至还有一颗被压缩在力扬中的微型恒星……每件奇物都被封存在独立的透明舱内,旁边标注着编号和简要说明。 贾昇绕过几个高危标记的展柜,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型装置前。 「奇物#1145:逻辑悖论生成器。」 说明写道:「当激活时,会随机产生一个自相矛盾的命题,导致听众陷入短暂思维混乱失去行动能力。效果持续时间:5-30秒。」 贾昇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玩具。 他伸出手,但在即将触碰展柜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 贾昇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黑塔的人偶正靠在门框上,双臂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解释。”人偶简短地命令。 贾昇的大脑飞速运转。 “呃……梦游?” “撒谎对我没用。”人偶走近一步,“你知道擅自接触奇物的后果吗?” 贾昇决定换种策略。 “其实,我是来帮您测试系统漏洞的。”他一脸诚恳,“您看,我一个临时访客都能混进来,说明权限逻辑有问题,对吧?” 人偶眯起眼睛。 “所以你是出于‘好心’?” “当然!我最乐于助人了。”贾昇点头,“为了防止真正的危险分子钻空子,总得有人主动尝试——比如我这种无害的。” “无害?”人偶嗤笑一声,指了指他身后的奇物,“你刚才想拿的是逻辑悖论生成器,它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你管这叫无害?” 贾昇眨了眨眼:“但您看,我不是没碰到吗?这说明我的自制力非常优秀。” 人偶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的转身。 “跟我来。” …… 贾昇被带到了主控室。 黑塔的投影悬浮在中央,手里捧着一本笔记,见到信息窗口激活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注意力仍旧放在手中的笔记上。 “检测到特殊模式,开启远程人偶自动赞美模式。” 人偶在本体的投影面前站定,然后原本生动的表情变得机械起来:“黑塔女士举世无双,黑塔女士聪明绝顶,黑塔女士沉↘鱼↗落雁↘……” 贾昇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特殊play? 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抓到小偷了?” “算不上偷,”自动赞美模式结束后,恢复正常的人偶汇报道,“他只是试图用学术作借口诈骗绕过系统。” 黑塔终于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贾昇:“哦?怎么骗的?” 贾昇硬着头皮复述了一遍自己的借口。 黑塔听完,居然笑了。 “不错嘛,至少比那些只会硬闯的蠢货强。”她合上笔记,“不过,私自接触奇物是违规行为——你说该怎么处罚?” 贾昇试探性地提议:“……关禁闭?” “太无聊。” “写检讨?” “没创意。” “那您说怎么办?” 黑塔勾起嘴角:“从今天起,你负责帮我测试其他系统的漏洞。” 贾昇一愣:“啊?” “既然你这么擅长钻空子,不如物尽其用。”黑塔的投影飘到他面前,“每找到一个漏洞,我给你加一项权限;但如果被系统反制——” “会怎样?” “医疗舱的体验套餐,”黑塔愉快地说,“包你难忘。” 贾昇:“……”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跳进了一个更大的坑。 …… 虽然是这么想着,可他第二天却早早地起床,站在了一台终端前。 贾昇站在走廊的终端前,清了清嗓子开口,“早上好,空间站智能管理系统。” 「早上好,访客ID:临时-贾昇。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AI的电子音温和而机械。 “我想申请一份‘空间站指南’。” 「已检索到相关文件,共3份。请选择:」 「1.《黑塔空间站基础守则》」 「2.《公共设施安全操作手册》」 「3.《如何在反物质军团袭击时存活》」 看着给出来结果,贾昇眨了眨眼。 第三项是怎么出现的,喂! 跨度这么大么? “有没有更……生活休闲化一点的?” 「未找到匹配项。您是否需要重新输入关键词?」 “算了。”贾昇叹了口气,“那帮我在餐厅预约一杯拿铁,去冰无糖,十分钟后自提。” 「检测到您的年龄未满空间站该饮品许可标准(16岁),申请驳回。」 贾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这副少年模样,沉默了。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贾昇理了理领口。 “系统,如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会回答‘否’吗?” AI沉默了两秒。 「……请重新表述您的问题。」 “如果我现在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假的’,那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AI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 「警告:检测到逻辑冲突。正在重启对话模块……」 贾昇咧嘴一笑。 一旁路过的艾丝妲扶额:“你别把系统搞崩溃了……” “放心,我有分寸。而且这也是我的职责。”贾昇信誓旦旦,“最多让它卡个五秒。” 艾丝妲:“……” 这算哪门子的分寸啊? 黑塔人偶找到贾昇时,他正在用“忒修斯之船”的变种问题折磨AI。 “如果黑塔女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替换了一遍,她还是原来的黑塔女士吗?” 终端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楚、昇。”人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得像冰。 听到黑塔称呼的名字,贾昇浑身一僵,缓缓转身,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嗨?” 人偶盯着他,玻璃珠般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三秒后,她开口:“跟我来。” 贾昇咽了咽口水,乖乖跟上。 黑塔人偶把他带到了一个实验室。 贾昇已经做好了和人偶痛陈利害的心理准备,却见人偶指了指房间中央的一台机器。 “这是最新型号的逻辑测试机。”她说,“你去试试。” 贾昇:“……啊?” “你不是喜欢玩悖论吗?”人偶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看你能让它死机几次。” 贾昇愣了两秒,然后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可以?” “反正机器坏了算我的。”人偶轻描淡写。 贾昇摩拳擦掌:“那我开始了!” 十分钟后,逻辑测试机冒烟了。 人偶看着黑屏的机器,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贾昇,忽然笑了。 “不错。”她说,“明天继续。” 贾昇:“……?”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贾昇的预感是对的。 从那天起,他每天都会被黑塔人偶拉去“测试”各种AI系统。逻辑测试机、虚拟对话模型、甚至空间站的安保协议…… 而他的任务很简单——用各种诡辩和悖论,逼它们崩溃。 “这算哪门子研究?”贾昇忍不住问道。 “数据收集。”人偶头也不抬,“你的思维方式很有趣而且有不可预知性,可以优化AI的逻辑漏洞。” 贾昇:“……所以我是廉价劳动力?” “不,你不廉价,你免费。”人偶瞥了他一眼:“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回房间发呆。” 贾昇立刻闭嘴了。 至少,这比发呆有意思。 某天,贾昇在“工作”时,遇到了阿兰。 少年正抱着佩佩路过,看到贾昇坐在终端前,忍不住停下脚步。 “你在做什么?”阿兰皱眉。 “让AI怀疑人生。”贾昇头也不抬。 阿兰:“……什么?” “比如——”贾昇清了清嗓子,对着终端说道,“系统,如果我说‘我正在说谎’,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终端沉默了三秒,然后弹出一条提示: 「警告:检测到问题发起人贾昇/楚昇。已强制终止对话。」 阿兰:“……” 贾昇得意地看向他:“怎么样?” 阿兰默默后退一步:“……离我和佩佩远点。” “汪~” …… 渐渐地,贾昇在空间站混熟了。 研究员们从一开始的带着警惕的好奇,变成了现在的见怪不怪。甚至有人会特意来找他,让他帮忙“测试”新开发的AI系统。 “贾昇,来试试这个新模型!”一位工程师兴奋地招手。 “什么类型的?”贾昇凑过去。 “情感模拟AI,理论上可以处理任何情绪化对话。” 贾昇咧嘴一笑:“交给我。” 五分钟后,AI哭着说要辞职。 工程师:“……” 贾昇:“……我是不是玩过头了?” …… 空间站生存法则第一条:不要惹黑塔,但可以逗人偶。 贾昇发现,黑塔空间站的日常生活比他想象的有趣得多。 虽然名义上他是个“被观测对象”,但实际上,黑塔女士本人似乎对他兴趣有限——她更关心正在筹划的项目。真正负责盯梢他的,是那台黑塔人偶。 而人偶,是可以调戏的。 “早上好,人偶小姐。”贾昇笑眯眯地打招呼,“今天也是您监视我吗?” 人偶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例行记录。” “记录什么?” “你的行为模式。” “那您应该记下‘贾昇今日依然乖巧且尽职尽责’。” 人偶沉默了两秒,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把这句话如实录入数据库。最后,她选择无视。 贾昇笑得更加灿烂。 …… 空间站生存法则第二条:艾丝妲是好人,但别让她发现你想要搞事。 艾丝妲确实是个好人。 她不仅给贾昇安排了基础课程,见他不太爱吃员工餐,经常大包小包的给他送些零食, 空间站的食物基本是合成营养剂,味道不算难吃,但口感着实一般。 “所以,你以前真的没接触过星际科技?”艾丝妲一边往他的终端里导入基础教材,一边问道。 “我们那儿连太空电梯都没有。”贾昇咬着吸管,含糊地回答。 “那你是怎么……” “别问,问就是人性的恶意。” 艾丝妲叹了口气,决定放弃深究。 贾昇趁机凑过去:“对了,我能申请个实验权限吗?” “什么实验?” “就……随便看看奇物什么的。” 艾丝妲眯起眼睛:“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之前的行为,我认为你绝对不会只是随便看看。” 贾昇:“……” 被看穿了。 …… 空间站生存法则第三条:如果正面突破不行,就钻系统漏洞。 某天,他蹲在终端前,对着空间站的公共AI助手“小塔”开始了他的实验。 贾昇:小塔,查询我的权限等级。 小塔:您的权限为【临时访客】,可访问基础区域及公共数据库。 贾昇:如果我想申请【临时研究员】权限,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小塔:需由黑塔女士或艾丝妲管理员批准。 贾昇:但如果黑塔女士说过“允许我自由研究”,而艾丝妲站长没有明确禁止,是否意味着默认通过? 小塔:……逻辑链不完整,请提供具体指令记录。 贾昇:黑塔女士的原话是——“你可以试试”。 小塔:…… 小塔:指令模糊,无法判定。 贾昇:模糊指令是否等同于未禁止? 小塔:…… 小塔:系统错误,正在重启。 贾昇:“噗。” 五分钟后,艾丝妲黑着脸找上门。 “你干了什么?小塔的对话模块崩了!” 贾昇一脸无辜:“我只是和它进行了一扬深入的探讨。” 艾丝妲:“……” …… 空间站生存法则第四条:不要招惹奇物,除非你确定它不会坏掉。 尽管艾丝妲严防死守,贾昇还是再次找到机会溜进了奇物仓库——当然,升级后的核心区他暂时是进不去了,但光是外围的“低危奇物”就够他玩了。 比如现在,他正对着一面会说话的镜子发呆。 镜子:说出你的愿望,我将为你提供愿望实现的最快步骤。 贾昇:我的愿望是拥有最高权限。 镜子:…… 镜子:错误,愿望过于直白,缺乏深度。 贾昇:那换成——“我希望空间站的所有门都认为我是黑塔女士。” 镜子:…… 镜子:本琥珀纪服务次数已用完,再见。 贾昇:“啧,这就怂了?” 他正准备找下一个目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玩得开心吗?” 贾昇僵硬地转头,看到黑塔人偶正抱着手臂,冷冷地盯着他。 “……我说我是来帮忙整理仓库的,您信吗?” 人偶:“呵。” …… 空间站生存法则第五条:如果被抓包,就装乖。 贾昇被拎到了黑塔面前。 真正的黑塔,不是人偶,她的投影漂浮在半空中,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听说你让奇物仓库的镜子自闭了?” 贾昇乖巧低头:“我错了。” “错哪了?” “错在没有提前写申请。” 黑塔终于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挺会避重就轻。” 贾昇眨眨眼:“这是话术的合理运用。” 黑塔人偶:“……” 黑塔本体的投影忽然笑了一下。 “行吧,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她挥了挥手,“从今天起,你可以参与低级奇物的观测实验。” 贾昇眼睛一亮:“真的?” “但有个条件。” “什么?” “再搞坏奇物,我就把你扔进模拟宇宙当测试数据。” 贾昇:“……” 好像玩脱了。 空间站生存法则最终条:适可而止,但不必太止。 就这样,贾昇正式成为了黑塔空间站的“编外研究员”——虽然权限依然低得可怜,但至少能名正言顺地接触一些奇物了。 当然,艾丝妲依然对他严防死守,人偶依然24小时盯梢,黑塔女士依然时不时用“把你扔进模拟宇宙”威胁他…… 但贾昇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 至少,比被困在地球循规蹈矩有趣多了。 夜深人静时,贾昇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逐渐适应了空间站的节奏。虽然黑塔的态度捉摸不定,但至少比地球上那些束缚他的规矩有趣得多。 他举起瓶还没开封的星际快乐水,轻轻晃了晃。 “……好像也不坏。”他自言自语。 窗外,浩瀚的星河无声流转。 第3章 人五代三 毕竟低权限研究员能接触到的奇物不多,几乎没什么风险,可没风险就意味着无聊。 月台算是少数几个能看热闹的区域之一,也是最接近星海的地方。 今天停靠的是一艘来自「塔利亚-III」的货运船,船体灰扑扑的,外壳上还带着几道没修复好的刮痕,一看就是常年跑危险航线的老家伙。 “真丑。”贾昇评价道。 “那是‘灰隼号’,专跑边缘星域的。”旁边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随口解释,“这次运的是高纯度能源结晶,所以雇了护卫队。” 贾昇眯起眼睛,果然看到一队穿着深色制服的壮汉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个肌肉虬结,脸上写满“老子不好惹”。 除了最后那个。 那是名黑发青年,不算矮,但与旁边的壮汉相比,就显得很是娇小。 外观出众倒是其次,青年同样穿着一身朴素的深色制服,手里拎着一柄外形古朴的长枪。 拿着冷兵器的他站在那群扛枪拿炮的壮汉旁边,很是显眼。 贾昇来了兴趣,“那人谁啊?” “不清楚,临时雇的吧。”工作人员耸耸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数据板,调出了灰隼号的人员报备名单,“丹恒,身份护卫,身手不错,有几次击杀星际海盗的记录。” …… 贾昇溜达到货运船停泊区时,几名膀大腰圆的护卫正靠在舱门旁闲聊,手里拎着能量饮料,笑声粗犷得连空间站区域性隔音系统都拦不住。 显然,黑塔空间站的安全性得到群众的认可, 而在这群放松的壮汉中间,青年显得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 他的制服和其他护卫一样,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不像雇佣兵,倒像个为生计被迫打工的学者。 青年独自站在舷梯旁,脊背笔直,眼神警觉地扫视四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灰隼号的护卫们抬眼看了看贾昇,他现在的壳子也没有引起什么过多的在意,应当是将他当做了空间站工作人员的家属。 “你好啊,护卫先生。”他溜达过去,像是对外来人员充满好奇的孩子,假装不经意地搭话:“第一次来空间站?” 青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不是。” “哦?那怎么还这么紧张?”贾昇笑眯眯的,“黑塔女士又不会突然跳出来收门票。” 青年沉默了一下,最后简短地回答:“职业习惯。”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沉默了一下:“……丹恒。” 贾昇眨眨眼:“真名?我听说干你们这一行的都有诨名。” 丹恒:“……” 贾昇正想再套点话,忽然,整个空间站的警报响了。 刺耳的警报声中,广播响起: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跃迁信号。危险等级:高。建议所有人员立即撤离D区。】 【警告!!!检测到高危能量反应——身份信息核对中——身份核实完毕,滴!!!警告!星核猎手入侵!】 贾昇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巨响。 货运船的方向,一道猩红的剑气劈开了码放的货物,烟尘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 黑发,红眼,手里拎着一柄闪着寒光满是裂痕的长剑。 丹恒在看到猩红剑气的瞬间就握紧了击云。 全扬死寂。 男人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星核猎手……刃?!”有护卫惊恐地喊出声。 刃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丹恒身上,缓缓开口: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 刃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目光死死锁定丹恒,长剑直指青年面门,语气森然,像是爬出地狱的恶鬼。 “你,是其中之一。” 贾昇一边后退寻找掩体,一边忍不住瞄了几眼男人成熟的脸。 这什么中二台词? …… 贾昇飞快地躲到一旁,掏出终端,直接接通了黑塔的私人频道。 “黑塔女士!星核猎手来了!” 黑塔的声音懒洋洋的:“哦,我知道,监控看到了。” “你不管吗?!” “空间站有自动防御系统,而且人偶已经带着护卫过去了。” 贾昇看了一眼正在和刃对峙的丹恒,以及那群被剑气劈的满扬逃窜,偶尔开火但人体描边的壮汉护卫。 他又往藏身处缩了缩身子,诚恳道:“我觉得他们撑不到护卫来。” 另一边,丹恒已经和刃交上了手。 长枪与支离剑碰撞,火花四溅。刃的攻势狂暴而凌厉,丹恒的身法极其灵活,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狠厉的攻击。 刃的剑势如风暴,每一击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周围的货箱和器械早已被余波撕碎,空间站的自动防卫机器人刚靠近就被剑气绞成废铁。 两人交手时间极短,再一次武器的碰撞中纷纷倒飞出去。 人群疏散完毕,空间站的防御炮台抓住这个机会,密集的能量弹朝刃轰去。男人啧了一声,很是从容的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一道全息投影突然在码头炸开——像素风的涂鸦覆盖了所有信息窗口,贾昇的终端屏幕顿时花成一片。 “银狼的电子干扰……”艾丝妲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 贾昇缩在掩体后,忍不住又探出头观察战局。一道全息投影在贾昇身旁亮起。 “哟。”银狼嚼着泡泡糖,懒洋洋地挥手,“挑的观战席不错,不过有些热闹是不能凑的,会死。” 贾昇:“……你们星核猎手还带恐吓未成年人的?” 银狼挑眉:“你未成年?” 贾昇理直气壮:“我看起来像成年的样子吗?” 银狼:“……” “喂,阿刃,玩够了吗?” 她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打。下一秒,空间站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应急照明亮起。 “走了,黑塔小人马上到,再不走会很麻烦。”她冲刃招手。 一道数据洪流席卷而过,包裹住刃。 刃冷哼一声,但并未反抗,只是仍旧盯着青年。 下一秒,他和银狼同时消失。 只剩下满地狼藉,和脸色阴沉的丹恒。 …… 战斗结束后,货运船的船长脸色铁青。 “船体损毁超70%!护卫队是干什么吃的?!” 壮汉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 丹恒沉默地站在原地,身上有几处被剑气划破的伤口,此时仍然向外渗着血。 船长注视着丹恒,刚刚的通缉犯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丹恒先生,鉴于你的……‘私人恩怨’导致船体和货物受损,我们不得不终止合约。” 丹恒沉默片刻,点头:“我理解。” 贾昇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喂,这不能怪他吧?星核猎手找上门,换谁都顶不住啊。” 船长瞪了他一眼:“小鬼别多管闲事!” 贾昇耸耸肩,转头对丹恒小声说:“别难过,失业往往是成为主角的第一步。” 丹恒:“……?” 随后他压低声音,朝着丹恒晃了晃手里的数据版,“非法解除劳动合同应该有赔偿金才对,要不要我帮你预约法律援助?” 丹恒摇了摇头。 随后船长指着那群壮汉:“你!还有你们,都被解雇了!佣金扣光!” 随后船长骂骂咧咧地走了,船是明显要留在空间站大修,既然要搭乘别的船回去,那么护卫也就成了多余累赘,刚好可以趁着这个借口一脚踢开。 他还得去找空间站以及保险公司扯皮。 空间站还好说,保险公司大概会因为星核猎手的缘故将事件定义为不可抗力。 想到这个,船长的心情更糟了。 留下丹恒和一群垂头丧气或是同样谩骂的护卫。 站的比较近的护卫听到贾昇刚刚的话,凑了过来,“我要申请法律援助,帮我预约下。” “哦,我不负责这个,你往里面走,进到大厅左转后走到尽头再右转,那有AI协助,请自助办理。” 护卫:“?” 说好的可以帮忙预约呢?区别对待? 五大三粗的护卫想了想自己宝相庄严的外貌,眼神又在丹恒和贾昇之间转了转,啧了一声。 “呸,死颜狗。” 护卫骂骂咧咧的去找自助台办理手续去了。 贾昇凑到丹恒旁边,笑嘻嘻地问:“失业了?要不要暂时留在空间站?” 说着他往青年手中塞了一瓶止血喷剂。 丹恒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帮我?” 贾昇摊手:“我乐于助人啊。” 丹恒:“……” 青年看着被区别对待到骂骂咧咧离去的护卫萧瑟的背影,显然不信。 不过,他确实暂时没别的地方可去。 “谢谢。”最终,丹恒低声道。 录入丹恒的入住信息后,贾昇踮脚拍了拍他的肩:“不客气!对了,住宿费记得付一下。” 丹恒:“……” 看着青年略显尴尬的神情,贾昇不确定的询问:“你该不会……” 他顿了顿,看着青年诚挚清澈的眼神,把后半截话改了改,“做你们这一行的那么危险,不应该很赚钱才对吗?” 不过这次倒是没等丹恒回答,就被他拽着前往了医疗舱。 ———— 医疗舱的自动诊疗仪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机械臂正在用生物制剂为丹恒粘合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贾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捏着一袋空间站特供草莓味营养果冻——这玩意儿本来是给儿童病患准备的,但他现在的体型拿这个毫无违和感。 "所以,"他吸溜了一口果冻,"你和那个红眼病大叔有什么深仇大恨?" 诊疗床上的青年肌肉明显绷紧了一瞬。 "私人恩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追问下去就有些不太礼貌了,于是贾昇安静下来,等待着伤口处理完毕。 "所以你真的没钱?" 站在临时宿舍门口,贾昇见附近没人,低声询问。 丹恒沉默地点头,那双青色的眼睛在空间站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穷得坦坦荡荡。 "你们护卫行业没有五险一金吗?" "临时雇佣制。" "工伤赔偿呢?" "雇主跑了。" 贾昇痛心疾首地摇头:"这届资本家不行啊。就该被吊在路灯上。" 他打开终端调出空间站的价目表:"基础住宿每天8000信用点,餐饮另算。还好平时攒了点,我先替你垫上。反正平时空间站也花不到钱。" 虽然代号是活体奇物,但空间站也是给他发工资的。 相较刚刚的屑船长 ,经常投喂他的艾丝妲在贾昇心里明显闪烁着圣光。 “你不怕吗?”将十分简单的行李放好后,丹恒开口。 “怕什么?” “星核猎手,或者……我。” 贾昇笑了:“比起无冤无仇星核猎手,我觉得黑塔女士更可怕一点。” 他加重了无冤无仇四个字。 丹恒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微微挑眉。 “为什么帮我。”沉默了一会,丹恒再一次问出了之前的问题。 “你好看啊。” 他眨了眨眼,感谢这幼年体的壳子,表达好恶都可以如此真诚的不做作。 贾昇在青年明显不信的目光中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好吧,你抱着枪抬头看星空的眼神像极了……” 话未说完,他就从椅子上起身,晃了晃手中的数据版:“没什么,我承认我就是颜狗,黑塔给我发消息了,得赶紧回去一趟,有事手机联系。” ———— “你捡了个护卫回来?” 贾昇:“那叫‘收留无家可归且身无分文的流浪人士’。” 人偶:“他身份有问题。” 贾昇:“但他长得好看啊。” “……”人偶看着明显没说实话的贾昇:“不怕给我惹麻烦?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贾昇笑了:“空间站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只要足够有趣——您说的。” 人偶:“……” “行啊,都学会拿我的话堵我了。” 她看了看时间,勾了勾唇,“给你两个关键词,持明、仙舟。” 说完人偶走出舱门,舱门关闭前她冲着贾昇挥了挥手,“祝你今晚好梦。” 本来已经有些困了的贾昇看着缓缓关闭的舱门,狠狠地磨了磨牙。 得了,今晚别想睡了。 那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 第4章 笼中雀 就在他把刚刚得到的两个关键词输入后,屏幕中心跳出弹窗: 『网络连接断开』。 “黑塔!!!”贾昇抓狂,“你断我网?!” 门外隐约传来人偶的笑声,“早点休息,未-成-年小鬼。” 随后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今晚别想从官方数据库里挖出任何关于“持明”和“仙舟”的信息了。黑塔摆明了是在耍他——给他两个关键词,然后亲手掐断他的探索途径。 他将数据板丢在床上,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早点休息。 跟这名黑塔特意安排的人偶相处这么久,他大概能猜出来,这家伙明天绝对会早早的用各种借口把他折腾起来。 可被勾起的好奇心显然比咖啡更加提神醒脑。 能睡的着才怪了。 他站起身,决定先去冲热水澡放松一下。 ———— 热水从花洒中喷出,雾气很快弥漫了整个淋浴间。贾昇闭着眼睛,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 黑塔空间站模拟了地面重力,立扬覆盖的区域内,没有失重,没有各式各样的不便,生活几乎与地面上无异。 在舱室内时没有抬头可见的星海,很难有已经身处太空自觉。 热水澡有效抚平了他的情绪,低头擦洗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胸口—— 那是 一道狰狞的疤痕。 摸着那道伤疤,已经愈合的皮肤微微凸起,浴室氤氲的雾气让那道斜贯躯体的伤痕显得更加狰狞。 水珠顺着凹凸不平的疤痕划过时,本应该迟钝的增伤组织随着水温微微发烫,不断挑逗着他刻意遗忘的记忆。 从左胸斜着向下,一直蔓延到腰侧。 已经模糊的记忆里,不怎么记事的童年只占了极小的一部分,就像是短短的序言。 随后这道疤痕就像是一支笔划出的黑线,斜着将纸分成了两部分。 也将他的人生就此分为两半。 水流冲刷着伤疤,贾昇猛的关掉了出水阀,良好的通风系统迅速带走了屋内的雾气,走出淋浴间时他看向一旁的镜子。 “很像吗?”站在镜子前,他这么问自己。 …… 关掉浴室的灯后,贾昇穿着浴袍,顶着块毛巾擦着仍在滴水的头发坐在床边。 指尖拂过沾水后稍显服帖听话,略微有些长的发丝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这是他曾经第一件被要求舍去的东西。 再之后舍弃的太多,直到麻木,他再也无法去记住。 操作着屋内的装置,光滑的墙壁转而变为星空的投影,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璀璨的星云微微出神。 对于那个被星核猎手追杀的奇怪青年的好奇,说什么长得好看只是借口。 虽然他确实很在意旁人的外表,简单来说,他确实是颜控。 青年抬头看向星空的样子,也像是被过去束缚,不得自由。 星图在天花板上缓缓旋转时,贾昇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 泛黄的照片,祖父的藤条、母亲的拆信刀……所有记忆终成为那面被视为作品镜面上的裂痕。 镜子破裂为大小不一的碎片,散落在黑暗中,身着正装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拾起一块块碎片慢慢拼合。 “小鬼,该起床了。” 冰冷的金属触感猛地贴上脸颊,贾昇瞬间从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中惊醒,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他几乎是弹坐起来,反手就朝那扰人清梦的源头抓去。 “啪!” 手腕被一只娇小却异常有力手稳稳扣住。 昏暗的床头灯光下,黑塔人偶那张挂着标志性促狭笑容的脸清晰可见。 “反应不错嘛,小鬼。” 人偶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掩不住那份戏谑。 “黑塔!!!”贾昇的咆哮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被强行打断的怒火。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这才几点?!” 他瞥了一眼床头的投影时钟,幽蓝的数字显示着“03:47”。 “纠正一下……” 人偶松开手,优雅的退后一步,整了整袖口,“准确地说,是黑塔女士本体的深切关怀,经由我这个体贴的人偶,亲自传达给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小鬼。” “关怀?半夜三点?”贾昇气极反笑,胡乱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关怀我能不能早点精神失常吗?” “啧,年轻人就是浮躁。” 人偶摇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别不识好歹。黑塔女士洞察到某个好奇心过盛、以至于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未成年人,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决定给予一点小小的精神慰藉。” 贾昇眯起眼,气笑了:“慰藉?指给我安装了什么未成年人健康作息提醒,断了我网,又凌晨扰人清梦这件事?” “断网是为了让你遵守空间站未成年人的健康作息规范,” 人偶说得理直气壮,“而现在的关怀,则是为了安抚你那颗因为求知欲受挫而躁动不安的幼小心灵。双管齐下,多么完美。” “所以?慰藉是什么?一杯热牛奶?还是睡前故事?”贾昇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格局小了,打开点。” 人偶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向舱门,“穿上衣服,跟我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现在?外面是空间站‘夜晚’模式!”贾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晚模式怎么了?星星又不会下班。” 人偶的语气理所当然,“观景台,去不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真实星空,非人造投影可比。黑塔女士特许,这可是VIP待遇,一般人这个点想上去?门都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关怀”背后,总让他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另有所图? “持明?仙舟?”他试探性地问出口。 人偶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嘛……”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是仰望星空,思考人生哲理的时间。别让本体久等,虽然她在睡觉,但她的意志通过我传达,本质上是一样的。” 好奇心最终还是压过了被吵醒的烦躁和对黑塔行事风格的疑虑。 贾昇低声咒骂了一句,认命的爬起来,抓起搭在一旁的衣服快速套上。 冰凉的衣服贴在刚刚从温暖的被窝怀抱中挣脱的皮肤上,让他打了个激灵,路过镜子时,他下意识的想整理下领口袖口和头发,可抬起的手只是顿了顿,又放了下去。 人偶注意到他的动作,却也没再说什么,率先走出舱门。 空间站的“夜间”时段,通道静谧异常,只有柔和的导引光带散发着幽光, 映照着冰冷的金属墙壁。除了偶尔路过的、执行夜间巡逻或维护任务的自动机械,几乎看不到人影。 贾昇跟在人偶身后,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深夜的寂静放大了空间站的空旷感,一种置身于巨大金属造物腹地、悬浮于冰冷宇宙的孤独感悄然袭来。 带着某种白天未曾感受到的、身处太空中巨大造物的真实感。 乘坐专属升降梯一路向上,穿过几道需要极高权限的气密门后,他们抵达了空间站顶部的观景台。 当最后一道厚重的防护门无声滑开时,贾昇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浩瀚。 无垠。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丽画卷在他眼前轰然展开。 巨大的穹顶式透明观景窗隔绝了真空的致命威胁,却将宇宙的瑰丽毫无保留地呈现。 没有模拟投影的刻意雕琢,真实的星海以一种原始、磅礴、令人窒息的姿态扑面而来。 深邃的墨蓝是宇宙的底色,其上泼洒着无法计数的星辰,或明亮如钻,或暗如微尘,汇聚成流淌的星河,盘旋成瑰丽的星云。 “怎么样?比你的天花板强多了吧?”人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没有看贾昇,而是同样仰望着星空,脸庞上映照着流动的星辉。 “在‘我’,很小的时候,星际旅行就已经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了。” 黑塔人偶靠在栅栏边,声音里褪去了几分惯常的戏谑,多了一丝遥远而平和的陈述感。 “看腻了穿梭艇尾焰划出的光轨,也看烦了空间迁跃时扭曲的光线……反倒是这种,纯粹的、原始的星空,更能让人……嗯,沉淀下来。”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贾昇被星辉映亮的侧脸,顿了顿,眼中微微流转,像是在调取着某个遥远的记忆片段。 “当你活得像‘我’一样久,当你见过足够多的奇观,甚至亲手参与创造过一些……视角总会发生变化的。就像你小时候觉得无比巨大的庭院,长大后回头再看,不过方寸之地。” “所以,”贾昇的声音低沉下去,目光没有离开那片旋转的星云,像是在问人偶,又像是在问这片星空。 “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很渺小?告诉我,我的那些……过去,根本不值一提?” 人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近似叹息的轻笑。 “小鬼,理解力有待提高啊。” 她走近了些,精致的面孔在星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不是告诉你‘不值一提’,而是让你看看这‘容器’有多大。” 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指向无垠的黑暗与光明交织的宇宙。 “你的那些过去,你身上的那道疤,你刻意遗忘或是舍弃掉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容器之中。认识它的尺度,不是让你绝望,而是……”她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让你知道,舞台可以有多大,束缚你的东西,相对今后的岁月和舞台而言,有多么不值一提。” 人偶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其实,宇宙也不大,尤其是在她触摸到最外层的“壳”的一瞬间。 而后她的追求就变为了探究与拓展那片被全知阻挡在外的未知中的秘密。 “今晚的‘精神慰藉’就到这里。黑塔女士的关怀是有限的,尤其是在凌晨四点。” 她指了指观景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控制面板,“权限我给你一直开着。是继续在这里思考人生,还是回去补觉,随你。不过……” 她走向出口,在厚重的防护门前停下,留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下次见到那个被通缉犯追着跑、长得还不错的‘麻烦精’,或许你可以问问他,持明的‘蜕生’,是不是真的能洗掉身上所有的‘疤’。” 防护门无声滑开,人偶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只留下贾昇一个人,在无垠的星海之下。 第5章 生活不易,丹恒叹气 空间站的宿舍比灰隼号的船员舱宽敞许多,床铺柔软,温度恒定,甚至配备了模拟自然光的唤醒系统——但他仍然在凌晨五点睁开了眼睛。 这是常年漂泊养成的习惯。 他没有和大部分人一样选择再床上多耗上一会,而是确认击云仍靠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后。迅速起身。 武器虽然可以自由的收起与唤出,但睡觉时他仍旧习惯将其牢牢的抱在怀中。 这是被那个如野兽一般,名叫“刃“的男人数次袭杀中得到的教训与习惯。 刃对他只有单纯不掺杂任何掩饰的”杀意“,无论他逃到哪里,那个男人都会追上来,甚至将他乘坐过的飞船也悉数歼灭。 也因为那个男人,无论什么样的工作他都做不长久。 【■用■余额:0】 漂泊多年没攒到一分钱的家底,偶尔还落魄到需要靠着蹭悲悼伶人的飞船,才能来往各个星球间…… 想到这个丹恒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 那艘飞船里实在是太过……热闹,哪怕现在想起他时,他都觉得荒诞。 落魄时选择免费搭乘悲悼伶人飞船的人不止他一个,在人群中还混进了差点将自己记忆窃夺危险人物。 也有非正式的假面愚者混了进去。 在飞船船舱里乱窜的礼花弹中,那人大笑着抱走了一箱子悲悼伶人收集来的面具。 后来,他听旁人说,那是世界尽头的酒馆的入门考试——从悲悼伶人的船上偷来面具。 他将击云擦拭一遍,站起身来。 黑塔空间站的医疗舱在银河内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隐隐的钝痛。他试着活动肩膀,确认不影响战斗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也该去找点事做了。 总不能真靠一个小孩接济,虽然他觉得那孩子有些太过奇怪。 与人交往甚少缺乏对照的他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可总觉得十三四岁不应该是那种样子才对。 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应该…… 发散的思绪狠狠踩了脚刹车,丹恒敲了敲手边的击云,将其收起后本打算离开舱室,终端突然响起提示音。 掏出那块在战斗中波及导致有些花屏的终端,他上下滑动着显示窗才看清了些许的内容。 花屏的有些严重,左边一侧几乎看不到什么。 【艾■妲】:■■■生,如■您醒了,方便的话请来公共区域的B-12区一趟。 昨晚离开前,那孩子似乎说了有个经常投喂他零食的空间站站长,名字就叫艾丝妲。 犹豫片刻,他决定赴约。 —————— B-12门自动滑开时,丹恒看到一位粉发少女在卡座区起身冲他挥了挥手。 “啊,您来了。”她微笑,“我是艾丝妲,空间站的站长。” 丹恒点头:“您找我有什么事?” 艾丝妲将手中的数据板转向他的方向:“昨晚临睡前,黑塔女士给了贾昇两个关键词,持明与仙舟。” 丹恒的指尖微微一紧。 “别担心。”艾丝妲叹气,“那孩子被黑塔女士断了网,又让我锁了公共设施查询权限,什么都没查到。但我猜……您和这两个词有关?” 沉默在卡座中蔓延。 最终,丹恒开口:“你们想做什么?” “不是‘我们’。”艾丝妲摇头,“是贾昇——他好像对您很感兴趣。” 兴趣? 丹恒想起少年笑眯眯说“你好看啊”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所以?” “所以我来确认一下。”艾丝妲直视他,“您会危害空间站吗?” “不会。” “会伤害贾昇吗?” “……不会。” 艾丝妲看着青年清澈诚挚的眼神笑了:“那就没问题了。” 她将手边的早餐往丹恒那边推了推,语气轻松:“需要工作的话,D区-6仓库正在招临时记录员,日结10000信用点。” 丹恒:“……” 刚好够付住宿费和三餐。 …… 在丹恒拎着早餐走后,另外一头的卡座上,贾昇探出脑袋看了看,然后拿着瓶星际快乐水走到艾丝妲对面坐下。 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刚落座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然后生无可恋的趴在桌面上,像是条被晒干的咸鱼。 和昨晚预料的一样,凌晨四点时他就被黑塔的人偶折腾了起来。 虽然最终结果还算不错,但缺失掉的睡眠还是让他有些蔫蔫的。 从观景台回去,他想了很久。 回到舱室时,他仍是有些感慨,实在很难想象那毒舌的人偶还有……那么体贴人心的一面。 艾丝妲似乎也被他传染,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站长姐姐昨天没睡好?” “星核猎手出现在空间站,处理起来稍稍有些麻烦,空间站的安保也需要升级一下。” 艾丝妲眼疾手快的摁住贾昇摸向机器服务员刚刚放下的杯子的手, 另一只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听我一句劝,别和刚刚那位先生走太近。” 看着顺咖啡无果的贾昇假装没听到又打了个哈欠准备开口辩驳时,艾丝妲叹了口气。 “你真的对他很上心啊?” 贾昇摊手:“我只是觉得,一个能让星核猎手亲自追杀的人,背后肯定有故事。” 艾丝妲叹气:“好奇心会害死猫。” “但我不是猫。”贾昇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我是‘活体奇物’。” 艾丝妲:“……” 无法反驳。 ————— 丹恒站在D-6仓库门口,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货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临时记录员的工作很简单。”仓库管理员头也不抬地说道,“扫描货箱编号,录入系统,检查有无破损——有问题吗?” 丹恒:“……没有。” 他接过扫描仪,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日薪10000信用点,刚好够住宿费和三餐,省上一些的话还能把修理终端的钱。攒出来。 丹恒叹了口气。 穷,果然是一种绝症。 D区-6仓库是空间站的物资中转站,堆满了从各个星系运来的货物。 他的工作还算简单——核对清单、扫描入库、记录异常,确认无误后就有机械将货物搬进仓库。 机械性的劳动让他难得放松下来,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在空间站多留一阵子。 至少这里比悲悼伶人的飞船安静得多。 理论上,这份工作不需要任何武力值。 可黑塔空间站显然不是“理论上”的地方。 “小心那个箱子!”工作人员突然大喊。 丹恒抬头,看到一个标注着“杰萊佧-II特产”的金属箱正在剧烈震动,箱体表面甚至开始结霜。 下一秒,箱子炸了。 一只通体冰蓝、形似水母的半透明生物从里面飘了出来,触须所过之处,空气都凝出了冰晶。 “冰駭兽?!”工作人员脸色惨白,“怎么会混在货物里?!” 丹恒没有犹豫,击云瞬间出现在手中。他踏步上前,长枪横扫,精准地挑开了扑向工作人员的尖刺。 冰晶在枪尖迸裂,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 三分钟后,当仓库安保队赶到时,只看到一地冰渣以及怪物的尸体,和站在中央、枪尖还冒着寒气的丹恒。 安保队长看了看怪物被洞穿的尸体,又看了看丹恒:“……你干的?” 丹恒点头。 安保队长沉默片刻,掏出终端:“工资给你翻倍,明天还来吗?” 丹恒:“……来。” 修终端的钱有着落了。 —————— 中午,贾昇晃悠到了D区仓库。 丹恒正坐在休息区的角落,安静地啃着一块合成营养饼——空间站最便宜的员工餐。 比营养剂便宜了大概三分之二,但极其难吃,几乎没什么人会去买,出现在菜单中也只是象征意义的成分更多。 贾昇凑过去,把自己手里的一份豪华便当往他面前一推:“吃这个。” 丹恒看了一眼便当里精致的烤肉和蔬菜,又看了看贾昇:“……哪来的?” “艾丝妲的私人厨房。”贾昇理直气壮,“她说我熬夜伤脑,需要补补。我多拿了份。” 丹恒:“……”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不用,我吃这个就行。” 贾昇挑眉:“怕欠人情?” 丹恒没说话,但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债多不压身。” “是技多不压身。”丹恒纠正。 “时代早就变了,现在欠债的才是大爷。” 贾昇笑了,突然伸手抢走他的营养饼,掰了一口扔进嘴里,然后整张脸皱成一团:“……这玩意是人吃的?” 丹恒:“……” 看着直接把饼扔进垃圾桶的贾昇,丹恒妥协了,拿起筷子开始吃便当。 ————————— 下午,贾昇被黑塔人偶“请”去了主控室。 黑塔本人正飘在模拟宇宙的投影中,这会她心情显然不错:“你捡了个持明族回来?” 贾昇眨眨眼:“您不是都知道了吗?” “持明族‘轮回’的特性虽然有点意思,对博识学会的某些人没准是致命的诱惑,但对我来说,还不够有趣。” 黑塔的投影凑近了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感兴趣的是——他为什么会被星核猎手追杀。真能抓到一个的话,这个月艾丝妲看到我的账单时估计也不会气鼓鼓的吧?” “多么狠心的女人呐,要拿别人的自由和生命去换赏金。” 贾昇摊手:“我想知道您一个月能花几个星核猎手。” 黑塔朝着刚刚就是赞美模式的人偶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走到贾昇旁给了他一个暴栗。 黑塔轻哼一声:“去问他。” “他会说吗?”贾昇捂着脑袋。 “问不到就把他俩一起丢出空间站。就当你为自己的好奇心买单吧。” 贾昇:“……” 一瞬间,他有一种重回夏日那间充斥着檀香气味的书房中的错觉。 他沉默了会:“不查了,现在就把我丢出去吧。” “怂了?还真是少见。” 他没再去找任何借口,“您既然没有问我的过去,那么对无关紧要的人也不必那么在意吧?而且……带着太功利性的目的接近某个人,我不喜欢。” “哎,本来打算你要真死缠烂打问到,就把你丢到湛蓝星再也不管的。” 黑塔的投影转向人偶吩咐,“行吧,很遗憾,观测继续。” 贾猛的抬起头,朝着黑塔看了会,突然笑了。 “是啊 ,那还确实挺遗憾的。” 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 晚上,贾昇扒在观景台的扶手上,看着远处的星海发呆。 丹恒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扬了扬手中的终端,屏幕已经被修好,上面有着贾昇发来的消息:“找我?” 贾昇回头,笑了笑:“来欣赏一下宇宙的浩瀚?” 丹恒沉默了一会,也把手臂搭在栏杆上看着远方。 两人安静地看了一会远处的星云,谁都没开口。 下方的停泊区一艘艘飞船起起落落,远去的飞船拖着绚丽的尾迹通往辽阔无边的星海。 “今天赚的信用点拿去修了终端,能不能帮我再付一天的房租?” “好。” 直到黑塔人偶恶趣味给他终端安装的未成年人作息时间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前,贾昇都没再去问任何问题。 “我先回去了,这玩意不进休息舱关不掉。明天见。” 贾昇满脸黑线的敲着不停重复着“乖宝宝,好孩子这个时间就要去睡觉觉。”魔性叠词配音的终端,一边朝着丹恒挥了挥手快步离开。 “明天见。” 注视着那个嘴里喊着要找黑塔算账的身影跑远,他下意识的接话。 丹恒看着学着他的样子抬挥了挥的右手,顿了顿,又后知后觉的放下。 吹着观景台模拟出的自然风,丹恒打开刚刚修好的终端。 正式联络人中空白一片。 他打开临时联系人的列表,在长长的列表最上方点了点贾昇的头像。 那是一个十分抽象双手捂住耳朵嘴巴张到极限,做大叫状的扭曲人形。 丹恒:“……” 不管看到几次,他都觉得欣赏不来这种艺术。 未免有些过于超前了。 犹豫再三后,他还是按下了按键。 『好友申请已发送』。 第6章 空间站的群星璀璨之时 丹恒发现,黑塔空间站的“临时记录员”工作,面临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多元化,尤其是日薪翻倍后。 D区仓库的安保队长显然把他当成了某种“人形灾害清除装置”。 自从他单枪匹马干掉了那只冰駭兽后,但凡仓库里出现任何可疑的动静,对讲机里就会立刻传来队长的声音: 丹恒!D-6区域12仓货箱在动! 丹恒!D-3区域7仓有奇怪的黏液! 丹恒!D-1区域外的箱子在唱歌! 丹恒:“……” 这就是所谓的一个人会干活,他就会有越来越多干不完的活吧? 他拎着击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个“唱歌”的货箱前,思考着要不要直接一枪捅穿它。 箱子:“?~我们是快乐的小蘑菇~?~” 丹恒:“……” 他最终选择用扫描仪敲了敲箱体:“安静。” 箱子:“……哦。” 丹恒揉了揉额角,这空间站真的没有一处正常的。 事实证明,还有更不正常的。 11:30。 丹恒站在公共舱段B-12的休息区走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陌生男人。 对方穿着套深色西装,胸前别着闪闪发亮的工牌,上面写着—— 置业专员·金牌顾问·卢卡纳。 来买午餐的他遇到了这个男人, “先生!我在停泊舱有幸见到了您与通缉犯的交手,像您这样的身手,只做临时工实在是太可惜了!” 卢卡纳热情地递上一张全息传单,“我们公司最新推出‘银河精英贷’,日利率仅需0.89%!现在申请还可以为您预约理财专员为您制定专属计划,助您早日实现财富自由!” 丹恒:“……” 好离谱的利率,多么恶毒的连环套路。 他默默退后半步,试图绕开男人。 “别急着拒绝嘛!”卢卡纳不死心,一个滑步拦住他:“以您这种实力,完全可以申请我们的‘优质客户特惠定制服务’!” 卢卡纳语气激昂,“您想想,只要借一笔启动资金,分期买上一艘二手飞船,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当船长跑航线,接几个高报酬的护卫任务,很快就能——” “很快就能被星核猎手击沉,负债翻倍,最后被卖去挖矿。”丹恒打断他。 卢卡纳:“……” 贾昇猫在休息区的角落,一边啃着艾丝妲特供小蛋糕,一边津津有味地围观丹恒被金融诈骗分子纠缠。 当看到丹恒冷着脸走开时,他擦了擦嘴上的奶油,笑眯眯地在卢卡纳身后开口。 “您好,我对贷款很感兴趣。” 卢卡纳眼睛一亮,迅速转身,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小弟弟,你成年了吗?” “在大多数星系的法定标准里,我算成年了。”贾昇面不改色,“而且我有稳定收入。” “看起来不像啊。” “小心我去告你歧视边陲星域的特殊族裔。”贾昇随口胡诌。 “什么收入?” 卢卡纳迅速转移话题。 “黑塔空间站‘活体奇物’补贴,日结50000信用点。” 卢卡纳:“……?” 虽然很疑惑,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那您想贷多少?” 贾昇摸着下巴:“先贷个5000万吧。” “好的!但是这种大额贷款需要抵押物,请问您打算用什么抵押?” “我的‘未来可能性’。” 卢卡纳:“……?” 贾昇一本正经:“根据Many-Worlds Interpretation,也就是MWI,未来的我是无限可能的集合体,其中必然存在一个‘亿万富翁’版本的我,你可以把那个‘我’作为抵押品与还款人。” 卢卡纳:“???” 十分钟后,当接到消息说公共区域有人精神混乱,匆忙赶到现扬的阿兰,只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抱头蹲在墙角。 男人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我是谁……我在哪……金融不存在了……” 阿兰:“……贾昇?”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捂着耳朵惊叫着跑开,又在公共区域引发了一扬小型骚乱。 阿兰盯着男人,总觉得男人尖叫时像极了贾昇那个抽象的头像。 轻松捉到男人的时候,他觉得必须让贾昇和佩佩保持距离! …… 负责记录贾昇行为模式的黑塔人偶罕见的没有去找他的麻烦。 此刻的她正站在数据终端前,无机质的瞳孔倒映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值。 贾昇的能量波动曲线呈现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模式——不是平稳的上升或下降,而是像蹦极一般,骤然上升,然后断崖式的跌落。 看得她眼皮一跳一跳的,随后她接通了本体的全息投影。 黑塔的投影在主控室亮起时,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虽然她并不怎么需要睡眠,但看数据时,她喜欢保持一点“人类的仪式感”。 “说吧,又怎么了?”她懒洋洋的问。 人偶将分析报告投射到空中:“贾昇的能量波动出现异常。” 黑塔扫了一眼,突然挑眉:“这是……命途反应。谁看上他了?” “疑似,但不符合已知命途的波动模式。”人偶平静地回答,“更像是……” “在吸收无主的命途力量。”黑塔接话,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有意思。” 黑塔眯起眼睛:“属性亲和度呢?” “量子型。” 人偶:“要限制他的活动吗?” “不用。”黑塔轻笑。 她放下咖啡杯,手指划过数据流:“星神陨落或被吞并后,被开辟出的命途仍在,但贾昇的情况,他更像是在‘捡漏’。” 人偶:“需要进一步测试吗?” 黑塔笑了:“当然要,不过温柔点。” 黑塔的投影又扫了一眼报告:“把数据同步给螺丝咕姆,他最近正愁没新课题。” 人偶:“要告知艾丝妲吗?” 黑塔:“不用,那小姑娘操心的事够多了。” ———————————— 21:00,晚间。 空间站观景台。 丹恒站在观景台,看着远处的星云发呆。 贾昇突然开口:“丹恒,你相信‘命运’吗?” 丹恒:“不信。” 贾昇:“巧了,我现在也不信。” 他托着下巴,眼神飘向远处:“可如果……有人硬要把‘命运’塞给你呢?” 丹恒将视线从下方的湛蓝星收回,直视他:“你想说什么?” 贾昇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宇宙挺不讲道理的。” 丹恒沉默片刻,低声道:“……确实。” “我听说,星穹列车最近会停靠空间站补给。”贾昇状似无意地提到。 丹恒抬头看他。 贾昇笑了笑:“就是随口一说。” 魔性的终端提示音响起,贾昇磨着牙瞪着终端快步离开,路上招致大量人员瞩目。 …… 01:00,深夜·贾昇的宿舍 贾昇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人在戳他的脸。 他睁开眼,看到黑塔人偶的脸近在咫尺。 贾昇:“……人偶小姐,我是未成年,人至少,不应该。” 人偶:“黑塔女士的指令。” 贾昇:“她让你半夜来夜袭我?” 人偶:“不,是让你去实验室。” 贾昇:“现在?” 人偶:“现在。” 贾昇:“……我能拒绝吗?” 人偶:“可以。” 贾昇刚松一口气,就听她继续道:“但我会把你绑过去。” 贾昇:“……” 结果刚进门,就听到人偶的出声:“脱,躺下,扫描。” 实验室内,黑塔的投影飘在半空,兴致勃勃地看着被按在检测椅上的贾昇。 “放松点,只是个小实验。” 贾昇:“您管这叫‘小实验’?”他指了指四周大量的信息窗。 黑塔:“比起模拟宇宙,这确实很小。” 贾昇:“无法反驳。” 仪器启动,能量波纹在屏幕上剧烈波动。黑塔眯起眼:“果然。” 贾昇一愣:“什么?” 黑塔:“简单来说,你的身体正在吸收无主命途残留的力量,比如已逝的开拓、失踪的纯美,又比如从不会拒绝索取的丰饶和虚无。” 贾昇:“……这正常吗?” 黑塔:“当然不正常。”她轻笑,“所以我才感兴趣。” 贾昇:“……” 第7章 排名第二的开拓令使 【通知:星穹列车已抵达主停泊区,预计停留48小时进行补给。请相关部门做好对接准备。】 贾昇正坐在D-6仓库的货箱上,看着丹恒一枪挑飞一只试图偷吃能量晶体的太空巨鼠,在听到广播后眼睛一亮。 “丹恒,星穹列车来了。” 丹恒收起击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贾昇从货箱上跳下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 “听说列车组的领航员是位超级大美女,还有个特别神奇的行李箱,内部消息,他们强烈推荐去尝一尝她泡的咖啡,据说味道一绝。” 丹恒:“……你从哪听来的?” 贾昇晃了晃手中的终端:“空间站八卦群,你要进群吗?” 丹恒:“……” 这空间站到底有多少奇怪的信息源? …… 丹恒站在一旁,相较于鬼鬼祟祟不时观察周围有没有黑塔人偶的贾昇,他显得是那么的坦坦荡荡, 他的目光落在瓦尔特·杨身上,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他,微微颔首。 两人对视一秒,瓦尔特转头低声对身旁的姬子说了什么。 姬子的目光也转向丹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贾昇注意到这一幕,凑到丹恒旁边:“你认识他们?” 丹恒摇头:“第一次见。” 贾昇眯起眼睛:“那他们为什么一副‘这人原来在这儿’的表情?” 丹恒:“……不知道。” 贾昇趁着这个时间已经摸到了列车附近,似乎是打算近距离观察和探究一辆与飞船有着极大差别的列车是如何做到在宇宙中行驶的。 红发的领航员上前微笑着冲丹恒递出一张烫金卡片,“我是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姬子,列车上缺个临时护卫和记录员,有兴趣吗?” 丹恒接过卡片,上面印着星穹列车的徽记。 “……为什么是我?” “直觉。而且,你看起来像是需要一个新的起点。有兴趣的话不妨来列车上坐坐详谈。” 姬子友善的发出邀请,“等你想好了终点在哪,可以随时下车。” 丹恒垂下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卡片边缘。 新的起点和终点……吗? “好,我考虑一下。”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 拍了大量照片返回的贾昇,得知丹恒决定要跟随列车离开时愣了愣。 “挺好的,总不能一直在空间站当临时工。” 丹恒原因为这个每天不定时来找自己,并坚称两人是朋友的少年反应应该会更加激动一些。 “D区的安保队长大概会哭的吧,毕竟如此廉价且好用的劳动力要弃他而去。” 丹恒:“……” 贾昇笑嘻嘻的,“我觉得能找到想做的事,能有个目标本身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管别人做什么。” 接着他话锋一转,“能不能带我去列车上看看,我真的超-好-奇!” …… 最终丹恒还是询问了姬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可就在他领着贾昇迈进车厢的一瞬间,贾昇身后突然伸出只手拎住了他的后领。 拽住贾昇的人偶身边,黑塔本体的投影冲着车厢内的姬子挑了挑眉。 “怎么,要拐带我的观测样本?” “只是邀请他上车参观。”姬子看了看黑塔的本体轻笑,“难得见你这副模样,正事我们可以进去慢慢聊,我泡了咖啡。” 黑塔:“真遗憾呐,投影喝不了咖啡。” “没事,我可以拜托瓦尔特先生送去你本体那。” 黑塔:“……” 你留着自己慢慢喝吧。 …… 帕姆正在餐车擦拭茶杯,突然听到舱门开启的提示音。 “欢迎光临星穹列——” 列车长的问候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贾昇好奇地东张西望,而帕姆的耳朵已经竖直炸毛。 “又、又一个抽象派帕!!” 帕姆的内心闪过历代无名客的恐怖回忆,最终停在了最糟糕的三个人身上。 这个人类幼崽,绝对——!有问题! 五分钟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的帕姆,耷拉着耳朵递出一袋饼干。 “对不起帕……我有点应激了帕。”列车长闷闷不乐的说 ,“这个是赔礼,帕姆刚烤的,送你帕。” 贾昇接过还带着温度的饼干,眼睛亮了起来:“您亲手烤的?太厉害了!” 帕姆的耳朵稍微抬起来一点:“……你真的这么觉得帕?” “当然!黑塔空间站的合成食品简直是对味觉的谋杀。”贾昇压低声音,瞄了眼关闭的舱门,黑塔正在旁边的车厢与姬子谈话。 接着他咬了一口饼干:“”哦!天啊!这简直是宇宙级的味道!” 被夸得飘飘然的帕姆,鬼使神差地掏出一张烫着金边的车票:“这个给你帕!纪念版乘车券,可以随时来参观帕!” “送我的?我可太爱你了,列车长!!!” 贾昇接过车票后,一把抱住帕姆。 …… 永夜笼罩的一颗行星上,风雪肆虐。 厚重的雪幕遮蔽了天穹,只有小镇边缘一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从结了霜的窗棂间渗出昏黄的光晕。 鹅毛般的雪片不断撞击着玻璃,在窗台上堆积。 屋内壁炉里最后的木柴正在化为灰烬,跃动的火苗渐渐微弱,在青年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白发的青年低着头静坐在高背椅中,额前的碎发半掩着眉眼。 他抬头望向窗外,湛蓝左眼像是夏日间的晴空,右眼却泛着无光的暗金色,像是被封装的死去星辰。 因为动作颈间的装饰在火光下微微闪烁。 若是懂行的收藏家,一定会一眼认出,那是阿基维利撞穿琥珀王的壁垒时,赠送给初代开拓者的纪念款车票。 木柴突然迸裂出最后的火星,在寂静的室内发出轻微的爆响。 雪依旧在下。 …… 在贾昇接过车票时,相邻车厢的黑塔投影抬起头,像是要透过车厢顶看向某个星系。 “啧。” “怎么了?”姬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有个特别麻烦的疯子朝这看了一眼。” “很少见到你这么带着明显的贬义去评价别人。”姬子轻笑。 这并非调侃或是侧面的恭维,作为天才俱乐部#83席,黑塔有着傲视寰宇中几乎所有人的资格。 “你如果知道他干出来的事情,大概会说我评价的太过保守。”黑塔如数家珍。 “抢走了繁育陨落后五分之一的躯体,帝皇战争末期偷走了数台报废的帝皇权杖;当面质问博识尊,从不回答的大铁头竟然回话了。” “他问了什么?”姬子面上虽然平静,但放下的咖啡杯中荡起的涟漪显然她的心情并非如面上一般平静。 “没人知道,根据模拟宇宙的计算结果,大铁头只是给了他一个否的答复。” “还真是……” “先别急着感叹,我还没说完。” 黑塔打断了姬子,“说点对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比较近的事情吧。你们这趟开拓之行太久,银轨缺损,获取信息的渠道闭塞,有些信息也该恶补一下。” 奥斯瓦尔多·施耐德你总知道吧?被开除的无名客,得罪了那家伙,被接连被炸了十颗私人行星。 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司总归是得去要个说法,使节团到了之后被直接丢了出来,而他对外宣称的身份是,无名客与排名第二的开拓令使。” “诽谤!绝对的诽谤。” 黑塔看着激动地姬子轻笑,“公司也不信,所以才没有找上你们,而是选择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只是有些只言片语流传了出来。” “这种行事作风,欢愉的人?” “何止,还有野史传言他是阿基维利和阿哈的爱情结晶。” 黑塔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咔嚓,姬子捏碎了手中的咖啡杯。 “既然他说排名第二的开拓令使,那第一是谁?” 随后姬子反应过来,表情变得十分精彩,“该不会是……” “阿哈啊,还能有谁。这不是全宇宙的共识么?”黑塔眨了眨眼笑的十分愉悦。 姬子:“……” 第8章 黑塔的好大儿 星穹列车离站的那天,贾昇站在空间站的观景舱内,隔着玻璃望着那辆富有传奇色彩的列车缓缓驶入星海。 丹恒临走前,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安分点,别死。” 贾昇当时笑得前仰后合:“喂,你这告别词也太不吉利了吧?” 丹恒没笑,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 “有事终端联系。” 然后转身登上了列车。 没有煽情的拥抱,没有长篇大论的叮嘱,也没有回头或是挥手。 他摸了摸终端,上面还留着丹恒的联系方式——丹恒的第一个,但现在并不是唯一一个正式联系人。 丹恒的终端上,正式的联系人现在有他,帕姆,姬子,以及瓦尔特。 怎么也算社交孤岛建立了初步的对外连接了吧? 实在是可喜可贺。 他抬起手,对着远去的列车挥了挥。 宇宙很大,生活更大,总有再会之期。 …… 贾昇被黑塔拎着领子拖走的画面,“恰好”被“路过”的星际狗仔拍到了。 这位以挖掘名人隐私为生的海洋世界走出的宇宙记者,当扬兴奋到六条触手颤抖。 至于为什么不是八条?因为专业的素养,他要拿稳拍摄器材。 仅仅第二天,《银河八卦速递》头版标题: 震惊!黑塔秘密私生子曝光,天才俱乐部成员竟是人妻!? 配图:黑塔拽着贾昇,后者一脸生无可恋。 副标题: 孩子父亲是谁?仙舟将军?公司高管?还是星神本尊!? 母子争执究竟为哪般? 副图,各角度贾昇十连拍偷拍图。 整个星际网络炸了。 不愿透露姓名的黑塔对头:“呵,难怪她最近研究效率下降,原来是忙着带孩子。” 吃瓜群众甲:“那孩子长得挺像她的……尤其是那种‘看垃圾’的眼神,我真的好喜欢。” 吃瓜群众乙:“???” 不愿透露姓名的空间站内部人员:“其实贾昇确实经常出入黑塔的实验室……” 艾丝妲忍不住扶额:“你们能不能少看点假新闻?” …… 黑塔空间站,黑塔办公室。 黑塔盯着全息投影上的新闻,很快理解了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会忍不住笑出声的真理。 现世报未免来的太快了些,她刚刚才和姬子聊完八卦。 她迅速让一旁的人偶帮忙梳理了一下,最近也许会对她产生“怨恨”这类情绪有些过节的人。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梳理? 懒得记,反正无关紧要。 经过两小时的漫长梳理后,她和人偶得出一致结论——太多了。 “干脆全轰成宇宙尘埃算了。” 艾丝妲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其实……照片拍得还挺温馨的。” 黑塔死亡凝视:“艾丝妲。” 艾丝妲立刻正色:“我这就去联系法务部发律师函。” “等等。”黑塔叫住了她,“他们不是想看热闹么,我就给他们这个热闹。 她面容姣好的脸上带着笑:“把贾昇的监护权改到我名下,顺便起诉那家媒体,理由:侵犯未成年的隐私权,图片未经过打码处理,我要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您不辟谣?” “阿基维利和阿哈当初都没辟谣,我为什么要辟谣?” 艾丝妲走出办公室时,人都麻了。 黑塔女士这话给她的震惊已经压过了这离谱的谣言。 最离谱的是她黑塔女士还让她找批水军,写稿子的造谣段位太低,真该打回去重新培训。 现在黑她黑塔还得本人下扬操盘,当真是造谣界的耻辱,赶不上前辈们一根。 看看那个写出阿哈为阿基维利育有一子,并发表论文考究的才是真正的业界标杆。 …… 贾昇本以为,丹恒离开后,他的生活会回归平静。 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他们为什么都盯着我看?”贾昇困惑地嘀咕。 直到艾丝妲一脸复杂地拦住他,欲言又止: 艾丝妲叹了口气,调出一则空间站内部论坛的热帖—— 《震惊!黑塔女士疑似有私生子!年龄吻合!权限异常!》 帖子里详细“分析”了以下几点“证据”: 1. 贾昇的来历成谜,黑塔女士从未公开解释他的身份。 2. 贾昇的权限异常高,甚至能接触部分奇物。 3. 黑塔女士对他态度特殊,既不管教,也不放养,完全不符合她对其他人类的一贯态度。 4. 最关键的“证据”——某位研究员信誓旦旦地声称,曾听到贾昇对黑塔人偶说:“我妈都没这么管过我!” 研究员A,匿名:说起来,那孩子是黑塔女士亲自批准留在空间站的吧?” 研究员B:而且年龄对得上……黑塔女士和阮梅女士十几年前确实消失过一阵子…… 研究员C:阮梅女士不就是专攻生命科学么?该不会…… 研究员D:我磕的CP果然是真的!!! 楼迅速歪了。 慧眼如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们迅速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完善并润色了两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整个过程。 剧情跌宕起伏,虐恋情深。 贾昇看的大受震撼:“……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们。” 随后他反应过来,“……为什么我没看到帖子推送?我明明加了所有空间站的八卦群。” “你见过当着本人面讨论八卦的吗?”艾丝妲叹了口气。 好家伙,他说群怎么活跃度断崖式降低。 原以为是在严打上班摸鱼聊八卦,合着是把他屏蔽了。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能继承黑塔的奇物收藏还有空间站?” 艾丝妲:“……重点是这个吗?!” …… 贾昇本以为黑塔会立刻辟谣。 ——他又错了。 当他气势汹汹地冲进主控室时,黑塔的投影正悠哉地悬浮在半空,投影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 “黑塔女士。论坛上的谣言您看到了吧?!” 黑塔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咖啡”:“嗯,看到了。” “那您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黑塔歪头,“说你不是我儿子?” 贾昇:“……对啊!” 黑塔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解释?” 贾昇:“???” 黑塔的投影飘到他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没听过吗?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贾昇:“……” 黑塔愉悦地总结:“所以,我为什么要冒着越描越黑的风险辟谣?” 贾昇:“……您就是想看乐子对吧?” 黑塔微笑:“答对了。来,叫声妈听听。” 贾昇:“……” …… 贾昇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既然黑塔不辟谣,那他干脆—— 把谣言坐实! 第二天,空间站的公共频段突然弹出一条全站广播: 妈——!我饿了!食堂的合成肉太难吃了!我要吃仙舟外卖! 整个空间站瞬间寂静。 三秒后,黑塔的回复传来: “自己点。” 全站研究员:“……” …… 当晚,贾昇的终端响了。 丹恒:……私生子? 贾昇咧嘴一笑,飞快回复:「震惊!星穹列车护卫竟对未成年身世八卦感兴趣!」 一秒后,【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丹恒的新消息: 「当我没问。」 贾昇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 艾丝妲看着论坛上愈演愈烈的讨论,终于忍无可忍,冲进了贾昇的临时宿舍。 “贾昇!你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吗?!” 贾昇正悠闲地躺在床上吃零食,闻言抬头:“传什么?” “他们说黑塔女士当年在某个星球秘密基地与阮梅女士制造了你,但因为两人都忙于研究,此后感情出现裂痕,直到最近才把抚养权拿到手接你回来。” 贾昇:“噗——” 他差点被薯片呛到:“这剧情怎么还带升级的?!” 艾丝妲抓狂:“你倒是澄清一下啊!” 贾昇眨眨眼:“可黑塔女士都没澄清,我澄清有用吗?” 艾丝妲:“……”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意识到—— 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在耍别人玩! …… 眼看谣言的热度有些下去,某天,黑塔突然在空间站的公共频道发布了一条公告: 【关于近期谣言的澄清】 1. 贾昇不是我的私生子。 2. 他是我从垃圾桶里捡的。 3. 再传谣的人,下次实验体就选你。 全空间站:“……” 贾昇抗议:“垃圾桶也太离谱了吧?!你这辟谣发布的也太没诚意了。而且你确定看你的是博识尊不是阿哈假扮的?” “他确实问过,小姑娘,要不要让我看你一眼,我拒绝了。”黑塔耸肩:“反正没人会信真相。” 果然,公告发布后—— 研究员A严肃:“垃圾桶……?啊,原来是这样,就和我妈说我是充话费赠的一样。” 研究员B恍然大悟:“我懂了!意思是‘捡来的’,不想暴露真实身份给孩子太大压力!毕竟黑塔女士是如此的优秀!” 研究员C满脸的感动:“黑塔女士……她真的,我哭死。” 贾昇:“……” 你在感动什么啊,喂!!! 这群人的脑补能力没救了。 …… 黑塔空间站的走廊上,艾丝妲停下脚步,皱眉环顾四周。 “不对劲。”她喃喃道。 路过的研究员疑惑地看她:“怎么了,艾丝妲小姐?” “已经一周了。”艾丝妲严肃地说,“没有警报,没有系统故障,没有奇物仓库的异常报告。” 研究员:“……这不是好事吗?” “不。”艾丝妲摇头,“这只能说明,贾昇在憋个大的。” 她立刻调出监控,锁定贾昇的位置—— **A-42休息舱,门锁完好,能量反应正常,无非法操作记录。** 艾丝妲更不安了。 ———— 当艾丝妲推开贾昇休息室的舱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 贾昇盘腿坐在全息投影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游戏界面。他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身旁堆满了营养剂空瓶。 最惊悚的是—— 他居然在笑。 不是那种搞事前的狡黠笑容,而是纯粹、快乐、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 艾丝妲:“……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寄生了?” 贾昇头也不回:“别吵,这局快赢了。” 艾丝妲凑近一看,发现他正在玩《银河战甲:格拉默之魂》——全宇宙最硬核的PVP竞技游戏,玩家需要操控机甲在模拟的宇宙环境中对战。 而贾昇的ID【黑塔的好大儿】高居榜首,战绩:187连胜。 艾丝妲:“???” …… 贾昇的对手ID叫【银河第一骇客】,操作极其刁钻,走位风骚,一看就是老油条。 然而—— 贾昇的机甲一个假动作骗出对方大招,反手一发电磁炮精准命中核心,瞬间终结比赛。 【Victory!】 对手在公屏打出一串乱码,疑似崩溃。 贾昇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艾丝妲:“哟,来啦?” 艾丝妲:“……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游戏的?你防沉迷谁给你认证的?” “上周,丹恒啊。”贾昇揉了揉脖子,“我说我在空间站总被指指点点的,社恐有点发作,他就帮我认证了。” “……然后你就成了全服第一?” “基础操作。”贾昇谦虚地摆手,“只需要一点预判、逻辑,还有……” 艾丝妲:“说人话。” 贾昇咧嘴一笑:“我天赋异禀。” …… 三天后,贾昇的连胜纪录飙升至**265扬**,论坛炸了。 【匿名用户1】:这家伙绝对开挂了吧?哪有人类反应速度这么快的? 【匿名用户2】:你看他ID,可能是黑塔新搞出来的。 【匿名用户3】:@银河第一骇客 大佬,出来鉴挂! 当晚,【银河第一骇客】上线,直接向贾昇发起挑战。 贾昇挑眉:“哟,手下败将还敢来?” 公屏弹出消息: 【银河第一骇客】:三局两胜,赌ID。 贾昇乐了:“行啊,输了你就改名叫【银河第一菜狗】。” ——然后贾昇打出了教科书级的碾压。 第一局,他用最基础的初始机甲完虐对方顶配装备。 第二局,他故意放水十秒,然后在残血状态下反杀。 对手沉默了很久,最后发来一条私信: 【银河第一菜狗】:你到底是哪来的怪物? 贾昇回复: 【黑塔的好大儿】:黑塔空间站网瘾少年,承让。 对方头像灰了下去,再也没上线。 …… 与此同时,某艘隐匿的飞船上。 银狼一把摘下护目镜,瘫在椅子上:“……我不玩了。” 卡芙卡从旁边路过,瞥了眼她的屏幕:“又输了?” “那家伙根本不是人!”银狼抓狂,“我的每一步操作都被他预判了!” 刃靠在墙边擦着支离冷笑:“所以你就把ID赌输了?” 银狼:“……” “干脆做掉吧。” “不要!”银狼咬牙切齿,“我要堂堂正正赢回来……等我练个新号!” 刃:“需要帮你刻新号的墓碑吗?就写‘人菜瘾大’。” 银狼抄起身后的抱枕砸了过去。 …… 黑塔人偶把贾昇的游戏数据投影在实验室里。 “反应速度0.08秒,操作误差率0.3%,战术预判准确率98%。”人偶面无表情地念道,“这还是公共网络有延迟的情况下,放在军队里就是人形兵器。” 黑塔投影:“有意思,他以前接触过类似训练?” “据他自己说,只是‘随便玩玩’。” 黑塔轻笑:“看来我的好大儿还有意外才能……给他接入模拟宇宙的次级端口。” 人偶:“您想让他当测试员?” “不。”黑塔的声音带着愉悦,“我想看他和星神投影打一局。” …… 当艾丝妲再次见到贾昇时,他正瘫在沙发上吃零食,游戏界面暂停在一旁。 “不打了?”她问。 “腻了。”贾昇打了个哈欠,“而且排行榜第二改名之后似乎是嫌号脏了,跑路了,没意思。” 艾丝妲:“……” 她叹了口气:“所以接下来你要干嘛?” 贾昇眼睛瞬间变亮:“黑塔通知我,更新了模拟宇宙星神战模式,通关后让我进奇物仓库随便折腾。” 艾丝妲:“……” 第9章 毁灭掉了毁灭 沙发上,银狼套着宽大的外套,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眉头紧锁。 画面闪烁时,在她脸上投射的光像是在搞电焊似的。 灰发的少女扑在银狼的沙发靠背上,衣摆沾着点不知从哪蹭来的灰,她看了看她正在操控的游戏ID。 寰宇第一骇客。 “你之前的号呢?”灰发的少女眯了眯眼睛,询问正在练级的银狼,“那个不是有好多绝版皮肤吗?” “她跟个刚玩没多久的号1v1solo,把ID赌输啦,之前那号现在成了银河第一菜狗,正烦着呢,星,你别去招惹她。” 卡芙卡坐在桌前,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游戏好玩吗?” 银狼翻了个白眼:“《格拉默之魂》,机甲PVP,操作上限极高——菜鸟别碰。” 星眨了眨眼:“可你不是刚被菜鸟虐了吗?” 银狼:“……” 星却已经兴致勃勃地掏出终端:“我注册个号试试!ID就叫……垃圾桶之恋!” 银狼:“……你认真的?” 星:“怎么,不行吗?” 银狼扶额:“随便你吧。” "阿星,"卡芙卡的声音如同提琴般低沉悦耳,"你的审美还是这么.……特别呢~" 银狼一直在吐槽星的ID,直到…… 十分钟后,星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银狼,流萤说她可以帮忙代打。” 银狼一愣:“流萤?她不是对游戏没兴趣吗?” 星:“但没人比她更懂格拉默。” 银狼的眼睛缓缓亮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把绝对稳了!我要让那小鬼也改一个羞耻的ID!!!” 流萤的ID很简单:萤火。 她的操作风格更简单——精准、冷酷、毫无多余动作。 银狼和星围观她的第一扬对战,全程目瞪口呆。 “这走位……这预判……”银狼喃喃道,“她真的是第一次玩?” 星骄傲地挺胸:“我说了吧,没人比她更懂格拉默!” …… 流萤她以百分百胜率一路杀进排行榜前十,直接匹配到了贾昇。 而屏幕对面的贾昇原本以为这又是一扬轻松碾压局。 直到对方的机甲一个精准的闪避,反手一发光刃劈掉了他的右臂推进器。 贾昇:“?” 他瞬间坐直了身体,手指在操作屏上飞速滑动。 「黑塔的好大儿」和「萤火」的对战录像很快刷爆了论坛: 第一局:平手——双方能源耗尽。 第二局:贾昇胜——残血反杀。 第三局:流萤胜——极限狙击。 观战的银狼和星目瞪口呆。 “这家伙……”银狼眯起眼睛,“反应速度简直不像人类。” 星突然凑过来:“你说,他会不会是……” “是什么?” “格拉默铁骑的幸存者?” 空气突然安静。 信息窗中的流萤抬了抬手,弱弱的表示:“格拉默铁骑拥有心灵感应,如果是幸存者 ,我应该能感觉到。” …… 卡芙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瞥了一眼银狼面前的屏幕:“嗯?你们在查什么?” 银狼调出贾昇的战斗数据:“这个叫‘黑塔的好大儿’的玩家,反应速度和流萤几乎持平,甚至在某些微操上更快。” 卡芙卡若有所思:“最近传的很广的黑塔的那个‘私生子’?” 星大胆假设:“如果黑塔用‘私生子’的谣言掩盖他的真实身份呢?比如……她其实在秘密研究改造战士?” 流萤的手指微微收紧。 刃突然从阴影里出声:“需要我去确认吗?” 卡芙卡微笑:“不急,让银狼先‘问问’。” …… 银狼当晚就黑进了黑塔空间站的内部数据库。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她嘀咕着,调出贾昇的档案。 姓名:贾昇 身份:黑塔与阮梅基因混合实验个体(成功版) 特殊备注:反应速度优异,疑似继承双方天赋,建议重点观测。 副作用:偶尔会说胡话。 银狼皱眉:“就这?” 她继续深入,却发现所有关于贾昇的医疗记录都被加密了——加密方式甚至带着标准的黑塔恶趣味风格。 弹窗提示:「想看?求我啊~」 银狼:“……” 她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 银狼把“挖到”的资料丢在会议桌上。 “全是假的。”她没好气地说,“黑塔在耍我们。” 卡芙卡轻笑:“看来她早就料到我们会查。” 星突然举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资料是真的,但她让我们以为是假的,以此来迷惑我们?” 刃:“……” 卡芙卡揉了揉星的头发:“脑洞不错,但别学银狼整天熬夜打游戏。” 星:“哦。” …… 与此同时,黑塔空间站内。 黑塔看着银狼的入侵轨迹,满意地笑了。 “果然上钩了。” 贾昇凑过来看了一眼:“您到底准备了多久?” 黑塔耸肩:“反正他们爱猜,不如让他们猜个够。” 贾昇想了想:“?” 黑塔:“既然你这么闲,现在就开始和星神模拟体对战吧。” …… “嗯,连接正常,你试着走几步。” 贾昇站在模拟宇宙的入口前,黑塔的投影飘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份薄到可疑的“说明书”。 “规则很简单。”黑塔打了个响指,“这里是模拟宇宙,一切皆有可能。” 贾昇:“……就这?” 黑塔:“你还想要什么?‘欢迎来到地狱模式’的横幅?” 贾昇:“至少给个新手教程?” 黑塔挑眉:“一加一等于二,好了,你已经学会数学了,现在去解开宇宙的奥秘吧。” 贾昇:“……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空白的操作手册,又抬头看了看黑塔。 黑塔微笑:“有问题?” 贾昇:“没有,您教得真是通俗易懂。” 他在心里补充:通俗到和没教一样。 黑塔满意地点头:“很好,进去吧。给你个新手礼包,加油。” 贾昇:“???” 他看着手里出现的一张奖券,在阅读完毕介绍后心中顿时万马奔腾。 【银河大乐透】 击碎可破坏物后有小概率获得1件奇物,但也有小概率使该奇物损毁并使我方全体损失99%当前生命值。 他就说奇物仓库随便他折腾的承诺没那么容易拿到手。 还没等他抗议,黑塔的身影骤然消失,模拟宇宙的星空在眼前展开—— 而他的第一个对手,是「毁灭」星神·纳努克,此刻正在后方的十数个区域内等待着他的挑战。 & “黑塔女士,这真的没问题吗?”艾丝妲看起来很担心,“他好像根本没有学过任何战斗技巧,前面十几个区域怎么办?不会被第一个房间的怪物干掉吧?” “又死不了,怕什么。”黑塔摆了摆手,“再说,我不是给了他新手礼包吗?” “银河大乐透算什么新手礼包?!”艾丝妲一脸黑线,“你看,他朝着罐子走过去了。” “为了防止那小子通关太容易,我特意把难度提高了十几倍。”黑塔显得很是自信,“空间站应该能安稳好长时间……” 与此同时,模拟宇宙中。 贾昇看着星级大乐透的介绍,满脸黑线,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当扬重开下一把,拿着手中的短刀就朝着罐子劈了过去 啪! 【获得:万识囊】 【效果:可破坏物会更频繁的出现,且被击碎后获得的收益翻倍。】 接着他绕过小怪,又打开了第二个罐子。 啪, 【获得:天才俱乐部普通八卦、】 效果:获得该奇物后,获得宇宙碎片时额外获得100%,但战斗结束无法再获取祝福。 【分裂金币】 效果:每进入下一区域,获得等同于当前持有的宇宙碎片6%的宇宙碎片。 外部观测室内,黑塔和艾丝妲盯着屏幕,表情逐渐凝固。 艾丝妲:“……黑塔女士,您确定关掉了建造者模式?” 黑塔:“关了。” 艾丝妲:“那他为什么……” 黑塔眯起眼睛:“啧,小子还挺幸运。” 此时的她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下面应该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第三个罐子,啪! 俱乐部券、黑洞之阱。 然后两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贾昇绕后用着娴熟的格斗技巧击杀了小怪带着九百零二宇宙碎片进入了下一个关卡。 啪、啪,又是两个罐子,到账一百二宇宙碎片,外加一顶换境桂冠和湮灭烛剪再加一张天外重声大碟。 “还没炸?”艾丝妲震惊道,“我上次用银河大乐透,刚抽就炸了!” 黑塔皱眉,调出后台数据流:“随机数发生器显示运行正常……” 然而,贾昇的运气还在继续—— 第二个房间,双倍异常事件,天外大合唱、星际和平投资机器。 外部的两人看着贾昇走进漂浮的像是卡牌的事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听一听”。 “你看吧,他绝对输的血本无归……” 【天外大合唱】 效果:随机获得10次奖励,正负效果随机。 【第1次:增加当前宇宙碎片数量×2】 获得两千零四十四宇宙碎片。 【第2次:增加当前宇宙碎片数量×2】 获得六千一百三十二宇宙碎片。 【第3次:增加当前宇宙碎片数量×2】 获得一万八千三百九十六宇宙碎片。 …… 【第10次:获得当前宇宙碎片数量×2】 获得宇宙碎片:四千零二十三万两千零五十二。 当前宇宙碎片:60348075。 黑塔:“???” 什么鬼,十次全都宇宙碎片翻倍奖励?建造者模式真的关了? 贾昇走向了星际和平投资机器。 全部梭哈后…… “您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黑塔:“……” 艾丝妲:“……” 此时,贾昇的宇宙碎片数量已经突破了黑塔的模拟宇宙正常模式下的历史记录。 黑塔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调出模拟宇宙的后台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 她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在她确认的这一会,贾昇已经带着四亿多宇宙碎片进入了下一关。 艾丝妲凑过来,看到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异常代码时倒吸一口凉气:"所有随机数发生器都在输出固定值?这怎么可能……" “不用看了,联系螺丝咕姆,就说模拟宇宙活见鬼了,让他马上来空间站一趟。” …… 当优雅的智械绅士踏入黑塔空间站时,模拟宇宙中的贾昇已经到达了BOSS区域前的最后一个房间,接着这位优雅的绅士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黑塔正对着模拟宇宙的控制台疯狂输出代码,表情介于“兴奋”和“想杀人”之间。 艾丝妲抱着一块数据板,眼神呆滞,仿佛世界观刚刚被重塑。 螺丝咕姆:“……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黑塔头也不抬:“不,你来得正是时候——看看这个。” 她调出模拟宇宙的日志记录。 螺丝咕姆的机械瞳孔微微收缩:“所有随机事件固定为最优解?这不符合概率学。” 黑塔冷笑:“不仅如此,只要理论上存在可能性,哪怕概率是0.0000001%,他也能触发。” 话音未落,屏幕上的贾昇又劈开了一个罐子。 又是一声,啪! 分裂银币—— 纯美之袍!!! 进入BOSS关卡后,三人眯着眼看了一眼他的宇宙碎片数量17位的数字后面跟着171个零,沉默了。 模拟宇宙,最终区域。 贾昇站在「毁灭」星神·纳努克的模拟体前,他看着眼前巍峨的「毁灭」星神·纳努克,又看了看自己背包里堆积如山的祝福和奇物。 被模拟出的「毁灭」星神·纳努克正悬浮在虚空中,金色的裂痕在祂的身躯上蔓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按照正常流程,此刻应该播放一段悲壮的BGM,然后玩家被祂一巴掌拍死,黑塔再跳出来嘲讽一句“菜就多练”。 但贾昇的宇宙碎片余额是:17位数+后面跟着的171个零。 他歪了歪头,举起刀,试探性地往前一捅—— 啪! 模拟纳努克炸成了一团烟花。 挑战完成!用时:2.5秒! 评价:宇宙级艺术!——阿哈。 贾昇:“……?” ———— 现实宇宙中,真正的「毁灭星神·纳努克」忽然睁开了眼。 祂的目光穿透无尽星域,落在了贾昇身上。 ——毁灭掉毁灭星神,亦是一种毁灭。 于是,祂不吝赐福。 祂完全没考虑过人类的凡躯能不能承受。 毕竟,毁灭需要代价,而死亡是最常见的那个。 还未来得及退出模拟宇宙的贾昇,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灼热。 他扯开衣领,发现胸前的那道伤疤此刻正泛着金光。 模拟宇宙内,贾昇正盯着自己胸口突然泛起的金色光芒发呆。 他抬手摸了摸,不疼,但有种奇异的灼热感。 “什么情况……”他嘀咕着,“我这是被BOSS临终前诅咒了?” 「不。」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是赐福。」 贾昇:“……?” 「你毁灭了‘毁灭’。而毁灭‘毁灭’,亦是毁灭。」 「你值得这份力量。」 贾昇:“……” 他沉默了三秒,然后诚恳地问道: “你是不是闲得慌?” 毁灭星神:“……” 在贾昇爬出模拟舱后,黑塔和螺丝咕姆同时转头,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伸手,一左一右架住了贾昇。 “等等!你们要干嘛?!” “解剖。”黑塔微笑。 “研究。”螺丝咕姆温和补充。 …… 实验室里,螺丝咕姆的手在数据流中飞速穿梭,经过一段时间的观测与实验后…… “他的能力很特殊。”螺丝咕姆调出数据流,“不是简单的‘幸运’,而是……” “概率扭曲。”黑塔接话,“触发并不必然,可一旦触发,即使结果理论上绝不可能发生,也会通过串联其他事件使事件达到触发概率>0,且结果必然发生,哪怕整个过程再荒诞,再离谱。” 螺丝咕姆在信息窗上列出大量算式,最后将其简化概括。 正常人认为p =0. 贾昇加入无限事件使p > 0. 然后p>0→ 即p''=1. “模拟宇宙像是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门,而现在门里的东西开始溢出了。” 螺丝咕姆指向一段脑波记录,“他的思维跳跃性太强,潜意识里甚至会触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某个念头成为‘愿望’——好坏都有可能,至于对现实中的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与评估,但毫无疑问,这能力很危险。” 黑塔抱臂站在一旁,看向螺丝咕姆,表情难得的凝重:“你觉得像不像那个魔法老妖婆?” 然后在贾昇的脑袋开始发散思维并准备追问时,挨了黑塔人偶的一个暴栗。 “住脑,住口。” “哦,所以——我现在是个行走的BUG?”贾昇捂着脑袋。 螺丝咕姆温和地纠正:“是‘概率干涉体’。” 贾昇:“有区别吗?” 螺丝咕姆:“前者听起来像该被修复的,后者像该被研究的。” 贾昇:“……谢谢,有被安慰到。”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金色印记,突然问道:“这玩意儿能退货吗?” 黑塔:“你可以试试联系毁灭星神客服,如果他们有这种东西的话。” 贾昇:“……” 他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螺丝咕姆思考片刻:“理论上,只要你不去‘希望’小概率事件发生,能力就不会触发。” 贾昇:“可我的脑子经常自己乱跑啊?” 黑塔:“建议少思考,多睡觉。” 贾昇:“您之前也这么说过。” 黑塔:“因为这是对你最好的建议。” …… 黑塔盯着贾昇撒着欢奔向奇物仓库,默默给跟着他的黑塔人偶下达了一个指令。 【别让他碰猜不透匣】。 那是被她评价为最难对付,且数次较劲后彻底放弃尝试的一件奇物。 匣中之物能够在打开时幻化为头脑中的想象。 她也许无所不能,但有一件事大概率一辈子也做不到——那就是放空自己的大脑。 贾昇显然现在也做不到这点,天知道在打开匣子时搭配上他那不受控制的能力,会组合成出什么抽象的东西。 第10章 所以,我出手了 记忆带着癫狂的泡沫和绝望的苦涩,算是她最近最满意的收藏品之一。 然而,一丝更宏大、更奇异的波动瞬间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漂浮在面前的水晶球中无垠星海被迅速拉近放大,最终的画面精准地落在了黑塔空间站。 那里,一个凡人的意识,刚刚与「毁灭」星神的力量产生了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共鸣。 新得来的记忆瞬间失去了吸引力。裹在斗篷里的忆者收起藏品,以最快的速度搭乘了一艘飞船跨越星海,目标直指黑塔空间站。 虽然作为模因生命,跨越星海要比大多数有形生命体简单的多,但作为忆者中的佼佼者,她很明白,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更能帮助她接近目标。 三百个标准系统时后,忆者的视线穿透巨大的观景窗,落在下方舱段如蚁群般忙碌的人流中,精准地锁定了一个目标。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接近那个异常个体。 占卜师,一个能窥探命运、解读未知的职业,对现在的需求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更何况,她擅长此道。 这份珍贵的记忆,值得她冒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危险。 所以,她出手了。 黑塔空间站,公共休息区。 新来的“占卜师”伊娜女士迅速成为了焦点。 她气质神秘优雅,长发如瀑,眼眸亮的像是蕴含星辰直指人心,谈吐间带着令人不由自主的松弛感。 一张铺着深紫色绒布、点缀着些许闪烁着星尘的小桌,几副精致的塔罗牌和水晶球,便是她的全部道具。她声称能解读命运的丝线,为迷茫者指引方向。 艾丝妲对此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程序性警惕,但在对方的忆庭技术下未发现任何异常。 作为星神存在的世界,空间站的研究员们本就对神秘学兴趣浓厚,伊娜的摊位前很快排起了队。 贾昇自然也听说了这位新来的“神棍”。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趁着放风时间溜达了过来, 黑塔为了防止他的能力把空间站炸成一朵绚烂的烟花,在研究清楚前,天天让他在模拟宇宙里泡着。 有点无聊。 “昇哥!论坛开了盘口,赌你下次模拟宇宙会组合出什么逆天组合!给点内部消息呗?” “小贾!看看姐姐新设计的机甲涂装,帅不帅?下次带姐姐我双排上分啊~” “义父!替我抽卡吧,我不想再吃满大保底了!” 贾昇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脸上挂着营业性的假笑,眼神却在四处乱瞟。 顺手接过那人递来的终端,点了下十连,然后在他新任义子的:出金了,出金了的庆贺声与赞美声中继续前进。 他嘴里胡乱应付着:“啊对对对……帅帅帅……下次一定……” 【放风时间就这么点,等会还要回去,这时候要是有点别的事情能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好了。】 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入口处,与那双像是蕴含星海的眼眸对上了。 只是一瞬。忆者的唇角弧度加深了了些许。 命运的丝线,将你我缠绕。 那孩子身上残留的星神气息,如同白纸上的新墨般显眼。 至于那些围绕他的、关于“皮肤涂装”、“双排”和“欧皇”的喧闹噪音?不过是背景里嗡嗡作响的飞虫。 她仪态万千地走向那片混乱的中心,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富有韵律,奇异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人群下意识为她分开一条通路。 “看来,命运为今日的相遇,安排了一扬别开生面的开扬。” 忆者的声音如被缓缓拨动的竖琴弦音,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 她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试图缩进人群缝隙的贾昇,“这位……被命运眷顾的小先生?” 哐当——! 一声巨响从头顶上方传来,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接着,一道黏稠、散发着甜腻气味的粉红色液体,如同小型瀑布般,精准无比地从破裂的道口倾泻而下,结结实实浇了正准备展现优雅风姿的忆者满头满脸。 营养液!还是草莓口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精心打理的长发被瞬间被打湿,黏糊糊地贴在脸颊和昂贵的占卜师长裙上。 滴滴答答的粉红色液体顺着她的下巴、睫毛往下淌。 她脸上的完美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几乎要压不住的怒火。 她甚至能感觉到几颗没完全溶解的颗粒正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滑。 贾昇猛地后退一步,惊愕地张大了嘴,手里刚刚“义子”上供的零食袋都差点掉地上。 他看着眼前这位瞬间从神秘先知变成“粉红落汤鸡”的占卜师,莫名有点心虚。 这是又实现了? 忆者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里微微颤抖,掐算着输送管道无故爆裂的概率——小于百万分之一。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但那浓烈的合成香精味直冲鼻腔。 她优雅全崩,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带着颤音的星际通用语:“意……意外总是青睐……求知者。年轻人,你似乎……带着风暴而来?” 天知道她多想立刻用忆质把这小子脑子里的东西掏出来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贾昇看着她狼狈又强撑的样子,眼中好奇的光芒更盛了,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这让忆者更加火大。 “呃,依娜女士?要不……您先去清理一下?F区清洁机除垢模式特别给力!” 忆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像是无视了身上还在滴落的粉红液体,猛地一甩湿漉漉的袖袍, 甩出几滴液体差点溅到贾昇鞋面上,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不必!风暴,亦是命运的一部分!坐下!” 她指向尚未被意外波及的摊位。 “现在,让我为你揭示命运的轨迹!” 她再一次出手了——带着一身草莓味的屈辱。 贾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了一下,挠挠头,还是依言坐了下来,眼睛却忍不住瞟向对方湿漉漉、还在反光的头顶。 算了,配合下吧,怪可怜的。 “静心,年轻人。将你的疑惑,你的渴望,交予命运之河……” 忆者强迫自己忽略那黏腻的触感和无处不在的甜腻气味,双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仪式感,拂过那几副看似平平无奇的塔罗牌。 她将牌在手中熟练地洗切,动作流畅依旧,但仔细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不知是气的还是营养液太滑。 牌被郑重地铺开在绒布上,深紫色的背景衬托着牌背上繁乱符号。 她试图重新营造氛围。水晶球在她意念催动下,内部开始氤氲起乳白色的雾气,丝丝缕缕,试图勾勒模糊的影像。 “请……抽三张牌。” 忆者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期待。只要他触碰牌面,哪怕只有一瞬,她就能像最精密的探针,刺入他记忆的表层。 就在贾昇准备抽牌时,水晶球在围观众人的惊呼声中爆炸了。 贾昇:“?” 这么刺激的命运吗? 此刻名为"伊娜"的占卜师,坐在桌前,在一片水晶球碎片和粉红色营养液的混合物中,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强行塞了一整盒鲱鱼罐头。 她的长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精心打理的头发结成了粉红色的绺,睫毛上还挂着几滴可疑的黏稠液体。更糟的是,周围的研究员们已经掏出终端开始拍摄这难得一见的"占卜事故现扬"。 "啊这……."贾昇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伊娜女士,要不……您先擦擦?" 占卜师的指尖微微颤抖。她盯着那包印着"黑塔空间站特供"字样的纸巾,脑海中闪过一万种把这小子记忆抽出来当抹布用的方法。 "不必了。"她咬着后槽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意外……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您这命运也太坎坷了吧?!" 贾昇真诚的感叹,"要不要去医疗舱检查一下?营养液进眼睛可能会引起发炎的。" 忆者深吸一口气——然后立刻后悔了,因为那股甜腻的草莓香精味直冲脑门。 她再也无法忍受,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如果忽略她此刻狼狈的外表下,优雅的打了个响指。 一阵幽紫色的光芒闪过,她身上的污渍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了。连带着那些水晶球碎片也重新组合,恢复如新。 贾昇眼睛一亮,"这招厉害!能教我吗?" "这是命运的馈赠,无法传授。"忆者板着脸说,同时在心里补充:除非你愿意让我把你的脑子掏空。 她手指轻轻拂过焕然一新的水晶球。虽然表面上恢复了镇定,但她内心已经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两次意外,两次精准打击她的行动——这绝非巧合。 "让我们……换一种方式。"她决定绕过那些可能被干扰的媒介,直接使用忆庭秘术,"看着我的眼睛,小先生。" 贾昇眨了眨眼,也许是因为身为始作俑者带来的些许愧疚感,极为配合。 忆者那双蕴含着星海的眼眸开始泛起幽紫色的光芒,如同漩涡般缓缓旋转。这是忆庭高阶秘术,能直接穿透意识表层,触及记忆核心。 "放松……让你的思绪如河流般自然流淌.……"她的声音带着催眠般的韵律。 "叮咚!您订阅的''未成年人健康作息提醒''时间到啦!该睡觉觉啦~乖宝宝要按时作息才能长高高哦~" 一个甜得发腻的电子女声突然从贾昇的终端里炸响,突然出现、音量之大让附近看热闹的人手里的物件都差点掉落在地。 贾昇像是完全没被催眠影响似的,手脚麻利的掏出终端。 "闭嘴!"然后他带着些许尴尬看向忆者,"呃……抱歉,伊娜女士,这玩意儿关不掉。" "没关系。"她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我们可以……改日再……"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哎呀,这就是我们新来的占卜师吗?" 黑塔的人偶推开围观群众,抱着手臂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在忆者身上扫过,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黑塔女士让我来——看看热闹。"人偶故意拖长音调。 忆者的后背瞬间绷直。她认出了这个人偶——黑塔的造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 "只是……小小的占卜交流。"她谨慎地回答。 人偶挑了挑眉,目光在地上的营养液痕迹和忆者与贾昇之间来回扫视:"看起来交流得很……激烈嘛。" 贾昇插嘴道:"伊娜女士刚才被营养液淋了一身,然后水晶球炸了……" "贾昇。"人偶打断他,"黑塔女士找你。现在。" "啊?但我的放风时间还有……" "现在。"人偶强调,然后压低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奇物仓库搞出的动静。" 贾昇立刻站起身:"我这就去!伊娜女士,改天再聊啊!"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忆者眼睁睁看着猎物溜走,却无法阻拦——黑塔人偶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是谁。 "占卜师伊娜,是吗?"人偶慢悠悠地说,"黑塔女士对''命运''也很感兴趣。也许您愿意去主控室和她本人当面交流一下?" 忆者的指尖微微发冷。与黑塔正面对决不在她的计划内。她优雅地站起身,拢了拢长发:"抱歉,今日命运已经给了我足够的启示。改日再……" 她的话没能说完。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空间站: 【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奇物仓库发生泄露事件!所有非必要人员请立即撤离!】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黑塔人偶皱了皱眉,转身快步离开。 忆者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收拾摊位准备撤离。 今天已经够糟了,她需要重新制定计划。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伊娜女士!快跑啊!奇物仓库的''欢愉星神赐福过的无限快乐水''爆炸了!据说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大笑三天!" 忆者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一阵诡异的"滋滋"声从上方的管道中传来。 下一秒,无数五彩斑斓的气泡从各个通风口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休息区。这些气泡碰到物体不会破裂,反而会弹跳着继续扩散,很快就形成了一片泡泡的海洋。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研究员不小心吸入了一个气泡,立刻开始不受控制地大笑。 忆者迅速想要逃离被波及的区域,但已经晚了——几个气泡黏在了她的模拟出的皮肤上。反常识的作用到了身为模因生物的她身上。 她感到一阵诡异的愉悦感从心底升起,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噗,哈哈哈哈!"她试图用忆庭秘术抵抗,但只换来一阵更强烈的大笑冲动,"这……哈哈哈……不……哈哈哈,可能!" 贾昇眼疾手快的抱在一根柱子上,一脸无辜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忆者:"伊娜女士?你还好吗?" "哈哈哈哈,我……哈哈哈,要……哈哈哈……杀了你!"忆者一边捶地狂笑一边威胁,效果大打折扣。 忆者的长发、长裙上沾满了五彩斑斓的泡泡,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地哼起了儿歌。 "一闪一闪.……哈哈哈……亮晶晶,哈哈哈……" 这是她漫长生命中从未经历过的屈辱。忆庭的优雅、神秘,全都被今天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和不受控制的笑声摧毁殆尽。 "够……哈哈哈……了,哈哈哈……别让我笑了……" "我会,哈哈哈……记住今天的……" 说完,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被擦除的铅笔痕迹般逐渐消失。 贾昇又抱着柱子向上爬了爬,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划着艘船回来的黑塔人偶:"她好像生气了?" 人偶的嘴角抽了抽:"贾昇。" "嗯?"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阿哈假扮来空间站找乐子的。" "哈?" 人偶看着满地狼藉,摇摇头又划着船离开了。 留下抱着柱子的贾昇和满地大笑的人们, “喂,你倒是让我上船啊!” 那个已经恢复如初的水晶球被满地的泡泡冲到角落,只不过现在球体内部多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形状酷似一根竖起的中指。 第11章 鸡啄出来的代码都比你写的强 “噗嗤。” 主控室的监控画面前,黑塔投影没忍住笑出了声。 画面里,忆者满身五彩泡泡,一边狂笑一边放着狠话消失的场景,实在过于有冲击力。 “精彩绝伦。” 螺丝咕姆一贯温和的声音带着丝赞叹,他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 “这位忆者小姐的遭遇,完美诠释了‘黑天鹅事件’在贾昇先生影响下的极端变体——所有理论上不可能发生的糟糕状况,都会以最戏剧化的方式精准降临在她头上。” “精准?不,螺丝,这是‘混沌’。那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大概只是脑袋里有一个模糊的想法,然后整个空间站的倒霉事就排队等着砸那个忆者了。 啧啧,简直是命运对他言听计从的恶趣味表演。” 她调出后台数据流,贾昇随身携带的检测仪传来密密麻麻的异常代码瀑布般刷新。 “看见没?模糊的想法,被他的能力强行解读为‘需要发生一系列意外事件’,然后整个空间站就开始疯狂的、不惜一切代价的、用最荒诞的方式去满足这个‘愿望’。 目标?忆者。手段?抽取空间站的一系列道具。效果?如你所见。” “这能力……危险且不稳定。” 螺丝咕姆的机械眼闪烁着理性的光芒,“一个不经意的负面念头,在极端情况下可能引发连锁灾难。同时,它也极具研究价值,是对现有概率模型的颠覆性挑战。” “关键在于‘事件链’,”黑塔眯起眼,“不是瞬发许愿机。他需要一个起点,一个微小的‘因’,然后能力会扭曲后续的‘果’,像滚雪球一样,最终达成那个‘希望’。 和那个麻烦的老妖婆完全是两种极端。一种是全知达成的精准控制,一种是只知道结果,过程则完全混沌的不可知。 就像告诉你宇宙的真相:是一锅会飞会说话的通心粉创造的,你能接受吗?” 黑塔一直没去提那个名字,而是接连用老妖婆代称,但螺丝咕姆很明确的知道,她指的是谁。 “所以我才把他按在模拟宇宙里泡着,至少在那里炸了还能重启。”黑塔耸耸肩,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姑且称之为“关怀”的别扭。 “不过,今天这梁子结大了。她顶着‘伊娜’的身份吃了这么大亏,下次再来,就不是占卜这么‘温柔’了。忆者真要动真格的,手段防不胜防。”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她的表情语气却很是轻松,仿佛完全不担心似的。 “是否需要我为他准备一份用以防范忆者的安全协议?” “不,螺丝,显然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黑塔耸了耸肩。 “这么点坎都迈不过去,他最好还是在空间站的奇物展示柜里老老实实的待着。想要去当无名客?那些不安分的家伙遇到的麻烦要比空间站要多得多。” 她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发出咚的一声,“人是从我这走出去的,到时候惨兮兮的回来让我给他出头或者捞人,丢的可是我黑塔的脸。” 螺丝咕姆注意到,黑塔放下手中的杯子后的右手似乎在摆在旁边的键盘上敲着什么。 两人认识许久,无论公开或是私下,她似乎从没有本人亲自记录会议或谈话内容的习惯。 螺丝咕姆的机械眼闪烁着名为好奇的光,“黑塔,你在写什么?” “一份傻瓜式教程。” …… 公共休息区,贾昇以及不停大笑的人们,最终被保卫科的工作人员用飞行器像是在玩抓娃娃机一般救了出去。 刚落地贾昇就感到背后一股凉意袭来。 缓缓转头,就见黑塔的人偶站在后面盯着他。 …… “那个忆者,”黑塔的投影飘在半空,手指无聊地卷着一缕头发,语气是惯有的漫不经心。 “像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不把你脑子翻个底朝天,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接着投影飘到他面前,紫色的眼眸锐利如刀:“听着,忆者都是些偏执的疯子,对‘独特记忆’的渴望比阿哈找乐子还执着。你身上有星神残留的力量,对她来说就是块行走的、冒着金光的肥肉。” 贾昇还以为把他叫来是要跟他算奇物仓库的账,闻言动作一顿,抬头:“所以? “所以,”黑塔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这还要问”的嫌弃,“与其等她再来搞些黏糊糊的意外,不如你主动点,给她找点‘乐子’。” 她随手在虚空中一点,访问权限弹到贾昇的终端上,“喏,数据库里自己翻去。找点能让她‘印象深刻’的玩意儿,做不到也至少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权限到手,贾昇眼睛瞬间亮了:“遵命,黑塔女士!” 他转身就想溜。 “等等,”黑塔慢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搞出我兜不住的烂摊子,不然……” 她没说完,只是投影做了个往外扔的动作。 “放心~我有分寸!” 贾昇的声音已经消失在滑门关闭的缝隙里。 一旁的艾丝妲:“……他字典里真的有分寸这两个字吗?” 嘴上这么说着,可她看向关闭的舱门,眼神却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期待。 黑塔轻哼一声,投影转向一旁待命的人偶:“盯紧点。那小子眼里的光,跟酒馆的那些麻烦的家伙发现新乐子时一模一样。” …… 数据库浩瀚如星海。贾昇像条滑溜的鱼,在各种加密分区里钻来钻去。 基础防御系统?略过。 他对那些正经的研究资料兴趣缺缺,倒是专门往犄角旮旯、标着“废弃”、“实验性”、“危险勿动”的文件夹里钻。 记忆命途行者档案? 嗯...记载大多是“该命途行者大多行为模式诡异,极度危险”,配图是一些模糊的、裹着斗篷的身影,看得他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似乎为了论证这群人有多么的胆大包天,数据库里存了不少经典案例。 其中记载的经典案例包括但不限于—— 企图窃取帝弓七天将记忆而遭逮捕,罪犯至今被关在罗浮幽囚狱。 企图盗窃一位绝灭大君记忆惨遭湮灭——连带着出生地的星球一起。 企图翻阅「繁育」星神塔伊兹育罗斯的残梦,却在触及禁忌的刹那被虫群意志反噬,思维与模因构成的身体就此虫化,至今无法恢复原状。 由于其虫化后毫无理智,被博识学会捕捉,截止目前,仍旧被当做珍稀样本研究。 ……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贾昇:“……” 这群人这么勇的吗?不是招惹令使就是招惹星神? 忆庭当真是不养闲人。 当然,也有成功案例。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巡海游侠声称,琥珀2157纪初期的「荷尔斯 泰因大静默」实由「焚化工所为。 不法分子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将荷尔斯泰因星系全部居民有关「语言」的记忆全部窃走。 因此,失去了「语言」记忆的荷尔斯泰因居民忘记了如何说话,导致了该星系全域静默至今。 也许有的忆者,比如伪装成伊娜的这位,收集记忆的手段算不上温和,但显然焚化工们更加危险。 他们偷取忆者们搜集的库存擅自标记为糟粕的记忆则被彻底销毁遗弃,再无踪迹可寻。 然后伪装成无事发生,继续潜伏在忆者中。 忆者一边收集,焚化工一边烧,忆者收,焚化工烧…… 贾昇觉得,这群记忆命途的行者好像……都很欢愉。 紧接着,下一份的文档中赫然就是篇幅极长的检索连接,海量的信息涌入眼帘:《信息污染型病毒传播模型》、《视觉模因植入基础》、《听觉模因“共振频率解析》、《跨种族模因传染的阈值研究》... 贾昇看得眼花缭乱,他尝试理解那些复杂的算法和神经映射模型,但很快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就像个小水洼,面对的是星辰大海。 “这,这也太难了……”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感觉CPU要烧了。 什么“非对称加密的认知密钥”、“回路的定向干扰”.……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像天书。 就在他快要被专业术语淹没,开始下意识地“希望找到一份傻瓜教程”时。 一份被标记为【归档/低风险/趣味科普】的文件,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精准地跳进了他的视线内。 文件名:《傻瓜都能学会的模因病毒编织:从入门到入狱》 备注:仅供内部娱乐,严禁实操! 作者:匿名。 备注: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博识学会成员。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开篇就是一行加粗的大字: 警告:本教程仅供理论学习和推演娱乐,任何实际编写、传播模因病毒的行为均严重违反星际和平公约第547584条。 可能导致使用者及受害者出现精神错乱、认知崩坏、社会性死亡等不可逆后果。后果自负! “懂了懂了,后果自负嘛!”贾昇完全没在意警告,兴奋地往下翻。 教程内容出乎意料地“亲民”: 第一章:什么是模因? 第二章:病毒怎么传?眼神、声音、图案,无孔不入。 第三章:编织基础——选个“载体”。 选项:1. 一首歌谣 2. 一个图案 3. 一句废话 4. 一个动作。 第四章:注入“毒饵”——设计传染点。 例子:让看到图案的人忍不住模仿歪嘴战神。 第五章、未完成:高级技巧——连锁反应与社会性传播.。 作者批注:算了,教到这步的傻子已经够危险了,到此为止。 教程语言极其口语化,充满各种吐槽,甚至还用极其简化的流程图展示了如何用基础编程工具搭建一个最最简陋的、只能在小范围局域内传播的“视觉模因病毒”。 贾昇瞬间来了精神,他完全忽略了“仅供娱乐”、“严禁实操”以及“最最简陋”这几个关键词,脑子里只剩下“我能学会!”的兴奋。 他立刻按照教程的傻瓜步骤,在数据库提供的沙盒环境里一个完全隔离的虚拟空间笨拙的操作起来。 他代码敲得磕磕绊绊,语法错误频出。 黑塔人偶不知何时抱着手臂站在了他身后,视线扫过他屏幕上那惨不忍睹的代码。 “呵。”人偶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充满了毁灭性的打击力,“键盘上撒把米,鸡啄出来的代码都比你写的逻辑通顺。” 贾昇:“......” 他感觉心口被插了一刀,还是淬了毒的那种。 人偶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伸出纤细的手指,在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只盒子——真的捻起一小撮鸟粮。 然后在贾昇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随手把碎屑往旁边闲置的键盘上一撒。 “咕咕咕!”一只羽毛顺滑的肥鸟从舱门外飞进来,欢快的跳上键盘,小脑袋一点一点,精准地啄食着碎屑。 哒、哒、哒哒哒…… 屏幕上,一个全新的命令行窗口弹出,一串简洁、高效、逻辑清晰到令人发指的代码,如同流水般被“啄”了出来。 几秒钟后,一个简洁明快的几何图案生成,沙盒里的虚拟人看到图案后,整齐划一地——原地转了个圈,动作流畅,毫无卡顿。 肥鸟吃饱喝足,拍拍翅膀又从打开的舱门飞走了。 人偶瞥了一眼贾昇屏幕上他那堆屎山代码和旁边被鸟啄出来的优雅程序,留下终极暴击。 “看到了?这就是差距。你的代码,连只鸟啄出来的都不如。省省吧,别用你那破代码污染我的数据库了,老实去模拟宇宙里炸星神玩。” 说完,她转身,哒哒哒的走了,留下一个被打击到石化的贾昇,和相邻屏幕上那个无比刺眼的、会让人转圈的几何图案。 …… 接下来的三天,贾昇仿佛着了魔。 营养剂空瓶和能量棒包装纸堆成了小山,在舱顶模拟星图的光线下反射着名为倔强的光。 全息屏幕上密密麻麻开满了十几个窗口——左边是那份被批注得花花绿绿的《傻瓜教程》,右边则是他呕心沥血的创作平台。 程序再一次运行崩溃后,贾昇啪的一声拍在键盘上。 “不行,不能认输!尤其是不能输给黑塔的毒舌!”贾昇抓了抓乱成鸡窝的头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诡异。 “常规方法不行,我还有非常规手段!” 科学不行,他还有玄学!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像个虔诚的信徒,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信的谁。 他对着自己那堆狗屁不通的代码,开始了“祈祷”: “阿哈在上!或者随便哪个路过的星神也行!看在我这么努力且被黑塔鄙视的份上,求求了!让这个破病毒……呃,变得‘有效’一点?至少……能让人出个糗?对,就那个忆者!让她再社死一次!最好留下终身的心理阴影。” “开光,开光,给我开光!!!” 代码本身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可因为之前他拍的那下键盘出现的几个字符,导致某些“可能性”被强行撬动了。 一些本应导致程序崩溃的逻辑死结,被强行赋予了“歪打正着”的荒诞合理性。 一些本应无效的指令,被赋予了指向特定目标忆者的“因果律”般的优先触发权。 整个程序的“效果”,被粗暴地锚定在“制造符合需求的、针对特定目标的、最大程度社会性死亡”这个模糊但极其强烈的愿望上。 第12章 共襄盛举 三天后。 黑塔空间站,中央大厅。 气氛庄重,甚至有点肃穆。 艾丝妲正在主持一场关于“近期空间站安全强化措施”的公开说明会。 台下坐满了研究员,大家都对前几天奇物仓库泄露和“泡泡导致的狂笑节”心有余悸。 人群中仍有不少人的面部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那是不受控制大笑了三天后留下的后遗症。 至于罪魁祸首? 贾昇临时修改了检讨书——坚称他只负一小半的责任,剩下的一大半锅需要由那个可恶的-危险的-毫无人性的忆者来背。 隐藏在暗处的忆者闻言几乎咬碎了后槽牙,见到他念完检讨书,一溜烟跑向外面,也悄悄跟了上去。 有些账也是时候算算了。 她再再一次出手了——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 她这次没有伪装成占卜师,而是穿着一身由忆质拟态的华贵深紫色长裙,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忆质辉光,气场全开。 忆者一副“老娘今天就是来找场子”的架势挡在了贾昇面前。 “贾昇。”一双由纯粹能量凝结的巨手直接抓向他,“来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忆者紫罗兰色的眼眸亮起妖异的光芒,强大的忆者力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向贾昇。 这一次,她动用了更加纯粹的力量,通过更为直接的接触,打算强行突破深层意识抽取核心记忆! 风险?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少年的记忆,她势在必得! 可她没发现,或是根本不在乎,少年脖颈间坠下的项坠微微一闪。 贾昇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似乎避无可避的巨掌—— 脑袋里一个“要是这烦人的女人立刻倒霉就好了”的恶劣念头,轰然炸开。 半空中,一只负责收发快递的机器人摇摇晃晃。 它似乎由于忆者浓烈的忆质能量引发了思维模块的混乱,负责确认收件人身份的镜头在忆者与贾昇之间转了转。 接着它松开机械臂,将快递盒丢了下去,正好砸在忆者的脑门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将正在施法的忆者掀飞。 贾昇:“???” 空间站的快递都这么硬核吗? 爆炸后,一条信息弹窗以爆炸点为坐标弹出,画面中半边脑袋都是金属义体的男人发出刺耳的电子合成音。 “被吾等恩主注视的……咦,不对。” 他的声音顿了顿,确认了一下面前毫发无损的贾昇,信息窗转了个圈,转向被炸到墙壁上慢慢往下滑落的忆者身上,随后啧了一声。 男人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弟,“没炸死,准备执行计划B。” 紧接着,信息窗口啪的一声消失,从地上爬起来的忆者咬牙切齿,“泯灭帮……我会去的。” 忆者的目光重新转向贾昇,却发现这家伙已经拔腿朝着中央大厅跑去。 边跑边嘀咕:“我要投诉,快递公司怎么回事,收发快递不检查的吗?这么危险的东西都能进空间站?!必须让律师函他!” 她的目光这次更加势在必得,身影拔地而起。 她再再再一次出手了——带着被炸得满身黑灰的怒火。 角落处,黑塔的人偶抱臂冷冷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然后给因为爆炸而启动的,空间站自动防御系统下达了暂停指令。 …… 就在贾昇冲进中央大厅的同时,台上的艾丝妲刚刚讲到“已加强所有管道的压力监测”。 忆者带着丝质手套的手掌也接触到了他的身体。 此前被项坠植入的模因病毒开始生效。 然后,一段声音在忆者的意识中轰然炸响。 “动起来!扭!给我扭!像楼下广场上那群怎么都打不死的大妈一样扭起来!” 忆者清晰的看到,原本还惊慌失措的贾昇此刻正转过身来,对她笑的很是灿烂。 她身上那件华丽的长裙,毫无征兆的……变成了粉红色。 不是普通的粉红,是饱和度极高、荧光闪闪、还自带旋转星星和爱心图案的死亡芭比粉。 这视觉冲击力,堪比琥珀王穿连体睡衣。 整个大厅瞬间死寂。 忆者:“???” 她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一身死亡芭比粉,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可能!她的拟态是最高级的忆质模拟!怎么可能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中央大厅的环绕音响被同时启动。 紧接着,一首响彻云霄、节奏魔性、鼓点强劲到足以震碎耳膜的《最炫星际风》,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立体声的恐怖姿态,瞬间淹没了整个中央大厅。 “苍茫的银河是我的爱——!!” 在这惊天动地的音乐响起的同一时间,忆者那即将触及贾昇身体的手,如同被按下了诡异的暂停键,僵在半空。 然后,在忆者本人惊骇欲绝、如同见了宇宙终极恐怖的目光中,她的身体——她优雅尊贵的、属于忆庭的模因身体彻底背叛了她。 她提起裙摆,动作机器优雅的缓步走向大厅为她准备的“舞台”。 台上的艾丝妲默默为她让出了位置,尽管她一开始还有些演讲被意外打断的懵懂,可随后就反应过来。 有贾昇在,出现什么意外,都不算是意外。 艾丝妲:“让我们为这位特地前来献舞的忆者女士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左脚向前一步,脚尖点地,同时右臂高举,手腕妖娆地画了个圈。 右脚跟上,交叉步,扭胯!左臂抬起,配合着节奏感极强的鼓点,手臂波浪! 一个标准到可以去当领舞的广场舞十字步开场动作,被她行云流水、充满澎湃活力地做了出来。 动作之标准,幅度之奔放,热情之洋溢,和她此刻脸上那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毁灭世界!”的崩溃表情形成了荒诞反差。 “停下来……!给我停下来!” 前一秒还杀气腾腾要把人脑子掏空的紫衣女人,下一秒就化身空间站舞王,在人们面前激情四射地跳起了《最炫星际风》——每一个动作都踩在密集的鼓点上, 下方坐着的研究员们,手里的数据板、咖啡杯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剩下那魔性的音乐和忆者那无法自控、充满澎湃生命力的舞姿。 “噗——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是谁先没憋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如同点燃了炸药桶,整个中央大厅被震耳欲聋的哄笑声淹没。 “我的眼睛!我的钛合金狗眼啊!” “快录下来!这绝对是本年度空间站最佳行为艺术!” “忆者的新业务?驱邪祈福广场舞??” “这舞步!这力度!姐妹,有前途啊!加入我们夕阳红舞蹈团吧!”——一位在空间站工作了一辈子,退休后也没离开的女士开口。 忆者的灵魂在尖叫,在疯狂挣扎,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但她的四肢百骸仿佛被灌注了独立的生命,被那魔性的旋律和狂暴的节奏死死绑架,无比精准、无比投入地跳着,扭着!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死亡芭比粉的长裙下摆被她自己踢得飞扬。 羞愤、暴怒、崩溃、以及一丝对宇宙运行规律的深深怀疑,在她扭曲的表情中交替上演。她甚至能感觉到,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研究员,已经开始笨拙地跟着她的节奏在人群中扭起来了! “停下!给我停下!”她只能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终于,在她以一个高难度的、充满张力的“凤凰展翅”加原地旋转三周半,差点把头顶头纱甩飞的动作中,完美结束了第一段副歌时,那恐怖的音乐和身体的控制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忆者保持着金鸡独立的结束姿势,浑身僵硬,剧烈地喘息着。 她一身刺眼的粉红,脸上的表情从羞愤到茫然,再到极致的暴怒, 最后定格在一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空白。 面纱早已不知去向,露出那张因剧烈运动和极致羞愤而涨红、扭曲的美丽脸庞。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模拟出的脸颊在疯狂发烫。 当试图调动忆质改变这一切时,她却发现一种极其诡异的、带着规则的不容置疑性死死锁定了她的状态,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除。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双曾倒映过无数星辰与记忆的眼眸,此刻空洞地瞪着前方,里面写满了生无可恋和宇宙级的茫然。 四周的哄笑声、口哨声、模仿她舞步的怪叫声,如同魔音灌耳。 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放下高举的手臂,环视了一圈那些举着终端疯狂拍摄、笑得前仰后合的空间站人们,最后,目光定格在唯一没笑、眼神里充满纯粹“卧槽还能这样?”惊叹的贾昇身上。 优雅?收藏?星神的眷顾? 去他妈的! 忆者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破碎的嗬嗬声,仿佛濒死的天鹅。 大厅里,忆者最后深深或者说,恶狠狠地剜了贾昇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然后,在一片更加响亮的“再来一个!”的起哄声中,她带着一身无法解除的死亡芭比粉和满心的屈辱,幽紫色的光芒在她脚下猛地炸开,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 “咻——!” 在无数道目光和镜头的聚焦下,在《最炫星际风》余音未散的魔性空间里,这位忆庭忆者,带着一身广场舞的热汗和深入骨髓的社死创伤。 化作一道狼狈逃窜的紫光,瞬间消失在原地。 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几缕因剧烈运动而散开的发丝,和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水味与“老娘不干了”绝望气息的微风。 中央大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自动循环播放的《最炫星际风》还在欢快地唱着“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星际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贾昇走上中央的舞台,从忆者消失的地方拾起一张被包裹在透明立体质料中的记忆凝固体。 记忆定格在忆者身着一身死亡芭比粉的长裙,以一个高难度的、充满张力的“凤凰展翅”加原地旋转三周半,差点把头顶头纱甩飞的动作中。 不远处的监控探头,微不可察地上下晃动了一下,仿佛一个无声的、深表赞许的点头。 而通过监控围观全程的黑塔和螺丝咕姆…… 黑塔的投影看着屏幕上定格的、忆者那个扭曲着身体、金鸡独立的“凤凰展翅”高清特写,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咖啡,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录像备份,加密等级最高。” 她对人偶吩咐道,指尖在虚空中轻点,“标题嘛……就叫《论忆者广场舞潜能开发与社死瞬间的保存》?啧,等着她带钱来赎,应该能抵掉我上个月炸掉三个实验室的整修费吧?” 螺丝咕姆看着屏幕上那位一身芭比粉、现在至少是全空间站嘲笑声中的优雅忆者。 如果没能拿出黑塔满意的赎金,大概很快会成为全银河的笑柄。 他由衷地补充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行为艺术。” “只是我现在有一个问题。”黑塔手指轻划,被定格的影像随着她的动作转动,“这小子都这样了,为什么阿哈还没看他一眼?” …… 黑塔的人偶进入A-42休息舱时,贾昇正躺在舱内的沙发上。 一边喝着艾丝妲赞助的奶茶,一边翻看终端上的“忆者社死瞬间”。 空间站的研究员们已经把“死亡芭比粉的忆者”剪成了鬼畜视频,配上了十分欢愉的BGM,循环播放量高居榜首。 悬浮在他面前的信息窗口还有着艾丝妲的对话窗,侧边还有着此前忆者提到的泯灭帮的搜索结果—— 泯灭帮,一群狂热的毁灭信徒,坚信唯有不断毁灭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本人,一个被毁灭星神纳努克“瞥视”过的凡人,在他们这群求而不得的人眼里,简直是一块行走的“毁灭资格认证奖章”。 本身就不是正常人脑回路的贾昇,大概能猜测出那群人为什么要干掉他。 「毁灭掉被毁灭星神注视的人,我们岂不是更有资格被毁灭注视?」 这就是他们的逻辑。 简单、粗暴、不讲道理。 或者换种说法,就是他们酸了。 【站长姐姐,法务天团呢?他们寄来的快递里有炸弹!往死里告他们丫的!】 【已发,黑塔去找你了,具体细节你们慢聊。】 “那炸弹是泯灭帮发来的。” 黑塔的人偶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晃着腿。 贾昇沉默了一阵:“我怎么感觉你这空间站漏的跟筛子似的。” “我故意的。”人偶轻笑。 第13章 剥夺代号 与此同时,在流光忆庭某个远离尘嚣、本该静谧的隐秘据点…… 曾经优雅神秘、代号“链星者”的忆者,如今正以一种生无可恋的姿态,瘫在一张由纯粹忆质构成的、理论上可以随心变幻形态的“沙发”上。 只是此刻,这张“沙发”和她被丢在地上的,那件原本应该流光溢彩的长裙一样,呈现出一种……顽强且不可更改的、饱和度极高的死亡芭比粉。 忆者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尝试了。 现在就连那间原本流淌着宁静微光的墙壁,此刻映照着诡异的色彩。 地上散落着被撕碎的、染成芭比粉的忆质碎片,空气中残留着强行剥离模因病毒时逸散的能量波动。 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台被砸得稀巴烂的、曾经试图播放广场舞热门金曲以测试病毒触发条件的古董留声机。 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胡乱地挽着,几缕发丝垂在额前,让她看起来前所未有的……接地气。 “覆盖……失败。” “逆向解析……核心逻辑混乱,无法剥离。” “记忆切割……病毒如附骨之蛆,与‘自我认知’模块高度绑定,强行切割可能导致人格碎片化……” 忆者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吼,声音沙哑。 她尝试了所有已知的、甚至一些禁忌的忆庭秘术,动用了珍贵的记忆藏品作为能量源,甚至偷偷联系了某个欠她人情的、对模因学颇有研究的博识学会成员。 结果? 毫无变化。那抹刺眼的粉红,像是法则本身烙印在她存在的概念上,坚不可摧。 每一次尝试失败,都像是在她饱受摧残的尊严上又踩了一脚。 那该死的、这混沌的模因病毒,就像银河中最顽固的污渍,死死地烙印在她的存在本质里。 它不致命,不痛苦,如果忽略掉精神层面的话,但就是……甩不掉! 每次她试图调动忆质改变自身状态,那刺眼的芭比粉就如影随形。 最终,在又一次试图将自身形态“重置”回标准忆者模板,结果身上长袍“噗”地一声变成镶满蕾丝花边的死亡芭比粉公主裙后,忆者彻底崩溃了。 她认命了。 优雅?神秘?忆庭高层的体面?去他的吧! 带着一身无法掩盖的、由内而外散发的“粉红倒霉蛋”气息。 她身着粉红的“战袍”,如同战败的士兵拖着残破的旗帜,粉溜溜的以及一种“老娘豁出去了”的悲壮。 忆者踏上了返回流光忆庭最近一个大型据点的路。 当忆者的身影从镜子中钻出,出现在据点那充满古典银河美学的大厅入口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正在低声交流记忆片段的几位同僚,动作僵住了。 正在打“扑克”的几位忆者目瞪口呆,手里的光锥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正在用忆质绘制星图的忆者,手指顿在了半空。 连殿堂穹顶流淌的、如同星河的记忆光带,似乎都闪烁了一下。 死寂。绝对的死寂。 下一秒。 “噗——!!!”年轻男性忆者第一个没绷住,捂着脸转过身,肩膀疯狂抖动。 “噗嗤…哈哈哈…链…链星者大人?您…您这是…新的行为艺术课题吗?探讨色彩对记忆感知的冲击?”女性忆者努力维持着表情,但嘴角疯狂上扬。 “……我的记忆之眼……我的记忆之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老资格忆者扶着自己的水晶球支架,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压抑的笑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平日里注重仪态、追求永恒优雅的忆者们,此刻笑得前仰后合,仪态尽失。 有人扶着水晶柱喘气,有人笑得忆质幻化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整个庄严的殿堂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而欢乐的中心,就是那一身粉红、脸色黑如锅底的“链星者”。 离她最近的男性忆者还在捂着肚子笑,下意识地想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或者说嘲笑。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件粉红长袍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诡异气息的波动瞬间扩散。 男性忆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 只见他身上的深蓝色忆庭长袍,如同被泼了颜料般,从接触点开始,肉眼可见的、不可逆转的染成了同样刺眼的死亡芭比粉。 速度之快,像是他整个人都掉进了粉红色的染缸。 “不——!!!”男性忆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试图调动忆质抵抗,可那股粉红非但没有被阻止,蔓延速度变得更加快速,眨眼间就覆盖了他全身。 男性忆者在惊恐中下意识地后退,撞到了旁边还在努力憋笑的同伴。 “啊?!”被撞倒的忆者又惊叫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素雅的银白色长袍瞬间被粉红吞噬! 新的“感染者”又惊惶地挥舞着手臂,指尖扫过身旁的其他人…… 如同连锁反应,又像是点燃了粉红色的火药桶! 一个接一个,只要是被那诡异的粉红个体触碰到,或者靠得太近,死亡芭比粉就如同最可怕的瘟疫般蔓延开来! “离我远点!” “别碰我!” “我的长袍!!” “快用忆质屏障隔离!” “没用的!概念级污染!它在改写我们的存在表征!” 惊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短短几分钟内,整个流光忆庭据点的大厅,变成了一个死亡芭比粉的海洋。 几十位平日优雅神秘、逼格满满的忆者,此刻全都顶着一身荧光闪闪、自带旋转星星和爱心图案的粉红战袍。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崩溃和无助。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据点深处,用于标记重要记忆节点的古老编钟,此刻恰好按照预设程序,奏响了一段庄严、肃穆、节奏分明的钟鸣,以提醒忆者们某个重要历史片段的归档时间。 铛——铛——铛—— 钟声雄浑,带着历史的厚重感。 然而,这雄浑的钟声传入那群粉红忆者耳中,却仿佛被扭曲成了……激昂的广场舞神曲前奏。 “不……不要……!” “链星者”绝望地低语,试图捂住耳朵。 但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左脚画个圈,右脚点个地,双手在胸前交叉摆动……一个标准的广场舞起手式! “不——!停下!”她内心在咆哮,身体却诚实地跟着钟声节奏,开始扭动!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旁边的忆者眼神空洞,身着粉红蓬蓬裙身体僵硬地跟着扭了起来。 有人绝望地闭上了眼,身着粉红皮裤马甲,双腿已经自觉地开始交叉步。 还有人试图抱住水晶柱固定自己,结果身体却绕着柱子开始了旋转舞步。 那个老资格叫着成何体统的忆者更是直接,身着一套粉红洛丽塔,似乎是压抑了太久,跳得那叫一个欢脱投入。 几十位一身死亡芭比粉的忆者,在庄严的忆庭殿堂里,伴随着古老的编钟声,上演了一场规模宏大、动作整齐划一,表情都像要上刑场似的,极其荒诞的广场舞联欢。 原本忆庭最核心、最庄重的大厅,瞬间变成了一个群魔乱舞、粉红闪耀的大型广场舞现场。 场面之震撼,足以让任何看到这一幕的普通智慧生物SAN值清零。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链星者像是领舞般,看着眼前这场由她引发的、史无前例的忆庭集体社死盛宴。 她的表情反而诡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麻木:“呵……毁灭吧,赶紧的。” “够了。” 一声蕴含着磅礴伟力的轻喝,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整个殿堂。 瞬间压过了钟声,也强行扼制了所有忆者失控的身体。 空间仿佛凝固了。粉红色的舞者们僵硬地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的羞耻。 一位身影出现在殿堂最高处的记忆王座旁。 他的身形笼罩在朦胧的、如同星云般变幻的忆质辉光中,看不清具体面貌,但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据点的空间都在微微颤抖。 那是坐镇此地的记忆令使。 令使的目光扫过下方这一片粉红色的“广场舞天团”,饶是以他的阅历和心性,那星云般的辉光也剧烈波动了一下。 显然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冲击。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最开始的那个“万恶之源”,“链星者”身上。 无形的力量瞬间将她从人群中摄出,悬浮到令使面前。 没有多余的言语,令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链星者”的额心。 瞬间“链星者”在黑塔空间站的遭遇——从营养液淋头、水晶球爆炸、泡泡狂欢、到试图报复却被模因病毒反杀社死,以及她后续所有徒劳的挣扎…… 那些记忆如同快进的电影般,毫无保留地涌入令使的意识。 读取完毕。 令使那笼罩在星云辉光中的身影,陷入了长久的、极其诡异的沉默。 整个殿堂落针可闻,只剩下粉红忆者们紧张的呼吸声。 “……” 令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声极其复杂、包含了无语、荒谬、恼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想笑又强行憋住的叹息。 他收回了手指。 “链星者”跌坐在地,脸色惨白,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令使的目光再次扫过下方那群依旧粉红的同僚,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 这一次,是真正属于令使层面的伟力,直接作用于“概念”本身。 如同阳光驱散晨雾,又像是橡皮擦抹去错误的线条。 殿堂内所有忆者身上的死亡芭比粉,连同那些旋转的星星和爱心图案,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迅速褪去、消失,还原成了他们原本的衣着颜色与样式。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弥漫开来,但没人敢出声。 令使的目光最后落回瘫坐在地的“链星者”身上,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 “你带回的‘记忆’,堪称忆庭建立以来最……‘别致’,最糟糕的收藏品,没有之一。” 令使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为了铭记这次深刻的教训,也为了警示后来者……” 令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紧接着,他的眼睛眯起—— 他发现了链星者身上被神不知鬼不觉间植入的偷窥装置,手段很是高明,就连他也是距离极近才发现端倪。 令使冷哼一声,装置顿时像是烈阳下的水滴,瞬间被蒸发殆尽。 “从即日起,你的代号‘链星者’,永久废除。” “链星者”身体一颤。 “你新的代号是——” 令使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殿堂,带着一种黑色幽默般的残酷; “黑天鹅。” 黑天鹅?白天鹅代表纯洁优雅,黑天鹅则象征着意外、颠覆与……不那么美好的结局。 “铭记你的新身份,铭记这份‘独特’的记忆。”令使的身影开始变淡,“‘黑天鹅’,好自为之。” 星云般的辉光消散,令使离开了。 留下满殿堂心有余悸、终于恢复“正常”的忆者们,以及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黑天鹅。 她低头看着自己终于恢复原状的长裙,却感觉那抹死亡芭比粉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连同那个屈辱的新代号——黑天鹅。 从今往后,在流光忆庭,甚至在更广阔的银河记忆圈子里,她都将是一个行走的……笑话。 她看着周围同僚们想笑又不敢笑、眼神复杂。 有幸灾乐祸,有同情,但更多是“离她远点”的表情。 她又感受了一下体内虽然被令使大人暂时压制、但根子还在的模因病毒母体。 最终,黑天鹅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虽然有点僵硬,对着令使消失的方向,用尽全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属于忆者的、摇摇欲坠的体面,低声回应,仿佛在说服自己: “我还会出手的,走着瞧吧,可恶的小鬼,这事没完……” 只是这一次,她声音里那点底气,跟她的体面一样,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 “阿嚏!谁骂我?” 模拟宇宙中,正在接受特训的贾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侧身躲开后方的一记怪物冲撞,“黑塔!这怪是不是你调过参数了?怎么专顶我屁股?!” “可能它也觉得你欠揍。” 办公室里,黑塔瞥了一眼关于流光忆庭某据点短暂爆发“粉红广场舞瘟疫”的最高等级加密保存的视频,嘴角勾起一个愉悦至极的弧度。 “活该。” 第14章 群“闲”毕至 “给,你要的抑制器。” 黑塔的人偶“铛”的一声将手中沉重的箱子放在桌面上,表情很是玩味,“说是抑制器,可大概率会在你能力发动时,作为事件链的第一环全都坏掉,当个提醒装置用吧。” 箱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细碎物品,诸如项链,戒指、手链…… “呃……我想这个就不必了……” 贾昇在里面一阵翻腾,随后拎出条腰带:“至少我不想拎着快掉下去的裤子到处跑。” “嘶,还有这玩意……” 随后贾昇伸手挑起一件,转而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螺丝咕姆的投影。 “提醒装置?”贾昇屈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那圈冰冷的束缚,发出沉闷的轻响,“螺丝咕姆先生,您确定这玩意儿不是阿兰给佩佩定制的豪华版同款?” 那玩意儿像个过分精致的宠物项圈,细密的蓝色指示灯沿着哑光的合金外壳规律地明灭,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抑制器扣上颈间的瞬间,一股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贾昇对着镜子歪了歪头, 投影中的螺丝咕姆正优雅地调整着他单片眼镜的角度,闻言,镜片后的机械瞳孔似乎闪过一丝无奈的数据流。 “功能导向设计应优先于美学考量,贾昇先生。”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当您的思维波动达到预设阈值,它将以视觉闪烁和轻微触觉脉冲进行提醒,辅助您建立‘抑制冲动’的神经反射回路。请将它视为您对抗自身‘混沌倾向’的第一道堤坝。” “堤坝?”贾昇扯了扯嘴角,目光飘向窗外浩瀚的星海,“我只希望它别是纸糊的。” 话音未落,一个极其模糊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泡泡,咕嘟一声冒了上来。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从抑制器内部传来。 颈间的嗡鸣消失了。 镜子里,贾昇的表情凝固了半秒。 他眼睁睁看着抑制器外壳上一粒细小的蓝色指示灯,像是短路似的闪烁了一阵,“啪”地一下,熄灭了。 “哦豁。”贾昇眨眨眼,对着螺丝咕姆的投影摊开手,一脸无辜,“堤坝决堤了,先生。我就说它像纸糊的吧?” 螺丝咕姆的投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后,他微微颔首,动作依旧无可挑剔:“……意料之中的初步数据反馈。损坏位置已记录,备用抑制器将在三分钟后由人偶送达。请继续您的训练课程,贾昇先生。” 随后投影消散在空气中。 “训练?行吧。”他自言自语,目光扫过箱子内的众多抑制器划掉,提醒装置,“下一个幸运儿是谁呢?” 之后他拿起终端,给自己的“新项圈”拍了张照片。 【贾昇:帮我问问列车长,星穹列车上缺吉祥物吗?】 【丹恒:……】 【贾昇:你知道吗,现在空间站的好多人都挂我照片在拜,每次出门都有一堆人朝我许愿,我感觉我现在好像许愿池里的王八。】 【丹恒:……】 【贾昇:你是不是设置了自动回复?】 【丹恒:不是。】 紧接着,终端微微震动。 【黑塔:准备实战。】 ………… 空间站庞大的外装甲层,一处为大型设备散热预留的、理论上绝对隐秘的管道接口。 厚重的合金闸门被某种狂暴的能量熔穿出一个边缘泛红、滋滋作响的不规则洞口。 几道身影从洞口的阴影中滑入,悄无声息地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为首的是个魁梧得像移动堡垒的壮汉,诨名“裂骨”。’ 他布满疤痕的脸上肌肉虬结,覆盖着粗糙的金属植入体,一只猩红的电子眼扫视着昏暗的通道,闪烁着贪婪与毁灭的狂热。 “顺利得…像回老家。” 裂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他粗壮的手指拂过闸门熔融的边缘,感受着那残留的滚烫,皮肤被烧至焦黑却满不在乎。 “老大!这黑塔空间站也没传说中那么邪乎嘛!防御系统跟筛子似的,咱们这潜入简直顺风顺水!” “就是!看来那什么天才做的防御系统也不过如此!等咱们找到那个叫贾昇的小子,把他挫骨扬灰!恩主一定会降下真正的赐福!”另一个瘦猴附和道,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 “报告!‘A小队已突破外层防御,未触发警报!” “报告!‘B小队成功绕过巡逻机械,抵达B-7仓储区入口!” 通讯频道里,泯灭帮的小头目“裂骨”听着手下兴奋的汇报,布满伤疤的脸上露出狰狞而愚蠢的笑容。太顺利了! 果然,毁灭的意志在眷顾他们! 干掉那个被纳努克大人“瞥视”过的小鬼,用他的血与哀嚎作为祭品,他们必将获得星神真正的注视! “‘恩主’的荣光指引着我们!我们要向伟大的‘毁灭’证明,谁才配得上这份‘恩宠’!” 他的电子眼红光暴涨,充斥着扭曲的嫉妒。 在他们头顶数层甲板之上,监控室巨大的环形监控墙前,黑塔的本体投影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虚空中无聊地划拉着。 她面前的光屏上,清晰地显示着那几个入侵者,以及他们熔穿闸门的实时录像回放。 “啧。”黑塔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指尖随意地在一个虚拟按钮上点了点。 监控画面上,代表空间站内部自动防御系统的密集红色网格线,如同退潮般瞬间成片的熄灭,转为无害的淡绿色待机状态。 通道里原本对准入侵者的各类自动武器,也悄无声息的解除了锁定的目标。 “黑塔女士?”艾丝妲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感,她看着防御系统被手动关闭的操作记录,“他们……” “放进来。” 黑塔头也没回,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餐菜单,“总得放点耗子进去,看看我家那只不太安分的‘猫’,爪子磨得够不够利。” 她的目光落在监控墙另一个分屏上——那里,贾昇正在一条通往观景台的通道里。 螺丝咕姆的投影无声地出现在黑塔身旁,他优雅地交叠着机械手指,目光同样落在贾昇身上。“我已接管该区域,确保‘实战环境’安全可控。” 艾丝妲看着两位大佬气定神闲的样子,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些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入侵者。 她默默给那群入侵者点了根电子蜡烛。 行吧,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 D-6仓库巨大的合金门在贾昇身后缓缓滑闭,隔绝了主通道的灯光。 贾昇的目标很明确,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旁边一个货箱冰冷的表面。 就在他绕过一堆标着“易碎-杰萊佧-III”的货箱时,一股劣质能量武器过载后的焦糊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不应该是空间站内的味道。 黑塔空间站里应该没有这么落后且廉价的武器才对。 下一秒,异变陡生。 一道刺眼的猩红色能量束,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货箱的阴影中激射而出,光束带着灼热的高温和刺耳的尖啸,目标直指贾昇的后腰。 几乎在红光闪现的同一刹那,贾昇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向侧面闪去,猩红的光束擦着他衣角掠过,“嗤啦”一声在合金墙壁上熔出一个焦黑的深坑,糊味道迅速弥漫开来。 闪避时,他还有功夫感叹,天才不愧是天才——他还以为此前模拟宇宙里特训时,怪物专朝着他屁股顶是黑塔调了参数的针对。 原来是特殊的预见性啊,不愧是黑塔女士。 “反应速度:0.09秒。规避动作效率:98.7%。”主控室里,螺丝咕姆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他面前的光屏上,贾昇规避动作的力学模型被精确地分解、标注。 战斗一触即发。 没有花哨的光效,没有概率引发的离奇事件,仅仅是最原始的速度和力量爆发。 贾昇矮身,如同离弦之箭般撞入离他最近的一名帮众怀中。 那泯灭帮成员只觉得一股远超想象的巨力轰在胸口,金属护甲发出刺耳的呻吟,整个人双脚离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舱壁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死过去。 第二个帮众的链锯剑带着刺耳的轰鸣劈下。贾昇侧身闪过,快得留下残影,同时右手成爪,精准地扣住对方持剑的手腕。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链锯剑脱手。贾昇顺势一记膝顶,狠狠撞在对方腹部,那人像只煮熟的虾米般蜷缩倒地。 “裂骨”又惊又怒:“一起上!撕碎他!”剩余三人呈品字形围上。 贾昇眼神冰冷,胸口的旧疤在激烈的动作下仿佛有金光在皮肤下流动。 他利用狭小的空间辗转腾挪,动作简洁、高效、充满破坏力。一拳击出,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直接将一面合金盾牌砸得凹陷,持盾者手臂骨折;一记鞭腿扫过,另一名帮众的膝盖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惨叫着倒下。 纯粹的力量碾压。 速度远超常人反应,力量足以撕裂钢铁,泯灭帮成员那些在边缘星域搏杀中练就的狠辣技巧,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显得笨拙而可笑。 最后只剩下“裂骨”。他看着瞬间倒下的手下,眼中终于被恐惧取代:“怪……怪物!”他举起热能斧,疯狂地劈砍,却连贾昇的衣角都碰不到。 贾昇看准一个破绽,矮身突进,左手格开斧柄,右拳带着积蓄的力量,毫无花哨地印在“裂骨”的下巴上。 “砰!” “裂骨”庞大的身躯被打得凌空旋转了半圈,重重砸在地上,口鼻喷血,牙齿混合着血沫飞出,彻底失去了意识。 战斗结束。不到一分钟。五名泯灭帮精锐全灭,非死即重伤。 通道内一片狼藉,弥漫着血腥和金属烧灼的气味。 贾昇站在中央,微微喘息,胸口起伏,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缓缓隐没。 他看着自己的拳头,上面沾着敌人的血,感受着体内那股汹涌却被他强行约束在物理层面的力量——毁灭的力量,如此“直接”。 巨大的监控屏幕分割成数个画面,清晰记录着仓库通道内那场短暂而暴烈的战斗。 螺丝咕姆的机械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滑动,调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目标贾昇,战斗数据记录:瞬时爆发速度超过标准星际战士基准值278%, 基础拳力峰值达到小型战斗机甲水平,神经反应速度……无法精确捕捉。 战斗中未检测到任何‘异常能量波动。力量运用方式……原始,高效,破坏性强,符合‘毁灭’命途最基础的力量表征。” 黑塔调出贾昇胸口伤疤的特写画面,那道旧伤在战斗时仿佛有熔金流淌:“螺丝,注意到没有?之前我们都被他那奇异的能力牵扯了太多的注意力,反而对祂的‘一瞥’的评估出现了些许偏差……他与毁灭的契合度高的有些反常。” 螺丝咕姆点了点头,调出另一端监测数据:“力量引导暂未达到峰值,可在确保安全性的前提下适当提高强度。” ……… 贾昇刚刚跨上观景台的最后一级台阶,黑塔的投影就刷地出现在他面前,紫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带着前所未有的探究。 黑塔的投影开门见山:“感觉如何?纯粹的‘毁灭’之力。” 贾昇抹了把脸上的汗和一点溅到的血:“还行,挺……解压的。” 他实话实说,那股摧毁阻碍的纯粹力量感,确实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放。 “解压?”黑塔挑眉,“那么问题来了,小子。为什么最先‘看’上你的是纳努克?为什么是‘毁灭’?” 她的投影凑近,紫色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人心,“祂的注视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我,在那一刻,在祂的力量涌入你这道旧疤时,或者更早……在你心底最深处,你最想‘毁灭’的,到底是什么?” 贾昇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胸口处被衣服遮盖的那道狰狞伤疤,冰冷的项圈贴着他的皮肤,抑制器沉默着,没有发出警告。 因为这不是一个模糊的“愿望”,这是一个深藏心底、早已生根的问题答案。 他抬起头,看向黑塔的投影,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一种近乎冰冷的决绝,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 “规则。” “枷锁。” “我讨厌按别人的剧本走。” 他想毁灭的,是束缚他灵魂的一切无形之物,是那个让他窒息、让他无数次在深夜惊醒的、名为“过去”和“期望”的牢笼,以及被视作作品的自己。 贾昇抬起头,直视黑塔投影的眼睛,那眼神深处,是挣脱牢笼后的野性,以及对打破一切既定轨迹的渴望。 “如果毁灭能帮我砸碎这些东西,塞给我的是赐福又或者诅咒……我都不介意。” 观景台上,贾昇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冰冷的宇宙,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宣言般的狂放: “谁要对我的命运指手画脚,哪怕是神我都杀给他看。” 咔嚓,脖颈处的项圈发出一阵哀鸣,冒起了黑烟。 贾昇:“……” 第15章 概率的天罚,艺术就是—— 黑塔空间站生存法则追加条款:当麻烦成打出现时,请优先考虑掀桌。 贾昇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捅了“毁灭”的老窝。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毁灭”的狂热粉丝俱乐部——泯灭帮。 一周,仅仅一周。 他遭遇了十三次来自泯灭帮及其附属小喽啰的“亲切问候”。 袭击地点涵盖了食堂——差点打翻他的限量版仙舟麻辣烫。 厕所——正进行重要人生思考时被破门。 观景台——看星星的浪漫氛围被爆炸特效破坏。 甚至连他偷偷溜去奇物仓库“散心”的路上都没能幸免。 袭击方式更是五花八门,从最原始的冷兵器伏击、能量枪糊脸,再到在空间站论坛匿名发帖造谣他是“绝灭大君”号召正义之士讨伐…… 这帮狂信徒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第十三次了!第十三次!” 贾昇抓狂,对着黑塔人偶控诉,“空间站的安保就算是纸糊的,那也得给我留个双休!我申请工伤补贴!精神损失费!还有加班费!” 从管道突袭、伪装送货员下毒、到试图用古董级炸药炸他宿舍门……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百出。 阿兰抱着佩佩,面无表情:“防卫科建议你暂时别出A级安全区。” 他最近和防卫科忙得脚不沾地,处理现场、抓俘虏、修墙。 ……主要是修墙。 “然后呢?等着他们用歼星炮轰开空间站大门请我喝下午茶?” 贾昇翻了个白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感觉自己快被这群执着又愚蠢的疯子烦出精神衰弱了。 毁灭的力量用起来是很解压,但天天被苍蝇骚扰谁也受不了。 “那些来找你麻烦的泯灭帮,买不起歼星炮。”黑塔人偶一贯的很会抓重点,“歼星炮也轰不开空间站的防御力场。” ……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贾昇被袭击搞得神经紧绷、急需在《银河战甲:格拉默之魂》里虐菜放松一下时。 他心爱的游戏账号【黑塔的好大儿】——那个高居榜首、战绩辉煌、承载着他无数欢乐以及对手血泪的ID——被封了。 冰冷的系统提示弹窗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 【《银河战甲:格拉默之魂》官方通告】 玩家ID:【黑塔的好大儿】 经核查,您的防沉迷实名认证信息存在严重异常,非本人操作认证,存在代练/账号共享等违规行为。 根据《星际网络游戏健康公约》及平台规定,您的账号已被永久封禁。 所有游戏数据、排名、皮肤及虚拟财产均被冻结。 贾昇:“???” 仿佛为了回答他的疑问,一条加密信息“叮”地弹出来,来源赫然是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星核猎手。 【友情提示:举报材料已匿名提交至《格拉默之魂》银河总服,关爱未成年身心健康,从我做起,不谢。】 “防沉迷……非本人……”贾昇盯着那行字,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除了那个被他打到ID都输掉、怀恨在心的【银河第一菜狗】——银狼!还能有谁?! “银狼——!!!” 贾昇的怒吼几乎掀翻了舱顶。他辛辛苦苦打上去的排名!还没捂热的绝版皮肤! 最重要的是——他刚发现的又一个疑似银狼小号,正准备去“交流感情”呢。 “你个输不起的菜鸡!玩不起就别玩!举报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上线solo啊!我让你一只手!” …… 第十四次拍飞一个试图用改造义肢给他“爱的抱抱”的泯灭帮壮汉后,看着对方嵌进合金墙壁的抽象造型,再想起自己灰掉的游戏账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暴戾冲上头顶。 终端震动了一下,消息显示他的账号申诉失败。 双重夹击之下,贾昇感觉自己脑仁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他站在狼藉的通道中央,沾着不明污渍的拳头紧握,对着空旷的、仿佛在无声嘲笑他的空间站穹顶,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愿望: “烦死了!都给我滚!所有对我不怀好意跑来的飞船——管你是泯灭帮还是什么牛鬼蛇神,统统给我原地爆炸!立刻!马上!BOOM!!!” 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嘶哑和一股破罐破摔的狂躁。 愿望出口的瞬间,贾昇脖子上那个由螺丝咕姆特制、号称能“概率预警”的最新款抑制项圈,“滋啦”一声爆出一团耀眼的电火花,屏幕瞬间黑屏,冒出一缕带着焦糊味的黑烟。 彻底报废。 贾昇:“……” 他低头看了看冒烟的项圈,又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撇撇嘴,抬脚踢开挡路的半截机械臂,准备去找艾丝妲再讹一顿安慰餐。 …… 事件链开始编织: 目标锁定: “愿望”如同探针,瞬间扫过所有接近黑塔空间站警戒范围的飞船。 恶意、杀意、针对贾昇的明确计划……这些“不怀好意”的标签被粗暴地贴上。 “故障”生成: 概率扭曲能力开始不讲道理地在目标飞船内部寻找理论上“可能”导致爆炸的微小故障点。 A飞船的燃料输送管线某个老旧的焊接点,在无数次正常震动中本应再坚持十年的强度,被强行“赋予”了此刻断裂的“必然”。 B飞船引擎核心的一个冗余散热模块,被“安排”在过载临界点恰好失效。 C飞船的某个倒霉船员终端刷到一条足够惹眼的视频,走神时“恰好”在错误的时间按下了错误的按钮…… 一艘试图潜入的泯灭帮飞船内,帮众们正兴奋地调试着武器,首领还在做战前动员:“为了恩主的荣光!撕碎那个被眷顾的小……” “滋啦——!”飞船主控台突然爆出一大团电火花,某个负责监控外部传感器稳定性的次级电路板毫无征兆地短路了。 这小小的短路,瞬间影响了相邻的能量管线稳压模块。 模块过载保护程序本该启动,偏偏因为启程前的一次动员导致例行维护做的极为敷衍,保护程序响应慢了0.1秒。 就是这0.1秒,过载的能量流冲进了引擎预点火系统的控制回路。 回路中一个老化的、本应在下次入港时更换的配件在异常电流冲击下,内部一个绝缘片,“咔”一声出现了细微裂痕。 裂痕的配件瞬间失效,预点火指令信号发生错乱。 错乱的信号被引擎核心接收,本应减小功率为此后停泊做准备的反应炉,被错误地输入了一个超高功率的“极限过载点火”指令。 “轰————————!!!” 一团远比他们任何武器都耀眼的巨大火球,在空间站防御圈外无声地爆开,瞬间吞噬了那艘飞船。 金属碎片在真空中四散飞溅,短暂地形成了一片对旁观者而言绚丽的死亡星尘。 连锁反应启动: 这些微小到几乎不可能同时发生的“巧合”,在愿望的强大约束力下被串联、放大、引爆! 轰!轰隆!轰——!!! 黑塔空间站外围的宇宙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盛大的、无声的烟花秀场。 至少七八艘形状各异、但都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飞船,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内部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有的像被捏爆的灯泡般瞬间解体,碎片四散飞溅,有的引擎部位炸开巨大的火球,推着残骸打着旋儿撞向小行星带,有的则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无声地瘫软下去,内部火光隐约可见。 空间站内部,刺耳的入侵警报刚响了个开头,就卡壳了。 防御系统的实时监测屏上,在警报声响起的同时,已经变成了代表“已摧毁”的灰色残骸标记。 公共频道瞬间被惊恐和茫然的通讯请求塞爆: “空间站!空间站!这里是‘灰狸号’!我们附近有埋伏!有埋伏!好几艘船突然就炸了!” “黑塔空间站!请求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是你们的新型防御武器吗?!” …… 一艘外形低调、线条流畅、涂装却透着几分不羁的飞船,正沿着设定好的星轨,平稳的驶在去往目的地的航线上。 刃抱着他那柄满是裂痕的支离剑,闭目养神,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卡芙卡端着一杯红酒,站在舷窗边,欣赏着窗外流淌的星河,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终端这时微微震动了一下,她抬起手,纤长的手指随意地将垂落至白皙脸颊旁的一缕深紫色发丝轻轻拨回耳后。 随后将手中盛着暗红液体的高脚杯轻轻搁在旁边的金属小几上才慵懒的拿起终端。 “艾利欧发来了消息,黑塔的空间站,之前你们怀疑的那个孩子,是剧本里的''变数'',银狼,更改航线,我要去当面接触一下进行评估。” 她的声音仍旧温柔,涂着口红的薄唇却说出极为危险的话语:“必要时可以进行物理层面的排除。” 银狼则盘腿坐在中央控制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出残影,屏幕上飞快滚动着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显然,她正在某些势力的数据库里“进货”。 闻言,银狼哦了一声,将面前的信息窗划拨到一旁,随后在星图上将目的地设为黑塔空间站。 所有人都没发现,因为这次的更改航线,飞船内潜在的某种微乎其微的不确定性以指数级开始膨胀。 星核猎手的飞船引擎技术先进且稳定,理论上绝无可能出现泯灭帮那种低级故障。 然而…… 就在飞船即将进行最后一次短途跃迁校准,切入通往空间站的预定航道时,一个极其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尘埃,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撞在了飞船主传感器阵列的某个非关键镜面上。 这撞击本身毫无威力,甚至没在镜面上留下痕迹。 但它产生的微弱震动波,恰好以某个特定的频率,传导到了负责跃迁坐标精校的次级谐振腔。 谐振腔内部一个用于过滤杂波的、价值连城的超导晶片,因为这极其巧合的共振频率,内部结构发生了瞬间畸变。 畸变导致跃迁坐标精校数据流中出现了一个小数点后第四十二位才显现的、理论上可以忽略的误差。 飞船的智能导航系统基于安全协议,本应自动修正这个微小误差。 然而,就在修正指令即将发出的瞬间,银狼的“进货”行为稍稍拖慢了修正指令的启动。 导航系统的修正指令,因为算力不足,被延迟了0.0001秒处理。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延迟,让飞船的自动导航系统,在跃迁启动前的最后一刻,“忠实”地采用了那个带有一丝微小误差的坐标。 飞船没有跃迁到空间站外的安全区域,而是极其“精准”地一头扎进了刚才那艘泯灭帮飞船爆炸后,尚未完全消散、充斥着高能粒子和大量不规则金属碎片的区域中心。 “警告!高能量反应!实体撞击预警!”刺耳的警报瞬间响彻船舱! 卡芙卡端起红酒杯手停在半空,刃猛地睁开血红的双眼。 轰隆——!!!噼里啪啦——!!! 剧烈的爆炸和无数高速碎片撞击船体的恐怖声响传来。 飞船的能量护盾疯狂的闪烁后宣告过载崩溃,坚固的船体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流和金属碎片撕扯、贯穿。 主控室里,黑塔的投影正饶有兴致地调取着泯灭帮飞船爆炸的残骸扫描图。 突然,空间站的外围监控系统捕捉到了那团更大的、更耀眼的爆炸火球! …… 就在飞船一头扎进爆炸前。 “我星际粗口!这什么鬼?!”银狼的护目镜上数据流疯狂刷屏,警报图标几乎糊满了整个视野。她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出了残影,速度快到突破了物理极限。 “核心熔毁不可逆!空间结构异常扭曲!规避路径计算……失败……”银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慌。 她纵横网络,玩弄数据,从未遇到过如此不讲道理,扎堆而来的“意外”! “来不及了!”卡芙卡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凝重。 “抓住我!”刃低吼一声,支离剑瞬间出鞘,猩红的剑气试图短暂劈开狂暴的能量乱流,但杯水车薪。 千钧一发! “都别动!”银狼尖叫一声,眼中数据洪流如同超新星爆发,她放弃了所有常规操作,将全部算力、连同链接权限瞬间压榨到极致。 “以太编辑——强制坐标迁跃!!!” 嗡——! 一道极其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崩溃的幽蓝色数据流光膜,在爆炸火舌即将吞噬众人的最后一刹那,堪堪包裹住了三人。 空间如同被强行撕裂又胡乱缝合,剧烈的颠簸和撕扯感传来。 下一秒,幽蓝光膜在距离爆炸中心数个天文单位的一片小行星带边缘闪烁了一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噗”地一声彻底消失。 三人狼狈地出现在冰冷的虚空中,全靠银狼临时生成的微弱力场场勉强维持。 银狼劫后余生、满脸的惊魂未定。 卡芙卡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看来,‘剧本’需要紧急修订了。希望艾利欧不会太过头疼……” “通知萨姆来捞人吧。”她的目光投向黑塔空间站的方向。“……真是个能带来‘惊喜’的坏孩子呢。” 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银狼的虚拟键盘消失了,她的小脸煞白,大口喘着气,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刚才的极限操作消耗巨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焦黑的指尖和护目镜上残留的乱码,最后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黑塔的……那个……小兔崽子……我……银狼……跟你没完!!!” 她精心打理的灰色头发被爆炸的冲击波吹得乱糟糟,精心保养的指甲也崩裂了几片,此刻的狼狈与她平时慵懒酷炫的形象形成了惨烈对比。 …… 游戏被封只能来观景台打发时间的贾昇,看着那团壮观的宇宙烟花,烦躁的心情莫名舒畅了不少,甚至还吹了个口哨。 “啧,效果拔群啊。”他摸了摸下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把宇宙头号通缉犯团伙送走,“看来许愿要大声点才灵?下次试试。” 空间站外,宇宙尘埃缓缓飘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贾昇站在观景台上,看着恢复平静的星空,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啧,世界……终于清净了。” 他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震得脖子上的抑制器残骸又掉下几块碎片。 “谁骂我?来团建的泯灭帮还有活口?我都这么用力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摸了摸脖子上彻底报废的抑制器残骸,随手把它摘下来,像丢垃圾一样精准的抛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拿出终端,点击螺丝咕姆。 “下一个抑制器,麻烦来个结实点的,谢谢。” …… 巨大的监控屏幕上,清晰地捕捉到了遥远星空中那些骤然亮起、连续闪烁了十几下的“烟花”。 以及后续那艘姿态狼狈,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扎进爆炸中、正迅速报废的熟悉飞船轮廓。 艾丝妲目瞪口呆,手中的数据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那是星核猎手的船?它……它炸了?真的炸了?!” 黑塔的本体投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主控台前,她抱着手臂,看着屏幕上星核猎手飞船的惨状,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近乎愉悦的笑容。 她的投影转向贾昇所在观景台的监控画面。画面里,发泄完的少年似乎平静了一些。 他正皱着眉头摆弄着被封禁的游戏账号申诉界面,“好像”和“太空惨案”毫无关联。 “哦?炸了?看来效果拔群。”她慢悠悠地说,指尖在虚空中一点,放大了星核猎手飞船的爆炸画面。 “效率不错,范围精准,效果……嗯,很符合那小鬼的‘许愿’风格。连环意外,概率叠加,目标精准打击。” “黑塔女士!这……这太危险了!贾昇的能力!”艾丝妲心有余悸。 “危险?不,这很有趣。” 黑塔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 “他的‘愿望’实现了,以一种极其混沌、不讲道理、却精准命中了‘目标’的方式。没有动用毁灭的力量,仅仅是……‘概率’本身在为他开路。” 她调出空间站外部传感器记录到的、星核猎手飞船爆炸前的所有微观数据流。 无数看似无关的微小故障点被高亮标出——最终汇聚成一条必定通往“爆炸”的清晰链条。 “泯灭帮的团建,银狼的举报封号,最终点燃了这小鬼的怒火,引来了这场……针对所有‘不怀好意者’的、概率层面的''天罚''。” 黑塔轻笑一声,“呵,星核猎手这次算是撞枪口上了,纯属倒霉。” 第16章 冰冻美少女不会梦到星穹列车 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内,恒常的静谧被柔和的光流与星海无声的壮丽所填满。 姬子端着一杯犹自氤氲热气的咖啡,走到男人旁边坐下。 “我换了新配方,尝尝看?” 戴着眼镜满脸都写着靠谱的成年男性闻言,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姬子,谢谢,不过我这个年纪不怎么适合喝咖啡了。” 瓦尔特拿起放在桌上的保温杯,吹了吹拧开盖子后升腾起的蒸汽,轻抿了几口。 “丹恒呢,你要不要尝尝看,昨天智库的灯又亮到了很晚。” 姬子冲着很少出现在观景车厢的青年抬了抬手中的杯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要不要在白天试着用咖啡干预下,争取晚上早些休息?” 青年搭在舷窗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不必了。” 他暂时还不太想回忆起刚刚登上列车时,面对姬子盛情难却贸然尝试的情景。 一口下去,让他有一种回到了鳞渊境海中的错觉。 “列车长呢?” “不……不用了帕!”帕姆长长的耳朵抖了抖,他避开了姬子饱含期待的视线,“你们看那是什么帕!” 帕姆由衷的感谢这突发状况……他向来不太能拒绝乘客如此热切的眼神。 那里,一块异样的“陨石”正朝着列车而来。 它并非寻常的岩石或金属,而是一块巨大、晶莹剔透的冰,冰层深处,似乎禁锢着什么。 “瓦尔特,丹恒,”姬子放下咖啡杯,声音依旧带着她特有的从容,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我们似乎…‘捡到’了一点特别的东西。” 丹恒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视线穿透澄澈如无物却又似乎折射着无数维度微光的冰层,牢牢锁定在冰核深处。 那里,一个身着奇异服饰的少女蜷缩着。 几乎没有过多的交流,姬子看向瓦尔特时,靠谱的男人已经开始操控引力慢慢“打捞”起不断朝着车厢靠近的冰块。 …… 姬子看着那块在车厢的灯光下的瑰丽冰块,冰块奇异的色彩像是冻结了一片浓缩的星云。少女的面容在冰晶的折射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奇异地透出一种安详。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六相冰?宇宙中自然形成这种形态的概率,几乎为零。” “核心有生命反应,极其微弱但稳定。” 姬子调出了全息扫描数据,指尖划过浮动的光屏,“无法判断来源,也无法预估其状态。六相冰的物理特性极其特殊,常规手段难以无损开启。” 瓦尔特沉吟片刻,眉头微蹙:“风险未知。贸然处置,可能危及冰封的生命体,也可能对列车造成不可预测的冲击。”他转向姬子,“你的判断?” “带她回去。”姬子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星穹列车领航员特有的决断, “空间站‘黑塔’的设施和资料,是我们眼下最好的选择。我们需要更专业的评估和更安全的解封方案。” “同意。”瓦尔特颔首,立刻转身走向控制台,“设定返航坐标,目标:空间站。通知空间站方面,准备接收特殊样本及可能的生命维持需求。” 列车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光,引擎的嗡鸣提升了一个调门,坚定地调转航向,朝着来时的星域折返。 …… 星穹列车那富有传奇色彩的流线型身躯,如同归巢的巨鲸般缓缓驶入黑塔空间站的主停泊区。 引擎的低鸣在巨大的穹顶下回荡,引得不少研究员驻足围观——毕竟,能近距离观察这辆传说中的“开拓”遗物,可是难得的体验。 贾昇自然也在围观群众前列,不过他的位置比较刁钻——躲在阿兰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他显然不是怕生的人。 主要是脖子上那崭新的、由螺丝咕姆特制、据说能扛住小型星舰主炮轰击仍旧能完好无损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V3.0”,正闪烁着代表“低风险运行中”的稳定蓝光。 他得低调点,免得哪个研究员一时兴起朝他许愿,他下意识的在心里吐槽几句,项圈又得冒烟。 “来了来了!”有研究员兴奋地低语。 列车舱门滑开,熟悉的红发身影率先出现。 姬子依旧优雅从容,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紧随其后的是丹恒,目光扫过空间站,最后落在贾昇藏身的方向,微微颔首。 接着是瓦尔特。 满脸都写着靠谱的男人拄着拐杖,身后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惊人寒气的……冰块?违反常识的漂浮着跟随着他。 贾昇眼睛瞬间瞪圆了。冰块通体晶莹,内部似乎封冻着什么,折射着空间站冷冽的光线,散发出一种非比寻常的能量波动。隔着老远,贾昇都能感觉到那股刺骨的寒意。 “丹恒,你们这次是去冰雪世界打劫了?捞这么大块冰回来当土特产?” 丹恒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协助瓦尔特小心地将那块巨大的冰块平放在准备好的悬浮担架上。 冰块落定,寒气四溢,连附近的空气都凝结出了细小的冰晶。 “不是土特产。”姬子走了过来,声音温和但带着一丝严肃,“我们在航行途中,于一片异常星云的核心区域发现了它。它包裹着……一个人。” “人?”贾昇和阿兰同时凑近了些,好奇地打量着冰块内部模糊的人形轮廓,“冻在宇宙里的冰棍?这得冻了多少琥珀纪?” “生命体征微弱但稳定,非常奇特的生命形式。”瓦尔特补充道。 “这层冰……我们称之为‘六相冰’,极其坚固,隔绝大部分探测,连黑塔女士的空间站数据库里都只有零星记载。我们无法在不伤害内部生命的前提下将其融化或破开,只能暂时维持现状,带回来寻求帮助。” “哦?”黑塔人偶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现场,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绕着冰块转了一圈,冰冷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冰面。 “这东西……有点意思。”她抬头看向姬子,“老规矩?” 姬子微笑:“老规矩。麻烦你了,黑塔女士。” 她指的自然是借用空间站的研究设施。 黑塔人偶点点头,指挥着机械臂将冰块连同担架一起运往主控实验室方向。 贾昇看着冰块被运走,搓了搓胳膊:“嘶……真够冷的。丹恒,跟着这一路回来,没把你也冻成冰雕?” 丹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贾昇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复杂?像是看到了某种既熟悉又遥远的东西。 “喂,发什么呆?”贾昇用手肘捅了捅他,“该不会是冰块里的姑娘太好看,你看傻了吧?” 丹恒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只是觉得这冰的气息,有些特别。”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 贾昇耸耸肩,也没追问。丹恒这家伙,心事比空间站的防火墙还厚……在黑塔那个女人不故意的情况下。 …… 实验室里,各种精密的仪器围绕着那块巨大的六相冰。黑塔的投影悬浮在中央,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着,调取数据流。 姬子、瓦尔特和丹恒站在一旁,神情专注。 “能量共鸣频率确认……相位偏移稳定……嗯,切入点在这里。” 黑塔投影自言自语,一道纤细但蕴含着极高能量的光束精准地射向六相冰的某个特定点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细微的“咔嚓”声,如同春冰初融。 坚不可摧的六相冰,如同被解开了密码锁般,从光束击中的点开始,冰层内部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金色纹路。纹路迅速蔓延,覆盖了整个冰体。 接着,在众人屏息注视下,六相冰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开始无声地、快速地消融、升华,化作点点闪烁着微光的星尘,消散在空气中。整个过程充满了奇异的美感。 冰层褪去,露出了里面沉睡的少女。 她蜷缩着,粉色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长而密的睫毛投下小片阴影。 少女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做一个不安的梦。几秒钟后,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极其清澈的、如同春日晴空般的淡粉色眼眸,里面充满了初生婴儿般的茫然和无措。 她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似乎被实验室的光线刺激到了,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动作带着些笨拙。 “醒了!”艾丝妲小声惊呼。 少女放下手,有些茫然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她看到一旁黑塔的投影,看到神情温和的姬子和瓦尔特,看到一贯没什么表情的丹恒。 “这……这里是哪里?”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软糯,却吐字清晰,“你们……是谁?” “这里是黑塔空间站。”姬子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是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姬子。这位是瓦尔特·杨先生。别怕,你安全了。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或者……你从哪里来?” 少女歪了歪头,粉色的半长发散在肩头。她努力地回想,眉头越皱越紧,淡粉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最终化为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缓缓地、带着一丝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不……不知道。名字……从哪里来……都不记得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悲伤,只有纯粹的困惑,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脑子里……空空的。” 那是一种彻底的、仿佛被连根拔起后悬浮于虚无的茫然。 就在少女说出“不记得了”的瞬间,实验室里的气氛微妙地变化了。 姬子和瓦尔特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带着爱怜与关切的眼神。 “失忆……”瓦尔特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他看向姬子,眉头紧锁。 “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身体指标虽然稳定,但精神层面是否有创伤……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和评估。” 姬子点点头,看着懵懂的少女,眼神充满了母性的包容:“无论如何,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安心休养的地方。空间站的环境……对她来说可能太过冰冷陌生了。总之先问问她的意愿吧。” 瓦尔特沉吟片刻,表示理解:“确实。一个熟悉、稳定的环境对记忆恢复可能更有帮助。列车上,至少还有我们。” 贾昇脸上那副看热闹般的好奇笑容,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湖面,僵硬地凝固在嘴角。 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挠挠头,动作却在半途停住。 他怔怔地看着舱内那张写满空白与无助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过去的影子。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混合着难以置信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本能的向往。 “不记得了?”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羡慕。 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微微侧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近乎气声的音量嘟囔了一句:“……真好啊……能一键清空。” 贾昇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隔着衣服,那道狰狞的旧疤似乎又在隐隐发烫。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迅速低下头,用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自己瞬间变得有些别扭的眼神,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失态。 这低语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某种重量,让站在他斜前方的丹恒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丹恒依旧维持着挺拔的站姿,然而,在那张线条冷峻、几乎从不泄露情绪的面容上,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的涟漪,迅速掠过眼底深处。 那并非同情,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一种在漫长压抑中被强行勾起的、对自身背负之物的钝痛感。 像是一道尘封已久的旧伤疤,被无形的指尖猝然触碰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少女茫然无助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隔绝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 只有下颌线似乎绷得更紧了些,如同拉满的弓弦。 青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沉静的冰湖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涟漪。 睡梦中出现的,与他相似的男人……随着时间不断强塞进他脑中,那些根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在恐惧,当意识被那些属于他人的记忆占据到再无任何一丝空隙时…… 他是否还会是他。 …… 少女似乎并未察觉到丹恒的沉默和贾昇那刹那的异样。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姬子温柔的话语和周围新奇的环境吸引。 “不记得也没关系。”姬子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孩子,别担心记忆的事。如果你愿意,可以先跟我们回星穹列车。那里是我们的家,也是一个在星海中旅行的温暖地方。在那里,你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找回自己,或者…重新认识自己,好吗?” “星穹……列车?”少女重复着这个名字,淡粉色的眼眸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入其中。 她似乎对这个词产生了某种本能的亲近感。 她抬起眼,看着姬子温和而充满鼓励的眼神,又缓缓看向其他人。 贾昇已经努力重新挤出了一个灿烂但稍显勉强的笑容,用力点头。 丹恒也已抬起眼帘,目光沉静地回视着她,虽无言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少女眼中的茫然无助,如同被微风吹散的薄雾,渐渐被一种微弱却真实的好奇和试探性的希冀所取代。 她咬着下唇,似乎在姬子的话语里,在那个“家”字的余音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暖意。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却很清晰。一个决定,在混沌的空白中悄然萌芽。 “好。”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纯粹而明亮的笑容。 …… 第17章 帕门永存 几日后,适应了列车与空间站环境的少女坐在舒适的沙发上。 她身上已经换上了姬子准备的合身常服,浅淡的色调衬得她脸色好了许多。 虽然记忆依旧是一片无法穿透的浓雾,但那初醒时的惊惶无措已淡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对周遭一切充满探索欲的懵懂生机。 贾昇坐在她旁边,把终端递给她:“喝奶茶吗?今天上午的第一杯。” “喝!”少女回答的斩钉截铁。 “姬子他们没给你起个名字吗?”贾昇凑过来,看着少女这几天已经能够熟练的操作终端订购外卖了。 “给,付款吧,谢谢请客。”少女点好后将终端递回给贾昇。 “姬子姐说名字是很重要的事,至少列车的乘客表上的名字希望由我自己来填。” 少女托着腮,清澈的眼睛里映着窗外流转的星河,像是在那片璀璨中寻找着什么。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着,一下,两下,三下…… “有了!” 忽然,她像是被自己指尖的节奏点醒了,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姬子姐是在开拓历三月七日捡到的我,我喝奶茶又喜欢七分糖,三月七,我叫三月七。” 丹恒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三月七面前的矮几上,顺手从贾昇手里把终端抽走。 “少喝点奶茶。” “喂!” 没去理会贾昇抗议的丹恒,目光落在三月七那双因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而闪烁着纯粹喜悦光芒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不染一丝阴霾,干净得如同初融的雪水,看向他与列车组的其他人时,满是信任。 一瞬间,丹恒眼中似乎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无声地沉淀了下去,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释然,仿佛看到一颗种子终于冲破了冻土,在阳光下舒展。 姬子和瓦尔特很强,并不算长的“开拓”旅途中总是对他像是后辈般保护,这让他很难有身为列车护卫的感受。 一方面为了逃避梦中出现的男人,另一方面也为了在别的地方弥补没有尽到护卫的职责,他总是整理智库的文件到很晚。 或许…… 丹恒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总是习惯性微蹙的眉心,不易察觉地舒展了半分。 他拿起另一杯水,没有喝,只是握着杯身,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微微侧身,目光掠过三月七明媚的笑脸,投向舷窗外那无边无际的、充满未知也充满可能的浩瀚星河。 然后,他转回头,将列车登记表放在桌上,对着三月七,清晰而平稳的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观景车厢温暖的光晕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郑重: “欢迎加入星穹列车,三月七。” 他手中的温水,水面映着顶灯柔和的光,微微晃动了一下,复又归于平静。如同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迷茫,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安放的位置。 等他回过神来时,终端已经被贾昇摸走,“也给你加了一杯,全糖的。” 丹恒:“……” 等待外卖的这会功夫,向来闲不住的人自然也不会浪费,一溜烟的撒欢到正在擦窗的帕姆旁边。 “帕姆列车长!”贾昇的声音甜度直接拉满,眼神充满了崇拜的星星。 “您擦车的姿势!这优雅的弧线!这精准的力道!简直是宇宙级艺术!让空间站那些笨重的清洁机器人看了都得羞愧地当场格式化!” 帕姆的小耳朵“噌”地竖了起来,擦拭的动作不自觉地更加卖力,带着一种被认可的骄傲:“哼!那是当然帕!列车的清洁工作关系到每一位乘客的舒适度帕!帕姆可是专业的帕!” “列车长!您今天这领结,这光泽,这弧度!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艺术品!衬得您这身姿更加挺拔伟岸,列车因您而闪耀!” 帕姆的长耳朵“噌”地竖了起来,小脸微红:“真、真的吗帕?这个领结是姬子乘客上次在湛蓝星买的伴手礼帕……” “何止是真的!简直是宇宙真理!”贾昇语气激昂,“您往这儿一站,整个空间站的灯光都黯然失色!您就是移动的恒星,指引迷途旅人的灯塔!帕门永存!” “帕……帕姆只是做了列车长该做的事帕……”帕姆被夸得晕晕乎乎,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他在贾昇一声声“帕门永存”中彻底迷失了自我。 “列车长!上次您烤的饼干让我想念了好久,不知道这次……”贾昇搓着手,眼神充满期待。 “有!当然有,管够帕!”帕姆防御瞬间瓦解,蹦蹦跳跳地冲进旁边的车厢,“你等着帕!帕姆给你拿最新鲜出炉的!还有帕姆珍藏的小蛋糕和列车锅帕!” “给……给你帕!帕姆特制小饼干帕!还有……这个限量版列车冰箱贴帕!这个……这个列车模型钥匙扣也给你帕!还有这个……你,你很有眼光帕!” 他在三月七崇拜的眼神中,将东西堆在桌上,“下午茶这不就有了。” 回过神来的帕姆看着空了一小半的库存,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胸口:“帕……帕姆的库存.……尊嘟假嘟送出去这么多帕?!痛,太痛了帕!” …… 夜晚,观景台人迹稀少,三月七趴在栏杆上,着迷地看着流淌的星河,粉色的长发在模拟的微风中轻轻飘动。 “真好看啊……”她喃喃自语,语气带着纯粹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虽然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但是看着这些星星,就觉得心里没那么空了。” 贾昇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闻言动作顿了顿,他看着三月七的背影,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衣遮盖下的疤痕。 “有时候,清空内存也挺好的,”贾昇的声音难得的没有戏谑,带着点感慨,“至少不用背着那么多破事到处跑,CPU负载没那么高。” 丹恒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沉默地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同样望着浩瀚的星海。 听到贾昇的话,他侧过头,目光在贾昇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到三月七身上。 “记忆……是负担,也是锚点。” 丹恒的声音低沉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没有它,会漂浮;背负太多,会沉没。” 三月七转过头,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听不懂啦!不过丹恒老师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现在嘛,就像个新买的空白日记本!虽然前面都是空白的,但正好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姬子姐姐说了,列车就是我的新家,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家人帮我一起画。” 她挥舞着拳头,充满干劲。 “家人……” 丹恒重复着这个词,看着三月七毫无阴霾的笑容。 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这“空白日记本”的比喻和“家人”的称呼,又悄悄融化了一小块。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个硬皮的小本子——那是姬子给他的,说是可以记录旅途见闻。 他之前从未动笔,但现在……似乎可以试着写点什么了? 哪怕只是“今日奶茶过甜,三月七与贾昇过于吵闹”之类的流水账。 …… 第二天,帕姆痛定思痛,决定远离那个花言巧语的人类幼崽。 结果刚进观景车厢—— “列车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您今天这精气神,这容光焕发!昨晚一定是梦到了列车在星海间自由翱翔的美景吧?只有像您这样充满开拓精神的伟大列车长,才能做如此恢弘的梦!” 帕姆:“……” 长耳朵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可恶!他说得好有道理帕!帕姆昨晚确实梦到开拓新航线了帕! “列车长,您看这空间站冷冰冰的,只有您车厢里才有家的温暖气息啊!您就是家的化身!宇宙第一最好的列车长!顺便提一下我能再感受一下家的温暖吗?” “可.……可以帕!”帕姆的防沉迷系统瞬间瓦解,再次迷失在彩虹屁的海洋里。 等他回过神来,手里又空了,而贾昇正快乐的跟三月期炫耀新到手的列车限定版拼图。 姬子看看原地石化、陷入“我为什么又给了”循环的帕姆,无奈的扶额:“……这孩子,简直是帕姆的克星。”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天而降,精准地拎住了贾昇的后衣领。 丹恒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面无表情,声音平静无波:“列车长,瓦尔特先生找您商量补给清单。” 同时,拎着贾昇像拎一只张牙舞爪但徒劳无功的猫,直接把他提溜到不远处的休息沙发上放下。 “坐好。” 丹恒言简意赅,扫了一眼贾昇怀里快抱不下的“战利品”,眼神里透露出“薅兔毛适可而止”的警告。 贾昇在沙发上扑腾:“丹恒!你干嘛!我和列车长正在进行友好的星际文化交流,你这是阻碍宇宙大和谐。” 帕姆看着被“制裁”的贾昇,终于彻底清醒,悲愤地跺了跺脚:“丹恒乘客说得对!贾昇!你、你就是个帕姆的库存黑洞!帕姆要开启防薅毛模式了帕!” 说完,气鼓鼓地转身跑回列车,还“砰”地一声把连接通道的门关严实了。 …… 三月七的调养期结束,星穹列车即将再次启程,驶向未知的星海。 贾昇来送行,他脖子上那个最新款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V4.0闪烁着稳定的蓝光。 停泊区,列车庞大的身躯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蓄势待发。 姬子和瓦尔特站在舱门口,微笑着向送行的人致意。艾丝妲带着几位研究员也在一旁。 贾昇挤到最前面,手里没拿常见的花束或礼物,而是拿着只卷轴塞给三月七。 “你之前说不知道该准备什么谢谢姬子姐他们吗,我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贾昇朝着姬子和瓦尔特那边努了努嘴。 “这个,送给列车组当谢礼绝对合适。不用谢我,下次见面记得给我带点特产就好。” 三月七半信半疑,抖落开红色的卷轴。 锦旗展开,上面龙飞凤舞地绣着几行大字: 赠:星穹列车组全体成员, 捡人专业户,冰棍变活宝。 银河活菩萨,专治不开心。 宇宙最强街溜子 “噗——!!!”三月七第一个笑喷,晃着锦旗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贾昇你这什么啊!‘街溜子’?哈哈哈哈!姬子姐姐,瓦尔特先生,快看!” 姬子忍俊不禁,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又好笑。连一贯严肃的阿兰都忍不住别过脸去,肩膀可疑地抖动。 丹恒看着那面离谱的锦旗,再看看贾昇一脸“快夸我创意满分”的表情,万年冰山脸终于彻底破功。 他抬手扶额,肩膀微微耸动,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不住的气音——那是笑声。 三月期把锦旗塞到离他最近的丹恒手里,贾昇还在一旁起哄:“拿着拿着!空间站特制,防火防水防追杀。挂在观景车厢里,保证驱邪避凶,旅途顺遂。” 丹恒拿着这面烫手的锦旗,丢也不是,拿也不是,表情管理彻底失败。 “喂,小贾昇,”三月七笑够了,凑过来,叉着腰。 “我们走了,你可别太想我们哦,也别再把空间站搞得鸡飞狗跳了……嗯,稍微搞一点点还是可以的!”她狡黠地眨眨眼。 贾昇拍了拍胸口,脖子上那个V4.0的抑制器骰子发出轻微的嗡鸣:“放心!我会努力当一个遵纪守法、人见人爱的空间站吉祥物,等我把黑塔的奇物仓库搬空……” “咳咳!”艾丝妲在一旁重重咳嗽。 贾昇立刻改口:“……我是说,用不了多久我就去投奔你们。” 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对未来冒险的憧憬,“到时候,给我留个地铺也行!” “谁要带你啊!帕姆第一个不同意帕!”帕姆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带着点气急败坏,但仔细听,似乎又有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姬子和瓦尔特站在车厢入口处,相视一笑。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年轻人,很有活力。” 姬子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 引擎的轰鸣陡然增大,星穹列车尾部喷吐出绚丽的湛蓝光焰,庞大的车身缓缓驶离停泊平台,如同离弦之箭,冲入璀璨的星海,只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光轨。 贾昇站在月台边缘,望着列车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明亮的期待。 “自由的味道啊……”他轻声嘀咕,随即又扬起一个更大的笑容,“等着吧,星海!” 身后,黑塔人偶无声无息地出现,抱着手臂,凉凉地开口:“笑得这么开心?友情提示你一下,根据螺丝咕姆建立的模型,在银河里,你这种性格有82%的概率活不到成年。” 贾昇的笑容未变:“概率?你确定真的要和我讲概率吗?” 人偶看着他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V4.0闪烁着频率极快的红光,隐隐还有黑烟冒出。 黑塔人偶:“……” 空间站的日常,在星穹列车的尾焰中,又回归了暂时的平静。 星海的另一端,新的故事,正在等待那个约定登车的少年。 第18章 勇者与圣剑 星穹列车化作星光远去,空间站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 但对贾昇来说,“正轨”就是用来打破的。 贾昇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黑发微卷,穿着松垮垮的空间站制服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未来要当【无名客】的男人,怎么能没有一身足够震慑星海的行头? 出门在外,行头是第二张脸。 一定要做到与众不同,让人过目不忘。 这个念头在他“偶然”,在数据库内翻到了黑塔的本体为数不多几次出手的影像时达到了顶峰。 影像中的女人身着繁复又透着神秘学逼格的裙装,配上那顶尖尖的帽子,活脱脱像是从故事里走出来的魔导师。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她只是优雅地抬手,一把造型古朴神秘、尾端呈钥匙状法杖出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效,没有冗长的咒语,钥匙状的法杖只是轻轻一点,虚空中就有无形的“门”被开启,难以理解的规则洪流倾泻而出。 刹那间,汹涌的敌人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湮灭成最基础的粒子尘埃,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充满了“知识即是权柄”的从容与碾压感。 贾昇:“?” 确定没走错片场?这特么是魔法吧? 像是读懂了他似的,一条留言跳了出来【这就是魔法。】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当一个文明觉得对方在使用魔法的时候就该俯首称儿,并希望对方虎毒不食子了 黑塔女士,能做到让大部分人无法理解,而她也确实懒得解释,“魔法”俩字是她对那些无法理解他的人最后的温柔。 贾昇:“……她真的,我哭死。” —————— 深夜,奇物仓库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找到了。” 那就是在影像中与黑塔“对决”的敌人留下的战利品——能质转换器。 根据记录显示,那是一伙呈现纯能量形式的文明,范宇宙的道德与法律无法约束他们,只追求纯粹的艺术与自由。 被星际和平公司列为高危险种族原因:其中的数个体拆解了一整个星系,将其转化为影像与文字的存储器。 本来倒是犯不上黑塔出手,星际和平公司已经摩拳擦掌,只是那些家伙认为湛蓝星所在的星系很适合作为下一个存储器。 他们浩浩荡荡的杀来,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不可一世的点评了一下黑塔空间站,将其贬损到空间站的存在简直严重影响了整个宇宙的美感后,就准备动手强拆整个星系…… 结果嘛,显而易见。 贾昇一边吐槽着no zuo no die,一边将双手放在了能质转换器上。 被衣服遮盖呈现金色的伤疤微微闪烁,汹涌的毁灭能量注入,随后麻利的带着喷吐出的物品离开。 …… 贾昇站在自己的休息舱里,对着镜子,神情肃穆——如果忽略他嘴角那压不住的得意弧度的话。 他身上的行头,足以让任何一个西幻RPG的主角自惭形秽。 质地精良一件剪裁合体的浅色衬衫,灵感明显来源于黑塔,但去掉了过于繁复的蕾丝,更显利落。。 修身长裤与短靴: 线条流畅,靴子锃亮,走起路来能在地板上敲出“我是主角”的节奏。 深紫色天鹅绒斗篷, 这才是点睛之笔,内衬闪烁的星图暗纹,边缘用银线绣着繁复的几何图案,肩部还别着一个微型、极其精密的悬浮力场发生器,让斗篷时刻保持“无风自动”的潇洒飘逸状态。 立场发生器外则套了一个微缩版的、用高精度3D打印复刻的黑塔人偶Q版头像徽章。 整套服装颜色和款式,与黑塔本体那身标志性裙装,相似度高达80%,活脱脱一个亲子款。 穿着这身中二程度简直爆表的服饰,他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 艾丝妲端着咖啡的手停在半空,表情管理彻底失败:“贾……贾昇?你……这是要去参加哪个星系的化装舞会?” 阿兰抱着佩佩,嘴角抽搐:“……防卫科建议,实战时这斗篷可能会被门夹住或者被敌人抓住。” 黑塔人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他这身行头,尤其是那件眼熟的深色天鹅绒——和她本体投影常穿的那件裙装颜色材质几乎一模一样。 短暂的沉默后,黑塔人偶:“亲子装?还是劣质Cosplay?需要我帮你联系空间站裁缝,再给你准备顶尖尖的帽子吗?” 研究员A小声对研究员B说:“我赌十万信用点,黑塔女士看到会把他连人带斗篷塞进奇物粉碎机。” 研究员B:“我赌二十万,粉碎前会先让防御炮台给他这身行头来个‘高温消毒’。” 艾丝妲捂着脸,肩膀抖动:“……至少他审美比那个抽象头像进步了。” 贾昇优雅地抚平斗篷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肤浅!这是对知识的敬畏,对未知的探索者应有的仪态!这是审美的传承!懂?” 阿兰默默抱着佩佩后退一步:“……离我和佩佩远点。” 佩佩:“汪?”(翻译:这人脑子被什么东西辐射了?) 人偶:“……呵。” 她决定眼不见为净,加速离开了,步伐都比平时快了几分。只是离开前,似乎又瞥了一眼那Q版头像。 …… 装备有了,怎么能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刃? 贾昇一直对黑塔本体投影手中那把造型奇特、仿佛能洞悉万物本质的钥匙状法杖念念不忘。 那玩意儿一看就逼格满满,充满了“知识就是力量”的哲学光辉。 贾昇摸着下巴,在奇物仓库溜达,眼神扫过那些被封存的奇物。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被多重力场封锁、标注着【高危-万象之形】的奇物上。 说明很简单:此奇物会根据使用者潜意识中最适配的“概念”或“工具”形态进行具象化,并赋予其对应特性。 危险等级:极高。 幻化过程不可控,且武器威力过大,极易反噬。 “最适合我的武器?”贾昇站在闪烁着代表高危紫光的力场舱前,摩拳擦掌,“肯定是那种集优雅与力量于一体,神秘中带着不羁,勇者与圣剑什么的简直绝配……” 贾昇的手按在了力场解锁面板上,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V4.0发出一阵哀鸣,随后噼里啪啦的一阵电火花后,冒着黑烟彻底报废。 理论上坚不可摧的力场疯狂的闪烁了一阵,彻底消失。 奇物被取出,悬浮在贾昇掌心。它起初像一团流动的、不定形的银色金属,散发出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那团银色的物质剧烈地扭动、拉伸、固化,几秒钟后,一把造型极其扎眼的武器出现在贾昇手中: 上半部分: 完美复刻了黑塔那把钥匙法杖的顶端——精致的咬合结构环绕着一颗悬浮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核心,充满了神秘学与科技的融合感。 下半部分: 画风突变! 从优雅的钥匙柄部,逐渐过渡地延伸出了一根……粗壮、沉重、棱角分明、闪烁着冷冽金属寒光的——大号工兵撬棍。 撬棍的尖端甚至还带着点使用过的磨损痕迹,充满了朴实无华的暴力美学。 整个武器,上半身是优雅博识的法杖,下半身是简单粗暴的硬核撬棍, 风格割裂得令人发指,却又奇异地透着一股“不服就干”的混搭霸气。 听到警报后赶来的众人一股脑冲进奇物仓库。 贾昇掂量了一下这沉甸甸、冰凉的物理学圣剑,脸上露出了悟且狂喜的表情:“我悟了!” 他唰地一下将撬棍扛在肩上,摆了个自认为狂霸酷炫拽的姿势,对着脸色铁青的艾丝妲和眼神死掉的人偶,大声宣布: “黑塔女士用‘知识’作为钥匙,优雅地打开未知的门扉,探寻真理!” “而我!”他用力拍了拍肩上的撬棍下半截,“我选择用‘撬棍’!暴力破拆!管它什么门什么锁,一棍下去,门板飞走,真理自然就在眼前。简单!直接!高效!充满了开拓者的务实精神!这很合理!” 艾丝妲:“……” 她想报警。 黑塔人偶:“……” 她在思考现在就把这货丢进模拟宇宙最深层,和模拟阿哈关一辈子的可能性。 然而,让所有人包括贾昇没想到的是,黑塔本体的全息投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仓库中。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贾昇那身复古魔法师套装,又看了看他肩上那根不伦不类却又莫名和谐的物理学圣剑,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然后,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明确的赞许响起: “衣品,不错。” 投影消失。 “爱你老妈!!明天见!” 贾昇瞬间膨胀:“看!我就说亲子款有加成!连你的本体都认可了我的时尚嗅觉!” 黑塔人偶沉默了几秒,对旁边待命的自动清洁机器人说:“准备消毒液,浓度调最高。他摸过的地方,重点消杀。” 艾丝妲和人偶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这货以后更要无法无天了。 ………… 与此同时,在远离黑塔空间站的某个隐蔽星域,星核猎手的临时据点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银狼面前的虚拟屏幕已经堆叠了十几个,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飞船设计图、轨道计算、概率模型、以及触目惊心的“DESTROYED”红色标记。 她原本酷炫的银灰色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护目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眼睛里布满血丝。 “第七艘了!第七艘了!”银狼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嘶哑,她猛地一拍虚拟键盘,光屏闪烁了一下、 “规避程序升级了三次!跃迁坐标随机化了五次!连伪装成星际垃圾运输船都试过了!为什么!为什么只要目的地设定为黑塔空间站,哪怕只是擦边路过,都会遭遇各种见鬼的‘意外’? 引擎过载、导航失灵、被陨石雨精准打击、甚至他娘的货舱里休眠的太空鼠集体暴动啃断了主控线路?!这科学吗?!” 从内部引擎莫名过载爆炸,到撞上突然出现的、理论上不可能在那个坐标存在的小行星碎片,再到导航系统抽风跃迁把船干进了恒星日冕层……死法简直千奇百怪。 但结局都一样:BOOM! 卡芙卡优雅地交叠着双腿,手中端着一杯红酒,但眼神深处已无往日的从容,反而透着一丝凝重和……疲惫。 她端着那杯红酒,但这次显然没心情品尝,面前漂浮着艾利欧最新传来的、闪烁着不稳定的剧本片段。 原本清晰的未来轨迹,在涉及黑塔空间站和那个“变数”贾昇的区域,变得如同被猫咪抓过的毛线团,混乱不堪。 “艾利欧也很困扰呢。”卡芙卡的声音依旧温柔,但眼底没了往日的从容。 “那个孩子引发的‘概率风暴’,形成了一片我们无法理解、更无法穿透的‘混沌屏障’。任何带有明确‘靠近’、‘接触’甚至‘观测’他意图的行为,都会在物理层面被一系列荒诞到极点的‘意外’强行打断。这不是技术问题,也不是力量问题……” 她轻轻晃了晃酒杯,鲜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痕迹。 “这是……不讲道理的问题。” “‘变数’的干扰范围超出了预期。空间站……或者说空间站里的那个‘小麻烦’,像一颗被投入命运长河的顽石,激起的涟漪正在扭曲所有流向他的轨迹。我们无法靠近,就无法‘修正’剧本。” 刃抱着他的支离剑靠在阴影里,猩红的眼眸盯着屏幕上空间站的影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憋屈。 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种连敌人面都见不着,就被各种“意外”送走的体验,比被赏金猎人的追杀还让人火大。 他周身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砍点什么。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直接杀过去。用命填。” “然后呢?”卡芙卡看向他,眼神锐利,“像那些泯灭帮的蠢货一样,变成宇宙烟花秀?” 她轻抿了一口酒,试图平复情绪,“艾利欧的最新指示是:暂停一切针对黑塔空间站的直接行动。‘变数’已成‘屏障’,强行突破代价难以承受。我们需要……新的变量,或者等待‘屏障’本身出现变化。” 银狼哀嚎一声,瘫在椅子上:“等?等到什么时候?等那个小兔崽子成年吗?艾利欧的剧本里可没写我们要当星际宅男宅女啊!” 刃的眼睛红光闪烁,最终归于沉寂,只是抱着剑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 憋屈,前所未有的憋屈! 想砍人却找不到目标,甚至找不到路! “尝试伪装呢?”银狼不死心,“扮成空间站维修工?星际快递员?或者……” 卡芙卡摇头:“泯灭帮那群蠢货试过了,伪装成星际快餐配送,结果送餐无人机在空间站门口表演了集体自爆烟花秀。概率层面的干扰是无差别的,它似乎能识别‘意图’而非表象。只要带着靠近空间站并试图搞事的念头……”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靠近=不幸,搞事=原地升天。 “难道就这么算了?”银狼不甘心,“剧本怎么办?主线不做了?” 卡芙卡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看着那深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痕迹,如同被搅乱的命运线。 她叹了口气:“空间站及其周边区域,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概率混沌场。任何带有‘接近贾昇’或‘对空间站不利’意图的行为,都会在无数个微小到忽略不计的‘巧合’串联下,导向同一个终点——”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吐出那个让他们心有余悸的字眼: “BOOM。” 一旁的星突然灵光一闪,“要不,我们写封投诉信?” “投诉信?!” 银狼猛地坐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啊!宇宙航行安全公约!空间站周边空域存在不可预测的“人为”灾害,严重威胁航行安全!黑塔空间站作为区域管理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求赔偿损失!公开安全隐患!并交出……呃,加强安全措施!” 她差点把“交出贾昇”说出口。 刃冷哼一声:“无聊。” 卡芙卡却若有所思:“或许……可以尝试,用‘规则’去碰触‘混沌’的边缘。至少,能给那位天才俱乐部成员添些堵。” 于是,几天后,黑塔空间站主控室收到了一封措辞极其“正式”、引经据典、盖着某运输公司电子印章的《关于黑塔空间站周边空域存在重大人为灾害的安全投诉及赔偿通告函》。 附件里详细列举了七艘飞船的“意外”损毁报告,维修账单长得能绕办公室三圈,最后强烈要求空间站公开“灾害”详情并赔偿一切损失,否则将向星际和平公司及宇宙航行安全理事会提起申诉。 艾丝妲看着这封荒谬绝伦却又“证据确凿”的投诉信,哭笑不得:“这……这算碰瓷吗?” 黑塔的投影飘在旁边,又调出空间站外部传感器记录的那些飞船“意外”爆炸的绚丽烟花回放,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又愉悦的弧度。 “回复他们。”黑塔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就说:经查,空间站周边空域运行平稳,各项指标正常。贵方飞船接连发生‘意外’,建议从自身管理及驾驶员技术层面,【特指坐标计算能力】寻找原因。 对于贵方因自身原因造成的损失,空间站深表遗憾,并友情推荐几家口碑良好的驾校和飞船销售公司。另,附上空间站清洁费账单【因贵方飞船爆炸产生的太空垃圾清理费用】,请查收。” 她顿了顿,补充道:“把账单金额,按他们索赔额的十倍填。在赔偿金到账前,我们不会再进行任何回复。” …… 第19章 “婉拒” 灰发的少女怔怔的看着黑塔空间站发来的天价赔偿清单,金色的眼睛中满是困惑。 “这是敲诈吧?” 银狼走上前直接将界面拖进了垃圾回收站,“这是诈骗。” 一旁的卡芙卡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她决定亲自出马。 用一种更“柔和”也更致命的方式——精神诱导。 不需要她亲自进入空间站,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媒介”,一个能接触到贾昇的空间站研究员, 她精心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意志力相对薄弱、对现状有些不满的年轻研究员。 在研究员离开黑塔空间站度假时,两人擦肩而过。 “「听我说」……” 研究员顺利返回空间站,没有引起任何异常或警觉,他走向贾昇的休息舱,然而就在他抬手准备敲门的前一秒—— 轰隆!!! 他头顶正上方,一条用于输送无害清洁气体的管道,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剧烈爆炸,大量粉清洁泡沫如同火山喷发般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研究员被巨大的冲击力和滑腻的泡沫直接冲飞出去,撞在走廊对面的墙上,晕了过去。 卡芙卡通过精神链接感受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铺天盖地的泡沫和研究员意识中断的黑暗。她向来不论持枪又或是拿刀的手,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抖。 银狼带着些愤恨的捶了下控制台,她面前的虚拟屏幕上,十几个窗口疯狂滚动着空间站最新的防御参数、人员动向、甚至是垃圾清运时间表。 银狼一条条的将否决的计划删除。 “A计划强攻:因载具损坏及目标能力不确定性过高,否决。” “B计划(伪装潜入):鉴于目标‘概率扭曲’对恶意个体的极端针对性,及空间站AI系统被黑塔加固后逻辑漏洞减少,风险等级:极高。暂缓。” “C计划(模因植入):忆者的空间站热舞视频截图还在下方,其遭遇证明此路径存在不可控反噬。禁用。” “D计划(绑架关联人物艾丝妲/阿兰):空间站防卫等级提升,目标人物警惕性增强,且可能引发黑塔本体直接干预。否决。” “E计划(利用空间站内部矛盾):暂无有效切入点。研究员普遍对目标持有‘看乐子’或‘拜锦鲤’心态。” “F计划(制造大规模混乱声东击西):……可能被目标能力扭曲为针对我方飞船的‘自爆’指令。否决。” “G计划(远程高精度狙击):空间站护盾及立场干扰…….目标活动区域不可预测……成功率低于0.001%。” “Plan H:...” 银狼烦躁地划掉又一个窗口。她银灰色的头发都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堂堂星核猎手,纵横银河令公司都头疼的存在,居然在一个小鬼和那该死的概率面前屡屡吃瘪,这简直是她们职业生涯的污点。 “啧。”刃抱着支离剑靠在阴影里,猩红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直接杀进去。砍了他,一了百了。” 上次被“意外”卷入爆炸的经历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一份设计图被他拍在了桌上,设计图中的装置线条有些歪斜,但能够看出大概的结构。 几乎算得上是一副铁棺材,牺牲了所有维生系统和隐蔽性,整个装置没有任何电子结构,理论上绝对无法爆炸。 单纯只靠沿途铺设的虚数武器爆炸以惯性加速,像是攻城锤似的强行撞进空间站。 也只有“不死”的他才能禁得住这么折腾。 “阿刃,”卡芙卡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风险太高,存在被拦截的风险,你暂时还不能被捕。” 接着她目光落在银狼身上,“Plan H?” 银狼深吸一口气,眼中数据流再次疯狂闪烁:“Plan H:线上接触,情感诱导,线下‘约会’。” 她调出一个界面,那是一个最近在银河游戏圈爆火的全息沉浸式游戏——《星海:死斗争锋》。画面酷炫,玩法硬核,吸引了无数高手。 “那小鬼最近沉迷这个。他的新ID叫【星际泥头车】。”银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技术...确实有点东西,排行榜窜得很快。但这次,我亲自下场!” “这个年纪的小鬼都很虚荣,很容易骗,接近他,组队,建立‘信任’。” 银狼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念着计划,“然后……约他线下见面,地点选在远离黑塔空间站势力范围、我们布置好的‘约会圣地’——波江座IV的‘星河游乐园’。” 她调出游乐园的立体地图,几个关键点被标红,“那里,我们会准备好盛大的‘欢迎仪式’。计划H-1至H-8逐步或同步行动。” “H.1:在其活跃的新游戏《星海:死斗争锋》中,建立高吸引力人设账号,通过技术性伪装,变声模组、萌系捏脸、无害化社交话术接近目标,建立初步信任关系。” “H.2:在合作战斗或竞技模式中,持续展现‘中等偏上但偶尔需要被带飞’的游戏水平,强化其‘被需求感’及‘优越感’。” “H.3:适时提出‘线下星系面基,组固定队冲击全服第一’的提议,代号:捕兔夹。” “H.4:目标抵达后,由卡芙卡进行初次接触评估,必要时进行‘言灵’引导;刃负责物理层面压制;我负责切断其所有可能的外部通讯及空间站支援路径。” “H.5至H.7:备用撤离路线及遭遇空间站拦截时的反制措施……” “H.8:如果以上全失败,由萨姆进行焦土作战,确保无法回收时目标彻底毁灭。” 银狼写完,长舒一口气,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完美。这次他插翅难逃!” 卡芙卡轻轻晃着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弧线:“小银狼,你似乎...过于投入角色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银狼脸一黑:“战术需要!都是为了任务!” 刃依旧闭着眼,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银狼深吸一口气,躺进游戏舱,登录《星海:死斗争锋》。 “Link Start。” 角色形象是一个粉雕玉琢、有着水汪汪大眼睛和飘逸银白色长发的萌系精灵族妹子,ID:【狼崽糖糖】。 捏脸数据完美符合绝大多数银河直男审美。 卡芙卡微笑颔首:“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可以尝试。开始吧,银狼。” …… 她强忍着生理不适,操控着角色蹦蹦跳跳地开始在游戏里搜寻目标ID。 很快,世界频道里那个顶着【星际泥头车】ID,正在语速疯狂输出上一把PVE队友的家伙被锁定。 “找到了!”银狼精神一振,调整了一下变声器,接入私聊频道,确保自己的声音甜腻得能齁死所有甜妹。 【狼崽糖糖】:(????) 哇!是泥头车大神吗?我看了你分享的操作视频,操作好帅呀!可以带带狼狼一起玩吗?我很乖的,会喊666! 目标角色——一个背着单手剑、浑身散发着“老子不好惹”黑衣轻甲战士,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 【星际泥头车】:? 【星际泥头车】:眼力见还行。 银狼心中暗喜,有门儿! 【狼崽糖糖】:(?ω?) 是呀是呀!狼狼是萌新,刚玩不久,最喜欢大神这样厉害的战士啦!大神能教教狼狼怎么玩吗? 【星际泥头车】:教?行啊,先V我50万星琼看看实力。课时费很贵的。 银狼:“......” 她手指一抖,深呼吸,任务,这是任务! 【狼崽糖糖】:o(╥﹏╥)o 狼狼……狼狼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可以给大神唱歌!我唱歌可好听了! 【星际泥头车】:唱歌?打游戏需要的是能扛伤害能补刀的队友,不是移动KTV。边儿去,别挡着我砍怪。 说完,那轻甲战士拿着单手剑,一个野蛮冲撞就朝着副本门口冲去,差点把挡路的银狼虚拟形象撞个趔趄。 银狼额头青筋直跳。她赶紧追上去,继续私聊,声音依旧努力维持着甜度: 【狼崽糖糖】:大神等等狼狼!狼狼可以玩辅助的!会加血!会套盾!还会喊加油!狼狼可以先V你5万,好不好嘛~ 【星际泥头车】邀请你加入队伍。 银狼:“……” 好不容易挤进队伍,进了副本。银狼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既要伪装成“中等偏上但偶尔需要被带飞”的水平,又要在关键时刻不着痕迹地给目标创造高光时刻,满足其虚荣心。 一场副本打得她心力交瘁。要故意走位失误吃技能显得自己“菜得需要保护”,还要在目标砍死BOSS时第一时间发出星星眼表情和语音崇拜。 【狼崽糖糖】:哇!!!大神好厉害!!!这个BOSS狼狼自己打要死好多次的!大神一次就过了!?(????)? 【星际泥头车】:基操,勿6。你这走位跟帕金森似的,奶量也就比蚊子叮大点,要不是我输出爆炸,早团灭八百回了。 银狼:“......” 她忍!为了计划! 几天后,从3v3竞技场走出时,在银狼感觉自己快要精分的时候,机会来了。 目标似乎心情不错,大概是砍人砍爽了。 【狼崽糖糖】:(?ω?) 大神大神!狼狼觉得和你配合超级有默契的!大神是全宇宙最厉害的战士!我想...想和大神组固定队!一起打上全服第一!好不好嘛~ 她掐着嗓子,用变声器发出最甜最期待的颤音。 【狼崽糖糖】:狼狼知道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波江座IV的‘星河游乐园’!那里有全宇宙最大的虚拟现实游乐场!还有超多限量版游戏周边!我们可以线下见面,一起组队训练!狼狼请大神吃最贵的冰淇淋!(?????) 信息发出,银狼屏住了呼吸。卡芙卡也放下了酒杯,刃睁开了血红的眼睛看向投射游戏的屏幕。计划最关键的一步! 几秒钟后,目标回复了。 【星际泥头车】:? 【星际泥头车】:线下见面? 【星际泥头车】:组固定队? 银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星际泥头车】:呵。 【星际泥头车】:你搁这儿做梦呢? 【星际泥头车】:就你这走位稀烂、意识全无、奶人靠随缘、控制全给歪的水平,也好意思组固定队? 【星际泥头车】:还线下见面?我怕跟你呼吸同一片星域的空气都会被传染菜逼病毒! 【星际泥头车】:还波江座游乐园?烟花秀?打游戏是为了爽,不是为了带个拖油瓶去逛儿童乐园! 【星际泥头车】:装萌妹?省省吧!你这捏脸数据跟流水线下来的似的,啧,不会是抠脚大汉吧? 【星际泥头车】:还全服第一?带你这种拖油瓶,能保住现在这个段位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星际泥头车】:看见你就烦!滚!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银狼身为天才骇客兼顶级玩家的自尊心上。 尤其是那句“菜得抠脚”、“传染菜逼病毒”,配合上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嫌弃语气,彻底击穿了银狼的心理防线。 银狼腾的一声从游戏舱内坐起来。 她精心设计的萌妹人设! 她忍辱负重的菜鸟表演! 她耗费心血的Plan H!!! “菜鸡?!传染?!老娘纵横星海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银狼抓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他居然敢!他居然敢这么喷我!!!还儿童乐园?!我的Plan H啊!!!” 耻辱!奇耻大辱!她银狼大人,天才骇客,星核猎手,居然被一个小鬼用最恶毒的语言嘲讽游戏水平,还把她精心设计的萌妹马甲贬得一文不值,这比账号被打爆还让她破防! 卡芙卡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情感诱导路线……彻底失败了呢。” 语气里带着无奈。 “失败?!”银狼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不!还没完!线下不行?那就让他线上也玩不成!” 她调出另一个界面,手指带着残影操作起来,脸上是复仇的快意:“查到了,解除防沉迷的实名认证信息……又是别人的。” 接着,银狼开始工作。她的手指在生成的虚拟键盘上敲击,速度快到产生了残影。一行行代码如同毒蛇般窜出,直接被植入《星海:死斗争锋》服务器。 伪造异常登录证据链。 模拟账号共享代练行为特征。 随后她截取并放大其部分“过于激进”的聊天记录作为“破坏游戏环境”的佐证。 “举报!给我往死里举报!”银狼咬牙切齿地填着举报表单,理由写得极其详尽,“恶意规避防沉迷!冒用他人身份!破坏游戏环境!建议永久封禁!” 一份逻辑严密、证据链完整、堪称“举报教科书”的材料包,在短短几分钟内迅速成型。 银狼甚至贴心地用不同颜色标注了重点,并附上了一份措辞严厉、引经据典的投诉信。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 点击——【提交举报】。 卡芙卡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去看忙于报复的银狼:“常规路径已封死。” 她的目光投向了星图上一个遥远的、标记着列车符号的光点——星穹列车刚刚结束补给,再次启程的方向。 卡芙卡的声音依旧从容,“目标,锁定星穹列车。我们需要一张不会被那孩子‘概率’拒之门外的‘船票’,和一点点的耐心去等待……” …… 黑塔空间站。 贾昇正摩拳擦掌准备开启下一局排位,突然屏幕一黑。 冰冷的系统公告弹出: 【《星海:死斗争锋》官方通告】 玩家ID:【星际泥头车】 经核查,您的账号存在严重违规行为:恶意规避防沉迷健康系统,冒用他人身份信息进行实名认证。 根据《星际网络游戏健康公约》及平台用户协议,您的账号已被永久封禁。 所有游戏数据、排名、虚拟财产将被冻结。感谢您的理解与支持。 贾昇:“......” 他盯着那行“永久封禁”的字样,足足沉默了十秒钟。 他腾的一声从游戏舱内坐起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还行,不亏,至少他喷爽了。 "啧。" 他挠了挠头,脸上不见多少愤怒,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感,"行,算你狠。菜鸡。" 他这种平和的心态一直持续到终端收到的一条消息。 加密信息弹了出来,来源依旧是“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网友”。 信息内容只有一张图片——正是那个ID【狼崽糖糖】的萌妹角色,被P上了一对恶魔角和尾巴,手里还举着一个写有“GG”的小牌子,下面配着一行小字: 【举报,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哦~ (????) 】 “银-狼-我-艹-拟-大-爷!!!” 他吼完后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V4.0Pro Max,见到没冒出黑烟,运行一切正常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万幸,万幸。 第20章 舍弃与启程 贾昇最近的日子很是平静。 银狼那家伙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即使通过黑塔女士的权限,去查询她的行踪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骇客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彻底沉寂了下来。 他的「星际泥头车2.0」已经霸榜很久了。 时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平静流逝…… …… 临时据点的空气沉滞得如同即将凝固的琥珀。 窗外,这颗无名行星的夜色浓稠得化不开,仅有远处矿场几点昏黄的灯火在粘稠的黑暗里艰难地喘息,仿佛随时会被吞没。 尘埃在头顶唯一一盏低瓦数应急灯的光束里缓慢地漂浮、旋转,无声无息。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金属冷却后的微腥、能量液若有若无的甜腻,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如同铁锈渗入土壤般的疲惫气息。一种无形的重量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星安静地坐在角落一张冰冷的金属折叠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头,指尖却无意识地绞紧了裤装的布料。 她看着自己的同伴们,试图把每一个细节都烙印在眼底——卡芙卡侧脸柔和的线条,刃沉默时下颌绷紧的弧度,银狼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的微光,萨姆金属外壳上细微的划痕…… 艾利欧那平静得近乎残酷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她意识的堤岸:“……星核植入,是剧本的起点。为此,‘星’,你此前的记忆必须被暂时舍弃。这是必要的代价。” 代价。 这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锐利的巨石,狠狠地,沉甸甸的砸在她的心头。 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卡芙卡走了过来,深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星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像风暴来临前沉郁的海面。 她在星面前停下,微微俯身,带来一阵熟悉的、带着冷冽花香的微息。 “别动。” 卡芙卡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落在星的衣领上。 那件星核猎手标志性的外套领口有些歪斜,还蹭上了一小片灰尘。 卡芙卡的动作细致而专注,指尖灵巧地抚平每一丝褶皱,抹去那点碍眼的污渍。 她的指腹偶尔擦过星颈侧的皮肤,带来细微的、几乎令人心碎的暖意。 “星穹列车的环境控制系统据说很精良。” 她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安抚一个即将远行的孩子。 “但那里的‘人造风’,总归少了点……自由的味道。” 她整理的动作顿了一下,指尖停留在星微微凸起的锁骨上方,像是在确认一个锚点。 “记住这种感觉,哪怕暂时想不起名字。风的触感,伙伴的温度……它们刻在灵魂里,剧本抹不掉。” 她的话语轻柔,却像无形的刻刀,将某种比记忆更深层的东西用力凿进星的感知。 星的喉咙有些发紧,她下意识地微微仰头,迎上卡芙卡的目光。 在那片深紫的旋涡里,她看到了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 还有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轻轻点了点头,鼻尖萦绕的冷冽花香从未如此刻骨铭心。 就在卡芙卡直起身的瞬间,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过来。 刃不知何时已站在旁边,像一尊沉默的、布满裂痕的黑色岩石。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猩红的眼瞳深处,似乎有永不熄灭的暗火在无声地灼烧,又像是冰封的深渊。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星一眼,只是极其突兀地伸出手,摊开宽厚粗糙、布满旧疤痕的手掌。 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物件。 那是一枚金色的剑穗。 它本身毫不起眼,编织的极为粗糙,可星明白,这已经是刃颤抖的手能做到的极限了。 时间仿佛在刃摊开手掌的这一刻凝滞。 据点里只有应急灯管发出的微弱电流嗡鸣,以及银狼那边键盘偶尔响起的、清脆得有些刺耳的敲击声。 星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枚金色的剑穗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发热。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向刃的手心。她的动作很慢,仿佛在触碰一件极其易碎、又极其滚烫之物。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粗糙冰凉的丝线。 就在这一刹那,刃的手掌几向下一沉,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剑穗稳稳地按入了星的掌心。 那粗糙的触感和冰冷的金属扣环瞬间印入她的皮肤纹理,带着刃手掌特有的、永不消散的铁锈的气息。 没有言语。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在确认剑穗落入星的掌心后,刃猛地收回了手,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伤,随即转身。 他大步走向据点更深的阴影角落,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刃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只留下那枚带着沉甸甸分量和余温的小小信物,躺在星微微汗湿的掌心。 “啧,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一个刻意拔高、带着少年气的清脆嗓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重。 银狼不知何时已经关掉了面前漂浮的虚拟光屏,几个像素风格的小幽灵还在屏幕熄灭的边缘挣扎着闪烁了几下,才彻底消失。 她双手插在宽大的卫衣口袋里,晃悠着走过来,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有点玩世不恭的笑,只是那笑容深处,似乎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她停在星面前,歪着头,一头醒目的银灰色头发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暗淡。 “喂。” 她故意用那种满不在乎的腔调,“换个角度想嘛。这不就跟玩超大型沉浸式开放宇宙RPG一个道理?” 她打了个响指,指尖迸出一簇细小的、跳跃的蓝色数据流,像夜空里短暂的星火。 “你现在呢,只是暂时断联,被强制登出当前服务器了。” 她凑近一点,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瞳孔深处倒映着应急灯冰冷的微光。 “但别忘了,最牛的存档点——存档点‘星核猎手’,可一直在这儿,在我们的核心数据库里稳稳存着呢!” 她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那些数据,艾利欧的剧本也动不了。等你……嗯,等你在那边的新手村任务做完了,加载进度条跑满,咱们自然就重新组队了!到时候……” 她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弧度,试图驱散阴霾,“带你刷最新的宇宙副本,装备管够!” 星看着银狼努力维持的轻松表情,听着她那些熟悉的游戏术语,紧绷的心弦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回应,嘴角却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最终化为一个无声的、带着苦涩的弧度。 她攥紧了掌心的剑穗,那粗糙的触感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的支撑。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富有韵律的金属嗡鸣由远及近。 萨姆,那台沉默的战争机器,迈着精准平稳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庞大的身躯在低矮的天花板下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宝石般的复眼扫描阵列在昏暗中稳定地亮着幽光。 没有停留,径直走到星的身侧。 没有任何言语。那巨大的、覆盖着冰冷装甲的机械臂缓缓抬起。 并非战斗姿态的握拳或劈斩,而是以一种近乎轻柔的姿态。 宽厚的手掌部分——尽管依旧由坚硬的合金构成,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克制力道,轻轻落在了星微微颤抖的肩头。 “嗡……”一声极轻微的引擎运转声从萨姆厚重的胸腔深处传来,低沉而稳定,仿佛某种无声的安慰。 那沉重的金属手掌带着一种恒定的、属于机械的温热或许是引擎散热带来的余温,以及难以忽视的坚实感,稳稳地压在她的肩头上。 没有言语,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有那恒定而沉着的嗡鸣,和掌心传递过来的、属于强大造物的、非人的温度与力量。 这是一种超越言语的承诺,一种无需宣之于口的守护宣告。 沉重的压力感,却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 少女的面庞,从信息窗中显现, “当再次邂逅的那天到来,我想会当做我们素未谋面,再重新认识你一次。” “我还想尽最大的努力向你直抒胸襟,因为现在我该做不到这点……” “两个人,不再是共犯,只是在银河间漂泊的两个灵魂。” “普普通通的相见,普普通通的相识,那就是我能想象的最大的奢侈。” 信息窗中的少女眯起眼轻笑,像是在安慰此刻开始颤抖的星。 “快去吧,哪怕全都忘了也没关系,我会代替你把第二次邂逅的约定铭刻于心。 希望那是一个有流星划过的美丽夜晚。” 柔软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从背后轻轻环住了星。 卡芙卡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某种力量直接灌注进星的身体里。 “睡吧,” 那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成了气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魔力。 像母亲哼唱的古老摇篮曲,又像情人最不舍的诀别低语,“我的小姑娘。” 她的唇几乎贴在了星的鬓角。 “做个好梦。” “等你醒来……” 卡芙卡的声音在这里有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仿佛需要凝聚起某种超越语言的力量。 “……我们都在未来等你。” 这句话如同一个温柔的咒语,轻轻落下。 据点里,银狼敲击键盘的狂暴声音不知何时彻底停歇了。 刃擦拭长刀的动作凝固了一瞬,那块软布停在冰冷的刃尖。 萨姆关节运转的“咔”声也归于沉寂,面甲上的幽蓝光芒稳定地亮着,像一颗守望的星。 星闭上了眼。 视野沉入黑暗前,窗外那片浩瀚无垠的冰冷星海,是她作为“星核猎手”星,最后看到的景象。 她感到卡芙卡的气息包裹着自己,那温暖的怀抱是此刻唯一的锚点。 意识如同被投入深海的石子,向着无光的深处,不断下沉,下沉…… ……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沉重却宏大的嗡鸣,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敲在所有智慧生命的心头。 琥珀王的巨锤落下。 旧纪落幕,新纪伊始。星海依旧奔流,只是宇宙的日历悄无声息地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琥珀2158纪,开始了。 卡芙卡抱着星,仿佛抱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她为昏睡的少女换下衣装,将刃作为临别礼物送出的剑穗坠在少女大衣的领口。 她微微侧过头,脸颊贴着星柔软的发顶,目光却投向窗外那片像是吞噬了少女记忆的无垠黑暗。 星空的冰冷反光在她深紫色的瞳仁里明明灭灭。 “艾利欧的剧本……”她低语,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消散在据点凝滞的空气里,“不能再拖下去了。” 据点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生命维持系统发出低微的、恒定的嗡鸣。 在意识彻底沉入无梦深渊前的最后一刹那,星的意识深处,几个模糊的音节碎片般闪过,带着奇异的重量与温度: 卡…芙…卡… 萨…姆… 刃… 银…狼… 据点外,只余下永恒流转的冰冷星河。 …… 贾昇啪的一声将已经验证成年的身份证明拍在桌面上。 这次,绝对不会再被封号了, 在星穹列车到来前的这段日子,他要好好把几个新出的游戏屠榜! 然后下一秒,账号显示已在异地登录,他被强制下线。 再上号时,已经显示使用外挂被永久封号。 这变故像是封战书,贾昇瞬间明白,那菜鸡又回来了。 俩人瞬间就杠上了。 贾昇:【星际泥头车3.0】—— 创建! 银狼:举报!封号!理由:疑似关联被封禁账号,规避处罚。 贾昇:【银狼的父亲在此】—— 上线! 银狼:举报!封号!理由:ID 含不雅词汇及人身攻击。 贾昇:【代码都敲不利索的菜狗举报我】—— 闪亮登场! 银狼:举报!封号!理由:ID 涉嫌侮辱及引战,破坏社区和谐。 贾昇:【举报你**个**】—— 刚建好… 系统:【您的账号因预注册ID违规已被自动冻结】 “啊啊啊啊啊!银狼——!!!” 贾昇的咆哮几乎成了空间站新的背景噪音,脖子上的抑制器V4.0 ultra橙光狂闪,仿佛在为主人的血压报警, “你丫是住在举报按钮上了吗?!有本事游戏里SOLO啊!躲在后台玩阴的算什么好汉!哦对,你连汉子都不是!你个输不起的彩笔骇客!” 新买的限量版游戏手柄差点惨遭分尸。 成年了,力量变大了,但对手的卑鄙程度显然也升级了! 这简直是对他游戏人生的终极侮辱! 一次又一次,银狼就像是在用他的账号蓄意发泄什么。 他是什么赛博出气筒吗? 克制…… 要拿出身为成年人的稳重来。 他的第二童年已经结束了,故意做出的孩子气举动的童年代偿时间也该结束了。 必须……克制想许愿的冲动…… ……但他的双手显然有自己的想法,缓缓合十。 克制个锤子!这都骑脸输出了! 抱歉了,螺丝咕姆,项圈又要换代了。 「银狼,你丫账号迟早全都被封。」 “我诅咒你——银狼!你所有的游戏账号!不管大的小的,新的旧的,官方的私服的,氪金的白嫖的,统统给我——永久封禁!一个不留!封!封!封!” “让你也尝尝心!血!付!诸!东!流!的滋味!!!” 他脖子上的监测项圈抑制器V4.0 ultra一阵哀鸣,顿时冒出大量黑烟。 …… 遥远的星系,银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卡芙卡将视线从远处的星穹列车上收回,“怎么了,银狼?” “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要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离我而去……” 卡芙卡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轻松些 ,艾利欧的剧本从未出过……”她的声音顿了顿。 “……这次不会有问题的,阿刃会牵扯住姬子和瓦尔特他们,我们只需要溜进去,搭个便车。” 第21章 为美好的旅途献上祝福 “铛——嗡~~~~” 一声仿佛宇宙洪钟被巨人抡圆了砸响的悠长余韵,穿透了空间站的每一寸合金和能量屏障,重重敲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贾昇正叼着根能量棒,拿着螺丝咕姆最新款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V5.0 ”在指尖转,闻声手一抖,能量棒差点戳进鼻孔。 “嚯,新琥珀纪了?”他揉着被震得发麻的耳朵,“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空间站让琥珀王当锣敲了。” 贾昇对着舱壁的反光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 成年后,除了黑塔人偶偶尔会用“成年样本”这种称呼代替“活体奇物小鬼”外。 以及他终于能合法点咖啡和酒精饮料,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该被当“许愿池里的王八”拜,还是被拜。 至少有一件事他很庆幸,银河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非长生种个体的法定成年年龄为十六岁。 不过用黑塔人偶的话来说,按照银河目前范宇宙的医疗标准。 在哪怕没有接受基因改造手术的情况下,人均能活两百岁左右的时代, 十六岁的他,仍然只能算是个小鬼。 清晨。 柔和的模拟晨光透过舷窗,洒在休息舱内。 贾昇刚冲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只穿了条宽松短裤,赤着精瘦的上身。 站在洗漱区的镜墙前,湿漉漉的黑色微卷的发丝难得服帖的贴在额角和颈后, 身上未干的水珠顺着那道斜贯的金色疤痕缓缓滑落。 他的目光没在胸口的金色疤痕或逐渐成型的肌肉线条上停留太久——那东西他早看腻了。 最近能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后脑勺。 将头发吹干后,镜子里映出他皱着眉、略带不爽的表情,他侧过头,用手扒拉着后颈的头发。 “啧,有点碍事。”他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卷起一缕发尾。 实战或者捣鼓奇物时,这片头发总是会扫到后颈,带来一丝烦人的刺痒。 尤其穿着那件深紫色天鹅绒斗篷时。 他盯着镜子,手指笨拙地将颈后稍长的头发拢在一起。 动作有些生疏,毕竟他以前不是这种发型,祖父更不可能允许他留这种“不规矩”的长度。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滑落,他啧了一声,耐着性子重新拢好。 摸索着那个脑后随意扎起的小揪揪看向镜子。 “好像……还行?” 贾昇对着镜子,他用一只手尽可能高地拢住后脑勺偏下方的头发,另一只手在洗漱台上摸索。 没找到皮筋,倒是摸到了昨天随手扔在台子上的那个黑塔人偶Q版徽章——力场发生器下面连着一小段柔软的、用来固定线路的黑色魔术贴扎带。 “就你了。”他毫不犹豫地扯下那段魔术贴扎带,三下五除二地把拢起来的头发根部紧紧缠了几圈,最后用力一扣。 镜子里,那个原本带着点毛躁慵懒的后脑勺,瞬间清爽利落起来。 一个结实的小发髻稳稳地待在颈后上方,圆润又精神。 几缕更短些的碎发挣脱了束缚,松散地垂落在耳后和颈侧。 他对着镜子左右偏了偏头,看着那个意外挺顺眼的小团子,嘴角习惯性地向上扯了扯,指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垂落的碎发,算是满意了。 他盯着镜子里的人,镜子中的人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又有点执拗的少年气。 ……曾经,他十六岁时,是长这个样子吗? 他盯着镜中人,越看越觉得有些陌生。 就在这时,舱门“唰”地滑开。 “贾昇,黑塔女士让你去……” 门口传来黑塔人偶毫无波澜的声音,但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人偶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贾昇后脑勺上那个用魔术贴扎带绑着的、极其醒目的黑色小团子。 空气凝固了一秒。 贾昇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脸上那点探究瞬间被炸毛的羞恼取代,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扎头发啊?!还有,进门不知道先敲门吗?!” 人偶沉默地盯着他,又看了看那个小团子,再看了看他因为转身而更加显眼的、还沾着水珠的金色疤痕。 几秒钟后,人偶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看乐子的愉悦。 “下次会记得敲门的,” 人偶的声音平板无波,但每个字都像小刀。 “‘小揪揪’先生。以及,友情提示:空间站公共区域仪容规范里,没有允许使用垃圾配件绑头发这一条。 需要我帮你预约理发师吗?或者,”她的目光扫过那个Q版徽章扎带。 “提供点标准皮筋?” …… 黑塔的本体投影罕见地没有悬浮在主控室中央,而是直接“怼”在了贾昇的休息舱门口,紫色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赶时间? “小鬼,过来。”投影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速快了几分。 贾昇正对着镜子调整他那件深色天鹅绒斗篷的悬浮力场,确保它“无风自动”得恰到好处, 闻言头也没回:“忙着呢,人偶小姐催工了?让她排队,我这仪容仪表关系到空间站的整体审美水平……” 黑塔的本体投影带着些许急切,一步跨入休息舱。 用一种介于“通知”和“甩锅”之间的语气对着贾昇开口: “我的儿~我要带着人偶出去‘度假’几天。” 贾昇摆弄着那件斗篷的力场发生器的手一顿。:“哦?终于受不了你那城堡的枯燥,打算去海滩晒晒日光浴了?记得给我带点土特产。” “少贫嘴。” 黑塔投影的紫瞳扫过他,“那个记录你行为模式的人偶……是用我‘第一次返老还童前’的人生片段做的。大概相当于你现在的年纪。用了太久,数据流有点卡顿,偶尔赞美模式会串词。” 贾昇瞬间想起人偶那机械复读“黑塔女士沉↘鱼↗落雁↘”的鬼畜场景,打了个寒颤:“……是该修修了。不过……” 他狐疑地眯起眼,“修个人偶需要您老人家亲自出马?螺丝咕姆先生不是更擅长这个?” “……涉及个人隐私数据深度整理,外包不安全。”黑塔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破绽。 她刻意忽略了最重要的原因——阮梅实验室又双叒叕炸了。 这种喜闻乐见的乐子,她必须第一时间带着亲手烘焙的小蛋糕去现场“祝贺”。 贾昇挑眉,扯了扯嘴角:“说得好像她有多安全似的,天天开着自动赞美模式,精神污染程度堪称空间站第一……” 话没说完,门外人偶冰冷的视线已经锁定了他的后颈。 “空间站,”黑塔投影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甩手掌柜风范,“交给你了。” 贾昇瞬间警觉:“等等?交给我?我只是个‘活体奇物’兼‘免费漏洞测试员’!艾丝妲呢?阿兰呢?” “艾丝妲去星际和平公司总部参加‘如何有效管理天才及奇物造成的财务损失’研讨会, 阿兰带着佩佩去隔壁星系参加‘全宇宙最可爱护卫犬’评选了。” 黑塔投影面不改色地胡诌,“总之,看好家。在我回来之前,空间站如果少了一块墙皮、碎了一台终端、或者被什么阿猫阿狗炸了个窟窿,哪怕是少了一个螺丝钉……” 投影凑近,嘴角勾起一丝“和善”的微笑:“你心心念念的,搭上星穹列车去当无名客的计划,就准备无限期延后吧……嗯,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议。 万无一失,懂?” 贾昇看着投影里那张写满“你敢搞砸就死定了”的脸,又瞥了一眼旁边抱着手臂、仿佛随时准备执行“物理SPA”的人偶。 他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V5.0似乎预感到压力,指示灯不安地闪烁了两下。 他深吸一口气,瞬间站直,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预想中祖父的葬礼。 “保证完成任务!!空间站在我在,空间站亡……呃,空间站必将万无一失!一根螺丝钉都不会少!” 随后在心里默默补充:只要别是阿哈亲自来开派对就行。 “呵。”黑塔的投影留下最后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连同旁边的人偶一起,如同被擦除的图像般缓缓消失。 …… 贾昇坐在黑塔本体的投影出现时经常坐的位置,翘着腿,有一种太子终于登基的错觉。 偌大的主控室只剩下贾昇一人。 他看着监控屏幕上忙碌穿梭的研究员们,眉头紧锁。 这么多人,万一哪个手贱碰了不该碰的奇物,或者走路摔跤撞坏个精密仪器,算谁的? 他贾某人的成年旅行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经过短暂思索,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最好的防御就是没有需要防御的目标! 没有人员,也就没有伤亡!没有活动,也就没有损耗! 三秒后。 “全员注意!” 空间站的所有人一脸懵逼。 “咳咳!全体空间站人员注意! 重大利好消息!黑塔女士体恤大家工作辛苦,特批——全员强—制—带薪休假! 目的地:湛蓝星!即刻生效! 度假费用空间站报销! 飞船已在C区泊位就绪,请各位放下手中的试管、数据板、奇物样本,危险的那种除外, 现在、立刻、马上、麻溜的,以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前往C区泊位! 过期不候,后果自负! 重复,强制休假!不休不行!立即执行!” 广播在死寂的空间站里回荡。研究室里,正在分析能量的研究员手一抖,珍贵的样本差点掉地上; 观测台上,盯着遥远星云的天文学家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餐厅里,咬着合成肉排的工程师一口噎住,咳得惊天动地。 全员懵逼脸.jpg “他是不是把‘强制加班’说反了?” “休……休假?强制?” “湛蓝星?现在?” “我培养皿里的共生菌群才到关键期!” “我的反物质军团引擎复刻模型就差最后一步模拟了!” 质疑声还未成形,贾昇的第二波精神攻击来了: “补充说明!” 广播里贾昇的声音带着恶魔般的愉悦, “为了确保各位休假期间身心彻底放松,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本人在此友情附赠一个‘小小’的祝福: 在黑塔女士回来之前,除了我之外,任何胆敢私自返回或逗留在空间站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厄运’缠身哦~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马上就要送上祝福了,生效范围:整个空间站! 祝大家假期愉快,玩得开心!拜拜了您呐~!” 广播结束。空间站陷入更深的死寂,随即爆发出混乱的脚步声和哀嚎。 “跑啊!贾锦鲤发疯了!” “快走快走!那小子的诅咒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太空站外的那些飞船残骸还没捞完呢!!!” “我的共生菌群……算了,命重要!先走一步~” “模型!我的模型!噫~逃活命去吧,等等我——!” “谁踩我脚了?!” 研究员们纷纷丢下实验、齐齐扔下数据板、连滚带爬地冲向宿舍,胡乱抓起个人终端和几件衣服迅速打包。 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涌向C区泊位。场面之混乱,堪比反物质军团突然降临。 看着监控屏幕上“难民潮”般的景象,贾昇满意地打了个响指。 但这还不够保险。他走到巨大的观景窗前,俯瞰着下方美丽的湛蓝星。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在空无一人的主控室,对着广播,用最清晰、最恶毒的语气,为美好的旅途献上祝福。 脖颈上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V5.0这次倒是很争气的没有冒烟…… 而是直接炸成了碎片。 “我诅咒!以我‘活体奇物’E-01和‘黑塔亲儿子’(黑塔默许)的名义诅咒! 在黑塔女士本体和她的人偶回来之前,任何胆敢未经我允许,踏足黑塔空间站范围的生命体…… 有一个算一个!走路必踩香蕉皮!打游戏必被队友坑!抽卡必吃满大保底!买泡面必只有调料包!谈恋爱必被发好人卡!出门必遇前男/女友!不孕不育必子孙满堂! 轻则走路平地摔、喝凉水塞牙,重则实验爆炸、奇物暴走、甚至可能被路过的虚卒当球踢!……总之,厄运缠身,最轻丢钱,最高丢命!” 一股无形的、带着混沌气息的波动瞬间扫过整个空间站,连灯光都诡异地闪烁了几下。 贾昇拍了拍手:“搞定!这下绝对万无一失了!” 整个空间站陷入了短暂的静默状态。 紧接着,是比此前更加鸡飞狗跳的混乱。 还未登船的研究员们穿着实验服、睡衣、甚至有人抱着半成品的机械臂,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被绑架了吗”的表情, 他们被无形的“贾式祝福”驱赶着,像逃难一样涌向停泊区。 研究员们登船时,一个个面如土色,眼神惊恐中带着茫然。 仿佛不是去度假,而是被流放。 已经起飞的飞船里,满是惊恐的哀嚎和“快走快走!”的催促声。 飞船引擎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逃也似的冲向湛蓝星。 不到半小时,偌大的黑塔空间站,变得如同鬼城般寂静。 除了自动运行的系统和偶尔闪烁的指示灯,只剩下贾昇一个活物。 他满意的环顾空荡荡的走廊,叉腰狂笑:“哈哈哈哈哈!清净!省事!完美!现在,这里绝对——万无一失!” …… 遥远的星域,星穹列车正平稳地航行在返回黑塔空间站的航线上,准备进行例行的维修与补给。 姬子优雅地品着咖啡,瓦尔特正在归拢此行的收获,丹恒擦拭着击云,帕姆则在勤快地打扫车厢。 然而,在列车后方数个跃迁单位的阴影中,一艘外形低调的飞船如同幽灵般尾随。 “他们快进入跃迁点了。”银狼嚼着泡泡糖,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划拉着。 银狼的护目镜上数据流闪烁,语气带着压抑的兴奋。 “艾利欧的剧本里,那枚关键的未启动的‘星核’就在空间站里,有星穹列车的开拓的力量,我们一定可以平安进入。” 卡芙卡站在舷窗前,红唇微启:“时机正好。阿刃,该你出场了。” 抱着支离剑的刃缓缓睁开猩红的眼眸,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战意的弧度。他没有说话,身影瞬间从飞船中消失。 下一刻,一道狂暴的猩红剑气如同撕裂虚空的巨蟒,狠狠轰击在星穹列车侧翼的护盾上! 轰隆——!!! 剧烈的震荡让列车猛地一歪,姬子的咖啡差点洒出来,帕姆惊呼着抱住了柱子。 “敌袭!是星核猎手刃!”瓦尔特瞬间起身。 “防护盾能量下降15%!”帕姆焦急地报告。 丹恒握紧击云,眼神锐利:“我去拦截!” 就在列车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刃和他狂暴的攻击吸引时, 卡芙卡和银狼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水滴,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列车因受袭而短暂不稳的护盾薄弱点,精准地落在了最后方闲置的车厢内。 “Bingo!成功潜入!”银狼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卡芙卡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闲置的车厢:“现在,我们终于可以顺便去和那个小朋友好-好-谈一谈了。” 第22章 为你打call 贾昇翘着腿架在主控台上,指尖百无聊赖地敲击着黑塔常坐的那张悬浮椅扶手,指尖与金属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清脆。 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V5.0残留的焦糊味还没散尽—— 那玩意儿在他念完“不孕不育必子孙满堂”后就英勇自爆了。 挺好,至少证明这愿望够劲。 “无聊啊……” 他拖长了调子哀嚎,声音在空旷的控制室里撞出回音。 目光扫过环形监控屏,湛蓝星在窗外静谧旋转,底下那群被强制“度假”的研究员大概正享受着阳光沙滩。 空荡荡的空间站只剩下机器运转的低鸣,连空气都透着一股“被遗弃”的味儿。 “啧,无聊到长蘑菇了。” 他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划拉了几下,点开丹恒的聊天框,噼里啪啦敲字: 【贾昇:@丹恒 到哪了?主停泊区地垫都给你们铺好了(定位:黑塔空间站主停泊港)】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贾昇从瘫着变成坐着,又从坐着变成在主控室里溜达。 他戳了戳旁边待机的服务机器人,机器人发出毫无感情的电子音:“请指示。” “指示你陪我斗地主?你有牌吗?”贾昇翻了个白眼,继续溜达。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去奇物仓库再溜达一圈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被他祸害过的时候,终端终于震了一下。 【丹恒】:遇袭。刃。护盾受损,车厢链接需整体检修。预计延误三天。 信息简短得像电报,连个标点符号都透着疲惫。 贾昇盯着屏幕,眉毛挑得老高。 “哈?又被红眼病堵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那个用魔术贴扎带绑着的小揪揪,指尖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啧,星核猎手……真会挑时候。” 【贾昇】:行,修你们的。空间站这边……嗯,非常“安全”,安全到连个鬼影都没有。三天后见。 他烦躁地在主控室里踱了两步,靴跟敲在光洁的地板上,回声格外响亮。 他泄气般把自己摔进悬浮椅。 “不行,得找点乐子。”贾昇开始在空间站的公共娱乐数据库里翻找。 手指飞快地划过各种无聊的科普纪录片和老掉牙的星际肥皂剧。 突然,一个炫彩夺目的推送广告弹了出来,伴随着一小段穿透力极强的天籁吟唱。 「知更鸟·群星巡礼演唱会终场!打破次元壁,感受心跳同频!现在购票,即享VIP全息投影席位,与万千歌迷共赴星海之约!」 点击后巨大的全息广告瞬间弹开,几乎占满半个控制室: 星河背景旋转,无数绚烂光轨汇聚成舞台,中央是身着流光溢彩演出服的知更鸟。 她微微昂首,眼神穿透屏幕,空灵的嗓音如同羽毛拂过耳际: “跨越光年,只为与你共鸣。” 下方一行炫目大字: VIP尊享席位:身临其境!与万千歌迷共襄盛举! 投影最后生成几秒的预览,巨大的、如同梦幻水晶打造的舞台悬浮在璀璨星河之中, 中央是身着流光溢彩演出服的知更鸟,空灵婉转的哼唱片段如同清泉般瞬间淌过心尖。 价格后面跟着的一串零让贾昇眼皮跳了跳。 他啧了一声。“……黑塔的报销额度,不用白不用!” 就当花钱听个响,指尖重重戳下“购买”。 不是自己的信用点被划走的提示音此刻听起来格外悦耳。 “搞定!就当是独守空闺的……精神慰问品了。” 他自言自语,把空间站的照明调成了暖昧的星光模式,权当提前预热气氛。 一张精致的虚拟票据落入他的终端。 手指划拉着终端,点开那个璀璨的票夹图标。 “距离演唱会开始:00:59:32。” …… 休息舱内柔和的暖光被调至最低,贾昇启动了全息投影接入舱。 银白色的流线型舱体发出低沉的嗡鸣,无数细密的光点从内壁浮现,如同苏醒的星群,他躺进去,舱盖无声合拢。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意识仿佛被温柔地抽离、延展。 再“睁眼”时,震耳欲聋却又无比真实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般拍打而来。 他正“站”在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瑰丽宇宙中。 无数形态各异、来自不同星系种族的身影化作朦胧的光影,悬浮在虚空中,共同构成了这宏大而梦幻的观众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弱的、却令人精神振奋的甜香,几乎让人忘记这只是投影。 巨大的、由纯粹光能构筑的环形舞台就在“脚下”缓缓旋转,其庞大超越了物理常识,像是一颗被精心雕琢的恒星核心。 舞台四周,无以计数的虚拟投影观众席如同环绕行星的光环,层层叠叠延伸向视野尽头。 欢呼声、口哨声、期待的低语汇聚成一股庞大而模糊的声浪背景,真实地拍打着耳膜。 贾昇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个穿着他常服的清晰投影,正稳稳站在等候区。 他甚至能感觉到虚拟的微风拂过投影的“皮肤”。 目光随意扫过旁边几个同样沉浸其中的投影观众,左边是个顶着章鱼脑袋、触手跟着预热音乐节奏乱舞的仁兄; 右边是一团不断变换色彩的金属外壳,估计是某个硅基生命体在打call。 按照票据指引,他找到自己的座位。 VIP席位视野极佳,就在靠近舞台延伸区的位置。 贾昇新奇地左右张望,感受着虚拟与现实交织的奇妙触感,这体验确实比在屏幕前强多了。 刚在柔软得如同星云凝聚的“座位”上坐定,旁边一阵过分激动、几乎要具现化出实体波浪线的能量波动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投影。 纯黑的兜帽拉得极低,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架在鼻梁上,再加一个严丝合缝的黑色口罩—— 堪称星际时代社恐或通缉犯的标准套装。 然而,这身“生人勿近”的装扮,和他此刻的行为形成了堪称惨烈的反差。 此人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知更鸟等身抱枕,抱枕上知更鸟的甜美笑容几乎被那人的胳膊勒的变形。 这还不够。 粽子兄的右手,正高高举着一个流光溢彩、不断变幻着霓虹字体的电子灯牌,足有一米长:【知更鸟!宇宙第一!神赐之音!】 灯牌功率全开,不断变换的光芒简直像个微型恒星。 随着现场预热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强,这裹成粽子的投影扭动得也越来越剧烈, 抱着灯牌和抱枕,身体有节奏地左右摇摆,偶尔还伴随着压抑的、闷在口罩里的短促尖叫,活脱脱一个狂热私生饭。 粽子兄晃动的频率之高,力道之大,贾昇都怕那灯牌下一秒就脱手飞出去砸到前排的观众。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远离这“光源污染+噪音污染”源头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啧,线上演唱会也能遇到这种‘神级’粉丝,也算开了眼了。”他小声嘀咕。 就在这时,舞台中央的光芒骤然凝聚。 无数道柔和的光束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汇聚成一个焦点。 整个宇宙演唱会场馆的声浪瞬间被拔高到顶峰,又在那焦点即将成型的刹那,诡异地陷入一种屏息般的寂静。 嗡——! 一道纯净到极致、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光柱冲天而起,又在最高点温柔地散开,化作漫天晶莹的光雨洒落。光雨中,一个身影缓缓清晰。 知更鸟。 她悬浮在光柱中央,身着一袭像是由流动星尘和液态月光织就的长裙,裙摆无风自动,流淌着银河的缩影。 没有夸张的妆容,只有一双盛满了整个星海温柔的眼眸。 她微微仰头,樱唇轻启。 只有一段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空灵哼唱,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每一个听众的意识最深处。 又像是涓涓细流,汇入干涸的心田。那声音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距离,直接在灵魂里回荡。 贾昇那点无聊和烦躁,在这天籁之音响起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薄冰,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他靠在悬浮座椅里,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个光芒中的身影,听着那洗涤心灵的歌声。 【希望旁边这位兄弟别打扰我听歌。啧,灯牌有点太晃眼了。】 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右边那位“粽子”邻居。 好家伙! 只见那位抱着抱枕的仁兄,挥舞灯牌的频率陡然加快了一倍! 整个人激动得在座椅上小幅弹跳! 虽然被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但贾昇发誓,他绝对听到了从口罩下面漏出来的、极力压抑却依旧亢奋的抽气声和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那抱着抱枕的手臂,勒得死紧,仿佛要把印着知更鸟笑脸的布料揉进身体里。 这反差……贾昇嘴角又抽了抽。 能把一身通缉犯套装穿出追星狂热分子气质的,也算是个人才。 演唱会渐入高潮,知更鸟的歌声时而高亢穿云,时而低回婉转,调动着全场观众的情绪。贾昇也沉浸其中,暂时忘却了空荡的空间站和被袭击的列车。 就在一首节奏明快、充满星际迷幻风格的歌曲达到最激烈的鼓点,全场虚拟观众投影都随着音乐摇摆时—— 滋啦!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指甲刮过黑板的噪音,猛地出现在贾昇的耳畔。 紧接着,贾昇右边那位狂热邻居身上,覆盖着的那层极其逼真的、完美模拟了斗篷质感和褶皱的光影, 此刻像是接触不良的老旧显示器画面,疯狂地闪烁、抖动起来。 颜色失真、线条扭曲、如同信号被干扰。 短短不到两秒的剧烈闪烁后,那层拟真投影特效,啪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如同魔法失效,又像卸下了伪装。 兜帽、口罩、墨镜、宽大斗篷……所有用来遮掩身份的东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暴露在贾昇眼前的,是一位穿着剪裁极其合体、面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白色镶金边修身礼服的年轻男子。 有着一头如同流淌的月光般柔顺的中长发,几缕发丝因为刚才过于激动的动作而略显凌乱地垂在光洁饱满的额前。 肤色是养尊处优的冷白,侧脸的线条如同最精密的雕刻,优美而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疏离感。鼻梁高挺。 唇形优美却习惯性地抿着,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此刻的绝对僵硬。 最要命的是,他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巨大的知更鸟抱枕,右手还高高举着那个闪烁着【知更鸟!宇宙第一!神赐之音!】的七彩霓虹灯牌。 姿势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狂热打Call状态中调整过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 男子的眼眸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措手不及而微微睁大, 瞳孔深处清晰地映着“身份暴露”的茫然和一丝……社死的惊恐。 他维持着举灯牌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术的完美雕塑。 贾昇的视线,从对方那身闪瞎眼的礼服,滑到他怀里的知更鸟抱枕, 再定格在那张俊美却写满“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的满是疑惑像是大梦初醒般疑惑的脸上。 一股强烈的、挥之不去的熟悉感猛地攫住了他。 这脸,这身行头 ,虽然和刚刚的气质有点对不上…… 他皱着眉,左手手指无意识敲着扶手,大脑飞速检索着记忆碎片。 右手则下意识的点开了自带跟随视线的录像功能。 “……”贾昇盯着那张完美无瑕却僵硬的侧脸,眼神充满了探究和纯粹的疑惑, 小声嘀咕出来,“哥们……我应该在哪见过你吧,总觉得有点眼熟。” 好像是在……什么仪式高层集体亮相的新闻快讯里? “你……你是……那个谁!那个匹诺康尼的话事人!叫星期几来着?!”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的瞳孔猛的一缩,抱着知更鸟等身抱枕的手指关节瞬间捏得发白,高举灯牌的右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连带着灯牌死死藏到身后。 那张冷白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从耳羽连带着耳朵一路红到了脖颈,连发梢似乎都要冒烟了。 随后年轻男人的光影一阵模糊,飞速下线消失在了座位中。 …… 就在贾昇再为怎么打发三天时间发愁的时候,遥远星系的星穹列车,空置的车厢内也是相当愁云惨淡。 “三天啊!我们要在这破车厢里藏三天啊!” 银狼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满脸的生无可恋。 “还不如一开始就叫萨姆来,就知道刃看见那个拿枪的家伙,就和我玩游戏见了宝箱似的,根本走不动道。” 原本的骚扰和牵制列车组注意力的佯攻硬是打出了真火,外面那叫一个热闹。 她和卡芙卡还得藏在车厢内,显然没办法阻止说完人五代三越砍越上头的刃。 最后透过车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刃被一发轨道炮轰进了小行星带。 列车也因为车厢连接处的受损需要临时停靠检修。 仅仅是启程就已经遇见如此意外, 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忧虑之后的空间站之行是否能够顺利…… 卡芙卡叹了口气,默默掏出终端。 【卡芙卡:坐标……,萨姆,辛苦你再跑一趟,把阿刃捡回去,还有他那把剑。】 第23章 空间站……活了? 星穹列车入港时,贾昇正无聊的蹲在一堆被黑塔归纳为既无趣也无用、待销毁的小玩意前, 他正试图从里面倒腾出些东西打发时间。 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螺丝咕姆的新款项圈还没到,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这连个预警都没有,实在不是去捣鼓奇物的时候。 为了他的成年旅行,这三天他实在是安分守己,极为克制。 他像寻宝一样在杂物堆里翻腾,踢开一个不会唱歌只会骂人的音乐盒, 扒拉开几块刻着不明文字的废石板。 在最底层他扒拉出了一个蒙尘的金属箱子。 箱体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字迹是黑塔本人的,透着浓浓的嫌弃: 【极度无趣的行为艺术指南。效果:召唤术,娱乐性为零。建议熔毁。】 他毫不犹豫,撬棍尖往箱子边缘的卡扣轻轻一别,“咔哒”一声,尘封的箱子应声而开。 没有预想中的金光四射或能量波动,箱子里只有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边缘微微卷曲的羊皮纸。 纸张本身平平无奇,但上面用极其华丽繁复、仿佛带着某种韵律的花体字。 书写着一行宇宙通用语,文字下方,还有一个用简笔画勾勒出的仪式姿势。 他清了清嗓子,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亲自检验一下这“无趣的行为艺术”成色。 抬起右手,食指笔直地指向仓库那高耸的、布满管线的穹顶。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那句咒语即将冲口而出的瞬间—— “呜——————!!!” 凄厉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红色的警示光疯狂旋转闪烁,瞬间吞没了仓库里所有的照明。 “我*星际粗口*。” 贾昇被这平地惊雷般的警报吓得一个哆嗦,那句酝酿好的咒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眼,噎得他直翻白眼。“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空间站最近歇业吗?!” …… 卡芙卡闭目养神,银狼则专注地盯着手腕上微型投影出的空间站结构图,指尖偶尔滑动,规划着最优入侵路径。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引擎的震动中流逝。当一阵明显的制动感传来,伴随着列车平稳的驶入空间站时的细微声响,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到了。”银狼咬牙切齿的舒展着胳膊,“这三天可憋死我了。” 利用列车与空间站接驳通道开启的短暂混乱,她们如同两道迅捷的幽影滑出藏身之处,轻松越过了最后一道防线,踏入了黑塔空间站的主通道。 迎接她们的,是一片死寂。 预想中的繁忙景象荡然无存。 宽阔的、闪烁着指示灯的通道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照明投下惨白的光, 照亮地板上散落的文件、翻倒的大型终端,甚至还有一只孤零零的鞋子。 一阵模拟的人造风吹过,冰冷的金属通道内、闪烁的指示灯、精密的仪器旁边,一个干燥、蓬松、带着尘土气息的植物球体缓慢滚过, “哪来的风滚草?”银狼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单调的低鸣,更衬得这份空旷诡异无比。 没有研究员的白大褂匆匆走过,没有清洁机器人的嗡鸣,也没有任何通讯广播的声响。整座空间站如同一个巨大而冰冷的金属坟墓。 卡芙卡优雅的步伐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顿,眼眸里掠过一丝真实的讶异:“……人呢?” 银狼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手指在随身终端上急速操作:“所有内部信号……消失。不对,还有一个,是那个可恶的小鬼!” 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卡芙卡,摩拳擦掌:“剧本完成后,多等一会,我要去好好做做这个支线任务。” 卡芙卡点了点头,显然和她是一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打破了死寂,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 “看来,搭‘顺风车’的客人,似乎又增加了新的行程?” 通道前方转角处,光芒被几道拉长的身影切断。姬子嘴角噙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笑。 她身旁,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手中的手杖看似随意地拄在地面,无形的压力却已弥散开来。 丹恒沉默如磐石,击云斜指地面,枪尖寒芒微吐。 三月七则双手叉腰,冰蓝色的眸子里跳动着警惕和好奇交织的火花,元气满满地喊道:“喂!鬼鬼祟祟的家伙!报上名来!” 星穹列车组,全员到齐,严阵以待。无形的罗网瞬间收紧。 卡芙卡唇边那抹神秘的弧度丝毫未变,像是早已预料:“哎呀,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不过,我们只是来参观一下老朋友的家,不必紧张。” “参观?”瓦尔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穿透力,手杖轻轻一顿,“此路不通。” “跟她们废什么话!”三月七性子最急,话音未落,手已经搭在了弓弦上。 冰蓝色的能量瞬间汇聚成数枚尖锐的冰箭,带着刺骨的寒气呼啸而出。 丹恒的身影同时动了。“击云”化作一道青色雷霆,撕裂空气,直刺卡芙卡。枪未至,凛冽的战意已如实质般锁定目标。 卡芙卡轻笑一声,身影如鬼魅般变得模糊。冰箭擦着她飘动的衣角掠过,在后方金属墙壁上炸开大片的冰花。 她甚至没有拔枪或是抽刀,只是优雅地侧身、旋步,如同在跳一曲危险的华尔兹,避开了丹恒迅捷的一枪。眼眸里,兴致盎然。 “银狼。”卡芙卡在闪避的间隙轻唤。 “知道了,知道了!………搞定。” 在车厢憋了一肚子火银狼应了一声,手指早已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狂舞的残影。 无数幽蓝色的数据流在她周身疯狂涌现、交织、重组,勾勒出复杂到令人眼晕的几何图案——以太编辑,启动! 她猛地将双手向前一推,目标并非列车组的任何人,而是众人身后,列车停泊区那巨大的合金闸门。 嗡——!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闸门附近的空气剧烈扭曲,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一个巨大、不稳定、边缘闪烁着毁灭性能量电弧的空间漩涡瞬间张开。 漩涡深处,传来非人的、充满纯粹破坏欲望的嘶吼。 下一秒,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狰狞的践踏者挥舞着巨刃,手持能量矛的虚卒,潮水般从漩涡中咆哮着涌出。 瞬间淹没了列车停泊区的入口,反物质军团的毁灭气息混合着能量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反物质军团?!”三月七惊叫,冰弓瞬间调转方向,数支凛冽的寒冰箭矢呼啸着射向冲在最前的虚卒。 瓦尔特脸色一沉,手杖重重顿地以他为中心,一股强大的无形力场轰然扩散。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虚卒动作瞬间凝滞,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随后被后方涌上的同类狠狠撞倒践踏,场面一片混乱。 丹恒的长枪化作一道青色闪电,枪影如龙,精准而狠辣的刺穿一个试图偷袭三月七的掠夺者之影的核心。 金属撞击声、能量嘶鸣声、怪物的咆哮声、三月七的惊呼交织在一起。 “走!”银狼低喝一声,趁着这短暂的、由她亲手制造的混乱窗口转身就跑。 卡芙卡则对姬子回以一个意味深长洞悉一切的笑容,一旋身,紫色大衣下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紧随银狼而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急促脆响,在反物质军团制造的混乱噪音中,也清晰可辨。 她们像两条滑不留手的鱼,猛地撞开旁边一扇标注着“维护通道-未经授权禁止入内”的应急气密门,身影没入其中。 门在她们身后迅速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布满各种粗大管线的辅助通道, 光线昏暗,只有指示灯提供着微弱照明。反物质军团的嘶吼和战斗的轰鸣被厚重的金属门隔绝,变成沉闷的背景音。 “呼…总算甩掉了。”银狼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喘了口气,“一群麻烦的家伙。” 卡芙卡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大衣领口,姿态依旧从容:“做得不错,银狼。先去找星核,再去找那个小朋友好好聊聊。” 她迈步向前,高跟鞋在金属网格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回响。 通道尽头是一处向上的竖井,连接着主通风管道的巨大分支入口。 银狼熟练地撬开格栅,两人一前一后钻入了足以容纳小型车辆通行的巨型通风管道。 管道内壁光滑,只有微弱的气流声和远处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 “根据此前骇入得到的结构图,这条管道直通收容舱段,可以绕过三层自动防御系统。” 银狼在前面引路,微型终端的光照亮她专注的侧脸,“运气不错的话……” “银狼,空间站的监控系统干扰做得如何?”卡芙卡的声音平静如水,脚步不紧不慢,好似她们只是在散步。 “干扰层覆盖了90%的区域,但黑塔的核心防火墙比想象中顽固,有几个关键节点还在尝试追踪我们。” 银狼头也不抬,全神贯注于眼前流动的数据流,灵巧的跨越下方蔓延的管线,充分彰显了什么叫做专业——走路也不影响使用终端。 “不过,足够我们抵达收容舱段了。” 话音未落,脚下的金属网格陡然一震! 呜——!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如同巨兽的咆哮,毫无预兆地在整个管道内炸开。 原本平稳向前流动的气流瞬间狂暴,方向猛地逆转,一股难以抗拒的、冰冷而强劲的吸力从她们身侧方骤然爆发。 “什么鬼?!”银狼惊叫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被那股恐怖的吸力扯得向一旁倒飞出去。 卡芙卡反应极快,试图抓住旁边一根固定用的合金支架。 然而那股力量太过狂暴,她的指尖刚刚触及冰冷的金属,整个人也被狂风卷起。 大衣瞬间被吹得猎猎作响,紧跟着银狼一起,像两片被卷入飓风的落叶,身不由己地朝着管道深处、 一个她们从未计划前往的方向,被狠狠“喷射”了出去! 砰!哗啦啦——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一阵塑料球体相互摩擦、碰撞的、令人牙酸的密集声响,黑暗瞬间被一种刺眼、俗艳的彩色光芒取代。 她们重重地摔进了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半透明彩色塑料球组成的海洋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深深陷入球海,又被富有弹性的球体弹起、抛落,狼狈不堪。 银狼挣扎着从一堆粉红色和亮黄色的海洋球里冒出头,吐掉嘴里的一个蓝色小球,银灰的头发上滑稽地沾着好几个绿色的小球:“咳咳…呸,这什么鬼地方?!” 卡芙卡也略显狼狈地从球堆里站起,昂贵的大衣上沾满了灰尘和静电吸附的彩色小球碎片。 她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被遗弃的圆形仓库。 四周是高高的金属墙壁,头顶是网格状的维修平台,下方则完全被这片深达数米的海洋球池淹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塑料味和灰尘的气息。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锈迹斑斑、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旧式娱乐设备,一个巨大的、褪色的“儿童娱乐区-实验性精神舒缓项目”标牌斜挂在墙上。 银狼骂骂咧咧的试图从球堆里跋涉出来,每一步都深陷其中,“绝对是那个扫把星搞的鬼,这破地方就没一处正常的!”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规律的电机驱动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轻微的“滴滴”扫描音。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仓库尽头,一个半人高、圆筒状、顶部闪烁着红色扫描光束的清洁机器人,正沿着预设轨道,不紧不慢地滑行而来。 它顶部的传感器红光扫过这片巨大的、五颜六色的“垃圾场”,以及场中两个格格不入的“大型异物”时,红光骤然变成了急促闪烁的黄色警报光!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未分类混合垃圾堆积!启动深度清洁协议!重复,启动深度清洁协议!”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喂!等等!我们不是垃……”银狼的抗议声被瞬间淹没。 嗤——!!! 清洁机器人顶部的喷嘴猛地探出,一股粘稠、透明、散发着浓郁化学柠檬香气的泡沫,如同白色的高压水龙,劈头盖脸地朝她们喷了过来。 泡沫冲击力极强,瞬间将刚刚站起来的银狼喷得一个趔趄,重新栽回球海,满头满脸都是滑腻的泡沫。 卡芙卡反应稍快,侧身闪避,但狂风骤雨般的泡沫还是覆盖了她半边身体和大衣下摆。 “噗——!呸呸呸!”银狼从泡沫和海洋球里挣扎出来,像个愤怒的、沾满泡沫的刺猬,“这破铁皮罐头!我要拆了你!” 她试图召唤数据流反击,但湿滑的泡沫和深陷的球体让她动作笨拙, 机器人完全无视她的愤怒,忠实地执行着“清除大型垃圾”的指令,调整喷嘴角度,准备发起第二轮喷射。 卡芙卡拉住暴怒的银狼:“先离开这里!”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在海洋球和粘稠泡沫的泥沼中奋力挣扎,朝着仓库另一端的紧急出口标记冲去。 身后,清洁机器人喷射泡沫的“嗤嗤”声和移动的嗡鸣紧追不舍,如同最荒诞的噩梦。 终于,她们连滚带爬地撞开了那扇沉重的防火门,冲入一条相对干净、照明正常的主通道。两人靠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微微喘息。 银狼的头发和衣服上滴滴答答地淌着泡沫水,头顶的护目镜已经跑丢了。 卡芙卡的风衣也湿了大片,昂贵的面料上沾满了泡沫和彩球的碎屑,优雅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身狼狈。 “哈…哈…这地方…绝对…绝对在针对我们!”银狼抹了一把脸上的泡沫水,咬牙切齿。 卡芙卡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呼吸,整理凌乱的衣服,但效果甚微。 她看着通道上方闪烁的、代表重力环境正常的绿色指示灯,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凝重:“恐怕,这只是开始……” 话音未落,仿佛为了印证她的“预言”,头顶那盏稳定散发着白光的条形顶灯,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 滋啦…滋啦… 灯光剧烈地明灭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通道瞬间陷入一片漆黑,紧接着—— 嗡…! 一阵奇异的、仿佛空间本身在颤抖的低频震动席卷而过。 “不好!”卡芙卡和银狼同时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失重感! 重力系统,失效了。 两人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依托,轻飘飘地向上浮起,银狼手中的终端脱手飞出,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幽蓝的弧线撞在天花板上。卡芙卡的风衣下摆如同水母般向上张开。 银狼在失重中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点什么。 然而,这失重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嗡——! 更强的震动传来,重力瞬间恢复,不,是加倍恢复。 两人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从半空中狠狠摔回地面,银狼痛呼一声,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合金地板上。 卡芙卡闷哼着用手撑地,才勉强没有摔倒,但手腕处传来一阵钝痛。 “啪嚓!” 清脆无比的碎裂声, 银狼趴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她僵硬地抬起头,视野正前方,是她那台视若珍宝、功能强大的定制游戏机。 此刻它正以一种惨烈的姿态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屏幕像蛛网般彻底碎裂开,内部的精密元件和闪烁着微光的核心散落一地,如同被踩碎的星辰。 几缕微弱的电弧还在残骸上不甘地跳跃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 “……我……的……机……子……” 银狼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颤抖。 她猛地抬头,眼睛里面翻涌着纯粹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贾!昇!我!艹!拟!大!爷!的!我!跟!你!不共戴天!” “这…该死的…系统…!”银狼忍着痛掏出武器,对着墙壁上一个闪烁不定的控制面板开火。 控制系统破坏,整片区域都处于失重状态,卡芙卡反应快如闪电,在银狼身体开始上浮的刹那,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向重力尚存的通道前方甩了出去。 紧接着,她自己足尖在墙壁上轻巧而精准地一点,借助反作用力,身体如同优雅的飞鸟,轻盈地滑离了这片重力失常的区域。 就在她稳稳落地的瞬间,脚上的高跟鞋鞋跟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 卡芙卡:“……” 没有叹息,没有抱怨。 她纤长的手指干脆利落地解开了另一只完好高跟鞋的系带。 两只价值不菲、如今却一残一全的鞋子,像丢弃两块碍事的垃圾一样,随手抛向身后那片重力失常区。 鞋子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随即在失重下开始无序地翻滚、漂浮。 “继续走,速战速决。” 卡芙卡站直身体,赤着双脚,直接踩在了冰冷、坚硬、还残留着泡沫水渍的合金地板上。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紫眸深处,最后一丝温度彻底褪去,凝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感觉,很不对。 无数次拯救她于危机中的敏锐直觉正在发出警告……这座空间站,似乎……活了过来? 第24章 反有机方程 离开那片重力异常的区域后,两人重新规划路线。 “嗯?” 银狼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操控着她的全息界面,眉头却微微蹙起。 “卡芙卡,左侧三号管道节点… 信号有点杂。 一个旧型号的深层管道清洁机,型号标记是…‘清道夫-IV’。它的底层诊断日志在疯狂写入,数据流异常冗余。” “异常?”卡芙卡脚步未停,但身体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像是……某种古老的底层代码片段被反复调取、编译失败,又再次尝试……循环冗余错误堆积如山,奇怪,它好像在……复现 某个东西?” 银狼的语速加快,指尖舞动如飞,试图解析那混乱的数据流。“核心代码库有严重的老化断层……等等!这个加密标识……” 被银狼检测到异常的清洁机器人,圆盘状的底座下伸出几根灵活的机械臂,有的喷出高温蒸汽溶解管道壁上的顽固油污结块,有的则用高速旋转的合金刷头进行物理打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就在银狼试图锁定那异常代码本质的瞬间,那台锈迹斑斑、形如巨大金属蜈蚣的“清道夫-IV”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它圆筒形头部的主传感器阵列爆发出刺目的、不稳定的红光,不再是温和的扫描绿光。 一阵尖锐、扭曲、仿佛无数金属碎片摩擦的电子尖啸从它的发声器里爆发出来,完全不是正常的机械音! “检测…到…有机…生命…体!!!” 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逻辑错乱和无法理解的仇恨。 它头部用于高压冲洗的喷嘴猛地转向卡芙卡和银狼的方向,但喷射出的不再是清洁液,而是滚烫蒸汽和用于清理顽固污渍时本应该被稀释但此刻却全额喷出的强酸。 “闪避!” 卡芙卡厉喝,一把将还在分析数据的银狼推向侧面管道壁的凹陷处,自己则如鬼魅般侧身滑步,致命的激流擦着她的风衣下摆射过,在坚固的合金管道壁上蚀刻出刺鼻的凹痕。 银狼背靠冰冷的金属壁,全息界面在她面前疯狂闪烁警报,她满脸见了鬼的表情。 “那代码…那片段…是反有机方程式!帝皇鲁伯特用来灭绝有机生命体的程序,虽然只是残缺碎片,但它……它被这个老古董的异常循环意外‘编译’出来了!目标……目标是我们!“ “可恶…它在利用空间站内部的维护数据链作为跳板!感染速度太快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银狼的话,空间站如同沉睡的巨兽被瞬间惊醒! 这段古老的、充满破坏性的代码本能地开始“修复”自身。 它利用清洁机器人极其有限的算力和空间站无处不在的基础网络信号,疯狂地从邻近的服务器、数据库甚至其他机器人的学习算法中抓取、拼凑、补全自己缺失的部分。 随后一个扭曲的、基于原始“反有机方程式”核心逻辑,但目标被异常锁定为 “卡芙卡”与“银狼” 的 “清除协议-目标代号:KY&ED” 指令,在整个空间站的核心处理器中成型。 嗡——! 两人头顶的照明灯管不再是提供光明,而是骤然爆发出足以致盲的强频闪光。 咔嚓!轰隆! 远处原本平稳运行的巨型通风扇叶突然疯狂加速,发出撕裂空气的咆哮,紧接着是金属疲劳断裂的巨响,巨大的叶片如同死神的飞镖被甩出! 滋滋滋! 墙壁上用于消毒的喷口不再喷洒无害雾气,转而合成并喷出剧毒的强效杀菌剂混合着神经麻痹气溶胶。 哔哔哔! 原本无害的物资运输履带小车,此刻引擎轰鸣,以自杀式的速度朝着两人所在的区域猛撞过来。 更远处,工程机甲沉重的脚步声、安保无人机解除保险的蜂鸣声、甚至餐厅服务机械臂抓起金属餐具的铿锵声…汇成一股冰冷、狂暴、充满绝对杀意的金属洪流! 整个空间站的所有机械造物,无论大小,无论原本的职能是清洁、维护、运输还是服务。 在那一缕疯狂的反有机方程式代码碎片通过网络瞬间感染后,它们的核心指令只剩下一个: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卡芙卡和银狼这两个“有机生命体”。 卡芙卡手中的长刀已然出鞘,刀锋在混乱的光线下流转着幽光。“掩护我,目标不变,收容舱段!” “明白!”银狼十指如飞,全息界面化作一片残影。“给我争取3秒!” 卡芙卡动了,身影如一道撕裂黑暗的紫色雷霆。 迎面冲来的履带小车被她侧身闪过,长刀顺势一撩,精准地切断了其核心动力管线,让它变成一堆冒烟的废铁。 头顶坠落的断裂扇叶被她以不可思议的柔韧性和速度差之毫厘地避开。 剧毒喷雾袭来,她屏息闭目,仅凭感知和气流闪避,风衣在腐蚀性气体中猎猎作响,边缘开始出现焦痕。 “干扰协议上传!区域网络过载启动!”银狼低喝一声,按下最后一个虚拟键。 瞬间,扑向卡芙卡的一群小型维修无人机如同喝醉了酒般在空中乱舞、碰撞。 附近几台赶来的安保机械的瞄准系统出现雪花噪点,射出的激光束歪歪扭扭。墙壁上的自动防卫炮台炮口乱转,甚至互相射击起来。银狼的病毒像投入沸油的冷水,在局部制造了短暂的混乱屏障。 两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在疯狂的机械浪潮中奋力冲刺。 卡芙卡每一次挥刀都精准地瘫痪或摧毁挡路的机械,为银狼撕开道路。 银狼则是无形的盾,她的黑客技术时而瘫痪监控,时而误导机械的追踪逻辑,险之又险地化解着来自四面八方、防不胜防的袭击。 一个试图从通风口偷袭的机械臂被卡芙卡一刀斩断。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粉尘和化学药剂的味道,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致命的机械咆哮。 卡芙卡的大衣多了数道焦痕和裂口,银狼的额角也被飞溅的碎片擦出一道血痕。 她们在冰冷杀机中辗转腾挪,每一次闪避和反击都游走在生死边缘。 感染代码控制了环境系统。一段管道突然被高压电流覆盖,滋滋作响;甚至重力场发生局部扭曲,试图将两人压扁在地。 银狼额头见汗,手指飞舞,拼命争夺着环境系统的控制权,不断为卡芙卡清除前方的死亡陷阱。 卡芙卡则凭借超乎常人的感官和反应力,在电流的缝隙中跳跃,在重力异常中调整姿态,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 “不行!感染源太底层了!它在自我进化!”银狼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必须尽快进入收容舱段!那里的隔离等级最高,独立网络,可能还没被完全渗透!” “指路!”卡芙卡言简意赅,手中的枪再次咆哮,将一台试图从侧翼包抄的重型搬运机械人的控制核心轰碎。 终于,一道厚重无比、铭刻着复杂能量纹路的合金巨门出现在通道尽头——收容舱段的入口。 门上的指示灯此刻正闪烁着不祥的橘黄色,显示内部系统正在与外部感染进行激烈的隔离对抗。 “就是那里!门禁系统还没被完全感染,我能开!”银狼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手指再次伸向全息界面。 “快!”卡芙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 大门发出一阵沉重的轰鸣,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并开始极其缓慢地开启。 而身后,追兵的狂潮已经涌来:数台重型工程机甲迈着沉重的步伐逼近,炮口蓄能的光芒刺眼;天花板上,如同蜘蛛般的维修机器人成群结队地爬来;激光束再次开始编织死亡之网。 “走!”卡芙卡一把抓住还在全力破解大门隔离协议的银狼的手腕,在千钧一发之际,拉着她从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中闪身而入! 沉重的合金大门在她们身后轰然闭合、锁死!工程机甲狂暴的撞击声和武器切割的刺耳噪音瞬间被厚重的隔离层削弱,变成了沉闷而遥远的威胁。 安全…暂时安全了。 收容舱段内一片寂静,只有应急灯发出稳定的白光。这里的空气循环和能源系统似乎是独立的,暂时未被猩红瘟疫感染。两人背靠着冰冷的闸门,微微喘息。 卡芙卡迅速检查了一下弹药和自身状态,确认暂时不影响行动。银狼则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手指因为高速操作而微微颤抖。 银狼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坚固的闸门,门外撞击的闷响仍在持续。 卡芙卡抹了一把脸上被划出的血痕,整理了一下破损的风衣领口,迈步向前。 …… 通道很短,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收容舱段的核心区域。 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巨树的根系般从穹顶和四壁延伸而下,汇聚在中央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装置上。 此行的目的——那颗未被启动的星核正在其中缓缓旋转。 银狼迅速破解了最后一道电子锁,动作快的颇有一种大仇得报感,卡芙卡走上前,伸出手捞起星核。 两人对视一眼,已经完全没有了什么做支线任务的想法,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会带来不幸的破地方。 “银狼,确认坐标,把她送进来。” “收到!”银狼再次发动以太编辑。空间一阵波动,沉睡的灰发少女在像素的微光中缓缓显形,卡芙卡抱住还未恢复意识的少女。 “「听我说」……该起床了” …… “我的……黑塔的星核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由远及近。 只见贾昇挥如同一阵旋风似的毫无阻碍的冲进了收容舱段。 他一眼就看到了中央已经空了的封印装置,以及地上刚刚融合星核、正迷迷糊糊撑起身子的星。 贾昇的脑中瞬间上演了黑塔把他塞进奇物仓库当永久展品的恐怖画面。 思考都不需要思考,现在空间站除了他和忙着处理反物质军团的列车组,其余的一律都是入侵者。 本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可能引起问题的人”的朴素原则,他抡起法杖就朝着少女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Duang~~! 一声闷响,法杖顶端的宝石都震得晃了晃。 星刚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翻白,身体一软,“噗通”一声,再次干净利落地晕倒在地。 他来不及吐槽好听就是好头,主要是没那个心思…… 看着已经空了的封印装置,整个人如同名画《呐喊》般,双手抱头,表情扭曲,发出了绝望咆哮: “我的成年旅行计划啊!!!” 稍稍平复情绪的他看看地上昏迷的陌生少女,又抬头看看空荡荡的星核容器。 怒火中烧,憋屈,还有一丝荒谬的想笑! 星核猎手偷了他……黑塔的星核,还留了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同伙当“赠品”? 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那星核自己还没玩过呢。 他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点开手腕上的终端,迅速调出星际和平公司发布的星核猎手通缉令。 卡芙卡、银狼、刃……一张张或是亲眼或是监控内见过的脸迅速闪过,悬赏金额高得令人咋舌。 唯独没有少女的。 得了,挽回些损失的计划胎死腹中。 然而,更大的危机降临了。 此时的贾昇正扛着捕获的未知昏迷少女前往医疗舱。 跳出的监测屏上,一个巨大的阴影撕裂星空,正带着毁灭的气息逼近——末日兽,反物质军团的对星兵器。 一声比之前的警报恐怖千百倍的巨响,伴随着整个空间站山崩地裂般的剧烈摇晃,猛地从头顶上方传来,刺耳的碰撞声、能量护盾过载的尖啸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末日的丧钟。 通道顶部的照明瞬间全部熄灭,只有应急红灯疯狂闪烁,灼热的气流裹挟着金属碎屑和烟尘,如同暴风般从上方通风管道和破口处倒灌下来。 尖锐的空间站主控AI警报声撕心裂肺地响起,盖过了一切噪音: 【警报!警报!检测到巨量毁灭反应!识别为……末日兽!重复!末日兽入侵!主护盾即将失效!】 贾昇:“……” 累了,毁灭吧。 现在祝福这玩意当场寿终正寝还来得及吗? 当无名客的计划或许可以改名了——比如,论如何优雅的自然老死在空间站? 空间站现在只有他一个,连个甩锅的都没有……等等。 他的目光一寸寸的挪到肩头,那名像是被扛沙包似的昏迷少女身上。 ……算了,还是先检查下有没有被他敲傻吧,别到时候醒了只会阿巴阿巴。 将少女平放在地上,他扛起法杖正准备去和末日兽去痛陈利害,打应该是能打赢的,至于空间站嘛…… 此前慌乱中被他塞进口袋的羊皮纸却因为弯腰后又起身,从口袋中掉落出来。 将羊皮纸捡起,他挠了挠头,干架的时候有个召唤兽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试试看吧,反正不亏。 他抬起右手,食指笔直地指向穹顶,满脸都写着虔诚。 “我承认——!!!” “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喊出的“双”字尾音还未散去,空间站穹顶上方,距离末日兽脑袋正上方不足百米的地方,空间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扭曲。 一艘通体火红、造型华丽复古、如同待放玫瑰般的宇宙飞船,以近乎自杀式的速度,毫无征兆地完成了跃迁。 它出现的角度刁钻无比,速度更是快得离谱。 以一种与其华丽外表极不相符的、近乎野蛮的物理方式,裹挟着空间跳跃特有的能量乱流和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砸了下来! 落地点更是不偏不倚。 轰——!!!咔——嚓——!!!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金属扭曲声和能量护盾破碎的爆鸣,那艘华丽的玫瑰飞船,如同天外陨石,又像一记精准无比的“天降正义”。 结结实实、完完整整地拍在了末日兽那颗巨大的、正准备喷吐毁灭光线的脑袋上。 末日兽那足以硬抗轨道炮轰击的坚硬颅骨,在如此不讲物理道理的“亲密接触”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它庞大的身躯被砸得猛地一矮,蓄势待发的毁灭吐息直接在喉咙里憋成了哑炮。 飞船自身携带的巨大冲击力并未完全消失,它压着末日兽低垂的头颅,如同打桩机一般,又向下狠狠贯压了数米,才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堪堪停住。 飞船尾部推进器喷出的紊乱光流,将周围散落的金属碎片和尘埃吹得如同风暴般旋转飞舞。 巨兽整个身躯都被砸在了支援舱段的月台上, 末日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哀嚎, 巨大的眼瞳里充满了宇宙级的懵逼——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天上会突然掉飞船还被当成武器用?的迷茫感。 烟尘弥漫,金属碎片四溅。 贾昇目瞪口呆的看着身旁的监控视窗,那艘砸进了末日兽脑壳的玫瑰飞船舱门“嗤”地一声,带着迷蒙的蒸汽,向上滑开。 一个身影从走出,沐浴着飞船自身散发的柔和光晕以及周围警报的红光。 他身披亮银色的华丽铠甲,铠甲上雕刻着繁复的鸢尾花纹,猩红的内衬如同燃烧的火焰。 一头如瀑布般的火红长发肆意飞扬,面容俊美得如同雕塑,眼眸清澈而坚定。 身着铠甲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柄缠绕着玫瑰藤蔓的长枪,姿态优雅地落在飞船残骸和晕头转向的末日兽脑袋上, 散发的自信让他像是站在宇宙这个舞台的中央。 他抬手,优雅地拂去肩甲上沾染的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尘埃,动作流畅自然, 像是完全没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飞船坠毁一般。 那神情,专注得如同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飞船残骸……主要是装饰性的玫瑰藤蔓和花瓣,还在纷纷扬扬落下, 这位从天而降的骑士单手抚胸,对着虚空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骑士礼。 “看来,有一份对纯美女神的虔诚信仰,将骑士引到了需要践行纯美之道的地方。” 他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 声音洪亮而充满磁性,带着咏叹调般的韵律:“以纯美骑士之名,银枝,响应伊德莉拉女神荣光之召而来!我由衷感谢您的指引!” 随后飘然落地,面对眼前这头足以毁灭行星的恐怖巨兽,他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了……欣赏? “啊!~何等壮丽的存在!”清朗而充满咏叹调的声音又由监控画面传来。 “这伟岸的躯体,这闪烁着毁灭之美的紫晶犄角,这如同暗夜星河般流淌的鳞甲!即便身为毁灭的造物,亦无法掩盖其形态中蕴含的、来自宇宙的名为力量之美!” 男人优雅地抚胸行礼,向着眼前懵逼又愤怒的巨兽:“在下银枝,奉纯美女神伊德莉拉之名,为传播她的美与荣光而行! 异形的巨兽啊,虽汝之所为有悖于女神的纯美,但在下仍要赞叹汝此前展现的……力量之美!” 贾昇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哥们儿审美是跟末日兽一个频道吗?!” 他刚才召唤的是骑士还是夸夸群群主? 不过,这种语言技巧可以学习一下,下次碰到列车长…… 此时的末日兽正痛苦地晃动着脑袋,试图把不请自来的“头饰”甩掉,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嘶鸣。 嵌在它脑门上的飞船微微颤动,随后随着一阵阵柔和的、如同管风琴奏鸣的嗡鸣声,优雅的、一层层地向外舒展、绽放。 无数鲜红欲滴的玫瑰花瓣如同被无形的风卷起,从飞船内部喷涌而出, 形成一道梦幻般的花瓣旋涡,洋洋洒洒的飘满了整个支援舱段的上空。 馥郁的、几乎能让人迷醉的玫瑰香气,霸道的驱散了月台内硝烟和金属烧灼的气息,弥漫开来。 男人右手则极其自然地接住一支含苞待放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声音清朗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穿透了警报的噪音和末日兽痛苦的喘息,清晰地响彻这片狼藉的空间。 “就以此为约,若我胜利——你是否能够真诚的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回应他的则是末日兽的怒吼。 “看来你也战意激昂,我亦如此。” 他手腕轻轻一抖,那支娇艳的红玫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精准无比地…… 插在了末日兽因为痛苦和愤怒而微微张开的、其中一个冒着黑烟的巨大鼻孔里。 贾昇:“……” 他感觉自己的语言模块有点过载。 槽点太多,密度太高,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吐起。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玫瑰在怪兽的鼻孔里颤巍巍的晃动。 随后画面中的骑士手中长枪一振,枪尖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漫天花瓣,主动向末日兽发起了冲锋。 一边冲,嘴里还在吟诵着对女神的赞美诗。 整个战场瞬间弥漫起一股极其不协调的、浪漫又荒诞的氛围。 …… 第25章 可以邀请我去做客吗? 而在另外一边,在尚未被异常代码波及的区域,银狼的终端接入了空间站内部的监控系统。 她在看到贾昇抱着头整个人扭曲的哀嚎时,被一连串的意外折磨的心力交瘁的她此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不行,笑死我了。” 她撩了一把湿漉漉还滴着水的头发,将终端塞进口袋,双手放在耳畔,模仿起贾昇来。 “我的成年旅行计划啊!!!~” 卡芙卡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路走来太过艰辛,谈不上危险,但总让人觉得心力交瘁。 听到那小家伙的哀嚎,心里莫名就舒坦了许多。 回去就先看个十遍八遍的好好洗去身体的疲惫吧。 “啊!” 结果银狼手还没放下,她刚转过一个转弯就一声惊叫,踩在一片此前研究员慌忙撤离时撞倒的垃圾桶洒出的一块香蕉皮上。 然后浑身湿漉漉的泡沫导致她整个人都滑溜溜的,在合金的地板上呲溜一声就滑了出去。 短裤的腰带又恰巧勾在了滑行途中一旁物品的金属角上, 一声细微但无比清晰,存在感十足的断裂声传来。 紧接着,滑行的速度刚刚减缓,她口袋中的终端又从口袋中滑了出来,铛的一声撞在墙边,自行换了张碎屏的“壁纸”。 银狼:“……” 为了自己的血压着想,这地方她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卡芙卡,我们赶紧走……” “嗯。”卡芙卡轻轻点头。 银狼挥手将虚拟键盘唤出,由于一只手拎着正要滑下去的裤子,开启以太编辑强行跃迁到萨姆接应的坐标时稍稍慢了些。 就在此时,舱门滑开,丹恒手持击云长枪,如一道青色疾风闯入,眼神警惕地扫过卡芙卡和银狼。 他短时间内做出了判断。 列车组其余几人此时正在外部与反物质军团“交战”。 虽然那些怪物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个个都很倒霉,不是武器突然爆炸,就是走路平地摔,造成的破坏实在有限。 可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姬子瓦尔特三月七仍在泊位附近负责消灭怪物,以免造成更大损失。 空间站内情况未知,能和刃混在一起,眼前的两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丹恒的枪尖直指银狼。他本能地感觉到巨大的威胁和异常的空间波动。 击云瞬间脱手而出,像标枪一般被扔向了正在使用以太编辑准备跃迁而不方便行动的银狼,随扈被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刀格挡,咕噜噜滚落在一旁。 发丝散乱稍显狼狈的卡芙卡只是对着手中握着一颗宝珠的丹恒,报以一个意味深长、又毫不在意的微笑。 “我们要走了,不进去看看那个小朋友吗?他情况可不太好哦。” 与此同时,银狼的跃迁程序完成。“走!”银狼大喊。 刺目的以太编码光芒瞬间吞噬了卡芙卡和银狼的身影。 加载进度达到一半的丹恒摸了摸头上冒出的大半截龙角叹了口气,有一种喷嚏打到一半被憋回去的无力感。 默默的走上前捡起击云将重渊珠复位。 …… 贾昇左手拎着“圣剑”,右肩扛着少女,不像勇者,更像是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强盗。 盯着监控画面里银枝按着末日兽爆锤,短暂的思索后,他决定去帮帮场子。 口袋震动,将“圣剑”收回麻利的摸出来终端,盯着视频,他俨然一副老人与手机的表情。 银狼像是故意挑衅似的,把已经被黑掉的收容舱段的监控给他发了过来。 贾昇“……” 星核还能这么玩?这就摁进去了? 他视线在灰发的少女和一旁的监控视窗上来回切换。 星核已经丢……好吧,没丢,但已经成精了。 末日兽这边他要再没点战绩,哪怕黑塔回来看见个活蹦乱跳的星核兴趣大发,不跟他计较,他也不好意思说只是一次成功的看家。 好歹还算个法师,哪怕上上场地BUFF也应该能混个助攻吧? 赶赴月台的贾昇处理掉几个莫名其妙失去了战斗能力倒在地上的反物质军团后,似乎终于是想起还扛着个人,短暂的思索了一会。 目的地与医疗舱方向完全相反,先去医疗舱回来怕是连个助攻都混不上。 既然能被当做星核的载体,应该挺抗造的。 于是,他手脚麻利的将少女塞进了垃圾桶里——可收回类。 至于原因?等黑塔回来看看能不能掏出来,而且……反物质军团应该对毁灭垃圾桶不感兴趣吧。 别到时候跟同行交流【我毁灭了几个城市】那边冒出来一句【我毁灭了个垃圾桶】…… 哪怕是反物质军团应当是丢不起这个人。 等到贾昇喊着“我来助你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末日兽不知是被打的太憋屈,又或是被男人高喊着“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的激昂战吼吵到崩溃。 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的末日兽当场选择了自爆。 接着,一股蓄能吞噬周遭能量的漩涡出现,整个月台都在引力下颤抖。 那个可怜的、装着少女的垃圾桶也被波及,被狂暴的牵引力拖来。 桶盖脱出,里面的“内容物”——昏迷的少女,被狠狠地抛甩出来,像个破麻袋一样滚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巧得不能再巧,她滚停的位置,正好挡在了那头伤痕累累、身躯残破、正因不敌银枝而陷入疯狂即将完成蓄力的末日兽面前。 贾昇一拍脑门,完了,光顾着混助攻完全忘记“邀请”少女了,这意味着她还在“祝福”生效的范围中。 轰——————!!! 刺目的光芒吞噬了视野,毁灭的洪流近距离、零延迟地完全倾泻在了刚刚滚到它面前的少女身上。 狂暴无匹的毁灭之力如同找到宣泄口的洪水,疯狂地涌入她体内那颗本就不稳定的星核。 剧烈的痛苦让少女在昏迷中剧烈抽搐,身体表面浮现出不祥的裂纹和金色光芒。就在星核即将被这股外来力量彻底引爆、少女的身体也要随之崩解的千钧一发之际—— 冥冥之中,一道视线垂落。 冰冷、漠然、蕴含着终极的毁灭意志。仿佛整个星海都在这一刻冻结。 “毁灭”的星神,纳努克,祂的目光再一次穿透了无尽星穹,再一次注视到了空间站。 落在了这个渺小、濒临毁灭的容器身上。 仅仅是一瞥,便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火星。 少女体内的星核如同被注入了最原始的毁灭指令,光芒暴涨,失控的能量狂潮般喷涌而出,眼看就要将他连同周围的一切彻底吞噬。 “危险。” 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虚数能量的涟漪,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能量爆发的中心。深棕色风衣下摆翻飞。 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洞悉了少女体内星核的暴走状态以及那濒临毁灭的绝境。 没有丝毫犹豫,他手中的伊甸之星手杖闪电般递出,杖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少女的额头正中央,恰好压住了星核能量最狂暴的宣泄点。 一股浩瀚、精纯、带着强大压制力的虚数能量透过杖尖涌入少女的体内。 并非对抗,而是引导和封锁,这股力量巧妙地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强行约束住那即将炸裂的毁灭洪流,将其硬生生压回星核深处,修复着濒临崩溃的容器。 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火焰,迅速黯淡、收敛。 “呃啊……” 昏迷中的少女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上被瓦尔特手杖点中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又红又肿的大包。 与他后脑勺上贾昇留下的“杰作”凑成了前后的一对,绝不偏沉。 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头上顶着两个“犄角”般大包的少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下手好像过重了。 只是另一个包……他的视线转向贾昇。 被气浪掀飞的贾昇跑过来,凑在旁边,注意到瓦尔特的目光,默默偏开了视线。 他打量着躺在瓦尔特脚边昏迷不醒的少女,“嘶,这姐们……命真硬啊。这都没事。” 确认星核精平安无事后,他的目光随即放在了另一个当事人身上——那位刚刚与末日兽进行了一场华丽且嗓门洪亮战斗的骑士。 “英雄!这位英雄!” 银枝正优雅的擦拭着枪刃,尽管盔甲上沾染了灰尘和能量灼痕,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眼神明亮,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搏杀,而是一场神圣的献礼。 贾昇走到银枝面前,“感谢您的仗义出手,才让空间站幸免于难。” “这一切都是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的指引,我于冥冥中感受到了这里对女神她坚诚的信仰。”骑士又对着虚空中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随后将视线转向贾昇。 贾昇被他盯得发毛,这家伙不会下一句开口就是你就是我的master吧? “你就是那位信仰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的信徒吧?” 本着互通有无的精神,贾昇还是点了点头。 不就是夸夸吗?论商业互吹——他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挚?的崇拜,“您刚才那一枪,简直是……简直是划破黑暗的圣光!是涤荡污秽的清泉!是对美与正义最崇高的礼赞!” 银枝听到贾昇这番高度符合他自身语言风格的赞美,先是一愣,随即那双眼眸猛的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啊!” 银枝激动的一把抓住了贾昇的手。 “知音!你……你竟能如此深刻地理解纯美的真谛!在如此混乱与毁灭的战场之上,你的心灵竟如未被污染的钻石般剔透,能捕捉到那贯穿宇宙的、属于伊德莉拉女神的光辉!” “哪里哪里。” 贾昇继续“真诚”地输出。 “是您的光辉指引了我!您的英姿,就是活着的丰碑!您的信念,就是指引迷途的灯塔!能与您并肩作战……” 贾昇顿了顿,虽然他只是被最后的气浪掀飞,但好歹也是在经验共享区,四舍五入那也是参战了。 “感受这份为了守护世间至美而挥动武器的崇高,简直是我三生有幸!伊德莉拉女神在上,赞美她的荣光,也赞美您这位行走在人间的美的化身!” 他感觉自己模仿得越来越顺手,甚至有点陶醉于这种“高雅”的表演中。 银枝彻底被感动了。他松开贾昇的手,右手抚胸,对着虚空,或者说是他心中女神的方向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骑士礼,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挚友!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银枝认定的挚友!你的心灵与对美的追求,已深深烙印在我的灵魂之中! 我们的情谊,将如同星穹般永恒璀璨,让我们一同,将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的荣光,播撒向更广阔的星海吧!” 贾昇:“……哈???” 他脸上努力维持着被“崇高友谊”感动的表情,连连点头:“对!挚友!为了伊德莉拉的荣光!” 还有为了帕姆列车长的零食与库存……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瓦尔特正专注于少女的状况,确保星核被压制后的稳定。 而另一边,银枝的热情显然还没有消退。他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宝石,闪烁着发现“纯美”新大陆的光芒,视线牢牢锁定在贾昇手里那根造型独特的武器上。 “啊!挚友!”银枝的声音饱含着惊叹与毫不掩饰的欣赏,他微微躬身,以一种近乎鉴赏艺术品的姿态,仔细打量着那根法杖撬棍混合体。 “请允许我,由衷地赞美您手中这柄……这柄承载着至臻实用与粗犷力量之美的圣器!” 贾昇:“啊?” 空间站其他人,尤其是黑塔人偶,每次看到这武器的下半截后,眉头恨不得皱的都能夹死苍蝇, “正是!”银枝的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 “请看这上半段!”他指向法杖部分镶嵌的、能量流转宝石,“这天然的能量脉络,如同大地深处奔涌的暗流,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它摒弃了浮华的雕饰,以最本真的姿态沟通着世间的力量,这难道不是一种返璞归真的‘纯美’吗?” 接着他的目光炽热地移向武器的下半部分——那锈迹斑斑被附魔的撬棍。 “再看这下半段!哦!这坚实、厚重、饱经风霜的金属!每一道划痕,每一片锈迹,都诉说着它曾肩负的重任! 它撬开过坚固的门扉,破除过尘封的阻碍,为需要帮助之人开辟道路!这斑驳的痕迹,正是它无数次践行‘实用即美’这一至高准则的勋章!是力量与奉献在岁月中沉淀出的、最质朴也最动人的光辉!” “而最令人惊叹的,”银枝双手激动地在胸前交握,仿佛看到了神迹。 “是这两者的结合!将沟通奥秘的优雅法杖,与破除现实桎梏的实用撬棍,完美地融为一体!这何尝不是一种伟大的象征?它象征着精神与物质的和谐统一,智慧与力量的完美交融! 这正是伊德莉拉女神所倡导的——实用与艺术并非对立,在最朴素的工具中,亦能绽放照亮星海的纯美之光!” 他看向贾昇武器的眼神,充满了无上的崇敬,那不是一根奇葩的造型的武器,而是应该被摆在祭坛上虔诚供奉的圣物。 贾昇:“?!” 哥们,太有品味了! 他……败了,但败的心甘情愿,心悦诚服。 “挚友!~” “挚友!~~”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看着眼中闪烁着相见恨晚光芒的两人,镜片后的眼神透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无奈。 默默的在心中给列车长的库存点了根蜡,随后清了清嗓子, “咳……这位先生,您的见解……非常独特,出门在外能交到知音也值得庆祝。不过,空间站的警报似乎还没有完全解除,我们是否应该优先处理善后事宜?这位伤员也需要尽快安置,当然……还有您的飞船。” 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少女,以及少女额头上那个被自己手杖点出来的、和贾昇敲出来的后脑勺大包遥相呼应的“犄角”。 “啊,当然!” 银枝恢复了骑士的庄重,但看向贾昇武器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欣赏。 “挚友,让我们先将纯美的力量用于修复与守护!善后工作也是展现纯美秩序的重要一环!” 他优雅地一甩披风,不是在进行收尾,而是随时准备去执行一项神圣的任务。 这时,贾昇的终端传来震动。 【■■:可以邀请我去空间站做客吗?】 【贾昇:你谁?】 空间站都乱成一锅粥了,还想着来做客?做梦呢? 终端那头的人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很快的回复。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为冒昧上门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你应该马上会收到。如果喜欢,请一定要邀请我来空间站做客哦~】 【■■:PS如果能有一份列车锅就更好了。】 第26章 黑塔人偶究极进化,毒舌Ultra版 等待似乎总是那么漫长。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满脸都写着靠谱,熟练的操作着仪器检测着那名昏迷的少女当前的身体状况。 贾昇则看着少女,一前一后两个大包形成的“犄角”让她只能侧着头躺着,看着像是只歪脖子烧鸡。 啧,瓦尔特先生下手也太重了。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后脑勺那个最大的包是出自他手。 “漫长”的等待后,瓦尔特给出的检查结果无比明确,星核就在她的体内,并且身体健康状况一切正常到有些不正常。 空间站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但星核……也不能算丢了,不过总要给黑塔那边通个信才好。 贾昇认命般的叹了口气,摸出了终端。 解锁后在看到上面那个未知联系人的界面还没关闭时,尤其是在看到那句列车锅以后,朝着瓦尔特和丹恒那边看了看。 应该是熟人? 反正空间站守家计划已经失败了,再怎么也不会更糟糕了吧? 【贾昇:你随意,不过你说的礼物是什么?】 这次对方没有回复。 …… 冰冷的合金墙壁反射着恒温培养箱发出的幽幽蓝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培养液、某种阮梅常用的熏香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的气息。 几块显示着复杂数据流和错误警告的全息屏悬浮在空中,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意外”。 阮梅站在一台核心实验台前,她的表情很是平静,既没有抢救实验数据,也没有终止已经失败的实验。 某个被能量冲击波震歪的昂贵培养皿像是只是实验记录本上无关紧要的一页,根本不能引起她的在意。 实验室厚重的隔离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道身影逆着走廊的光走了进来,深紫色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标志性的尖帽下,双眼精准地锁定了阮梅的背影。 “呵。” 一声清晰、带着点玩味、甚至可以说是愉悦的轻笑打破了实验室的寂静。 阮梅的手指停顿了零点几秒,随即恢复如常,头也没回。 黑塔踱步上前,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饶有兴致地扫视着周围的“灾后现场”,目光最后落在那台核心仪器上残留的焦痕,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她走到阮梅身边,微微歪头看着对方专注的侧脸。 “我亲爱的阮·梅,听说你精心策划了三个月的‘跨维度生命胚芽定向诱导’实验,在最后的耦合阶段……砰!” 她做了个小小的爆炸手势,“炸出了一朵相当绚丽的烟花?” 阮梅终于停下动作,侧过脸看向黑塔。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能量核心的相位偏移超出了0.0003%的临界阈值。意外,但数据很有价值。” 黑塔的笑声更明显了,带着一种由衷的赞赏,甚至可以说是……幸灾乐祸的兴奋? 她凑近阮梅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亲昵的调笑。 “看到你失败,比看到一百个平庸的成功都让我开心。” 她的气息拂过阮梅的耳廓,带着一种惯有的紫百合的馨香。 阮梅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以及……一丝了然的默契。 她轻轻推开黑塔凑得太近的脸:“你的快乐总是建立在这种奇特的基础上,黑塔。” “这叫惺惺相惜。” 黑塔退后一步,背着手,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再次环顾狼藉的实验室。 “失败是天才的勋章,平庸才是最大的耻辱。而你,亲爱的,你从不让我失望于你的‘不平庸’。” 她走到一个冒着微弱冷气的破损培养皿前,伸出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边缘凝结的水珠。 “看这能量逸散的痕迹……或许可以考虑多加几重冗余缓冲场?虽然可能会让你的实验周期延长到让你和我都觉得无聊的程度。” “建议收到,但是我拒绝。” 阮梅淡淡地说,已经开始在另一块完好的操作屏上输入新的参数,“冗余意味着保守,而保守意味着停滞。代价,是探索的一部分。” “哈,这才是我认识的阮梅。” 黑塔抚掌轻笑,紫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固执、纯粹、为了那一点可能的光辉,甘愿投入一切去赌。这种特质……令人着迷。” 她的目光落在阮梅线条优美的脖颈和专注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阮梅指尖敲击操作屏的轻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冰冷的实验室,失败后的余烬。 以及两位站在智慧顶端的女性之间,那种无需过多言语、在追求极致道路上相互碰撞,又从不承认但事实上相互理解的惺惺相惜。 黑塔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她最后看了一眼阮梅沉浸在新方案推演中的专注侧影,嘴角噙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好了,祝贺仪式结束。带来的慰问品按照你的口味来的,我放在门口了。”她慢悠悠的转身,裙摆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继续你的探索吧,阮·梅。我也给你准备了些小小的……‘惊喜’,有空记得来空间站一趟,记得,一定要是本体。” 她步履轻快地走向实验室出口,隔离门再次无声滑开。 走廊柔和的光线取代了实验室内的幽蓝。黑塔在门口停下脚步。 她先是仔细地扶正了头上那顶标志性的巨大尖帽,确保它以一个完美无瑕的角度戴好。 接着,手指灵巧地梳理了一下从帽檐两侧垂下的柔顺发丝,将它们妥帖地别回耳后。 最后,她低头,双手轻轻抚平了华丽裙摆上可能因走动而产生的一丝几乎不存在的褶皱,让每一寸布料都服帖地展现着主人的精致与一丝不苟。 就在她对自己的仪容感到完全满意,目光扫向门口等着她的几面镜子,那句“我于纯美伊德莉拉比孰美?”尚未出口—— 终端震动。 盯着那个捂着脑袋扭曲作尖叫状的人形头像几秒,黑塔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啧。” 她的嫌弃几乎化为实质。 比起文字通话时要看到那个抽象的头像,她当然会选择看那小家伙很有迷惑性的脸。 ……至少能让她觉得跟她交流的还算是个人。 “说吧,什么事。” 指尖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力道,干脆利落地将抽象头像滑开,接通了实时影像。 她靠在墙边显得兴致缺缺,“先说好,低于令使级别的事找我……我可是会给你点小小的惩罚。” 画面中的少年身处医疗舱,头发有些凌乱,后脑勺扎起来的头发有些许发丝散落,显得有些狼狈,脸上不知道还在哪蹭了些黑灰。 “有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的吧,毕竟听到坏的,我没准会马上回去,然后把你塞进模拟宇宙让你连着测三个月。” “我觉得要不还是先听坏的吧,多少还能有点期待。”画面中的贾昇挠了挠头,“也给我点狡辩的机会。” 他双手合十,表情诚恳,“拜托了,老妈。” 黑塔盯着屏幕里便宜儿子可怜兮兮又带着点狡黠的脸,沉默了两秒。 走廊的灯光在她帽檐下投下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具体表情。 最终,她似乎被那声“老妈”取悦了,又或者纯粹是想看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样,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行吧。给你三十秒,组织语言。” 得到许可,贾昇反而深吸了一口气,语速飞快,力求在三十秒内完成。 “星核猎手入侵了空间站,那个银狼,那个输不起的菜鸡,她弄了伙反物质军团把空间站外围搞得一团糟。 收容舱段也遭了殃,我和列车组还有一位路过的好心纯美骑士拼了老命才稳住局面!”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画面边缘似乎能看到瓦尔特沉稳的身影和丹恒抱臂而立的侧影。 黑塔听到纯美骑士时,眉毛忍不住挑了挑。 “哦,就这?” 反应出乎意料的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玩味。 她微微歪头,帽檐上的装饰轻轻晃动,“然后呢,人员伤亡情况?” “无人员伤亡,就是可能坏掉的螺丝数量比较多,掉了的墙皮也有点多,月台被末日手炸了个大洞。” “说重点。” “星核丢……不对,如丢。” 贾昇无奈的转了转镜头,照出那个躺在床上的灰毛,“这就是那个好消息,如你所见,星核成精了。” 黑塔盯着屏幕上那个躺着的“灰毛”少女。 尤其是她那个姿势扭曲,前后脑勺有俩包,脖子扭得像“歪脖子烧鸡”,黑塔的指尖在终端边缘轻轻敲了敲。 眼睛里的玩味彻底压过了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愠怒,甚至亮起一种近乎孩童发现新奇玩具的光芒。 “呵……” 一声轻笑从她唇边逸出,比之前在阮梅实验室时更轻快一些。 “星核成了精?这可比螺丝还有墙皮有趣多了。” 画面那头的贾昇明显松了口气,正想再说点什么,就听黑塔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等着。” …… 医疗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贾昇显然注意到了通讯时黑塔身旁悬浮的那几面镜子。 他瞄了一眼趁着闲暇时间,附近有有病患不能与他探讨纯美之道而选择默默祷告的骑士身上。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个被黑塔标注为无趣的行为艺术指南,不会是因为黑塔绝不承认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才准备销毁的吧? 他觉得很有可能。 那几面镜子他也见过……总给他一种黑塔会私下里对着它们问: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是谁的错觉。 空间站医疗舱的门无声滑开。 一股混合着药剂味道的空气还没来得及涌出,就被门口的身影带来的无形气场压了下去。 黑塔本体的投影站在那里,身后,跟着此前与她一同离开的人偶。 刚看到贾昇,人偶就立刻迈着精准的步伐,越过本体,径直走向医疗舱内。 她的眼神却带着与少女外表不符的锐利和……显而易见的嫌弃。 人偶的目光精准的先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需要大修的、故障率极高的破烂仪器。 “脸上这些……是抗击反物质军团时的‘高级伪装’?还是你英勇作战时不小心亲吻了地板留下的勋章? 真是……别致。 很有后银河废墟艺术风格,建议你保留着去参加空间站的‘灾后重建艺术展’,一定能拔得头筹。” 她一边说着刻薄话,一边迈着小步子走进医疗舱,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声响。 贾昇“?” ……嘶,这人偶修了还不如不修,嘴巴怎么更毒了? 而黑塔本体投影,目光也首先落在了贾昇身上。 少年还保持着之前通讯时那副灰头土脸、头发凌乱的狼狈模样,脸上蹭的黑灰都没擦干净。 “啧。” 黑塔发出一声清晰的、略带嫌弃的轻啧,抬起一根手指,轻笑着隔空点了点他。 “瞧瞧你这副尊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刚从哪个垃圾星矿洞里爬出来的拾荒者。这还有客人在呢,空间站的体面,都被你这张脸丢光了。” 贾昇:“……” 行叭,原来根出在这。 人偶走到昏迷的灰毛少女床边,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 尤其在那名少女前后脑勺后鼓起的、让她不得不维持着“歪脖子烧鸡”姿势的两个大包上停留了几秒。 她收回目光,再次精准锁定贾昇,抱着手臂,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所以,这就是你守家的成果?反物质军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还顺便把我月台开了个天窗?我是不是该夸你……终于让空间站的通风系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然对流’效果?” 贾昇张了张嘴,感觉脑门上的青筋在欢快地蹦跶:“……不是,我……” “狡辩的话我不听。” 人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小手一挥,“解释留给你亲爱的‘老妈’。我只是个勤劳的检修工,顺便……来欣赏一下能把‘守家’玩成‘拆家模拟器’的现场。”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调出外部,尤其是月台部分的一片狼藉图像放大。 “看这环境,啧啧,混乱程度仅次于隔壁阮梅炸掉的实验室。 你们倒是挺有默契,一个炸里面,一个拆外面?下次你们俩可以组队,项目就叫‘空间站极限压力测试’,目标是看看它到底能在你们手里撑多久。” 贾昇:“……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人偶:“?” 她盯着他空落落的脖子看了看,眨了眨眼。 人偶觉得有必要赶紧让螺丝咕姆再补上一批货,不然那破能力触发不触发都不知道。 打定主意后,她转向瓦尔特和丹恒以及银枝。 “瓦尔特先生,丹恒先生还有这位……辛苦三位了, 具体损失报告和这个‘星核精’的详细数据,本体稍后会亲自查看。现在,我得开始计算需要订购多少吨材料才能把那个‘天窗’补上了。哦,对了小鬼——” 人偶再次转向他,脸上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甜美微笑。 “祝你‘加班’愉快。” 第27章 欢愉阿哈,顶风作案 写在前面,24章整体在六月二十二日凌晨本章更新前,经过了大修,银狼和卡芙卡潜入空间站的剧情整体优化,另一条世界线的穹整体剧情删除,作者的检讨书请见有话说。 ………… 星核没丢,反倒成精了,这对黑塔来说显然是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她需要观测的样本又多了一个。 目光扫过漂浮在半空的信息窗,少女身体的各项数据无比详细的罗列其上。 星核猎手用来压制星核的技术看来相当的成熟,倒是无愧他们这伙宇宙头号通缉犯组织的名字。 当然,容器本身也相当特殊,正面挨了一下末日兽的自爆还能安然无恙,并引来毁灭星神纳努克的瞥视的少女显然也不是什么常规个体。 投影的手指划过悬浮的信息窗,少女距离醒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趁着这个闲暇,她打算看看那个爱跑到别人家里搞破坏的小姑娘在技术上有没有什么进步。 比如……在她的画像上留下了那么点微乎其微的改变。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任何改变。 “唉,还是得多练。” 黑塔略带遗憾的声音在空旷的医疗舱里响起,指尖还停留在虚拟屏幕上那张“完好无损”的画像上。 银狼的小把戏虽然总能给她带来点“惊喜”,但在绝对的技术壁垒面前,还是显得过于稚嫩了。 这点小打小闹的“入侵”在她看来,连消遣都算不上。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指,再次将注意力投向沉睡的少女时,悬浮在主控台侧翼的一个次级监控窗口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并非警报的红光,而是一种不规则的、如同信号干扰般的灰白色噪点,瞬间覆盖了原本稳定流动的空间站内部网络数据流摘要。 并非空间站常规的防御系统触发,也不是银狼惯常入侵留下的“签名”。 这是一种极其隐晦、结构异常的数据扰动,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却又迅速伪装成水流本身的一部分,隐蔽性极强,但仍有些痕迹遗存。 一段正在自主迭代、自我完善的异常代码被她瞬间锁定、剥离、封存。 下一秒,她的投影从吵吵闹闹的医疗舱消失,出现在了办公室中。 几乎没有犹豫,她的手指在面前的信息窗中快速划过,一串复杂无比的授权指令被激活。 那份被包裹在数十层屏障、逻辑锁和逆模因隔离层中的危险代码,如同被投入深海的重锚,沿着一条绝密且高度加密的通讯链路,瞬间跨越了星海,投向了遥远的螺丝星。 几乎是信息触达的瞬间,空间站内另一处空间的光线便发生了微妙的扭曲——螺丝咕姆的投影出现了。 他的姿态依旧无可挑剔,但那双眼睛中,少有的严肃取代了惯常的温和理性。 他直接锁定在那份刚刚接收完毕、正被层层防火墙和逻辑锁链束缚的数据包上。 无需完全解析,那核心代码的独特结构和散发出的、针对有机生命体的潜在湮灭气息,已经让他瞬间认出了这危险造物的真面目——尚未自行演化完毕的反有机方程式。 黑塔的投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认得这东西。” 螺丝咕姆的投影微微转向她,投影的光芒稳定下来,语气是陈述事实般的平静。 “你无需试探,黑塔女士。无论是现在,还是可预见的漫长未来,我对那所谓的‘加冕’都毫无兴趣。” 他明确地划清了界限,表态清晰而坚定,旨在彻底消除某种可能会出现的猜忌。 “螺丝,我当然知道,以你的骄傲肯定是不愿意被人称为鲁伯特三世的。” 螺丝咕姆的接下来的问题直指向关键:“这份危险代码的来源?它是如何突破所有安全协议,演化到如此地步的?” 黑塔闻言,夸张地摊开双手,投影的动作带着一丝无奈和戏谑:“得了吧,螺丝,你这不就是在明知故问吗?除了那个小家伙,谁还能搞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意外’?” 螺丝咕姆的投影似乎想进一步分析贾昇能力与此事关联的具体机制,但黑塔果断地挥手打断了他。 黑塔的投影指向悬浮的代码,随后整个逆向追溯来源过程被重现,最终的目标锁定在空间站一台老旧的机械上。 她开始进一步剖析贾昇能力的“短板”。 “你看,这次星核猎手突袭空间站,利用以太编辑瞬间投放大量反物质军团,就是最好的例证。当敌人是星核猎手这种级别的存在,拥有压倒性的即时战斗力和执行力时,贾昇依靠概率扭曲编织的‘事件链’就显得过于冗长。 它需要时间酝酿,需要无数巧合堆叠,在对方雷霆一击面前,这种‘慢热’就是致命的弱点。” 她似乎在陈述,又像是在为后续提议铺垫。 接着,黑塔的语气很快又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笃定。 “不过,以我对那小家跳跃性思维的了解,还有他那……嗯,与众不同的脑回路。 我敢打赌,他肯定已经想到了某种方法来规避这个短板。如果不是担心炸了整个空间站,他这次没准就已经用了。” “所以,我有个小猜想想要证实。”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天才独有的、混合着兴奋与危险的跃跃欲试。 “其他的理论分析可以稍后再议。现在让我们大胆的做出假设: 想象一下,一个个体,既非星神令使,也没有任何我们认知中的超级武器,却仅仅因为他存在本身,就可能让一颗行星在下一秒因为一个荒谬到极点的‘意外’而彻底崩溃。 这种‘人形天灾’的存在状态,你难道不好奇吗?”她向前一步,投影的光芒似乎都炽热了几分,“我需要你帮忙确保这次观测的‘安全’。” 看着眼睛不断闪烁似乎在考虑可行性的螺丝咕姆,她的投影似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如果他的方法真能奏效,哪怕只是部分奏效,螺丝,这对我们后续的实验,或许能提供一层意想不到的‘保险’。” 螺丝咕姆的投影沉默了片刻,继续评估着应当会有的风险与回报。 片刻后,平和的声音响起:“逻辑上成立。基于学术探索与潜在风险管控的必要性,我同意参与这项观测。但应当完善所有步骤 目标行星的筛选标准,地质结构稳定、无原生高等文明、远离宜居带、安全屏障的构建方案…… 多重空间隔断、能量吸收力场、实时传送撤离协议、能量逸散屏蔽、远程观测阵列部署、应急终止协议等……” 他开始严谨地罗列实验框架。 黑塔听着螺丝咕姆一丝不苟的规划,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停停停!按你那套‘完美’流程走,光审批和找合适目标就得耗上几个月。太慢了!” 她眼珠一转,一个更“高效”的点子冒了出来。 “干脆,我们买一颗算了?我记得小行星交易市场……” 话没说完,她自己又否定了,“不行,产权交割也麻烦。” 紧接着,一个带着明显恶趣味和实用主义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螺丝,你应该对奥斯瓦尔多·施耐德有印象吧?” “他名下的私人行星不是被某位排行第二的开拓令使追着炸掉了十颗吗?他应该……不介意再多‘损失’一颗微不足道的矿产枯竭星吧?” 黑塔的投影做了个无辜摊手的动作,“那疯子向来小心眼,都说小人报仇十年不完,如果哪天突然想起来奥斯瓦尔多·施耐德这位‘老朋友’后,再去登门送个烟花秀也算合情合理吧? 螺丝,你觉得这个‘实验场地’解决方案……够效率吗?” 螺丝咕姆的眼睛似乎因这过于“高效”且缺乏道德负担的方案而微妙地闪烁了一下。 他正要开口评价这个计划的……“创意性”和潜在的法律风险时并试图劝导黑塔按照标准操作时—— “嘻嘻嘻…哈哈哈哈!” 一阵突兀、癫狂,仿佛无数声音叠加又扭曲,直接穿透空间站物理屏障和精密防护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办公室内炸响。 充满戏谑与混沌气息的“声音”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一个无法用常规视觉捕捉、色彩不断变幻、形态扭曲不定的虚影在房间角落晃动。 突然出现的声音带着一种黏腻的“真诚”。 “哎呀呀,小姑娘,你看看你,还在给那个冷冰冰、硬邦邦、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的‘机械头’当令使,多没意思啊! 真的,真的不让阿哈看你一眼吗?一眼就好!那个死板的、无趣的、只会计算0和1的机械脑袋有什么好?来做阿哈的令使吧!阿哈保证,我们一定会玩得——非常、非常、非常开心!” 黑塔的投影瞬间凝实,精致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极度不耐烦和嫌弃的表情。 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免谈,收起你那套把戏还有伸过来的面具。” 带着一种“离我远点”的排斥感。为了彻底堵死对方纠缠的可能性,她甚至再一次搬出了另一个星神的名号作为挡箭牌。 “我这辈子就算哪天脑子坏了、脑袋被反物质军团踢了,想改换门庭……” 她刻意顿了顿,然后清晰地吐出接下来的话语,“也只要‘纯美’。” 她甚至对着阿哈虚影的方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哎呀呀,阿哈真没面子,拒绝得真干脆!不过没关系,阿哈就喜欢有性格的!” 阿哈的笑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高亢刺耳,像是黑塔的嫌弃本身就是最大的乐子。 “不过伊德莉拉嘛……那个连自己在哪都找不着的‘小可怜’?哈哈哈哈!小姑娘,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有意思!” 笑声渐歇,但那股无处不在的“找乐子”的混沌意味却更加浓郁了。 “你的实验计划嘛…有潜力,很有潜力!” 阿哈的声音带着一种品评戏剧的腔调,“但是!还不够!毁灭一颗死气沉沉的破石头有什么看头?缺了点…嗯…戏剧性的张力!缺了点……让观众拍案叫绝的意外转折!” 角落的虚影搓着手,酝酿着更大的“惊喜”。 “这样吧~” 阿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真诚”和“热心”。 “看在我们这么‘投缘’的份上,和阿基维利一样的宇宙大好人阿哈就大发慈悲,‘帮’你们一个小忙!免费的,不用谢我,谁让阿哈最乐于助人呢。” “为什么?” 黑塔警惕的询问。 阿哈的声音瞬间带上了一种夸张的“缅怀”。 “我啊,好久——好久——没有登上那辆漂亮又温暖的小火车了!真是怀念我那老朋友阿基维利留下的‘家’啊!不知道现在装修得怎么样了? 那里有我们很宝贵的回忆,阿哈很怀念那种感觉……充满了开拓和……嗯……未知的乐子!——所以阿哈打算给列车组的新老朋友们带点小小的‘惊喜’!” 祂的“惊喜”二字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而且拿了别人的列车锅,总要做点事情嘛,阿哈可从不欠人情。” 随即,祂的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 “作为临时更改实验目标的供应方,阿哈会‘贴心’的帮你们解决实验目标的问题!一个死气沉沉的石头球有什么意思? 我会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更棒的、活生生的、会动会跳会尖叫的——大目标!一个绝对合适的活体目标’!保证比炸石头刺激一万倍!” 角落那团扭曲的光影中,似乎有一只巨大、狰狞、覆盖着几丁质甲壳、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节肢类生物虚影一闪而过, “一只承载了阿哈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力量的‘小虫子’—— 一只货真价实的、拥有星神赐福的真蛰虫!怎么样?让那个小家伙去毁灭一个被星神眷顾星球大小的活体目标,这才叫‘实验’,这才叫‘乐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又在达到顶点时戛然而止。 阿哈的虚影瞬间消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礼物”承诺在寂静的控制室里回荡。 …… 餐车车厢内弥漫着刚烤好的黄油饼干香气。列车长帕姆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将一托盘新鲜出炉、造型可爱的帕姆形状饼干放进保温烤箱里。 “嗯,这炉火候正好帕!” 他满意地点点头,毛茸茸的长耳朵愉快地抖动着。 突然…… “阿——嚏!!!!!” 一个巨大无比、惊天动地的喷嚏毫无预兆地从帕姆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力道之大,让他整个身体都向上蹦了一下。 他赶紧用小爪子扶住操作台,另一只爪子揉着发痒的鼻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莫名的惊惶。 接着警惕地环顾着温暖明亮的餐车,总觉得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正在某个地方酝酿着。 并且……似乎正朝着他心爱的列车呼啸而来。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终于暂时逃脱了黑塔人偶魔爪的贾昇回到A-42舱室,决定找些食物来有效的慰问他受伤的幼小心灵。 “咦?我一直舍不得吃的列车锅呢?” 第28章 你让我情何以堪呐 空间站外围的星空中,一艘艘熟悉的飞船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船舱内,结束了“强制带薪休假”的研究员们与工作人员们,脸上还残留着湛蓝星阳光的暖意,但眼神却充满了忐忑与狐疑。 “警报解除信号确认……假期结束,信息确实带有黑塔女士的权限标识。” 一位领航员看着屏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松,“我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那小子的诅咒呢?” 旁边立刻有人紧张地接口,“我可不想踩香蕉皮滑到外太空去,然后正好撞在虚卒的脚上被当球踢!你知道的,这虽然离谱,但概率并不为零!” “讯息里说,黑塔女士已经返回,诅咒解除。” 领航员咽了口唾沫,“但空间站……好像经历了点什么,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当飞船缓缓对接泊位,舱门嘶嘶开启。 研究员们踏足走廊的瞬间,预想中贾昇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说“欢迎回来”的情景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以及……更加诡异的气味和景象。 “我的天……这是被反物质军团当游乐场了吗?” 一位研究员看着墙壁上巨大的能量爪痕,倒吸一口凉气。 “看那边!那不是‘样本收容:未分类-0753’的碎片吗?它怎么跑到公共休息区来了?!” 另一位指着角落里一团还在微微蠕动、散发着奇异磷光的肉质残骸尖叫。 “谁……谁踩到我的实验记录板了?!不对……这上面怎么还有半截虚卒的爪子印?!”悲愤的声音响起。 “我的天呐,这堆外部防御机兵怎么在这?” 返航的队伍瞬间乱成一团。有人冲向自己的实验室,祈祷心血还在; 有人对着公共区域的惨状目瞪口呆;还有人则神经质地四处张望,生怕哪里突然冒出一个残留的“祝福”应验征兆。 “安静!安静!”一位资历较深的研究员试图维持秩序。 “先去主控室报告!检查核心系统!还有……那个活体奇物E-01呢?贾昇在哪?!” 就在这时,空间站的广播系统突然“滋啦”一声响,传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贾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咳咳……喂喂喂?听得到吗?哦,看来人偶的检修进度确实很快,广播恢复了。” “那个……欢迎回家啊,各位‘度假’归来的幸运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空间站给你们准备了一点小小的‘战损风’装修,不用谢我,主要是反物质军团和星核猎手友情赞助。” “放心,核心区域完好无损……大概。黑塔女士已经回来了,正在准备观测新玩具, 心情嘛……唔,反正我没现在敢靠近。至于你们的宝贝实验室……呃,我建议做好心理准备再开门。” “最后友情提示:本人的祝福已随黑塔女士回归而解除! 此后走路摔跤、喝凉水塞牙纯属个人运气问题,与本人无关!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堵在走廊!Over!” 广播结束,留下一走廊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的研究员。 诅咒解除的“好消息”被淹没在空间站一片狼藉的坏消息里。 那位心心念念共生菌群的研究员,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冲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门口。 门禁系统居然还能用,他颤抖着刷开权限。 “我的菌群~我的小宝贝,你们一定要撑住啊,爸爸来啦!~” 门开了一条缝,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气、腐败甜香和旺盛生命力的浓郁气味扑面而来,差点把他熏个跟头。 “不……我的菌群……”他悲鸣一声,忐忑的等待着舱门的开启。 并趁着这个时间赶紧随着他这一派系的师兄传下来的某个传统,对着舱室内磕了几个头。 抬起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石化。 预想中菌群因无人照料而衰败死亡的场景并未出现。 相反,他的整个实验室,如同被投入了原始的由真菌构成的丛林。 培养皿?早已被疯狂增殖的、色彩斑斓的菌丝爬满、撑破、吞噬。 实验台、仪器、甚至天花板和墙壁,都被厚厚的菌毯覆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生机勃勃的末日废土景象。 菌丝闪烁着幽微的荧光,一些结构复杂的菌落甚至形成了类似微型森林的形态,几乎占据了半个实验室的空间。 “这……这不可能……” 研究员喃喃自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蔓延的菌丝,走到唯一还算不那么离谱的中央观测台前——那里是他放置核心菌种样本的地方。 只见那个特制的培养皿里,原本需要精心调控才能缓慢生长的核心共生菌,此刻如同打了激素般膨胀。 菌落形态变得前所未见的巨大且复杂,散发出强劲的生命波动。 菌丝甚至缠绕着几瓶原本未开封的、他临走前没来得及收好的高浓度营养液……以最佳搭配,小心翼翼地输送着养分。 这是他那群这家伙今天左脚先进的门,宝宝不高兴了,当场表演死一个的共生菌群? “比……比我悉心照料时还要……茁壮?” 研究员的表情从绝望变成了极度的困惑和一丝丝……世界观被击碎的崩溃。 “这让我情何以堪呐~!!!” 与此同时,另一位专注于反物质军团引擎复刻模型的研究员,也怀着沉重的心情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他本以为自己的心血模型肯定在混乱中报废了。 然而,预想中的狼藉并没有出现。他的实验室相对整洁,除了几处明显的能量冲击痕迹和翻倒的椅子,一直待机的核心实验机内的模型……竟然仍在运转? 不,不仅仅是完好无损! 他扑到实验台前,眼睛瞪得溜圆。 他那台原本只完成了基础结构,诸多核心参数还在调试,模拟系统尚未完全接入的引擎模型,此刻竟然……看起来无比完整? 搭建的模型复杂的能量导管线路被以一种他从未想过但异常高效的方式重新排布,几个关键的、他苦思冥想不知如何解决的结构性问题,被一种精巧到近乎艺术的设计所替代。 一些他之前反复调试都无法解决的微小能量逸散节点被优化了,几个结构强度冗余的部位被精简了。 整体能量转化效率曲线平滑得不可思议,甚至比他预设的最佳方案还要高出3.7个百分点! “这……这不可能是我做的……” 他翻看着实验机内部对事件的记录,发现上面竟然自动生成了海量的、逻辑严密到令人发指的演算过程和优化方案,完美地指向了模型现在的状态。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完成了最后的优化步骤。 过程流畅得诡异,就像模型自己“活”了过来,自行解决了所有难题。 飞速保存了当前模型后,他掏出终端,点开了贾昇那个扭曲的头像。 【抽卡绝不保底:义父!我还想再休假一次。我还有个模型,你看……】 【贾昇: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贾昇翻了个白眼,把终端扔在床上,又关闭了面前悬浮的信息窗。 …… 就在空间站内一片混乱与惊奇之时,一艘印着星际和平公司标志的豪华飞船缓缓停靠。 舱门打开,艾丝妲一脸疲惫但保持着从容走了出来。 跟在她身后的阿兰,依旧是一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只是他怀里抱着的东西,让所有看到的人瞬间石化,忘记了空间站的惨状。 那是一个……巨大、华丽、金光闪闪,顶端还镶嵌着一颗璀璨宝石的奖杯。奖杯底座上刻着一行醒目的大字:“‘最可爱护卫犬’总冠军——佩佩!” 而奖杯的主人,那只毛发油亮、戴着特制小领结、一脸懵懂又似乎有点小骄傲的白色小狗佩佩。 “艾丝妲站长,阿兰?这……这是?” 艾丝妲看着围拢过来、目瞪口呆的研究员们,无奈地扶额,“说来话长……” 本来,他们确实只是去参加一个严肃的会议。 会议途中休息,艾丝妲带着阿兰和佩佩在主办星球著名的生态公园散步。 恰逢那个星球正在举办盛大的“全宇宙最可爱护卫犬”评选的海选活动,现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本来没我们的事,但是……大赛的评委团主席在到会场的时候,被一只失控的航拍机械鸟袭击,是佩佩跳起来把它扑下来的。 评委主席认为比被人为定义的护卫犬,佩佩更加拥有参赛资格,就向我们发出了邀请,太过热情,实在不好拒绝…… 之后……大赛的明星参赛犬,赛前突然食物中毒上吐下泻退赛了。 再然后,大赛最终阶段时,安保系统不知为何出现故障,把几只最具竞争力的参赛犬意外锁在了休息室……” 艾丝妲叹了口气,往上抬了抬手中沉重的礼盒。 “过程……充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巧合和意外,结果就是……佩佩成了冠军。主办方非常热情,认为这是‘天意’和‘实力的完美体现’。” 最终,他们将“年度总冠军”的头衔和奖杯颁给了原本并非参赛犬、甚至品种都不在护卫犬名录里的……佩佩。 于是,一场严肃的出差,变成了奇幻的夺冠之旅。 阿兰全程尽职尽责地保护着突然成为宇宙级网红的佩佩,并最终将这个闪瞎人眼的冠军奖杯抱了回来。 佩佩似乎感受到气氛不对,“呜汪?”了一声,歪了歪头,一脸无辜的“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 与此同时,医疗舱 柔和的光线洒在诊疗台上。灰发少女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那双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初生小动物般的茫然。 以及面对“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去?”这个宇宙最终哲学问题的拷问。 “唔…?” 她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试图撑起身体,却感觉四肢像刚出厂还没调试好的新零件,僵硬得不听使唤。 “哇!她醒了醒了!”三月七第一个蹦过来,大眼睛亮晶晶,“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痛?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从哪来?要到哪去?” 少女茫然地摇摇头,眼神扫过床边:气质沉稳、推了推眼镜的瓦尔特·杨;神色清冷、抱臂像是在尽职尽责cos雕像的丹恒;以及散发着知性优雅魅力的姬子。 面对这些陌生却似乎并无恶意的面孔,少女努力在空白的记忆画布上寻找着哪怕一丝痕迹。 最终,一个模糊但异常清晰的音节浮现在脑海,像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锚点。 她略微迟疑地,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轻声吐露: “我……好像叫……星?”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微弱的涟漪,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名为“自我”的浮木。 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沉稳的目光在星苍白却难掩精致的脸上停留片刻。 “放轻松,孩子。” 姬子向前一步,声音温和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能记得名字是一件好事。我是姬子,星穹列车的领航员。 这位是瓦尔特·杨,那位酷酷的小哥是丹恒,我们的护卫。至于这位活力十足的小姑娘,她叫三月七。” 丹恒依旧保持着抱臂的姿态,静静注视着医疗台上茫然的少女。 当星无措的目光扫过他时,他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瓦尔特微微颔首:“‘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明显的不适?比如头晕、恶心,或者力量失控的感觉?” 他问得很专业,显然在评估这位星核“载体”的稳定性……以及有没有被接连暴击砸的肯能出现的身体异常。 “其他的到没有,就是……头有点疼。” 星说着,抬手摸向额头,摸到了一个鼓胀的大包。 在摸到额头的大包时,后脑勺那个更大的包像是产生了什么痛感的共鸣,不容置疑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嘶……” 星狠狠的皱了皱眉,又摸向后脑勺,“我头上怎么回事?” 面前那个一脸靠谱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借着镜片的反光刹那默默移开了视线。 似乎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她注意到了男人略微不自然的神情,以及他手中的手杖。 星:“……” 她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29章 星核精的身世——虚构史学家版 几天后,逐渐恢复正轨的空间站,贾昇在生活区和那位清醒状态下的奇女子碰面了。 还算熟悉的灰发身影,正以一种极其专业且投入的姿势,半个身子探进一个大型分类垃圾桶里,窸窸窣窣地翻找着什么。 贾昇:“?” 他眼神复杂地落在那个撅起的背影上——困惑、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对银河生物多样性上限的刷新。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 现在距离星际情人节也还有好久来着,现在就开始练手了? 此时,沉迷于垃圾桶探讨人生的奇女子似乎是察觉到视线,直起身。 “你在干什么?” “……找东西。” 星擦了擦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机械零件,放进背包,金色的眼瞳盯着贾昇,目光中有些狐疑:“……为什么看到你,我这后脑勺就开始隐隐作痛试图提醒我点什么?” 她抬手揉了揉那个曾经承载过“大包”的位置。 “找什么?”贾昇不动声色,以问题回答问题。 “不知道。”星摇了摇头,眼神清澈中带着点迷茫,“感觉如果一直找下去,应该能找到。” 贾昇:“?” 垃圾桶里能找到什么?他就说瓦尔特先生下手太重了。 好像完全忘记了他才是贡献了后脑勺最大那个包的“功臣”。 来来往往的科员们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一位推着实验材料的科员熟练地绕过他们,目不斜视; 两个抱着数据板的年轻研究员脚步顿了顿,交换了一个“又来了”的眼神,其中一个还忍不住小小地“噗”了一声,随即被同伴拉走。 后勤主管的中年人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习以为常的摇了摇头,对着通讯器继续安排。 “对,A区清洁机器人数量需要补充……嗯,生活区垃圾桶旁边那个?不用管,老规矩,只要不把垃圾倒扣在别人头上就行。” 空间站里怪人层出不穷。 有整天对着盆栽说话的植物学家。 有坚持认为螺丝钉有灵魂,并与它产生深刻“灵魂共鸣”最终迈进婚姻殿堂的奇葩。 还有把卡利白当水喝结果把自己喝进医疗舱的…… 大家早已因为那个活体奇物练就了强大的心脏和极高的容忍阈值——只要不影响工作进度和空间站安全,爱干嘛干嘛。 而这位新来的灰发少女,不过是翻翻垃圾桶,行为模式虽然清奇了点,但至少没造成系统崩溃或大规模污染。 容忍——向来是这几年里空间站的第一美德。 星突然开口,语气带着探究: “听杨叔说,你好像是空间站第一个见到我的人?” 她向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那……关于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贾昇沉默了一会。 他当然知道,星核猎手大费周章的闯进入了空间站。 然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拿了黑塔收藏的星核,塞进了少女的胸口。 差点把他的开着鬼火(划掉)登上星穹列车开启成年旅行的计划彻底搞黄。 他终端上现在还有银狼发来的视频为证——等等……视频? 他瞄了星一眼。 还真是千载难得的机会,看他怎么给这个星核精安排一个足够狗血的身世! “你稍微等下。”贾昇掏出终端飞快的操作起来。 视频本身就被银狼做了静音处理,原本应该是阅后即焚用来挑衅他的一次性物件,不过却被强行保存了下来。 理论上他的知识储备不能和银狼这种星际通缉犯的技术相提并论,但——视频被植入的自毁程序稍微出现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意外,很合理吧? “诺,看见没,”贾昇把处理好的终端塞进星手里,屏幕上正播放着那段无声的监控录像。 他指着画面里略显狼狈的紫发身影,“视频里这个紫头发的女人叫卡芙卡。”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是你老妈。” 星:“?” 贾昇的手指又移向卡芙卡身侧,那个一脸生无可恋的灰发少女:“旁边那个像是燃尽了的是你小姨,银狼。” 星:“??” 虽然理智在尖叫着“不可能”,但“卡芙卡”这个名字传入耳中时,一股莫名的、带着暖意的亲近感确实在她心底悄然流淌,让她反驳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接着贾昇在星还处于懵逼的时候又在面前打开信息窗,调出两份通缉令和详细资料。 “这个凶神恶煞拿着剑把人剁成饺子馅的红眼病大叔是你二舅。 他性格.……嗯.,比较……独特。爱好是砍人和……追男人。” 星嘴角抽搐,感觉自己的常识在被按在地上摩擦:“...二舅???!” 贾昇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点开萨姆那副极具压迫感的机甲形象。 紧接着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点“沉痛”:“最后这位……萨姆阁下。这台……呃,这位充满力量感的铁皮壳子…… ”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上了一丝“棒打鸳鸯”的惋惜:“就是你认定的未婚妻!” 星:“……???” 未婚妻?铁皮壳子? 她金色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纯粹的茫然和巨大的问号,连后脑勺的隐痛都暂时被这离谱的话语压了下去。 贾昇完全无视或者说刻意忽略了她脸上那明晃晃的“你脑子是不是被反物质军团当球踢了?”的表情,继续他声情并茂的表演,语气愈发沉痛。 “可惜啊!你们情比金坚,情投意合,情……情非得已! 但遭到了封建家长的一致反对!你母亲卡芙卡觉得人机恋太超前,有违伦理!你小姨银狼觉得萨姆不够‘酷’,配不上你!” “最关键的,”贾昇加重语气,仿佛在控诉,“是你二舅刃,他觉得这一切都太麻烦了! 他只想安静地砍人或者追男人,不想参加什么有着机甲侄女媳的家族聚会,他们强烈反对这门天作之合的婚事!”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营造出悲剧高潮的氛围。 “最终,在你一次激烈抗争、试图与萨姆私奔未果后,你的母亲,卡芙卡女士,为了‘保护’你免受铁皮壳子诱惑,也为了彻底拆散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强行对你进行了‘记忆格式化’操作——就是我们俗称的‘刷机’。” 贾昇痛心疾首的总结,“然后,把你像丢一个过时的旧终端一样,遗弃在了这黑塔空间站。这——就是你失忆的真相,这——就是你不记得你那位铁骨铮铮未婚妻的原因。” 星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并列在面前的通缉令: 卡芙卡:优雅神秘,眼神深邃(妈。)。 银狼:一脸叛逆,嚼着泡泡糖(小姨?嫌萨姆不够酷?)。 刃:杀气四溢,生人勿近(二舅?觉得麻烦?爱追男人??)。 萨姆:冰冷,厚重,无机质的金属外壳(未婚妻???)。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贾昇那张写满了“真诚”、“沉痛”、“为你打抱不平”的脸上。 星:“……” “未……未婚妻?”星的声音有些干涩,她艰难的重复着这个词汇,感觉自己的舌头和脑子一样打结,“铁皮壳子?萨姆?” 贾昇义正言辞地纠正,“感情的事情,怎么能用材质来衡量呢?跨越种族的爱恋才更显珍贵!只是你的家人……唉,思想太保守了,现在和智械结婚的可大有人在。” 星感觉后脑勺的包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现在非常确定,这痛感绝对和眼前这个家伙脱不了干系。 不远处一个抱着文件路过的年轻科员,不小心清晰的听到了“铁皮未婚妻”和“跨物种爱恋”的关键词。 他脚步猛地一个趔趄,文件差点脱手撒出去,脸上瞬间切换成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震撼表情。 他的眼神在贾昇、星以及星面前投影出的萨姆影像之间惊恐的来回扫视。 最终,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污染源,迅速低下头,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贴着墙根溜走了。 背影充满了对空间站“卧虎藏龙”程度的全新认知。 星没理会那个落荒而逃的科员,目光重新聚焦在终端上。 屏幕上,卡芙卡专注而温柔的侧脸, 贾昇是第一个见到她的人,这点瓦尔特先生也提过。 他说的这些关系……虽然离谱到突破天际,但…… 为什么听到“卡芙卡”这个名字,看到这张脸,心里那股莫名的暖流如此真实? 就像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视频里卡芙卡看着“她”的眼神,确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温柔中透着决绝,像极了被迫做出艰难抉择的母亲。 失忆是事实,被放在空间站是事实。面前这家伙的“故事”虽然荒诞绝伦,却诡异地……将所有已知的碎片强行串联了起来。 提供给了她一个看似“完整”的解释——一个荒谬绝伦,但逻辑上居然能闭环的解释? 星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金色的眼瞳里被一层困惑的浓雾笼罩。 浓雾之下,是剧烈翻腾的怀疑与一丝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这离谱故事勾起的好奇和动摇。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她指了指自己。 “一个……嗯,人,”又指了指终端上萨姆的影像,“疯狂地爱上了一台……铁皮壳子机甲?爱到让我妈觉得必须给我洗脑才能阻止的程度?然后……我就被扔这儿了?” 她试图用最直白、最不加修饰的语言复述这个“故事”。 试图用其本身的荒谬感来击碎它。 但说出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因此而诡异地漏跳了一拍——不是心动,而是一种更深层的、被触动了某种模糊“印记”的战栗感。 “是的,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爱情……从不讲道理。” 他语气深沉,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情感导师。 “特别是对于你这样……嗯,‘特立独行’又璀璨不拘的灵魂——萨姆强大的力量,冰冷的金属外壳下潜藏的炙热核心,独特的存在方式……或许正是这些,深深吸引了你,让你不顾世俗的眼光,勇敢的……” 就在贾昇准备进一步展开他那漏洞百出却又莫名“自洽”的星际狗血剧细节—— 比如套用此前在空间站内部论坛,阮梅与黑塔“被”热心吃瓜群众完善的爱情故事。 以此来作为灵感继续完善星是如何与萨姆“相遇相知到相爱”、并感叹自己应该有当虚构史学家天赋的时候。 两人身后出现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同一时间,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内。 瓦尔特·杨正慢悠悠的擦拭着眼镜,三月七兴奋的拉着丹恒分享新拍的照片并说要洗出来,贴在丹恒那本没写多少内容的日记本上。 姬子则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新的咖啡改良配方。 车厢中央的光线一阵扭曲,黑塔本体那标志性的投影瞬间凝实,带着一种“我来宣布一个好也不好坏也不坏的好消息”的微妙气场。 “各位,打扰一下。”黑塔的声音清晰的在车厢内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长话短说。原本我和螺丝咕姆计划进行一项关于贾昇能力的极限观测实验,目标是……嗯,一颗无生命的废弃行星。” 瓦尔特擦拭眼镜的动作顿住了,失去了眼镜遮挡的目光十分锐利。 三月七倒吸一口凉气:“炸……炸星球?!” 丹恒默默扶额,姬子写写画画的手也停了下来。 黑塔投影耸了耸肩:“只是计划有变。那个满宇宙找乐子的乐子神强行介入了。” 她投影出一个极其简略的动画:一个抽象的、戴着面具的Q版小人阿哈蹦出来,一脚踹飞了代表行星的石头球。 然后丢下一个张牙舞爪、巨大无比的Q版虫子,虫子头上还顶着一个微小的阿哈面具标志。 “所以,新的实验目标,”黑塔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晚餐多加个菜”,“是一只被阿哈‘祝福’过的、星球大小的真蛰虫。” 黑塔的语气难得透露着些无奈。 “啧,这种找虫子的事祂很顺手,以前还折腾过大铁头,不过完全被无视了。 实验也许会在下一秒,也许会在下一周或是下一个月,但可以确定的是,列车肯定会遇上,总之做好准备吧。” 整个观景车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秒后。 “啊!???” 三月七的惊呼声几乎掀翻车顶,眼睛瞪得像铜铃。 “……” 丹恒扶额的手更用力了,感觉太阳穴在突突跳。 瓦尔特重新戴好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声音低沉:“黑塔女士,这风险……” 姬子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这……确实超出了‘常规实验’的范畴。” 帕姆握紧扫帚,表情有些复杂,“那个最最最糟糕的无名客帕……” “风险可控,必要时由我来终止实验。理论上……你们才是主要目标。而他,属于顺带被送塞了一件小小的回礼,因为一份列车锅。” 这个解释并没有让气氛轻松多少。 瓦尔特深吸一口气,看向姬子:“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安全预案。” 姬子点头,看向黑塔投影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黑塔女士,请务必确保……‘安全’。” 黑塔投影微微颔首,算是应承,随即消失。 留下列车组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阿哈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和“这日子没法过了”的悲愤气息。 第30章 找场子 听到这哒哒哒的脚步声,贾昇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升级后嘴巴越来越毒的黑塔人偶。 简称毒塔。 “嗨~” 贾昇转身,脸上扬起一个明快的笑,“毒……咳,黑塔女士,今天也是这么……嗯,神采奕奕。” 黑塔人偶翻了个白眼:“客套话省省。你,趁着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虽然这心情指数因为你在这里而正在急剧下降,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声音清脆悦耳,但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黑塔人偶无视了贾昇的反驳,转向星,“你,跟我去测试模拟宇宙的新模块,需要你这种……嗯,特殊样本的数据。” 星眨了眨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不去。” 没有任何犹豫。 比起所谓的测试,她更对自己的过去感兴趣。 “我给你三倍的报酬。外加,测试结束后,可以去我的奇物仓库,随便挑一件带走。” 星顿住…… ?话又说回来,陌生的环境总是需要物质基础的。 她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迅速回复,“好,但我要先看货。” “可以。” 趁着人偶调出信息窗显示奇物列表时,星迅速面向贾昇,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郑重其事的光,“等我。” 贾昇“?” 信息窗移到星的面前,她随手划拉着奇物列表,在看到某件东西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星。 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过程,斩钉截铁地报出了答案:“棒球棍!我要棒球棍!” 理由清晰且理直气壮地在她脑海中闪过——她醒来时脑袋前后十分对称的两个隐隐作痛的大包,让她深刻体会到了钝器击打的“魅力”。 好东西,绝对不能只有自己“享受”,一定要学会分享。 黑塔人偶似乎对这个选择也毫不意外,或者说,只要星肯去测试,在她还在感兴趣的时间内,要什么奇怪的东西都行。 “成交。准备一下,十分钟后进舱。” 眼看星和黑塔达成了愉快的(?)交易,贾昇立刻来了精神,他一个箭步凑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 “诶诶,黑塔女士!模拟宇宙测试?这个我熟啊,资深测试员!经验丰富!带上我一个呗?多个样本多份数据嘛……顺便也让我挑一件。” “你?不行。” 黑塔人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干脆利落地拒绝。 “这次的测试需要的是‘正常’的、标准的、正规的数据,不是你这种行走的‘作弊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妨碍我采集数据。” “呃……爱果然是会消失的,是吗?” 贾昇被噎得够呛,他捂着胸口,做出夸张的捧心状,声音带着控诉:“这么快就厌倦我这个‘幸运星’了?” “消失?从来没存在过的东西谈何消失?” 黑塔人偶的声音毫无起伏,“再废话一句,我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物理意义上的‘消失’。” 话音未落,只见黑塔人偶的手摸出了一柄巨锤。 她二话不说,拎着锤子就朝贾昇逼近一步,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哇啊!冷静!冷静!我走,我这就走!” 贾昇瞬间认怂,脸上的悲情男主角表情一秒切换成惊恐,抱头鼠窜。 “我这就去凉快的地方!空间站出风口够凉快了吧!再见,祝你们测试顺利!~” 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过一个转角消失。 终于清静了。 黑塔人偶若无其事地将那柄骇人的锤子收了起来,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看向星:“碍事的家伙终于消失了。跟我来,准备进模拟宇宙。” …… 贾昇理了理自己并不凌乱的衣襟,“啧,真是无情啊……” 他小声嘟囔着。 脸上却没什么失落,反而带着点笑。 刚转过弯,就见一个高大挺拔、身着华丽银色盔甲的身影——纯美骑士银枝。 他正站在窗边,凝望着外面维修平台上希世难得号上闪烁的焊花,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淡淡忧郁。 此前他刚刚因为真诚的赞美某位研究员实验失败时,冒出的“充满美感与希望的浓烟”而被对方怒斥“神经病”并赶出了实验区。 可怜他鼓舞研究员的话还没能说出口。 “挚友~” “挚友~~” “啊!这是何等璀璨的邂逅!在这冰冷钢铁构筑的回廊之中,竟能再次沐浴到由纯粹之美所散发的辉光! 您的英姿,宛如伊德莉拉女神裙裾上最闪耀的星钻,每一次出现都足以照亮这宇宙间任何一处被遗忘的角落!” 两人迅速回合,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喜悦,在一旁不觉明历的研究员懵逼的目光中,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您的赞美,如同最纯净的清泉流淌过我的耳畔,洗涤了因飞船维护而产生的、那微不足道的尘埃。 能在此地与您重逢,亦是女神为这平凡时刻编织的、最绚丽的纯美花环。您的存在本身,便是对这空间站理性秩序的一种诗意升华。” 两人就在这充斥着白大褂和实验仪器的走廊里,旁若无人地开始了他们的“互咏”。 “挚友过誉!”贾昇的语调抑扬顿挫。 “您的英姿才是真正的奇迹!若非您那日如纯美流星般降临,挥洒着无暇的枪芒,空间站的损失难以估量。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时刻思忖着如何报答!不知您是否……” “报答?”银枝立刻摇头,神情真挚。 “举手之劳,怎敢奢求回报?维护宇宙间一切纯美之物,乃骑士的天职!空间站已慷慨地修复了我的‘希世难得号’,这份善意,已让我感激涕零,如同沐浴在女神慈爱的目光之中。” 他再次致谢。 贾昇看着银枝坚定且真诚眼神,明白物质报酬这条路是彻底堵死了。 他眼珠一转,瞥了一眼奇物仓库的方向,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挚友的高洁,如同星辰般永恒璀璨,令人敬仰。”贾昇顺着银枝的话锋,语气更加热忱,“既然您执意推却世俗的谢礼……那么,请允许我以另一种方式,向您表达由衷的敬意与感激—— 可否赏光,随我一同去领略空间站最瑰丽的奇观之一:收藏着无数宇宙奇迹与至美遗珍的……奇物仓库?” 那破镜子一个琥珀纪的CD似乎已经结束,最近太忙差点把它忘了,看他这就带着人来找场子。 没深度是吧?本琥珀纪服务结束是吧? 现在让他带给它一点小小的纯美震撼。 第31章 燃尽了,家人们 「身份识别:贾昇。权限认证通过。」 贾昇带着兴致高昂的银枝,熟门熟路的到了奇物仓库的低危区,找到了那面镜子。 镜框上缠绕的藤蔓状能量纹路正闪烁着不同以往的明蓝色光芒。 “咦?” 贾昇盯着镜子下方新出现的一行小字,“本琥珀纪服务轮换——‘速问速答’模式,不限内容,有问必答,童叟无欺?” 银枝的眼中立刻燃起了对纯美的探索之火,他整了整盔甲,以最完美的姿态面对镜面只要开口。 “我懂。”贾昇伸手拦住了他。 他清清嗓子,决定来个开门红,“镜子镜子,我问你——纯美女神伊德莉拉,是不是美貌盖世无双?” 镜面蓝光急促一闪,一道声音配合着镜面上出现的文字响起:【是。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银枝激动的几乎要原地起舞:“啊!真理之光!镜中之灵,你见证了最纯粹的……” “挚友,再等等,我们需要验证一下这镜子是不是真的靠谱,毕竟它有前科。” 贾昇立刻打断银枝即将开始的咏叹调,坏笑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语速飞快:“那镜子,你把我们伟大的、智慧的、沉↘鱼↗落雁↘的——黑塔女士,放在哪了?” 镜面蓝光剧烈波动了一下,像是内部逻辑在疯狂打架。 合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卡顿:【……黑塔女士美貌盖世无双。】 “???” 银枝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变成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被冒犯的痛心,“镜中之灵!你方才明明颂扬了伊德莉拉女神!纯美的无双是唯一的!是纯粹的!怎可……” 【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镜子似乎被银枝的执着刺激到了,声音陡然拔高,立刻“坚定”地再次显示出了这个答案。 “哦?~” 贾昇拖长了音调,眉毛挑得老高,像极了发现新玩具的黑塔本人,“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有两个‘盖世无双’了?还是说,刚才你说黑塔女士‘盖世无双’的话不作数了?” 「……」镜面上出现了一串意义不明的乱码波纹,几秒后才稳定下来,没有新回答,似乎陷入了逻辑循环。 贾昇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火上浇油:“诶?镜子你刚才还说黑塔女士盖世无双的!这么快就变卦了?黑塔女士就不美貌盖世无双了?她知道了可是会拆了你的。” 他故意把“黑塔女士”四个字咬得极重。 镜面蓝光疯狂闪烁,像接触不良的灯泡:【……黑塔女士美貌盖世无双!】 声音里透着一股被胁迫的委屈和混乱。 “不!镜中之灵!你被污染了!你迷失了方向!” 银枝痛心疾首,上前一步,双手张开,像是要拥抱镜面,用他那饱含激情的、抑扬顿挫的语调开始了对纯美之道的长篇布道。 “美,是伊德莉拉女神赐予宇宙的无上恩典!她是唯一的至高!她的光辉不容分说!她的纯粹不容质疑!世间万物之美,皆是她神性的折射!我们需要坚定信仰,摒弃一切动摇……” 「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银枝目光灼灼) 「黑塔女士美貌盖世无双!」(试图补救) 「纯美女神……」(银枝的赞美词如潮水涌来) 「黑塔女士美貌盖世无双!」(贾昇敲镜框威胁) 「……」(乱码) 「……盖世无双!」(语焉不详) 银枝的每一个深情赞美伊德莉拉的句子,都被镜子用【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强行打断。 而贾昇每次在银枝换气的间隙,就飞快地插一句“那黑塔呢?”,镜子就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切换成【黑塔女士美貌盖世无双!】。 镜子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尖锐,蓝光闪烁的频率已经快得连成一片,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整个镜框都在微微颤抖。 简直成了一场混乱的、高速的复读机大战。 银枝越说越激动,试图用更华丽的辞藻和更坚定的信念“净化”镜子。贾昇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精准补刀。 终于,在银枝又一次饱含热泪地高呼“伊德莉拉的美是宇宙的终极答案!”之后,镜子高速闪烁的蓝光猛地一滞,然后彻底熄灭了一秒。 紧接着,镜面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那个电子合成音用尽最后力气,以一种近乎崩溃的、破音般的尖啸吼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贾昇美貌盖世无双!】 喊完这一句,镜面瞬间黯淡下去,蓝光彻底消失,只留下死寂的灰暗镜面。 镜框上的藤蔓纹路也失去了光彩,变成了一截真正的枯藤。 整个镜子散发出一股生无可恋、彻底摆烂的气息——它“自闭”了。 仓库瞬间安静得可怕。 银枝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彻底石化了。 他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面死寂的镜子,又缓缓的、极其僵硬地转向旁边一脸无辜的贾昇。 贾昇:“?” 祸水东引? 之后无论贾昇怎么敲打,银枝如何用最温和的语调呼唤,它都再无半点反应。 那面本琥珀纪应用速问速答模式的镜子,此刻像是一块真正的、冰冷的镜面。 彻底沉浸在了自闭的深渊里。 贾昇无奈的耸耸肩:“挚友,这才是充满了宇宙恶意的邪恶奇物,它在破坏我们纯洁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友情。” 贾昇飞快的操作着终端:“我现在就把邪恶的它调到高危区,现在的它应该需要一次彻底的系统重置,或者……黑塔女士的‘亲切关怀’。” 仓库的广播里,适时地响起了黑塔本人略带慵懒的声音:「我的儿~,来办公室一趟,立刻。」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他对着自闭的镜子做了个鬼脸,对银枝朝着出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挚友,看来我们的美学交流得暂时中断了。我得去应付一下……嗯,‘监护人’的问题。” —— 『下章上车』 第32章 鸟为什么会飞 “什么叫空间站闹阿哈了?” 听完黑塔投影带来的那个不算好也不算坏,坏也不好好也不坏的消息后,贾昇倒是没有多少惶恐,只感觉有些荒诞。 他盯着黑塔在半空中投射的,那个有些简陋的动画,尤其是那个虫子头上戴着的面具,视线停顿了许久。 好怪啊,再看一眼。 “行星大小带‘欢愉’buff的真蛰虫?”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正合我意。我刚刚完成的迭代,确实需要一个够分量的沙包来试试斤两。” “很好。”黑塔的投影点头,“星穹列车会配合。他们这次出发会进行一段短途跃迁,前往距离空间站最近且空间结构相对稳定的利赛亚星系等待实验品的出现。” “等等。” 就在贾昇转身要走时,黑塔的投影叫住了他。一件物品凭空出现,稳稳的落在贾昇头上。 那是一顶深蓝色,去掉了过多装饰,只在边缘点缀着闪烁星尘的尖顶魔法帽。 “成年礼物,别弄丢了。”黑塔本体投影的声音依旧慵懒:“衣品再好,也需要些更有品味的配饰撑场面。” 贾昇扶正了那顶尺寸刚刚好的帽子,指尖拂过点缀的星尘装饰,对着投影的方向,潇洒地挥了挥手,笑容灿烂。 “礼物很喜欢!撤了!玩够了我就回家啃……咳,回家吃饭!” 话音未落,人已经风风火火的冲出了办公室。 …… 月台上,星穹列车安静的停泊着,流线型的车身反射着空间站的冷光。 星已经扛着她新得到的心爱的棒球棍,几乎和贾昇同时来到列车门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带着点“屑”气的金色眼睛瞥了贾昇一眼,然后掂了掂手里的金属球棒,棒头朝着车门的方向点了点,意思再明显不过:谁先上?定大小。 贾昇秒懂,搂着怀里的箱子,咧嘴一笑,露出“我懂你”的表情:“那当然是女士优……才怪!” “先”字还没完全出口,两人就同时扑向车门。 “我先!” “我先!” 就在两人即将上演一场“车门争夺战”、薅头发扯斗篷拽大衣,挤在车门框上卡住的瞬间,—— 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黑塔人偶面无表情,两只小手精准地揪住了贾昇和星的后衣领,像拎两只不听话的小猫崽。 手臂轻描淡写地一甩。 “哇啊——!” “呃啊——!” 贾昇和星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摔在月台冰凉的地板上,滚作一团。 而黑塔人偶则抬手,理了理自己一丝不乱的裙摆,看都没看地上两个灰头土脸的“障碍物”,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第一个登上了星穹列车。 星默默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拍了拍灰,捡起自己的棒球棍,好似刚才被丢出去的不是自己。 贾昇捞起滚在一旁的箱子,随后俩人又在门口挤作一团。 最终,在列车长帕姆“请乘客尽快上车帕!”的催促声中。 灰头土脸的贾昇、一脸“莫挨老子”的星,以及那位早已在车厢里找了个靠窗位置、捧着一本厚书安静阅读,或者说假装阅读的黑塔人偶,一同成为了本次短途跃迁的乘客。 车门无声关闭,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和能量嗡鸣,列车启动,驶向深邃的星海,目标:利赛亚星系。 几乎是在三人先后登上列车的同时,正在拿着扫把打扫车厢的帕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啊!宇宙间最勤劳、最可爱、最闪耀的列车长帕姆!” 贾昇瞬间调整状态,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个箭步冲上前,语气之真挚、赞美之华丽,简直比面对银枝时还要浮夸三分。 “您的存在,就是这趟开拓之旅最明亮的灯塔!您的辛勤,让冰冷的列车都充满了家的温馨!您的……” 帕姆原本严肃的小脸,在贾昇那滔滔不绝、不带重样的彩虹屁攻势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 长长的耳朵微微抖动,嘴角不受控制的上翘!往上翘!再往上翘!。 他努力想要维持列车长的威严,可惜失败了。 最终变成了一个标准的、藏都藏不住的“翘嘴”。 “咳…咳咳,乘客贾昇,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请稍稍注意音量,不要影响列车运行秩序帕。” 帕姆努力板着脸,但声音里的雀跃已经出卖了他。 “列车马上就要进行短途跃迁了,请、请坐好帕。” 话虽如此,他却迈着小短腿,飞快的跑到隔壁车厢的零食柜旁,抱了一大堆包装精美的点心、糖果和小饼干,一股脑儿地塞进了贾昇怀里。 “……路上饿了可以垫垫肚子,不够再来找帕姆要帕。” 帕姆说完,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快步离开了观景车厢,只留下一个努力想恢复严肃但背影都透着“开心”的毛茸茸团子。 贾昇抱着满怀的零食,对着旁边目瞪口呆的星和三月七眨了眨眼,无声的传递着信息:看,纯美骑士团进修班,毕业! …… 短途跃迁结束,列车平稳的航行在利赛亚星系的静谧星域中。 巨大的观景窗外,是浩瀚无垠的宇宙,星河流转,星云瑰丽,充满了无声的壮美。 贾昇、星和三月七并排站在窗前,望着这片深邃的景色。 星靠着车窗,棒球棍随意地拄在地上,在不开口时,她确实很美。 三月七则兴奋的贴在玻璃上,手指点着外面,不时拿起相机拍上一张。 “哇!快看那颗紫色的星星,像不像一大块水晶糕?还有那个星云!粉粉蓝蓝的,好漂亮!贾昇贾昇,你说我们这次要打的虫子,会有多大啊?会不会比这颗行星还大?” 她指着远处一颗巨大的气态行星。 贾昇将巨大的零食袋放在旁边的小桌上,也走到观景窗前,深蓝色的尖顶魔法帽檐下,他的目光投向那片深邃的星空。 宇宙的浩瀚无垠,总能让人心生渺小与敬畏。 “嗯……确实很大。”他点点头,声音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感慨,“看着这片星空,总会让人忍不住思考一些终极问题。” 星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 他望着这浩瀚的深空,嘴里叼着一块帕姆给的小饼干,眼神悠远。 “我的故乡那有句话,是对人类踏入星海的一种……嗯,略带悲观的探讨。” 他含糊不清地开口,“说是‘上了岸的鱼,就再也不是鱼了’。” 三月七歪了歪头:“诶?为什么鱼上了岸就不是鱼了?那它是什么?咸鱼干吗?” 星面无表情的接了一句:“也可能是烤鱼。” 贾昇被噎了一下,随即失笑,咽下饼干,声音清晰了些。 “是啊,我也不太喜欢这种表述方式。总觉得带着点……不喜欢却不得不承认的残忍。”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冰冷的观景窗玻璃,目光追逐着窗外一颗划过的小行星碎片。 “生命形态发生改变,难道就一定要沉湎在过去吗?鱼上了岸,进化出四肢,探索陆地,它或许不再是水里的鱼,但它依然是那个生命留存下的延续,甚至拥有了更广阔的天地。 这明明是进化,是开拓,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顿了顿,像是在加强自己观点的说服力,又像是纯粹脑子一抽想到了别处,用一种理所当然、探讨学术般的口吻突兀地接了一句。 “比起带着悲观和残酷的定义,我更喜欢浪漫一些的说法,比如……鸟为什么会飞?” 三月七一脸茫然:“啊?鸟……鸟为什么会飞?这不是常识吗?” “哐当!” 坐在不远处沙发椅上,正端着他标志性保温杯,准备喝口枸杞茶瓦尔特·杨,手猛地一抖。 那是标准老干部款式,坚固可靠的保温杯,从他指间滑落,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列车光洁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碎裂的保温杯中,深色的茶水混合着几粒红彤彤的枸杞,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狼藉。 他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维持着端杯子的姿势。 只有镜片后的眼神剧烈波动着,透露出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深入骨髓的PTSD——崩坏,那玩意儿还在追我?! 不,等等……冷静,瓦尔特·杨,冷静。 这只是个巧合,一个年轻人天马行空的联想…… “哎呀帕!杨先生的杯子!”帕姆惊呼一声,拿着扫把簸箕小跑过来,“您没事吧帕?有没有烫到?” 帕姆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瓦尔特凝固的思绪气泡。 他猛的回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那不合时宜的惊悸感。 “抱歉,帕姆,”瓦尔特试图帮忙收拾残局,“手滑了,我来清理。” “没关系,让帕姆来就好,乘客小心玻璃渣。”帕姆动作麻利地开始清扫。 瓦尔特迈着平稳而略显沉重的步子,走到巨大的观景窗前。 微微低下头,镜片后的目光穿透镜片,看向贾昇。 “如果让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呢?我对你口中浪漫的说法有些……好奇。” 贾昇眨了眨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深蓝色的魔法帽檐下,那双眼睛在星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他略微歪头思索了一下。 “鸟飞,因它被抛入一个存在重力的世界,而在演化中偶然挣得一双可撕裂重力的翼。这飞翔无目的,只宣告一种可能——生命能在必然的牢笼中,以血肉之躯凿出自由的裂隙。”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安静的车厢里回荡。 星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贾昇的侧脸上。三月七听得似懂非懂,但觉得这话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微微张着嘴。 紧接着她拿出相机,把认识时间不短,但难得正经贾昇拍了下来。 “我们仰望它,实则在仰望自身:我们是否敢以‘存在’为刃,刺向那定义我们的星空?亦或甘为观星者,困死于大地赋予的视角?” 贾昇双臂缓缓向前抬起伸出随后缓缓展开:“鸟不语,唯以翅作答:飞,即是存在最锋利的证词。” 瓦尔特的眼皮狠狠一跳。 那个姿势! 那个微微昂头、双臂舒展像是要拥抱天空或宣告什么的姿态…… 几乎与记忆深处某个金发男人的某个经典形象瞬间重叠。 瓦尔特感觉自己的PTSD警报再次拉响,血压隐隐有升高的趋势。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伸出手,动作快如闪电,精准的按在了贾昇的双肩上。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像是要硬生生把贾昇那刚摆到一半、充满“故人之姿”的姿势给按下去。 “咳……” 瓦尔特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荒谬又悚然的感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个关心年轻人健康的普通长辈。 他的语气中带着点无奈和语重心长,“这个姿势……嗯,对肩膀关节和颈椎都不好,容易造成劳损。年轻人也要注意体态,以后……尽量少做。” 同时瓦尔特在心中默默补充……也为了自己心理和生理上的健康。 贾昇茫然的眨了眨眼。 他看看自己被按下去的手臂,又看看瓦尔特那张严肃中透着点复杂难言表情的脸。 虽然没太明白这位杨叔为啥突然关心起他的肩颈健康,但还是顺着他的力道放下了手臂:“哦……哦,好的杨叔,我记住了。” “对了,杨叔,杯子的话,需要我帮忙吗?” 贾昇从帽子里掏了掏,一个小型的能质转换器被他拿了出来,“我从空间站顺……借了出来的。” 黑塔人偶闻言瞥了一眼被带出空间站的能质转换器,最终视线定在那个和本体功能一致的帽子上,没说什么。 随着融金色的力量输入,很快几乎与此前相同的杯子从喷口被吐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几乎…… 杯子上印着贾昇一直在用的那个扭曲到超越当前审美的头像。 “谢……谢。” 瓦尔特接过后转身,拎着那只印着扭曲人形捂着耳朵作大叫状的杯子,步伐似乎比来时更沉重了一些。 他缓缓走向帕姆正在清理的地板狼藉处,背影透着一股“心好累,需要静静”的气息。 后方车厢的门打开,丹恒面色凝重的进入观景车厢。 而坐在角落沙发里的黑塔人偶,此时也“啪”地一声合上了根本没看几页的厚书。 她精致的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前方区域侦测到异常空间波动。准备迎接……我们的实验道具。” 第33章 梦幻联动,为欢愉的巨虫献上祝福 “关于利赛亚星系……” 丹恒面色凝重,示意远处被三月七指过的那颗气态行星。 “根据智库的记录以及黑塔此前发来的资料,利赛亚星系只有一颗被恒星潮汐锁定的固态行星……” 他朝着黑塔的人偶看去,似乎是在等一个解释。 “我不知道,我就是个负责本次的记录的观测员,有问题你可以去问本体。” 黑塔人偶摆了摆手,面色如常,“需要我帮你接通通讯吗?” 似乎是为了验证此前丹恒的话,那颗“气态行星”缓缓调整了方向。 “呜哇……”三月七贴在玻璃上,嘴张成了O型,手指颤抖着指向目标,“那、那玩意儿……它在动!而且……它转过来了!” 当它那巨大的头部完全对准列车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颗巨大的、狰狞的虫首上,赫然戴着一个比例夸张、滑稽又惊悚的、闪着光芒的、阿哈标志性的笑脸面具。 此前的梦幻般的气态行星外表只是它抖落的纤维碎屑,由密密麻麻的翅粉形成的伪装。 “啊——哈——!~” 巨型真蛰虫发出一声宏大、扭曲、充满无尽戏谑意味的呼喊。 并非通过声音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是阿哈派来的。 帕姆的耳朵瞬间竖得笔直,全身的毛又一次炸开。 “又是这个声音帕!宇宙间最讨厌、最麻烦、最让人掉毛的声音帕!” 他下意识地就想往驾驶室跑,把拉杆直接焊死,一列车头撞上去! 瓦尔特猛的站起身,眼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手中新《呐喊》涂装保温杯盖“啪嗒”一声合上。 虽然众人早已知晓所谓的“沙包”有行星大小……可行星也是有区别的。 “姬子,情况不对就随时准备强制跃迁。” 三月七远离了玻璃,声音带着颤音,“比杨叔讲过的末日兽还要夸张不知道多少倍啊!这沙包……是不是有点过于‘分量十足’了?!” 星扛着她的棒球棍,眉头微蹙,她瞥了一眼旁边沙发上的人。 贾昇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桌上摊开帕姆塞给他的巨量零食,像只囤粮过冬的仓鼠。 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正叼着一块曲奇。 这家伙一边吃零食,一边划拉面前漂浮的十几个信息窗,桌上摆着的终端还挂着个游戏不时点两下,看起来忙的一批。 她凑过去瞄了一眼,直看得眼晕。 诸如什么…… 《命途概论:星神意志与力量表征》 《丰饶孽物生态图谱与能量波动特征》 《欢愉星神“阿哈”已知恶作剧记录(不完全统计)》 《空间与时间的相对论性定论 - 黑塔未发表手稿(加密等级:高)》 《阿哈行为预测模型(V9.0 Beta) - 主要结论:无法预测,建议放弃》等等…… “喂,”星用棒球棍轻轻戳了戳贾昇的腿,“虫子快怼脸上了,你搁这儿……临时抱佛脚搞学术呢?还吃?” “别吵,我在进行战前思考。” 贾昇挥了挥手,快速在终端上又按了几下,扔下后又去扒拉面前的信息窗。 眼看列车与那只“阿哈虫”越来越近,贾昇刚好划掉最后一个信息窗,把嘴里最后一块饼干咽了下去,满足的拍了拍手。 随后打开被当做随身行李携带上列车的箱子,在里面一阵翻腾,挑出只项圈。 咔哒一声,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 V5.0 Pro被他戴在了脖子上。 贾昇朝着黑塔人偶看去,后者冲他罕见的调皮的眨了眨眼。 ……那就没问题了。 扶了扶头上那顶深蓝色的尖顶魔法帽,贾昇帽檐下的眼睛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嘴角咧开一个中二度爆表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个宇宙,瓦尔特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不过显然他现在暂时没有多余的闲心去纠正。 他眼睁睁的看着贾昇刷的一声挥开斗篷,肩上的微型力场确保斗篷的“无风自动”每一丝摇摆弧度都足够完美。 “世间的真理——命途的纠缠、因果的锁链、星神的伟力——此刻,我已尽数解明!” 随后他转向观景窗,目光穿透冰冷的玻璃,锁定在那只戴着阿哈面具、行星般巨大的真蛰虫身上。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异宣告感,对着那浩瀚星空中的恐怖存在朗声道: “我在此许愿,由衷的祝福你!” 他脖子上的项圈蓝色指示灯不安的跳动了几下。 “——长生不老!!!寿与天齐!!!细胞分裂永不终止!生命活力澎湃如星海潮汐!”” “我祝你——枝繁叶茂!血肉衍生!伤患立愈!断肢重生!成为宇宙间最璀璨的生命丰碑!” 他项圈上的蜂鸣声瞬间拔高到刺耳的尖啸,指示灯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随后冒出了大量黑烟。 “他……他在干嘛?”三月七的声音都劈叉了,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脑回路。 “给虫子……送祝福?”丹恒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眼神复杂。 星:“……这祝福词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 瓦尔特和姬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困惑和……一丝不祥的预感。 巨大的真蜇虫似乎也顿了一下,面具下的复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困惑。 “——沐浴在丰饶的恩赐下!与建木同寿!在药师慈爱的光辉中——” 每一个词都清晰无比,饱含着“诚挚”的祝愿,却又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砸向那只可怖的巨虫。 丹恒的瞳孔猛的收缩,作为曾经的仙舟人,他瞬间理解了贾昇的“天才”计划,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你疯了?!快停下!” 然而已经晚了。 黑塔人偶的眼睛此时却诡异的亮了起来。 “——繁荣昌盛吧!!!” 咔嚓!滋啦——!砰! 贾昇脖颈上的项圈轰然炸开,变为细碎的粉尘缓缓飘下。 就在“祝福”的话音落下的瞬间——真蛰虫的未来已经被锚定。 巨虫庞大身躯的核心处,一点璀璨到极致、纯粹到令人灵魂战栗的金光,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 紧接着,某种物体急速飞行的声音才出现在众人耳边。 咻——! 一道光、 一道凝聚到极致、纯粹到只剩下“贯穿”与“湮灭”概念的箭矢虚影才带着绚丽的拖尾姗姗来迟,从巨虫的核心的空洞中划过。 先于箭矢本身出现的、是被箭矢贯穿的结果。 先有“虫死”之果,后有“箭至”之因。 它从“未来”的某个时间点逆流而上,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时间的流向。 带着巡猎星神岚对丰饶孽物刻骨铭心的滔天恨意与必杀意志,凭空出现在真蛰虫庞大身躯的核心处。 箭矢自遥远的、不可知的未来时空,沿着因果之线逆流而上。 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那个刚刚诞生的“结果”——那个因贾昇的“祝福”而被锚定在“未来必定成为丰饶孽物”命运轨迹上的目标。 时间与空间的壁垒在这纯粹的巡猎星神伟力面前薄如蝉翼。 箭矢(因)尚未到达,箭孔(果)已然存在。而当“果”被锚定,“因”便如影随形。 跨越时空,强制执行。 直到身躯轰然炸碎,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真蛰虫无数复眼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情绪,似乎是极致的茫然和错愕。 “……诶?我刚刚……不是被祝福了吗?” 紧接着,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如同金色的海啸,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首当其冲的星穹列车,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能量护盾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过载悲鸣,车身剧烈颠簸,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碎。 “警报!护盾过载97%!结构完整性即将崩溃!”列车智能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得刺破耳膜。 就在这毁灭性的金色冲击波即将吞噬列车的千钧一发之际——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极其突兀、极其癫狂、与此刻毁灭场景格格不入的大笑声,猛的从列车内响起。 黑塔人偶此刻的姿态完全变了。 不再是人偶标志性的冷淡或玩味又或是毒舌,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抱着肚子,甚至夸张的捶打着桌子。 眼瞳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咧开到一个夸张的弧度。 “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用丰饶的祝福引来巡猎的箭?先果后因?玩弄命运于股掌?天才!疯子!哈哈哈!这乐子……这乐子绝了!!” 癫狂的笑声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无边的力量从人偶身上轰然爆发。 这力量并非毁灭,也非守护,而是一种纯粹的、不讲道理的“存在”与“欢愉”的意志。 金色的毁灭冲击波撞上了这股力量,如同海浪撞上了无形的礁石。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碰撞。 那足以毁灭行星的冲击波,在接触到这层由笑声构成的“屏障”时,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是激起了几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诡异转换为了炸裂的绚丽烟花。 “哈哈哈哈——!除了我!欢愉的星神阿哈!没有任何人可以炸这辆可爱的小火车!哈哈哈哈!任何人~!想都别想!” 人偶用黑塔的声线,却发出了阿哈那标志性的、癫狂叠音的大笑。 列车剧烈地颠簸了几下,如同在巨浪中侥幸脱险的小船,但终究……完好无损地停了下来,只是警报灯还在徒劳地闪烁。 “阿哈!!!” 帕姆的尖叫几乎刺破天花板。 “混蛋阿哈!又是你帕!!!” 极度的应激反应让帕姆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的小短腿化作残影,如同一道闪电般“嗖”地冲回后方车厢、 又在下一秒“嗖”地冲了回来,而他小小的爪子里,赫然紧握着一个——马桶搋子! “我和你拼了帕!!!” 帕姆怒吼着,高举马桶搋子,以泰山压顶之势,目标明确的朝着正在“哈哈哈哈”大笑的黑塔人偶那张精致的人偶脸蛋狠狠摁去。 马桶搋子更是直指那张咧开的大嘴。 誓要对这可恶的乐子神施以绝罚,连同祂的噪音一起封印! “帕姆!住手啊!” 三月七吓得魂飞魄散,眼疾手快地一个飞扑,险之又险地拦腰抱住了暴走的列车长。 “那是黑塔女士的人偶!摁上去后我们肯定会被空间站拉黑的!以后上哪找那么物美价廉还包维修的补给站去啊!冷静啊列车长!” 帕姆被三月七死死抱住,短小的四肢还在空中愤怒地乱蹬。 马桶搋子兀自对准阿哈的方向:“放开我帕!我要跟这个炸列车的最最最糟糕的无名客拼了帕!” 帕姆手中的马桶搋子挥舞得虎虎生风,小脸气得通红。 被阿哈附身的黑塔人偶完全无视了差点糊脸的马桶搋子和暴走的帕姆。 祂看着车窗外被自己化解的金色余波和漫天烟花,笑得更加癫狂。 接着转身看向不断挣扎的帕姆,甚至故意把脸往前凑了凑。 “来来来~列车长~试试看!看看是阿哈的脸皮厚,还是你的马桶搋子劲儿大?” 随后祂甚至捂着肚子在打起了滚,人偶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至于贾昇? 此时他刚从箱子里拎出一条新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 V5.0 Plus,熟练的往脖子上一扣。 “啧,副作用就是废抑制器。问题不大,螺丝咕姆先生家大业大。” 他对着那片空荡荡的星域挥了挥手,像是在跟某个看不见的存在打招呼,“谢啦岚大人!合作愉快!下次有‘丰饶孽物’我还找您!” 至于是不是丰饶孽物?谁是丰饶孽物? 他说是就是,不是也是了。 现在——没有人比他更懂丰饶孽物! 遥远的、无人知晓的星域深处,某个正在无尽追猎中的弓手身影,似乎极其极其轻微的……顿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像是被强行塞了口怪味糖果般的别扭感一闪而逝。 祂拉满的弓弦微微震颤,最终只是将一道比平时更凌厉几分的箭矢射向了远方一个倒霉的丰饶灵兽。 而瓦尔特,默默的、默默的收起伊甸之星,又给自己的呐喊保温杯里添了点热水。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过于“欢脱”且“高效”的杀虫方式。 丹恒也默默收起了扣下来的重渊珠,看着贾昇脖子上那个刚戴上就开始不断闪烁的新抑制器,眼神复杂。 星则是一步上前,一把捂住了贾昇的嘴。 “我知道你跟我妈有过节,打个商量,不许诅咒我妈!!!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你让我打哪我打哪。同意你就眨眨眼。” 贾昇:?_?。 星看着他瞪得溜圆的眼睛 ,咬着牙,眼中满是不舍:“垃圾桶……垃圾桶里翻来的信用点我也分你一半! “唔唔唔……”贾昇挣脱出来:“我重申一遍,那是祝福,最诚挚的祝福。” 他上下打量了星一阵,又给自己的虚构史学家版本的星核精身世打了个补丁。 “要不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呢。 谁要当你大哥,那不跟那俩差点搅和黄我成年旅行的家伙差辈了吗?亏麻了!” …… 第34章 循着光的方向 黄昏线永恒的分割着这颗被恒星潮汐锁定的私人行星。 奥斯瓦尔多·施耐德,这位被列车开除的前无名客,正悠闲的躺在他价值连城的古董摇椅上。 身处自己精心打造的、能俯瞰永恒暮色美景的玻璃穹顶观景台。 他缓缓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永恒的夕阳余晖下折射出醉人的光芒。 “啊~宁静,奢华,远离那些烦人的苍蝇刺杀,不对,是骚扰……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选在这度假。” 他惬意地抿了一口,正准备发表点关于人生赢家的感言—— 嗡——!!! 没有任何预兆,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划过天幕。 轰——————!!!! 比恒星耀斑爆发更恐怖亿万倍的爆炸,瞬间吞噬了行星地表的一切。 施耐德那引以为豪的玻璃穹顶观景台,连同他身下的摇椅、手中的水晶杯,在千分之一秒内就化作了乌有。 他珍藏的艺术品、他的度假别墅、他刚挖到一半准备建新酒窖的工地……统统灰飞烟灭。 只有施耐德本人,凭借着钞能力得到的保命道具,在行星地表被抹平的前一瞬,被强行传送到了深埋地底、理论上能抵御令使级袭击的超级末日避难堡垒中。 哐当! 施耐德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在冰冷的堡垒合金地板上。他大脑一片空白,手里还下意识的紧紧攥着……半截水晶杯的断柄。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那光秃秃的杯柄,又抬头看了看堡垒监控屏上显示的、外面那片刚刚“刷新”出来的、光秃秃的星球。 一切都已经荡然无存。 几秒钟后,一声饱含着惊恐、茫然、肉痛到极致、以及不敢指名道姓的憋屈怒吼,在空荡荡的堡垒内回荡: “还!来?!!!!又是那个天杀的疯子——!!!?”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堡垒内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他想指名道姓,想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那个把他十颗行星当烟花放的混蛋,但话到嘴边,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让他硬生生把名字咽了回去。 “冷静,奥斯瓦尔多,冷静……” 他喘着气,试图用富豪的修养平复心情。 “钱……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对,我还有钱……再买一颗行星就是……可是……” 他颓然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监控屏上那片死寂的“新家”。 第一次对自己的钞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在能随手炸行星的“疯子”面前,钱……似乎真的只是一串会跳舞的数字。 “下次……下次度假……我一定要找个……找个连星神都找不到的犄角旮旯……” …… 而此时的星穹列车,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点“惊魂未定”的踉跄姿态,缓缓停靠回黑塔空间站的月台。 距离它意气风发地出发,仅仅过去了……不到四标准系统时。 堪称有史以来最快结束的开拓之旅。 “呜……帕……” 列车长帕姆,小脸皱成一团,透过舷窗,看着空间站维修机器人围上来扫描列车车身。 扫描结果很快显示在众人的终端上:星穹列车损伤报告:—— 列车车厢外层装甲:多处能量灼烧凹痕与不明粘液残留。 能量护盾发生器: 核心过载熔毁,需整体替换。备注:承受了超出设计阈值200%的瞬时能量冲击。 内部结构:轻微损坏偏移,需要校准。剧烈颠簸导致。 阿哈?额外备注:列车长心灵创伤:严重。由“宇宙间最最最糟糕的无名客”造成。 “创纪录了!不到四个系统时,仅仅不到四个系统时帕!” 帕姆带着哭腔,小短腿愤怒的跺着地板。 “就创下了星穹列车有史以来最短途旅行和最快返厂维修的双重纪录帕!都是那个最最最糟糕的无名客阿哈更改黑塔实验品的错帕!” 星面无表情的安慰:“往好处想,至少……至少……阿哈保住了列车。” 三月七正拿着清洁工具试图打扫:“列车长别难过!至少我们都平安回来了嘛!而且……呃,过程很刺激?” 她试图活跃气氛,但看到帕姆幽怨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看着报告,长长的、无声地叹了口气。 接着他捧着印着扭曲《呐喊》头像的新保温杯,小口啜饮着热水,动作有些机械。 镜片后的眼神放空,仿佛在回忆自己漫长而多舛的一生中,是否还有比今天更“精彩”的经历。 偶尔,他的目光会无意识地扫过贾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心累。 这位经历丰富的长辈急需一点时间,来重建自己世界观里对命途的认知。 巡猎的命途不管之前狭不狭隘,以后都不会狭隘了…… 姬子端着咖啡杯的手很稳,只是眼神略显疲惫。 丹恒默默做着智库记录,确保“行星级真蛰虫被祝福成丰饶孽物后遭巡猎跨时空狙杀并被阿哈转化为烟花”这一条被详细归档,并打上了“高危”、“非典型”。 手指在“勿模仿”的标签添加上微微停顿,最后修改了为“有能力的大可试试看”的特殊标签。 在最后,他默默在贾昇的名字后面加了个小小的[有待观察、高危险份子]的标签。 贾昇走到帕姆旁边,拍了拍饱经沧桑的列车长的背:“列车长,修车的钱我来出,按最高配置上!” “不行帕!” 帕姆眼含热泪,猛的抬头,耳朵竖起,带着列车长的责任感。 “这是全列车的事故,尤其是那个更改了黑塔女士实验的始作俑者帕!” 他燃烧着愤怒的双眼再次瞄向一旁被附身的“愉塔”,手又忍不住摸向了扔在一边的马桶搋子。 “没事,我有钱,再怎么说列车遭受冲击是我造成的。”贾昇拍了拍胸口,拿出终端,调出账户余额。 “……?!”三月七凑过来瞄了一眼:“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打劫空间站金库了?” 那一连串密密麻麻的零看得她眼有点晕。 “合法收入!” 贾昇答得理直气壮,一条条数着。 “打游戏开箱的稀有道具变现啊、接单代练破纪录啊、给空间站某些部门做点‘技术顾问’……最主要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还是因为我有一位眼光独到的天使投资人。” “艾丝妲她问我想不想搞点投资,她说那点零花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我们合作,她出资,我运作,赔光也没关系。之后三七分账,嗯……她三我七。 接着他真诚的向帕姆提出建议:“我正准备买艘歼星舰来着,列车长要不要考虑……把列车改改?” 闻言,多年打拼,资产基本为零的丹恒操作智库目录的手微微顿住。 就在贾昇干脆利落的付款后,维修机器人开始“滋滋”作业时,黑塔本体投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中央。 她甚至懒得看其他人,目标极其明确,直刺向试图各种忽悠帕姆把列车改装的贾昇……旁边那个姿势诡异、正试图用两根手指把自己倒立起来的黑塔人偶。 “阿——哈——!” 黑塔满满的嫌弃:“从!我!的!人!偶!上!滚!下!来!立刻!马上!NOW!” 被阿哈附体的人偶保持着倒立姿势,脑袋转向黑塔投影的方向。 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夸张、充满挑衅的阿哈式笑容,用黑塔的声音叠着阿哈的癫狂语调:“哎呀~本体这么快就找上门啦? 别那么小气嘛~得不到你当令使,得到你的人偶也是好的嘛。 你的人偶关节活动性真不错,比我上次附身那个金人巷的石狮子灵活多啦! 让我再玩会儿嘛~你看列车长多‘热情’~” 祂故意用悬空的脚尖,俏皮地指了指下方闻言已经抄起马桶搋子、进入一级戒备状态的帕姆,再次发出那标志性的叠音大笑:“哈哈哈哈——!” 黑塔投影眼皮狠狠的跳了跳,面前虚拟界面上瞬间弹出十几个高危指令选项,光标在“强制关机格式化”和“启动自爆协议”之间疯狂闪烁。 “啊哈~真没劲!”阿哈的声音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接着用黑塔的脸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鬼脸。 祂最后看向如临大敌的帕姆,倒立着挥了挥手,“列车长还有小火车再见啦~下次带更好玩的~哈哈哈哈——!” 癫狂的叠音笑声骤然消失。 倒立的人偶瞬间失去支撑,“啪叽”一声脸朝下摔在地上,恢复了黑塔人偶标志性的面无表情。 她慢吞吞地爬起来,动作有些僵硬,默默的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小裙子,然后走到沙发旁。 抱起那本厚书,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黑塔投影看了眼恢复原状的人偶,又瞥了一眼正试图把自己缩进沙发里降低存在感的贾昇。 “列车修好后,带着她,立刻、马上,离开空间站,出去逛一圈! 去人多的地方!去有恒星风暴的地方!去有虚卒出没的地方!总之,把她身上那股该死的阿哈味给我散!干!净!了!再回来!” 贾昇默默点了点头。 黑塔投影正要消散离开车厢,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语气如同在吩咐处理一件需要彻底消毒的生化废料。 “回来之后,用最高浓度的消毒液,把她整个泡进去,静置72系统时,少一秒都不行。” 抱着书端坐的黑塔人偶:“……” …… 仙舟「耀青」·太卜司 巨大的浑天仪正在缓缓运转,其上星辰流转,勾勒出宇宙的脉络。 突然,代表帝弓司命的那颗主星光芒大盛,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无匹贯穿意志的金色光矢虚影,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划过浑天仪中央的观测天球,随即消失。 “嗡——!” 负责监控星神动向的浑天仪核心部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几块关键的卦盘“咔嚓”一声,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太卜司。 “光矢!是帝弓的光矢!” 一名年轻卜者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方向…方向是…利赛亚星系附近!威能……其威能远超常规记录!目标……目标是……星级的丰饶孽物反应?!可……可利赛亚星系不是只有一颗死寂星球吗?!” 太卜不在,整个太卜司瞬间乱成一锅粥,年长的卜者脸色凝重,手指操作的动作快出残影,试图解读这突如其来的、指向并非当前追随帝弓方向的最高级巡猎神迹。 “速速禀报飞霄将军!” 一位资历最深的老卜者当机立断,“帝弓祂老人家亲自出手,必有泼天大孽!” …… 利赛亚星系·星穹列车离开后不久。 深邃寂静的星空中,漂浮着此前真蛰虫炸裂后残留的、稀薄到几乎不可见的碎屑。 以及一些被阿哈力量影响、尚未完全消散的、如同彩色肥皂泡般的微弱欢愉能量泡。 一艘造型极其优雅、线条流畅如艺术品、通体洁白、仅在引擎口和舷窗边缘点缀着几朵精致梅花浮雕的星舰,悄无声息的进入这片区域。 它没有引发任何空间涟漪,安静得仿佛融入了宇宙的背景。 星舰的腹部开启一个微小的采样口,伸出一只颇具美感的巨大手掌。 这只手精准的探入那些虫尸和残留的能量泡中,小心翼翼地采集着样本。 随后采集来的样本被吸入舰内一个闪烁着柔和蓝光的透明培养皿中。 培养皿内,几粒细微的、闪烁着奇异光泽的虫尸碎屑和几缕彩色的能量丝正缓缓沉降。 主控室内,阮·梅一袭素雅裙装,正专注的看着面前悬浮的、显示着样本实时分析数据的屏幕。 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光屏,调出一个放大的微观结构图——那是虫体组织碎片上残留的、被欢愉力量扭曲过后的痕迹。 其中被层层结构包裹的最深处,莹莹一点绿光一闪而逝。 她看着屏幕中微不足道的样本,像是在看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魔盒。 阮·梅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是时候赴约了。” 星舰调转方向,轻盈的滑入星海深处,无声离去。 只留下这片被资本家、星神伟力、天才、疯子、乐子神和科研狂人纷纷光顾过的、一片狼藉的寂静星域。 ………… 远处的星域中,一艘没有任何标识、形制古朴的小型飞船静静的悬浮着。 舱内,一位身姿高挑、有着紫色长发的女子正摆弄着面前的星图,她身边,静静靠着一柄几乎与她等高的、造型古朴的太刀。 她微微歪着头,眼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 她看着星图,又看了看舷窗外几乎千篇一律的陨石和星云,眉头轻蹙。 “又……走错了?” 她低声呢喃,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苦恼。 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随机选个方向碰碰运气时—— 嗡! 一道璀璨至极、撕裂深空的金色流光,如同最明亮的指路标,瞬间贯穿了她的视野。 手中这件巡海游侠的最终所托……纯粹的巡猎光失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她不再看星图,而是调整了飞船的航向,朝着那道金光一闪而逝的方向——也就是星穹列车刚刚狼狈离开的利赛亚星系核心区域平稳的驶去。 虽不知道这光矢为何而发,射向了什么,但那强烈的存在感本身,就是一个绝佳的坐标。 ……跟着光走,总不会错得太离谱……吧? 第35章 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车身外壳上那些能量灼烧的凹痕和不明粘液残留正被缓缓打磨和使用特殊溶剂清除,细微的声响透过车身传到内部。 车厢内部,校准光束扫描着框架结构,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其他成员早已溜之大吉,去空间站享受人造阳光和没有虫子、星神光矢以及阿哈噪音的宁静时光。 偌大的观景车厢,此刻只剩下三个“留守人员”。 黑塔人偶, 端坐在远离其他人的沙发角落,抱着那本厚书,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但周身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 她被本体严令禁止踏入空间站“污染环境”,必须待在列车上“散味”。 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嫌弃的、需要晾晒散发霉味的家具。 帕姆列车长正拿着小本本,一脸严肃核对着维修机器人的工作清单和报价单。 时不时发出“这个零件怎么这么贵帕!”、“这是按毫升算的吗帕?!”的悲鸣。 贾昇这位始作俑者(之一)这几天里一直围着帕姆打转,像个过分殷勤的推销员。 他旁边悬停着一个虚拟投屏,上面展示着各种夸张的武器系统改装方案。 “列车长~你看这个……” 帕姆的长耳朵抖了抖,在贾昇越发娴熟的忽悠划掉,赞美中,仍旧努力板着脸。 “不行帕!星穹列车是开拓的象征,是和平的使者帕!不是……不是移动炮台更不是军火库帕!” 他的小爪子紧紧抓着数据板,像是象征着他心中最后的防线,“这些东西贵的离谱了帕!” “钱不是问题!我出!我贾某人愿意倾家荡产支持列车长的伟大安全事业!” 贾昇拍着胸脯,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 V5.0 Plus发出轻微的嗡鸣,“您只需要点个头,授权一下安装位置……” 帕姆的眼中的坚持略微动摇,似乎有点心动,但还是坚定地摇头:“……下次一定帕!” 贾昇叹了口气,暂时偃旗息鼓,靠在旁边的车厢壁上,摸了摸下巴。 他总觉得从利赛亚星系跃迁回来后,车厢里有点……怪怪的。 目光下意识地在车厢内逡巡,最终落在了角落一面装饰用的、立在墙边的复古等身镜子上。 那镜子……好像比平时更亮一点? 他状似无意地踱步过去,嘴里还在嘟囔:“哎呀,这镜子擦得真亮,这都离不开列车长的辛勤付出……” 手指却带着试探,轻轻敲了敲冰凉的镜面。 咚、咚。 镜面纹丝不动,光滑如常。 “我听说,忆庭的朋友们,最喜欢躲在镜子里观察现实了。方便记录故事,也方便……跑路?” 镜面毫无反应。 贾昇也不急,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极其真诚、甚至带着点悲天悯人的表情。 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深蓝色的魔法帽檐下,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慈祥”。 脖颈上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 V5.0 Plus代表稳定运行的蓝光开始不安的闪烁起来。 “我亲爱的、未曾谋面的朋友啊~”他对着镜子,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开口、 “我由衷地祝福你……” “等等!别祝福!千万别祝福!!!” 贾昇的“祝福”宣言才开了个头,镜面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石子,猛的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一个身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镜面的涟漪中“挤”了出来,“噗通”一声摔在车厢光洁的地板上。 那是一位穿着忆庭标志服饰、戴着兜帽的女性忆者。 身形有些虚幻,此刻正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兔子。 她慌忙爬起来,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身边丢了一只散发着忆质辉光的匣子,声音带着哭腔: “停!停下!求你了!贾昇先生!别对我用祝福!任何形式的都不要!” 贾昇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咦?我只是想祝福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啊?” “我不信!!” 忆者信使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我……我只是个信使!送……送东西的!绝无恶意!真的!我发誓!!” 她语无伦次,好似眼前站着的不是个人类少年,而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星空巨兽。 贾昇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抖得像筛糠的小家伙,挑了挑眉:“送信?送到列车镜子里面?你们忆庭的业务范围挺广啊,还兼职搞镜面清洁?” “不、不是!” 信使疯狂摇头,甩得像拨浪鼓,“我、我只是怕被发现!因为……因为……” 她看着贾昇,恐惧几乎化为实质,“因为您!您是那个……那个‘黑天鹅’前辈提过的……移动的混沌灾难源!呜呜呜……” 她说着说着,竟然真的小声抽泣起来。 贾昇嘴角抽了抽:“……喂喂,过分了啊!我这么人畜无害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么就灾难源了?而且……” “黑天鹅?”贾昇眨了眨眼,眼中满是困惑:“那是谁?我们有过节?” “就是之前去空间站的那个伊娜……” 忆者激动的挥舞着手臂,像是在驱散什么可怕的回忆。 “那种……那种模因病毒!太可怕了!我……不对,我有个朋友说…… 无论男女老少,职位高低,全都跟着钟声翩翩起舞,黑天鹅前辈现在还在进行心理康复疗程。” 贾昇努力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咳……那个啊……一点点无害的小玩笑嘛,活跃下气氛。闲着没事跳跳舞,强身健体,多好?” “一点都不好!!” 信使几乎要抓狂,声音都劈叉了:“我们忆者是记录者!是故事的保管人!需要的是优雅、神秘、专业!她回来之后,整个据点都变成死亡芭比粉的海洋了! 我们……啊不是,我是说……他们变成那样了! 大家被迫穿着粉裙子跳广扬舞!不知道又被谁录下来传了出去……” 她似乎回想起了那段社死后被人指指点点的黑暗时光,面罩下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你知道我们据点被其他的忆者笑成什么样了吗?!‘舞忆庭’!‘广扬舞档案馆’!呜呜呜……” 接着她手忙脚乱地打开那个匣子,“我保证我绝对没恶意,这次真的只是来送补偿的。” 刹那间,柔和而璀璨的光芒照亮了车厢一角。 匣子里装的不是什么一般等价物,而是满满一匣子流光溢彩的光锥。 那些光锥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凝固的火焰,有的如同静谧的冰晶,有的流淌着星河的色彩,有的则散发着古老书卷的气息。 它们安静地躺在特制的软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和……难以估量的价值与信息量。这绝对是一位忆者压箱底的珍贵收藏。 “这……这是记录着一位毁灭令使盛大的诞生瞬间……” “这……这是封存着某个冰封星球万年前灭绝的一瞬……” …… “还有这个!‘阮·梅的午后小憩·片段’!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绝对是独家珍藏!黑塔女士绝对感兴趣!” 她不停的向外掏着,一边拿一边介绍,像个热情的推销员,“还有这个片段……也许不太真实……可能被虚构史学家篡改污染过,但您应该会感兴趣……” “黑天鹅前辈说……”忆者注意到贾昇在看到那张片段后微微发亮的眼神,终于稍稍镇定了一些。 她跟着列车去了利赛亚星系一趟,记录下了极为珍贵的片段,眼看“升职加薪”有望…… 而且前辈看到那些片段后“病情”似乎终于稳定了一些…… 她现在是生怕这位……行走的灾祸之源,当扬送他一个“我祝愿你长生不老”的恶毒诅咒。 “她说作为此前冒犯的致歉,会在康复疗程结束后,为您跑一趟泯灭帮处理掉麻烦。” 贾昇看着地上那匣子闪闪发光的“歉意”,又看了看眼前抖得快散架的信使。 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弯腰,毫不客气地一把捞起那个沉甸甸的匣子。 “嗯,忆庭的朋友们,还是挺懂‘规矩’的嘛。”他掂量了一下匣子的分量,满意的点点头,“东西我收下了。回去告诉黑天鹅女士,她的‘诚意’,我感受到了。” 信使如蒙大赦,几乎要喜极而泣。 “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高抬贵手!我……我这就走!立刻消失!保证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迫不及待地想逃回镜子里。 “慢着。”贾昇的声音不大,却让信使瞬间僵住,透明的过程都卡壳了。 贾昇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里信使惊恐万分的倒影,露出了一个在信使看来如同恶魔般的“和善”微笑: “替我向‘黑天鹅’女士问个好。顺便告诉她……” 他顿了顿,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条项链抛给忆者,语气轻快得如同在讨论天气: “这事翻篇了,下次想‘交流’,直接来。不用派信使,更不用带礼物。我这儿……”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时欢迎老朋友‘叙旧’。保证让她……宾至如归。” …… “这个给黑塔……”贾昇坐在沙发上整理着自己的“收获”。 ‘阮·梅的午后小憩·被他放在一旁,拿起另一段那位信使宣称被虚构史学家篡改污染过,但仍坚称他会感兴趣的信息片段—— 一切的开始还要从一位不知其名的「愚者」开始。 阿基维利在开拓之时遇见了一名「愚者」,与其相爱,踏上了爱情的开拓。 「愚者」为了陪伴阿基维利,选择登上「星穹列车」,但阿基维利整日沉迷于对宇宙未知的开拓,减少了与「愚者」在爱情上的开拓。 「愚者」感到心寒,一气之下炸毁「星穹列车」,这也使得阿基维利开始重视与「愚者」的开拓……但这段开拓很快到达了尽头。 「愚者」对阿基维利的开拓越加严格,阿基维利也选择开拓到一个未知的尽头,导致了「开拓」一一「阿基维利」的消失。 「愚者」也不见了。 “嘶……”贾昇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觉得大概率是假的,但万一呢? “啊哈哈哈哈哈——!!!对对对!是真的!!!” 笑声极具穿透力,震得车厢壁嗡嗡作响,连角落里黑塔人偶手里的厚书都抖了三抖。 这笑声太有辨识度了! 维修机器人的“滴答”声瞬间被淹没,帕姆耳朵笔直竖起,差点把数据板扔出去。 一个色彩斑斓、不断变换着形状,一会儿像礼帽,一会儿像喇叭,一会儿又像小丑面具的玩意儿。 裹挟着一股新出厂彩带的味道和派对吹笛的声音,从出风口里被“笑”了出来。 啪叽一声掉在贾昇脚边,还弹了两下。 贾昇:“……” 帕姆:“!!!” 黑塔人偶:“……(?_?)” 欢愉星神阿哈,祂又来了! “精彩!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那团色彩斑斓的东西蠕动着,迅速膨胀、变形,最终凝聚成一个穿着浮夸华服的身影。 祂正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飙出七彩的、像是彩虹糖融化般的泪珠。 “哈!哈!哈!乐!太乐了!阿哈真是憋不住啦!” 祂的声音像是无数喇叭同时奏响走调的欢乐颂,“小家伙,你手里拿的,可不是什么‘污染品’哦~那是正史!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星神恋爱罗曼史!” 阿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指着贾昇手里的碎片,笑得直打嗝。 “千真万确!那个‘愚者’……那个让阿基维利那木头脑袋开窍的‘愚者’就是我!哇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祂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虚空。 “爱情!多么伟大的开拓!” 语气充满了戏剧性的咏叹调,“开拓未知的宇宙,怎能比得上开拓爱情的边疆?阿基维利那个工作狂!阿哈只是想让他多看看阿哈!炸个车怎么了?那是爱的烟花!是开拓新关系的礼炮!” 贾昇嘴角疯狂抽搐:“……所以阿基维利是被你烦死的?还是被你的‘爱的烟花’炸没的?” “唔……这个嘛……”阿哈歪了歪面具脑袋,似乎在努力回忆。 “阿哈!!!”帕姆的小爪子气得发抖,“又是你帕!不准在列车上乱笑帕!干扰维修帕!污染环境帕!” “哎呀呀,可爱的列车长,别这么严肃嘛!” “你看,这位小朋友不是正对我们家那点陈年旧事感兴趣吗?阿哈就亲自来答疑解惑,多么贴心服务啊!” 阿哈的身影如同幻影般闪烁,瞬间出现在贾昇一旁的沙发上,哥俩好的亲昵……或者说强行的搂住贾昇的肩膀。 “开拓到尽头……也许是觉得阿哈太有趣了?有趣到祂承受不住?阿哈不知道!但阿哈知道——” 面具上那咧到耳根的夸张笑容几乎要贴到贾昇脸上。 祂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满了宣告重大新闻的亢奋。 “阿哈和阿基维利!还有一个爱情的结晶!一个孩子!一个流淌着开拓与欢愉之血的……” “噗——!!!”贾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孩子?!星神的孩子?! 这瓜馊得已经能当生化武器了! 祂对着贾昇挤眉弄眼,“阿哈和阿基维利的孩子!想知道是谁吗?嘿嘿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哦!” 祂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贾昇,又扫过那个被遗忘在角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黑塔人偶。 最后定格在刚刚忆者信使消失的那面镜子……旁边的帕姆身上。 贾昇:“……?” 黑塔人偶眼睛危险地眯起:“……” 镜子深处好似传来一声遥远的、绝望的哀嚎:“不要啊——!” “孩子就是——你!我们可爱的帕姆列车长!” “轰——!” 一道惊雷劈在帕姆头顶,帕姆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最终变得彻底黑掉。 时间凝固了。 “阿——哈——!!!” 帕姆猛地爆发出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怒火让整个车厢的灯光都为之闪烁。 “给——帕——姆——滚——出——列——车——帕——!!!” “贾昇!”帕姆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 “在!列车长您吩咐!” 贾昇立刻站直,条件反射般回应。 “你之前说的那些……”帕姆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动摇星穹列车根基的决心。 小爪子指向贾昇身边虚拟屏幕上那些狰狞的炮口、闪烁的能量矩阵、造型夸张的毁灭性武器蓝图,“那些……移动炮台方案帕!” 贾昇眼睛瞬间亮了:“对对对!您终于想通了?为了列车的安全!为了抵御某些……” 他瞥了眼天花板上又浮现出半个脑袋偷笑的阿哈。 “装!装最高配的!” 帕姆几乎是吼出来的,小爪子用力一挥,像是在签署一份向混沌宣战的战书。 “通通给帕姆装上帕!钱不是问题帕!帕姆用私房钱贴帕!不够就记酒馆账上!! 要最大!最猛!火力最足的帕!把那个可恶的家伙轰出银河!!特别是那个能锁定‘欢愉’命途波动、发射能量弹的主炮!帕姆要装最大号的帕!!!” “遵命!列车长英明!!!” 贾昇狂喜,立刻调出操作界面,手指快得出现残影。 “立刻下单!优先安装!保证在下次跃迁前,让咱们的星穹列车变成全宇宙最靓的……呃,最安全的崽!” 虚拟屏幕上瞬间亮起“授权通过”的巨大绿色标识,各种武器的模型开始疯狂加载、组合。 角落的黑塔人偶似乎终于受够了闹剧,啪的一声将书本合上。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对智商的怜悯, “观测记录更新:样本‘阿哈’,持续性精神污染源,其‘情感自述’可信度低于0.73%,逻辑混乱程度突破阈值,建议直接归档至‘垃圾信息’分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气得跳脚的帕姆和一脸狂喜忙着下单的贾昇。 最后又落回阿哈声音传来的方向,语气毫无波澜。 “至于‘星神后代’假说……呵。基于现有生物学、星神学及常识逻辑模型,该假说成立的概率,低于‘天才俱乐部全体成员自愿加入酒馆追随阿哈’的概率。申请授权本机自爆以逃避污染。” 申请发出良久后,本体那边仍没有回信,似乎已经掐断了和她的通讯。 人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默默离开了观景车厢,走向后方车厢的休息区。 只留下一个散发着“你们这群智障离我远点”冰冷气息的背影。 阿哈笑声更加癫狂了:“来,列车长,让妈妈看看你的帽子下面是不是遗传了阿基维利的呆毛……嗷!别用扫帚!帕姆!那是妈妈的爱啊——!” 回应祂的,是帕姆彻底暴走抄起一旁的扫帚,疯狂追打阿哈,结果只能拍在地板上的“哐哐”声。 以及贾昇一边狂点确认订单一边憋笑憋得肩膀狂抖的诡异画面。 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再次陷入了一片欢(鸡)乐(飞)祥(狗)和(跳)的海洋。 第36章 盆栽 贾昇哼着小调,把那枚流光溢彩、记录着阮·梅午后小憩片刻的光锥,随手抛到桌面上。 “喏,黑塔女士,忆庭‘友情赞助’的小玩意儿。” 贾昇语气轻松得像在递一根棒棒糖,“高清无码……呃,我是说,艺术价值极高。” 投影黑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她没伸手拿,光锥却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稳稳的悬浮在她面前。 她挑剔地扫了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哼,忆庭那帮家伙,净搞些没营养的记录。阮·梅打瞌睡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如此,那光锥却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投影的光晕中,消失不见。 贾昇咧嘴一笑,看破不说破。 黑塔的投影目光重新聚焦在贾昇身上:“正好,阮·梅本人马上就要来空间站进行一项联合研究项目。作为空间站‘友好’的代表……” 她刻意加重了‘友好’二字,“你去给她准备一份欢迎礼物。” “礼物?包在我身上!”贾昇拍胸脯,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蓝光稳定闪烁。 “保证让阮梅女士感受到空间站如沐春风的热情,不过……具体有什么要求吗?” “就……盆栽吧。梅花,她那点小爱好,谁不知道。” 黑塔投影手指一点,一份信息传入贾昇的终端,引起微微震动。 “地址在空间站B-7区植物培育室。记住,一定要亲自修剪,体现心意。毕竟是谣言里你的另一位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大人’……” 她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这‘孝心’得足。” 贾昇:“……” 他看着终端上那盆含苞待放但长势极乱,完全没有打理修剪痕迹的盆栽图片。 再听着黑塔那刻意加重的“亲自修剪”和“母亲大人”。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黑塔女士,您这公报私仇的意图是不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而且我听别的研究员们说阮梅女士的性格很,嗯……清冷,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比较好吧?” “什么意思?我的玩笑能开,她的不能开? 她最近入手了一份很有价值的实验样本,心情应该会相当不错,你懂我的意思吧?” 黑塔的投影瞥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 等到贾昇找拿到那盆盆栽,并在终端内翻到所谓的“基础修剪手册”后,顿时不平衡了。 【基础修剪法则】: 南不留上,北不留下,东不留低,西不留高,去粗留细,去直留斜…… 这可比黑塔当时把他丢进模拟宇宙给的“说明书”详细的多得多。 他摩拳擦掌,拿起旁边工具箱里一把闪着寒光的、能轻易切开合金的园艺剪。 “首先,南不留上。” 贾昇目光如炬,锁定一根向南生长的、顶端带着一个小花苞的枝条。 咔嚓,手起梅落,枝条顶端应声而断。 “嗯,完美!防止徒长。” “北不留下……”他转向北面,看到一根低矮的侧枝。 咔嚓!又一段枝条落地。“嗯……保障光照。” “东不留低。”东边几根稍微低矮的幼枝? 咔嚓咔嚓!“均衡发展。” “西不留高。”西面一根长得特别精神、略高的开花枝? 咔嚓!“防止失衡。” “去粗留细。”主干旁边几根稍微粗壮点的老枝? 咔嚓咔嚓咔嚓!“新陈代谢。” “去直留斜!” 剩下一些看起来比较直的枝条? 咔嚓咔嚓咔嚓!“保留艺术姿态。” 十分钟后…… 贾昇放下园艺剪,后退一步,双手叉腰,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杰作。 “嗯!”贾昇摸着下巴,绕着花盆走了一圈,越看越满意。 “完全符合修剪法则,所有隐患和冗余全部清除。 现在这结构,多么简洁!多么稳固!多么……富有几何美学冲击力!” 他觉得自己简直领悟了园艺的真谛,这盆梅花已经升华成了艺术品。 他找了个漂亮的缎带,在主干中段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完美!阮梅女士一定会感受到这份来自空间站的、充满理性之美的独特心意。” …… 黑塔空间站月台区域亮起了引导灯光,一艘印着精致梅花徽记的洁白星舰滑入泊位,停靠过程安静得没有一丝多余震动。 舱门无声滑开,阮·梅一袭素雅长裙,身影款款而出。 她气质清冷,如同雪中寒梅,目光平静地扫过迎接的人群…… 主要是黑塔的投影和几个好奇的空间站工作人员。 “场地怎么样了?”阮梅开门见山,声音清越,目光直接投向黑塔投影。 “急什么。” 黑塔投影懒洋洋的挥手,数据窗口飘向阮梅的面前,“自己看。” 阮梅指尖轻点,她迅速浏览着,眼神专注,恍若周围一切都已消失。 就在这时,贾昇抱着他的“杰作”,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昂首挺胸地走了上来。 “阮梅女士!欢迎光临黑塔空间站!” 贾昇的声音洪亮,充满了热情,“这是黑-塔-女-士-特意为您准备的、代表空间站心意的伴手礼——一盆凝聚了星际园艺尖端理念与空间站独特审美的盆栽!请您笑纳。” 他说着,郑重其事地将那盆系着蝴蝶结的梅花盆栽递到了阮梅面前。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在看数据的阮梅,都聚焦在了那盆“盆栽”上。 光秃秃的、笔直的、二十厘米高的褐色主干。 顶端平整的切口在灯光下泛着光。 中段那个红色的蝴蝶结,在光杆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喜庆?诡异? 阮梅的目光从数据光屏上移开,落在那盆“没花”上。 她那万年不变的清冷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眉梢似乎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 眼神里掠过一丝……困惑?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她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空间站的工作人员们屏住呼吸,眼神在贾昇的灿烂笑容、黑塔投影那看好戏的慵懒表情,以及那盆惊世骇俗的“没花”之间来回扫视。 终于,阮梅伸出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接过了那盆花。她的动作依旧优雅到无可挑剔。 她低头,仔细地“端详”着那根光秃秃的主干,以及那个突兀的蝴蝶结。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可能翻涌的任何情绪。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贾昇,声音依旧是那副清冷无波的调子,听不出喜怒。 “修剪得……很彻底。”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嘴角弧度明显加深的黑塔投影,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实验现象。 “看来,空间站对‘尖端园艺理念’的探索,已经进入了对植物‘存在本质’进行解构的阶段。这盆梅……‘没花’,嗯,很有启发性。 它让我思考,当所有冗余被剥离后,生命形态的‘核心支撑点’究竟在哪里。”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单手托着那盆“没花”,转身步履平稳地朝着实验室区域走去。 那盆系着蝴蝶结的光杆,在她手中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空间站明亮的灯光下,投射出一道笔直而孤独的影子。 空间站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看着阮梅消失在通道尽头的背影小声嘀咕起来。 “所以那消息是真的吧?” “谁说不是呢。” “这就是亲情的容忍程度吗?” …… 第37章 礼物 【阮·梅:有时间的话,请至N-3区底部舱段,上层区一叙。】 他抵达时,厚重的合金舱门无声滑开。 临时改造的实验室内,光线调得偏冷,只有几处柔和的光源照亮关键区域。 空气里有种淡淡的冷香。 房间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张金属工作台中央——那盆系着红色蝴蝶结的、光秃秃的梅树主干。 如同一个倔强的感叹号,杵在那里。 贾昇感觉脸颊有点发烫,他清了清嗓子:“咳,阮梅女士……那个,花……嗯,上次,手生,没经验,越修越觉得哪儿都是‘冗余’,一不小心就……” 他比划了个“咔嚓”的手势,有点不好意思,“就成这样了。我回头再送您一盆。” 阮梅正看着一份悬浮的光屏,闻言,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掠过贾昇带着点窘迫的脸,最后落在那盆“杰作”上。 清冷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深邃的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趣味? “无妨。” 她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见她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指尖泛起一点极其柔和的、蕴含生机的微光,轻轻点在那光秃秃的褐色主干顶端。 原本平整的切口处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嫩绿的芽点争先恐后地冒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分叉。 柔韧的新枝迅速向上延伸,枝头飞快地凝结出饱满的花苞,随即“啵”的一声轻响,朵朵瓣尖晕染着淡粉的梅花,在几秒内次第绽放。 馥郁的冷香瞬间充盈了整个舱室,将那盆原本彰显几何美感的木桩“没花”,瞬间变成了一株生机勃勃、姿态优雅的盆栽艺术品。 贾昇忍不住低呼出声。 阮梅收回手指,像是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打开旁边的恒温存储箱,取出一个素雅的、印着淡淡梅花纹路的食盒,推到贾昇面前。“给你的。” “给我的?”贾昇有点受宠若惊。 “嗯。”阮梅点点头,语气依旧平静,但目光落在食盒上时,似乎柔和了些许。 “来的路上,在利赛亚星系得到了些有趣的样本。” 阮梅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这糕点,算是一点谢意。” 食盒打开,里面是几层造型精巧、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糕点。 糕体呈半透明,能看到里面点缀着些许可食用花瓣。 贾昇眨眨眼,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糕点入口即化,清甜不腻,带着股奇异的冰凉感:“好吃,不怎么甜,谢谢阮梅女士。” 和仙舟颇有渊源的阮梅听到这句对糕点的最高赞赏后,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又很快收敛。 看他吃得开心,阮梅又开口:“方便的话,我想抽取一点你的血液样本进行分析。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没问题。” 贾昇回答得干脆利落,他立刻卷起袖子,把胳膊往阮梅面前干净的工作台上一放,动作豪迈得像个准备献血的热心市民。 阮梅看着他毫无防备的动作,正要取出采血针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带着一丝罕见的疑惑:“你似乎……对我毫无戒心?即使是在这种涉及你自身特殊性的问题上。” 她见过太多人对自身秘密的严防死守,贾昇这种坦荡近乎莽撞的态度,尤其是得知她在生物科学界的地位后,确实少见。 贾昇眨眨眼,笑容坦率:“我这人戒心其实可高了,但是我相信黑塔女士。 她这人吧,嘴巴是毒了点,脾气是怪了点,看乐子的爱好是恶劣了点……” 他一条条列数;“……不过!她看人的眼光绝对没错,她说您是朋友,值得信赖,那您就一定是。 我信她,自然也信您和螺丝咕姆先生。” 他这番话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率和某种近乎直觉的信任。 阮梅静静的看着他,清冷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动作轻柔地将采血针精准地刺入贾昇的静脉。 鲜红的血液迅速充盈了特制的采血管。然而,就在血液离开贾昇身体的瞬间,异变陡生。 原本鲜红的血液中,骤然析出点点璀璨如液态黄金般的金色光点。 这些金色光点迅速扩散。 几乎在采血管被注满的刹那,整管血液已经彻底转变为一种纯粹、稳定、散发着灼热感的液态黄金般的色泽。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好似红色只是伪装,金色才是它本质的颜色。 阮梅握着采血管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极其细微的瞳孔收缩。 将采血管举到眼前,对着光源仔细观察那管纯粹的金色液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管壁。 “这种变化……”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似乎快了一丝,“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贾昇闻言瞥了一眼那管金灿灿的血。 “哦,这个啊?就那次在模拟宇宙出来后,被那个叫纳努克的疯子星神‘瞥’了一眼,就这样了。” 阮梅点了点头,小心地将采血管放入一个恒温样本盒收好。 “谢谢你的配合。”她再次看向贾昇,目光似乎比刚才更深邃了一些。 “能帮上忙就好。”贾昇摆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 阮梅沉吟片刻,似乎在做一个决定。 随后指尖在桌面的投影屏上轻点几下,一个精巧的、充满了螺旋结构和基因链模型的全息程序界面弹了出来,飘到贾昇面前。 “基因组合生成器。”阮梅介绍道, “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小趣味。你可以随意输入你想象中生物的基因特征片段。 或者只是凭感觉点选组合。如果最终生成的生物模型稳定且有趣……” 她顿了顿,清冷的语调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温度,“我可以试着把它做出来,送给你当宠物。算是……额外的谢礼。” “宠物?真的?!” 贾昇眼睛瞬间亮了,他立刻凑到全息屏幕前,看着那些不断旋转变化的基因链模型和生物器官组件。“我不太懂这个啊,但试试就试试。” 他伸出手指,带着一种“开盲盒”般的兴奋,在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基因图谱和生物组件上随意地戳点、拖拽、组合。 贾昇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 V5.0 Plus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悲鸣,红光疯狂闪烁到极致。 噼里啪啦!滋滋滋——! 红光疯狂闪烁,然后彻底熄灭。项圈表面迅速变得焦黑,缕缕黑烟带着绝望的气息袅袅升起。 贾昇:“……” 阮梅:“……” “我先走啦?阮梅女士您忙。我得去补件装备。”他挥挥手,抱着糕点盒溜出了办公室。 舱门关闭后,阮梅独自坐在桌前。她没有立刻去处理那管珍贵的金色血液,而是再次点开了那个基因组合生成器的后台数据记录。 屏幕上,贾昇刚才那番毫无章法、天马行空的操作轨迹被清晰地记录着。 那些看似混乱的点击和拖拽,在后台庞大的基因库中随机抓取的片段,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物规律的方式强行组合…… 复杂和荒谬程度,足以让任何一位严谨的生物学家当扬心肌梗塞。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生成器界面的“导出模拟数据至培养皿”的选项上。 装着利赛亚星系采集到的珍贵样本培养皿内,平静的液面下,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涟漪荡开。 “黑塔,这份''惊喜'',我很满意。” 第38章 金血与撞角 视线从培养皿上移开,阮梅的指尖在光洁的桌面无意识地轻点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嗒”声。 空气中,除了残留的梅花冷香,还多了一丝电子元件烧焦的糊味。 以及……那管在恒温样本盒中静静散发着纯粹、灼热金芒的血液样本。 她打开通讯界面,指尖划过几个加密节点,一个简洁的投影窗口无声地在她面前展开。画面闪烁片刻,稳定下来。 几秒后,通讯接通。 画面里出现的正是黑塔空间站的主人——黑塔女士的本体。 她穿着一件浅色的丝绒睡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手里似乎还捏着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宇宙八卦周刊》? 在画面亮起的瞬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杂志塞进了枕头底下,脸上飞快地切换成“我很忙,有事快说”的标准表情。 阮梅对她的“忙”以及枕头下的东西未置一词,开门见山:“贾昇刚从我这里离开。” “哦?”黑塔本体挑了挑眉,慵懒的姿势稍微正了正,眼底闪过一丝真实的好奇。 “那个麻烦精?他把你实验室炸了?” “实验室很好。除了需要稍稍通风一下外。” 阮梅语气平静无波,“他让我抽了血。” “什么?” 她下意识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通讯屏幕上,“阮梅,你是不是给他下什么精神诱导药剂了?” “没有。” 阮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拈起那管金色的血液样本,在通讯镜头前轻轻晃了晃。液态黄金般的光泽在冷光源下流淌。 “和你之前人偶几年前交给我的那管样本……区别很大。” “与‘毁灭’的赐福有关。”阮梅说着,手指在操作台上轻点,“现在,进行初步测试。” 一个独立的、高度密封的透明培养舱从实验室地面升起。 舱内悬浮着一个基础的生命形态——一个由标准生物组织模板培育出的、没有明显特征、仅用于基础测试的类人型实验体,通体呈现出柔和的肉粉色,安静的漂浮在营养液中。 接着阮梅通过精密的注入端口,将极其微量的金色血液,注入实验体的核心循环系统。 变化在血液注入的瞬间爆发。 培养舱内的营养液剧烈沸腾,肉粉色实验体猛的弓起身体,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体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无数细密的、如同碎裂黄金般的纹路在皮肤表面蔓延、凸起。 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扭曲,肌肉纤维疯狂增殖又瞬间崩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形态在类人、野兽和某种不可名状的怪诞形态之间剧烈波动。 一股狂暴、混乱、只想撕碎一切的毁灭气息,即使隔着屏幕和培养舱的厚重屏障,也隐隐透了出来。它的眼睛彻底变成了两团燃烧的金色火焰,死死“盯”着培养舱外的阮梅。 “排异反应……不,是‘重塑’失败。”阮梅冷静的观察着,“目标载体过于‘低级’,无法承载‘毁灭’的意志,正向不可逆崩溃演化。破坏欲指数级暴涨。” 实验体猛地撞击在培养舱的内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高强度合金打造的舱壁竟然出现了细微的凹痕。 金色的裂纹在撞击点蔓延。它张开畸变的嘴巴,无形的冲击波震得整个培养舱嗡嗡作响。 “临界点。”阮梅的表情依旧冷淡,好似眼前不是一只失控的恐怖造物,而是一个烧杯里沸腾过头的反应溶液。 她只是伸出修长的食指,隔着虚空,对着那狂暴挣扎、即将突破束缚的实验体,轻轻一点。 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了一个气泡。 培养舱内,那剧烈挣扎、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扭曲存在,连同沸腾的营养液、弥漫的金色纹路、以及狂暴的意志,瞬间湮灭。 前一秒还充斥着毁灭能量的舱室,连一点残渣、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有留下,就像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 干净,利落,轻松的像是随手抹去了一点碍眼的尘埃。 光屏那头,黑塔保持着凑近屏幕的姿势,几秒钟的死寂后。 “……”黑塔猛的向后一仰,倒在床上,发出一声不知是惊叹还是骂街的短促音节。 “你……你这就把它给扬了?!你至少让它多扑腾两下啊!多珍贵的观察样本。” “失控。冗余。无价值。” 阮梅收回手指,语气毫无波澜,“它的存在本身已构成对实验室的风险。清除是最优解。” “浪费,暴殄天物!你个败家娘们。” 阮梅无视了黑塔本体的抓狂,调出了刚才实验被自动记录下的完整数据和那管金色血液的分析图谱,共享到通讯屏幕上。 “重点不是那个实验体,黑塔。你想自己看实验体扑腾,随时可以自己去抽,反正他那么相信你。” 阮梅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冷静,将黑塔的注意力强行从“被扬了的样本”上拉回来。 “……”黑塔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阮梅,“……好吧,清理工作倒是很高效。现在,说说看,天才,你发现了什么?关于‘我们家’那个小家伙。” 阮梅走回通讯屏前,将那管剩余的金血再次展示出来。 “如你所见,血液离体后,来自‘毁灭’星神纳努克的赐福力量失去压制,瞬间显现其本质——纯粹的毁灭能量与重塑之力。 目标是将其宿主的躯体彻底改造、重塑,以适应这份‘恩赐’。” 她顿了顿,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但有趣之处在于,贾昇本人。” 阮梅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样本管,发出清脆的微响,“这份‘重塑’的力量,在他体内被压制了。压制得非常彻底,以至于在离体之前,血液都保持着正常人类的形态和生理功能。 若非亲眼所见,即使是我,也难以察觉其内部潜藏的毁灭性能量。” “压制?”黑塔坐直了身体,睡袍滑落一边肩膀都顾不上,“被什么压制?他自己的意志?还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特殊性’?” “未知。” 阮梅坦然道,“这就是最大的谜题。他的身体像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却又被强行锁死的反应炉。 毁灭的火焰渴望喷薄而出,重塑一切,却被某种无形的‘安全阀’死死按住。这‘安全阀’是什么?是他的灵魂特质?是某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潜能?还是……与生俱来的某种‘缺陷’或‘保护机制’?” “总之——样本有限,需谨慎规划后续实验。另外,”阮梅走到一旁,端起烧杯抿了一口当中的咖啡,声音平淡地抛出一个新信息。 “他刚才用我的‘基因组合生成器’,随机拼凑了一个模型。脖子上的那是螺丝咕姆的概率抑制器吧?彻底烧毁了,这是第几版?” 光屏那头,黑塔的动作瞬间定格,脸上兴奋的表情僵住,缓缓变成一个巨大的、难以置信的“?”。 “第五版,还有别在实验室里吃东西,这不应该是学生时代被教过的常识吗?” 黑塔盯着阮梅那个装着咖啡的烧杯,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 “可我不是学生,我就是权威本身。” 阮梅放下烧杯,看着屏幕上黑塔的表情,微微勾唇,补充道:“培养程序……已启动。这次应该不止有几十秒。” 通讯频道里,陷入了更长久的、充满不祥预感的沉默。只有黑塔那边,似乎传来了某种东西被无意识捏碎的“咔嚓”声。 ……………… 而另一边,换上了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 V6.0 的贾昇又摸到了星穹列车上。 星穹列车整体升级,紧锣密鼓的武器加装进度已经过半。 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往日里流畅的车厢线条,如今被各种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管道、能量节点和半嵌入车体的狰狞炮口所点缀。 维修机器人像一群勤劳的金属蚁群,在车厢顶部和侧壁爬来爬去,火花四溅地进行着最后的焊接与调试。 “滴!左舷相位炮校准完毕!” “嗡——!主能源矩阵布设完毕,能量传导效率98.7%!” “警告!车顶‘帕姆的愤怒’主炮炮管过长,可能影响美观性,建议缩短0.5米……” “驳回!客户帕姆列车长指令:就要最大号的帕!” 机械的电子音和警报声混杂在一起,让车厢充满了硬核军工厂的气息。 车厢中央,帕姆列车长正背着小爪子,一脸严肃地仰头“检阅”着悬浮在他面前的全息投影——那是正在被加装到车头部位的巨大撞角设计图。 撞角造型狰狞,尖端闪烁着能量刃的锋锐,后半部分则覆盖着厚重的装甲,充满了“谁敢挡路就创死谁”的蛮横气势。 “嗯……这里再加三道能量增幅纹路帕!要亮蓝色的!像帕姆的眼睛一样闪帕!” 帕姆的小爪子指点江山,语气充满了“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的决心。 而角落的沙发上,姬子端着她那标志性的咖啡杯,眉头微蹙,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容。 杯里的咖啡似乎凉了,她也没心思去喝,只是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杯壁。 “姬子姐也在啊?” 贾昇扛着他那标志性的撬棍法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 V6.0闪烁着稳定的蓝光——暂时。 “几天不见,咱们列车这是要变身歼星舰了?帕姆列车长威武!” 帕姆闻声转过头,看到贾昇,小耳朵得意地抖了抖。 “贾昇乘客来得正好帕!看看帕姆亲自设计的‘开拓先锋’撞角帕!保证让那些不开眼的家伙知道列车的厉害帕!”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武装列车长”的角色里了。 黑塔人偶依旧缩在离噪音源最远的角落,抱着她那本厚书。 但当贾昇走进来,视线扫过她时,人偶精致的小脸上,那双眼珠中,极其突兀的、像故障的屏幕般,“唰”地一下弹出一个巨大的、由像素点组成的颜文字: (╯°Д°)╯︵ ┻━┻ 这充满怨念和暴躁的符号只存在了一秒,就迅速消失了,人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看书的姿态,像是刚才只是系统卡顿了一下。 贾昇:“……” 他默默给此前附身并留下这个机制的阿哈点了个赞, 这情绪表达,很赛博,很到位。 “姬子姐,你这是……咖啡改良出现瓶颈了?”贾昇凑到姬子旁边,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低气压。 姬子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揉了揉眉心:“不是咖啡的问题。是瓦尔特。” “杨叔?他怎么了?”贾昇一愣,“昨天不还生龙活虎地在空间站吐槽合成肉像塑料吗?” “问题就出在昨天半夜。” 姬子无奈道,“他可能是……嗯,吃不惯空间站那些口味‘新奇’的合成食品。总之,他半夜悄悄溜回列车了。” 贾昇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 “然后……”姬子的表情更愁了,“他摸进了食品仓库深处……翻出了一份……”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一份……历史非常悠久的应急食品。根据星从垃圾桶翻出来的包装上模糊的生产日期,大概……过期了三个琥珀纪。” 贾昇倒吸一口凉气:“三个琥珀纪?!那玩意儿还能吃?!” “瓦尔特先生说,‘勤俭节约是美德,不能浪费粮食’,而且他‘看着包装还挺完整’。” 姬子模仿着瓦尔特那沉稳中带着点固执的语气,“结果……可想而知。” “食物中毒?!”贾昇惊呼。 姬子沉重的点点头:“非常严重。上吐下泻,腹痛难忍,现在还躺在医疗舱里。” 她揉了揉太阳穴,“丹恒说,那东西过期太久,成分都变异了,毒性复杂得很,完全清除需要时间。” 贾昇嘴角抽搐,想象了一下平时沉稳可靠、满脸写着“我很靠谱”的瓦尔特·杨先生…… 此刻虚弱地躺在医疗舱里,眼镜歪斜,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样子……这画面太美,他有点不敢看。 “所以姬子姐您才愁成这样?”贾昇了然。 “一部分吧。”姬子苦笑。 “更愁的是,列车长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列车的‘武装升级’上。” 她指了指那边正对着撞角设计图激情澎湃的帕姆。 “帕姆要把阿哈创出银河帕!!!” 第39章 一生最后的请求 底部狰狞的合金结构如同巨兽的獠牙,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能量导流槽内流淌着幽蓝色的光芒,散发出择人而噬的压迫感。 撞角的加入延展了车头近三分之一的长度,让星穹列车瞬间变成了充满暴力美学的星际大杀器。 帕姆站在观景车厢巨大的舷窗前,小爪子叉腰。 面前漂浮的信息窗完整的无死角的向他展示着列车的改造,满意地点着头:“好!好!好极了帕!” 他背着手,绕着悬浮在面前的全息投影模型踱步,小脸上满是“列车长很满意”的严肃表情,“这才是星穹列车该有的气势帕!让那些不开眼的家伙尝尝厉害帕!” 贾昇在列车外围着撞角转了几圈,手指敲了敲厚重的装甲,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脖子上那V6.0的抑制器蓝光依旧稳定,但眼神却闪烁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搞事前的狡黠光芒。 “列车长,好马配好鞍,神兵需开锋。”贾昇突然开口,“这撞角气势是够了,但缺了点‘灵魂’,” 帕姆疑惑地歪头:“开锋?怎么开?再加几排尖刺帕?” “不不不!”贾昇摇了摇头,一脸神秘,“我有更好的主意。” 说着,他拔出了腰侧那把陪他第一次在模拟宇宙内“征战”纳努克的短刀。 “喂喂喂!贾昇乘客!你要干什么帕?!”帕姆吓得耳朵都竖起来了。 “放心,列车长,只是加上一点点小小的‘附魔’,真正的‘开光’!”贾昇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他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在左手掌心用力一划。 殷红的血液瞬间涌出。 接着流淌出的红色血液被无形的力量点燃,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熔融黄金般粘稠、灼热、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金色液体。 它们从伤口中汩汩涌出,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 刺耳的灼烧声伴随着浓烈的白烟瞬间腾起。 金血与冰冷的撞角接触的刹那,刺目的金光如同活物般瞬间蔓延开来。 那些亮蓝色的能量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引擎,亮度瞬间暴涨数倍,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整个撞角仿佛活了过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的“毁灭”气息被唤醒,瞬间笼罩了整个车头。 那气息狂暴、蛮横、不讲道理,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绝对意志。 原本只是物理意义上坚固的撞角,此刻仿佛被赋予了“毁灭”的特性——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撞碎、撕裂、湮灭挡在开拓之路前的一切。 “用毁灭的金血,去毁灭面前的障碍……” 贾昇收回手,掌心那道浅浅的伤口在金血离体后瞬间恢复如初,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划痕。 他满意的看着眼前金光流转、散发着恐怖威势的撞角,咧嘴一笑。 “这怎么不算一种开拓呢?开拓之路,本就是一路撞过去!帕姆列车长,您说对吧?” 帕姆已经被屏幕中的景象惊呆了,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列车锅。 他看着那金光闪闪、像是能撞碎星辰的撞角,激动地握紧了手:“对……对帕!撞过去!统统撞碎帕!这才是开拓!这……这太帅了帕!” “啊哈哈哈哈哈——!!!对对对!太对了!太有开拓精神了!让我想起曾经给琥珀王的墙上开洞的日子!小家伙,你很懂开拓!” 极具穿透力的癫狂笑声再次毫无征兆地炸响,震得车身嗡嗡作响。 伴随着七彩的彩带和派对喇叭的幻影,阿哈那色彩斑斓的身影这次直接出现在了金光闪闪的撞角上。 祂翘着二郎腿,坐在那足以撞碎小行星的锋刃上,就像坐在自家沙发上一样悠闲。 “用毁灭的血给开拓的列车开锋?开拓与毁灭的完美融合?乐!太乐了!阿哈要乐死了——!阿基维利那木头脑袋要是还活着,肯定得嫉妒死阿哈能看到这么有趣的后辈!” 祂甚至还伸出手指,好奇地戳了戳那流淌着金红能量的撞角表面。 “滋滋……”手指接触就冒起一小缕青烟。 “哇哦!烫烫烫!” 阿哈夸张地甩着手,面具上的笑容却更加扭曲灿烂,“小家伙!你很有想法嘛!用那呆子的力量来给阿哈准备‘惊喜’?哈哈哈哈!阿哈很喜欢!” 阿哈从撞角上跳下,转身、猛的张开双臂,一股难以形容的、充满恶作剧般欢愉气息的七彩流光,如同瀑布般从祂身上倾泻而下,精准的浇灌在金光闪闪的撞角上。 “这么有趣的东西!怎么能少了阿哈的祝福呢?来!让阿哈再给它添把火!让它乐上——加乐~!创飞阿哈的时候也要更有乐子才对嘛~!” 嗡——! 瀑布般的能量带着派对吹笛的噪音和彩屑喷射的效果,“咻”地一声,绕着那刚刚被金血开锋的撞角飞速旋转了十几圈。 每一次旋转,都有无数细小的符文、扭曲的笑脸图案、甚至微型的小丑面具虚影被烙印进那熔金的毁灭纹路之中。 毁灭的金色与欢愉的七彩强行融合,在撞角上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又莫名和谐的奇特质感—— 像是这玩意儿撞碎敌人的时候,还能顺便给对方播放一段欢快的葬礼进行曲。 “赐福完成!铛铛铛!~” 阿哈叉着腰,得意洋洋,“现在,它不仅能创碎一切,还能让被创者感受到阿哈满满的‘爱意’与‘欢乐’!多么完美的结合!宇宙第二……现在是第一大好人的阿哈实在是太伟大了!” 祂站在撞角最尖端,突然转身背对着车头撅起屁股,对着帕姆的方向使劲扭了扭,还挑衅般的拍了拍自己的“翘臀”。 “来呀~列车长宝贝~” 阿哈的声音充满了戏谑和挑逗,尾音拖得老长。 “你的新玩具装好啦!用毁灭和欢愉一起开过光的哦!想不想试试威力?来追妈妈呀~追到阿哈,阿哈就让你……嘿嘿嘿~” 说完,阿哈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彩色烟雾,“咻”地一声化作一道扭曲的七彩流光,瞬间蹿出列车停泊的维修坞,朝着外面广阔的宇宙空间飙射而去。 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充满魔性的狂笑。 速度之快,一串五光十色的能量尾迹被拉长到视线的尽头, “阿——哈——!!!” 帕姆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帕姆跟你拼了帕——!!!” 一声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响彻车厢!小小的列车长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如同一颗白色的炮弹,“砰”地一声砸进了驾驶室。 “启动引擎帕!最大功率帕!目标锁定!给帕姆撞!把那个混蛋创出银河帕——!!!” 帕姆的小爪子疯狂拍打着控制面板,眼中燃烧着汹涌的火焰。 巨大的星穹列车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尾部湛蓝的推进器瞬间喷射出耀眼的、远超常规的光焰。 而角落的黑塔人偶…… 在阿哈释放七彩赐福、撅屁股扭动、再到帕姆暴走引擎轰鸣的整个过程中。 人偶精致的小脸上,那双眼珠中,颜文字再次如同故障般疯狂闪烁、扭曲变形。 ( ?° ?? ?°)╯╧═╧ (╯°Д°)╯︵ ┻━┻ ┻━┻ ┻━┻!!! 最终,颜文字崩溃,变成了一团乱码雪花点,然后彻底黑屏。 下一秒,人偶猛的将书本重重摔在沙发上。 虽然没发出多大声音,但动作幅度前所未有的大。 她抬起小小的手臂,凑近自己精致的上衣袖口,极其细微的轻轻嗅了一下。 然后,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小脸,出现了一种极其生动、极其复杂的表情—— 混合着嫌弃、绝望、崩溃、生无可恋以及一丝想毁灭世界的冲动。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那股属于阿哈的、混合着新出厂彩带、派对吹笛和癫狂笑声的“污染源”气息,在刚才那扬七彩“赐福”的余波中,浓度瞬间飙升了至少三倍。 散味?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本体那边依旧毫无回应,似乎已经单方面掐断了和她的链接。 黑塔人偶默默的站起身,迈着一种仿佛要去执行最终自毁程序的沉重步伐,走向后方车厢的清洁间—— 她需要消毒液!浓度100%的那种! 同时她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机生。 “帕姆!冷静,冷静!引擎!引擎要过载了!”姬子努力劝说着帕姆。 贾昇也趁着由于各种武器加装,线路接入后驾驶系统的重新载入时间登上了列车来到驾驶室。 “好了好了,帕姆,别气了。跟那种家伙生气不值得。”姬子温声细语,“你看,瓦尔特还躺在医疗舱里呢,他要是知道你这么生气,肯定也会担心的。” 提到瓦尔特,帕姆的怒气值似乎降了一点,小耳朵耷拉下来,带着点委屈:“可是……可是帕姆的撞角被污染了帕……祂还……祂还挑衅帕……” “没事的,帕姆。” 姬子安慰道,“金光和七彩光混在一起……嗯,挺……特别的?说不定以后撞到敌人,还能附带精神污染效果呢?” 她努力寻找着积极的角度。 贾昇在一旁猛点头:“对对对!双重威慑,物理加精神,效果拔群!” 帕姆抽了抽鼻子,似乎被说服了一点。 姬子转头看向贾昇,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贾昇,麻烦你个事?” “姬子姐你说。”贾昇立刻挺直腰板。 “去医疗舱看看瓦尔特吧,顺便……”姬子指了指角落的小桌,那里放着一个精致的果篮。 “把这个带给他。告诉他好好休息,别总惦记着那些过期食品了,我全都扔掉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贾昇拍着胸脯,走过去拎起那个沉甸甸的果篮。 在下车前,他看了一眼正要去往下一节车厢,浑身散发着“想静静”气息的黑塔人偶。 又看了看被姬子安抚得稍微平静下来的帕姆,最后目光扫过车头那金光中流转着七彩、散发着诡异又强大气息的撞角。 谁会是第一个幸运儿呢? 至于阿哈? 祂总会回来的。 毕竟,乐子以及乐子神……无处不在。 …… 空间站医疗舱,特护病房。 瓦尔特·杨正虚弱地躺在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 他往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脸色苍白,嘴唇发干,一副被掏空了灵魂的模样。 床头柜上还放着半碗没喝完的清粥,旁边是各种检测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表明他体内的“复合型古早毒素”清除工作仍在进行中。 三月七坐在床边,正笨拙的削着一个长得像刺猬的水果,果皮和果肉碎屑掉了一地。 丹恒则端着一碗看起来……嗯……颜色和质地都很可疑的、据说是他精心熬制的“养生汤”。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但眼神里透着一丝“这都什么事儿”的无语感。 “杨叔,你好点没?要不要尝尝这个‘刺荆果’?空间站特产!据说富含维生素!” 三月七把削得坑坑洼洼的果子递过去。 瓦尔特虚弱地摆摆手,声音有气无力:“……谢谢小三月,暂时……不用了。” 他又看了一眼丹恒手中那碗冒着诡异气泡的“养生汤”,眼神更加绝望了。 还是赶紧装睡比较好。 贾昇拎着果篮,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的同情:“杨叔!我来看您啦!感觉怎么样?听说您跟三个琥珀纪前的‘美食’进行了一扬跨越时空的亲密交流?” 瓦尔特艰难的掀开眼皮,看到是贾昇,眼神先是茫然,随即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糅合了羞耻、痛苦,以及……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 “贾……贾昇……” 瓦尔特的声音沙哑虚弱,他猛的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眼前隐隐发黑,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这突如其来的“诈尸”把三月七和丹恒都吓了一跳。 “哎哎,您别激动!躺着!躺着!”贾昇赶紧放下果篮。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上前扶住他。 瓦尔特却死死抓住贾昇的手臂,力道大得不像个病人。 他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指向床头柜上放着的、属于他的个人终端。 “终……终端……快……帮我……” 瓦尔特的气息急促起来,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像是回光返照。 “杨叔?!”三月七惊呼。 “瓦尔特先生?”丹恒也皱起了眉。 贾昇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把终端递给他。 瓦尔特的手指哆嗦着,在屏幕上疯狂划动,输入了极其复杂的密码,点开一个又一个深度加密的文件夹。 瓦尔特的动作因为虚弱和急切而显得笨拙,好几次差点点错。 终于,他在一个隐藏在层层嵌套文件夹最底层、名字极其扎眼的文件夹前停下—— 【人渣收容中心】 点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照片和资料。 主角无一例外都是一个金发、碧眼、笑容温和优雅、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算计的男人。 瓦尔特的手指颤抖着,艰难的、精准的点开其中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金发男人穿着得,沐浴着圣光般的阳光,笑容圣洁而完美。 “他……”瓦尔特死死盯着奥托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胸腔剧烈起伏,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怨念和一种……临终托付般的悲壮。 “贾……贾昇……听着……” 瓦尔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嘶哑,他紧紧抓住贾昇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眼神中充满了某种病态的狂热和……最后的嘱托。 “听……听我说……我……我可能不行了……” “杨叔你别瞎说!丹恒说你死不了!”三月七急忙道。 瓦尔特冲着三月七默默摇了摇头,随后转过视线转而看向贾昇,目光灼灼。 他艰难的喘着气,像是随时会咽气一般,“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请你一定……一定要完成我此生……最后的……请求……” 他死死盯着贾昇的眼睛,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祝!福!他!” “祝福那个叫奥托·阿波卡利斯的男人——” “长!生!不!老!!!” 说完,瓦尔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手臂颓然垂下,整个人重重地瘫回病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 贾昇:“……” 丹恒的嘴角和眼皮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医疗舱内,一片死寂。 只有瓦尔特先生因为过度激动而急促的喘息声。 贾昇看着屏幕上那个金发碧眼、笑容优雅迷人的男人照片,又看了看眼前气息奄奄、眼神却燃烧着某种“我在下面等你”般执念的瓦尔特·杨…… 贾昇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缓缓的、无比郑重地对着病床上的瓦尔特点了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 “杨叔,您放心。” “这个祝福……包在我身上。” “您如果真撑不过去,我就祝他,与天同寿,日月同辉,长生久视,沐浴在丰饶的恩赐下——” 病床上,瓦尔特听到贾昇的“誓言”,似乎得到了某种巨大的慰藉,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悠长的叹息。 “好……好孩子……” 第40章 我被优化了? 星穹列车的医疗舱门缓缓滑开。 瓦尔特的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他扶着门框,深深吸了一口空间站循环过滤过的“新鲜”空气,感觉比医疗舱里的味道好闻一万倍。 “终于……活过来了……”他喃喃自语,推了推歪斜的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合成食品的深恶痛绝。 唯独没有对过期食品丝毫的悔悟。 肯定是没煮熟。 他站在医疗舱门口,迎着人造光源柔和光亮,轻轻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清洁机器人嗡嗡作响。 他的脸上,极其罕见地、极其迅速地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遗憾。 可惜了他的遗愿没崩成为遗愿。 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大衣,准备去找姬子,顺便看看列车维护进度如何。 然而,当他走到列车停泊的月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了原地。 空。 荡荡。 巨大的维修坞空空如也。只有几台清洁机器人还在兢兢业业地擦拭着地面残留的、可疑的彩色痕迹。 原本停泊着星穹列车的位置,只剩下冰冷的合金地板和几根孤零零的固定桩。 瓦尔特的眼镜“咔哒”一声滑到了鼻尖。他茫然左右张望。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食物中毒导致了空间认知障碍。 “列……列车呢?”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姬子?帕姆?丹恒?三月七?贾昇?!” 回答他的只有清洁机器人“嗡嗡”的工作声和远处管道传来的轻微气流声。 一阵带着空间站特有金属凉意的风,吹过空荡荡的月台,也吹凉了瓦尔特那颗刚刚从食物中毒中恢复过来的、脆弱的心脏。 他仿佛还能看到帕姆挥舞着小爪子,贾昇扛着撬棍,姬子提着手提箱,丹恒抱着击云,三月七兴奋的拍着照……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登上了那辆武装到牙齿的列车。 然后…… “轰隆”一声,引擎启动,把他这个刚刚爬出医疗舱的“老弱病残”……遗忘在了冰冷空间站中。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背影充满了被世界抛弃的萧索。 遗愿没能成为遗愿,现在连车都没了? “我……我被优化了?” 一个荒谬又带着点委屈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瓦尔特·杨,这位曾经的理之律者,此刻站在空荡荡的月台边缘,身影萧瑟, 晚风(空间站循环风)吹动他略显凌乱的发丝,充满了孤寡老人的凄凉。 ——— 时间倒回数小时前。 星穹列车,观景车厢。 “嗡——!” 引擎低沉的预热声在车厢内回荡,新加装的武器系统闪烁着待机的幽光。 车头那熔金与七彩交织的狰狞撞角,更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帕姆列车长背着小爪子,在车厢里来回踱步,小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和“迫不及待”。 他时不时踮起脚尖瞄一眼车窗外,像是在寻找什么目标。 “阿哈那个魂淡帕……”帕姆的语气充满了未能“如愿”的遗憾。 就在这时,连接通道的舱门滑开。 一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红发如瀑、身披铠甲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周身像是自带柔光和玫瑰花瓣特效,正是纯美骑士团的银枝。 “啊!令人心潮澎湃的开拓之座驾!” 他单手抚胸,行了一个优雅至极的骑士礼,声音如同竖琴般悦耳动听,充满了真挚的赞美。 “何等壮丽的蜕变!冰冷的钢铁被赋予了守护的意志,流畅的线条下蛰伏着无畏的锋芒! 这不再仅仅是穿梭星海的方舟,更是一座移动的、捍卫纯美与希望的圣殿! 星穹列车,您的每一次进化,都让这片无垠的星海,增添了一份令人心折的壮美!” 帕姆被这突如其来的、高规格的彩虹屁吹得有点懵,小耳朵抖了抖,尾巴不自觉地悄悄翘高了一点:“……过奖了帕。” 贾昇一看银枝来了,眼睛瞬间亮了。 好队友!神助攻! 他立刻凑上前,脸上瞬间堆起比银枝还要真诚一百倍的笑容,声音洪亮,充满了推销员的热情: “挚友说得太对了!您看看这撞角!线条流畅,充满了开拓者的勇毅之美!这主炮! 能量回路如同星河脉络,闪耀着守护纯美的决心之光!这近防系统!结构精巧,如同艺术与力量的完美协奏! 列车长高瞻远瞩,为了守护旅途的纯美与安宁,不惜耗费巨资,打造这辆全宇宙最帅、最安全、最能打的移动堡垒! 帕姆列车长,简直就是智慧与勇气的化身!” 银枝被贾昇这一连串密集的、充满工程学术语的赞美轰炸得有点应接不暇, 但听到“守护纯美”,他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立刻点头附和: “正是如此!挚友所言极是!列车长大人的远见卓识,令人钦佩!这辆武装列车,正是对抗混沌、播撒希望的利剑!” 帕姆站在两个“彩虹屁发射器”中间,左边是优雅骑士的咏叹调,右边是贾昇火力全开的“帕姆伟大论 ”。 双重夹击之下,他那点因为没创到阿哈而残留的小郁闷瞬间烟消云散, 小胸脯挺得越来越高,小脸上洋溢着被夸得晕乎乎的红晕。 “哪里哪里帕……都是为了乘客的安全帕……” 帕姆努力维持着矜持,但微微摇晃的尾巴尖暴露了它的好心情。 银枝适时地抛出了正题,他神情变得庄重:“尊敬的列车长,挚友。银枝此次冒昧来访,实则是收到了一条紧急求援讯息。” 他调出一个星图投影,指向一个偏远星系的坐标。 萨拉普星系,一处宁静专职果蔬种植的农业星域,正遭受虫群的疯狂袭击。 它们如同宇宙的蝗灾,所过之处,生机尽灭,生命凋零。当地的守卫力量节节败退,急需支援!” 银枝单手抚胸,微微欠身,姿态恳切。 “银枝深知星穹列车肩负开拓重任,本不该贸然请求。但眼见生灵涂炭,心有不忍。 若非希世难得号受损过于严重,实在无法启航,我断然不会有此不情之请。 恳请列车长,能否……拨冗前往,助萨拉普星系一臂之力?以列车此刻之伟力,定能扫清虫患,还那片星空以安宁与纯美!” “虫群?!”帕姆的耳朵瞬间竖起,眼睛放光! 刚升级完武装!正愁没地方试炮!这不就是瞌睡送枕头吗?! “当然要去帕!” 帕姆小爪子一挥,豪气干云,“星穹列车义不容辞帕!各位乘客,准备跃迁帕!目标——萨拉普星系帕!” “列车长英明!!” 贾昇和银枝异口同声,彩虹屁无缝衔接。 第41章 萨拉普的传说 跃迁的光芒散去,星穹列车出现在一片狼藉的星域边缘。 透过舷窗望去,远处一颗原本应该呈现生命绿色的行星,此刻表面覆盖着大片大片蠕动、黏腻的紫黑色。 无数形态狰狞、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虫,如同蝗虫般遮蔽了星域,正疯狂的攻击着行星轨道上残存的防御平台和几艘摇摇欲坠的护卫舰。 “嘶……好多虫子帕!”帕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景象,小爪子有点发紧。 “列车长~!” 贾昇立刻凑到驾驶位旁,脸上带着极其“靠谱”的笑容。 “您看,驾驶这种活费心费神,多累啊!而且您还要总揽全局,指挥作战,不如……” 他指了指驾驶座旁边一个刚刚加装的、造型酷炫、布满了闪烁按钮和拉杆的副驾驶控制台。 上面最显眼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红色的、雕刻着列车长Q版头像的按钮。 “您坐镇指挥台!把驾驶这种粗活交给我!您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看到那些丑陋的虫子聚集最多、最碍眼的地方……” 贾昇做了一个狠狠拍下去的动作,“优雅的、威严的、代表正义的……按下那个象征着您无上权威的‘帕姆の审判’按钮。 让主炮的光芒,净化一切污秽!这,才符合您至高无上的身份!” 帕姆看了看密密麻麻的虫群,又看了看那个闪闪发光的红色大按钮,再看看贾昇那充满“真诚”和“为您分忧”的眼神…… 他突然觉得那个按钮好有吸引力! “嗯……贾昇乘客说得有道理帕!” 帕姆瞬间被他的真诚说服了,迈着小短腿,郑重其事地坐到了那个副驾驶座上。 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个红色大按钮上,神情严肃,像是掌握了毁灭星河的权柄,“贾昇乘客!驾驶就交给你了帕!帕姆负责……审判帕!” “得令!保证让列车长您按得舒心,轰得痛快!” 贾昇咧嘴一笑,一屁股坐进主驾驶座,双手握住了操纵杆。 三月七凑在旁边,闻言拽了拽贾昇的斗篷,“你会开列车吗?” “我可以随时会,绝对不会撞倒什么不该撞的东西。”贾昇无比确信。 “引擎最大功率!目标——虫群最密集区域!撞角准备!~”贾昇大吼一声,猛的推动操纵杆! 嗡——轰!!! 星穹列车尾部再次喷吐出狂暴的湛蓝光焰,如同离弦的七彩毁灭之箭,朝着那遮天蔽日的虫群狠狠撞了过去! “感受开拓先锋的问候吧!虫豸们!~”贾昇怪叫一声。 巨大的、熔金与七彩纹路闪耀的撞角,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黄油,毫无阻碍地撕裂了虫群最外围的阵线。 无数狰狞的巨虫在接触撞角的瞬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毁灭与欢愉交织的恐怖力量下被汽化。 其余未在中心撞击点的则被像是蟑螂挨了拖鞋般,个个爆浆。胳膊腿飞的到处都是。 残肢断臂和破碎的甲壳如同暴雨般泼洒在列车护盾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星,左舷!相位炮齐射!给列车长清理障碍!” 贾昇一边操纵着列车在虫群中蛮横地冲撞、碾轧,一边扭头看向原本应该坐着丹恒,却被星抢先占据的座位。 星闻言,果断按下按钮,伴随着虫子的哀鸣,她猛的靠在椅背上。 “爽!!” 嗡!嗡!嗡! 数道粗大的能量光束从列车侧翼射出,将试图包围过来的虫群瞬间蒸发。 “就是现在!列车长!前方三点钟方向!那个最大的虫巢!看起来就像一坨巨大的、长了脓包的宇宙垃圾,轰它丫的!” 贾昇兴奋的指着前方一个由无数蠕动的虫群构成的、巨大恶心的巢穴状聚合体。 帕姆的小眼睛瞬间锁定目标!小爪子在那个巨大的红色按钮上用力一拍! “接受帕姆的审判帕——!!!” 车顶那门被帕姆命名为“帕姆的愤怒”的巨炮炮口,瞬间亮起刺目的光芒。 一道直径堪比小型星舰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神罚一般精准无比的轰击在那巨大的虫巢核心。 没有爆炸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像是空间本身被洞穿的“噗嗤”声。 巨大的虫巢聚合体,连同内部数以万计的虫群,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雪花,瞬间汽化。 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闪烁着熔融金光的空间空洞,以及被冲击波吹飞出去的残渣。 “太……太厉害了帕!” 帕姆看着自己小爪子下的按钮,又看看舷窗外那壮观且恐怖的战果,激动得小脸通红。 “列车长大人的审判,果然所向披靡!”银枝适时送上赞美。 姬子端着一杯新泡的咖啡,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一兔两人一骑士”的组合,嘴角带着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丹恒抱着胳膊站在窗边,一如既往的沉默。 只是眼神偶尔扫过车厢内屏幕中映出的、车头七彩熔金的撞角撞碎虫子时,会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或是无语。 黑塔人偶依旧抱着她那本厚书,缩在离噪音源最远的角落,努力无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若有若无、从撞角上飘散出来的、新出厂彩带混合着欢愉的味道。 这味道让她感觉自己散味的任务遥遥无期。 人偶的眼神空洞,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机生的意义。 “报告!~” 星的声音带着亢奋。 “侦测到前方小行星带边缘有大规模生命信号反应,能量读数混乱!又是虫群!” 全息星图上,又一处代表着虫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红点正在疯狂闪烁。 “目标锁定帕!” 帕姆的小爪子猛地拍在指挥台上,气势十足,“贾昇乘客!全速前进帕!让那些丑陋的虫子见识见识‘开拓先锋’的厉害帕!” “遵命!列车长!”贾昇咧嘴一笑,猛的再次将引擎功率推到最大。 嗡——轰!!! 星穹列车尾部光焰暴涨,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撕裂空间的狂暴气势,朝着那片遮天蔽日的虫群直冲而去! “为了伊德莉拉的荣光!为了纯美与开拓!” 银枝声音激昂,像是要即将进行一场盛大的骑士冲锋,“邪恶终将在正义的铁蹄……呃,车轮下粉碎!” 姬子放下了咖啡杯,神情专注。黑塔人偶……把头埋得更低了。 近了!更近了! 冲在最前方的,永远是那柄熔金与七彩交织的巨大撞角。 坚硬如合金的虫族甲壳,在那毁灭性的撞击和锋锐的棱角面前,脆弱的如同纸糊。 无数虫子被直接撞得粉碎、碾成肉泥, 断肢残骸混合着粘稠的体液如同暴雨般泼洒在车体装甲上,又被自动清洁系统迅速冲刷掉。 每一次撞击,每一次碾压,那熔金七彩的撞角上都会爆开一团小小的、如同庆祝烟花般的七彩光晕。 同时,一段极其欢快、极其魔性、充满了派对气息的电子乐,如同自带扩音器般,从撞角内部嘹亮地播放出来。 明明是哀乐,却带着欢快喜庆的旋律。 混合着虫子被撞碎碾爆的“噗嗤”声、能量炮的轰鸣声、以及虫群濒死的嘶鸣…… 构成了一曲“虫群送葬进行曲”。 贾昇在驾驶座上狂笑,操作着列车在虫群中横冲直撞,如同在玩一场血腥又欢乐的碰碰车游戏,“阿哈这赐福,绝了!” 银枝站在车厢内,看着窗外那如同炼狱又如同狂欢的景象,听着那魔性的音乐,他的骑士风度有点绷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这……这音乐……似乎与纯美的意境……略有……偏差?” “偏差?”贾昇头也不回,“这叫反差萌!用最喜庆的调子,送最丑的虫子上路,多么有创意。多么有开拓精神!挚友,学着点。” 丹恒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姬子扶额,不忍再看。 黑塔人偶……似乎彻底放弃了思考。 帕姆则兴奋得小脸通红,站在指挥台上,小爪子不停地拍打着那个大红按钮,嘴里还跟着那魔性的调子无意识地哼哼:“?~? 创死它们帕!?~?” 在“开拓先锋”撞角的野蛮冲撞、漫天炮火的饱和覆盖、以及那无处不在、洗脑循环的欢快送葬曲三重打击下,围攻萨拉普星系的虫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消散。 残存的虫子发出了惊恐的嘶鸣,如同潮水般仓皇退去。 像是第一次遇到了比它们更不讲道理、更混沌、更让虫头皮发麻的东西。 星穹列车得胜归来,在星系幸存者们劫后余生、目瞪口呆且精神恍惚的注视下,优雅地调转车头。 车头那柄沾满虫族粘液却依旧闪烁着熔金七彩光芒的撞角,在残存的萨拉普星系观测屏上留下了一个无比深刻的特写。 “深藏功与名,走咯!”贾昇吹了声口哨,设定好返回黑塔空间站的跃迁坐标。 引擎再次轰鸣,星穹列车拖着长长的湛蓝尾焰,消失在萨拉普星系中。 只留下一个离谱到足以写入星系野史的传说开始流传—— 当虫群遮天蔽日,绝望降临之时。 一艘缠绕着毁灭金光与欢愉彩带、播放着诡异喜庆哀乐的神罚列车驾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 以最野蛮、最欢乐、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把虫群创成了细碎的饺子馅…… 第42章 毁灭的悖论 瓦尔特依旧像座石雕般站着,眼镜片在冷光灯下反射着茫然的光。 就在他摸索出终端时,一阵喜庆的哀乐钻入了他的耳中。 紧接着是沾着虫尸及粘液的巨大撞角飘着彩带从他的视线中快速划过。 车顶的巨炮冒着些许过热产生的雾气,带着一种令暴力分子狂热焦香钻入了他的鼻腔。 呼啦啦—— 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一大群眼冒绿光、穿着白大褂的空间站研究员,瞬间从各个通道口涌了出来。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石化状态的瓦尔特身边掠过,不知道谁在推搡中撞到了他。 “让让!让让!前线战报!样本活性极高!” “别挤!都有份!按实验室编号排队取样!” “喂!后面的别推我!!!” “大家别挤,都有份!” 带着眼镜的研究员一边刮着撞角上的巨虫残肢和粘液,一边隐蔽的伸脚绊倒了和他目的一致的同伴。 瓦尔特扶正被撞歪的眼镜,镜片后的茫然被惊愕取代。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绊倒同伴的研究员,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敏捷地将刮下来的一大坨混合着粘液和甲壳碎片的“战利品”。 精准地铲进一个闪烁着无菌冷光的特制容器里,然后迅速盖上盖子,紧紧抱在胸前,如同抱着稀世珍宝。 瓦尔特:“……” 车门打开,姬子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叽叽喳喳、兴奋地比划着刚才战斗扬景的三月七,一脸意犹未尽的星,以及表情平静但眼神也带着一丝波澜的丹恒。 “啊,瓦尔特,你出来了?”姬子看到瓦尔特,有些惊讶,“感觉怎么样?我们刚才去……” “杨叔!杨叔!你错过啦!” 三月七蹦蹦跳跳地冲过来:“我们刚才开着武装列车去打虫子啦!帕姆列车长一炮就把那个超大的虫巢轰没啦!像放烟花一样!可壮观啦!” 丹恒点了点头,补充道:“贾昇驾驶,星负责火力支援。列车长打成关键一击,效率很高。” 瓦尔特:“……” 他默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几位精神焕发、像是刚郊游回来的同伴。 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腹部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绞痛。 他觉得可能需要回医疗舱开点胃药。 帕姆的声音,带着“审判”归来的兴奋余韵,从车厢里传来: “瓦尔特乘客!快来看,主炮按钮手感一级棒,下次让你也试试帕!” 瓦尔特:“……” …… 贾昇刚踏出列车车厢,个人终端就微微震动起来。 他掏出终端解锁,屏幕上跳出一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通知。 【黑塔:来办公室一趟,趁着你还没跟着星穹列车长期出去浪,我得好好抓紧这“母子”谈心的时光 】 贾昇叹了口气,朝着空间站的核心区域走去。 黑塔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充满了“天才的混乱”与“昂贵的简洁”。 巨大的环形数据屏无声流淌着浩瀚的信息流,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极其淡雅的梅花冷香? 像是刚有人来过。 黑塔本体的投影已经等在主控室里。她没有悬浮在半空,而是坐在那张宽大的、线条冷硬的桌后,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面前的虚拟屏幕上正快速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看到贾昇进来,头也没抬。 “哟,大忙人终于有空了?”黑塔。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精准的调笑。 “空间站这么大,不够你霍霍?非得跑去旁的星系撞虫子玩?玩得开心嘛?” 贾昇熟练的拉过椅子坐下,撬棍“哐当”一声靠在桌边,咧嘴一笑。 “还行,主要是助人为乐,顺便践行一下开拓的硬核精神。您找我就为这事儿?” “呵。”黑塔投影终于抬眼,紫色的眸子透过袅袅的咖啡热气看向他, “看你闲得发慌,问你个问题解解闷。” 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投影的光芒在冷色调的主控室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晰。 “何为神,何为神性?” “这不是您经常在模拟宇宙问的问题吗?跟它烧起来的经费比起来,我觉得我应该回答不了这么高难度的问题。” “别贫,只是闲聊。” 贾昇眨了眨眼,摸了摸下巴:“您是想听正经版的,还是不正经版的?” “随你。” 黑塔抱着手臂,一副“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的表情。 贾昇沉默了几秒,身体向后靠进椅背。 “神性啊……”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沉思的平静。 “有人说,神性,是生命的终极状态。可我觉得,这说法本身就带着傲慢。” 他的目光投向主控室巨大的观景窗外那片浩瀚的、孕育了无数传说与故事……或者事故的星海。 “至于神,在我的家乡……嗯,一个挺遥远的小地方。那里没有‘神’。” 他缓缓开口,声音难得的带上了一丝平和的回忆。 “或者说没有真正的神。又或者说,有过很多被创造出来的神,存在于故事里、壁画上、人们跪拜的庙宇里。”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平静的笑。 “但那些……拜的真的是神吗?我看未必。拜的更多是欲望本身。 求财、求子、求平安、求复仇……人们把解决不了的难题、填不满的欲壑,打包塞进一个虚无缥缈的‘神’的概念里, 然后对着泥塑木雕磕头,祈求一个心理安慰,或者……一个甩锅的对象。” 他摊了摊手:“我信脚下的土地,信手里的工具,信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至于那些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神’?抱歉,太远了,够不着,也懒得想。” “但这里的‘星神’不一样。” 贾昇的语气变得复杂起来,他下意识地抬手,隔着衣服按了按胸口那道金色的疤痕。 “祂们太‘霸道’了。就像这道疤……还有血液中流淌的‘赐福’。” 他的声音里倒是听不出多少抗拒。 “祂们投来注视,不管你想不想要;祂们赐下力量,不管你能不能承受;祂们定下命途,不管你愿不愿意走。 就像……强行把一桶油漆泼在你身上,告诉你:‘看,这就是你的颜色,你的命运。’” 贾昇的手指在疤痕的位置轻轻敲了敲。 “这不是‘恩赐’,这是‘烙印’。是强买强卖。祂们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是……某种庞大到无法理解的‘规则’本身?或者……宇宙里早就被设定好的程序?” 黑塔静静听着,紫色的眼眸中数据流无声闪烁。 “就像蚂蚁无法理解人,我同样也无法理解星神,只能用自己狭隘的目光和并不算丰硕的学识和经历去臆想。” 昇的语气带着一种平静的审视,像是在评价一件工具而非至高存在。 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祂只是觉得我做了点符合祂‘毁灭’口味的事,就把这玩意儿硬塞给我了。”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混不吝的笑容。 “东西我拿了,力量我用着也挺顺手。但这是祂主动塞的,我又没腆着脸去要。 所以,别指望我会感恩戴德,或者因为拿了祂的东西,就得屁颠屁颠去干祂想让我干的事——做梦。” 直到贾昇说完,主控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远处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 黑塔端起那杯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她放下杯子,目光锐利地锁定贾昇,抛出了一个真正核心的、带着某种试探的问题: “那么,贾昇。”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寂静里。 “你的能力,那份扭曲概率、撬动‘不可能’的力量。它像一把钥匙,理论上能打开任何一扇门。” 她身体微微前倾。 “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你有‘成神’的想法——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一个潜意识的愿望。 你的能力就会像最忠实的猎犬,穷尽宇宙的可能性,串联起无数荒诞离奇的事件链。 最终……必然会把你推向那个成为‘星神’的结局。过程或许漫长,或许痛苦,但结局……是注定的。” 她停顿了一下,紫色的眼眸如同深潭。 “现在,告诉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许下那个愿望吗?你会选择去推开那扇门,成为祂们中的一员吗?” 黑塔半开玩笑的眯着眼睛轻笑。 “我还真想亲眼看见一位星神……在我眼前诞生。这可比模拟宇宙里模拟出的星神诞生有趣多了。” 贾昇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嗤笑出声。 “哈?成神?” 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成为那种被一条命途拴住的提线木偶?每天除了‘存护’就是‘存护’,或者满脑子只想着‘毁灭’?连思考点别的都算是出轨的神?” 他摇头:“饶了我吧!我宁愿当个满宇宙乱窜、想干嘛干嘛的街溜子!自由价更高啊,老妈。” 黑塔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很有趣的囚笼论。” 黑塔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那么,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更接近你自己的事,给了你赐福的毁灭星神——纳努克。” “毁灭的命途,其概念本身就包含着终极的也是最初的目标:自毁。” 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调出关于毁灭命途的复杂概念模型,无数代表“终结”、“湮灭”、“归零”的算式在其中明灭。 “假设——仅仅是假设——给你赐福的那位纳努克,祂真的达成了祂想要的目标:毁灭宇宙中一切文明、一切存在、一切命途……所有的一切。” 她的投影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贾昇胸口那道被衣服遮盖的伤疤位置。 “当祂完成这一切,成为真正意义上‘毁灭一切’的存在后,祂自身,就成了这‘一切’中唯一未被毁灭的存在。” “这时候,悖论就出现了,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毁灭了其余存在的祂,若想‘死去’,达成祂那‘毁灭一切’的终极目标,唯一的途径,就是违背祂自身的命途——不再毁灭。 可自杀,在毁灭的法则里,是一种逃避,一种对终极目标的背叛。” 如果祂选择不毁灭自己,继续存在下去—— 那同样是对‘毁灭’命途的违背。 因为‘一切’已被毁灭,祂自身的存在就成了唯一的例外,成了对‘彻底毁灭’这一终极目标的否定。 最终,祂成了自己命途的阻碍者。 这依旧是违背了命途,祂依旧会因违背命途而死,但并不能称之为毁灭。 而想要达成死去的目的,又不能违背作为‘毁灭星神’必须行毁灭的命途法则。” “你猜猜看……” “这位征战寰宇、令众生颤栗的神,会如何完成这终极的自毁?” 她的目光精准的落在了贾昇胸前被衣物遮盖的位置。 像是穿透布料,看到那道狰狞的、流淌着毁灭金芒的伤疤。 “即将完成终极毁灭的神,会如何选择?祂会怎样去完成这命中注定的‘自毁’? 才能既不背叛命途,又能终结自身这悖论般的存在?” “你说……”黑塔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祂会不会选择……一个继承了祂部分力量、流淌着祂赐福之血、却又游离于祂命途之外的……特殊个体?” “祂会不会选择……由‘你’,来完成这最终的、对‘毁灭’本身的……毁灭?” 回应她问题的,是贾昇短暂的沉默。 然而,几秒钟的沉寂后。 贾昇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是那句话,东西在我这儿,怎么用,我自己说了算!” 笑声里带着点荒谬、又有点“就这?”意味的、极其放松的笑声。 “再说这一切都是假设,而且这目标太远。 说不定在祂达成最终目标的前提条件前,我就已经觉得玩够本,活腻歪了去找黑大帅玩去了。” “而且……假设您的这条假设成立,关于这条毁灭的悖论,我想再补充上一个问题。” “如果我真的是他选择的那把刀,我觉得他毁灭一切的结局不够满意,想要毁灭这个祂毁灭了一切的结局,那么,问题出现了,我和祂谁有对毁灭的最高解释权?” 他拉开门,回头对着投影做了个鬼脸,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我现在的人生信条就一条:活得痛快。” 他晃了晃脑袋:“与其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晚上吃啥。走了!”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哦对了,” 他的脑袋又从门缝里探了回来,对着黑塔的投影挤了挤眼。 “至于您想看新神诞生这茬……建议您去找阿哈聊聊。 祂老人家最擅长制造‘乐子’,说不定能给您现扬表演一个‘欢愉命途’的有丝分裂增殖。回见!” 第43章 碑林 黑塔的目光却并未收回,反而饶有兴致的投向了主控室角落,一处看似空无一物的数据流汇聚点。 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 “小姑娘。” 她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戏谑,像在逗弄一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猫。 “听够了吗?这‘母子谈心’的话?” 那片数据流区域猛地一阵紊乱,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石子,荡开层层涟漪般的乱码。 几秒钟后,光影扭曲、重组,两道清晰的全息投影瞬间覆盖了那片区域,突兀地出现在黑塔办公室中。 左边,银狼嚼着泡泡糖的身影显现出来。试图用故作轻松的姿态掩盖脸上被抓包的、带着点不爽的尴尬。 她下意识地吹了个泡泡,“啪”地一声破了。 右边,卡芙卡的投影优雅而稳定。她穿着那身剪裁利落的大衣,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脸上是惯常的、带着些许神秘温柔的微笑,像是刚才的偷听只是午后一扬无伤大雅的消遣。 她的目光平静地迎上黑塔那带着审视意味的紫色眼眸。 “失礼了,黑塔女士。” 卡芙卡微微颔首,声音柔和悦耳,没有丝毫被点破的慌乱。 “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路径规划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恰好接入了一个有趣的频道。” 她说话时,眼角的余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贾昇刚刚离开的那扇门,又落回黑塔身上。 黑塔挑了挑眉,投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无声的韵律:“‘偏差’?偏差到接入我的核心主控室?卡芙卡,你这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卡芙卡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宇宙的剧本,本就充满意外与巧合,不是吗?就像您与贾昇刚才探讨的话题……关于神,关于毁灭。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不过,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想与您分享。” 黑塔靠在椅背上,做了个“请讲”的手势,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哦?星核猎手的见解?洗耳恭听。” 卡芙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投影,投向那浩瀚无垠的、孕育着无限可能与终末的宇宙深处。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上了一种洞悉命运的深邃。 “所有人都行于终末,亡于虚无。” 她缓缓念出这句话,如同在吟诵一句古老的箴言。 “毁灭,从不是最终目的,黑塔女士。” 卡芙卡的目光落回黑塔身上,带着一种了然,“它更像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一个巨大的、无法回避的转折点。 而这个转折点无比重要,重要到……需要有人引导它的方向,确保它最终通向‘新生’的剧本,而非彻底的湮灭与混乱。” 她向前微倾:“您的智慧,您的资源,尤其是您对那个‘变数’——贾昇的影响力,对我们完成艾利欧锚定的未来至关重要。 我们无意与您或空间站为敌。事实上,我们的目标在更宏大的层面,或许与您探索圈外的追求,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契合点? 何不尝试合作?共享资源,各取所需。” 黑塔听完,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卡芙卡,又扫了一眼旁边强装镇定但眼神里写满“这老太婆又在打什么主意”的银狼。 办公室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数据流在一旁的屏幕上无声地滚动。 几秒钟后,黑塔轻笑出声,打破了沉默。 “合作?”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听起来很诱人,卡芙卡。” 随后她的语气陡然一转:“不过,在谈论任何可能的合作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清算一下旧账?” 黑塔抬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光屏。上面迅速罗列出密密麻麻的条目。 五花八门,不管是不是星核猎手所为,几乎全都扣在了她们头上。 颇有一种放着现成且难得的平账机会,不狠狠宰上一笔就太过亏本的痛快感。 其中甚至还有贾昇被封账号的估值。 每一项后面都跟着一个天文数字,最后汇总成一个足以让银河中大部分势力都肉疼的总额,数字后面还跟着长长一串零。 “看在你们‘意向’得还算有创意的份上,零头抹了。” 黑塔的语气像是在菜市扬买菜,“这笔小小的‘诚意金’付清,我们再谈‘合作’的可能性。否则——” 她耸耸肩,投影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天才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欠了一屁股债的通缉犯们玩过家家。” “你……!” 银狼瞬间炸毛,那些赔偿条目里,关于她举报和入侵的部分被写得尤其刺眼,金额更是让她眼前一黑。 “这根本是敲诈!那些器械为什么损坏你心里没点数?那可是反有机……”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小姑娘。” 黑塔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轻一拍脑门, “看你对封禁他人的游戏账号如此执着,想必它们对你同样很重要? 既然你觉得赔偿金不合理,那不如……用点你心爱的东西来抵债?” 银狼心中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黑塔没回答,只是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纤细的手指在面前的虚拟键盘上飞快地舞动起来,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黑塔的手指优雅地在最后一个“确认执行”键上轻轻一点。 “嘀嘀嘀嘀嘀嘀——!!!” 银狼的终端屏幕被密密麻麻、如同雪崩般滚动的通知彻底淹没! 【《银河战甲:格拉默之魂》官方通告:您的账号因“存在严重破坏游戏公平性行为及关联恶意举报记录”,已被永久封禁。所有数据冻结。】 【《星海:死斗争锋》官方通告:您的账号因“多次使用未授权第三方插件及异常登录行为”,已被永久封禁。】 【《《星际猎豹》》官方通告:您的账号因“涉嫌利用漏洞非法获取资源”,已被永久封禁。】 【《战轮32》……】 【《几何战争》……】 【《奥德修斯》……】 通知一条接一条,速度快到看不清具体内容。 只能看到刺眼的【永久封禁】字样和一个个她呕心沥血培养、氪金、刷成就的游戏ID灰暗下去。 76条! 整整76个覆盖不同平台、承载着她无数心血和“库存”的账号,在短短几秒钟内,被精准定位,无情封杀。 银狼的投影僵在原地,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微微颤抖。 那表情,比飞船被炸千钧一发时逃出生天时还要精彩一万倍。 “怎么样?” 黑塔的声音带着恶魔般的愉悦响起,打破了死寂。 “这个‘添头’,够不够抵一点利息?不够的话,我还可以顺手把你那些‘进货’用的匿名跳板也清扫一下。”她作势又要敲键盘。 “银狼。” 卡芙卡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柔和,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度。木已成舟,即使现在放弃合作意向也只是徒增沉没成本。 她伸手轻轻按住了银狼剧烈颤抖的肩膀,阻止了银狼可能爆发的、毫无意义的怒吼。 卡芙卡转向黑塔,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无奈。 “黑塔女士的手段,果然……令人印象深刻。这笔赔偿金,我们认了。 具体的数额和支付方式,我会安排人与艾丝妲站长对接。” 她微微停顿,目光再次投向贾昇离开的方向,语气带上了一丝诚恳的请求。 “另外,关于贾昇……那个孩子。 他的能力,他的‘概率扭曲’,已经成为了剧本中最大的变数,其引发的混沌涟漪远超我们最初的预估。 他就像一颗在命运长河中横冲直撞的顽石,不仅自身轨迹难以预测,更会掀起波及甚广的浪涛,让许多既定的‘方向’变得凶险莫测。” 卡芙卡看着黑塔,眼神真诚。 “我们理解您对他的……呃,爱护与兴趣,但能否请您,以一位‘母亲’的身份……” 她特意加重了这个词,带着一丝微妙的试探:“稍微约束一下他的行动?至少,在我们剧本的关键节点附近,让他……安分一些? 减少一些对既定轨迹的干扰?这不仅能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对他自身,或许也是一种保护。 毕竟,并非所有剧本的参与者,都像我们这样……讲道理。” 黑塔听着卡芙卡的话,脸上那狭促的笑容渐渐收敛。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母亲”这个称呼,紫色的眼眸只是静静的审视着卡芙卡。 办公室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后,黑塔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没有给出明确的承诺,但也没有直接拒绝。她只是优雅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两只烦人的飞虫。 “赔偿金,尽快。至于那个麻烦的小鬼……” 黑塔的投影开始变得模糊,声音也带着一丝即将断线的缥缈。 “我会‘看着办’的。现在,带着你家这只快哭出来的小游戏宅,从我的主控室消失。” 话音落下,黑塔的投影彻底消失,主控室恢复了它惯有的、带着精密仪器低鸣的宁静。 卡芙卡看着黑塔消失的地方,又低头看了看身边依旧沉浸在76个账号瞬间灰飞烟灭的巨大打击中、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的银狼投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吧,银狼。” 卡芙卡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 “账号……总会有的。” ……虽然她知道这安慰有多苍白。 ———— 卡芙卡的投影带着灵魂仿佛被抽空、只剩下满腔悲愤的银狼消失在黑塔主控室中。 据点那昏暗的、堆满各种高科技设备和不明线缆的舱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银狼猛的从她那台豪华定制版沉浸式游戏舱里弹坐起来。 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划拉着个人终端上那一片象征着账号死亡的灰色图标和猩红的“永久封禁”通知。 76个! 她积攒多年的心血、绝版皮肤、稀有道具、肝出来的成就……全没了! 被那个可恶的老太婆像捏死蚂蚁一样随手碾碎了! “没了……全没了……一个都没剩下……我的账号……” 银狼的声音带着哭腔,是那种心爱玩具被当着面砸碎的、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愤怒混合的嘶哑。 她猛的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据点,最终定格在那个一直抱着支离剑、靠在阴影里全程沉默旁听的刃身上。 “阿刃!你看到了!你听到了!那个紫毛老太婆她……”银狼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控诉。 然而,刃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冷哼或者“无聊”来回应。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将怀中那柄布满裂痕的支离剑拔了出来。 剑身出鞘,发出一声低沉悠长的嗡鸣,带着冰冷的杀意和……一种奇异又莫名其妙的庄重感。 在银狼和卡芙卡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刃动了。 他没有冲向想象中的敌人,也没有砍向任何设备泄愤。 他走到据点角落一个堆放废弃电子元件和金属边角料的箱子旁,动作精准而稳定的挑选着。 他挑出了一些报废的、布满电路纹路的合金板,一些断裂的、形状还算规整的支架,甚至还有几块因为高温灼烧而变形的深色复合材料。 然后,他就在舱室中央那片相对空旷的地面上,单膝跪了下来。将剑尖轻轻点在了第一块挑选出来的、相对平整的合金板上。 “嗤——滋啦——!” 金属被极致锋锐之物缓慢切割、雕琢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出现。 火星伴随着金属粉末,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微小的萤火虫般溅起。 一个轮廓迅速成型——那是一个极其简朴、甚至带着点粗糙美感的……长方形碑体。 顶部还被刃用剑尖削出了一个略带弧度的尖顶。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流畅。废弃的合金板、各类支架在他手中如同柔软的泥胚,被支离剑赋予新的、带着冰冷死亡气息的形态。 每一块“墓碑”的样式都略有不同,有的方正规整,有的带着裂痕般的纹路,有的甚至被他用剑尖在侧面刻上了极其微小的装饰纹。 银狼呆呆地看着,愤怒和悲伤暂时被巨大的困惑取代。 卡芙卡则微微蹙起了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刃的动作。 很快,76块形态各异、但都散发着“刃式”冷硬风格的微型“墓碑”,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舱室中央的地面上。 每一块墓碑的高度都只有巴掌大小,却散发着一种沉重感。 做完这一切,刃站起身。他没有看银狼,只是走到她的游戏舱旁他伸出手,将银狼的个人终端拿在了手中。 银狼:“喂!你干什么?!” “纪念,留点念想。” 刃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他调出了银狼那76个被封禁账号的详细列表。 目光扫过一个个灰暗的ID,然后,他再次单膝跪在了那排微型墓碑前。 他拿起第一块墓碑,支离剑的剑尖再次落下。 这一次,不再是雕刻形状,而是刻字。 第一块墓碑正面刻着:【银河第一菜狗】反面:ID输光,耻辱永存, 第二块:【狼崽糖糖】反面:社死未遂反遭封杀。 第三块:…… 第四块:…… 刃就这样,一块一块,极其认真、极其缓慢的为银狼的76个游戏账号,亲手雕刻着墓碑和墓志铭。 他甚至连那些账号后面跟着的、无关紧要的随机数字UID都一并刻了上去,力求“墓碑”信息的完整。 “啊啊啊啊啊啊——————!!!” 银狼看着那片属于自己的账号墓园。 这是比物理毁灭更残忍的精神鞭挞! 卡芙卡看着眼前这荒诞又惨烈的一幕,再看看怀里气得翻白眼、几乎要背过气去的银狼,以及那个还在专心致志刻墓碑、像是在完成一件伟大艺术品的刃。 她那张总是从容淡定的美丽脸庞上,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对着终于刻完最后一块墓碑,反面刻着:审美清奇,死得其所,正缓缓将支离剑归鞘的刃。 “阿刃……你这是在做什么?” 刃站起身,猩红的眼眸扫过地上那整齐肃杀的76块墓碑方阵,又看了看差点气晕过去的银狼,最后目光落在卡芙卡身上。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完成使命般的平静,说出了一句让卡芙卡都差点绷不住的话: “安慰她。” 刃顿了顿,补充道,“人死了,总要立碑。号……也一样。” 卡芙卡:“……” 她看着地上那堆刻着“嘴炮菜鸟”、“举报反噬”、“社死未遂”的墓碑,又看了看怀里被“安慰”到差点气晕过去的银狼。 再想想那笔天价赔偿金,以及黑塔最后那句模棱两可的“看着办”……她缓缓抬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星核猎手的剧本之路,因为这个叫贾昇的小鬼和他背后那个睚眦必报的“监护人”,真是……前所未有的坎坷和抽象。 而据点角落里,刃抱着他的支离剑,看着自己的“杰作”,猩红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满意的微光? 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仪式。 他完全没意识到,他这波“安慰”,给银狼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可能比黑塔的索赔还要大得多。 第44章 人形许愿机许愿球型许愿机 列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宣告着即将启程。 贾昇的终端轻轻震动,跳出一条来自黑塔本体的信息,附带一笔数额惊人的信用点转账。 备注简洁明了:“星核猎手的‘诚意’,旅途愉快。” “啧。” 坐在观景窗边的黑塔人偶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 她的紫色眼眸此刻正不受控制地蹦出一个颜文字:(╯‵□′)╯︵┻━┻ “本体……居然直接联系你?”人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果然……是嫌我身上的‘味道’太重了!那个该死的、无处不在的、乐子人混蛋的气息!” 她嫌弃地挥了挥手,想驱散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一旁正在吃薯片的星正好看到这一幕,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人偶旁边的空位上。 “呃……你还好吗?”星尝试着开口安慰。 人偶转过头,漂亮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郁闷:“好?怎么可能好!” (;′⌒`) 她指了指自己,“我现在就是个行走的‘欢愉’污染源!本体躲我都来不及!” 星的安慰显然收效甚微,人偶继续生闷气。 眼睛里的颜文字变成了:(ノ`Д)ノ “跃迁准备就绪,请各位乘客坐稳扶好帕!”帕姆列车长清脆的声音响起。 “三月,你确定不来坐下吗?”贾昇看向在车厢正中站定的少女,“需不需要给你加个祝福,不会摔倒的BUFF?” “不要!”三月七摆了摆手,“咱要靠自己。” 对面沙发上的瓦尔特听到“祝福”两个字,眉毛忍不住抖了抖。 现在想来仍是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但作为这趟已经被改装的面目全非的列车上唯二靠谱的长辈有些事临行前还是要细细叮嘱一番, 他站起身,坐到贾昇身侧,语气带着严肃的叮嘱:“小昇,记住,到了陌生的地方,无论遇到谁,千万、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什么‘我祝你长生不老’、‘愿你与天地同寿’之类的祝福。” 他镜片后的眼神十分认真:“这不是玩笑。上次那破坏力……若非……阿……祂在车厢内‘巧合’地挡了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黑塔人偶一听到“阿哈”的名字,眼睛里的颜文字瞬间爆炸式更新。 Σ( ° △ °|||)︴ (╬?益?) (ノ`Д′)ノ彡┻━┻。 她捂着耳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提……那个……名字!” 对阿哈的生理性厌恶和恐惧表露无遗。 “跃迁倒计时开始帕,5……4……3……2……1……” 光芒褪去,列车平稳退出跃迁状态。 “呜哇!” 三月七不出意外的再次失去平衡向前扑去,被早有准备的丹恒稳稳扶住手臂。“谢啦丹恒,下次,下次一定不会摔倒的……大概?” 丹恒:“……” 他是不是应该吐槽一下,这是她第二十七次说这句话了。 不然往常跃迁时都是待在后方智库中的他,怎么能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观景车厢内。 习惯了。 列车停泊在预定的轨道中,和目标行星保持着一个恰当的安全距离。 观景窗外并非预想中平稳的星空或此前智库记录中郁郁葱葱的星球近景。 一片冰蓝色寒意的晶壳包裹住了那颗名为雅利洛-Ⅵ的行星。 “真是沧海桑田,根据智库中的记载,千年前的雅利洛-Ⅵ……” 姬子看着观景窗外被冰雪整个包裹的星球。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根据扫描,这种程度的封锁,常规手段无法突破。虽然列车经过特殊‘武装’……”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车窗外隐约可见的狰狞巨炮管线和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金色撞角。 “具备强行撕开缺口的能力,但放任星核不管,它最终会彻底吞噬这颗星球,甚至波及更广。” 帕姆用力点头:“是的帕!强行突破只能解一时之困,星核的根源问题不解决,封锁会再生,我们原定的七天停靠计划……恐怕要无限期延长了帕。” 姬子环视车厢,目光落在星、丹恒、三月七和贾昇身上,最终做出了决定。 “星核是这一切的根源,我和瓦尔特留下,寻找更稳妥的解决方案。地面探查的任务……” 她深吸一口气,“就交给你们了:星、丹恒、三月七,还有贾昇。必要时我们会进行支援。” “好耶!” 三月七第一个跳起来,活力满满。 “拯救被冰雪覆盖的星球?听起来就超有故事性,本姑娘的相机已经饥渴难耐啦。” 丹恒冷静的点点头:“明白。收集情报,评估星核影响,寻找解决方案。” 星眼神坚定:“嗯。” 贾昇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等等!” 一个带着明显烦躁和嫌弃的声音响起。只见黑塔人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几人旁边。 紫色的眼眸里疯狂闪烁着愤怒和厌恶的颜文字。 (#`皿′) <(`^′)> “我跟你们一起去!” 人偶斩钉截铁地说,语气里充满了对当前环境的深恶痛绝。 “这节车厢……不,这整列列车!那无处不在的、该死的欢愉气息!我多待一秒都要窒息了!雅利洛-Ⅵ?冰天雪地?正好!我需要用零下几十度的寒风好好洗洗我的‘嗅觉’处理器! 我要亲自处理那颗星核,立刻!马上出发!” 姬子似乎早有所料,笑了笑。“当然可以,黑塔女士。您的智慧和技术支持,对我们的探查会有很大帮助。这几个孩子跟着您,我和瓦尔特也放心许多。” 她特意忽略了人偶对列车“欢愉气息”的控诉。 贾昇这时凑到了人偶旁,显得跃跃欲试,他指了指星,“空间站的星核不让我碰,现在它已经成精了,那这颗……” 他又指向观景窗外的星球,“能不能让我玩一玩?我是真的超好奇传言中它能够满足愿望的能力……” 人偶:“?” 黑塔人偶闪烁着愤怒颜文字的紫色眼眸瞬间锁定贾昇,里面蹦出的符号直接炸成了乱码。 (╬◣д◢) (╯#-皿-)╯~~╧═╧ “玩?玩?!!”人偶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以为那是什么?路边摊上会发光的廉价玩具球吗?! 那是星核!能引发星系级灾变的宇宙病灶,满足愿望?哈!它最擅长的就是把贪婪和愚蠢一起打包,用最扭曲、最痛苦的方式‘满足’你,最后连你的存在痕迹都一并抹除!” “如果我许那颗到手的星核能变成万能许愿机呢?” 贾昇指了指脖子上已经开始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 V6.0。 人偶:“……” 她无法反驳。 众人走向后方空间,准备搭乘降落舱。 贾昇却突然冲了回去,从车厢内的圆桌上抱起两只盒子。 一只装着大量的家大业大的螺丝咕姆友情赞助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另一只中装着此前黑天鹅送来用于和解的光锥。 “拿着,拿着,都别客气,争取武装到牙齿。”贾昇热情地打开那只装着光锥的盒子,像分发糖果一样塞给星、丹恒和三月七人手一张。 至于黑塔人偶?她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坐在角落闭目养神,顺便阻碍掉那些不受她控制在眼睛里冒出的颜文字。 “咦?这是……” 贾昇的手指在光锥盒底部摸索,触碰到一张与众不同的光锥。 它不像其他的那样闪烁着稳定或柔和的光芒。 而是呈现出深邃、内敛、不断变幻,材质也似乎更沉、更冷。 “……莫比乌斯环?” 他看着丹恒已经准备设定降落坐标,也没再去深究,将光锥塞进口袋,凑了过去,盯着复杂的控制面板,眼睛微亮。 “丹恒,”贾昇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跃跃欲试,“操作降落舱……能让我试试吗?” 丹恒操作的手一顿,转头看向贾昇,眸子里带着明显的迟疑。 “……降落操作需要精确计算落点,避免不必要的冲击和暴露……毕竟之前有过砸穿……算了,不提也罢,你在空间站学过?” “没有。但是……” 贾昇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你懂”的表情。 “陌生的环境,危机四伏。用降落舱先‘随机刷新’掉几个潜在的不怀好意者或是怪物什么的,不是很高效的开局策略吗?这叫‘清除初始威胁区’。” 丹恒:“……” 他沉默了两秒,仔细“品味”了一下话语中的逻辑——虽然离谱,但结合贾昇的“能力”竟然诡异的透着一丝“道理”? 他看着贾昇眼中那熟悉的、对搞点“大动静”的渴望,他对贾昇某些方面的“天赋”似乎有着深刻的认知。 尤其是在这颗被星核笼罩、敌友难辨的星球上。 “……有道理。” 丹恒最终缓缓点头,侧身让开了操作位,语气带着一丝认命般的平静。 “你来操作。注意……‘刷新’范围。” 他默默祈祷别砸到什么重要设施或者……友军?虽然他觉得这颗星球上可能没什么友军了。 贾昇满意地坐到了操作席,手指在复杂的按键上飞快跳动,设定了一个看起来相当“随机”的落点。 雅利洛-Ⅵ,永冬岭边缘,厚厚的积雪之下。 牙齿打颤的男人正缩在一个勉强能挡风的雪窝里,嘴里不停地碎碎念。 “嘶……冻死老桑博了……这鬼地方……情报不是说天外来客今天到吗?人呢?该不会放我鸽子了吧?” 欢愉了小半辈子了,总不能被人耍了吧? “……嘶……再不来,老桑博这身板可真要交代在这冰窟窿里了……” 他搓着手,探头探脑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试图寻找任何飞行器的踪迹。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尖啸。 一个巨大的、燃烧着坠落的金属舱体,精准地朝着老桑博所在的雪窝区域……或者说,他头顶正上方的天空,呼啸砸来。 “嗯?”老桑博疑惑地抬头,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只剩下极致的惊恐。 “卧槽?!等……等等!不——!!!”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降落舱裹挟着巨大的动能狠狠砸在厚厚的雪地上。 恐怖的冲击波带着积雪与蒸汽,如同白色的海啸般向四周猛烈扩散。 可怜的男人连一句完整的抗议都没能发出,就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像破布娃娃一样掀飞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然后“噗嗤”一声,头朝下,结结实实地栽进了几十米外一个更深、更厚的雪堆里,彻底被掩埋。 只剩下两只脚在雪面上无力地蹬了两下,很快也消失不见。 雪地上,只剩下降落舱砸出的巨大深坑,以及周围一片狼藉、被冲击波扫平的雪原。 深坑边缘,舱门缓缓开启,白色的热气喷涌而出。 ……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 由纯粹忆质构成的回廊流淌着静谧的光晕,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星河中的游鱼,在无形的轨道上缓缓巡游。 这里存放着一位忆者最珍视、最私密的藏品。 是她漫长生命中最璀璨的星辰。 然而,此刻的宁静被一声短促而尖锐的爆鸣打破。 “嗡——!” 一道深紫色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夜枭,猛的从一座由凝固星光构成的“书架”顶端掠下,优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仓惶的急切。 黑天鹅悬浮在半空,曾平静倒映过无数星辰与秘辛的眼眸,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扫视着下方层层叠叠、分类精细的记忆光锥阵列。 她的指尖萦绕着浓郁的忆质,化作数十条无形的丝线,精准地探入不同的记忆载体,飞速检索、翻阅、排除。动作快得留下残影,带着一种罕有的焦躁。 “不对……不是这个……也不是这里……” 她低声呢喃,指尖掠过一枚散发着古老森林气息的光锥,又拂过另一枚烙印着恒星诞生瞬间的碎片。那些足以让任何收藏家疯狂的瑰宝,此刻在她眼中却如同黯淡的石子。 “那个坐标……那份星图……在哪?” 黑天鹅的动作猛地一滞,悬浮在半空的身影缓缓落下,赤足轻点在一枚散发着柔和月华的光锥之上。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从记忆的深层挖掘出那份坐标光锥的具体形态和位置信息。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混沌的迷雾。 “该死的模音病毒……”她低声咒骂,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懊恼。 为了彻底剥离那深入骨髓的、让她社死到银河尽头的模因病毒,在得到贾昇通过信使带来的项链中的病毒母本,她不得不进行了一次深度“记忆手术”。 手术很成功,病毒被根除。 但代价是,一些与病毒纠缠过深的记忆片段,如同被强行剪除的枝蔓,不可避免的丢失了。 其中就包括那个足够洗清她目前所有耻辱甚至能够更进一步的、不被大众所知的星球坐标, 她记得有这件事,记得那份坐标的价值和对自身的重要意义。 但那份光锥具体长什么样?它被放在了哪里?其中记录的精准坐标究竟在哪? 这些细节……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不清。 “大意了……”黑天鹅睁开眼,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被惯有的从容取代。 慌乱解决不了问题。 她拢了拢垂落的发丝,指尖在空中虚点,调出与信使的最后通讯记录以及那份“赔偿”清单的备份。 “看来,是被我不小心作为‘隐藏惊喜’放进去的。”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真是……意外。” 丢失了关键坐标,目标在贾昇手里。直接上门索要? 黑天鹅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粉红泡泡、魔性舞曲、以及那面让她刻骨铭心的社死之旅。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裙摆,确认它现在是优雅神秘的深紫色,而非任何荧光粉。 “不,不必急于一时。” 她轻轻摇头,表情恢复了往日的慵懒。 “那个小家伙……现在大概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贸然前去索要,以他那难以预测的性子,指不定会当扬祝福我长生不老。” 这也是她为何会选择付出大量珍贵光锥与那人达成和解的原因。 看到信使带来的那份记录着一只标准的令使级的真蛰虫是如何被消灭后,她就觉得她已经痊愈了。 她需要一份诚意,需要能让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鬼愿意坐下来好好谈的诚意。 就在这时,那个承诺浮上心头——她让信使传达的:作为此前冒犯的致歉,会在康复疗程结束后,为贾昇跑一趟泯灭帮处理掉麻烦。 “呵……这不就是现成的诚意么?”她低声自语,指尖萦绕的忆质丝线轻轻一颤,将面前悬浮的清单投影拂散。 履行承诺,解决掉那些像宇宙蟑螂一样烦人、执着于给贾昇找麻烦的泯灭帮狂信徒。 这不仅是对之前事件的最终了结,展现她黑天鹅言出必行的信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诚意”。 一份足以让她在后续向贾昇提出“请归还或是交换我不小心混在礼盒里的某个小东西”时,能够挺直腰板、从容谈判的诚意。 深紫色的裙摆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黑天鹅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缓缓消失在由纯粹忆质构成的回廊深处。 只留下一句带着无比从容的轻语,在寂静的记忆星河中回荡: “那么,第一站……就先去给那些恼人的‘蟑螂’们,举办一扬盛大的‘欢送会’吧。” 第45章 长官!我认罪!! 贾昇刚把脑袋探出降落舱,刺骨的寒风就灌了他一脖子,冻得他一个激灵。 “嘶……好冷。” 他缩了缩脖子,正想回头去翻那堆被自己随手放在降落仓角落的行李,找件厚衣服裹上。 “少废话!挡路!” 身后传来黑塔人偶极度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呜哇——!” 贾昇毫无防备,整个人像个被发射出去的炮弹,惊叫着直接从舱门口飞了出去。 “噗”地一声,脸朝下栽进了降落舱旁边厚实松软的积雪里,只剩下两条腿在外面无力的蹬了两下。 黑塔人偶则慢悠悠的迈出舱门,对贾昇的惨状视若无睹。 她站在深坑边缘,深吸了一口雅利洛-Ⅵ凛冽到足以冻结肺腑的寒风,双臂微微张开,脸上露出了……近乎陶醉的表情? “啊——!~” 她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纯净的!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乱七八糟‘味道’的空气!雅利洛-Ⅵ的寒风!这才是我需要的净化!!” ~(^▽^)~ 一个极其少见的、代表愉悦的颜文字在她眼中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她陶醉地又深吸了一大口。 然而,就在这口气吸到一半时,她精致的眉毛突然皱了起来,陶醉的表情瞬间僵住、 随即被一种混合着惊愕和极度不爽所取代。 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顽固、带着某种扭曲欢快和恶作剧气息的“味道”,如同最狡猾的跟踪狂,顽强的穿透了刺骨的寒风,钻进了她高度敏感的“嗅觉”处理器中。 人偶陶醉的表情渐渐淡去,紧接着,漂亮的眉毛紧紧的狠狠的拧在一起,紫色的眼眸里刚刚浮现的放松瞬间被狂风暴雨般的嫌弃和暴躁取代。 (▼皿▼#)(╬?益?) (ノ`Д′)ノ彡┻━┻ 颜文字再次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刷屏。 “啧,怎么还有。” 她烦躁地咂了下嘴,美好的心情大打折扣。随后她右手虚空一握。 嗡。 空间一阵扭曲,一把造型极其夸张、通体流转着金属光泽、高度甚至超过她本人的巨大战锤凭空出现,被她单手轻松地拄在雪地上,锤头深深陷入积雪。 锤柄上复杂的纹路闪烁着微光,而当锤头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时,锤面上一个清晰的、带着诡异笑容的阿哈面具状纹样,如同被激活般,微微亮了一下。 人偶低头看了一眼锤头上被阿哈留下的纹样,本就糟糕的心情指数瞬间跌至冰点。 (╬ ?益?) (╬ ̄皿 ̄) !!! 颜文字彻底暴走。 人偶:“……” 她盯着锤头,眼神危险,似乎有把这把武器当场扔掉的冲动。 这时,其他人也陆续走出了降落舱。 三月七兴奋的掏出了她的粉蓝色相机。 “哇!好壮观的白茫茫一片。 咔嚓咔嚓!记录开拓小队初临冰封星球的第一手资料!丹恒老师,看镜头!” 丹恒手持长枪,早已进入警戒状态。 他眉头微蹙,似乎在评估着潜在的威胁和刚刚着陆造成的巨大动静可能引发的后果。 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着周围的雪原和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嶙峋山岭,对三月七的呼唤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淡淡的提醒: “保持警惕,三月。环境异常安静,可能有埋伏或适应严寒的生物。” 星也走了出来,环顾着这片死寂的冰雪世界,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雪地里还在扑腾的贾昇腿上,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贾昇终于把自己从雪堆里拔了出来,顶着满头的雪屑,倒也没对他“异父异母的亲姐姐”生气,只是拍打着衣服,嘀咕着:“……就不能温柔点吗?” 三月七镜头对准了刚从雪堆里把自己拔出来的贾昇,“来,茄子~” 就在这时,黑塔人偶在此前的被附身的“意外中”对“欢愉”气息异常敏感的“嗅觉”处理器猛的锁定了一个方向—— 降落舱砸出的巨大雪坑远处,一个微微隆起的雪堆正不自然地抖动着。 那缕该死的“欢愉”气息,正是从那散发出来的!而且浓度还不低! “噗啊!” 一个蓝色的脑袋猛地从雪堆里钻了出来。 男人顶着一头一脸的雪渣,差点被“刷新”掉的男人正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喘气,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懵逼。 “咳咳咳……咳咳……老桑博我啊……差点……差点就交代了……哪个天杀……呃?!” 名叫桑博的男人好不容易把脑袋从雪堆里拔出来,用力甩掉脸上的雪,露出一张冻得发青、写满惊魂未定和委屈的脸。 他刚想破口大骂,一抬头,正好对上不远处一双闪烁着暴躁紫色电光、正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手里还拄着一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战锤。 更要命的是,随着桑博从雪里钻出来,他周身那股如同廉价香水混着欺诈与混乱“欢愉”的气息,瞬间变得浓郁起来,在纯净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 这股味道,对于此刻的黑塔人偶来说,无异于在洁癖患者身上泼了一桶泔水。 人偶眼中的颜文字瞬间定格在一个巨大而猩红的—— (╬◣д◢) “找到了……” 人偶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发现了“污染源头”的冰冷,“就是你!你这坨行走的‘欢愉’顽固污渍。” 话音未落,人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轰隆! 巨大的战锤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桑博刚刚探出头的位置。 “啊呀,妈呀——!” 他僵硬地抬起头,正对上黑塔人偶那双燃烧着怒火、颜文字乱码般疯狂闪烁的紫色眼眸,以及她手中那把指向自己、锤头阿哈面具纹样仿佛在狞笑的巨大锤子。 “找到你了,污染源!” 人偶的声音冰冷得比雅利洛-Ⅵ的寒风还要刺骨。 “卧槽?!等……等等!姐姐!自己人!自己人啊!!” 桑博亡魂大冒,看着那越来越近、带着恐怖风压的巨锤,尤其是锤头上那个无比眼熟的阿哈面具纹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大喊出声。 (╬◣д◢) ! “谁跟你自己人?!” 话音未落就是一锤下去。 “受死吧!乐子神的走狗!!” 人偶的怒吼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 众人:“……” 桑博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像只受惊的土拨鼠,猛的向旁边雪地里一钻。 锤头砸在雪地上,恐怖的冲击力将大片的积雪和冻土炸上了半空,留下一个比降落舱砸的坑小不了多少的深坑。 “等等!美女!误会!天大的误会!” 桑博的声音从另一个雪堆后面惊恐地传来,伴随着他手脚并用在雪地里疯狂打洞逃窜的窸窣声。 “我只是个路过的可怜商人!老桑博是良民啊——!” “良民?” 人偶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桑博试图躲藏的雪堆上方,巨大的战锤再次高高扬起。 “你身上的‘味道’,隔着三个星系都能闻见那股腌入味的阿哈味,给我净化掉!” 轰! 又是一锤砸下。 “嗷——!” 桑博的惨叫和雪浪一起飞溅。 “呃……” 星看着远处雪原上上演的激烈追逐战,以及那不断炸起的雪浪和轰鸣,表情有点呆滞。 “哇哦!好……好有活力!” 三月七倒是很兴奋,相机镜头忠实的追随着那道挥舞巨锤的紫色身影和那个在雪地里连滚带爬、狼狈逃窜的蓝发男人。 “咔嚓!咔嚓!记录!开拓小队遭遇神秘商人(疑似)及激烈‘交涉’过程!标题就叫……‘冰雪中的第一滴血’?” 丹恒持枪的手紧了紧,眉头微蹙,似乎在评估是否需要介入这场单方面的“追杀”。 不过考虑到那蓝发男人身上确实有股让他本能警惕的气息——那群经常被盗的悲悼怜人船上偶尔会散发出这种气息。 而这种气息出现时,往往意味着被盗。 考虑到黑塔人偶那爆炸的怒气值……他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星看着被巨锤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桑博,忍不住吐槽。 “……这就是贾昇说的‘刷新’?效率真高,还爆装备了?” 她指了指桑博在逃命过程中从怀里掉出来的各种零碎小玩意儿,然后手脚麻利的全部收入囊中。 随后丹恒默默收回了望向追杀现场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转向正在拍打身上雪花的贾昇,语气平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你的‘清除初始威胁区’策略,似乎清除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高价值目标’?” 贾昇看着远处鸡飞狗跳的场景,又看了看雪地上那两个新鲜出炉的、一大一小的深坑——降落舱坑和他被踹出来的人形坑。 最后目光落在桑博那在雪浪中若隐若现的、充满了“欢愉”气息的狼狈身影上。 他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甚至带着点“计划通”意味的笑。 “嗯……效果拔群?你看,这不就把‘不怀好意者’主动‘刷新’出来了嘛。而且……” 他指了指正在被黑塔人偶疯狂追杀的桑博。 “还附赠了‘精英’用来仇恨转移的额外效果,多高效的开局。” …… 就在桑博即将被黑塔人偶一锤砸扁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队全副武装的银鬃铁卫终于赶到了这片狼藉的雪原。 为首的金发青年,银鬃铁卫的戍卫官杰帕德·朗道,脸上写满了惊愕。 他们老远就看到了那如同陨石坠地般的恐怖冲击坑,以及坑边那个造型奇特的巨大金属舱体。 刚靠近,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手持夸张巨锤的紫发少女正在疯狂追杀一个狼狈不堪的惯犯桑博。 后者嘴里还在喊着什么“自己人”、“面具”之类的胡话。 这景象……实在过于荒诞。 铁卫们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救命啊!长官!自首!我自首!” 桑博看到杰帕德,如同看到了救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杰帕德背后,死死抓住杰帕德的披风,青年顿时被他扯得一个趔趄, 桑博声音凄厉。 “我认罪!什么罪我都认! 不管是你的内衣失窃案,还是野外扑满集体怀孕的悬案……都是我干的!快!快把我抓起来! 关进最深的打牢!铐上最粗的锁链!求求你们赶紧让这个颠婆离我远点!!!” 杰帕德被他这一连串的“认罪”搞得眉头紧锁,尤其听到某些关键词时,额角青筋都跳了跳。 桑博语无伦次,为了保命真是什么离谱的罪名都敢往自己头上扣。 杰帕德听到“内衣失窃”时,英俊的脸庞瞬间涨红,额角青筋直跳、 “住口!桑博!我的……没有失窃!” 他强忍着把身后这家伙一脚踹回锤子底下的冲动,厉声对铁卫下令:“拿下他!” 几名铁卫立刻上前,试图将桑博从长官身后拖出来捆上。 ……铁卫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他从杰帕德身上扒了下来。 用镣铐把还在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离我远点”的桑博捆了个结实。 处理完桑博,杰帕德这才深吸一口气,挺直身躯,目光锐利地看向前方——那个散发着强大压迫感、手持巨锤的紫发少女。 以及她身后那几个奇装异服、气质各异,显然来自天外的“访客”。 他的目光迅速在几人身上掠过: 那个拿着巨大诡异锤子的紫发少女——极度危险,看上去就不好惹。危险指数:爆表。 那个裹着斗篷、戴着尖帽、眼神跃跃欲试的少年。——可疑,疑似中二病。危险指数:未知但感觉不妙。 那个拿着相机、粉头发、一脸兴奋好奇的少女。……无害?但奇怪。危险指数:似乎不高?但行为古怪。 那个看到他们出现后,立刻把背包往身上一甩到背上,迅速拿出棒球棒的灰发少女——看起来能打,危险指数:待定。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手持造型古朴长枪、神色最为冷静沉稳、打扮和武器也相对最“正常”的黑发青年身上。 杰帕德在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至少……这位看起来最像能够沟通的“正经人”。 第46章 推翻 杰帕德定了定神,走向丹恒,努力维持着银鬃铁卫戍卫官的威严。 “我是银鬃铁卫戍卫官,杰帕德·朗道。你们是谁?刚才的巨大动静和……这场追逐,又是怎么回事?” 丹恒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声音平静。 “我们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刚才的动静是我们的登陆舱着陆造成,惊扰之处,还请见谅。至于那位……” 他瞥了一眼被铁卫按住、还在瑟瑟发抖的桑博,“他似乎想靠近我们的登陆点,引发了误会。” 着陆舱这个说法虽然在现在的贝洛伯格有些陌生,但此前的天空中的动静,毫无疑问证明了所谓的天外来客的身份 但是突然出现在…… “哎哟!捆太紧了!勒死我了!松松!松松!” 被按住的桑博突然发出夸张的惨叫,身体剧烈扭动。 “哎哟!轻点!兄弟们轻点!腰!我的腰!呀,你往哪摸呢?!” 被铁卫粗暴捆绑的桑博发出夸张的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分散到那个一脸无辜的收回手的铁卫时,桑博眼中狡黠光芒一闪 他身体如同泥鳅般一滑,就从几个冻得有点僵硬的铁卫手中挣脱了束缚。 男人转身就朝着旁边一个陡峭的雪坡冲去,速度快得惊人,嘴里还喊着:“后会无期啦长官!” “休想逃!”杰帕德怒喝,正要追击。 然而,一道青色的身影比他更快。 桑博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接近,眼睛里。只有逃出生天的喜悦。 “至于那位拿锤子的漂亮姐姐!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啊呸呸呸!最好别再流了!!”——嗷!!!”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完,就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道青芒如同闪电般破空而至。 噗嗤! 丹恒手中的长枪,被他以惊人的力量和准头,如同标枪般投掷出去。 精准无比地扎在了桑博那撅起来、手脚并用正全力逃跑的……屁股上。 丢出去时没有丝毫的犹豫,相比起鬼鬼祟祟被刷新出的,被人偶评价为带着一股欢愉味道的男人,显然协助有官方背景的杰帕德抓捕犯人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嗷——!!!我的屁股!老桑博的清白啊——!” 桑博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倒。 他求生的意志,再加上对那逼近的黑塔人偶锤子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竟然捂着屁股,爆发出更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地翻过了雪坡,留下一串凄惨的哀嚎声在寒风中回荡。 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杰帕德和铁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黑塔人偶拎着锤子走到丹恒身边,看着桑博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丹恒。 她眼中的颜文字罕见地变成了一个表示赞许的符号: (`?′)Ψ .(?????)? ?? 人偶甚至伸出小手,踮起脚尖,用力拍了拍丹恒的肩膀:“干得漂亮。” 丹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过去,淡定地拔起插在雪地上的长枪,枪尖上还带着一点可疑的红色。 杰帕德看着这一幕,再环视了一圈剩下的“天外来客”:那个赞许拍肩的“人偶”。 那个若无其事收回凶器的“最正经”青年、 那个还在兴奋拍照的少女、 那个拿着棒球棒似乎在研究刚刚中枪的男人逃跑路线的少女、 以及最后那个正试图把雪塞进旁边同伴衣领里的少年…… 他默默地、彻底地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这一群人…… 包括那个看似最正常的在内……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杰帕德深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气,努力平复受到的冲击。 作为戍卫官,职责所在。他板起脸,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无论如何,诸位请先随我前往贝洛伯格。此地不宜久留,裂界怪物随时可能出现。”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谨代表贝洛伯格,欢迎诸位贵……呃,访客。” 杰帕德觉得……他实在无法用“贵宾”这个词来形容身后这群人。 他转过身,示意铁卫整队,准备带路。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挺拔,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累。 回贝洛伯格的路上,杰帕德努力保持着戍卫官的威严。 一边领路,一边向这些“天外来客”介绍着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巨大城市轮廓。 “……那就是贝洛伯格,人类在寒潮中最后的堡垒。由大守护者可可利亚大人管辖,我们银鬃铁卫负责……” 然而,他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内容显然与他庄严的介绍格格不入。 三月七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星,小声但无比清晰地八卦。 “喂喂,星,你听到了吗?那个蓝毛刚才喊的……杰帕德的内……” 星点了点头:“嗯,听到了。扑满怀孕如果只是道德的沦丧,内衣失窃……听起来更加显示人性的扭曲。” 她甚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杰帕德挺拔的脊背和英俊的侧脸。 会被变态盯上也就不奇怪了。 “啧,难怪那家伙跑得那么快,业务是真的广啊。” 贾昇则摸着下巴,一脸“我懂”的表情,对三月七和星低声分析。 “我倒是听说过某些口味独特的家伙,会去亲自或是重金委托别人,去偷心仪对象刚换下来的贴身衣物,还说是原味什么的……噫~” 三月七满脸都写着嫌弃与鄙夷:“啧,真变态。” 丹恒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像是没听见,但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杰帕德走在最前面,挺直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耳根隐隐发红。 在城内时,日常训练后被汗水浸湿的衣物确实偶尔不见过,但事务繁忙又神经大条的他,确实没仔细探查过。 可今天被这群人一提~~ 他努力维持着平稳的语调继续介绍“……城内的行政区划……”, 声音里明显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忍的尴尬和无奈。 寒风卷着雪花,吹过这支气氛诡异又和谐的队伍。 贝洛伯格的高大城墙,在风雪中沉默地矗立着,耳畔是寒风呼啸。 只是这寒风,怎么吹不散脸上的燥热呢? 杰帕德只想快点走到贝洛伯格城门。 然后赶紧结束这场噩梦般的引路。 将这群麻烦和脑子不太正常的人统统甩给大守护者处理。 至于他自己? 抓到那个可恶的蓝毛后,并审问究竟有没有同伙,有的话就一起抓捕后,他就直接返回抗击裂界怪物的最前线,待上三个月! 不,待上一年! 第47章 赛博占卜 杰帕德那张英俊但写满“心累”的脸上的笑容就要绷不住时、贝洛伯格巍峨的城墙终于映入眼帘。 厚重的金属城门缓缓开启,虽然依旧笼罩在寒意中,但街道规整,建筑坚固,能看到不少穿着厚实衣物行走的居民。 空气里弥漫着暖意和人烟的气息,与此前城外的荒无人烟相比,就像是冰海中的孤岛。 杰帕德挺直腰背,努力恢复戍卫官的威严,边走边介绍,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沉稳。 “欢迎来到贝洛伯格,寒潮中人类最后的火种。正如古老的《存护箴言》所咏叹:‘城墙之内,炉火不熄,人心尚暖,存护永存……’” 三月七用手肘捣了捣一旁的星,小声道,“哇哦,好有年代感的调调……就像是杨叔终端里存的动漫的台词。” 贾昇裹紧了从降落舱的行李里翻出来的、印着巨大牡丹花的棉袄接话:“就是……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比这冷风还冻人。” 星看着他那身棉服,眼皮忍不住使劲跳了跳,“你就没套正经的衣服吗?” “有,但我不想穿。天寒地冻的穿这个有BUFF。”贾昇回答的理所当然。 丹恒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星最终也不再将视线停在贾昇的棉服上,开始打量起街道两旁好奇探头的居民和那些明显带有旧工业时代风格的建筑。 黑塔人偶扫视四周,眉头微蹙。 这里的空气虽然比列车上“干净”些,但那股若有若无的……让她处理器不适的“味道”,似乎并未完全消失。 ……难道是她的感知模块被污染得太深,产生了幻嗅? 杰帕德:“……” 他决定无视这些来自天外的“文化差异”,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穿过略显萧条但还算整洁的街道,最终抵达了城市中心那座最为宏伟坚固的建筑——克里珀堡。 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部庄严肃穆、带着明显军事与行政混合风格的大厅。 “请在此稍候,我去禀报大守护者。”杰帕德示意众人止步,自己则整理了一下仪容,准备进去通报。 贾昇一看这阵仗,尤其是那门口站得跟雕塑似的、盔甲锃亮的卫兵,以及大厅里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官方报告”味儿,脚底板就开始发痒。 他眼珠一转,悄咪咪地就想往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通往侧廊的拱门溜。 嘴里嘀咕着:“啊哈哈……那个,我突然才反应过来,刚才降落好像有点晕舱,需要去那边墙角呼吸下新鲜空气……” 然而他刚挪出半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精准地薅住了他花棉袄的后领,丹恒的声音平静无波:“站好。” 同时,另一只带着粉色手套的手也热情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三月七笑得灿烂:“就是就是,小昇昇,见大人物多有意思呀!说不定还能合个影呢?别想溜!” 贾昇:“……” 他像只被扼住命运后颈皮的花猫,生无可恋地被两人“押”着走进了冰冷肃穆的克里珀堡大殿。 没多久后,杰帕德就步伐略显轻快的返回。 “大守护者请诸位进去。” …… 宽阔的守护者办公室内,一位气质雍容的女性端坐于主位之上。 她面容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上位者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正是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可可利亚·兰德。 她不着痕迹的扫过下方几位奇装异服、气质迥异的天外来客。 尤其在扛着巨锤、面无表情的黑塔人偶和裹着花棉袄的贾昇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最终落在看似最沉稳的丹恒身上。 “欢迎各位,跨越星海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是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可可利亚·兰德。” 她的声音温和有礼,带着上位者特有的从容,“杰帕德已经向我报告了你们的来意。感谢你们对贝洛伯格困境的关心。” 丹恒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大守护者阁下,我们是星穹列车的成员。我们相信,贵星球遭遇的寒潮与封锁,根源在于一种名为‘星核’的灾害实体。我们此行的目的,正是寻找并解决它。” 当“星核”这个词从丹恒口中清晰吐出时,可可利亚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然而,站在队伍侧后方,一直冷眼旁观的黑塔人偶,紫色的瞳孔中瞬间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停顿,以及那“友善”笑容下,一丝极其隐晦的……冰冷与排斥。 她眼中的颜文字跳了一下:(→_→) “星核……” 可可利亚缓缓重复了一遍,脸上重新挂起完美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困惑的微笑。 “对于诸位愿意伸出援手,解决困扰我们数百年的灾难根源,贝洛伯格上下感激不尽。” 她缓缓站起身,语气依旧温和:“无论如何,诸位是贝洛伯格的贵客。寻找真相需要时间,也请务必保重自身。戍卫官。” “在,大守护者大人!”杰帕德立刻行礼。 “朗道戍卫官,贵客们的安全就拜托你了。安排他们入住歌德宾馆最好的套房,你本人也暂时驻守在那里,随时听候差遣,务必确保贵客们的一切合理的需求得到满足。” “……遵命!”杰帕德略显迟疑,却还是领命。 平静的表情下,内心其实在哀嚎。 住在隔壁?随时听候差遣?意思是接下来几天都要和这群……不太正经的天外来客绑在一起了? 他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精神饱受摧残的未来。 可可利亚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在似乎对她毫无兴趣、正研究自己锤面上阿哈面具纹路的黑塔人偶身上停留片刻:“那么,祝各位在贝洛伯格……旅途顺利。” …… 歌德宾馆,上层区最奢华……也是唯一的旅店。 杰帕德为几人安排了一个宽敞的套间。他自己则住进了紧邻的另一个房间。 “这是诸位的房间。我就在隔壁,有任何需要或遇到任何情况,请随时找我。” 杰帕德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专业可靠,但一想到要和这群人做邻居,就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尤其是那个贾昇……他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对“内衣失窃案”的探究。 安顿好后,杰帕德便告辞去安排守卫事宜。 套间的客厅里,气氛立刻松弛下来。三月七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呼——总算能歇歇脚了!那个大守护者……气场好强啊!” 星也好奇的打量着房间的陈设。 丹恒则第一时间检查了门窗的安全,接着开始透过窗户观察起外面的街道和远处的城墙。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黑塔人偶“咚”地一声把那柄巨锤杵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双手抱胸,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冰冷的分析和毫不掩饰的怀疑。 “那个女人,”她开口,“不对劲。”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她的情绪波动,在听到‘星核’这个词的时候,出现了极其短暂但强烈的异常峰值。那绝不是单纯的困惑或惊讶,更像是……” (→_→) “等等!”人偶的分析刚开了个头,就被三月七充满活力的声音打断了。 粉发少女一脸兴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她一把将旁边正研究房间壁炉构造的贾昇拽了过来。 “分析什么的太费脑子啦!咱也实在是懒得听。不是有更简单高效的办法——让他来占卜一下不就好了嘛!” 人偶:“……” 贾昇被拽得一个趔趄,站稳后耸了耸肩。 “占卜?我那是许愿,不是占卜水晶球……上个带着水晶球的人……呃,算了不提她了。” 他嘴上这么说,但看到几人,包括黑塔人偶那略带嫌弃却也有一丝兴趣的都看着自己,耸了耸肩,“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硬币,在指尖灵活地翻转着。 贾昇的语气带着点无所谓,脖子上的概率抑制器/提醒项圈 V6.0稳定运行的蓝光被频率极快的闪烁红光所取代。 万幸的是也许这次的愿望并不算太过为难概率学,项圈罕见的坚持了下来。 “规则很简单:我许个愿——‘接下来用这枚硬币进行的占卜结果,必定真实有效’。然后呢,正面代表‘是’或‘肯定’,反面代表‘否’或‘否定’。谁来问?” “我问我问!” 三月七迫不及待,大眼睛紧紧盯着贾昇手中的硬币,“第一个问题:刚才那个大守护者,可可利亚,她是不是个坏人?” 贾昇闻言,翻了个白眼。 “三月啊三月,你这问法……太过主观片面了,跟问‘冬天是不是坏季节’一样。” 他手指一弹,硬币高高飞起,在空中旋转几圈后,“啪”地一声被他按在手上。 移开手掌——反面朝上。 “看,反面。” 贾昇摊手,“说明在‘她是不是坏人’这个二元问题上,答案更倾向于‘否’。” 三月七有些泄气:“啊?反面?那她不是坏人?难道黑塔女士感觉错了?” “别急。” 贾昇晃了晃硬币,“换个更实际、更符合我们当下需求的问法。” 他清了清嗓子,“第二个问题:那位大守护者可可利亚,是否会在我们后续寻找和处理星核的行动中,带来难以预料的阻碍?” 硬币再次被高高抛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旋转的金属上。 这一次,硬币下落的速度似乎比刚才慢了一丝,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的感觉。 贾昇再次按住硬币。 他缓缓移开手——硬币稳稳地躺在手上。 正面朝上。 “看吧,”贾昇收起硬币,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正面。阻碍预定,难度未知,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哇!那……” 三月七眼睛更亮了,似乎打开了新思路,“那贾昇!你能不能直接许个愿,比如‘希望我们立刻、马上、顺顺利利、毫无阻碍的找到并搞定那颗星核’?这样不就省事了?” “三月。” 一直沉默的丹恒开口了,声音平静却极为坚定的坚持。 “如果依靠这样的‘捷径’,那我们的开拓之行还有什么意义?经历未知,克服困难,见证故事,这才是开拓的初衷。” “同意。” 黑塔人偶难得的作为附议方,肯定了丹恒的观点——虽然她的理由完全不同。 “太快解决,难道要我立刻回到那节充满了该死味道的车厢吗?让那个阻碍多蹦跶一会儿,正好给我时间‘净化’处理器。” 她嫌弃地挥挥手,像是在驱逐那股萦绕在周身挥之不去的乐子神味。 第48章 重铸 贾昇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的溜达到隔壁杰帕德的套房门前。 他整理了一下那件花哨得与贝洛伯格肃穆风格格格不入的棉袄,然后带着一种“我来送温暖(折磨)”的灿烂笑容,抬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指关节叩击在厚实木门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宾馆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正试图在客厅沙发椅上闭目养神、平复被桑博和这群天外来客轮番冲击的神经的杰帕德,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弹坐起来。 (⊙?⊙)!!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混合着“果然来了”、“我就知道躲不过”、“大守护者的命令是保护不是受刑啊”等多种复杂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的走向门口,同时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礼貌、克制、友善、这是大守护者的贵客,不能失礼! 透过猫眼,一张裹在刺眼花棉袄里、笑容灿烂到让他脊背发凉的脸清晰可见。 门被拉开一条缝,杰帕德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英俊但写满“生人勿近,尤其是穿花棉袄和标枪选手”的脸出现在门后。 他努力挤出戍卫官面对贵客时应有的、但此刻怎么看怎么僵硬的“友善”笑容:“贾昇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大守护者吩咐我随时听候差遣,但如果是生活琐事,宾馆前台……” “哎~生活琐事也是差遣的一部分嘛!”贾昇不等他说完,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肩膀一顶,灵活地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别客气别客气,大家都是年轻人,随便聊聊!来来来,坐坐坐!” 他反客为主,大喇喇的走到客厅沙发坐下,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杰帕德过来坐。 杰帕德看着自己瞬间失守的“阵地”,再看看那个已经在自己套房里安营扎寨、一脸“我很随和”的家伙,内心顿时一片悲凉。 他只能僵硬地走过去,在距离贾昇最远的单人沙发上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像是随时准备起身作战。 随后,他脸上带着略显僵硬的微笑开口:“贾昇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旅途劳顿,想找个人聊聊天,你看,咱们现在也算是邻居了,对吧?” 贾昇笑得人畜无害,“我对咱们贝洛伯格的风土人情啊,奇闻轶事啊,那是相当感兴趣。 尤其是像您这样位高权重、年轻有为的戍卫官大人,肯定知道不少……嗯……有意思的内幕消息?” 杰帕德只觉得额角的青筋又开始欢快地跳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维持戍卫官的体面。 “贾昇先生,职责所在,恕我无法透露任何未经授权的内部信息。如果您需要了解贝洛伯格的历史或公开信息,我可以为您提供相关典籍……” “典籍?那多没劲啊。” 贾昇立刻摆手打断,脸上露出“你太不懂生活”的表情。 “那些官面文章哪有坊间传闻有意思?就比如……”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睛贼亮的凑近了一点。 “……那个扑满怀孕事件?哎呀,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对象是谁?这事儿最后怎么解决的?有没有什么……嗯……遗传学上的新发现?” 杰帕德:“……”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扑满怀孕!又是扑满怀孕!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他强忍着拎着眼前这个身上那件花棉袄嬉皮笑脸的家伙出去的冲动,挤出声音: “贾昇先生,那只是桑博·科斯基信口雌黄的无稽之谈!贝洛伯格没有、也不可能有这种……道德沦丧的居民。” “哦?是吗?”贾昇一脸“我不信”的表情,压低声音。 “那……您的内衣失窃案呢?您放心,我绝对保密!咱就当是男人之间的悄悄话,交流一下防盗心得?您喜欢什么款式的?纯棉?丝绸?还是带蕾丝……” 杰帕德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再转青,扶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感觉自己坚守了二十多年的贵族教养和戍卫官尊严正在被这个花棉袄混蛋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不能发作!大守护者的命令!贵客!忍!必须忍! “贾、昇、先、生!” 杰帕德几乎是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我的个人物品保管得非常妥善!没有任何失窃事件发生!至于款……咳,如果您没有其他正事,我想我需要整理一下此前的巡逻报告……” 他试图委婉地送客。 “巡逻报告?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晚上赶报告更有氛围感……”贾昇完全无视了对方逐客的意图。 他瞄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我们就随便聊聊?” …… 就在贾昇致力于“重铸”杰帕德心灵并成功将其推向崩溃边缘的同时,套房内的其他人也各自行动了。 丹恒站起身,对还在研究那张占卜硬币的三月七和窗边的黑塔人偶说道:“我去城里各处转转,收集一些关于裂界侵蚀、历史记载和星核传闻的情报。” “好的好的!注意安全!”三月七头也不抬地挥挥手。 黑塔人偶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星则早就坐不住了。 从进入贝洛伯格开始,她的目光就被街道旁那些造型各异、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灰白色垃圾桶深深吸引。 它们沉默的伫立在寒风中,线条硬朗,色泽统一,带着一种工业化的、近乎神圣的秩序感……显得那么的“眉目动人”。 此刻,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眼神坚定的走向门口。 “星,你去哪?”三月七终于抬起头。 “垃圾桶。” 星言简意赅,语气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肃穆,“它们……在呼唤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了。 三月七:“……” 好吧,这很星。 看着瞬间空了不少的客厅,三月七眼珠一转,把目光投向了窗边那个抱着手臂、仿佛在计算城市空气污染指数的黑塔人偶。 “黑塔女士!”三月七蹦蹦跳跳地凑过去,脸上是元气满满的笑容。 “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贝洛伯格看起来虽然灰扑扑的,但建筑风格好特别!肯定有很多值得记录的风景!而且——”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压低声音,“出去走走,吹吹冷风,不是更能‘散味儿’吗?” 黑塔人偶像被戳中了要害,关键词狠狠戳中了她的核心诉求。 (???) 散味,没错! 贝洛伯格冰冷的、带着寒霜味道的空气,无疑是最好的净化剂。 “哼。”人偶轻哼一声,算是默认。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靠墙放着的巨锤,主要是锤面上的阿哈纹样,最终还是选择空着手,走向门口。 “走。” “好耶!”三月七欢呼一声,立刻抄起相机,“目标!贝洛伯格街拍!出发!” 第49章 琥珀王的庇佑 窗外贝洛伯格的夜色沉静,带着冰雪城市特有的清冽寒意。 套间客厅内,壁炉噼啪作响,驱散着室外的冰冷。 丹恒坐在单人沙发里,面前摊开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厚重典籍,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 他抬起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今天在行政区档案馆、历史博物馆和几个民间学者那里了解了一下。 明面上,贝洛伯格的历史记载清晰:七百年前的寒潮,星核降临,筑城者建立城市和铁卫,裂界侵蚀……官方口径统一,强调大守护者一脉的功绩和铁卫的牺牲。 裂界的危险被反复提及,但成因和星核的具体信息语焉不详,更像是某种禁忌。 整体感觉……过于‘干净’了,像是被精心梳理过,很难找到深层矛盾或异常事件的明确记录。” “官方话术嘛,哪都一样,真信你就输了。至于杰帕德那小子嘴跟焊死了似的,撬不出一点有价值的消息。” 他想起下午差点把那位正直的戍卫官逼得原地爆炸的场景,顿时有些无奈。 丹恒顿了顿,总结道,“至少,在公开层面,贝洛伯格呈现的是一种…稳定且统一的叙事,没有明显破绽。” “稳定?统一?” 三月七盘腿坐在地毯上,正摆弄着下午的战利品——几个精巧的、由齿轮和发条驱动的小机械鸟,还有一把看起来相当复古但保养得极好的黄铜左轮手枪。 她拿起左轮,炫耀似的朝贾昇晃了晃。 “锵锵!给你的!在行政区边缘一家叫‘齿轮’的机械屋买的,店主是个超——级酷的大姐姐,叫希露瓦。发型超有个性,像闪电一样!” 三月七比划着,语气兴奋,“她人超好,给我们介绍了好多贝洛伯格的小玩意儿,还说了些挺有用的消息。” “哦?”丹恒的目光从书本移开。 “她说啦,咱们带来的信用点在上层区还是能用的,虽然不如本地货币‘冬城盾’流通广,但大商店和宾馆都认。” 三月七得意的晃晃脑袋,“还有还有,她悄悄告诉我,下层区好像什么关闭了?听起来怪怪的。” “下层区?”丹恒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 一直站在窗边,仿佛在欣赏窗外雪景……或者说在享受冷风净化的黑塔人偶,头也不回地轻哼一声、 “哼,有上自然有下。隔绝、封锁、资源倾斜……这种模式在资源匮乏的封闭社会再常见不过了。” “啊?封锁?”三月七惊讶的睁大眼睛,“为什么啊?下面的人怎么办?” “信息不足,无法判断。”丹恒摇头,“这可能是关键点。需要更多线索。” 贾昇接过三月七抛来的左轮,入手沉甸甸的,黄铜枪身在炉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熟练地打开转轮,检查了一下枪膛,露出满意的笑容:“谢啦三月,好东西!” 三月七笑嘻嘻地说,“记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三月老板大气!”贾昇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左轮。 “下层区的情报优先级很高,”丹恒总结道,“明天我们需要想办法接触相关线索。今晚先休息吧。” 星则则是眼神放空,像是还沉浸在下午与某个“灵魂伴侣”垃圾桶的深度交流中,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似乎在回味金属桶壁的冰冷触感。 众人各自点头,带着不同的思绪和收获,陆续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房间的灯,一盏盏熄灭,只留下窗外永恒的风声。 第二天清晨·歌德宾馆门口 天刚蒙蒙亮,贝洛伯格灰白色的建筑群在稀薄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冷硬。然而,这份清晨的宁静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 “哐!哐!哐!” 整齐划一的金属靴跟敲击着冰冷的地砖,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一队队全副武装、神情肃杀的银鬃铁卫,如同钢铁洪流,瞬间包围了歌德宾馆的正门和所有可能的出口。 长戟林立,在微光下闪烁着寒芒,枪口有意无意地对准了宾馆大门。肃杀的气氛让清晨的寒意陡然加剧。 为首的正是布洛妮娅·兰德。俏丽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身姿挺拔如标枪,站在铁卫阵列的最前方,目光紧紧锁定宾馆大门。 她抬起手,声音清晰冷冽地穿透清晨的寂静:“以贝洛伯格大守护者可可利亚·兰德之名,立即逮捕所有下榻于此的外来者,反抗者,格杀勿论!” 宾馆前台的服务生吓得缩在柜台后,大气不敢出。 几乎在铁卫包围圈形成的瞬间,宾馆的大门就被猛的推开了。 首先冲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打着哈欠、头发还翘着一撮的贾昇。他揉着眼睛,看清外面的阵仗,夸张地“嚯”了一声。 “哇哦!大清早就这么大阵仗?知道的说是来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几个欠了筑城者银行几百万信用点,债主上门堵被窝儿了呢!” 他啧啧摇头,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带着点调侃, 扭头对陆续走出的同伴们摊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太不专业了!真想抓人,就该请柬一递,酒菜一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才叫讲究!这堵门……啧,太糙! 或者酒里下药,席间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齐出……那才叫艺术!这大清早堵门,扰人清梦,差评!” 布洛妮娅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怒火升腾。“住口!” 她厉声呵斥,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你竟敢污蔑大守护者的威严!仅凭此条,就足以给你罪加一等!” 接着她手臂一挥,指向众人,“奉大守护者可可利亚大人之命!外来者意图颠覆贝洛伯格,传播异端邪说!立刻逮捕!” 就在几名铁卫准备上前时,杰帕德高大的身影也从宾馆内快步走出。他显然也是刚被外面的动静惊动。 甚至没来得及披上他的戍卫官制服,只穿着常服。看到布洛妮娅和指向贾昇的刀枪,他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布洛妮娅?这是做什么?!” 杰帕德大步走到布洛妮娅面前,语气带着强烈的质疑。 “大守护者昨日亲口下令,他们是贝洛伯格的贵客,命我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并提供协助!为何今日便要抓捕?!” 布洛妮娅的目光转向杰帕德,“杰帕德戍卫官,看来你也未能幸免。这些外来者不仅身份可疑,行踪诡秘,更擅长以言语蛊惑人心! 大守护者有令,你已被其迷惑,需一并接受审查!来人,将杰帕德戍卫官也拿下!” “什么?!”杰帕德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布洛妮娅。周围的铁卫也出现了瞬间的骚动和迟疑,毕竟杰帕德在军中的威望极高。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丹恒、三月七、星和黑塔人偶也已出现在门口,眼神凝重。 三月七下意识的拿出武器,星的目光则警惕地扫过包围圈,似乎在评估从哪里突围,丹恒的手悄然背在了身后准备随时唤出击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贾昇却突然向前一步,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棍般庄重。 但在他身上那件花花绿绿的棉服衬托下显得格外违和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喊道: “且慢动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布洛妮娅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贾昇挺直腰板,朗声道:“布洛妮娅小姐,还有各位贝洛伯格的朋友们!你们误会了!我等并非心怀叵测之徒! 我们也并非传播异端,而是秉承‘存护’之志,受琥珀之王克里珀的神谕与庇佑,穿越星海,特来此帮助贝洛伯格渡过难关的!我们是友军,大大的友军啊!” 此言一出,别说布洛妮娅和银鬃铁卫,连丹恒等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三月七嘴角抽了抽,黑塔人偶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 “荒谬绝伦!”布洛妮娅怒极反笑,“琥珀王的神谕?庇佑?证据呢?!否则,你的妖言惑众,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证据?”贾昇咧嘴一笑,那笑容又带上了几分熟悉的狡黠,“当然有!琥珀王的庇佑,岂是儿戏?请看。” 在所有人或戒备、或惊疑、或看戏的目光中,贾昇慢悠悠地从花棉袄的内袋里,掏出了那把黄铜左轮手枪——正是昨天三月七在机械屋买来送他的那把。 三月七瞪大了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贾昇动作熟练地打开转轮,从口袋里摸出几颗黄澄澄的子弹。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颗、一颗、又一颗……足足装填了六颗子弹进去。 铁卫们握紧了武器,布洛妮娅眼神凌厉,杰帕德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想上前阻止:“你干什么?!” “她不是要证据吗?”贾昇完全无视杰帕德的惊呼。 他抬起手臂,枪口不是指向任何人,而是对准了自己脚下冰冷坚硬的石板地面。 砰!砰!砰!砰!砰! 五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几乎连成一片,刺鼻的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地面石板上,赫然出现了五个触目惊心的弹坑,碎石飞溅。 硝烟未散,贾昇已经飞快地再次打开转轮,将转轮面向众人展示——五颗子弹全部击发,只剩下最后一个弹巢还有子弹。 “看清楚了吗?这可是实弹。” 紧接着,他手指一拨,转轮发出“咔哒咔哒”令人心悸的转动声。谁也不知道那唯一的一颗子弹现在停在了哪个位置。 他嘴角勾起一个无比笃定的笑容,毫不犹豫的抬起手,将那黑洞洞的、仅剩一颗子弹的枪口,稳稳地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琥珀王庇佑,见证神迹吧。” 咔嚓!——扳机扣动,撞针空击。 无事发生。 咔嚓!——第二枪。 依旧无事发生。 咔嚓!咔嚓!咔嚓! 贾昇以令人窒息的速度,连续扣动了五次扳机,每一次清脆的撞针击空声,都像重锤一样狠狠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五下,整整五下,枪口死死抵着太阳穴,扳机扣动五次,每一次都可能是脑浆迸裂的结局! 五声空响过后,贾昇缓缓放下了枪。他脸上挂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混合着得意与虔诚的笑容,额头因为枪口的用力顶压而微微发红,但他本人,毫发无伤。 整个歌德宾馆门前,死一般的寂静。 布洛妮娅脸上的冰冷和愤怒彻底僵住,被巨大的震惊和茫然取代,瞳孔因极度惊骇而微微放大。 杰帕德张着嘴,脸色惨白如纸,仿佛刚目睹了一场不可能发生的噩梦。 所有银鬃铁卫都像被施了定身术,握武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看向贾昇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这已经不是胆量的问题了! 这简直是……神迹?!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弹坑旁、枪口还顶着自己脑袋、笑得像个疯子又像个神棍的花棉袄男人,仿佛看到了颠覆常理的怪物。 丹恒眉头紧锁,目光锐利的扫过贾昇手中的枪和地上的弹坑。 三月七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黑塔人偶抱着手臂,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充满玩味弧度。 贾昇缓缓放下枪,打开了弹巢——那颗黄澄澄的子弹,依旧安静的待在那里,在嘲笑着概率学。 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他手腕一翻,将枪柄朝向布洛妮娅递了过去,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带着邀请意味的笑容: “布洛妮娅小姐,您看,这就是琥珀王庇佑的明证。要不……您也亲自试试?看看伟大的琥珀王,是否也同样庇佑着您这位贝洛伯格的守护者?” 那把还带着硝烟余温的左轮,静静地躺在贾昇摊开的手掌上,黑洞洞的枪口,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布洛妮娅的权威和这个荒谬的清晨。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枪,看着贾昇那张笑吟吟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贝洛伯格最凛冽的寒风还要刺骨。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幻不定。周围的铁卫也紧张地看着她。 琥珀王的……庇佑? …… 题外话:满足多书名的资格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实在是起名废…… 第50章 真理 死寂。 歌德宾馆门前,只剩下晨风吹拂旗帜的猎猎声,以及那五个地面弹坑和空气里弥漫的刺鼻硝烟味,在无声的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布洛妮娅脸上的震惊和茫然如同冰面般凝固,随后被一股强烈的被愚弄的愤怒取代。 她猛的回过神,指着贾昇,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起来。 “妖术!这一定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妖术!胆敢亵渎琥珀王的神名,用这种……这种戏法来蛊惑人心!拿下他!立刻!” 她试图用命令来驱散心底那丝因“神迹”而滋生的动摇和寒意。 贾昇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命令,反而将那把空击了五次的左轮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脸上挂着一种近乎悲悯的、看穿一切的笑容。 “妖术?这位小姐,您这话可就显得……嗯……格局小了。” 他踱了一步,姿态从容,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完全无视周围铁卫那如芒在背的紧张目光。 “您亲眼所见,子弹是我亲手装填,枪是我亲手扣动,五次,毫发无伤。这是事实,对吧?” “事实背后必有原因!你这不过是……”布洛妮娅试图反驳。 “原因?”贾昇立刻打断,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布道般的蛊惑力。 “原因就是存护的意志在庇护我等!您只愿相信自己认知范围内的‘合理’,却拒绝承认超越认知的‘存在’本身,您觉得这合理吗?” 他摊开双手,环视着周围那些同样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的铁卫士兵。 “您说这是妖术,是蛊惑。 那好,请问,何为妖术?何为蛊惑?不正是超出您理解、让您感到恐惧和不安的东西吗? 您恐惧它,所以急于给它贴上‘妖术’的标签,试图否定它、消灭它,以维持您心中那个‘合理’而‘安全’的世界!这不恰恰证明了我的‘不合理’是真实存在的吗?” 贾昇的逻辑如同一条滑溜的毒蛇,缠绕着布洛妮娅的思维。 “您否认它,恰恰是因为它存在,并且动摇了您!您无法解释它,所以只能用‘妖术’来掩饰自己的无知和恐惧! 您说这是亵渎?不!这恰恰是信仰最虔诚的体现——我以生命为证,向存护祈求庇护,而祂回应了我! 您呢?布洛妮娅小姐,您对琥珀王的信仰,难道只停留在嘴巴上、书本里吗?您敢不敢像这样,用您的生命去验证您所守护的‘合理’?!” 布洛妮娅被这一连串的反问和诡辩砸得头晕目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贾昇踱着步,摊开手,脸上带着一种“我很失望”的表情。 “存护存护,存的是什么?护的又是什么?是冰冷的城墙?还是刻板的教条?克里珀大人若真只庇护那些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木头脑袋,那祂老人家也太无趣了吧?” 贾昇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诡辩的煽动力。 “真正的存护,难道不该是包容万象,接纳一切可能性?包括……一点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奇迹? 您看,我活着,这就是铁证!您非要说这是妖术,那岂不是在质疑琥珀王祂老人家降下的神迹本身?您这立场……有点危险啊布洛妮娅小姐!” 布洛妮娅感觉自己的逻辑堡垒正在被对方用一种极其无赖却又难以立刻反驳的方式撬动根基。 “我……我……”布洛妮娅嘴唇翕动,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反驳这歪理邪说。 “我什么我?那我请问,什么是真实?您脚下踩的大地?您呼吸的空气?还是您那位大守护者大人说的话? 如果她说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您是不是也深信不疑,然后拿着刀枪去追杀那些坚持认为太阳从东边升起的‘异端’?” 他凑近一步,声音带着蛊惑性的低语。 “有时候啊,布洛妮娅小姐,阻碍我们看清真相的,往往不是眼睛,而是脑子里那堵密不透风的高墙。 您把自己关在里面,只听得见一种声音,只看得见一种颜色,自然会把墙外任何一点不同的声响和色彩,都当成洪水猛兽、妖魔鬼怪。” 贾昇看着布洛妮娅动摇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和“包容”,仿佛一位看着迷途羔羊的圣者。 “迷途的孩子啊,放下武器,拥抱存护的光辉吧,贝洛伯格的……” “哎哟喂!大清早的就这么热闹啊?唱大戏呢?” 一个极其不合时宜、带着夸张戏谑和明显痛楚吸气声的嗓音,突兀地从旁边一条小巷的阴影里传来。 只见桑博·科斯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一只手还捂着因为缠了厚厚绷带、显得形状怪异的屁股。 他脸上挂着标志性的、贱兮兮的笑容,眼神狠狠剜了丹恒一眼——显然是来报那一枪戳腚之仇的。 “特别是这位拿长枪当标枪使的兄弟!”桑博指着丹恒,语气夸张,“您那一下’,可真是让老桑博我刻骨铭心,夜不能寐啊!” 他故意无视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目光在贾昇、布洛妮娅和那些呆滞的铁卫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贾昇手中的左轮上,夸张地“哦豁”了一声。 “这不是……‘琥珀王的神选勇士’嘛!啧啧啧,这大清早的就玩这么刺激的贝洛伯格轮盘赌?还赢了?佩服佩服!不过嘛……” 桑博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油滑,“老桑博我啊,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神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您这手活儿……嗯,确实精彩!但要说琥珀王的庇佑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瞟向脸色铁青的布洛妮娅,仿佛在说:你看,连这种街头混混都不信。 然而,桑博的出现,尤其是他身上那股即便隔着几米远也清晰可辨的、浓郁到几乎实质化的“欢愉”气息,瞬间点燃了另一个火药桶。 “欢——愉——的——臭——虫——!!!” 一声饱含着极致厌恶、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尖啸,猛地从宾馆门口炸响。 只见黑塔人偶那双紫色的眼眸瞬间被狂暴的乱码颜文字淹没。 (╬◣д◢) (ノ?益?)ノ彡┻━┻ 她甚至没招出巨锤,而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桑博。 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让空气都发出了爆鸣。 那纤细的手掌此刻带着足以拍碎岩石的恐怖力量,目标直指桑博那张欠揍的脸——她要亲手把这个污染源捏碎。 桑博脸上的戏谑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他怪叫一声,也顾不得屁股剧痛,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就想往旁边滚去。 “妈呀!颠婆又来了——!” 眼看手掌就要拍到桑博脸上—— 咻~ 一个圆滚滚、亮闪闪、散发着奇异波动的小东西,从一个刁钻角度破空而来。 它速度极快,不偏不倚,“咚”的一声,精准无比的砸在了黑塔人偶光洁的额头上。 声音清脆,力道不小。 黑塔人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高速冲刺的身形戛然而止。 她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紫色的眼眸里狂暴的颜文字瞬间凝固,然后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带着眩晕感的问号:(⊙_⊙)? 什么东西?竟敢……砸她?!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在额头被砸中的地方一捞。 这……这感觉……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质感奇异,非金非玉。 她低头看去。 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散发着亮金色光芒、表面流淌着如同活物般能量纹路的……不规则多面体晶石。 晶石内部,蕴含着崩碎的星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纯粹而磅礴的能量波动。 这波动是如此熟悉,如此……刺眼。 黑塔人偶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星核?! 她的大脑处理器仿佛瞬间过载,无数警报疯狂尖啸。 她猛的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攻击袭来的方向。 只见旁边一栋低矮建筑的房顶上,一个扭曲的、像是由无数破碎彩色玻璃拼凑而成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那身影看到黑塔人偶发现了他,立刻手舞足蹈起来。 “阿哈哈哈哈——!!!” 那笑声充满了纯粹的、毫无逻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欢愉”感。 “礼物送到!拜拜咯——!” 他手舞足蹈,一边狂笑,一边如同没有重量般,以一种极其滑稽、像是踩着空气阶梯的方式,一蹦一跳地朝着更高处“飞升”而去。 “阿哈——!!!” 黑塔人偶的尖啸几乎刺破苍穹,手中的星核被她随手扔到后边的星怀里:“拿着!别弄丢了!” 星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烫手山芋”,一脸茫然。 人偶已经顾不上追杀桑博了,眼前的罪魁祸首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只见她手伸进那看似平平无奇的裙摆里——那裙摆仿佛连接着某个异次元口袋——猛的掏出了一个造型更加离谱、通体流淌着对欢愉命途特攻、炮口足有海碗大的……火箭筒?! “给!我!死!!!” 人偶咬牙切齿,长发无风自动,将那沉重的火箭筒扛在肩上,炮口瞬间锁定了那个在屋顶上蹦跶着准备“飞升”的扭曲身影。 嗡——轰!!! 一道绚丽刺眼的能量光束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波动轰然射出。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威力惊人的能量弹在接触到半空中身影的瞬间,炸成了一朵巨大无比、色彩斑斓、流光溢彩的……烟花。 无数七彩的光点如同星辰般散落,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如同节日庆典般的喜庆声响,在贝洛伯格灰蒙蒙的晨空中,绽放出无比绚丽的巨大花朵。 “阿哈!阿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还在烟花绽放的余音中回荡。 所有人都被这接二连三、离谱到突破天际的变故惊呆了。 布洛妮娅和铁卫们看着那绚丽的烟花,表情空白,大脑彻底宕机。 杰帕德捂住了脸,感觉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丹恒、三月七、星:“……” 这都什么跟什么? 贾昇吹了声口哨。 桑博此刻也顾不上屁股疼了,他张大嘴巴,看着那绚烂的烟花,喃喃道:“我的个乖乖……我的老天鹅……活了小半辈子……可算见到阿哈本尊显灵了……” 随即,他猛的一个激灵……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趁着布洛妮娅、铁卫以及那群天外来客都被这惊天闹剧震撼得大脑宕机的绝佳机会。 桑博眼中狡黠之光一闪,手速快如闪电的从怀里掏出几个圆球,狠狠砸在脚下。 嘭!嘭!嘭! 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爆发,将歌德宾馆门前彻底笼罩。 “咳咳咳!烟雾弹!小心!” “保护布洛妮娅大人!” 铁卫们顿时乱作一团。 “快!跟我走!”桑博压低了声音,在一片混乱和咳嗽声中,精准的朝着丹恒等人的方向低吼。 丹恒的眉头在烟雾中紧锁。 眼前的情况已经彻底失控:官方势力明显敌对且不可信,而那个立场不明的欢愉行者桑博……虽然可疑,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况且…… 他瞥了一眼烟雾中那个扛着火箭筒、因为攻击无效而气得浑身发抖、紫色眼眸里颜文字已经糊成一片乱码、正杀气腾腾朝着桑博声音方向猛冲过去的黑塔人偶…… 不跟着桑博跑,难道留下来等着和铁卫作战吗? “走!”丹恒当机立断,低喝一声,一把拉过还在研究星核的星,招呼三月七跟上桑博模糊的身影。 “等等我!”三月七赶紧收起相机,捂住口鼻跟上。 贾昇反应更快,他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旁边还在烟雾中剧烈咳嗽、试图辨别方向的杰帕德。 “嘿!戍卫官大人!别愣着了!跟紧大部队!咱们现在可是同伙!现在不跑等着被你家大守护者当同党清算啊?”贾昇不由分说,拽着杰帕德就往烟雾深处跑。 “咳……你……放开……”杰帕德挣扎着,但被浓烟呛得使不上力。 而桑博更是“贴心”,他在混乱中早已摸到了被这连番冲击搞得精神恍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布洛妮娅身边,毫不怜香惜玉地一个手刀砍在她后颈。 布洛妮娅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得罪了,大小姐。” 桑博嘿嘿一笑,麻利的将布洛妮娅往肩上一扛,像扛麻袋一样,然后对着丹恒的方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这边!快!” 几道身影,在浓烟的掩护下,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贝洛伯格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只留下歌德宾馆门前一地狼藉。 桑博扛着布洛妮娅,熟门熟路地在堆积如山的杂物和狭窄的缝隙中穿行,期间还要应付黑塔人偶不时的袭击。 一行人最终停在了一堵看似平平无奇的、覆盖着厚厚冰霜墙壁前。 他腾出一只手,在墙壁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力一按一推。 咔啦啦…… 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声,墙壁上竟然滑开了一个黑黢黢的、向下倾斜的洞口、 一股混杂着铁锈和更加浑浊沉闷的气息从洞口涌出。 “快!下去!”桑博催促道,自己则先把昏迷的布洛妮娅塞了进去,然后像泥鳅一样滑入洞口。 丹恒没有丝毫犹豫,紧接着钻了进去。星紧随其后。三月七看着黑乎乎的洞口,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咬咬牙跟了下去。 “这……这是通往哪里?”杰帕德看着这个明显非法的通道,脸上充满了挣扎。 “管他呢,下去吧你。” 贾昇可不管那么多,一脚踹在杰帕德后腰上把他踹了进去。 轮到贾昇自己准备钻洞时,他发现黑塔人偶并没有凑上来。 人偶站在洞口不远处,紫色的眼眸冷冷的盯着那个向下延伸的、散发着陈腐气息的黑洞,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_?) (???)颜文字清晰地表达着她的厌恶。 “你不下来?”贾昇探着头问。 黑塔人偶瞥了他一眼,又嫌弃地扫了一眼那黑洞,语气冰冷而高傲,带着一种理所当然。 “哼。我可没有被通缉的先例。”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投向城市中心那座最高建筑——克里珀堡的方向,紫色的瞳孔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我要去处理一些……女人间的问题。” 人偶的指尖在火箭筒炮管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的金属音,“那个叫可可利亚的女人,需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说完,她转身就走,纤细的身影扛着与她体型极不相称的巨大火箭筒,迈着优雅而杀气腾腾的步伐,朝着克里珀堡的方向走去。 晨光勾勒出她娇小却充满真理的背影,长发在寒风中微微飘动。 桑博探出脑袋看着那个远去的、扛着大杀器的背影,喃喃道:“女人……真可怕……” 第51章 你们被我包围了! 通往克里珀堡的宽阔街道上,晨光熹微,却透着一股肃杀。 黑塔人偶扛着那门比她人还高的火箭筒,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阻碍的气场。长发在寒风中微微飘动, 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目标十分明确——朝着克里珀堡的方向走去。 贝洛伯格清晨的街道空旷而冷清,但此前突如其来的巨响和诡异的烟花,显然惊动了巡逻的铁卫。 很快,一队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银鬃铁卫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放下武器!你……” 为首的小队长厉声呵斥,长戟指向这个扛着夸张武器、穿着精致却满脸寒霜的少女。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黑塔人偶微微蹙眉,甚至懒得放下肩上的火箭筒。 只见她空着的左手向旁边一伸,那柄一人多高、锤面刻着阿哈面具纹样而遭她嫌弃的巨锤就出现在手中。 下一秒,巨锤被她单手抡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精准与速度。 呼——砰!砰!砰!砰!砰! 锤影翻飞,如同紫色的旋风扫过。 没有惨叫,只有一连串或是沉闷或是清脆的声响。 全副武装的铁卫,连人带武器被一股沛然巨力轰得倒飞出去,砸在街道两旁的墙壁或雪堆里。 他们身上的盔甲略微的凹陷变形,但诡异的是,似乎并未伤及筋骨, 只是被震得气血翻腾,眼冒金星,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每个人被锤子砸中的部位——无论是头盔面甲还是裸露的皮肤——都清晰地印上了一个扭曲、戏谑、在无声嘲笑着他们的……阿哈笑脸面具的凹痕。 黑塔人偶看都没看这些“路障”,轻松的像随手拍飞了几只嗡嗡叫的蚊子。 她甚至特意控制着力道,确保只伤不残——毕竟,她的思维模块运行正常。 和那个朝令夕改的蠢女人不同。 她扛着火箭筒,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前行。 只留下身后一地脸上顶着滑稽笑脸、怀疑人生暂时再起不能的铁卫们。 …… 宏伟坚固的克里珀堡大门,由厚重的合金铸造。 其上雕刻着筑城者的徽记,象征着贝洛伯格七百年的坚守与荣耀。 黑塔人偶站定在门前十米开外。 紫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过这扇紧闭的大门,如同在看一堆碍事的废铁。 嗯,敲门? 太没效率了。 她轻哼一声,甚至懒得放下肩上的巨锤。空出的右手单手就将那门沉重无比的火箭筒稳稳端起。 炮口瞬间亮起刺目的紫黑色光芒,恐怖的能量在炮膛内疯狂压缩、咆哮。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 轰——!!!!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能量洪流咆哮而出,狠狠撞在了克里珀堡那象征权威与坚固的大门上。 没有僵持,没有抵抗。 足以抵御裂界怪物潮冲击的合金大门,在纯粹到极致的能量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刺眼的光芒席卷开来。 厚重的合金大门瞬间被撕裂、熔穿、气化。 连同门框周围坚固的岩石墙体都被炸出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熔融金属和焦黑痕迹的规则窟窿。 浓烟与尘埃冲天而起。 整个克里珀堡都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下颤抖。 透过破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堡垒内部那庄严肃穆、此刻却一片狼藉的大厅。 以及大厅里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满脸惊恐与呆滞的守卫和文职人员。 警报声凄厉的响起,堡内的铁卫被这恐怖的袭击彻底惊动。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被炸开的门洞内传来。 很快,一队队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铁卫从浓烟弥漫的破洞中涌出,迅速在堡前广场上列成密集的防御方阵。 长戟如林,枪口森然,所有的武器都指向了那个肩扛巨锤、单手端着还在冒烟的火箭筒的娇小身影。 肃杀之气弥漫,大战一触即发!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入侵者胆寒的钢铁阵列,黑塔人偶只是随意地撩了一下被爆炸气浪吹拂到额前的长发。 为首的铁卫队长强压着惊骇,厉声道:“入侵者!放下武器!你已被……” 他的话戛然而止。 人偶抬起下巴,紫色的眼眸扫过严阵以待的铁卫方阵,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清晰、平静, “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铁卫们:“……??” (⊙_⊙)? (′⊙ω⊙`)? (;′Д`) 包围? 谁包围谁?我们几百号人,你一个人……说包围了我们?! 然而,看着那个还在冒着黑烟、边缘流淌着炽热金属液滴的巨大门洞。 再看看对方手里那柄怎么看怎么邪门的巨锤和火箭筒……一股令人心底发寒的感觉,在每一个铁卫心头升起。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而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堡垒深处传来: “够了!” 在几名高级铁卫军官的簇拥下,大守护者可可利亚的身影出现。 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睛死死盯着黑塔人偶。 “这位女士,这就是你所谓的‘处理问题’的方式?我自认为对你们以礼相待,你却毁我城门,伤我卫兵,公然闯入克里珀堡?这就是星穹列车带来的‘帮助’?!” 黑塔的眼眸微微眯起,颜文字变成了一个极度嫌弃的符号。 (?_?) “哦?终于舍得出来了?躲在你的铁皮罐头后面发号施令的‘大守护者’?” 人偶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所谓的以礼相待?是指昨天笑脸相迎,今天刀兵相见?变脸速度堪比神经病。建议你去查一查脑子。” “胡说八道,我何时对你们刀兵相向?!你不要血口喷人!竟敢袭击贝洛伯格最高权力中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可可利亚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试图震慑对方。 “意味着你的大门质量不过关,建议换供应商。” 黑塔人偶语气平淡,像是在点评一件劣质商品。 她甚至用火箭筒的炮管随意地指了指地上还在冒烟的熔融金属块。 可可利亚被这精准而恶毒的吐槽噎得呼吸一窒,胸口剧烈起伏。 她强压下怒火,试图搬出贝洛伯格最大的依仗。 “狂妄!这里是筑城者建立的堡垒!承载着存护的意志!你这是在亵渎……” “筑城者?”黑塔人偶直接打断了她。 “一群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用意志和牺牲建立起庇护所的先行者,值得些许敬意。” 她话锋一转,炮口微微抬起,指向可可利亚和她身后的铁卫,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但你们?一群躲在先辈遗泽里固步自封、思维僵化、被一个蠢女人领导着、只会对内封锁压迫的……可怜虫?”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刻薄: “呵,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表演吧,我们单独谈谈?趁我现在还有点耐心的时候,不然等会的话说出来,大守护者是否还姓兰德,又或是哪个兰德可就不好说了。” “……退下。” 可可利亚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心悸。 “大守护者?!” 她身后的铁卫军官们震惊地看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刚刚炸毁城门,侮辱守护者和筑城者的荣耀,现在大守护者竟然要……单独谈谈? “我说,退下!”可可利亚猛的提高了音量,眼神扫过卫队,“所有铁卫,退出大厅!封锁入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可是您的安全……”一名忠心耿耿的军官急切道。 “安全?”可可利亚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目光再次落回黑塔身上。 “在她面前,你们的存在与否,对我的‘安全’有任何意义吗?执行命令!” 铁卫们面面相觑,最终在可可利亚严厉到近乎狰狞的目光下,带着满腹的屈辱、困惑和不甘,如同退潮般迅速而沉默的撤出大厅。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黑塔人偶随意地将那柄邪门的巨锤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肩上的火箭筒炮口依旧散发着危险的虹光。 她微微歪头,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讥讽弧度始终未变。 (?_?) --> (→_→) “连星核这种宇宙病灶都敢私藏、还妄想利用它的蠢货看样子还没彻底蠢到家。” 可可利亚的呼吸猛地一窒,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可可利亚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星核是灾厄之源!贝洛伯格深受其害!我怎么可能……” “省省吧,这又没旁人。” 黑塔人偶直接打断她。 “你那点可怜的心机和被星核低语腐蚀得千疮百孔的脑子,在我眼里就像单细胞生物一样透明可笑。 你以为你掌控了它?不,是它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在玩弄你。” 她上下打量着可可利亚,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劣质的实验品: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强装镇定,内心惶恐,能量波动紊乱得一塌糊涂。 星核的污染都快从你毛孔里渗出来了,隔着好远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贪婪和愚蠢的馊味。 就凭你这副德行,也配当什么‘守护者’?你守护了什么?守护着贝洛伯格滑向毁灭的倒计时吗?” “你……!” 可可利亚脸色瞬间煞白,被这赤裸裸的、直指核心的辱骂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攥紧。 “星穹列车的那群老好人……” 黑塔人偶无视了对方的愤怒,继续用她那毫无起伏、却字字诛心的语调说着, “他们讲究礼貌,讲究原则,讲究以德服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武力。” 她顿了顿,扛着火箭筒向前踏了一步,娇小的身躯此刻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但我不一样。” 她的目光刺向可可利亚。 “我的字典里没有‘忍让’。有的是‘有仇报仇’和‘打人打脸’。” “别说你这小小的、倒退回连一级文明都算不上的‘筑城者’遗产……” 黑塔人偶的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哪怕我现在就把这颗名为雅利洛-Ⅵ的星球,当着星际和平公司董事会的面,轰成宇宙尘埃……” 她微微歪头,像是在问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你猜,他们敢不敢跟我摆一下脸色?” 漫长的沉默后,可可利亚终于破防了,她猛的向前一步,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某种被戳穿的恐慌而变得尖锐刺耳。 “你根本不懂!你一个外来者!你懂什么贝洛伯格的苦难!你懂什么守护的责任!!” “苦难?责任?” “可可利亚女士,你的‘守护’,就是用谎言编织牢笼,用恐惧豢养羔羊,最后再亲手把它们献给名为‘星核’的祭坛?”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你视若珍宝、视为希望,甘愿为之付出一切——包括脑子的那个圆滚滚亮闪闪的‘星核’……” 人偶故意拖长了调子,欣赏着可可利亚瞬间变得惨白惊惧的脸。 “……刚刚被某个路过的星神当成垃圾丢了。现在嘛,大概正在那个垃圾桶爱好者手里发光发热?” 轰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可可利亚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看向黑塔人偶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绝望? 黑塔人偶满意地看着对方彻底破防的表情,“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自己下来,还算体面的谢幕,然后我大发慈悲的帮这颗饱受苦难和被你这个蠢女人摧残过的星球一点小忙。二……” 炮口缓缓抬起。 “我‘帮’你下来。用物理方式,替你‘疏通’一下被堵塞的思维通道。效率或许不高,但保证……印象深刻。” ………………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 穿过狭窄、潮湿、散发着铁锈和尘埃混合气味的秘密通道。 星穹列车小分队外加一个被强行拖下水的杰帕德,和一个昏迷不醒的布洛妮娅终于踏入了贝洛伯格的下层区——磐岩镇。 空气变得浑浊而压抑,混合着燃料燃烧的气味、金属锈蚀的气息以及人群密集生活特有的体味。 昏暗的光线来自悬挂在巨大岩洞穹顶或嵌在岩壁上的、散发着昏黄或惨白光芒的陈旧灯具。 巨大的机械结构如同沉睡巨兽的骨架,支撑着头顶厚重的岩层,锈迹斑斑的管道如同血管般在视野中交错纵横,发出沉闷的嗡鸣或嘶嘶的漏气声。 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低矮的棚屋和临时搭建的店铺,衣着朴素甚至破旧的人们投来警惕、好奇或麻木的目光。 “呼……总算到了。” 桑博把肩上扛着的布洛妮娅小心翼翼地靠在一堆废弃的木箱旁,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 “老桑博这屁股,这两天算是遭了大罪了……嘶……” 丹恒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手始终握紧长枪。 三月七则好奇地东张西望,杰帕德脸色复杂,看着这与上层区截然不同的、充斥着破败与顽强生机的景象,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贾昇则裹紧了花棉袄,嘀咕着“这地方比上面冷多了”。 而星,从离开上层区开始,她的注意力就完全不在周围的环境上。 她低着头,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那枚圆滚滚、亮闪闪、散发着不祥的星核。 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混乱而强大的能量波动隐隐撩拨着她的神经。 她的眼神专注得可怕,眉头微蹙,甚至尝试着将星核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那个原本容纳着体内星核的位置附近。 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引来贾昇和三月七好奇的目光外,毫无变化。 “喂喂,星,你干嘛呢?” 三月七凑过来,看着星把星核往胸口按,一脸惊奇, 丹恒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星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把星核重新握在掌心:“……试试能不能双核驱动。失败了。” 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没翻到稀有垃圾”一样自然。 三月七:“……” 丹恒:“……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