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和酷拉皮卡谈恋爱》
1. 第一章
“姜姜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活的很辛苦吧。”
我侧目看向身边的金发青年,微风轻拂着他金色的耀眼的头发,原本平铺的阳光便像是活了似的流淌着,青年的侧脸轮廓清晰可见,阳光将他白雪一般的皮肤照亮,整个人耀眼的可怕。
即便十年未见,他好像还是当年那个温柔可靠的邻家大哥哥。
阳光的,温暖的,像是拂面的清风,又像是和煦的阳光,一切我所能想像到的给人以美好,让人情不自禁勾唇微笑的形容词,都可以安在他身上。
真好啊,酷拉皮卡毫无意外地长成了一个正直可靠的大人呢……
虽然但是,生活所迫,我已经长成了一个卑劣的大人了,才会没由来地做出这样几乎是羡慕的感慨吧。
我心里如此感慨道。
“...还好啦,至少没有饿死活着跟你在这座城市重逢了?也算是意外之喜?”我收起自己心里那点情绪,如此云淡风轻地说道。
他正在看着我,目光是温柔又深邃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错开自己的目光,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双脚,因而错过了青年那双平静深邃的黑眸底下,压抑着的是何等可怕的隐忍的占有欲。
如果我当下察觉了,也许我会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毕竟凭借我多年混迹在鱼龙混杂的群体中的丰富经验,我有一种近乎是本能一般、对危险敏锐的嗅觉还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可当下也许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也许是我小时候确确实实暗恋过酷拉皮卡的缘故,我敏锐的反应在那个瞬间失灵了,竟然对那些细微的变化放松了警惕。
总之,我们两个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家常,就好像这样就可以快速弥补我们多年未见的空白。
当然,大部分都是他在问,我回答。
比如说——
“那姜姜现在在做什么呢?”
“啊,什么都做,只要能赚到钱的,能做的都会做一下。”
“感觉是很辛苦的工作。”
“哪有工作不辛苦的,习惯就好。”
“如果太辛苦的话,不如来我身边,我的意思是…作为恋人和我在一起,毕竟两个人会好过一点…姜姜你说呢?”
“好呀。”
“那就约定好咯…姜姜和我,要永远在一起。”
“嗯。”
恍惚之间,我似乎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就好像是金属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铿锵的声响。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等等!!他刚才的问题是什么?
作为什么?恋人?谁的恋人?
哦,酷拉皮卡的恋人。
不是?哥们你就这样水灵灵的表白了?
*
……首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姜,是一个无业游民。与其说自己是个无业游民,我更喜欢称自己是自由职业者,目前正是我比较自由的时候。
而面前这位金发青年是我的青梅竹马(十年未见版)酷拉皮卡。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村落——窟卢塔族的村子,酷拉皮卡是很受欢迎的小朋友,村子里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哪怕是村里最凶的狗都喜欢酷拉皮卡。
我就不一样了,虽然称不上被憎恨讨厌,但村里的人总是会习惯地无视我的存在。
因为我是个混血,是村落里的族人和外面的人私自通婚所生的私生女,窟卢塔族是个封闭的,有点排外的地方,更不用说我的母亲是私自离开村落,又遍体鳞伤地抱住刚出生的我灰溜溜地回到村落,不久后便因病去世了。
他们都说我父亲不是个好人,将我母亲耍得团团转不单止,还榨干了她全部的价值之后又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她。
不过,即便不喜我身上的外族血统,村里人倒也不至于亏待我,吃喝用穿还是有基本的保障,可针对我身世的流言蜚语从来没有停止过。
大人对我冷淡的态度自然也反应在了跟我同龄的小孩子身上,他们时常会针对我做一些恶作剧,而往往这个时候,酷拉皮卡就会挺身而出帮助我。
他大概也许是村里唯一一个没有带有色眼镜看待我的人了。
所以喜欢上酷拉皮卡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变故发生在十岁那年,我因为意外失足跌落大海,本以为自己不是落在嶙峋的岩石上摔成肉泥,就是坠入茫茫大海溺死,毕竟我根本不会游泳。
然而命运之神这次却选择眷顾我,我坠入了大海,奄奄一息之际摸到了一块浮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艘货船上了。
船上的大副见我可怜,就把我收留在货船上打杂工。
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回去村落,但窟卢塔的村落与世隔绝,我自有意识以来都没有走出过族群所在的区域,外人也嫌少有人知道那地方,以至于我根本没办法找到回家的路。
又或者说,那真的是我的家吗?
....总之,就是这样我过上了到处漂迫、四海为家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并不轻松,但我还是活到现在,对于一个身处这样充满着可怕念能力者世界、又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小孩来说,几乎就是个奇迹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还有遇见酷拉皮卡的一天。
毕竟窟卢塔族是个封闭的族群,而世界又如此广阔,两条小鱼怎么奢望能在大海相遇重逢,我很早就不对这件事抱有希望。渐渐地,有关十岁之前的生活就变成了我脑海深处一段被尘封的记忆。
直到一周前——
我刚在友客鑫市完成了一个委托任务,便打算就近玩玩,正好放松一下。
前面有说过,我被一艘船救了下来,在船上干了多年的杂工,在上面学会了很多生存技能和各种人情世故,成功地成为了一个小滑头...船就是我的家,但船也会有靠岸的时候,一连休航几个月的时间,我会在外面接一些委托赚点钱。
这次的委托是调查一个人的踪迹并将其带回去我的雇主身边,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找到那人的痕迹,原来是被当地的帮派给关起来了,我便想办法把人捞了出来,却不料□□记仇,竟然找人来追杀我。
察觉到有人跟踪的瞬间,我便顺势拐进了一个热闹的赌场,想着趁着人多可以更好地掩护我甩掉这些跟班。
却不料他们竟然胆大包天也闯了进来,友客鑫是一个帮派林立的黑色城市,每一个地盘都已经被不同的势力分割殆尽,而这个赌场正是另一个势力诺斯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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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的产业。
他们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得罪对方就这样闯进来!
这是我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于是乎,两个帮派之间的明争暗斗就在一瞬间被搬上了明面,我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眼下两拨人马之间的混乱更方便让我浑水摸鱼溜走。
这不,我立马趁着混乱打算从后门溜之大吉。
可就在我拐进去通向后门的路是,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我的手臂。
“你是谁?”
我下意识往后看过去,入目的先是少年那一头漂亮的金发,我正恍惚着,便对上一双褐色的眼眸,冰冷的,深邃的,我一瞬间如坠冰窖。
尤其是我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无形但极具压迫性的压力,我只有从念能力者身上才感受过这样类似的气势。
毫无疑问,面前这个穿着西装的清瘦少年正是一个念能力者。
不知为何,他见到我的瞬间,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敢置信。
然而当下我顾不上这么多了,尤其是我瞥见我的敌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突破重重障碍试图将我逮回去交差,我急了。
可我挣脱不开黑西装少年的束缚,情急之下我只好动用我的能力。
窟卢塔族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被誉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正是因为这双特殊的眼睛,窟卢塔族才选择了隐居的生活,免受外人的觊觎。不过要是仅仅觉得这双眼睛仅是美丽装饰物那就大错特错了,火红眼状态下的窟卢塔族人会被增强某一部分的力量。
虽然我是个半个窟卢塔族,但也足够了。
眼睛眨合之间,黑色的右眼瞬间转变成火烧一般的红色,我冷声道:“放开我。”
我的能力是催眠,在火红眼的加持下,这个能力能得到极大的开发,虽然我只有右眼继承了来自我母亲的火红眼,但一半的能力也足够我总是可以在各种麻烦事中得以顺利脱身。
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触及我红色如同鲜血般的右眼瞬间,金发少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只是那双褐色的眼睛沉得可怕,当中酝酿着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绪风暴,好像有什么我难以承受的东西正在准备从那双眼睛中呼之欲出。
最重要的是,他紧紧拽着我的手,似乎在微微发颤。
是我的错觉吗?
我不敢去探究,也没有时间去探究当中的缘由。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
我以为是念能力者对我催眠的抗性有点高,于是我又皱着眉重复了一遍,“放开我!好痛!”
“你…你是…”
金发青年这才一脸紧张地松开了我的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我完全不在意,而是趁对方晃神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走了。
所以我没有看见,少年的惊讶的神情,全然不像是过往被催眠的那些人的状态一样浑浑噩噩,反而亮的出奇。
他本来是想追上去,但身后的敌人近在眼前,所以他不得不留下来,将试图追上少女的人拦在这里。
不会有错的。
那只红色的火红眼....是......
姜姜。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2. 第二章
我本来以为就此逃过一劫而暗自庆幸。然而幸运归幸运,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尤其是在赌场的举动几乎就是同时得罪了当地的两大□□,不死也要掉层皮。
我不敢逗留,连夜便买了离开友客鑫的飞艇票,打算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
□□的追杀令还没有这么快下来,我很顺利地买到了票。
飞艇将在四十分钟之后起飞,目的地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港口,然后再转乘前往天空竞技场,当然我并不是要去花钱观赏那种无聊的血腥游戏,也不是要参加什么决斗扬名立万,只是单纯那边势力更加复杂,不是一两个山高皇帝远的□□势力能够插手的。
我计划在那边度过剩下的一个月假期,然后等船到达巴托奇亚港口,我登船离开。
然而计划完全赶不上变化。
当我坐在长凳上等候的时候,猛地·瞥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出现在柜台,便意识到大事不妙。
那些家伙竟然像跳蚤一样穷追不舍,恶心死了...不就是救人的时候不小心弄倒了火油,又一不小心丢了一根没完全熄灭的火柴棒,从而意外引发了一场大火把他们的仓库里的货物烧了个精光。
他们至于这么小气吗?
退一万步说,这一系列的巧合能发生在他们家的仓库,他们不应该反思一下这么多年了,自己家的消防措施有没有做好吗、库房规划合不合理吗?
怎么还怪起我这个为他们排查风险的良好市民呢?
我暗自吐槽道,但身体很诚实地立马起身,压低帽檐好挡住自己的脸,转头就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进入建筑之后永远第一时间要了解清楚所有的出口,以及所有可能能够当作出口的地方。
这已经是我的肌肉记忆了。
要到紧急出口,要先经过卫生间所在的长廊,我走到一半便敏锐地听见了紧急出口那边的细碎的讨论声。
然而那扇厚重的门此刻却是紧闭着的。
显然敌人早就料想到了我会往那边走,先一步在外面安排了人,还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在门后面等着我推门而出,自投罗网呢!
我正思索着脱身之策,忽然被人拽着手臂,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被拉着进入了一边的卫生间。
说实话,被拽住的一瞬间,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就好像一只猫被人类忽然捏住后脖颈一把提溜起来一样,有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一种近乎是服从的恐惧从我的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来。
因为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偷袭者的气息,如果不是后者主动出手的话……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家伙的能力远在我之上。即便不是,这人的能力绝对也是克制我的那种。
门‘彭’地一声关上的瞬间,我方才如梦初醒,
收敛思绪,我警觉地打量起面前的家伙。金发青年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五官俊美,黑眸透着锋芒。
是昨天在赌场见到的那个人!
察觉到我的警惕和防备,青年只是淡然一笑。
他说:“姜姜。”
我立即僵在原地,一脸震惊,因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
船上的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还有不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需要远走他乡的家伙,一般的女性根本不会上船,就算有,她们也会用凶悍来武装、保护自己。
船长说姜姜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好欺负的样子,于是我便自称‘姜’。
但其实大部分时候,大家都是以‘喂’、‘那个谁’或者‘这个谁’来互相称呼彼此。
久而久之,我都快忘记这个称呼了。
而他竟然叫出了我未用过的名字...
他叫我姜姜。
我不由地重新、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过耳的金色头发下是雪白的皮肤,精致但不失英气的五官,左耳带着颇具特色的耳环,银环上垂着细长的链子,底部镶嵌着一颗菱形的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这个耳坠...我应该是见过的。
--那是什么?好漂亮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呢!
--是我妈妈给我的礼物,姜姜喜欢吗?
--喜欢!姜姜也可以戴吗?
--当然可以,不过姜姜没有耳洞吧...要在耳朵上打一个耳洞出来才可以戴呢...
--听上去很痛的样子,姜姜才不要呢!再说了,这个耳坠跟酷拉皮卡才配呢.....
......
渐渐地,面前的金发少年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可靠的大男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一瞬间让我觉得有些恍惚,就好像置身在梦境中,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内心萌生出一种近在咫尺但是又不敢触碰的怯意。
“酷...酷拉皮卡?”
我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艰难又生涩,仿佛这不是个名字,而是某段古老又遥远的咒语一般。
难道我真的在做梦吗?
而听见我的话后,少年终于展露出一贯温柔的笑容,整个人就好像冰山消融一般,那些方才令我感到畏惧和警惕的锋芒一瞬间消失,看上去像极了一位优雅的贵公子。
他说:“没错,姜姜,我是酷拉皮卡。”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应对,觉得很是惊讶的同时,又有种羞耻的感觉。
惊讶是因为酷拉皮卡居然会出现在友客鑫市,毕竟窟卢塔族的族人与世隔绝,如无必要基本不会离开村子,当然,我母亲那种偷跑出村的私奔行为是特殊情况,可能几十年都遇不到一个,所有人都很喜欢这种离群索居的生活,除了村子里特定的猎人,嫌少人会有想要离开,或者探索外面世界的想法。
总的来说,窟卢塔族就是一个乐于封闭自我、过着自给自足生活的族群,在那里,几乎人人都安于现状。
至于羞耻是因为,多年未见,酷拉皮卡似乎仍然是当年那个总是游刃有余,温柔可靠的金发男孩,而我却早就成为了一个卑劣的大人。
坑蒙拐骗,几乎是什么下三滥的活当我都做过。
总之,就是有种无颜面对父老乡亲的感觉......
不过面前的金发少年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状态,他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
“姜姜...我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我们都以为...”他话语一顿,眼底有些发沉,“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他们都说你坠崖,尸体被大海冲走了...”
他说这话时,我仍旧沉浸在那种羞耻的情绪中,便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因而错过了少年那悄然握起的拳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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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以为我死定了,可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一艘货船救了,然后我就顺势留在了船上生活...”我话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妥,便连忙补充道,“我也有想过回去找你们,但是我完全不知道族人居住的地方在哪里...我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我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尤其是少年的目光始终如一的温柔,就好像平静的海面包容着一切,让我有种好像被看穿了感觉。
我莫名有点心虚,心脏砰砰地乱跳着。
酷拉皮卡看着面前低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的黑发少女,心里有点触动。
她当然不知道回家的路有多难。
毕竟、女孩离开的时候才十岁,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却一个人流落在外面陌生的世界,也不知道是怎么样摸爬打滚才活到今时今日,才能这样全须全尾地站在他面前。
他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
世界也许真的是公平的。
不然不会在他失去了一切之后,又重新将这份宝物还给他。
无比珍贵...宝物,就在他面前,唾手可及。
只要他伸出手......
金发少年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紧握成拳头的手缓缓松开,他朝着女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说:“不管怎么样,姜姜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不管怎么,我很想念你,姜姜。”
我有些错愕地抬头,就撞进一双火红色的眼眸,通透得几乎是无比清晰地映衬出我此刻有些呆傻的表情。
那是我们一族特有的‘火红眼’,一般情况下是可控的,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不受控地展露出来,
也就是说,即便面前的少年无论是从神态,语气,还有动作都表露出来的沉着冷静全都是他的伪装,因为他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他的心情。
他朝我伸出了手,苍白又纤细修长的手指,每根手指上都带着银色的戒指,细长的银色链条从中指关节的指环中一路延伸进黑色的衣袖深处,充满着禁忌又神秘。
不知为何,我有点害怕。
但看着那双熟悉又迷人的红色眼睛,我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轻轻握住他的。
少年的掌心温热,但不失强硬地包裹住我的,那些银色冰冷戒指紧紧贴着我的皮肤,似乎要从我身上夺走一些温度才肯罢休。
我忍住背脊骨发凉打冷颤的感觉,小声地回答道:
“我也很想你,酷拉皮卡。“
而回应我的,是少年渐渐收拢的手掌。
......
回忆和现实的画面渐渐重合在一起。
也许还是因为那双红得如同宝石般的眸子,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中隐藏着莲他自己本人都没有察觉的殷切期待、甚至称得上是恳求一般的情绪,又或者也许是为了圆幼年时自己的心愿,而正巧我又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他又刚好向我发出了请求.....
总之就是一切都是刚刚好。
于是我回答了,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我说:“好。”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应该没关系的吧?
我这样想着,完全忘记了他刚才说的那句‘永远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3. 第三章
就这样,我和酷拉皮卡谈恋爱了。
虽然但是,好像什么浪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在我说出那一声‘好’之后,少年脸上的紧张不安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甚至还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就好像如果我拒绝了他,就会有什么他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发生似的。
不过我没有深究,因为生死面前再无大事,而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个□□的事情。
前面两次都有酷拉皮卡出手帮忙,我才躲过□□的追杀,那日我在车站差点被□□堵住,不知道最后酷拉皮卡用了什么方式,竟然将我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带了出去。
但□□对我的追杀令就没有就此结束。
他们堵住了所有我可能潜逃离开友克鑫市的交通方式,打算将我困在这里再慢慢瓮中捉鳖,不仅如此,他们还各个小帮派放下了狠话,要是见了我,不管死活带回去给他们都有丰厚的奖励。
一时之间,黑白两道的小势力都在寻找我的踪迹。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不就是烧了他一个破烂仓库,至于吗?
而在友克鑫市,目前唯一有能力庇护我的也只有目前雇佣了酷拉皮卡当保镖的诺斯拉家族了。
诺斯拉家族是近十年来声名鹊起的帮派,原本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帮派,但因为这个家族的独女从小便展现了惊人的天赋——预言。
她能够预言某个特定的人未来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如果占卜到的是不好的结果,那么根据对方预言出来的话行事的话,就可以避开这些不好的结果,这项堪称是变态的能力受到了不少名流绅士,甚至是□□人物的追捧,毕竟人在江湖混,总会害怕有挨刀的时候,趋吉避害,人之常情罢了。
凭借这个能力,诺斯拉家族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站住了脚跟,成为大帮派之一。毕竟大家都惜命不愿意失去窥探未来的机会,所以诺斯拉家族一直都是各方势力保护的对象。
而这次这位大小姐屈尊降贵来到友克鑫市,据说是为了参加一场拍卖,她的父亲诺斯拉担心她的安危,便请了很多有实力的职业保镖来保护她的安全。
而酷拉皮卡就是被雇佣前来保护这位大小姐的一员。
顺便一提,酷拉皮卡已经获得了猎人资格证了。
这样子村里的优生(酷拉皮卡)和差生(我)对比真的好强烈啊……
咳咳,这个话题暂且跳过,我当然也是道听途说过这位预言家大小姐的事情。
活泼、张扬、美丽、还是个天生的念能力者…不过百闻还是不如一见。
也不知道酷拉皮卡跟这位大小姐说了什么,对方竟然让我跟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而酷拉皮卡则是跟着其他保镖去外面处理安保工作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大小姐。
我端起茶杯假装喝水,实则是偷偷打量着面前的粉发少女——
长长的粉发用淡绿色的丝带盘在脑后,一双蓝色的眼睛有大又明亮,皮肤白皙光滑,穿着布料高级柔软的定制款连衣裙,俨然就是一副不谙世事、没见过社会险恶的大小姐形象。
再看看我自己,因为没时间精力打理头发而选择留了仅到脖子的短发,还是我自己动手剪的,所以像是被狗啃过似地参差不齐,没化妆,也没穿裙子,简单的运动套装,干净但是看得出来老旧。
这不是现实版的丑小鸭和白天鹅是什么……
等等,我干嘛忽然之间要跟她暗暗比较?
重点是就是这样看着可爱明媚的人间富贵花大小姐,此刻正一脸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对着电话滔滔不绝——
“...搞什么?你没拍下来?那可是我期待了很久的拍品呢,你知道这个拍品有多难等吗?那可是相当罕见的连体婴儿的人体标本…据说十多年都不曾出现过一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打听这个藏品被谁拍下来了,多少钱我都可以出,我必须要得到那个藏品,听见了吗?…这还差不多,明后两天的拍卖还有其他的人体标本拍卖,你可不能再失手了…不然我会很生气的,知道了吗?”
“……”所以说,现在流行的趋势是这样的反差吗?
表面上是可爱明媚的大小姐,实则是个人体收藏爱好家…
那我的反差是什么?
……看似很穷实则是超级穷的女街溜子?
拜托这样的设定说出来真的一点都不酷诶!
我在心里暗暗吐槽,不过有钱人多少是有点怪癖这个我倒是能够理解,再说她也不是命令自己的手下去杀人夺取器官,只是收集现有的……好吧,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喂?你是叫姜姜对吗?”
妮翁大小姐挂掉电话,似乎是终于注意到了面前的我的存在,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哪根葱怎么会跟本小姐坐在一起。
当然,这是我对万恶的资本家,有钱的大小姐一些刻板的幻想而已。
而真实的场景是——
大小姐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小声嘀咕着‘看着瘦瘦弱弱可可爱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胆量单枪匹马去放火烧了做邪恶人体实验的仓库的样子’,然后猝不及防地问我:
“你和酷拉皮卡在一起了?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酷拉皮卡那家伙的技术好吗?”
她像是机关枪一样一连好几个问题,然而听见最后一个的时候我差点一口茶喷到她的脸上去,幸好我的脸及时拐了个弯,大小姐漂亮的脸蛋和精致的衣服才没有遭殃,不然我怎么赔得起,毕竟那面料看着就是一副会让我彻底破产的样子……
当然,她没有感谢我的机灵让她躲过一劫,也没有嫌弃我的狼狈,而是难得体贴地递给我一张纸巾擦嘴。
谁说这位大小姐不好相处的?
这位大小姐可太好相处太体面了!
“谢、谢谢!不过,小姐你说的技术…猜你想说的其实是念能力?”我试探地圆场。
“谁管什么念不念能力!”她吐槽道,眼睛忽然之间变得亮晶晶的,此刻的她更像是对亲密关系充满憧憬的小女孩, “叫我妮翁就可以,我问的是酷拉皮卡的吻技……还有X技怎么样?平时都没什么同龄人能跟我讨论这些呢……”
别问我X是什么,再问找个洞钻进去自杀。
我强装镇定,内心实则臊得一匹地回答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等等,我为什么要解释这个?
我跟她之前还没有熟到可以聊这种东西的程度吧?
“诶?不是那种关系,那你们是什么关系?”蓝色的眼睛微眯,大小姐一脸奇怪地打量着我,小声地嘀咕道:“...难道还没下手吗…不对吧,那他昨天笑的那么开心…前几天还托我帮忙找人定制同款手链什么的…”
“等等,难道你们竟然是纯爱吗?”她忽然惊讶地大喊道,眼神中还有失望。
纯爱战士怎么你了?!怎么现在大家都是一副你纯爱你清高你了不起我很震撼还带点鄙夷的样子!?
纯爱战士到底得罪谁了?
“很不巧,但我想我们就是纯爱。”我面无表情地肯定道。
生为纯爱,我很抱歉…
不是,我抱歉什么?!
我们是纯爱,又或者不是纯爱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我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这个危险又尴尬的话题了,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大小姐的能力是……”
“都说可以叫我妮翁。”她不耐烦地反驳道。
我立马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好的,妮翁小姐,听说你的能力是预言…我有点好奇,不知道妮翁小姐你可不可以稍微跟我说说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我本来以为她会对自己保命的能力有所保留,但妮翁竟然一脸没有防备地说起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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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
她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只要对方用纸和笔写下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还有血型等相关信息,她就会在同一张纸上写下占卜的卜文,一般是4-6行,每一行大致对应一周内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最多可以预言一个月内的吉祸,并加以防范。
“....我称之为‘天使的自动笔记’…”妮翁如是说道。
天使吗?
确实,能够预知未来什么的,确实感觉只有那种存在才能办到呢…
“要试试吗?”她忽然递给我纸和笔。
“诶?真的吗?”
听说找上门来请大小姐占卜的有钱人很多,有市无价,得托关系才能见上一面呢。
“嗯哼,无聊可以打发一下时间。才不是想尝试恋爱方向的占卜,你也知道的,富婆的钱才是最好赚的……”她眨巴着大眼睛,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是八卦的光芒,我差点就信了。
但是,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可以预知未来的占卜诶……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纸和笔,洋洋洒洒地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然后心怀感激地递给她,“请务必免费拿我当练手的,小的十分荣幸。”
大小姐接过笔,念能力发动的一瞬间,一团肉泥状的怪物从她握着笔的手中显现出来,那怪物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恐怖的大嘴,背后还插了两个有点幽默的又短又迷你的翅膀。
等等、所以‘天使的自动笔记’竟然是这个天使吗?
……也行吧……有钱人的独特品味罢了。
而此刻的妮翁好像一具失去灵魂的人偶,目光空洞,握着笔的手像是被操控的机器一样,一板一眼地在纸上写字。
片刻后,大小姐停下了笔,天使消失,她眼睛里的光也回来了。
“喏,你自己看吧。”她把纸给了我,似乎一点都不好奇自己刚才到底写了什么。
我没有第一时间看那张纸,而是好奇地问:“你不自己先看看吗?”
“不看,总感觉自己看了,预言就会失准,所以我从来不看自己写了什么内容,也不会为自己占卜。”她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然后眼中八卦的光芒乍现,“快看看...里面有恋爱相关的内容吗?”
“……”
是什么让我们聚集在这里?
速答:是八卦。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纸,从最开的漫不经心到了大惊失色,到最后的垂死病中惊坐起只用了短短的五秒钟,手里的纸被我陡然捏皱。
这成功地勾起了大小姐的好奇心,“你看去很惊讶的样子,难道说……酷拉皮卡其实是个渣男?”
见我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大小姐露出了为难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难道是出轨?一脚踏两条船?时间管理大师?…完全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果然,男的都很会伪装吗?”
我强忍着颤抖的手,将捏皱的纸片摊平,然后折起来,用过分冷静的语气说道:“不,这比那些都严重多了……妮翁小姐,失陪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
然后不顾妮翁惊讶的神色,快步离开了这里。
这个时候我倒是宁愿酷拉皮卡是个渣男。
毕竟渣男顶多骗财骗色,首先我没有财,其次酷拉皮卡看上去比我更有色……可这首诗是想要我的命啊!
妮翁:“啊?”
难道还真的被她随便乱说说中了?
*
酷拉皮卡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回到这里时,只剩下妮翁一人。
虽然知道姜姜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不会跑太远,但他还是显得有些紧张,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女孩的踪迹。
“妮翁小姐,姜姜呢?”
哪知道妮翁只是白了他一眼,然后用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递给他——
【我不和渣男说话。】
酷拉皮卡:?
4. 第四章
【过去、现在还有未来,所有的因果爱恨都篆刻在火红之眼。
在蜘蛛的尸体旁,恐惧会化作枷锁,将你牢牢锁住,
仇恨化作火焰,会吞噬你所珍视的一切。
切记,大地不是你的故乡,而是埋葬的坟场。
回去海上吧,那里有正在等待你的旅途,好叫你重新认清真实的自己。】
我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一遍一遍地反复阅读这几行字,瞪得眼睛都快干了才肯罢休。
最后我决定调整一下自己呼吸,试图以一种全新的目光审视这首预言诗,从而得出一些新的结论。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感觉稍微冷静了一点。
预言诗一般是四到五行,每一行都对应一个月中的一周,一般是四周的未来,如有第五第六行,一般是对预言结局一些规避的方向。
【过去、现在还有未来,所有的因果爱恨都篆刻在火红之眼。】
也许是指我,也许是指酷拉皮卡,或者两者皆是,因果爱恨…不能是我们谈恋爱的事情吧?
【在蜘蛛的尸体旁,恐惧会化作枷锁,将你牢牢锁住,
仇恨化作火焰,会吞噬你所珍视的一切。】
【切记,大地不是你的故乡,而是埋葬的坟场。】
结合这两句来看,能够出现蜘蛛的地方,也许是某些原始森林,又或者是荒废古老的宅邸,而导致我死亡的原因,也许就是这句‘仇恨化作火焰’.....
……
淦!无论怎么看,这都是说我第三周就要死的意思啊!
我的呼吸再次紊乱,可怜的纸也再次被我捏成了一团。
突如其来的死亡预兆像是一座大山向我压过来,让我有点喘不上气来。
大脑一片混乱,我只能再次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
生命总是会有出路的.....总是会有的。
比如此刻我手上这张轻的仿佛没有重量的纸,就承载着决定命运分岔路的关键。
片刻后,我的思绪终于冷静下来。
现在重点不是如何死的,以及为什么要死,而是怎么才可以规避‘死亡’的结局,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然陷入了什么rpg游戏剧情,但是没有存档不小心就真的会彻底gg的那种。
占卜出来的预言如果是不好的事情,一般是最后一句会给出避开的建议。
而最后一句——
【回去海上吧,那里有正在等待你的旅途,好叫你重新认清真实的自己。】
也就是说,只要我离开友克鑫,回到船上,就可以破解死亡的结局……吗?
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赶紧跑路啊!
想到这里,我眼神再次恢复了对生的高光,收起纸条拉门就准备离开。
只是门被拉开的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在我面前。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眸入目的是一个高挑的黑长直美女,对方穿着酒店女服务生的衣服,正用那双没什么神的黑色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诶,厕所满了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下意识地开口解释。
可面前的大美女丝毫没有要让道放我出去的意思,还是用那双无神的黑眸盯着我。
“...咦,你不记得我了吗?好像确实是有两年没见了吧…是年纪大了记忆力变差了,还是你已经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这次还稍稍歪了一下头,我读出了疑惑的意思不止,甚至还觉得对方这个样子有点过分眼熟。
大美女不愧是大美女,声音软软的甜甜的,我是男的一听身体都酥了。
如果不是她讲话的内容这么难听的话,简直是完美。
虽然不知道哪里冒犯了这位美女,但我还是强忍住吐槽的欲望,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美女,可以让让吗?”
这次对方连眉头都皱起来了,只是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美女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就在我奇怪的目光中,对方伸手从雪白的宛若天鹅颈的脖子上,抽出了一根看着比命都长的钉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我目瞪口呆。
等等,这个标志性的黑长直,这双无神的黑色大眼睛还有这随时随地从自己身体某个地方抽钉子的动作……难道这是……
“是我,伊尔迷。”
美女软软甜甜的声音瞬间变成了一把冷清、毫无波澜的男性嗓音。
一瞬间,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大脑中幻灭了。
然后——
“砰”地一声,我把隔间的门重重甩上。
什么大美女,那根本就是那个财迷揍敌客!
听见伊尔迷·揍敌客这个名字,我内心就涌起一阵莫名的无名火。
我和他的渊源还要追溯到两年前,彼时的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单纯女孩,怀揣着赚钱发财的梦想还有这些年在船上辛辛苦苦攒的钱下了船,打算干出一番事业来。
然而,我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原因是彼时的揍敌客家推出了号称‘通过培训之后月薪轻松保底百万戒尼起步’的职业培训班,于是乎我兴高采烈掏出自己当时全部家当不单止,还借了其他船员一大笔钱才凑齐培训班的钱。结果培训了一个月有关,潜行、下毒、卧底、伪装还有人体重要器官解剖甚至暗杀等等课程之后,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什么正当职业需要学习到这种东西啊喂!
第一反应就是我被骗了。骗我时间、精力甚至感情都可以,把我全部家当都骗了这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我气呼呼地找到当时培训班的负责人,也就是伊尔迷·揍敌客要求赔钱。
而对方则是面无表情地掏出了一叠厚厚的资料,包括但不限于‘巴托奇亚共和国国授合法杀手证明’、“ 巴托奇亚共和国年度积极纳税表彰证明”、甚至还有揍敌客家杀手委托业务的广告传单——
【暗杀、明杀、毒杀,你专属杀人管家,价格公道,有10%收入将用于慈善事业和公共税收事业,年度良心商家,仅此一家,
暗杀普通人是一百万起步。
有权势的普通人是三百万起步,念能力者是五百万起步。
以上皆是起步价,具体价格可联系热线电话2XXXXX,人工转伊尔迷·揍敌客先生
心动不如行动!】
“...能从这个培训班顺利结业的,基本都可以一个月接好几单,放心,我们揍敌客家业务量很大的,每只要勤奋踏实,月入千万都不是问题……”
黑发少年的冷清宛若机器人的嗓音顿了顿,上下打量着愤怒的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甚至品出一丁点赞许的意味,
“你的潜行、毒药配置、伪装术甚至人体结构颗基本都是满分,很有当杀手的天赋,如果是你的话,结课之后收入会很高哦。”
我:“......”
虽然伊尔迷画的饼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挺心动的,毕竟别说月入千万了,就连百万,甚至十万我都不敢想象,然而一想到自己要成为一个职业杀手,就算给我再多的钱也没办法毫无芥蒂的杀人。
这样的措辞自然是引发了少年的嗤之以鼻,但见我去意已决,他还是略带遗憾地告知无论如何钱都是不会退给我的,并且表示揍敌客家拥有全大陆最顶尖的法律顾问团队,我要是跟他打官司根本没有任何赢面。
吓唬谁呢!
因为我根本没钱请律师了!呜呜呜呜……
于是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就这样被现实狠狠地击垮,狼狈地回到了船上,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直到上个月我才把全部的欠债还掉。
然后冤家路窄,他又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勾起了我痛苦的回忆。
整整两年!
我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还清欠款,他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
船上的人甚至开始谣传我下了船被小白脸骗财骗色,这才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灰溜溜夹着尾巴回船上....朕的清誉就这样毁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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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了!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在船上获得了‘恋爱脑傻白甜’这样的称呼。
......他拿什么赔我的清誉?
“扣扣——”
门板后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你是变态吗?这里可是女厕所!”我愤愤地说。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要再见到伊尔迷这家伙了,怎么偏偏冤家路窄,世界就这么小吗?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吗?而且你又不是真的在上厕所。”伊尔迷的语气还是那样毫无波澜,甚至带了点让我咬牙切齿的理所当然。
正当我打定主意誓死不开门的时候,他的声音又轻飘飘地飘了过来。
“三百万戒尼。”
“什么意思?!”
“黑市有人出三百万买你的命,死活不论。”
“......!”
下一刻,我立马拉开了隔间的门,扯出笑容道:“伊尔迷少爷,请进来说话。”
穿着女仆装的黑发青年犹豫了片刻,还是进来了。
伊尔迷一进来,整个空间都变得狭窄起来,而我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只是急切地问道:“你是来杀我的?我记得合同上,我有揍敌客家的豁免权。”
难道说预言诗上的死亡预警就是揍敌客?
“豁免权是一年内哦,姜姜,已经两年过去了,”青年的话瞬间让我面如死灰,然后下一刻他又补充道,“我想要杀你的话,你早就死了。”
闻言,我立马松了一大口气。
也是,凭借揍敌客家的本事,他根本没必要跟我在这里废话浪费时间和金钱…所以这是干什么?友情提醒?
他人居然这么好?
“因为三百万戒尼不够雇佣一个揍敌客,如果是杀你的话,开价起码要三千万,而且,我现在的任务目标还没完成,没时间接这种无聊的小单。”他如此认真地解释道。
我一脸震惊,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地问:“我在揍敌客家眼里居然价值三千万戒尼?”
虽然这不是现在的重点,但我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要不我自己杀自己算了…肥水不流外田……
伊尔迷摇了摇头,“不,这是我的私人报价,如果是我那个愚蠢的弟弟,可能会在月底缺钱付限量手办尾款的时候咬牙切齿接这种小单吧……”
“……”谢谢,但其实没有被安慰到。
“...那你出现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又不是来杀我的,难道他真的是来叙旧的?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不会真的觉得,在他害我欠了一屁股债含辛茹苦做牛做马打各种工花了两年时间才堪堪还清之后,我们之间还是正常见面还可以打招呼say hello的关系吧?
等等,我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没,我是来提醒你,你的暗杀任务被其他人接下来了。当然,对面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杀手,跟揍敌客完全没有一点可比性,不过要是你真的死在了这种小角色手中,我会很苦恼……”
伊尔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用词,片刻后,他脸色一凝,单手撑在一边的隔板,微微低头朝我逼近,冷清的声音中带着危险的意味,
“毕竟你曾经参加过揍敌客家的杀手培训班,虽然是中途肄业,但还是会影响揍敌客的声誉呢……与其死在外人手里,也许最好还是死在揍敌客手里……”
我吓得腿都软了,跌坐在马桶盖上,“...请不要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因为太过恐慌以至于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两个的姿势此刻是多么糟糕。
紧闭的木板门,狭窄的空间内,女孩一脸惊恐地跌坐在马桶上,而穿着女仆装的高大的青年微微弯下腰,几乎将大半的空间侵占,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变得更近,更糟糕了。
而就在这时,洗手间外面传来了声音——
“姜姜?你在卫生间里面吗?”
坏了,是酷拉皮卡!
5. 第五章
诺斯拉家族为了保护妮翁这次友客鑫地下拍卖会之行可谓是不计成本,不仅花重金聘请了具有猎人执照的外部保镖,还包下了距离拍卖会场最近最奢华的酒店一整层,几乎是滴水不漏的安保条件,这一层可以说是整个友客鑫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也不为过了。
所以姜姜留在这里,他本来应该很安心的。
最重要的是,女孩就在他的眼皮底子——
他唯一的族人,失而复得的珍宝,那不再是泡在冰冷的福尔马林中毫无生气、定格在死前一刻充满着惊恐、绝望的火红眼,而是灵动清澈的,尚未被仇恨和痛苦所污染的。
他们之间的重逢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那天他因为刚好去附近的森林不在村里,等他回来的时候,平日里会对他笑脸相迎的族人们却浑身浴血、七横八竖地躺在村里的各个地方。
被誉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随便一双都能在地下拍卖会卖出天价,所以他们才不得不逃离世俗,来到这处隐秘的森林深处。
可那些利欲熏心的魔鬼还是发现了村落所在的位置,猝不及防入侵毫无防备的村落,将所有人残忍的杀害,剜去他们引以为傲的火红眼,甚至为了所谓的‘最佳状态’整个头颅砍下来带走。
而造成这一切惨剧的源头,就是那群自称‘幻影旅团’的盗贼!
从那一天起,酷拉皮卡就暗暗起誓,将会用尽自己的余生去向那些窃贼、杀人犯们复仇。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望着女孩那双异色的眼睛,酷拉皮觉得长久以来空缺不断惯着泠冽寒风的心脏好像终于暂时被堵了起来,灵魂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觉得患得患失,变得疑神疑鬼。
比如现在,虽然妮翁说女孩只是去一趟卫生间,可等了十来分钟还不见她回来,酷拉皮卡便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酒店的安保是他一手安排的,自认为天衣无缝。
可是万一呢?
毕竟黑市上她的命已经炒到了三百万戒尼,并且有越来越高的趋势,万一就是有人不知死活,利欲熏心,明知道这个地方是受诺斯拉家族庇护,又刚好发现了安保系统中漏洞潜入进来了呢?
又或者万一有人发现她火红眼的秘密,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不顾一切地冒险呢?
她根本不知道需要隐藏自己,从她在赌场的时候试图对他使用火红眼的能力时他便窥见一二了。
那种蛊惑人心的把戏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万一对方是经验老道的职业猎人、又或者是道行高深的念能力者呢?
这个可能性一旦出现在他的大脑中,就好像生根发芽了一样挥之不去。
终于,他还是决定去卫生间那边看一下状态。
得到女孩回应之后,酷拉皮卡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可他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卫生间里不止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人气息。
可女孩从卫生间里出来时,神色无虞,他便多嘴问了一句,“抱歉,我看姜姜这么久没有回来,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了,是卫生间人很多吗?”
他的语气不动声色,隐隐有种探究的意味。
“诶?我也不知道诶,没有注意到。”
女孩回答得滴水不漏,看不出来些什么。
酷拉皮卡也只好暂时将自己的心放下了,毕竟她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也不需要担心会出什么事,即便有,他也会拼尽全力保护对方的。
“...姜姜,这段时间你不要随便离开我的身边,黑市那边对你的悬赏还在不断提高,可能会有不知死活的家伙会冒险.....”
察觉女孩略显苍白的脸色,他又有些后悔说了这些话害她担心,于是又立马话锋一转,补充道:
“不过,只要姜姜一直待在诺斯拉家的势力范围内,只要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家伙,都会忌惮一二,所以姜姜不用担心...我会...我会保护好姜姜。”
金发少年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女孩柔软蓬松的发顶,就好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的。
而她也像是小时候那样——
“酷拉皮卡,你这样好像在摸小狗…而且、你这样会把我的发型弄乱啦!”
女孩微微鼓起腮帮子,一褐一黑的眼睛不满地瞪着他,但却没有躲开他的触碰。
酷拉皮卡有一瞬间觉得恍惚。
可是少年已经不是当年的男孩,他长高了不少,比女孩高了一个头还不止,所以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女孩脸上的变化一览无余,一丁点都没有错过。
惹人怜爱的。
要是按照以前,酷拉皮卡大概会露出歉意的表情,说一声对不起就此结束。
可这一次他却说:
“因为姜姜实在是太可爱了。”
女孩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红晕,露出了像是仓鼠一样小心翼翼的神色,她问他:“…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友克鑫呀?”
金发少年唇角的弧度有一瞬间滞住。
她想离开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
*
必须要尽快离开友克鑫,回到海上,只有这样才能规避预言诗中的死亡。可是我却因为多手放的那一场火而遭到□□势力的追杀,不仅被封锁了所有交通方式,只能暂时躲在诺斯拉家族的庇护之下。
如此想来,命运当真是一环扣一环。
不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大概还是会选择同样的做法。
一把大火烧光那些罪恶的玩意……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大规模地借助火红眼的力量来进行催眠,这样或许也可以悄无声息地陶柳友克鑫,但前提是当中没有太多的念能力者参与,念能力者对我的催眠抗性很高,有时候不一定奏效。
可即便如此,到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无论如何总要殊死一搏的,不是吗?
我沉浸在自己纷乱的思绪当中,因而没有注意到在问出那句话后,金发少年脸上那点细微的变化。
“这段时间比较敏感,也许等到拍卖会结束,情况会有所不同…”酷拉皮卡顿了顿,然后黑色的眼眸紧紧地看着我,眼底萦绕着一股莫名深沉的情绪,他问我:“姜姜,你很想要…离开吗?”
不知怎地,那种让我微微颤抖的压迫感又再次出现了。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结果就是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诶?怎么了?”我的语气莫名地染上了紧张。
而酷拉皮卡只是轻笑,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受伤,虽然消失的很快,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他指了指我身后,“小心点,你后面有个大花瓶,别等会摔倒了,冒失鬼……”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还有点揶揄的意思。
我回头一看,果然后面有个大的陶瓷花瓶,就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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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后跟不到一两厘米的位置,要是刚才再多退一点点,肯定就把花瓶撞到了,搞不好还要连带自己失去重心摔倒……
酷拉皮卡是出于好意。
而我刚才却没由来地感到恐惧,想要逃避。
“...对不起…”我小声地说。
他的表情有些错愕,最后只是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清淡,“姜姜不用说什么抱歉,我只是担心姜姜的安全…而且,我们是恋人不是吗?”
他最后一句话成功让我心里升起了一丝愧疚。
我好像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因为我们现在是恋人,可我偏偏表现出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他身边的样子,甚至还防备他的东子,他会担心,甚至会有点小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恋人......
我们是恋人。
鬼使神差之下,我主动牵住他的手,触及他温热的掌心的一瞬间,少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看向我的瞬间,我立马低下头,不敢去与他的目光对视。
这样的话,他会气消一点吗?
话说,他不会一惊一乍像个没谈过恋爱毛头小子一样浑身僵硬语无伦次,又或者是下意识甩开我……
然而下一刻,他却反握住我的手不止,修长有力的手指温柔但不失强硬姿态钻进我的指缝中。
接着就变成十指紧扣的姿态了。
等等、为什么他这么熟练而我这么不熟练?
这对吗?
我试图让自己淡定起来,但是少年的掌心又湿又热,连带着自己都好像一起燥热起来,心脏砰砰地乱跳,大声到仿佛旁人都能听见。
我悄悄抬眸,用眼睛余光看向他,少年的侧脸轮廓仍然无可挑剔,他没有在看我,而是专心致志地看向前路,只有耳后根露出的丁点儿红色,宣泄了他此刻和我一样不太平静的心。
见状,我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酷拉皮卡,我会死吗?”我忽然这样问道。
我不敢贸贸然将预言诗的内容告诉对方,诚如妮翁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从来不看自己给别人做出的预言诗,因为干涉别人的命运可能会导致预言失准。同样的,我也不敢告诉酷拉皮卡,万一预言诗也因此变得不准确,把命运又再次推向一个完全不可预测,又或者更糟糕的方向去呢?
至少现在我还知道解法,那就是回到海上去……可是眼下自己又该如何安全离开友客鑫,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酷拉皮卡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就好像如果此刻不握紧,我就会化作一团空气消失一样,紧的我有些吃痛。
下一瞬,他语气冷静得可怕,说:“不会,我一定会保护姜姜的。”
没有人,可以再从他身边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
谁都不可以。
*
酷拉皮卡将女孩送回了房间休息,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这一层的监控室,酒店每一个角落都装满了监控,并且有好几个人轮流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监控,以防有特殊状态发生可以及时调度。
酷拉皮卡虽然年轻,但是在此前的测试还有一些实战中几乎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他一进来,负责监控的人就立马起身朝他打招呼。
而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无视中有种压迫感。
“帮我调取一下这一层卫生间外面的监控,就要半个小时之前的。”
6. 第六章
从那天之后整整三天,我都没有离开过这一层的酒店,甚至如非必要,我甚至都不会离开我所在的房间,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人负责送餐到房间里,我也是居然享受到了所谓的米虫的生活了。
酷拉皮卡每天都会来找我,不仅给我带来好玩的游戏卡带解闷,还会陪我聊天,告诉我外面最新的消息——追杀我的酬金从原来的三百万目前已经水涨船高到了六百万戒尼,按照日均一百万戒尼的涨幅,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伊尔迷的个人报价了吧……
直到这一天,酷拉皮卡问我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我有点惊讶,说不蠢蠢欲动是假的,毕竟闷在室内整整三天,即便房间很大,娱乐设备很多,总归还是闷的,可一联想到我那不断上涨的赏金,我又有点退缩,又害怕提出想要外出的要求会妨碍酷拉皮卡的工作。
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开口了。
“...可是这样的话,会麻烦到酷拉皮卡吗?”
我这样说着,又忽然警觉,
“等等、我们应该不是准备要去什么原始森林,又或者人烟罕至,荒废依旧的老宅、古堡之类的地方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所谓的‘死神预兆’不会就是来的这么突然来的这么直白得不加掩饰吧?
听见我的问题,金发青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不太理解我跳脱的思路。
“当然不会麻烦,”他摇了摇头,“不过…原来姜姜想去那些地方吗?抱歉,我想的是或许我们可以去市区逛逛…”
酷拉皮卡一副‘我没想到你原来是对那些地方感兴趣失策了’的样子,大有一种马上就要改变策略拉着我去森林或者古宅,我立马回答:“市中心好啊,我最喜欢去市中心了…不过,那里人流量这么多,我堂而皇之的出现,会不会太猖狂了?”
“当然,所以我们要做一些适当的伪装。”酷拉皮卡如是说道。
*
我原本以为会是一些易容术,比如说伊尔迷曾经展示的过那种彻底改头换脸的神奇毁容术,但酷拉皮卡只是给我戴了一副黑色的隐形眼镜,还嫌不够给我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彻底把我的眼睛遮住。
他说不要随便在外面暴露自己的火红眼。
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年的眸色变得有些深沉暗淡。
火红眼的价值我也清楚,所以如非必要,我都很少使用,即便是使用的时候我都会顺手将对方有关见过火红眼的记忆给消除,一路下来倒也没有暴露过。
我点了点头。
酷拉皮卡想帮我编发,可我的头发参差不齐,总是会有很多不听话的碎发冒出来。见状,我有点不好意思,“...酷拉皮卡,要不直接把头发都塞进帽子里算了吧…抱歉,我把头发剪坏了……”
少年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恢复正常。我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穿插在我的发间,偶尔会摩擦过我的头皮,也许因为不是自己的手,有种痒痒的,酥酥的感觉。
显然,他还是执拗地要帮我把头发编好。
我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我臭美留了一头长发,想学村里其他女孩那样编成好看的发型,可我手残怎么学都学不会,以至于一直看着我的酷拉皮卡都学会了。
于是乎,打理头发,编发的任务就落在了酷拉皮卡的身上。
酷拉皮卡很聪明,也很细心,什么复杂的编发他看一眼就能学会,甚至还会举一反三……
后来我离开了村落,再也没那样的人为我打理头发,所以我就干脆利落剪了短发。
最后还是酷拉皮卡妙手回春,帮我弄好好了两边的鱼尾辫,原本不听话的随发都被他巧妙地藏了起来,而束发绳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带着小花配饰的绳子。
像个乡下小镇走出来的女孩子……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感觉土土的。”
眼见酷拉皮卡的脸上立马流露出紧张和抱歉的神色,我又立马补充道:“但我很喜欢,很可爱。”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我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因而错过了酷拉皮卡那悄然涨红的耳后根。
她说她很喜欢。
虽然知道她说的只是喜欢这个发型而已,但金发少年还是忍不住心跳乱了几拍。
“姜姜无论留长发还是短发,都很好看,我以后都会帮姜姜打理头发的。”就像以前那样。
他如此承诺道。
*
虽然我觉得这个变装其实并没有太大用处,当然,我本可以自己乔装打扮一下可能都比这个效果好上一百倍,毕竟在揍敌客家的培训课我还是有稍微学过一些伪装手段,不过没有伊尔迷那样出神入化罢了。
毕竟他可是疯起来连自己都扎的狠人……
不过,看酷拉皮卡跃跃欲试的样子,我还是陷入了沉默。
可诡异地是,明明只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发型,戴了副眼镜,还真的没人发现我就是黑市上被悬赏的人。
时间一久,我也就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来。
友克鑫最近很热闹,因为一周后这里将举行为期十天的全世界最大的拍卖会,什么奇珍异宝都有可能会出现在上面,吸引了不少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参加。
市区的商业中心人满为患,似乎是商家会吸引游客消费在举办类似嘉年华的盛会,到处都是贩卖小吃、纪念品的小摊子。
我和酷拉皮卡就混迹在人群当中,因为奇装异服、甚至奇形怪状的人很多,我们两个平凡得扔进人群中好像都不会被多看一眼。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村子里每年的祭典,那个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穿梭在穿着窟卢塔传统服饰的村民当中。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酷拉皮卡的挺拔的背影,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恍惚感。
也就是这么稍稍一个晃神,我们两个被一条长长的花车游行队伍给隔开了。不知为什么,明明我们只是隔着两三米远的距离,酷拉皮卡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焦虑、不安的表情。
可人实在太多了, 他也没办法只能等待花车游行走过去,金发少年张嘴说话,可声音淹没在了喧嚣的背景当中。
可我还是可以清楚通过他的口型知道他说话的内容。
他说:“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
*
而就在一片繁华的背后,某条根本不引人瞩目的小巷子中,一个偌大的空荡荡的仓库,此刻大门敞开着,正在发生着残忍又可怕的一幕——
七八个帮派分子正举着武器互相斗殴,从身上穿着的类似的黑西装可以推测是同一伙人,此刻却像是发了疯似的对自己的同伴下手,而他们面前,正站着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金发青年。
青年长了一张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娃娃脸,此刻他嘴角嚼着笑意,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面前血肉横飞的场景。
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庆典游行的乐声,有一种别样的恐怖感。
直到最后两个手持斧头的家伙互相将对方的头颅砍下来,这场可怕又诡异的战斗终于画下了休止符,而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小头目则是害怕得整个人颤抖起来,腿都站不住而彻底跌坐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祈求的话,祈祷金发青年可以大发慈悲饶他一命。
然而金发青年只是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咦,刚才兴冲冲地说我的人头在黑市价值十亿戒尼,这下可要发财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呢…不是我自卖自夸,你现在该知道市场价是不会骗人的,十亿戒尼的目标可不简单呢,对吗?…”
那小头目都快后悔死了。
本来只是接到线报称,在黑市上标价十亿戒尼一个的幻影旅团会在友克鑫出现,他便多留了心眼,刚好又有可靠的线报说目标独自出现在这里,没有同伴不单止还没有武器,便想着天上掉馅饼不捡白不捡便赶过来,毕竟他们有好几个人,对方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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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曾想还没动手,自己的人就好像是发了疯一样开始互相伤害,竟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部死光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痛哭流涕地跪倒在青年面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你想要...钱...对,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或者只要我有的东西....都可以.....求求你...”
“真的吗?”娃娃脸青年露出爽朗的笑容,“...正好,你手上确实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呢...”
“诶?真的吗?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饶了我一命....”
“阿咧阿咧,你真是慷慨大方啊...我要的也不多,一周后友客鑫地下拍卖会的入场券,你有的吧。”
“那个...可以给我吗?”
*
侠客,幻影旅团六号成员,目前在友客鑫的黑市上以每位十亿的悬赏而位列前茅,如此一对比,女孩那可怜的几百万的悬赏便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而面前这些自作聪明的家伙,与其说是他们找上了他,不如说是他找上了他们。
目标就是对方手里的拍卖会入场券。
至于目标达成了之后——
“阿咧~你真是个爽快人,真巧我也是,”他笑嘻嘻地收下了对方的‘诚意’,然后在对方祈求的目光中,缓缓说道,“...现在,就请你爽快地去死吧~”
然后不顾对方的哀求和叫喊,娃娃脸青年一脸淡定地转身离开。
而他身后的男人,在青年转身的瞬间不受控制地举起了手枪,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装了消声器的枪口冒出火光,子弹射进血肉时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男人在绝望惊恐中缓缓倒地,黑色的头发凌乱,露出了一根天线的触角。
这是侠客的能力之一,傀儡手机,事先将天线装在对方身上,通过手机来操控他们的行动,那些自杀残杀的家伙,还有最后自杀的头目也是因此而身亡。
青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入场券,正准备离开,却敏锐地听见了外面传来的重物拍击墙面的声音。
原来轻松嬉笑的表情一凝,他收好手里的东西,充满警惕和防备的走了出去,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孩正拿着一块破烂木板,对方虽然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将脸的大半都遮住了,但是从露出来的白皙的皮肤,还有下颚精致的弧度,还是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女孩,然而此刻女孩却一脸恐惧地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什么嘛...被看见了吗?人家可是不擅长对女孩子下手呢......”
他佯装头疼的样子喃喃自语道,眼底又闪过无聊的暗芒。
感觉很弱小的样子.......
不过,看她一副如临大敌害怕的不行还要举起木板奋起反抗的样子,侠客又觉得自己来了点兴趣,便准备看看这样一个看似毫无威胁力可言的家伙在生死关头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大概是也只是想看看这个猎物能做出怎么样的垂死挣扎,来供他娱乐。
果然下一刻,女孩就像鼓起什么勇气似的,挥动着木板,侠客正准备躲开,却发现木板根本不是朝着他而来的,而是朝着他面前的墙壁而去。
’啪‘的一声,木板被松开。
一只僵死缩成一团的蜘蛛无声地落在地上,就在他的面前。
女孩一脸嫌恶地扔掉木板,就好像扔掉什么沾染了病毒的东西似的,然后抬起脚愤愤地往那只死的不能再死的蜘蛛身上一连踩了好几脚,可怜的蜘蛛直接从3D模型变成了2D图纸,她才停下来,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像是这个时候踩发现目前的侠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蜘蛛都是坏东西,真的该死,你说对吗?”
她挤出笑容,如此解释道。
侠客:?
7.第七章
好像被当成奇怪的人了……
对上那双充满探究、又夹杂着防备警惕的绿色眼睛时,我心里如此想到。
尤其是等我挪开脚,露出脚底下那只已经被我踩成平面的蜘蛛尸体时,面前的绿眼娃娃脸少年眸光一瞥,似乎也是注意到了我脚下的玩意,嘴唇抽搐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不会全都看见了吧?!
我本来想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但话正准备出口又觉得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无力,落入俗套不单止还有狡辩的嫌疑,于是我话锋一转,开始强调我的行动的正当性。
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我的死亡预言诗里面含有蜘蛛的意象,所以自己对蜘蛛格外敏感。
所以我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蜘蛛都是坏东西,真的该死,你说对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喜欢蜘蛛这种长了八只脚一看就非常掉san的生物吧?
然而面前的金发青年闻言,露出了越发一言难尽的表情。
被当做了更加奇怪的人了……
*
事情要退回到一个小时前,我和酷拉皮卡因为突如其来的花车人潮而被迫分开。
我在原地等了大概五分钟,游行队伍真的又臭又长,所以我没一会儿注意就被后边不远处小摊上传出来的食物香气给吸引过去了。
本着来都来了,反正等着也是等着的心理,我努力挤开人群,顺着食物的香气找到了小摊子。
一开始只是想吃一个章鱼烧,然后又想吃一点炒板栗,然后顺着闻见隔壁靠鱿鱼串的香气……一个接着一个,吃到最后,我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原来的地方了。
简单点说,我迷路了!
联想到最后酷拉皮卡那紧张不安的神色,我也开始急躁起来,手脚并用寻找来时的路。可因为是游行的缘故,这里摆了很多元素相似的流动摊贩,路障还有充气玩偶,看在我眼里几乎就像是迷宫一样。
最后我找到好心路人给我指路,但因为人太多的缘故很难短时间内回到那边,于是她便指引我抄一条可以横穿到那边去的小巷,并且表示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于是我想也没想就一头扎进了这条巷子。
只是刚进来没多久,我就后悔了。
倒不是因为这条巷子又窄又脏,到处都是堆叠着大小不一的木箱,散发着过度潮湿的奇怪气味,船上偶尔也会有这样的货物,又或者是这样的人,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本来是可以捏着鼻子忍受这一切的,如果不是走了两步之后我迎面碰上一只静卧在墙上的大蜘蛛的话。
【在蜘蛛的尸体旁,恐惧会化作枷锁,将你牢牢锁住。】
......
【切记,大地不是你的故乡,而是埋葬的坟场。】
那首预言诗的内容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本来就害怕这种八只脚的邪恶生物的我越发感到害怕,直觉告诉我应该马上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处,避开这只蜘蛛。
可正准比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边堆得半人高的木箱上放置的一段破烂木板。
我愣了一会,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抓起了那片木板。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我,也许只是因为我潜意识内根本不相信,甚至不愿意接受所谓的命运使然,太过直白浅显地出现在我面前只会激起我的逆反心理。
所以我几乎是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和恶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瞄准猎物,一击即中地用木板拍死了那只蜘蛛。
毫无疑问,蜘蛛死了。
愿它来世不要在做蜘蛛,就算做也不要再出现在人类面前了。
抱歉,我就是这么可恶的人类呢......
只是没想到就这样水灵灵地被人看见了,还显然被当成了奇怪的人。
“这位小姐,好像对‘蜘蛛’有很大的成见呢......“
面前的男子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垂眸瞥向水泥地上偏平的蜘蛛尸体,碧绿的眼眸里划过暗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分不清楚面前的女孩到底是真的在说地上的蜘蛛,还是借蜘蛛在映射拥有蜘蛛纹身、身为幻影旅团的自己。
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说起来,虽然蜘蛛外表确实不如何,但确确实实是一种益虫呢.....要知道,蜘蛛的食谱一般是诸如蚊子、苍蝇、飞蛾,甚至蟑螂等害虫,就比如说你现在打死的这只蜘蛛,如果它没死,一天也许能捕食上百只蚊子,而这些蚊子不死的话,就会到处叮咬人类,通过血液传播各种各样可怕的疾病给人类.....”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打断他的侃侃而谈,这家伙搁这里给我上课来呢......
“等等——”
“嗯哼?”青年挑眉看着我。
“我讨厌蜘蛛跟他是益虫还是害虫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讨厌蜘蛛啊.....别说是吃害虫了,它就算吃的是穷凶极恶的坏人我都讨厌蜘蛛.....”
我奇怪地看了一眼表情十分错愕的金发青年,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跟他在这里纠缠,正好此刻身后不远处似乎响起了酷拉皮卡呼唤我的声音,我瞬间眼前一亮,连忙朝着青年摆手说:
“总之,我还有事,就先走啦.....拜拜!”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小跑离开了这条巷子,全然不知自己刚才已经同死神擦肩而过。
就在女孩转身离去的一刻,金发青年的脸陡然变得阴沉,完美地融入了这一片阴暗潮湿的巷子阴影当中,就好像趴在蛛网上伺机而动捕猎的蜘蛛,毫无察觉的女孩就是那个可怜的猎物。
好像被女孩讨厌了呀......不过被死人讨厌的事情,他难道还做的少吗?
这样想着,他正准备动手,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最后还是没有动手,而是接起了电话。
“喂?窝金......”
*
不知为何,离开小巷时感觉背后有一股阴冷的风,不过当我完全走出那条巷子,再次沐浴在阳光底下,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姜姜!”
酷拉皮卡的声音越发清晰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我下意识转过身来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一股熟悉的气息将我完全笼罩其中,那是酷拉皮卡身上的独特气息,像是松木燃烧时发出的气息,带着淡雅的木质香调,温柔的,又带着疏离。
少年的拥抱几乎是滴水不漏将我禁锢住,此刻我们两个此刻的距离极近,他紧紧抱着我,我的脸就贴在他胸膛的位置,即便是隔着一层衣服,他心跳的频率还是清楚地传入我的耳膜当中。
咚、咚、咚.....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姜姜,我不是让你站在原地等我吗!你怎么....怎么到处乱跑?”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但是我却听出了他语气之外的慌张和不安,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情,所以他的双臂格外用力,有种要将我刻进他的身体似的。
虽然感觉他有点过度反应了,但我没有多想,只因为他是担心我会被人认出来从而陷入危险。
最重要的是,酷拉皮卡他...好像在生气.....
怎么办?
*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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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找到了。
他将女孩抱得很紧很紧,就好像如果他不抱的那么紧的话,对方就会再一次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一样。当时女孩的身影从他视线消失得一瞬间,那种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的孤独和恐惧又再一次攫取了他的灵魂。
明明周围是这么拥挤燥热,但他却好像如坠冰窖一般通体寒冷。
脑海中如同魔鬼般的呓语响起,挑动着他敏感的神经,一如每晚午夜梦回,他惊醒的时候,窟卢塔族的亲人好友痛苦的哀嚎声、求饶声还有辱骂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火焰燃烧木头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好像一记记子弹穿透他的耳朵,最后化作——
【你所珍视的一切,都会从你身边迫不及待地溜走,最后你什么都没能留住...】
【你又剩下一个人了。】
......
不,他不是真的只有一个人。
比如此刻怀里女孩的体温真实又温暖,鲜活的,可爱的,失而复得的。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那些鬼魂们的低语终于暂时饶恕了他,给他一点安静喘息的空间。
可随后他又觉得有些愤怒,所以他才会用那样几乎是责备的语气开口说话。
她为什么总是想要一个人离开呢?
【你不能让她离开......承诺都是虚幻的,唯有此刻的体温是真实的...做点什么...将她永远留下来....】
【不可以离开...不可以...】
少年带着的黑色隐形眼镜悄然消失,露出那双因为情绪剧烈变化而变得血红的眼眸。
然而下一刻,怀里的女孩却呼痛。
他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血色从眼睛里快速退散,他手足无措地松开对对方的桎梏,正想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却对上女孩带着狡黠得逞的黑色眼眸。
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纸袋子,塞在他的手里。
袋子还是温热的,里面装着几个散发着香甜气味的馅饼。
“...红豆、馅饼?”
“bingo!我鼻子老灵了,虽然花了点时间在复杂的食物气味中辨认,但最后还是被我找到了呢....就是红豆馅饼哦,我自己也尝了一个,味道很不错,当然比不上酷拉皮卡妈妈大人做的红豆馅饼好吃.....但是可以用来解解馋哦!”
所以、只是为了给他买红豆馅饼吗?
一时之间,金发少年竟然说不出来一句话来,就好像有一团棉花塞在了他的喉咙里,他不动声色地捏紧了那个纸袋子,好半天,他才说:
“谢谢你,姜姜。”
母亲的味道是无法取代,但这是女孩特意给他买的红豆馅饼,本身就意义非凡!
“酷拉皮卡喜欢就好,快尝一个吧!”女孩的声音跃跃欲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于是他只能艰难地将一切咽下去,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容,“好。不过姜姜买的好像有点太多了呢,不如一起吃吧。”
说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温热柔软的馅饼,正准备递给她,可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人群深处传来惊呼声,随后是一阵骚乱,酷拉皮卡敏锐地听见了子弹的声音,甚至好几发就打在他们的周围。
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他做出逃离的决定的时候,一枚子弹正直直地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袭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甚至是有时间拉着还处在惊讶状态的女孩一起躲开的。
就是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却只推开了女孩。
然后是子弹没入血肉的声响,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然后是女孩那紧张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酷拉皮卡!你受伤了!”
8.第八章
这是一场谁也没有料想到的、突如其来的骚乱。
最开始只是欢呼雀跃的人群中有一个人莫名其妙倒下,现场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一些肢体的接触是不可避免的,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以当前面的男人察觉有人的身体整个贴在了自己的背上,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觉得奇怪。
男人扭动了一下身体,试图不动声色地摆脱对方,这个动作他已经做的炉火纯青,非常熟悉。
只是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轻而易举地摆脱对方,不仅如此,对方还变本加厉整个重量压在他的后背上,甚至还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霎时间,对方身上的汗臭、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令人恶心晕眩的气味直冲脑门。
“喂喂喂!你这家伙真的够了吧?混蛋,汗都黏在我衣服上来了.....”男人不爽地大声抱怨着,同时耸动着肩膀,结果就是他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得更透了,甚至还有几滴低落在他的手臂上。
“真该死,人这么多都不知道怎么去洗手间洗手...喂,你有完没完?快点滚开啦...”
他低声又骂了几句脏话,随后强忍着恶心伸手想将手臂上的玩意弄掉。可手指一摸,一股粘稠的感觉让他有些意外,便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去。
入目是刺目鲜红的血液。
而侧目看去,后面的男人双目瞪圆,表情定格在了死前的一刻,而他的额头中央是一个贯穿脑袋的枪口,此刻鲜血正不断地从洞口中争先恐后地流出来,还夹杂着黄白的、更加粘稠的一些液体。
“啊啊啊啊啊!是血!死人了!这里死人了!”
他尖叫着大喊道,周围的几个人终于意识到这里发生的状况,以死不瞑目的男人尸体为中心,周围的人骚乱起来。
然后又是一记闷响,另一个人也中枪倒地。
这下人群彻底地骚乱起来,狂欢的盛宴变成了恐惧的牢笼,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杀人了!这里有狙击手在杀人啊!”
“快跑!让一让!滚开!让我离开这里!”
“救命啊!快点让开!”
“是谁在踩我的脚!痛死了!”
“尸体,又多了一个尸体....“
“什么东西在我脚下面软软的!救命!”
......
而就在这一片骚乱人群当中,明显看见混进了几个穿着黑西装、长相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四处张望,似乎正在追寻着什么目标。
而人群深处,一个留着灰色刺猬头的高大男子显得尤为扎眼,他无袖的白色上衣,露出肌肉虬扎的上半身,而下半身则是一条棕色的熊皮制成的短裤,整个人看上去更像是误入文明社会的野蛮原始人,处处充满着蛮横暴力的美学。
“他在那里!快追过去!”
一伙人之间的追捕战就在喧哗的人群中爆发,黑西装们毫不避讳人群,当众开抢就要射杀对方,对方虽然块头很大,但出乎意料地灵敏,再加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路人当挡箭牌,一路逃窜下来毫发无损。
路人已经中枪倒下好几个了。
……
而这一切是发生得如此突如其来,而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太杂,也太过吵闹,可怕的枪击声和部分人的呼救声、哀嚎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庆典音乐声中,以至于当我注意到人群的骚乱时已经太晚了。
酷拉皮卡比我先一步反应过来,并且为了保护我而中了一枪。
子弹射中他的手臂,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冒出来,不一会儿他的衣袖就被血液浸透,往地上滴着鲜血。
“酷拉皮卡!你受伤了!”我着急地喊道,伸手想要去查看他的伤势。
然而酷拉皮卡只是皱了皱眉,就好像只是被蚊虫无关痛痒地叮了一下似的,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正在急速流失的体温。
可他坚称自己的伤口没有大碍,不会危机生命。
“总之,我们要先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可靠,黑色的眼睛没有看我,而是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状况。
他说:“我会保护姜姜的。”
引发骚乱的家伙似乎已经远离了这片区域,但他们缩造成的混乱远没有结束,慌不择路的人群爆发了非常严重的拥堵,将唯一的主路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人被无情地踩踏在地上.....总之现场是肉眼可见的一片混乱无序。
到处都是哀嚎声,尖叫声还有咒骂的声音。
酷拉皮卡以保护者的姿态搂着我不受其他人的侵扰,可还是几乎寸步难行。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能感觉到酷拉皮卡的手也在逐渐失温,那是典型的失血过多的症状之一。我低头看去,目之所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外部边缘的血迹已经微微呈现干涸的深红,而中心部分还是鲜艳刺目的红。
血色还在不断地加深,扩大蔓延。
看这个出血量,搞不好那颗子弹穿过的是他的动脉。
我抬头看向他,少年的下颚线紧绷着,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可苍白的脸色还有搂住我那微微发颤的手臂,还是出卖了他的伤势并不如他口中那样云淡风轻。
【我会保护姜姜的。】
“酷拉皮卡,”我忽然停下了脚步,反拉住对方的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需要去医院。”
“姜姜......”
他终于看向女孩,皱着眉似乎想争辩什么,可目光在触及女孩的脸时,又陷入了沉默。
姜姜、在流眼泪。
他一下愣住,女孩的眼泪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愣愣地被女孩牵着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人潮汹涌,即便换了个方向仍然举步维艰。
尤其是女孩走的很急,一连撞上了好几个人,最后有一个男的终于忍不住,转过来对着女孩骂道:“你挤什么挤?赶着去投胎啊!你.....”
男人凶神恶煞还想说些什么,可一对上女孩那绮丽又诡异的鲜红右眼,神情明显陷入空白的呆滞。
“都让开。全部都给我让开。”女孩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是全所未有的凝重和冷漠。
而她的话音落下,不仅是那个男人,就连周围的人竟然也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小道供他们两人通过。
这是女孩特有的催眠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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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红眼的加持下可以发挥最大化的效用,而这样大面积的使用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借助火红眼产生的力量,越强大,反噬就越强。
酷拉皮卡心里一沉,正准备制止,却听见少女喃喃自语的声音。
金发少年再次愣住。
她说:我也会保护酷拉皮卡的。
*
我拉住沉默的酷拉皮卡,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人群,在我离开之后,那短暂平静的人群又再次陷入了喧嚣当中,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吸变得毫无章法,由右眼处开始袭来的灼烧般的疼痛不断地扩散,最后我觉得自己的大脑,乃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灼烧,都在呼痛。
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被泪水模糊了。
就在这一时,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我的眼睛,我的视线随之陷入了一片黑暗。
“姜姜,够了。”
少年的掌心因为失温而冰冷,冰冷的触感紧贴我的眼皮还有眼周的皮肤,却刚好缓解了我的那灼烧般的痛疼。
“姜姜,深呼吸....吸气,呼气...对,我们都安全了。”
金发少年的嗓音温柔,就好像晚风一样,将我心底的燥热吹散,我竟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因为失去视力,眼前是一片濡湿冰冷的黑暗,所以我的听觉更加的敏锐。
我感觉少年说话时呼出的气息似乎就在我的耳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瘙痒感。
少年用指尖轻柔地将我的眼泪一一擦拭,最后他说:“不要哭了,这次真的全靠姜姜...在保护我呢...”
“谢谢姜姜。”
我却刷地一下感到耳后根再次烧了起来。
*
幸运的是,这里是市区中心基础设施都很齐全,就在事故街道的下一个街口就有一所医院,酷拉皮卡的手臂伤口终于得到了处理。
果然如我所料,医生说那颗子弹擦破了他的手臂动脉,才会造成如此恐怖的出血量,要是常人早就失血过多昏迷乃至休克死亡。大抵因为他是念能力者,身体素质本来就比正常人好,才生生抗了这么久。
即便是念能力者,再晚来一点也会有生命危险。
我再一次无比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总之,病人的伤口要定时换药,而且不能碰水,这几天最好也不要使用这只手,以免缝合的伤口的线再次爆开....这位小姐,你是病人的家属吗?”医生看向我问道,见我点了点头,他又继续补充,“那这几天病人的右手要稍微地请你帮忙多注意一下,不要动到他的右手,这样才能恢复的比较快,而且减少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迫不及地接话,大概是我答应的太过爽快,医生竟然露出一些担心和怀疑的目光,瞬间激起了我急于证明自己的心理,立马补充道:
”酷拉皮卡右手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帮他做到!这几天,我就是酷拉皮卡的右手!”
区区右手根本不在话下…
等等、我是不是口不择言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9.第九章
最后医生是带着揶揄、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目光从我和酷拉皮卡的身上来回游荡,还不等我做进一步的解释,便留一句“那病人就请你好好照顾了”便离开了病房。
“...我…”还没解释呢医生!你先别走听我解释啊!
我急得直接起立,可医生一溜烟似地,连个残影都没有。
我只好将目光看向酷拉皮卡,发现他此刻也正在看着我,表情似乎也有点惊讶错愕,就好像刚才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得了的歧义一样。
好吧,我现在回想起来确实不太妥当,但我根本就没有那种奇怪又变态的意思啊喂!
“酷拉皮卡,我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酷拉皮卡的右手不方便做的事情,我可以帮忙做…不对不对,是因为酷拉皮卡的右手受伤了不方便动,所以我可以来替代酷拉皮卡的右手…比如说吃饭、喝水、写字、搬搬抬抬,甚至如果酷拉皮卡洗澡、去卫生间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我的声音戛戛然而止。
等等、我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就在我挣扎着思考之际,病床上的酷拉皮卡却率先发出了轻笑声。金发少年捂着唇角,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眉眼温和,美好的不像话。
虽然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他这是在嘲笑我吧?
是吧是吧是吧?这其实是在讥笑我吧?
就在我马上跨越欣赏少年的笑颜和被嘲笑的愠怒的界线时,少年终于开口说话:“姜姜,我只是右手受伤了,不是瘫痪了……”
“不过,姜姜是因为觉得自己害我受伤,所以才想作为补偿,自告奋勇地说想要照顾我吗?”
酷拉皮卡没由来的问题瞬间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陷入了思考。
虽然但是,他说的是部分实话,毕竟是因为我而受伤,如果不是他挡了那枚子弹,现在躺在医院右手被裹成粽子的人就是我了……于情于理我都是要付起责任的。
可平心而论,如果今天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遇到的普通意外,我也会想要这样劳心劳力地去帮助,照顾对方吗?
答案是否定的。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开口:“当然不是,因为你是酷拉皮卡啊!”
因为是酷拉皮卡,所以才会这么紧张,要是换做其他我不在意的人,那管他是死是活呢......
酷拉皮卡眼神定定地看着我,黑色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眼底全是笑意,可我却莫名觉得有点心慌,于是我干脆抄起了桌上的水壶,留下一句‘你是病人要多喝热水我去给你装点热水吧’便逃跑似地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时发出的声响,正好掩盖了少年若有似无的叹气声。
女孩的答案既让他感到满意又觉得不满意。
他的姜姜年纪比他小,即便多年过去了,心性还像以前一样简单一猜就懂了。如果他不将这个问题扔出来给到她,也许她脑海里到最后还是——因为保护她的原因他才受伤,所以她有责任照顾自己....她大概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吧。
想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无奈。
女孩太过年轻,也太过单纯,她根本不知道责任和爱的区别,不过没关系,他们之间的时间还很长,他总会让她慢慢明白的。
就好像刚才那样,一步一步,慢慢引导,循循善诱,她总会走到正确的,和他步伐一致的轨道上的。
不过——
“因为你是酷拉皮卡啊!“
女孩直白又不假思索的话语再次回荡在他的耳边,就好像一阵热风,吹得他有些脸红耳燥,也许答案不是最完美的,但已经足够让他唇角的弧度没有下来过。
*
我吹的牛皮...阿不,我夸下的海口最终还是没能实现。诚如酷拉皮卡所说,他只是右手受伤了,不是瘫痪或者半身不遂了,虽说右手是他的惯用手,但生活中一些诸如吃东西喝水上厕所等这些小事用左手还是可以应付有余......
一句话总结,我根本没派上任何的用场。
有点遗憾是怎么回事?
“姜姜?”酷拉皮卡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来,他正准备去浴室冲个澡顺便换一身衣服,见我终于回过神来看向他,他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可以帮一下我吗?”
“帮你洗澡?这不好吧?”我顿了顿,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然后又问道:“需要我怎么帮,洗头,还是搓背?“
”.....帮我把床头的病号服扔过来。“
”哦,那没事了。“我冷着脸回答道。
啧,真没意思。
不过,吐槽归吐槽,我还是非常敬业地站在浴室的门口表示如果酷拉皮卡有什么需求帮助的可以随时吩咐在外面的我。
浴室里很快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为了防止少年在浴室里遇到什么困难不便说出来,或者因为意外而无法发声的情况发生,我隔几分钟就在要门口喊他一声,得到少年相安无事的回答声才肯罢休。
而在这些间隙当中,房间内只剩下浴室的水声还有墙上钟表行走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下,打盹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一开始我还强忍着精神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就拉来了小板凳坐在了上面,然后继续托着脸开始钓鱼。
酷拉皮卡这个澡洗的可真久啊....都三十分钟过去了吧....
所以说,正常人洗澡其实都是这么久的吗?
话说我洗澡十分钟就搞定了...啊...如此看来,还是我过得太粗糙了吧....
不过,酷拉皮卡好像对洗澡游刃有余的样子,或者我先躺会....也不是说要去睡觉,就是稍微比起眼睛假寐,到时候酷拉皮卡要是有什么事我还是可以第一时间从床上起来进去帮他,不是吗?
就这样自我说服了一通之后,我毫无芥蒂地躺在了床上,然后自然而然闭上眼睛。
一开始我还在坚持我的隔几分钟喊一下酷拉皮卡,随后我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间隔也越来越久。
最后我彻底睡了过去。
想想这一定是酷拉皮卡洗澡太久的缘故的,才不是自己太困的错。
我后来如此想到。
*
......所以当酷拉皮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不在门口了。其实他从里面听见她的声音渐渐变小,变得虚弱无力,昏昏欲睡的状态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只是当他看见女孩侧躺在床上,睡的一连安详仿佛刮风打雷都叫不醒的样子,还不忘腾出几乎一大半的空间留给他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失笑。
姜姜真可爱。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带着水汽的身体惊扰了周遭沉寂的空气,带来一些冰凉的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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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也无意识地受影响动了动鼻尖,但还是没有醒来。
这是由于过度使用火红眼而导致的疲惫感,才令女孩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急需休息恢复。
所以金发少年没有惊动对方,甚至连在浴室擦得半干的头发都没有去吹,以免惊扰了她的睡眠。
他将女孩脸颊边的碎发逐一轻轻地拨弄后,片刻后,抬头看向了门口。
有人在外面等着了。
*
门口等着的是旋律,和他一样目前同为是诺斯拉家族雇佣的猎人保镖之一。不过他同旋律的渊源还要追溯到这个任务之前,早在他在修炼的时候,两人就已经结识。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彼此都知晓对方的秘密。
换句话说,旋律知道酷拉皮卡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知道杀害窟卢塔族的元凶就是传闻中穷凶极恶的幻影旅团,也知道了酷拉皮卡甘心留在诺斯拉家族当保镖的原因就是追杀旅团。
所以她此行过来,是给他带来有关白天那场骚乱的调查情况。根据可靠的线报,引发骚乱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旅团的成员之一。
“....换而言之,旅团的人已经潜伏在了这座城市,正在等待时机捕捉猎物....也许他们的目标正是拍卖会...”旋律顿了顿,她注意到少年陡然沉下的脸色、还有悄然握紧的拳头,他的眼眸黑得发亮发沉,心声就像一记又一记沉重的鼓点,和刚才她在病房外面听见的判若两人。
她开始觉得,也许她不应该说出这一切的,来破坏这种气氛的。
她当然知道病房里另外一个人是谁,酷拉皮卡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也是最亲密的女孩,他把她保护得很好,就连她也只是远远地见过几次。
印象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最后少年只是沉着声音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信息,旋律。”
她要传递的重要信息已经传递,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多说了一句:
“酷拉皮卡,我想仇恨并不会让你感到真正的幸福,但也许爱会。”
.......
夜幕降临了,病房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重,金发少年孤零零地坐在床边,和黑暗融为一体。在数不清的相似的夜晚里面,他就是这样重复着相似的动作,耳边似乎又再次回响起那些绝望的声音,就好像黑暗中有无数双无形的鬼手,正在伺机将他拉扯进去深渊当中。
--报仇....酷拉皮啦...你要给我们报仇....
--他们夺走了我们的一切....你也要夺走他们的一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酷拉皮卡....永远不要忘记....仇恨!
就在他被这些声音折磨着的时候,身边的女孩却翻了个身。
女孩睡梦中皱着眉,手在床单上摸索着什么,然后下一刻她抓住了他的衣角。
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饱满红润的嘴唇微张,似乎在说着什么。
金发少年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凑过去才能勉强听清楚——
“酷拉皮卡。”
她在喊他的名字,就像他洗澡的时候她在外面喊的一样。
这一刻,那些所有令他痛苦的声音终于消失。
“好梦,姜姜。”
至少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活着。
10.第十章
酷拉皮卡第二天一早就出院了,原因是随着拍卖会的即将到来,友克鑫的混乱和危险程度越发上升,现在正是诺斯拉家族最缺人手的时候,作为妮翁大小姐雇佣的保镖团队之一,他必须要回去坚守岗位。
其实我实在不能理解他明明手臂受伤却还如此执着上班的原因是什么,但少年的态度温和中,却有一种无法撼动的坚持,还反过来安慰我他右手上的伤并不碍事。
怎么可能不碍事啊!
明明医生都说了这几天要多加注意以免伤口的缝合处再度爆开。
可酷拉皮卡一副坚持的样子,我也没有办法。
他从小就是这样,看似温柔迁就的外表,实则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的。这一点个性有时候既迷人又让人感到无奈。
比如说此时此刻。
最后我只能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既然酷拉皮卡坚持的话,那我也来分摊酷拉皮卡的工作好了....”
我如此说道。
而金发少年一愣,随后眉心微蹙,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候,我却立马抢先一步,“就这样说定了,毕竟我说好了要充酷拉皮卡的右....咳咳咳,左膀右臂的!总之,在酷拉皮卡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之前,我都会分摊酷拉皮卡的工作.....可别小看我哦!虽然我没有猎人执照,但那只是因为我没去考!拜托,我超强的诶!”
见他还是一副不太赞同的样子,我立马挽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说道:“而且,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我相信酷拉皮卡一定不会让我出事的!不是吗?”
这是女孩小时候就惯用的撒娇动作,偏偏他最吃这一套,她也清楚他最吃这一套。
只是当那只柔软温热的手臂像是藤蔓一样缠绕上来的瞬间,少年还是不可避免地僵了一瞬,尤其是对上那双充满地期待和恳切的、亮晶晶的眼睛时,女孩今天还没戴上遮盖瞳色的隐形眼镜,露出原来的浅褐色的眼睛,清澈见底,甚至酷拉皮卡可以清楚地在里面找到自己的身影。
他内心莫名有些悸动,就好像此刻被填满的不是女孩的眼睛,而是他的心脏。
完全没办法拒绝...明知道这样有违他的初衷,明知道也许会让女孩陷入他不愿意看见的危险,但是她却说‘我相信酷拉皮卡不会让我出事的’这种直白得简直犯规的话语。
最重要的是....到底是谁要保护誰啊?
有点可爱的有点过头了吧....
少年有些无奈地笑了,但最终还是在女孩殷切的注视下缓缓点头,“但姜姜不可以乱来,一定要听话哦!”
“当然啦!”女孩不假思索地爽快答应。
……
于是就是这样,我成为了诺斯拉家族的雇佣保镖…身边的小跟班!
然后我们就火速迎来了当天的任务——妮翁大小姐觉得窝在酒店太闷了,决定去外面逛一逛,于是乎,为了实现大小姐的愿望,一群人又开始火急火燎地忙活起来。
先是设计安全的出行路线,扫清障碍,沿途设置好监视点以防万一,就连要去的目的地也是提前清好了场,以防有意外发生。
而我因为是女生,在行事上比较方便和被安排在大小姐的车上,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位女性保镖,两人分别名为费捷和旋律,费捷负责开车,而旋律坐在副驾驶,而我就在后座和大小姐一起。
大小姐此行的目的地是市区的一个咖啡馆。
该咖啡馆历史悠久,据说已经有百年历史,坐落在最繁华的市区,视野极佳,从这可以可以清楚地看见不远处大教堂的穹顶,还有各色各样的艺术建筑,平时就有很多人慕名前来,座无虚席。
为了大小姐的安全,诺斯拉家族花了不少的人力财力在这个旺季将整个咖啡馆包下来,火急火燎清好场……而这一切一切只是妮翁心血来潮想要去外面的咖啡店喝杯咖啡而已。
所以说、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呢?
此时,整个偌大的古典咖啡店,现在除了妮翁一位客人就只有我们这伙人和几个资深的服务生。
不远处展台上的巨大黑色自动钢琴正在演奏着舒缓的乐曲。
穿着黑白女仆裙的服务生将托盘上的咖啡和精致的茶点优雅又不失稳重地放在桌面上,朝着妮翁轻轻弯腰鞠躬示意,黑色的长发也随之流动起来。
“...请慢慢享用。”
女人的声音冷清但悦耳,语气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冷淡。
我却一瞬间愣住了。
等等、这个女声…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啊?
服务生转身的一刻,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样子,虽然装束变了,外貌似乎也有点区别,但是这个眼神,这个身高,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不是伊尔迷·揍敌客还能是谁?
*
我借机追了过去,只是在经过吧台的时候,酷拉皮卡略显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回之以一个没事的微笑,然后快步顺着对方离开的路线跟了过去。
“喂,你是变态吗这可是女更衣室诶!”眼见他马上就要推开女更衣室的门进去,我立马开口阻止。
伊尔迷转过来,眨巴了一下黑色的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我,“这位客人,有什么问题吗?”
还在这里给我装呢…
“别装了,伊尔迷,我知道是你。”我顿了顿,然后深吸一口气,“还有,请你别用那种声音跟我说话。”
一想到人美声甜的大美女竟然是伊尔迷假扮的,我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便秘感。
闻言,伊尔迷终于放弃了挣扎,从喉咙里抽出细长的念钉,声音恢复了正常,“怎么发现是我的?”
我直接白眼一翻,开始细说他的破绽:“喂喂喂,你下次好歹把声音也改一下,这个声音不是跟之前那把女声是一样的?!真拿我当傻子呢,你那标准的185的身高和无神的黑色大眼睛就不提了,下次伪装记得把头发藏起来...你是我遇见的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黑长直...而且发质肉眼可见的超级好,就好像黑色的丝绸...不对,黑色的瀑布一样丝滑......我从来没有见过发质像你一样好的家伙...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等等,怎么感觉我在夸他?
然而伊尔迷并不觉得这是夸耀,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飞快地按着,“你的分析很正确,看来这两年过去,你的观察力一点都没有退步....我下次会根据你的建议改进的。”
他顿了顿,然后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看我,明明还是那双无神的黑眸,可我偏生看出了一点嫌弃的意味,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片刻才施舍般开口:”...倒是你的伪装技术后退了一百...不,起码是一千倍。你本来有很高的天赋的,甚至可能成为不逊色于...我的职业杀手。”
这是天生的杀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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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就应该为揍敌客家服务的。
不过这句话他可没有说出来。
“够了,你又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妮翁·诺斯拉是你的任务目标吗?”
问题一出来我就知道这是废话,答案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如果他的目标真的是妮翁,大小姐就不会现在还在外面悠闲喝咖啡看风景了。
他早就那个时候潜伏在酒店的时候就已经动手,根本无须等到这个时候。
不过,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的任务确实不是妮翁,毕竟以伊尔迷杀人赚钱的效率,在杀死妮翁这件事上浪费这么多天的时间根本就是在做慈善了。
也许是上一个任务早就结束了,又接到了新的任务也说不定.....
可下一秒,他的回答却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昨天中心街道的骚乱,我看见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哈?”
“姜姜,你不仅伪装技术退步巨大,就连观察力...甚至好像智商都变低了不少,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家伙是故意去挡那颗子弹...“
”等等——”我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并火速地抓住了重点,“所以你全程都在那里?并且从头到尾都看见了事情的发生?那你为什么不提醒一下我,好歹我们也应该称的上是认识蛮久的朋友了吧?!”
伊尔迷却毫不犹豫:“揍敌客没有朋友,我们只有‘家人’和其他人的区别。”
“不过,如果你愿意回来的话,揍敌客的大门不介意再次为你打开,毕竟你很有天赋,只要稍加打磨就能成为一把利剑.....”
果然是揍敌客的标准答案。
可恶,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自动忽略了他后半段老生常谈劝我回去为他打工当杀手的长篇大论,皱着眉不耐烦地打断道:“酷拉皮卡是我的恋人,而你说揍敌客没有朋友,既然我们根本都不是朋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转而怀疑我的恋人呢?“
”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永远不会伤害我,那个人一定是酷拉皮卡。”
我的话音落下,面前的伊尔迷脸色陡然变得阴沉,看来他并不喜欢别人质疑或者反驳他的话,伊尔迷只喜欢服从,这一点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我猜想他也许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杀掉我这个听不进话的家伙,可诡异地是,我竟然一点恐惧都没有,也许是因为我知道酷拉皮卡就在我的不远处,这让我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于是我不顾他发沉发臭的脸色,撂下一句“下次再出现在妮翁身边,我可就要喊人了!”就离开了这里。
只是我离开的时候,还是可以感觉伊尔迷的目光一直黏在我的后背。
让我有种后背凉飕飕的感觉,连带着步伐都快了起来。
*
酷拉皮卡走在过道上,认真地检查着周围的一切,以防有任何疏漏的地方。
片刻后,一位高挑的长发服务生从更衣间里出来,迎面朝着酷拉皮卡所在的方向走来,对方低垂着眉眼,一点关注都没有分给他,而是自顾自地走着。
黑色的眼睛虽然直视着前方的道理,可那眼底空空如也,就好像什么东西都入不了对方的眼似的。
就在对方掠过去的瞬间,酷拉皮卡回头,眸光微沉。
他叫住了对方——
“等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11.第十一章
身为揍敌客家的长子,伊尔迷几乎是完美继承了家族的优良传统,头脑冷静从不感情用事,杀人技巧炉火纯青,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这一代最出色的职业杀手。
揍敌客家这一代明面上只有四人,老二基糜那样疏于自我管理整天窝在家里当个肥宅,也不像老三奇犽那样叛逆,事事都和家族唱反调甚至跑去玩什么朋友游戏试图放弃揍敌客家作为根基的杀手事业,更不像柯特那样因为心性不稳定从而产生一些奇怪的虐杀癖好.....
相比之下,伊尔迷称得上是看上去最正常的那个了。
当然,如果他的发色的是白色的话,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不过,即便没能拥有象征着下一任家主的白发,伊尔迷认为目前的一切已经足够。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奇犽成为了下一任家主,他仍然可以通过操纵自己可爱的弟弟来满足自己几乎是变态的掌控欲,正如他此前所做的那样。
这比起当家主,似乎更合他意。
毕竟,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不论是对他自己个人的命运,还是对他那三个弟弟的掌控。而掌控一切的前提不仅仅是强大的实力,还需要拥有出色又周详的计划,以及简洁明了的效率。
伊尔迷不喜欢拖泥带水,无论是平时,还是杀人,因为效率代表时间,而时间对于杀手来说就是金钱和生命,杀人要快,赚钱也要快。
这就是他的一贯行事风格。
可是现在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伊尔迷看着地上因为被割破颈部大动脉而痛苦地捂住自己脖子伤口,试图阻挡喷涌而出鲜血的可笑肥胖男人,黑色的眼睛里是罕见的疑惑。
“...救...救...救救我...不要杀我..钱....我有钱...很多很多钱...”
男人单手捂住自己的颈动脉,另一只则是撑在地板上,艰难地一寸一寸地挪动着自己庞大又笨重的身体,鲜血流淌在地面上被他缓缓拖行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空气中散发着血液的腥臭味。
伊尔迷鼻尖微动,虽然表情毫无波澜,但越发紧抿的嘴唇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想法。
显然,他并不喜欢这种恶心的气味。
最重要的是,他本来可以有更直接更高效的手段,一发毙命甚至不留下这么多痕迹的方式不动声色地杀掉对方,甚至都无须现身就可以完成任务,而不是像这样正好差一点直接送他归西,而是故意划破他的动脉,眼见着他流了一地肮脏腥臭的鲜血,苦苦挣扎之后再痛苦死去。
他为什么忽然之间要多此一举呢?
伊尔迷正思索着。
脑海却不由自主回想起今天在咖啡厅金发少年叫住他时的场景——
“等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何止是在哪里见过,伊尔迷从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面前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拐带着他的宝贝弟弟离家出走,还要玩友情游戏的元凶之一。
有那么一瞬间,伊尔迷确实动了杀心。
可没必要,杀手是不应该感情用事、被冲动所控制的,更何况此时此刻杀掉这家伙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甚至还会给他后续的行动引起一点可以解决但不太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只是沉默片刻,开口道:“这位客人,这便是工作人员专用过道,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的伪装术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也只有女孩才有本事每一次都能通过各种细节发现端倪。
所以他才说对方天生就该干杀手这一行,天生就应该为揍敌客服务的。
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
他这样想着,面前的金发少年似乎并未就此打消对他的怀疑,可正当他还想在问什么时候,女孩却远远地叫了他一声,然后跑了过来。
“酷拉皮卡!你检查完了吗?检查完就快来,我发现了这家店也有在卖红豆馅饼,超级好吃的说,最重要的是,大小姐说可以免费请我们吃,我可是听说这间店的甜点平时都是很难订到的呢...我们快点过去尝尝吧!”
女孩自然而然地牵过对方的手,就好像这个动作此前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一样,金发少年也是下意识地回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了那种令人讨厌作呕的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好,那我们走吧。”金发少年的注意力被拉走,不再纠结于他。
而女孩则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给他比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仿佛在说,敢暴露的话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个眼神他很喜欢,可是还是太过软弱了。
......她本应该可以做的更好的。
伊尔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女孩兀自喋喋不休讲着话时,金发少年的头却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在对方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目光幽深地看向身后的伊尔迷。
像是警告,又像是宣告。
或许他应该动手杀了他才对的,不是刚才,而是更早之前。
伊尔迷如此想到。
冲动也许会坏事,但犹豫可能会直接败北。
*
就在他晃神的这一小会功夫,男人不知不觉地已经爬到了书桌边上,他努力单手摸索着,因为不敢乱动脖子导致失血更加严重,男人只能梗着脖子,手艰难地往身后的金属保险箱摸去。
可没有视线,又单手操作,加上失血过多,男人能爬到这里几乎已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再也没有办法像正常那样输入密码打开保险箱。
所以男人只能再次求饶恳求面前的杀手放过自己:“...钱,我有很多钱....他们花多少钱雇你来杀我,我愿意出双倍!甚至三倍!只要、咳咳咳...只要你愿意救救我....”
这家伙能悄无声息潜入他的办公室,肯定来头不小,搞不好是那些念能力者....如果是那些念能力者的话,想要救他也是易如反掌吧?
这样想着,男人污浊的眼底再次闪现出光芒。
可下一刻,黑发杀手的话又再次将他打入了地狱。
他的话似乎终于将黑发青年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不像别的不入流杀手,在杀人的时候还要讲一堆有的没有的,毕竟跟马上就要成为死人的家伙对话简直称得上是怪癖。
不过这次他居然破天荒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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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标价是两千万戒尼。”
青年的语气有种淡淡的嫌弃。
毕竟,两千万戒尼,是就连基糜那家伙都不太会愿意接的价格。
就连男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四千万...不,一个亿,我、我咳咳咳咳...我愿意五倍六倍的价格给你,只要、只要你愿意饶我一命.....”
青年却摇了摇头,“揍敌客是信守承诺的家族,不会做这种倒戈的事情。”
所以今天他必死无疑。
果然,男人在听见揍敌客二字的时候,原本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越发灰白得如同死灰,毕竟揍敌客的名声在外,尤其是那个家族的直系基本都是行业内顶尖的杀手,一般人就有大价钱也未必有门路请的动,而面前的青年自称揍敌客,也许只是旁系,但竟然为了区区两千万的报酬亲自来杀人....开什么玩笑!
“为、为什么!”
“为什么?”黑发青年思索了片刻,语气不以为然,“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想接点任务打发一下时间,于是在一张六百万的悬赏和两千万的悬赏之间选择了价格更高的。”
”所以,你必须死。”
开什么玩笑!
堂堂揍敌客居然为了...区区两千万!男人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而更多的是绝望,因为如果黑发青年所言不虚,那他今天必死无疑。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
大抵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四处摸索着想要找寻可以充当武器的利器,却不料身体的血液已经流失得太多太多了,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桌子上的玻璃容器。
“砰——”地清脆一声,玻璃应声碎裂散发在地板上,福尔马林洒落一地,散发出刺鼻的恶臭,而那些玻璃残渣上躺着一双早就没有生机的眼球。
男人瘫倒在那一摊福尔马林、玻璃残渣、人体器官和血液的混合物上,捂着脖子抽搐了几下,像一条从鱼池里被捞出来宰杀的鱼一样。
很快变成了一具尸体。
当然,他本来可以将这一切做的更加巧妙,更加完美的。
可是伊尔迷却偏偏心血来潮,也许是刚好看见了男人桌子上摆放的那些人体器官,也许是刚好联想到了女孩焚烧的那个进行人体试验的仓库...甚至还能回溯到更早些时间他心血来潮看黑市上的委托,发现这张两千万戒尼的任务目标,不是别人,刚好正是是发布暗杀女孩任务的家伙.....
这一切都是在这样因缘巧合之下发生了。
可伊尔迷最讨厌巧合,也讨厌自己所属意的人和事物超脱自己的掌控之外的感觉。
姜姜应该是天生的杀手。她应该留在揍敌客的。
正是因为他脑海中存在着这样的执念,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自己做出这些巧合的安排。
可事实证明,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他得让一切重回正轨,让这一切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当中。
女孩能为他赚很多很多的钱,会成为不亚于他的出色的杀手。
所以她得来揍敌客,在他的身边。
他如此自我说服地想到。
12.第十二章
远远看见酷拉皮卡和装扮成服务生的伊尔迷对话的瞬间,我的内心是很慌的。因为伊尔迷此人的脑回路非常奇特,以至于时常会做出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为。
因为那个骗钱的职业培训班的缘故,我曾经在揍敌客家呆过一段时间,就曾经见识过伊尔迷的清奇脑回路。
起因是有一天他带伤来给我们上课。
伤口在胸口位置,要说我是怎么发现的,是因为我嗅觉比较灵敏,加上伊尔迷男鬼一样难以捉摸的恐怖气场,他亲自上的课基本没有同期敢坐在前排以至于前排的位置时常就落在了姗姗来迟的我身上。
因为距离够近,我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然后多嘴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受伤了。
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黑发青年愣了片刻,似乎有些惊讶,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我,缓缓开口道:
“....胸口被匕首刺了一刀,差一公分就会直接刺中我的心脏,也许会死呢.....不过我很欣慰,因为动手的是我的弟弟,本来以为他根本不敢反抗呢...不过那双眼睛充满怨恨和愤怒的样子真的太过可爱了,不愧是我的弟弟...鉴于他出色的眼神还有勇气,我免除了他大部分的刑罚,只是把他吊起来用鞭子抽了他五百下,是平时惩罚的四分之一的量都没有呢...”
伊尔迷破天荒地滔滔不绝地跟我分享着自己教育心得,一副‘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长辈模样,全然不知自己讲出口的话在我耳里听起来有多恐怖。
弟弟捅了老哥,差一公分就直接刺中心脏什么的.....这是谋杀吧?
还吊起来用鞭子抽打,连平时惩罚的四分之一都没有....这难道不是家暴吗?
谋杀、家暴什么的,这真的对吗?
正在我内心暗暗吐槽之际,那边的伊尔迷已经进入了总结环节:“...总之,我们可是非常有爱的兄弟呢...我得继续做好兄长的本分,你说对吗?姜姜。”
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最重要的,他的语气很是微妙,给我一种如果我胆敢否认质疑的话、就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出现的感觉。所以被直觉驱使的我只是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干巴巴地应和了一句:
“...太对了。”
试图理解但是失败,但我选择尊重。
黑发青年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眼神。
不过这是因此,我开始认识到,伊尔迷这家伙...不对,也许是整个揍敌客家族,脑回路都非常清奇异于常人,经常会做出一个正常人认知之外的事情。
...总之就是不可以放任他和酷拉皮卡讲话,万一那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疯动了杀心怎么办!
不过幸运的是,伊尔迷似乎没有做出奇怪的举动,也没有说奇怪的,甚至在我拉着酷拉皮卡离开的时候都没有阻止,直到我拉着酷拉皮卡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走进大厅,这才彻底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酷拉皮卡接下来的话又瞬间让我那口气再次提起来。
“姜姜,你认识刚才那位小姐吗?”他的语气平静,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不认识。”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酷拉皮卡的神色,而后者则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我的视线,我立马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因为偷看被抓包的我心跳不自觉加速起来。
他怎么反应这么快?
少年的表情是一贯的温和,可黑眸底下似乎有暗流涌动,他不动声色将女孩的窘态收入眼底,“...是哦,刚才好像看见你们在聊天,还以为她是姜姜的朋友呢。”
我立马条件反射:“才不是朋友呢!”
谁会和伊尔迷那样奇怪的家伙做朋友啊!
再说,那家伙自己说揍敌客没有朋友的......
然后我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度反应了,便继续补充道:“只是看那位小姐那一头黑长直保养的很好,所以好奇请教了一下,结果发现对方是天生丽质,嘿嘿.....”
我心虚低头,看向地板。
可显然酷拉皮卡误会了我的意思,还以为我是因为自己的头发而不高兴。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抚摸上我的头顶,酷拉皮卡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姜姜以后的头发也会变得跟那位小姐一样好看的。”
【我以后都会帮姜姜打理头发的。】
我脑海中忽然闪回酷拉皮卡说过的话,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酷拉皮卡又问:“姜姜喜欢黑发的人吗?“
不知怎地,当女孩提起黑长直的时候,金发少年率先想到的是曾经见过的那位杀手家族的长子,也就是他的好友奇犽的大哥,也许是因为那个女服务生给他的感觉总有点似曾相见,害他产生了一些无端的联想,所以也就鬼使神差地问出那个问题。
但其实他话音落下,就有点后悔,毕竟只是感觉熟悉,并不能说明什么,反而显得他有点小题大做的样子。
可就在金发少年暗自懊恼的时候,女孩却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我从小到大都喜欢金色的头发。”
少年却陡然愣住。
.....
其实我话出口的时候自己也愣住了。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的了的话?
从小到大都喜欢金发的头发...听上去就好像在说我从小到大都喜欢酷拉皮卡一样,毕竟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就只有酷拉皮卡一人是金发。
我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比起黑色,我更喜欢金色,因为是太阳的颜色,给人感觉就是很温暖很明媚,我很喜欢....”
等等、是不是越说越不对了?
我选择了闭嘴,然后默默地撇开了视线。
.....好尴尬,好想找个洞钻进去冷静一下。
不对,我们现在是恋人,就算说起来就算像表白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吧....
就在我鼓起勇气想要去偷偷看向酷拉皮卡此刻的表情时,却听见金发少年说:“...我最喜欢黑色的头发。“
我:“......!!!”
这句话真的太过犯规了!
于是乎我只能强压下紊乱的心跳,把头转到另一边以免对方看出我脸上的不对劲,以至于我也没看见,少年和我一样撇开的头,还有从耳后根蔓延开来的红晕。
也就是我因为尴尬而四处张望的间隙,我忽然注意到了斜对面的建筑物的二楼窗户一闪而过的白光。
那道闪光转瞬即逝,很容易被当成是眼花的错觉,可我因为此前在揍敌客家接受过的训练,反侦察能力还算可以,当下就意识到这并非普通的眼花,那是有点类似玻璃制品反光时折射出来的光芒。
可对面的窗户是打开着的。
也就是说——
“酷拉皮卡,对面二楼有人在监视我们这里。”
*
而一街之隔的对面建筑物二楼内,一个穿着职业装和短裙的高挑女性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沉声道:”玛奇,我钔要马上离开这里,被发现了。”
而就在她的身后,昏暗的房间内,被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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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奇’的可爱粉发少女本来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墙角看书,整个人几乎融进了黑暗的阴影当中,听见自己同伴的话,她这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哦?看来诺斯拉家雇的不全是废物嘛......”
眼见自己的同伴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她随手将册子扔在地上,
“我们从后门走。”
两人赶在来人之后已经火速通过隐秘的后门离开了这所建筑物,逃之夭夭,所以等金发少年追上来的时候,这里早就人去楼空。
窗边只放着一个望远镜,就好像是故意留下来嘲讽他的姗姗来迟似的。
然而金发少年并未就此被激怒,而是非常冷静地在房间内四处搜索线索,可这个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上去对方也是非常谨慎,什么可疑物品都没有留下。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忽然注意到了被对方随意扔在墙角的册子。
他不假思索地捡起来,翻阅,然后愣住,黑色隐形眼镜下的瞳孔颤动着,似乎底下正在掀起一场可怕的风暴。
只见册子上用红笔圈出标志的位置写着——
【第五十三号拍品:窟卢塔族的火红眼
被誉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窟卢塔族火红眼,只有在情绪激动时会展露出来的顶级美色,如同盛大燃烧的火焰,足以媲美任何世界上的红宝石,本次拍卖会共拍卖三对,每一对起拍价为十亿戒尼......】
显然,这是友客鑫此次地下拍卖会的拍品目录。
还没完全读完,金发少年的手已经陡然将册子捏皱,因为过度用力,手腕不仅青筋尽显,右手手臂那裹着纱布的伤口已经缓缓渗出鲜血来。
可他全然不觉得疼痛。
*
酷拉皮卡追过去的时候,我本能想跟上去,毕竟酷拉皮卡的右手不方便,担心他会遇见什么危险,可我立马又想到,对方肯定是冲着大小姐来的,便当下提醒了其他的猎人保镖,先把大小姐送回酒店大本营为妙。
以至于当我吩咐好这一切赶到那里去的时候,房间里只有酷拉皮卡一个人。
这里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又没有开灯,酷拉皮卡就一个人孤身站在黑暗当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可我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
我快速环顾了一下周围,周围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说明敌人在酷拉皮卡赶来之前就先一步撤退了,没有战斗这个认知让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然而等我走近酷拉皮卡的时候,却敏锐地嗅见了他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我当下一急,想也没想冲到他跟前想要确认他哪里受伤了。
“酷拉皮卡,你受伤....”了吗?
话还没有问完,少年就一把将我抱住,我这才意识到,血腥味是来自他的右手伤口。
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伤□□开了.....
我本想挣脱让他赶紧给我看看伤口的状态,可少年察觉到我的动作,反而将我越抱越紧,那股血腥味也越发的浓郁。
“姜姜,让我抱一会,可以吗?”
他的语气颤抖着,不仅仅是语气,就连紧紧抱着我的手也在颤抖着,也许是因为他的状态太过奇怪,颤抖的语气中有种几近恳求的口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酷拉皮卡。
就好像我轻轻一碰,他就会碎在我面前似的。
所以我只能轻手轻脚地回抱住他,点了点头。
“....但只可以抱一会会,然后要给我看看手上的伤口哦。”
“嗯。”
13.第十三章
酷拉皮卡陷入了熟悉的梦魇当中。
自窟卢塔族被灭族屠杀之后,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回到那恐怖的一天——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血海尸山当下,脚下是亲人,长辈、朋友的尸体...曾经无比熟悉又鲜活的人如今此刻了无生息的躺在他的脚边,一张张因为绝望而扭曲的脸容上是一双双空洞洞、黑压压的窟窿,只有狰狞的表情中可以窥见他们死前的绝望和愤怒。
甚至有少部分的尸体整个头颅被砍下来,唯有身上沾满鲜血的衣服依稀可以辨认其身份。
窟卢塔族特有的体质,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睛会转变成像火一样的颜色,同时持有者的身体素质也会发生改变,而且只要持有者在死前是处在这样的情绪波动状态中,这种被誉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颜色才会永远保存在眼睛当中。
所以要让他们死于愤怒,要让他们死于绝望,死于痛苦,这样那双眼睛才会在死亡的一刻定格,变成最有价值的珍稀商品。
多么残酷!
金发少年捏紧了拳头,即便闭上双眼,那些惨状还是会浮现在他的面前,就好像每一个细节早就深深地篆刻在他的大脑中一样。
金发少年独自行走在那条道上,粘稠的鲜血沾满了他的鞋底,每抬起一步都能看到下面黏连的血液。
忽然、一只惨白的手冷不丁抓住他的脚踝。
然后是两只,三只......数不清的惨白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就要抓住他,如果他不能拯救他们,那就干脆把他也一起拖下去。
那些粘稠、散发着腥臭的残枝血肉像是蚂蝗一样附在他的皮肉上,挣扎着往上爬,将他整个淹没吞噬,与此同时耳边的絮语更甚:
【救救我,酷拉皮卡,我不想死....不想死...】
【好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去了哪里....什么都看不见了!酷拉皮卡,给我你的眼睛....给我吧!把它们给我吧!】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这不公平!】
.......
鬼魂们的絮语像是魔咒一样回荡在他的耳边,几乎要将他逼疯,大脑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紧绷得像被拉的不能再拉开的弓,仿佛下一刻就会断开。
【陷入疯狂吧....那双火红的眼睛...燃烧的是仇恨的孽火,你必须把自己燃烧,才能把我们照亮...】
【酷拉皮卡,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就在金发少年即将放弃挣扎,任由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淹没自己的瞬间,他忽然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
“酷拉皮卡,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呀?”
一瞬间,所有令人疯狂的声音消失不见,身体也变得轻盈。
金发少年猛然睁开双眼,就见黑发少女就站在他面前,正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女孩朝他伸出了手。
而面前整个场景也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蓝天白云,生机盎然的森林,伴随着鸟叫蝉鸣,不远处还可以听见族人们的谈笑风生的声音,微风拂面而来,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仿佛所有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姜、姜姜?”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
而女孩则是露出了更加困惑、嗔怪的可爱表情,“笨蛋酷拉皮卡,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啊...不是说要去森林采药吗…还不走,要天黑咯~”
这是第一次他开始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他几乎要落泪。
就连空气中流动的灰尘,水汽,都是这么真实地呈现在他的面前,所以当女孩独自跑走的时候,酷拉皮卡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追了上去。
然后就在他马上追上,触碰到黑发少女的一刻,她脚下的草地忽然变成了悬崖,然后就在他面前——女孩陡然坠落,然后消失在视线当下。
下面是万丈的深渊,黑压压一片,他低头看去,早就没有了女孩的踪影。
流动的空气再次静止,周围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人们絮絮叨叨的低语声回响着——
【…据说是去森林里采草药不小心失足掉下悬崖了呢…那悬崖那么高又那么陡峭,全是尖锐的岩石…就算不被淹死也…唉,尸体都找不到了,找不到也好,就算找到了,恐怕也只是一些残肢…那孩子打小就可怜,母亲早死,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也……】
【酷拉皮卡跟那孩子好像关系很好吧…采草药什么的,好像也是为了他吧…年纪小小的,真可怜啊…】
【嘘,不要在他面前说这种事情,真的太可怜了,肯定很伤心很自责吧…】
……
纷杂的声音吵得他耳朵一阵尖锐的痛,他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就好像那些声音根本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本来就在他大脑里一样。
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了一句——
【酷拉皮卡,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只有你自己,还有你的仇恨。】
啧,真可怜啊……
“不,不要!”
金发少年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
我是被一声突如其来的‘不要’给惊醒的。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人感到疲惫,尤其是酷拉皮卡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也许是因为敌人就在他眼前逃之夭夭,大抵心里也有一种挫败感。他的伤口果真再次爆开,最后还是我强行拉着他去医院找医生重新处理了一遍,做完这一切回去就已经是深夜了。
我担心他的状态,所以选择了留在酷拉皮卡的房间照顾他。
结果就是,少年睡着后没多久,我也在沙发上看着看着杂志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然后被声音惊醒了,发出动静的显然是酷拉皮卡。
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散发着昏黄的暖色调光芒,所以我也得以看清少年此刻的状态,只见他正小口喘着粗气,脸上汗涔涔,柔软的金发蔫蔫的耷拉在额头还有脸上,苍白的脸色满是惊犹未定的恐惧,一看就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赶忙起身过去查看,抽起一边的纸巾就准备去给他擦汗。
我:“酷拉皮卡,做恶梦了?没事没事,梦都是相反的……”
结果下一刻,少年的右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
少年握得很用力,从我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少年手背皮肤下暴起的青筋,而缠绕五指的链条紧绷着,好像是拴住猛兽的铁锁,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禁欲克制的美感。
有一说一,这手我能……
然而现在却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我立马发出了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发少年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也许是自己太过用力把女孩抓痛了,有些紧张不安地松开手,正准备道歉,女孩却捧起了他的右手,一脸心疼地开口:
“换只手抓换只手抓!要是右手伤口再次爆开了怎么办!酷拉皮卡你是大笨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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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少年的表情有些松怔,但是心底却有一块软得一塌糊涂。
……我捧起酷拉皮卡的右手,仔仔细细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包裹伤口的纱布没有渗出鲜血的迹象,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汗。
这次他很乖,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无论我是是轻轻地擦,还是说用力地擦以至于他脸颊都变形了,少年还是一声不吭任我玩弄….咳咳…
只是他一直在看着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没有戴黑色隐形眼镜,而是露出原来的茶褐色眼眸,大概还是刚才噩梦的缘故,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清晰地照应出我的脸来,让我有种错觉,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和事,就只剩下我和他似的。
我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跳加速,只好转移注意力问道:“酷拉皮卡刚才梦见了什么?”
金发少年还是看着我,只是嘴唇紧抿,弧度了下沉了些许,我敏锐地捕捉到这点细节变化,心想自己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在我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少年开口了。
他说:“我梦见姜姜不见了,把我扔下一个人。”
他其实应该告诉女孩所有发生的一切的,但他没有,一再缄默,绝口不谈窟卢塔族的惨案,而女孩大概是因为过去的生活消息都比较闭塞,也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那就是她可以毫无顾忌,不需要背负仇恨而活着。
他太清楚仇恨的滋味了,仇恨像是蚀骨而生的藤蔓,生根发芽,并从他的血肉当中得到滋养,顺着骨头长遍全身,反过来一寸一寸地啃咬他的血肉,腐蚀他的精神。
所有的仇恨,还有由仇恨即将衍生的罪恶,只要他自己的一个人背负就好了……
如果没有再次见到女孩,他本来可以忍受这一切的。
所以她得负起这个责任,待在他身边。
这样才公平。
少年的声音沙哑,语气低沉,一双茶褐色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什么负心汉陈世美似的,竟然看得我莫名有些心虚。
“...总之,梦都是相反的拉!”
我只能这样回答道。
*
最后我还是爬上床和酷拉皮卡睡在一起,只因为他说自己害怕再做噩梦所以不敢入睡,这让我回想起了小时候,我做了噩梦少年也是这样守在我的旁边的。
可我担心自己睡相不好,无意识中会压到对方的伤口,所以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床的一侧,预留了至少二十公分的安全位置。
我本来以为这会是非常安全的位置的。
直到第二天我睁开眼睛,少年放大的美貌出现在我的眼前,轮廓分明的脸庞,近看皮肤上毫无瑕疵,就连毛孔都看不见。
我先是错愕了几秒钟,下意识擦了擦嘴角,很好,很干爽应该没流口水。
然后眨巴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们之间诡异的姿势——
少年受伤的右手此刻正搭在我的腰上,而我的大腿则是搭在少年的腰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树袋熊的姿势挂在对方身上(侧躺版)。
最重要的是这个姿势可以清楚的感知到……
然后抬眸,冷不丁对上不知道什么睁开双眼的金发少年,因为太过尴尬所以错过了他眼眸一闪而过的红色。
我急于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转移尴尬,然后脱口而出:
“嗨,酷拉皮卡,一大早也很有精神啊……”
等等,我在乱说什么鬼话?
14.第十四章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本意想表达的其实是‘看见酷拉皮卡一扫而光昨天的阴霾今天终于恢复了精神真的太好了我很高兴’的话,但因为过分省略一些我原本以为没必要但其实很有必要的修饰语,以及说话的时机有点微妙,以至于这句话产生了非常可怕的歧义。
话音落下,金发少年俊美的脸上先是错愕,然后浮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我能看出来他在试图维持一种镇定自若的姿态,但是火速烧红的耳后根还是出卖了他。
然后我火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等等、我说的精神不是那个精神啊...
虽然确实那里也挺精神的...
不过——
少年泛红的耳后根,还有那双因为惊讶和羞赧而微微瞪大的茶褐色眼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秀色可餐,尤其是我们之间此刻的姿势、距离如此之近,我都能感受到对方紧绷又僵硬的身体。
别人尴尬,那可我就不尴尬了。
甚至产生了一些想要逗弄一下的恶劣心理!
于是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之间恶从胆边生,轻飘飘地问:“...需要帮忙吗?”
可是预想中少年的脸红像熟虾一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金发少年的嘴唇紧抿着,神色看上去有些发沉。
我以为是我逗弄的太过分了惹他生气了,赶忙补充,“抱歉,我只是……”口嗨一下….
话还没有说出口,少年却不由分说地捏住了我的下巴,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酷拉皮卡看着我的时候时常是带着笑意的,可我也见识过他工作时候待人接物的那股拒人千里之外、几乎是不近人情的状态。
现在就有点像是后者的状态,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袭面而来。
不知为何,我本能地感到一丝畏惧。
难道…玩脱了?他真的生气了?
然而下一刻,少年开口问道:“...姜姜也会这样去帮别人吗?”
“……”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只是在意我那句口嗨的话后,那股笼罩我的压迫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不是!这可是我第一次开口说这种话,虽然以前在船上无聊地打那种单机galgame经常会出现这样的选项,但是实际说出来我还是第一次呢!嘿嘿~”
等等,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正当我晃神之际,少年松开了我的下颌,转而捏住了我两边脸颊上的软肉。
金发少年:“......姜姜,我也是个男人。”
虽然他很高兴女孩对自己没有防备的样子,但这也太过毫无防备了…
而且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出现了出现了!这也是galgame中经常出现的经典名台词!!!”
金发少年:“……”
她为什么看上去好像更兴奋了?
*
少年脸上无奈的神色更甚,然后视线往下,就是女孩那大大咧咧还搭在他腰上的腿,眼底暗芒掠过。
片刻后,他开口,用几乎是叹息的语气道:“...姜姜,你要先把腿松开....”
“如果你不是真的想帮我的话…”
“.....哦。”
我强装镇定,赶忙撤回了一条腿。
你还别说,挂他腰上一晚上,还有点累有点麻呢……
*
......当然,这段小小的尴尬插曲很快就被我们抛诸脑后,因为酷拉皮卡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三位朋友来到了友客鑫市。
据少年所说,他们是在他在猎人执照考试中认识的好友,四人一起经历了许多,可是后来因为大家的目标不同,便分道扬镳,一个回去当医生了,另外两个则是结伴冒险,而酷拉皮卡则是选择独自修炼然后接下了诺斯拉家的委托成为了保镖猎人。
他们这次来,也是为了参加三天后即将举行的友克鑫地下拍卖会。
酷拉皮卡和我再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之后,便出发去市集和他们碰头。
本来以为要花上些功夫寻找他们的,可一到市集我们的目光就火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给吸引去了。
而喧哗的来源是一间手机店。
白发少年和一个刺猬头黑发少年正站在卖手机的店前,而旁边比他们高大不少的穿着西装的成熟男子正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和店主老板讨价还价。
“两支算你四十万戒尼好了,这可是新款呢…”
“太贵了,两支算八万好了…”
“你这也差的太多了吧!绝对不可以!”
“不然就一支算九万五千如何呢?”
“绝对不可以!我会赔钱的啦!”
“…那十万两千五百怎么样?”
……
就在西装男和店主唾沫横飞讨价还价的时候,周围不知不觉已经围起了一大群人,最后以十一万五百八十戒尼拿下那只原价要四十万的手机的瞬间,场上发出了如同雷鸣般的掌声。
从!四!十!万!到!十!一!万!五!百!八!十!戒!尼!
不仅没有被店主扫地出门、全须全尾地从手机店里出来了,甚至还拿下了那只新款手机!
十分钟怒省二十八万九千四百二十戒尼!
一分钟是六十秒,十分钟是六百秒,也就是他一秒钟就净赚四百八十二戒尼!
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去承接那种滴滴代砍价业务不出一年就能完成财富原始积累实现财富自由了吧!
最重要的是,如果两年前我要是有这种本事,就不会被揍敌客家那个职业培训班骗的倾家荡产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船上打工还债了吧?
而此时,完成砍价买到新手机的三人走出人群,也注意到了酷拉皮卡和我的存在,三人脸上皆是一喜,和酷拉皮卡打招呼。
还没等酷拉皮卡逐个跟我介绍,我便迫不及待地朝着西装男做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
“大叔,请你成为我的老师,传授我砍价的本事…拜托了,这对我真的非常重要!”
雷欧力,也就是西装男看着面前的女孩,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眼镜,下意识道:“...美丽的小姐不需要亲自砍价,只要有我在,我会一直帮助美女你的…只要你随时随地吩咐,对了,没请教美女的名字,今年几岁,家在哪里?有对象了吗?……”
“还有,我不是大叔哦,请不要看我外表是成熟了一点,可我也不比你大多少,我才十九岁哦……”
等等,他居然才十九岁?!
我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而一边的奇犽和小杰露出了毫不意外的头痛的表情。
还没等我回答,一边的酷拉皮卡就率先牵起我的手,替我回答了,“...抱歉雷欧力,但姜姜已经有恋人了。”
他笑得爽朗,眉眼弯成月牙状,语气却莫名有些阴森,“不巧,那个人就是我。”
拥有小动物直觉的小杰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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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面前的雷欧力还没有。
“什么嘛……原来已经有恋人了…”
雷欧力露出遗憾的表情,然后后知后觉地露出了震撼的表情,尤其是当他看见对方和女孩十指交缠紧握的双手,瞳孔更是一阵地震,
“什么?谁的恋人?你的恋人?酷拉皮卡你小子瞒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不是说好了朋友四个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吗?”
“喂喂喂、我(们)什么时候这样跟你说好了!?”
*
经过简单的介绍后,我知道了酷拉皮卡好友的名字,看着很不修边幅的大叔实则是十九岁的年轻小伙子的是雷欧力,而总是表情酷酷的白发少年叫奇犽,浑身绿色衣品称不上太好但是很是热心爽朗的刺猬头是小杰。
因为小杰和奇犽正在省钱留足资金参加地下拍卖会,所以我们一行人打算去雷欧力倾情推荐的附近好评很高,又物美价廉的日式料理店,只是走在路上的时候,一把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姜?是你吗?姜!”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的飒爽女性映入眼帘,来人五官很是英气,眉间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从眼角划过,一直延伸到耳朵,只是她毫不避讳,甚至不屑于用头发遮住那道伤疤,一丝不苟地扎着高马尾,大大方方露出伤口并不有损她的外表,反而因为她相当自信爽朗的神态而自动忽略了那道伤口。
来人是我在船上的同伴,艾维卡。
诚如我此前所说,船上鱼龙混杂,女性的比例很少,即便是有,能在船上混的开的女性也不简单。艾维卡就是其中之一,艾维卡比我大五岁,我上船的时候她已经在那好几年了,据说她十二岁被人贩子带上船,本来还是要被卖到东部地区那些富豪家里当奴隶,可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就用一个藏起来的玻璃碎片,不仅割破了束缚自己的绳子,也割破了人贩子的喉咙。
那眉间的伤痕,就是搏斗的时候留下。
船上的人都知道,那不是需要遮盖的丑陋,而是一道真正的不灭的勋章。
大家都叫她大姐大,在船上的时候,她也帮助了我很多,是我从心底尊敬的一位大姐头。
只是这位大姐头也有一些鲜为人知的奇怪爱好,比如此时此刻——
“哟吼~姜,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你啊,”
艾维卡朝我抛来一个暧昧的眼神,然后随手将手上尚未熄灭的烟蒂捻灭在身旁男人的胸膛上,而后者则是露出了奇怪的、近似享受的表情,成功地将我们几个人弄得老脸一红。
此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艾维卡又说:“早就跟你说了,跟男人谈感情是最不靠谱的,能花钱玩男人千万不要花自己感情去玩…很容易人财两空…不过,你一个人带着四个,是不是有点太狂了,这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吗?”
“他们是哪个俱乐部的?”
等等,什么俱乐部?!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我们停留的店门口,粉红色的led灯招牌上闪烁着大大的 ‘白X马俱乐部’几个字,而宣传海报上是各色各样的男人。
不仅仅是这一店,这一整条街都是相似风格的店铺。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产业链非常集中的专供女性玩乐的风俗街。
简直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电话在哪里,地址又在哪里…
不对——
“等等,雷欧力你选的餐厅到底是什么餐厅啊喂?!”
这真的对吗?
15.第十五章
在我一通手忙脚乱的解释之后,艾维卡总算相信了我并不是来风俗街寻花问柳,而身边这四个男生也并非她所想的职业而是我的朋友。
只是当听见我说酷拉皮卡目前是我的恋人时,艾维卡这才不由地多看了一眼酷拉皮卡。
年长女性锐利又带着威严的目光略过少年的脸庞,而后者则是察觉到他目光中审视的成分,毫不畏惧退缩,甚至称得上是张弛有度地与之对视,
“你好,艾维卡小姐。”
艾维卡注意到他们十指紧扣的手,还有连女孩自己都没能察觉的,身体不由自主往金发少年靠的下意识小动作,她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收在眼底,然后不冷不淡地回答了一句“你好”,然后收回了视线。
颇有种家长看见自家宝贝被外面黄毛骗走而不爽的既视感。
我敏锐地察觉到艾维卡视线中那点算不上友好的成分,不过鉴于艾维卡在船上时也是无差别地对所有雄性生物没有任何好脸色,我并未多在意,只是下意识看了酷拉皮卡一眼,朝他比了一个‘你别多想她就这样’的眼色。
而后者则是心领神会地微微颔首,朝我露出不在意的笑容。
见他这样,我内心反而莫名有种愧疚的感觉。
他真的,我哭死!
因为艾维卡正好闲着,听说我们要去日式料理店,便扔下那位牛郎先生跟着我们一起走了。
而在经历过一番问路-迷路-问路之后,我们也终于在这条风俗街的一个角落找到了那家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店会被人称为物美价美,极具性价比——
充满日式风格的餐厅,浮世绘风的屏风将桌子分割成一片独立但是还算开放的区域,最重要的是,这家店的服务生不是帅哥就是美女,墙上还挂着他们的陪酒的价目表,跟菜单上的价格少一对比便知道餐饮收入只是他们营业利润的一小部分。
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谁会真的来风俗街这里纯吃饭啊!
有的兄弟有的,还是有的,比如我们。
“...总的来说,环境不错,而且价格实惠,”雷欧力从菜单上抬头,露出过分灿烂的笑容,“据说味道也是很不错哦!”
我:从未设想的道路……
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
总之,我们还是在这家特殊的餐厅落座下来。正如雷欧力所说,这家餐厅的饭菜当真是物美价廉,极具性价比,只是服务员来点单的时候发现我们真的只点了一桌子菜,再三确认是不是只要这些没有其他要求并且得到了我们的确认之后,还是向我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果然、被当成奇怪的人了!
虽然但是,在这种奇怪的店当成了奇怪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好诡异……
听说艾维卡在船上待了十几年,去过很多的地方,小杰似乎很感兴趣,正巧饭菜酒水都上来的很快,艾维卡几杯清酒下肚,就开始打开了话匣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聊起来了。
“艾维卡小姐这些年一定都去过不少地方吧?”
“当然啦,巴托奇亚共和国、埃珍大陆,优路比安大陆……基本上地图有标识过的地方,我们的船都去过。说起来,我们就是在航行去埃珍大陆的海上发现了抱着浮木飘在海面上的姜,那应该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吧…时间过得真很快呢,当时的姜还是小豆丁一样的,不过现在也是小豆丁就是了…哈哈!”
“诶?好厉害…那艾维卡小姐有去过鲸鱼岛吗?那里可是我的家乡哦!”
“鲸鱼岛?是那个在巴托奇亚共和国所在大陆下面一片海域上的小岛吧,船只偶尔会路过那里,有几次船会在那里停靠补充物资,印象中是个风土很淳朴的小岛呢……说起来姜,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吵着说要鲸鱼岛看鲸鱼,但是船每次都只停留一小会就离开了,你为此还偷偷哭鼻子被我看见了…”
“对了,艾维卡小姐……”
“……说起来那个时候姜她……”
……
诸如此类的对话仍在继续。
可是——
“喂喂喂,大姐头,你怎么聊天聊着聊着十句有八句忽然就歪到我以前干的那些蠢事上啊喂?!”我见情况不对,赶忙出声打断,再让她说下去搞不好我的形象就全没了。
等等、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我真的有形象可言吗?
总之,我气鼓鼓地看向兴致勃勃的艾维卡,“再说下去,我就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啦!”
艾维卡却不以为然,她眉毛轻佻,目光却落在了我身边的金发少年上,意有所指地说:“哦?是吗?可是我看有人听的是听认真,很感兴趣呀……”
我顺着她的目光,自然也注意到了听得一脸认真的酷拉皮卡,一想到艾维卡讲的不是我哭鼻子,就是小时候干的一些蠢事,当下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脸上不由一阵燥热。
然而金发少年似乎并未察觉我的窘迫情况,他的眼神亮亮的,似乎听得很认真,甚至还会随着艾维卡讲述的内容时而露出微笑,时而又紧绷着脸。
会因为女孩发生的趣事、乐事而感到高兴,也会因为女孩曾经遭受的不公正的待遇,遇到的挫折打击而皱起眉头,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那些过去的蠢事有什么好听的……”我小声嘟囔道。
可酷拉皮卡却郑重其事地开口:“只要是姜姜的事情,我都想要知道。”
他想要知道更多,事无巨细,哪怕是无聊透顶的日常,毫无营养的干话,每一次笑每一次哭他都迫切地想要知道,甚至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这样他就又机会重新参与女孩生命中那段没有他的时光。
好想知道......更多更多更多......
少年漆黑的眼底,翻滚着一片难以察觉的、深沉的占有欲和渴求欲。
毫无防备的女孩没注意到,而旁边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们阅历还太浅,也没有察觉到,但艾维卡见过大风大浪,见识过人性情感,看的比谁都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闻言,我下意识抬头,可猛然对上金发少年那灼灼的目光,视线又忍不住四下游移,不敢和那双黑眸对视。
“这根本不公平....公平起见,酷拉皮卡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糗事?”
“姜姜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姜姜。”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
我一阵哑然,片刻后,我立马反应过来,
“以酷拉皮卡稳重的个性能有什么糗事,怎么想还是我吃亏阿喂!”
“怎么会呢...我也没有姜姜说的这么完美......”
金发少年笑的更加温柔了,然而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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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一片暗色。
......聊天还在继续着。
不知道谈到了什么,艾维卡忽然提起了两年前的我被骗的事情,大抵是喝多了,她的话也变得更多了起来,兴致勃勃地开口:“...说起巴托奇亚共和国,两年前又一次我们的船在附近的港口停靠了,姜兴冲冲地说要去学个一技之长好发家致富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后来.....”
等等、这件事不就是我煞费苦心隐藏的此生最丢脸的事情吗?(没有之一)
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居然被个什么杀手培训班骗的变成底裤都没有的穷光蛋,绝对会被笑话吧?!
万一酷拉皮卡的朋友们觉得我是个笨蛋怎么办?
眼见艾维卡滔滔不绝马上就要把我老底都抖出来,我大惊失色,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夹着她的胳膊,“抱歉,她喝多上头了我带她出去透透风......”
然后将毫无防备的艾维卡不由分说地拉着离开了餐桌。
我们一路往后门的方向走去,直到来到后面的小巷子,我这才松开她。
看着脸颊上俨然已经飘起两坨可疑红晕的艾维卡,我叹了一口气,“大姐头,两年前那件糗事能不能....”
可我话还没有说完,艾维卡却打断了我。
“姜姜。”她忽然叫我的名字。
我:”诶?怎么了?”
艾维卡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烟和打火机,‘啪嗒’一声,橘黄色的火焰划破昏暗的后巷。
她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乳白色的烟雾来。
“姜姜,说实话,今天见到你的时候,我有点惊讶......跟在船上的状态很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很开心,那是一种毫无负担、甚至是毫无防备的快乐,我想那位酷拉皮卡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人,你也很信任他,所以才会这样.....当然,我由衷地为你这些改变而感到开心。”
说着,她又抽了一口烟。
语言会骗人,但是眼神和身体不会骗人。
无论是金发少年全神贯注看向少女时的眼神和表情,还是女孩无意识之间倾向少年的肢体,两人之间就好像有种天然的氛围感,旁人根本无法插足。
吞云吐雾之间,我有点难以捉摸她此刻的表情,只能愣愣地听着她的话。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有件事我反而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船长临时受聘运送一批重要的货物,要去的目的很远...光是在船上航行就要两个月的时间,船长本来打算叫我帮忙联系你一起出发,时间就在一周后,可是现在看来,也许姜姜你也到了该上岸的时候了......”
艾维卡的话让我当场愣住。
*
然而就在一门之隔,金发少年站在墙边的阴影当中,眉眼低垂着,过长的睫毛敛去眼底的色彩,隐藏起那些阴暗晦涩的情绪,阴影为他金色的头发披上了一层暗光,于是乎整个人毫无违和地融入那一片黑暗当中。
谁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也许很久,久到他双手握成拳头,紧到指尖发白,青筋暴起,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松开,露出几乎是毫无血色可言的手掌,再沉默地、不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悄无声息地离开。
......
16.第十六章
艾维卡的话让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被船长救下后,我不是没有想过回去寻找窟卢塔族,可最后都因为现实的困境只能掩藏在心底,再也没有提起过,我不知道回去的路在哪里。
也许这一切都是借口,我只是清楚的意识到,除了酷拉皮卡之外,也许没有任何一个族人是期待我回去的。
我是我母亲的污点,也是窟卢塔族的。
青梅竹马的情谊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逐渐淡忘,更何况酷拉皮卡在族里从来都不缺朋友玩伴,如此想来,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无可替代之处。
也许他一直只是认为我无父无母,在族中孤立无援,见我可怜才多分了一点注意力给我.....
于是乎渐渐地,回去的想法就被我抛之脑后了。
因为我即便成功回去了,还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姜姜。
但是在船上我不是,这里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在乎我的过去,这里崇尚实力,最重要的是,无论是船长、艾维卡还是其他的船员,他们都对我很好。
让我有种感觉,船上才应该是我的家。
所以我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离开大海,永远地结束这种居无定所的航行生活,长住在大陆上。
先不提妮翁给我做出的关于死亡的预言诗中,也是建议我回到海上。即便没有这一则死亡预言,在我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或早或晚,应该都是要离开的。
回到船上,回到大海上去。
可如果我离开的话,酷拉皮卡怎么办?
我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没有答案。
大概面前的艾维卡也看出了我的纠结,她并没有催促我要立马给出答案,而是给了我一张写有她在友客鑫临时住址和联络方式的纸条,并告诉我如果想通了,在船离开的前一刻都可以随时来找她。
......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我们打算返回隔间。
只是还没走到,就被另一起突如其来的事件给打断了。
起因是有几个男客人在调戏服务生小姐,想要对方陪酒,对方不愿意,他们就打算用强的。艾维卡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眼见那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不知廉耻地欺负一个女生,甚至还有人变本加厉,在女孩明确拒绝并且表示自己只是服务生不会陪酒还对她动手动脚。
艾维卡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半空的酒瓶,照着胡作非为的男人的头就直接砸下去。
‘砰’的一声,混杂着黄色的酒水和鲜血的玻璃碎片从男人头顶像是雪花一样落下,混杂着旁人倒抽凉气和尖叫声。
男人愣了好久,似乎没能从那一瞬间的剧变中回过神来。
更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他向来轻视的女人用一个啤酒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脑袋开瓢,这种屈辱比脑袋上火辣辣的痛都要来的强烈。
“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畜生啊...没听见那个小妹妹说自己不陪酒吗?”艾维卡毫不畏惧地和男人对视。
见状,我当下立马心领神会,知道艾维卡是打算管闲事管的到,好好地修理一番这群人,便朝着受辱的女服务生做了一个‘快趁机离开’的手势,以免真打起来的时候殃及池鱼。
几乎是服务生脱身后的几秒钟,这一群男人便不讲武德,竟然一拥而上打算给艾维卡一个教训。
可艾维卡在船上就是以凶悍到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而著称,船上的人鱼龙混杂,有通缉犯、帮派分子、甚至不乏念能力者,每每他们闹事之时,都是艾维卡出手收拾局面,谁不服就打到谁服,打到他们不敢闹事为止。
渐渐地,只要不是存心找死,几乎没人敢惹艾维卡。
在我所有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她打输过的架。
显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之间艾维卡两三下的功夫,就把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刚才还气势汹汹为首的男人就好像进了水而熄火的引擎,只能发出类似‘呜呜呜呜呜’的求饶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这位小姐...不对,是大姐头,求求你...别打了!真的别打了!”
差距到两人之间实力的悬殊,以及被艾维卡身上那股不要命的戾气所震慑,男人的态度转的很快,毕竟他只是出来玩的,是来找快乐的,不是真的想找死。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放过我吧....”
艾维卡半蹲着,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扬,像是看待一条狗一样看着底下鼻青脸肿的男人,“哦?现在你能听懂人话了?”
男人连忙点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见艾维卡冷漠的声音——
“可惜了,但我听不懂狗的声音....”
“你——“
就在这时,另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不知何时悄然起身,手里抓着一个啤酒瓶,竟然打算从背后偷袭没有防备的艾维卡。
就在他瞪大双眼,洋洋得意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手的瞬间,我眼明手快地抄起桌子上的餐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刀锋抵在他的脖子的大动脉上。
只要稍加用力,刀刃就会划破脖子。
和喜欢用暴力宣泄情绪的艾维卡不一样,因为我没有艾维卡的体能和体魄,所以我更喜欢一击即中,更有效率的方式。
“别乱动,也别抖,不然要是因为不小心划破了你的脖子,那可真的是神仙都难救,你知道脖子上有三条很重要的动脉,颈总动脉、颈内动脉、颈外动脉,而现在刀子抵住的是你的总动脉,负责大脑的供血,只要我稍稍动力一点就能划破,到时候,鲜血会争先恐后从伤口涌出来,你只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到时候你会先因为失血而晕厥,然后死亡,即便你侥幸存活下来,因为大脑缺血运送氧气,就算救回来你这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当个毫无知觉的植物人.....”
“我想,你应该是分得清利害的,对吗。”
什么对不对的,这根本就是陈述句!
没有半点他可以选择的余地....
女孩的声音很清,但却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看似毫无威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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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却一下子捏住他的七寸。
所以男人几乎是立马松开手里的酒瓶,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分多钟内,所以等金发少年反应过来急匆匆赶来的时候,一群小混混已经被打得再起不能了。
“姜姜,你没事吧?”
酷拉皮卡的话让我如梦初醒,我暗道不妙,心想自己刚才的样子不会被他看见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他觉得我太凶残了怎么办?
现在扔掉这把刀假装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还来得及吗?
可不等我脑子转过来,少年却一把将我抱住,轻柔地拍打我的后背,温声细语道:“姜姜没事真的太好了....”
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少年冰冷的视线如同利箭一般看向正抬头看向他的男人,黑色眼眸红光乍现,就是这短短对视的一瞬间,男人却仿佛如坠冰窖一般,竟然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在那双冰冷又可怕、如同深渊一样的眼眸里,他仿佛看见了尸横遍野的地狱景象,无数青面獠牙,形状恐怖的鬼魂似乎争先恐后要从那双眼睛中爬出来,直冲他的命而来。
太、太可怕了!
恐惧就好像蚂蚁一样爬上他的骨头,正在一点一点地啃噬着他的血肉,他不由自主地躺在地上癫痫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着他似的。
男人俨然已经陷入了恐怖的幻境当中。
这些我全然没有察觉,甚至借着少年递过来的梯子,将头埋在少年温暖的胸膛里,因为有点舒服,我还下意识用头蹭了他一下。
“...我没事,酷拉皮卡,幸好你来了....他们忽然之间朝我们发难,真的吓死了......”
其他混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到底是谁先动手的啊!
......
最后是姗姗来迟的店主,带着保安人员将闹事的混混打包扔了出去,并且为了表示歉意还让我们这一桌都免单了。
一段小插曲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只是离开现场的时候,小杰注意到神色不太对劲的奇犽。
他回头看向对方,不解地问道:“奇犽?你怎么了?”
而后者则是收回自己看向那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烂摊子,脑子里闪现的是女孩那干脆利落的姿势,还有那宛若机器的声音,就好像一个背诵人体解剖课本的机器人。
“...小杰,你不觉得那位姜姜,有点不对劲吗?”
“不对劲?”小杰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后摇了摇头,“姜姜小姐的身手挺好的,不过酷拉皮卡好像有点过分紧张了...不过考虑到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挺正常的?”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她动手和说话的方式...都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奇犽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敢置信。
他觉得在那一瞬间,在姜姜身上好像看见了大哥的影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
17.第十七章
不知为何,自从那晚从餐厅回来之后,酷拉皮卡的状态就隐隐有些不对。
但要我具体说出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只能说是一种感觉。
距离拍卖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事情也变得越发多了起来,酷拉皮卡自然也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可每每当我提出可以帮他分担一下的时候,他总是笑着说没关系的,他完全可以应付的过来。
一开始我并没有多想,可每每当我离开酷拉皮卡视线超过五分钟的时候,少年就会陷入一种紧张不安的情绪当中。
比如说现在——
我受保镖队长达佐孽之托帮忙给妮翁小姐送几份用信封装好的文件,刚从大小姐的房间走出来就迎面撞上了找过来的酷拉皮卡。
见到我的瞬间,少年似乎长松一口气,可他并没有就此说些什么,只说队长从外面买了好吃的下午茶回来犒劳他们。
“给姜姜留了蓝莓奶油蛋糕,姜姜不是最喜欢奶油了吗?”少年笑道。
只是下午茶的话,倒也不必亲自过来找,毕竟我等会就会回去了不是吗?
可少年的表情毫无破绽,笑容仍旧温和,令人如沐春风,仿佛就真的只是碰到了好吃的东西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分享,所以我只是当下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
直到傍晚时分,队长达佐孽将我们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宣布新任务的分配。
原来是拍卖会在即,诺斯拉家的家主莱特·诺斯拉出于安全考虑,并不希望妮翁前往鱼龙混杂的会场,可妮翁这次卯足了劲一定要参加地下拍卖会,据说里面有她非常感兴趣的拍品,无论付出多少钱她都必须要拿下。莱特拿自己的女儿没有办法,只好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从保镖团中选出三个人作为妮翁的代表去参加两天后的地下拍卖会,替对方将拍品拍下来。
听上去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了。
所以当达佐孽说出的人员名单里有我的一个时,我的第一反应还有点兴奋和跃跃欲试。
毕竟那可是一年一度友客鑫市最大的地下拍卖会,无数的奇珍异宝都会出现,就连入场的门票在黑市都炒到了上百万戒尼的高价,更别提入场券只是进入会场的第一个门槛,要想真正参与拍卖竞价,还得通过拍卖会的验资...正常来说,我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参加这样的盛会。
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可还没等我开口答应,一边的酷拉皮卡却一反常态站起身来,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不,姜姜不能参加这个拍卖会。”
少年一改往日温润的神态,甚至表情称得上冷峻,黑色的眼眸寒气逼人,直视着身为队长的达佐孽。
大概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酷拉皮卡,少年身上的气场强大,又极具压迫感,就连他这个在帮派混迹了多年的老油条在面对这个比自己年轻至少十岁、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时,竟然都有些发怵。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那双黑眸看透了。
难道他知道了?
时间拨回到下午——
由于妮翁的能力特殊,好几个当地势力的大佬预订了占卜,因为不方便亲自过来,所以他们拿来了需要占卜对象的照片和资料给妮翁。
可这几个人的预言诗却是高度的一致——
【所有物品都会增值的地下室
那个地方将会成为你安眠的床
只要没有往上爬的楼梯
就绝对不可以走下去
也绝对不可与人做数字的竞争】
预言诗中的内容直指这次的地下拍卖会,如果只是一个人的预言是这样,还可以说是意外事件,可一连好几个人都是一样的内容,这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说明这次友客鑫的地下拍卖会将会发生非常可怕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这场拍卖会将会成为死神的狩猎场。
所以莱特一开始是拒绝让妮翁参加的,毕竟如果失去了妮翁的珍贵能力,诺斯拉家不可撼动的地位也就没有了,届时那些曾经屈居于诺斯拉家的势力都会冲上反扑,对于诺斯拉家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可妮翁执意要参加,甚至还扬言如果父亲出尔反尔的话,她以后也不会再帮莱特去帮别人占卜,所以出于无奈,他们才想出让别人代替妮翁去拍卖这样的折中办法。
说的好听是替妮翁去拍下竞品,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替妮翁去送死。
如果这场拍卖会真的如预言诗所说那样的话.....
而达佐孽选人的思路也非常简单粗暴,能力不算出众又或者是对团队没有太多的建树的,优先牺牲,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这个世界不变的规则。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所以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就这样成为了名单中的一员。
可没想到,女孩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对的表情,反倒是酷拉皮卡先炸了锅。
可他身为队长,若是就这样改变决定,那以后还怎么服众,所以他只好压下心底的不安,强装镇定和少年对视,他重申道:
“酷拉皮卡,这是决定,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一时之间,两人的氛围似乎有些一触即发。其他的人都不太敢插话,生怕自己成了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见状,我不由轻轻扯了一下酷拉皮卡的衣角,正想说‘没关系的,我可以去的’,毕竟只是拿着别人的钱去买东西而已,可后者则是不由分说地握住了我作乱的手。
我一下愣住。
因为少年的掌心仍旧温热,但一片湿润,而且他握着我的手很是用力,最重要的是,少年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就好像他在害怕着什么一样,可是为什么呢?
正因为此,我没有说话,只是抬眸定定地看着金发少年。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少年的下颌紧绷出锋利的线条,挺拔的鼻梁像是冷硬顽固的山脊,眼神坚定却又不容拒绝,整个人散发着令人感到胆战心惊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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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酷拉皮卡也许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谁都很好说话的温柔少年了。
他已然长出了棱角,长出了锋芒。
而我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许的陌生,就好像此刻站在我面前不是酷拉皮卡,而是一个长相酷似对方的家伙。
“达佐孽先生,严格来说,姜姜并不是正式保镖团的一员,只是作为我的帮手参与这次任务,所以你不能强制指派她去做事情,如果你非要选一个人去的,那就让我去吧。”
这话一出,就连我都愣住了。
达佐孽更是没办法反驳,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混迹在保镖团里面,他居然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我并非正式保镖的一员。
被酷拉皮卡这样一说,他脸有点挂不住。
然而,少年却说自己可以代替女孩去的。
达佐孽垂眸,注意到了两人交握的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的关系。
原来是恋人关系,难怪他会这么紧张.....
这次友客鑫执行的猎人保镖都是他亲手招募进来的,每个人几斤几两的实力他都有目共睹,心里有数,酷拉皮卡无疑是里面最出色的,如果他真折损在地下拍卖会的话,那对诺斯拉家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权衡利弊之下,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似乎终于达成了一致,达佐孽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明白了,人选的事情我会再考虑斟酌的。”
闻言,金发少年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握住女孩的手也终于不再用力。
所以女孩几乎是轻而易举就挣脱了他的束缚。
女孩的手脱离的瞬间,金发少年有些愕然。
下一秒,黑发少女就站起身来,椅子在地板上拖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姜姜你.....”
不等他开口把话说完,女孩面无表情地朝大家弯腰鞠躬,“抱歉,我还有事,就不参与诺斯拉家的内部工作讨论了。”
扔下这句话后,不顾酷拉皮卡惊讶的神色,女孩独自离开了这里。
她生气了。
金发少年捏紧了拳头,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想要追随女孩而去的冲动,他的脸色越发沉着,以至于在场唯一有能力读出少年狂乱又压抑的心跳的旋律不由地露出了担忧的目光。
可少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眸再次落座。
女孩离开了,因而也就没有听见达佐孽接下来的话——
“这次的地下拍卖会,无论付出多少的代价,要花多少的钱,都必须要帮妮翁小姐拍到以下的东西,第一件是柯尔柯公主木乃伊,起拍价将会是五亿戒尼,而第二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是窟卢塔族的火红眼,本次拍卖会共有三对,每一对的起拍价为......”
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听着,只有金发少年悄然握紧了拳头,指节‘哒哒’作响。
黑眸底下,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18.第十八章
这次我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我知道酷拉皮卡只是出于担心我,才不想我卷入这样的事情当中从而说出那样的话,但我还是有一种被小瞧了的感觉。
偶尔撒娇示弱是恋人之间的情趣,但如果因此而事事只能够依靠别人的保护、变成类似菟丝花那样的存在,我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又或者说到底,我只是害怕成为别人的累赘。
......只因我一存在,就是我母亲的累赘。
我时常想,那个可怜的女人也许没有怀上我,就不会被那个男人吃得死死的,最后落得个被利用完所有价值后被抛弃的下场,那个男人在她生下我之后,就残忍地挖去了我的母亲的双眼,并且也打算将我的那只火红眼也挖掉。
可我刚出生,还太小,那个男人本来是想留我再大一些,眼睛状态最好的时候再卖出去。
这才给了我母亲机会,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毅力和决心,用尽了多少手段力气,吃了多少的苦,才终于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我逃离了那个男人。
一个失明的可怜女人,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在外面颠沛流离了整整三年,最后竟然靠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和关于家乡的本能回到了窟卢塔族的村落。
族里的人都感慨不可思议,是个绝无仅有的奇迹的同时——
【...居然靠着脑子里的记忆就这样一路摸索着回来了...还带了个这么小的孩子...真可怜啊....】
【为了这孩子,她吃了不少苦吧,双腿都走得严重变形了....唉....】
【....孩子...都是为了那孩子...是为了让自己在死前把那孩子托付出去吧....真是可怜的女人....】
......
毫无疑问,也许没有我的话,我母亲的遭遇可能不会如此。假若没有我的话,也许她在最开始发现这个男人不对劲的端倪时就能够痛下决心离开对方,没有我的话,也许她回家的路不会这么艰难,也不会因为这一旅途而心力交瘁,回到村落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
之后,我开始辗转被不同的人照顾。不过说是照顾,其实大部分时候我都是独自一个人,村里的人轮流给我送食物和一些生活用品,保障我的基本生活需求。
村子里的生活原始又简朴,所有的物资要么是自给自足,要么就是定期透过长老底下的人对外去做贸易交换,所以大家对于我这个突如其来的负担,虽然大家明面说都没说什么,但时间一久,还是会有点微词。
他们都以为我还小,不懂这些,哪里知道我因为早年跟母亲在外的生活,早就懂得怎么去看人眼色,我知道他们表面都不说,其实心里都拿我当作一个不得不去照顾的包袱。
是我母亲用自己的死亡,奠定我在这个村落中的立足之地。
他们本来根本不想接纳我的。
即便后来碰见了酷拉皮卡还有他的家人,他们待我很好,基本上是酷拉皮卡有的东西,我也会有,也是在酷拉皮卡那里,我才真正明白家的温度和厚度。
可年幼时的经历让我始终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去享受别人对我的好,就好像得必须为他们做些什么,这样才能证明我不是人们口中的‘包袱’,我是有价值的。
所以当得知酷拉皮卡的母亲生病的时候,我才会想要去森林里找据说可以治百病的草药。
只是没想到,那一去,再见面就是多么多年之后了。
......
总之,在告别了会议之后,我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脑子里不断闪回有关幼年时跟随母亲流浪时的零碎记忆、在窟卢塔族小心翼翼生存的记忆,还在船上的日子。
大概也许是为了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累赘,我在船上很努力,别人不愿意做的苦工我都会接过来,努力地去完成。
船上的生活是很残酷的,对船没有价值作用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丢弃,所以我必须做的很好很好,才能留在上面。
日子虽然也很辛苦,但我从来没有怨言,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不用因为成为任何的累赘而感到抱歉.....
如今想来,也许艾维卡带来的消息正是时候,告诉我该从这个美好的少女梦境中醒过来了。
也许我应该跟着艾维卡离开......
这样想着,我将脸埋进枕头,好将眼角的泪水擦掉,随后拿出了我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张纸条。
上面有艾维卡的地址和联络电话。
她说如果我想,只要在开船之前随时可以联系她。
【切记,大地不是你的故乡....】
【回去海上吧,那里有正在等待你的旅途,好叫你重新认清真实的自己。】
真实的自己.....吗?
我盯着那张被我反复揉皱又反复摊开的可怜纸条,明明只是一张薄的不能再薄的纸,在我手里就好像又千斤重似的,压的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一直看着,从天明到夜幕降临。
墙上的挂钟发出了整点的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这是酷拉皮卡正常结束工作的时间。
我这才如梦初醒般醒悟过来,急匆匆地将纸条收起来,随后又意识到这些天来我都是住在酷拉皮卡的房间,以至于我就算生气离开,第一反应也是回到酷拉皮卡所在的房间里。
因为太过习惯,我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件事。
我还在生气呢,躺在他床上算什么?!
又不是自己没床!
这样想着,我赶忙从床上坐起,顾不上把鞋子穿好,踩着鞋子就火急火燎地要离开这里。
然后一打开门,就撞上站在门口正准备开门的金发少年。对方见到我的瞬间,有些许的错愕,又有点不知所措。
要是我不是处在一种又生气又难过的混乱情绪当中,也许我会认真欣赏一下酷拉皮卡这难得一见的不见所措。
可眼下我只想赶紧消失在这里,只好冷着脸说:“...我要回去自己的房间睡了。”
话一出,连我自己都惊讶到了。
因为我的喉咙就好像被塞了一大团棉花似的,说出来的话都堵堵的,带着如同哽咽一般的强调。
“姜姜...你...”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就直接越过了他,径直走回了自己原本所在的房间。
直到房门关上的一刻,我这才长松一口气,随后那股无名火更甚。
酷拉皮卡这个臭直男没有半句解释就算了,居然还真的没追上挽留我!
于是乎,我更气了,气呼呼地躺回自己那张冰冷又陌生的床上,然后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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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双眼,开始辗转反侧。
努力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我愤然睁开了清明的双眼。
明明酒店的套房都是一样,但偏偏这张床板莫名地特别硬,被子也不够柔软蓬松,最重要的是,酒店用来清洗床品的洗涤剂气味非常浓烈,熏得我头晕目眩的.....不像酷拉皮卡的床,总是柔软的,蓬松的,最重要的是,上面沾染了少年身上那种特有的、淡淡的如同雪松一般清冷温润的气息。
真是见鬼了!
*
女孩离开了之后,房间变得冷清了不少。
金发少年坐在床边,被窝里似乎还有女孩刚才残留下来的余温,他像是冬眠中贪暖的蛇,几乎是贪婪地抚过女孩躺过的地方,床单、被褥,然后是枕头。
枕头是湿润的。
回想起女孩离开时发红的眼角、脸颊上泪痕还有哽咽的声音,不难猜出女孩大概是被他在会议室气跑之后,是如何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流着眼泪,然后又红着眼睛将泪水擦在枕头上。
她一定偷偷哭了很久很久。
而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
他只是太过害怕了,害怕女孩知道灭族的真相,害怕她背上和自己一样的仇恨和痛苦,最重要的是,他害怕她会害怕他自己。
明明在和女孩重逢之前,他就已经暗下决心,艰难地做好了觉悟,此生将会为了复仇而战,无论代价是什么,也无论要用何种的手段,都要向那群盗贼复仇....他害怕女孩知道,其实他并非她所想像中的完美。
仇恨早就将他腐蚀的面目全非。
害怕她会知道自己所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从而对他感到失望,继而会离开他。
天知道他要花费多少的力气才将脑子里那些阴暗的想法压制下去,无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时常盘旋着,如同魔鬼的呓语般试图影响他的心智——
将女孩彻底困在他的身边,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有她和仇恨了。
如果失去了她,他除了仇恨之外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多么可怕的字眼,他本来是可以忍受这一切的,如果没有再次碰见女孩的话...
可是如果待在他身边的话,这一切早晚都会被知道吧....也许她离开,远离这场本就不属于她的纠纷和仇恨,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迟疑呢?
就在金发少年思索之际,房门传来了‘扣扣’的敲门声。
他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余地,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过去开门,然后愣住。
外面站着是臭着脸的女孩,黑发有些杂乱地披散在她的脑后,像是刚从床上起身,茶褐色的眼睛还雾蒙蒙的,她垂着眼睑,刻意拉长了脸,没好气地说:
“事先说明,我还在生气的.....但是生气归生气,总不能为了别人的错误买单,影响到自己.....”
女孩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她说:
“好吧,我认床,睡不着。”
”...必须得是酷拉皮卡的床才可以睡着。”
金发少年愣住,萦绕在脑海中长久的纷杂的声音,还有想不通看不透的云团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起来,指向那个唯一的答案——
必须得是酷拉皮卡......
必须得是他才可以。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19.第十九章
我用从我房间带来的一条被子叠成了长条状,当做分界线伫在床中央,并且冷着脸告知酷拉皮卡一人一半,不许越界。
金发少年还站在距离床很远的地方,沉默着一副神游的样子。
难道他并不想我睡在这里?
凭什么!虽然房间是他没有错,但是这些天我悉心照顾着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等、我真的有在照顾他吗?
应该是…有的吧……
但那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可是他的女朋友!
虽然但是......现在我们在冷战,但是女朋友拥有一些任性的权利怎么了?!
这样想着,我赶忙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良心,把刚才分的五五开的被子分界线往另一边挪了一点,变成了四六开。
我六他四。
身为女朋友的我多占一点位置,睡得宽松一点,舒服一点怎么了?
“...总之,谁都不可以跨过这条线.....”我说完,还觉得不够有震慑力,又补了一句,“...反正,谁越线谁是小狗。”
然后顾不上被我刚才泪水沾湿的枕头此刻还润润的,我作势就要躺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终于开口了,无奈的语气中夹杂着微不可闻的笑意,“...姜姜,你还没洗澡。”
“.......哦。”
除了叫我去洗澡这家伙难道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可恶!
我愤愤地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昂着头眼神都没分一个给酷拉皮卡,就这样径直走进浴室,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直到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那扇门的背后,金发少年这才收回自己如影随形的目光。
女孩大概不知道自己气呼呼的样子有多可爱,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炸毛的小黑猫,尾巴扬得的高高的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如果她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
可爱,想摸。
哪知道,女孩就算是生气,也都是软绵绵、轻飘飘的,在床中央煞有其事、小心翼翼竖起了一条或许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分界线,看着她像是小松鼠藏松果一样反反复复地挪动那条被子,金发少年内心的软的一塌糊涂。
太可爱了,明明她可以再强硬一点,再凶悍一点,义正言辞让他滚出这个房间,又或者是颐指气使让他今晚睡沙发,因为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做的...而不是做出一条...这么可爱的楚河汉界。
姜姜,可爱,我的。
我的姜姜。
片刻后,少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见来电信息,温柔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的阴鸷。
……
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内的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我也不管他,径直躺到属于我那一半的床上,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干干爽爽,还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我愣了片刻,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原来的枕头了。
然后整个人埋进舒适的被窝里面,伴随着淡淡的、熟悉的香气,很快就陷入睡眠当中。
以至于等金发少年处理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把自己整个卷进被子里,只露出那张泛着淡淡红晕的小脸,长而翘的鸦色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层青色的影子,像是短暂休憩的蝴蝶,下一瞬间就会随着女孩睁开双眼而飞舞起来,樱桃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着,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仿佛是在邀请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终于舍得艰难地挪开自己的视线,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眸光一瞥,就注意到了又悄悄挪回去女孩那边几寸的‘分界线’。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描绘出女孩方才又是如何小心翼翼,一寸一寸挪动被子,将原来的四六分变成五五分,甚至把大部分的位置都留给了他,自己只是蜷缩在那可怜的一亩三分地当中。
他的姜姜就是这样。
你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你好,就好像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就会失去这一切,小心翼翼、又诚惶诚恐。
生气的点也大概是如此,觉得自己的实力被小觑了事少,但更多的是那份没有办法为别人付出些什么而感到不安、甚至是内疚,更气他竟然不愿意给她这样的表现机会。
他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第一次见到姜姜的时候。
三四岁的小女孩,因为长期颠沛流离和食不果腹的生活而看上去非常瘦弱,脸颊没有多余的肉,一双茶褐色的眼睛瞪得很大,流露出局促不安,还有警惕的神色。
他递给她一颗糖。
是大人们跟村落外面的人做交易而换来的水果糖,质量算不上太好,包装更是简陋,但已经是村里比较稀罕的物品了。
后者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只是用那双好像猫一样警惕又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她说:“...我不要。”
女孩眼底的渴望不作假,被他看的真真切切,于是他遵循内心问道:“为什么?”
明明想要,但是为什么要拒绝呢?
“...因为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女孩局促不安地开口,眼皮轻抬,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在察觉他的视线也集中在自己身上时又匆匆避开,低头,但是眼睛余光还是会忍不住盯着那颗糖看。
小男孩哑然失笑,然后不管不顾地将糖塞在对方的手里,然后挥挥手留下一句 “不需要任何的报答,你吃着玩吧”就跑开了。
可是女孩并没有把那颗糖吃掉,只是小心翼翼地揣在自己的口袋里,看着金发男孩离去的背影发了楞。
她不敢吃,因为不需要回报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自那以后,酷拉皮卡就莫名地对女孩上了心,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在视线范围内寻找女孩的身影。
女孩那双茶褐色眼眸,圆滚滚,湿漉漉,又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像是大雨里被淋湿的可怜小猫,张牙舞爪着拒绝陌生人的靠近,实则底层的颜色是——快点摸摸我,抱抱我,能不能带我回家。
——那么惹人怜爱!
事实上,女孩的踪迹并不难找,只要是白天,她基本都是游荡在田野里,又或者是草地上,帮海伦阿姨赶走偷吃果实种子的小鸟,又或者是帮肯大叔赶牛看羊……而那些人基本都是当时对女孩给予照顾的人。
他这才恍然大悟,女孩当时那句‘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竟然是这样吗?
原来女孩在接受村里人照顾的同时,作为回答她帮他们干活做事吗?
可是她明明也还这么小……
对女孩的关注持续着,一直到某一天清晨,他像往常一样醒来,发现自己房间的窗户上放了一束鲜花,饱满绽放的嫩黄色花蕾、绿色的枝叶上沾染着晨间的露水,晶莹剔透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鲜花的最下面,压着一张摊开的、被抚平的糖果纸。
上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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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射射。”
他猜想她想写的也许是谢谢。
糖她终于是没忍住吃掉了,很甜,很好吃。因为过意不去只好赶着天亮前去森林边缘采了一束鲜花作为回礼,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窗前,以为这样自己的良心就能过意的去。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因为——
他看着女孩熟睡的面容,茶色的眼底是一片温柔,
“在我这里,姜姜不需要证明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只因为真正的爱是没有条件的,也是不需要回报的。
就在这时,女孩发出‘嗯哼’的细碎声响,将他发散的思绪拉回来。可女孩没有醒来,只是翻了一个身,因为动作有点大,睡裙有些变形,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少年再次移开目光,僵硬着起身准备帮她整理一下,却不料看见了口袋中无意中露出来的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少年脸上轻松宠溺的神色一凝。
他当然知道这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艾维卡的地址。
……
天还没亮,酷拉皮卡就收拾好离开了房间,他一反常态地来到了酒店这一层所在的监控室,这里早就被诺斯拉家的亲信控制,大家见了酷拉皮卡都朝对方点头示意。
毕竟金发少年的实力不俗,在这个强者为尊的集体里面得到了很大的认可,隐隐有成为亲信的苗头。
谁都不想在这位未来可能是自己老大又或者是老板亲信的人面前失了水平,又或者行差踏错。
负责监视的男子有些诚惶诚恐,以为对方是来检查工作,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到位触了霉头,“酷拉皮卡大人…这边目前一切正常…”
“正常做事就行了,”酷拉皮卡说完,然后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监控屏幕。
少年的表情冷然,令人有点捉摸不透想法,所以男子只能僵坐在他旁边的位置,额间早就是一片冷汗。他只是个体术稍微好点的普通人,而对方据说是个实力不俗的念能力者,身上的气场果然不同凡响,光是往那一坐都极具压迫感,让人难以忽略。
这是今天到底是什么风把这位吹到这个小小的监控室里呢?
难道是出现可疑人物吗?
可是…男人小心翼翼地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后者的目光聚集在其中一个屏幕上,那里是保镖团的人所在的房间,一般来说,大小姐基本不会出现在那一片区域。
酷拉皮卡大人为什么这么聚精会神,甚至称得上是紧张的样子盯着那里看呢?
片刻后,几乎是静止的监控画面终于动了。
画面中一个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黑发女孩。
男人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金发少年气压更低了。
那个女孩有点眼熟,好像也是保镖团的一员?…等等、那个房间他没记错的话,是酷拉皮卡大人的房间吧?
少年的目光随着女孩的移动而游走在不同的电子屏幕上,直到看见女孩从风雨无阻地走出酒店大门,彻底消失在监控画面中。
而此刻,金发少年的表情晦涩不明,但没由来地男人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坐在少年旁边,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因为骤然变冷而凝固起来。
少年不发一言地起身,然后离开了监控室。
她还是选择了去找艾维卡。
…选择离开。
20.第二十章
只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床上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不是注意到那条被子有被人挪动过的痕迹,我甚至都要以为少年一晚上为了躲着我而没有回来睡觉。
只见原本睡前被我修得笔直的分界线不知何时变得歪歪扭扭,最重要的是,和最初的分配不同,大片的空间显然已经被我侵占,留给少年的只有那刚好能容纳平躺的空间大小,就连翻个身伸个腿的宽度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床铺还留有余温,证明那小小的空间确实有人躺过。
笨蛋直男!
不过我也只是气愤地盯着那个空了的位置好半天,然后默默地把被子叠好。
其实一般我住酒店是没有这种习惯的,毕竟酒店都有阿姨每天早上来打扫,但是眼看少年那边叠得整整齐齐、像是一块标准豆腐砖似的被子,我便猛然生起一种不服输的劲头,想也没想就做了。
等等、我干嘛忽然在这种地方较劲?
......总之,做完这一切,洗漱好,我便离开了套房。
我要去找艾维卡。
为了防止引人注目,我做了适当的伪装,然后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酒店。
独自走在街道上的我莫名还有点不自在,这是这些天我第一次离开酷拉皮卡独自行动。可这样的念头一出现,我就忍不住狠狠地唾弃自己。
干嘛,现在是退化成小朋友就连上个厕所都要人陪着的时候了吗?
这样想着,我便跟着跟着纸条上的地址开始寻找起来。
只是——
我回头看了一眼,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位于港口附近的路,因为来往商贸的船只很多,连着带动了这边的贸易市场,这一段路的繁华程度不亚于市区。
放眼望去,人潮汹涌,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可我总觉得好像隐隐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两边的两层高建筑物低矮,大部分的二楼窗户都被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广告牌所遮盖,唯几个露出来的窗户也是被窗帘或者报纸遮的密不透风,完全没有视野可以窥探。
视线不是从上面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拦住了我的去路,“...小姐,一个人吗?要来我们的豪华游轮之行吗?即可可以出发,只需要收取一点小小的费用…就可以在游轮上纵享八天九夜的…”
我看着面前这个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想什么好人的家伙正在热情地给我推销这个所谓的豪华游轮之行,心中的疑惑和警惕这才稍稍减退一些。
想来我是早就被奇怪的家伙给盯上了。
接过男人手中的宣传单,只见质感粗糙的纸张上,毫无美感可言地排列着几行硕大的宣传语——“豪华游轮八天九夜,给你不一样的精彩体验,骨折价9999戒尼”“更有精彩抽奖活动等你参与,最高每人有机会获得1999999戒尼,上不封顶”等。
又是低价旅游团,又说可以赚到钱什么的……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旅游团。
可男人见我看向广告单,还以为我对这个感兴趣,更是不遗余力地给我推销起来,“小姐,你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我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团了,你看那边的人也是团友,我们这里可是正规的……”
我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靠近码头的一个车站外面,站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看上去都像是独身出行,互不相识,女生都长得不俗,而男生看上去非常健硕。
而这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看上去都并不富裕,甚至称得上是生活拮据。
用这种低价旅游团吸引的旅客肯定不会是什么富裕人家,加上还许诺什么抽奖活动,赚大钱什么的,十有八九就是骗你上船赌博,输光身价之后假借给你借高利贷,最后走上去卖身偿还的道路,更有可能,那是一艘黑船,上去就直接把你给卖了,这样的人口贩卖的黑船大有存在……
而对方挑选目标的方式也是简单明了,第一个是最好只是一个人独自出行,长相姣好又或者身强力健,最重要的是一看就是不怎么富裕的……
等等、我身上的穷酸味已经这么溢于言表了吗?
而要验证我想的是不是正确的也非常简单——
我抬头看向那人,后者似乎因为近距离看清楚我的脸而露出了些许惊讶和惊艳的神色,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喜意,以为我这是动心了。
男人正准备加把劲,再费些口舌把女孩拿下,可眨眼之间,就对上一红一褐的异瞳,女孩的右眼红光乍现,宛若鲜艳的血色,诡异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男人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瞬间都好像停止了运转,一片空白,然后听见女孩说——
“等我说完这段话,你就彻底会忘记今天见过我的事情,然后,现在就去大声告诉那些人,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吧。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要诚实作答,不可以说谎哦。”
如果他这个旅游团干干净净,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我如此想到。
果然,我的话音落下,那男人终于如梦初醒,原本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明,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况且,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宣传自己的豪华游轮行,以吸引更多的人。
只见他走进人群中,开始高喊:“绝命游轮八天九夜,给你不一样的精彩体验,骨折价9999戒尼,更有专人暗箱操作的赌博活动等你参与,输钱上不封顶,倾家荡产、卖身卖器官当黑奴,总有一款适合你,欢迎大家来参加~”
这一举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和疑问——
“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是疯了吗?”
“我没疯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等等,你说的豪华游轮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包是骗人的啊!才9999戒尼还豪华游轮,猪都不会信…也只有你这种又穷又爱装逼的人才喜欢贪这种小便宜,骗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你这家伙在这里很多天了吧,前段时间失踪的那些人,难道就是被你骗上去了所谓的游轮?”
“当然啦!谁叫他们蠢……一上去就输光了自己全部钱不单止,还要继续借钱赌,现在估计被卖到不知道哪些富商下面当奴隶了吧,有几个长得不行,身体也不好,就被扔进大海里喂鲨鱼,现在估计尸体碎片都找不到了……”
……
就在众人或惊讶或厌恶的目光和辱骂的声音中,我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扬长而去。
都说了,骗我感情可以,想骗我钱还有器官,那就真的太过分了!
完全没办法原谅!
*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流动小摊底下,两个鬼鬼祟祟蹲守在下面观察着事态发展的少年,眼见那男人开始自曝式宣传自己犯下的罪行,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起行动的奇犽和小杰。
他们原本是在外面为了参加拍卖会在努力筹钱。根据他们的消息,这次拍卖会将会拍卖七套市面上面前已经绝版的游戏——【贪婪之岛】。
这套游戏据称是由念能力者开发的游戏,和传统游戏不一样,这个并非简单的、人人都可以玩的普通电脑游戏,而是仅限念能力者使用,并直接通过念能力将玩家拉入游戏里。并且一旦进入就无法自主退出,即便是游戏卡带损坏也无法强行退出,而是要完成任务才能正常退出。
因发行时间较远,并且发行数量全世界只有一百套,并大部分掌握在职业猎人手里,所以这公开拍卖的七套就显得非常珍贵了,一套最低的起拍价就是89亿。
至于身为杀手家族之一的奇犽压根没把这89亿放在眼里,可偏偏他离家出走,加上以前并没有储蓄的好习惯,经常是钱一到手就立马买零食买玩具全部花掉了,以至于等真正需要用钱的时候,他也没招了,只能另寻方法看看能不能短时间凑到钱。
只因为这个游戏的开发者之一就是小杰的爸爸,金·富力士。
也就是说,只要进入那个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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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就能找到对方的踪迹!
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获得进入贪婪之岛的资格。
所以他们才出现在这个闹市,打算寻找机会,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只是没想到机会没遇着,便是注意到了人群中的独自行动的女孩。
小杰本来是想上去打招呼的,可是被眼明手快的奇犽给拦住,他捂住对方准备说话的嘴巴,然后拉着他躲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摊贩后面。
面对好友疑惑不解的眼神,奇犽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顺着看过去。
而跟在女孩身后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酷拉皮卡。
虽然他做了一定的伪装,但是对于熟悉少年的他们说,还是仔细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他的身份。
奇犽松开手的瞬间,小杰就忍不住低声问道:“...那是酷拉皮卡没错吧?”
“嗯,是他没错。”奇犽点了点头,“可是酷拉皮卡为什么要偷偷跟着姜姜?…难道说,吵架了?”
小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还不等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莫名纠缠上了女孩,那家伙贼眉鼠眼,一看就没安好心,像极了那种专门拐卖妇女儿童的坏人,也许是看女孩一个人走在闹市,年纪不大,又无依无靠又很好骗的样子,便动了歪心思,他们本来都想直接现身好好教训对方一下。
可哪曾想根本都不需要他们出手,等女孩跟他聊几句,就看见那男人忽然之间在人群当中大喊着自己的罪行。
最近这块区域的失踪人口可不少,到处都贴着相似的寻人启事,男人直接自爆的行为几乎是引起了公愤,很快就被喧闹的人群打的不成人形,直接被送去了警察局。
而看完这一切的小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这是姜姜小姐的能力吗?难道她也是念能力者?…总之,这种能力好恐怖,我应该没有得罪过她吧?”
“笨蛋吗?你又没做亏心事干嘛怕这个……”奇犽忍不住吐槽道。
不过,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女孩离去的背影。
......是类似暗示、催眠一样的能力吗?
总感觉这种能力……莫名会幻视一些不好的东西。
不过——
“小杰,你要去哪里?”
而后者则是不假思索,甚至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当然是上去看看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呀!万一需要我们帮助呢……”
奇犽:“……”
怎么看那两个人之间都没有他们可以帮忙的份吧……
不过心里再怎么吐槽,奇犽还是跟着小杰的脚步追了上去。
*
黑发女孩一路来到了港口码头,这里停靠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船只,大部分基本都是货船,上上下下全是搬运着货物的工人和流动的商贩。
一般来说,来码头的人,不是做生意就是为了出海。
难道她想离开这里吗?
紧接着,女孩就登上了一艘岸边的小船,消失在船舱外面。
而不动声色跟在她身后的金发少年则是站在码头边上,背影显得尤为估计落寞。
海边的天气变化莫测,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一下子乌云密布,下起了过云雨,雨势不算大,但站久了还是免不得淋得一身湿。
码头上的人开始躲闪起来,不一会儿那一块没什么遮挡物的地方就只剩下少年一人了。
”小杰,我们过去找酷拉皮卡吧。”
可这次却是小杰拉住了他,“再等等。”
等啥,等到人都变成落汤鸡吗?
不用想也肯定知道两人一定是吵架了,小杰刚不是还说要来看看能帮什么.....这会怎么就袖手旁观了....
还没等奇犽想明白,就见女孩撑着伞从雨里火急火燎地出来了。
彳亍口巴。
幸好小杰拦住了他没让他上去,不然真成别人play中的一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