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下遂残》 第1章 凹次元竟然能穿书?! 二十二岁植斐严是植家的独苗,家族三代都是双生子继承家业,只有他的哥哥早已离世,距今已然四年。 因此他不得不独自担起这份重任,舍弃自己的梦想,过着麻木的日子。 而他在哥哥离世前,他会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投身到当红作家哩云……身旁的助理工作。 那是他入坑书圈以来最喜欢的一个作者,即使放弃了当作家的梦想,他还是把哩云的存在当作苦乐中一抹清泉,哩云大大的笔下是缓缓长河上波光粼粼,辽天明月下乌托邦。 那时起,他便通过网络选拔,拜哩云为师,成为哩云唯一的助理。他想逐梦,证明给家族看,自己有资格打破三代规矩,靠自己走出一条路。 首先,他得了解师父哩云大费周章的神作——《霄之毁与途》。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跟着哩云学习直到这本神作完结,可是不过几年,哩云大大就断更了,在每个角落都收不到消息,植斐严就此放弃,认命躺在了归属继承家业的路上。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魂不守舍地躺在床上,回忆着日复一日的商业杂交现场。顺手打开手机,繁琐的商务消息弹出来,而划到末端,名为“凹次元”的穿书游戏信息出现在锁屏上—— “凹次元为哩云大大定制的一个《霄之毁与途》的穿书全身心体验游戏,历时四年今天终于闪亮登场啦!” 手机屏幕前 “穿书?”植斐严点开游戏,戴上配置AI眼罩,安稳地闭上眼睛躺着……直到睡着。 在所谓的穿书游戏里 “霄客大人,欢迎来到幽云界!我是纵行在现实生活和幽云界两个世界的系统,我叫驳安。当你进入幽云界开始你的身份就是霄客。”名为驳安的穿书系统呼地冒出声音,此刻传输到幽闭空间的植斐严被吓了一跳。 “幽云界?我真的穿书了?!”植斐严摸摸身子。 “驳安为你挑选了与你匹配的身份——以捉妖为本的寒莲鹫大国第三附士,许常笙。”系统驳安夹杂着电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植斐严的耳中。 “许常笙?为什么偏偏是许常笙?我不能穿书到鹤离身上吗?”植斐严无可奈何地吐槽着。 他从开始就看不起这个凹次元定制的哩云处女作游戏——毕竟这本断更的书,还没有完结呢,凹次元却能弄出来个完结的标识,真的够假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鹤离的命数坚持不到小说结尾。 “对了!霄客大人,在这个世界,你的使命就是推动故事按照小说《霄之毁与途》的‘主要情节’发展,其余时候可以随意发挥。结束后你方可退出幽云界,与许常笙的身份关联解除。” “那为什么非得是他,这跟我有什么身份匹配的?这个腹黑傻低情商……的王子,搁谁谁谁乐意?我看这本书最瞧不起的就是许常笙了!”植斐严不想干。 “谜。这么说,你更有必要匹配他了。”驳安小声的说。“游戏开始,请霄客大人快速进入许常笙的意识洞。” 今天起,植斐严就是许常笙,世上再无植斐严—— 系统不断地在耳中缠绵这句话。 “前面这一块是游戏说明书,关键的一条在这儿。”驳安在许常笙前面展示了一面文字,闪着金光。 许常笙眯了眯眼睛念着字:“霄客大人,当你进入许常笙的意识,你只能看着许常笙这幅身体经历他该经历的,直到故事主线外的分支情节…… 你才能回到你自己的意识洞,做你本身想做的事情。不过你的意识洞主人不是植斐严,而是拥有植斐严与许常笙相同之处的思维所构造的第二意识洞。” “你将会在幽云界醒来,至于身处何地,不必多说了吧?”系统驳安咯咯咯地说着。 “可是我不太听得懂他们说什么古文的怎么办?!我有点后悔了。”许常笙四处张望着。 “驳安为你更改成了偏向白话文的世界,这跟看现代小说一样简单,霄客大人你就放心吧!驳安也听不懂古话。”驳安解释着,许常笙微微点头。 他已换上了当代的衣裳,看着眼前的虚光全身镜,他面相变得年轻了几岁,嫩嫩的皮肤清澈的眼神,束发并着短簪子,衣裳华丽,却又不失风姿。 “知道了,去去去去!穿个书贼麻烦。”许常笙皱了皱眉。 从深幽处隐匿的白光缓缓渗入许常笙的脑子,关于现实生活的记忆迅速被清空。 “请你默念三遍:‘我是许常笙’。”驳安缓缓地出声。 第2章 出宫玩被逮回来哥哥竟要成婚了?! “我……我是许常笙……” “我是……许常笙” ———————————————————— “我是许常笙!” 三句话从他微微张开的嘴吐出,仿佛呓语的人在乱言乱语。 第三遍刚落下,未合上的嘴忽然涌入一口温酒,他的眼睛瞬间睁开,此时耳边有人说着…… “哼!城墙外那些市井之徒,整日里捕风捉影、信口雌黄,竟传什么我寒莲鹫私禁百年老妖?荒谬至极! 不过是些愚昧之辈,听闻些许风声便妄加揣测,以讹传讹罢了。 我寒莲鹫行事光明磊落,即便真有妖物作祟,当年首领降伏妖邪,将其囚于地牢,那也是为护一方安宁。 那些无知之辈,因不明真相便对寒莲鹫心生畏惧,倒省了我等许多麻烦。说起来,老夫倒也好奇,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妖物究竟是何模样? 若真有机会,定要亲自会会,也好让它知晓,我寒莲鹫绝非浪得虚名!待老夫将其碎尸万段,那些嚼舌根的人,自会明白我寒莲鹫的赫赫威名!” ……………… 平民区这个说书老者日日在酒馆着说书讨酒喝,酒馆常客就喜欢听这个老头子酒后酩酊大醉吐出来的精彩故事,故此乐意花钱灌醉老者。 日复一日这些听起来天马行空的传说都埋在了人们的心目中,缠绵在嘴边。 “诶?老头子,这你可说的不对了。”一位风度翩然,体态轻盈的俊俏素绿衣少年在角落,边抚摸着手中的猫,出言打断了老者的讲述。 “哦?我说的有何不对?”老者缩了缩脖子,闷声道。 “这堡中即便有妖物,你这老头子也抵不过啊。这妖又无罪为何定让它死?”少年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副出众的脸,眉眼间可藏匿清风,眼睛弯弯锐利,像是能果断办大事的直爽官人,醒目束发高马尾散发着少年感,直言道。 “此言差矣!妖乃万恶之首,几百年前就是妖族起义让人类死伤惨重!你此言何意?!你是替妖说话不成?你定是个妖!”老者激动地碰掉了桌上的酒杯,面红耳赤酩酊大醉。 “那你可知妖族起义他为何起义,又为何肆意杀生?!”少年声音略微响亮起来,敌对老者的一番醉言醉语。 全场无人敢吱声,气氛异常诡异,目光投在少年身上。 少年气不打一处来,逍遥地离开了酒馆,随从的猫紧跟其后。 刚出酒馆一群严肃的黑衣侍卫将少年蒙住带上了马车,顺着平民区主道路进入了深宫。 少年便是那个大雪三日出世的孩子,名叫许常笙。 许常笙不羁随性,玩世不恭,却很追究妖族起义的缘由,并不如寻常人等对妖嫉恶如仇。 他行事随意,高傲自在,明明过着压抑的生活,没有玩伴和乐趣的童年,却总表现得无所谓,像是未经世事的清白公子。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除了深宫的人以外,无人知晓这孩子的样貌。 首领为了掩盖当年生子灭了那么多口的事情,这些年都让少年装腿瘸,消除平民和其他门派的关注。 许常笙被带到了大殿,长兄许东齐,二兄许宇菁,长姐许宫月都站在大殿面对着首领许鹫等候许常笙多时,见父亲许鹫在大殿之上严肃的坐着,等待许常笙的又是一顿指责。 许常笙总是偷偷溜出深宫抛头露面不思进取。 “你小子又去那酒馆了?”许鹫犀利地瞄了一眼许常笙,把持擦拭手中杀了无数妖怪的剑。 “爹我知道,可我只是想......”许常笙无可奈何地看着许鹫。 还没等说完,许鹫便打断了许常笙:“行了!在大殿之下不准叫我爹,在这里我是首领!”首领停顿了一下。 他瞄了一眼其他人:“过几日两小派与我们联姻,他们今日送信特邀我们交好。东齐和宇菁你们已经到了附士的年纪了,既然其他门派有意与我们交好,我们理应客气。” 寒莲鹫世代捉妖,女子均被妖气沾染不洁,首领的儿子称作附士,规定迎娶的要么是万里挑一的女子,这是难寻的,所以历年来都是迎娶外族挑选的新娘。 家族联姻是不可不从的,他们两兄弟眼中最重要的是除妖,或许是宗教影响,他们不觉得和联姻委屈了。 “首领,他们这不是有意想要潜入寒莲鹫吗?实在不可轻信啊!”许东齐上前一步。 “见步行步吧......如今无量狱估计在酝酿什么计划了,以大局为重,我们必须在风声来临前壮大势力。宇菁,你这么聪明应该知晓深奥吧!就这样。”许鹫并不想多言,轻声哀叹。 许东齐无奈地低下头,幽云界关于人与妖的障碍、观念给人类的洗脑,不是什么就可以消除的。 他也恨自己的柔弱寡断—— 许鹫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只有许常笙呆呆的站着,看着其他人离开前都看了一眼他。 ——许常笙,我过的是这样不快活。—— 第3章 噔!古符捉妖师门下女儿 许常笙房间 许常笙心事重重地盖上被子,望着星辰月夜,忘记植斐严身份的许常笙却莫名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或许是穿书bug吧,体验者都会有的感受。 他很快睡了过去,在梦里,系统引导他了解许常笙世界的框架,有好多人在说话,其中有个人气息平稳地吐着旁白,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三百年前,幽云界人与妖和睦生活,男女老少往来没有种族约束。 同时妖辅佐人类谋生人类让妖过安稳生活,互惠共存彼此亲密。 这片地方仿佛世外桃源,繁荣昌盛,没有世俗的打扰,是一个神秘世界。 可在突然一天,妖族不知为何起义,民间传闻是妖族欲求成王,不愿屈尊人类。 于是肆意起义,起义了一小阵子,好似无作为,什么影响也没有就结束了。 他们开始厮杀人类,一败涂地,大规模人类气息的地方变得生灵涂炭,幽云界五分之二的人类都被妖族灭了。 妖族势力大增,马上人类就要完全败下阵来屈尊妖族了,这时横空入世十五个捉妖英雄。 他们精通仙法,齐心协力对战让妖族落得个铩羽而归,留下少数寻不见的妖潜伏在幽云界各处。 不久后幽云界的人都开始流行十五个捉妖英雄传授的仙法,欲求修仙。 日久见人心,他们开始探讨妖有恶有善,产生诸多歧义。 慢慢十五人开始分裂。 在这样压迫的局面下,他们开始互相厮杀,最终所剩八人,各立门派,分别是寒莲鹫、无量狱、封天、沉羽、青阙、轼乙、天狼、鸿影。 其中后五派是站中人和妖的小派,依附大派得以生存,前三派是大派,以城墙和平原为界,分成八片城域…… 旁白不知何时消散,许常笙睡得忘乎所以。 再次醒来,身边的猫已然守候多时,仿佛在说:“臭主人,能睡成这样,真不优雅!” 今日正是大婚那天,恰逢新年节气旺时,寒莲鹫两队婚队离开城门朝着不同方向出行,嵌入灯红彩色的路上多次堵得水泄不通。 许鹫站在深宫大门中央一言不发,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毫无关联,他幽深的通孔静默前方。 寒莲鹫娶妻风俗便是新郎亲自到新娘家中接新娘回寒莲鹫。 许东齐去的是沉羽,许宇菁去的是天狼。 寒莲鹫一片热闹,有人欢喜有人愁。 同日,封天派了最有名的古符捉妖师一家人来寒莲鹫寻访参加婚礼大典。 封天和寒莲鹫的宗教一样,都是主张捉妖,故两大派明面上交好,可出于信赖权大地大为安,私下封天和寒莲鹫存在很多见不得光的威胁。 封天的车队和在婚队进城的同时进入寒莲鹫,红色喜庆的婚队后面有一行异族衣着的人过于显眼。 那是封天的人,封天派人前来定是为了趁此机会打好关系。 古符捉妖师名江世昌,在封天捉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封天有意将重臣派到寒莲鹫不仅仅是为了交好,更想让江世昌将寒莲鹫的传闻被揭晓。 江世昌的女儿环顾四周也没见到传闻中那个大雪三日天寒地冻生出来的怪胎。 她不信是什么不人不鬼的妖物,可为何克死了见过他的所有下人和他的母亲?江嘉禾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想不通这个传闻。 大殿除了临时加来的喜事气味以外,充斥着很重的妖气,江嘉禾从小就在一个捕妖的屋檐底下成长。 这种味道最熟悉不过了,可她觉得人不应伤害妖。 味道越来越重,她无法继续呆在这里,偷偷溜出大殿。 她在深宫中闲逛,走廊是多么宽阔。 可夜晚月光照进来,尽显荒凉和凄惨,不寒而栗的阴冷,走到一处窗前,她站在这欣赏着深宫之外的平民区五彩灯火。 值得讽刺深宫中满是唾弃妖的静寂,萦绕着强娶新娘却热闹的声音,饮酒作乐,践踏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快乐,是凄凉的幸福。 微风拂过,忽然身后走来一个年轻的少年,许常笙拍拍江嘉禾的背。 江嘉禾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何人?” 许常笙又在江嘉禾脚下放了自己的猫,江嘉禾吓得大叫了一声,发现是只白猫小猫,蹲下抚摸着小猫:“刚刚就是你在吓我啊。” 许常笙这才现身:“你们这些捉妖的人手上一定沾染了很多的妖气吧,怎么还有这等柔情抚摸我的猫?” “不对,诶!刚刚是你在吓我吧?”江嘉禾凑上许常笙,生气地看着许常笙。 “是又怎么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许常笙才注意到这个陌生女孩的模样,圆圆的脸蛋,脸颊有些肉。 做表情时会露出两道所谓的猫咪纹,像是个还没长大的稚嫩孩子。 她的头发很浓密,一犟一笑都憨态可掬,眼睛是平扇眼,卧蚕蛮饱满,看起来大大的,恰到好处的可爱。 凝眸颇具水灵,微微翘起的鼻子灵动十分。 这样牵动人心的语气,像是官府人家年幼的千金,没有一丝刻意的靠近,让许常笙有些不自在,赶紧打断了江嘉禾。 第4章 我们必须得交这个朋友 “我还没说你们寒莲鹫的人呢,才是残害妖的暴徒。”江嘉禾插着手斜视着许常笙,带着溢出脑海的鄙视,就像她对这个行为的鄙视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得好像你不捉妖一样!我许常笙此生没有碰过一只妖。”许常笙笃定地插手。 江嘉禾抱着猫站起来:“我爹是捉妖师,可我父亲只是奉行职责,从没有伤害过妖!”她惯用着不紧不慢的语气说话。 这一点在刚开口时许常笙就发觉了…… 江嘉禾活力四射的外表下却是一个顿感的人,说话很顿,吐字清晰,温柔可口的佳肴送进她的嘴般。 即便让人有些不耐烦,但她吸引人的声音把这样的顿感融合,迷住了许常笙。 许常笙看她说话时,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发起呆,听着听着就入神了,看着看着江嘉禾好强的模样...... 他承认,这一刻,多年来极少抛头露面与人交谈的许常笙陷入了沉寂。 如果他也能这样开朗能说会道,嗯不对,是能言善辩嚣张,那他会不会能多交些朋友,像江嘉禾一样容易吸引别人。 大概是许常笙忽然想到的解忧,不过很快他就打散了这些胡思乱想,走出了消极,他能调节自己如翻书。 许常笙五指摁住江嘉禾的脑袋:“江世昌能来这儿,那不得是个特地钻研的高手?怎么解释他这个名声还没伤害过妖?” “我爹有天赋,而且话说在前,我虽是封天的人,但我相信人和妖可以共一世,爹不反对我,但也不是支持我的! 和你们这些暴徒没法交流。还有,你这猫妖气怎么那么重,快要修成人形了,还说没碰过妖说出来自己偷笑没?”江嘉禾将猫递给许常笙,不屑一顾转身。 “你也相信人妖可共一世?那你可知晓当年妖族起义缘由?”许常笙跟上江嘉禾。 “我自然不知晓,可在我相处的小妖里我从不觉得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反而多了几分善良。 他们……最终都死在你们这些残害妖的暴徒手上。”江嘉禾想了一下,回头打量了许常笙:“你是许常笙?你不是个瘸子吗?你也不像传闻那般不人不鬼嘛,传闻都是假的吗?” “我.......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你不可将我腿脚健在的事情说出去,你也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 “谁和你是朋友?”江嘉禾对这个“瘸子”传闻的许常笙抱有疑虑:传闻都是假的? 见许常笙有些失落,这句话许常笙可听太多次了,不过 此时还算是能马上平复下去惆怅。 “算了,我叫江嘉禾,还有,你是不是瘸子我现在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个残害妖怪的暴徒那类人,我不想和你这种人说话。”江嘉禾准备回头离开。 许常笙抓住江嘉禾的手,江嘉禾没站稳快要摔倒,许常笙赶忙抱着江嘉禾,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滚开半米,四目相对,氛围一度暧昧。 可许常笙赶紧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江嘉禾才缓过神来:“怎么可能见过?!”她看着许常笙一时看入了迷。 “我才不是那种人!也不会成为这种人!不信我带你去外面玩玩吧?朋友有乐共享,我不信你不想出去玩,巧了许常笙我准备溜出去,顺你一程未必不可!”他熟练地打着哈哈,赔笑道。 “外面?你胆子好大啊!怎么可能出得去。”江嘉禾语气一滞,带着一点嘲讽地道。 “哎呀相信我,我出了好多次了,简直游刃有余!而且我和你一样我都不反对人妖,这难道不是极少的缘分吗?我知道一条密道,今天趁热闹,我们出去玩玩吧,走不走?”许常笙双眼一亮,推着江嘉禾就走了。 “真的吗?”江嘉禾撇了撇嘴。 “真的!哎呀走吧!”许常笙与江嘉禾穿过长长走廊,走出密道, 平民区 “好热闹啊?没想到寒莲鹫居然有这么烟火味的地方!”江嘉禾看着五彩灯火。 许常笙在身后插着手微微笑意地看着 这个封天的天真女孩,紧跟其后。 江嘉禾好奇的到处凑热闹,今宵的江嘉禾是那么的明媚灵动。 走到街道中央时,这里聚满了人,有表演的,有说书的,有卖花灯的。江嘉禾看着花灯入神:“许常笙,你看这花灯像不像你的猫?多可爱啊!” 许常笙凝视她的双眸,缓缓说道:“这哪像了啊?!我的北殇哪有这么稚气,北殇很威的好不好?” “是是是。”江嘉禾有些小生气,好不容易在寒莲鹫看到了喜欢的东西,却被泼了一盆冷水,悻悻然走开了。 许常笙感觉到了江嘉禾的心情,没有跟上去,偷偷买下了这花灯,脸上三分嫌弃,七分喜悦,小跑跟上江嘉禾。 可江嘉禾好像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迹,许常笙开始焦急了,虽然和江嘉禾毫不相干,可是突然的离去让许常笙心不安。 许常笙在街上到处打听江嘉禾,不知过了多久。 第5章 丢下我一个人 许常笙最害怕分别了,他从小都活在缺乏爱的环境中,坚硬的外壳下是脆弱的心。 ———— 小小的分别就像陆陆续续的抛弃,慢慢成了心病。 ———— 自从母亲在他八岁时离开了他,父亲便不再如往常般疼爱自己,反而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训练兄长和姐姐,还有苛刻地管许常笙。 偏袒不许许常笙离开深宫出去抛头露面,对许常笙只有责骂和囚禁。 他知道和江嘉禾总要分离,还没等离别就开始感伤。 ———————————————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出现在许常笙的生活中,他都会轻易产生感情,珍视万般如同是家人。 —————————— 在许常笙眼里,江嘉禾在某一瞬间便已成为许常笙很重要的人,难以说不顾不理。 在寻觅无果之时,他回头了一看,却看见江嘉禾在灯火阑珊处朝自己走来:“许常笙!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许常笙看见江嘉禾笑盈盈得回到了自己身边,心情不知如何平息,江嘉禾还是那么可爱,像个小太阳照亮着少年。 他缓缓松开了花灯,紧紧抱住江嘉禾,几乎要把他揉进他的身子里,如同失而复得般庆幸。 温热的手,生疏地扶上江嘉禾的背,江嘉禾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的手,默默地将她抱得更紧,寒冷的天气在此刻愈加温暖。 “你......你怎么了?”江嘉禾不知道怎么办,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地抱住许常笙。 这个拥抱很持久,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江嘉禾不知所措地把脸靠在许常笙的颈窝。 // “能不能不要丢下我......”许常笙很小声地靠在江嘉禾的耳边说。 // “我没有丢下你啊,许常笙你怎么了?” “求你了!” “啊?好好好我不丢下你,不会丢下你的!怎么傻傻的,这个寒莲鹫我能去哪儿啊?放心吧我还得靠你回到深宫呢。” 许常笙感觉有些不合规矩,自己是贵公子的身份,自是应和异族女子保持距离。 突然慢慢松开了手,江嘉禾看见了这花灯,蹲下捡起:“你居然买下了这个花灯耶!你不是不喜欢这个花灯吗?” “你不是挺喜欢的吗......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这个花灯送个你吧!权当见面礼。”许常笙抬眸望向夜空中绚丽的烟花绽放。 “谢谢你啊许常笙,想不到你还挺贴心的!如果人和妖的矛盾还不解开的话,我们真的没法再见面了。真希望早日安宁。”江嘉禾看着许常笙,心想传闻里的这个不学无术的瘸子也还是很善良的。 “会的。”许常笙埋着头闷闷地道。 他心中暗暗:“希望幽云界在不久的将来迎来,安宁没有战争的日子。今后你就是我许常笙的最重要朋友。” 两人回到了深宫,婚礼刚刚结束,趁着人多杂乱回到各自的房中。 “此夜何由彻……” 许常笙趴在窗边,沉醉在这月色下,江嘉禾的模样刻画在他的脑海中。 从小父亲就不允许许常笙交友,出于担心十几年前那个传闻秘密会被发现。 如今江嘉禾就这样闯进了许常笙的生活中,是许常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梦里,有个长得像母亲的女人又来了,她抚摸着幼小的许常笙,讲着妖和人曾和睦相处的故事。 在梦里的许常笙睡着后,那个女人就被抓走了。 现在的许常笙看着梦里的母亲被抓走了,很想跑上去阻止他们,可突然有一个捉妖师将许常笙的眼睛蒙住,许常笙慢慢失去意识。 他耳边萦绕着那个女人痛苦的叫声:“常笙!快跑!你们这些狗屁不如的捉妖师都给我滚!凭什么一直不放过我们母子,给我们一条生路啊!滚!别碰我儿子我求你们了......常笙......”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许常笙也再也听不见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开双眼,看见母亲和自己在这深宫走着。 ——无论许常笙怎么呼唤母亲,母亲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到城门了,母亲突然松开了攥紧的许常笙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寒莲鹫,许常笙很想追上去,身后出现一只大手,是父亲。 父亲戴着面具,告诉许常笙:“常笙,我们走吧。”即使戴着面具天色昏暗,许常笙仍看得见父亲湿润的眼睛:“爹,你怎么哭了?” “爹没有哭,男子汉怎会轻易落泪!常笙,我们回去吧。”父亲露出一个微笑来。 许常笙跟着父亲回到了深宫,父亲便开始擦拭那把剑,这次的剑沾上了很多血,父亲的手越来越颤抖,他将剑交给许常笙。 熟悉的大殿,父亲竟然将这把日月蹉跎的剑给自己。 “常笙,从现在开始你就要练仙法了,这把剑杀妖无数,父亲希望你继承父亲这份职责。父亲将这把剑给你了......” 许常笙接住剑,剑愈发沉重。 “爹,这把剑也杀过母亲吗?我闻到了母亲的味道,错不了!”许常笙怯怯开口。 第6章 父亲与噩梦 父亲看着许常笙许久,不知作何回答,吞吞吐吐:“爹跟你说的,都听懂没?!爹要你杀妖,你就得杀。”父亲呵斥地说出这句话。 “听懂了爹!”许常笙的眼眶被父亲的语气吹得通红,豆大的泪珠溢出来。 那日起,父亲对许常笙便不再仁慈,而让他日日装瘸子,背地里学仙法。 许常笙接过剑,剑很沉,思绪来到练剑时,突然割到了手心,血溢出来,许常笙祈求地看着在一旁教许常笙练剑的父亲。 父亲看到了,抓着许常笙的手,什么也不说,也不让许常笙吹:“常笙,记住这样的痛,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 —————— 确实记得,那次的伤很深,疼了一个月都没好,现实中也确实留了一道毛骨悚然的疤痕。 —————— 也许是实在太疼,许常笙哭出来了,忽然从梦中醒来,脸上挂着几道泪痕,受伤的伤疤隐隐作痛。 天亮时,江嘉禾一家便要离开寒莲鹫了,寻访被改成寒莲鹫的人去封天亲自拜访。 许常笙跑到窗边,江嘉禾一家和其他参加婚礼的人都在城门准备出去了,许常笙出不去了,待在深宫里,尽显孤独。 “也要离我而去了。如果没有人妖矛盾就好了,近在身边却无法靠近,好生凄美。” 没多久,车队就开始走了,陆陆续续离开了寒莲鹫。城楼高,看得远,许常笙只注意到去封天路上的江嘉禾那一队渐行渐远,很快就看不见了....... 屋外有人敲了门,在平静的冬晨,木门振动的片刻声音,格外刺耳。 “小附士,首领来了,开开门。”许鹫身边作出讨好姿态的亲奴。 亲奴是历代首领身边的最可信的仆人。 许常笙才念念不舍地从窗前离开。 “有事儿?”许常笙开着门不屑地扬起下颌线看着许鹫。 许鹫嘴角微微一颤,欲言又止,旁边的亲奴是陪了许鹫大半辈子的人,叫尚解。 他一把年纪了,脸上皱纹越来越深,许鹫也不逊色,眼皮皱巴了半圈,脸渐渐垮下,许常笙不敢多看,这些性情的思绪,他很讨厌用在不喜欢的人身上。 亲奴只好替嘴硬的许鹫开口:“诶,呃小附士啊,首领大人就是看天气冷了,来给你送点温暖之物,顺便……” 尚解看了眼许鹫:“想来找你商量些国家大事。” “咳咳!”许鹫尴尬地咳嗽着,亲奴见许常笙没有反对,于是行个礼便带着下人走了。 许常笙头也不回地走进屋里,坐回到窗前,旁若无人地看着外头,他才发现外边何时下起了雪…… 白羽般的雪花从虚空落下,双手呈上便羞怯地化作剔透的水,家家户户屋顶瓦砖盖上了薄薄一层纱布,那是雪的倒影吧?! 许鹫缓缓走进,打量着房中的一切,周遭的摆设,披上厚厚羽绒的男儿,愁容满面地蜷缩在角落,在窗前,在房中,在眼前,在心中。 许鹫的心颤抖了一下,四下无人之时,许鹫脱下自己羽绒,靠近男儿时披下—— “……”许常笙被吓了半跳,手轻轻碰着新加的羽绒,神情恍惚地看着许鹫。 “羽绒热了,你将就穿吧,冷了我给炉火升温。”许鹫坐在许常笙对面的窗前—— “看雪?” “……嗯。” “也好,看雪,陶治情操。”许鹫向外看去,这无趣的片刻,他们对坐着。 “我没有什么国家大事要说……”许鹫三思后说。 许常笙不耐烦地抿嘴,立马打断了父亲的解释:“我知道。” “爹!你可还记得儿时我问你的一个未解之问题吗?”许常笙攥紧了手心,他作出那年那样无知的表情,希望许鹫能正面回答他。 许鹫起身要走,许常笙出手拉住了他—— 爹,我又做那些梦了。 许鹫心中咯噔一下。 那么多年了,许常笙怎么还记得。 “你娘是难产死的,那把刀压根无关!” “难产?我明明能记事了,娘还在我身边,你打算骗我多久?我只想要,那个结果!”许常笙缓缓低下头,下眼看着许鹫。 “日后,你自会明白。”许鹫头也不回地走了,许常笙没有目送他,只是更专注地看着雪—— 大雪化三月,朝朝暮暮见真其。 许常笙自顾自念着。 他让我手机看着看着想到了什么,脑袋一阵恍惚—— ——许常笙,真的或是假的,不再重要了。—— 约莫到了半周 尚解又来了,一样的时间,地点却变了。 随着长廊走进大殿,这里没有别人,只有许鹫做在椅子上,医师匆匆离开,和许常笙碰上了面,眼神有些话,许常笙正想拉住医师,许鹫就叫住了许常笙。 许常笙赶紧走进大殿:“爹,你身体不适吗?怎么那个医师走的那么匆忙?”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倒是管管你自己,一点出息都没有,总是到处去逃练剑。如今这把剑放在这都要落灰了!我要是死了都是被你这无用的人气死的!”许鹫斩钉截铁地道。 许常笙咬咬牙:“爹……我已经很努力,你都没有看到我努力的时候,为何总是抓着我无事时的东西一只贬低我?”许常笙强颜欢笑地看着首领。 第7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你若不想被人贬低,你就该努力些,你那点努力谁看的上你谁佩服你?我不求你能否修成仙有多大作为,我只渴望你不要整日玩乐多些刻苦!若是我不在了,谁护着你?!” 许鹫还是那么犀利,每次许鹫和许常笙说话都是如此,好似有意打压。 “我不用你护着,那我许常笙此生定会有所作为,您就等着吧!”许常笙眼眶泛红,准备离去。 “你给我站住,我话都没说完你走什么?成何体统!”许鹫怒火中烧,可身体已经欠佳了,力不从心。 “那你倒是说啊,你每次和我见面就是抓着我的不足一直说我,若是如此你倒不如把心思都花在长兄二兄身上。” 许常笙豆大的泪珠落下划过鼻梁,刺穿彼此间的薄膜,转身前擦干了这不体面的泪。 “行了别说了。我叫你来是有事的。”许鹫长舒了一口气:“封天突然改变主意,让我们派人亲自去那拜访江氏那古符捉妖师,点名道姓让你去。” “让我?我许常笙?骗人的吧?我一瘸子去能做什么?耽误人家捉妖吧?我可不想和捉妖的人混为一谈!” “让你去就去,切记你的身份是个寒莲鹫的代表,你是个瘸子,是我许鹫的儿子,是个普通人,最重要你是一个瘸子。到了封天不要引人耳目,别让太多人注意你!”许鹫语重心长看着许常笙,一再强调。 “知道了爹,何日启程?” “月中旬,现在在大殿练剑,让我看看你口中的努力是如何了?” “好……”许常笙心事重重地看着首领,忐忑地取来了拿把童年割伤自己的剑,梦中沉重的剑。 许常笙已经长大了许多,拿剑也愈发灵活得心应手了,可是在心里,这把剑依旧沉甸甸的,手中的疤痕又一次疼起来了。 “之前的你自己好好练,我现在教你最后一套,跟着来,别走神!” 父子两在大殿中练起了剑,晨曦的光照在许常笙的脸上,许鹫在一旁看着,一时看出神,仿佛在许常笙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也看到了母亲的神态。 许常笙和母亲司子莲长得愈发相似,许鹫偶尔看着许常笙的眉眼,就会思念故人,如今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夫人走的时候,许鹫便疯了似的逼不得许常笙在段时间内长大,可以保护自己和那些秘密。 那时常笙才到腰间,如今已是玉树临风的少年了,真是光阴似箭。 许常笙悟性高,很快学会了莲花誓的第一式,充满期待地停下,等着父亲的夸奖:“爹!我学会了!爹……你在想什么呢?” 许鹫才晃过来:“好,为父教你第二式。”许鹫便开始传授。 许常笙看着父亲,父亲已经不如当年那么身手敏捷了,多武一会便气喘吁吁,伴着几声咳嗽。 天若有情天亦老。 许常笙还是埋怨父亲给自己积攒的心病,总等着冰化开的那天,可父亲变得越来越苍老,会不会在某天也离自己而去了,果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两人一附一和地练剑,下人都不敢打扰,父子已经十几年没有那么和谐了,他们从晨曦练到落日。 后来父亲身体愈加不堪,只有少数时候会陪许常笙练,其他时候都是许常笙自己光着膀子在房中练这套莲花誓,日复一日。 一天有个下人经过,无意让许常笙听到了关于莲花誓的秘密:“小附士练的那莲花誓可是先夫人传授的,寒莲鹫练莲花誓的要么是首领,要么只能是先夫人娘家人。先夫人这莲花誓很奇怪,看着也不像是能降妖的,练了徒增内力,哎,我也不是修炼的人,不懂这些,可基本我还是会分辨的。” “首领为何只让小附士练,莫不是小附士……”许常笙打开了们,下人们听到了匆匆离去。 许常笙有些许纳闷,为何父亲只教他一个人,长兄二兄却毫不知情。还有母亲究竟为何离去,到底去了哪里?这在宫中好像是个不可提及的秘密。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又进入了梦中。 这次不同,在梦里,许常笙忽然看见了江嘉禾的脸。 他拉着江嘉禾的手,在人妖混杂相处的街市中穿行…… 忽然之间天地一片混迹,许多人和妖手持兵器互相厮杀,许常笙在梦中难忍地度过了一宿。 苦练到熟能生巧,明日便是许常笙启程之日,许常笙从未离开过寒莲鹫,夜晚辗转难眠。 屋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常笙,开开门,我是阿姐。” 许宫月自小厌倦许常笙,觉得许常笙这等贪玩不成器的人不配与自己久待,所以两人一见面就是斗嘴,根本合不来。 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四个孩子中只有她才与许常笙最熟稔。 “你来作甚?竟然来找我许常笙,真是天开了眼。”许常笙嘴上不情愿,可还是起身开了门。 “常笙,明日你去封天,可否带上我啊,我真想去封天见识一下那些捉妖师。” 许宫月祈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常笙。 他垂下眼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