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与海的恋歌》 第1章 星辰与海的恋歌 第一章命运的邂逅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卷着香樟树叶的气息,漫过A大热闹得几乎要沸腾的校门。沈念星拖着那个装了半箱画具的巨大行李箱,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视线在攒动的人头里艰难地寻找着美术学院的报到处。 行李箱的滚轮碾过不平的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像她此刻有些慌乱的心跳。作为从小镇考来的美术生,她攥着录取通知书的手心微微发潮,既兴奋又胆怯——这里的一切都太新了,高大的教学楼,穿着时髦的学长学姐,甚至连空气里都飘着一种“未来可期”的陌生味道。 “同学,让一下——”身后传来自行车铃声,沈念星慌忙往旁边躲,行李箱却卡在了路沿上,她使出浑身力气猛拽,拉链处突然“咔哒”一声,露出了里面卷成筒的素描纸。 “麻烦了……”她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往里塞,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 好不容易把箱子重新稳住,她扶着腰站起来,顺着人流往公告栏的方向挪。报到处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她踮起脚尖数了数,至少有二十多个人。正当她准备找个角落歇脚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队伍前排,突然顿住了。 那是个男生。 穿着简单的淡蓝色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低头刷手机,而是微微侧着身,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指尖偶尔在书页边缘轻轻滑动。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连额前垂落的几缕黑发都像是被精心梳理过,带着一种沉静的质感。 周围是新生报到的嘈杂声,有人在喊着朋友的名字,有人在和家长争执要不要买校园卡,唯有他像被隔绝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神情专注得近乎淡漠。 沈念星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见过好看的男生,但从未有一个人,能把“安静”这件事做得如此有力量。他看书的样子,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书页间流淌的文字是真实的。她甚至能猜到那本书的质感——硬壳封面,可能还带着新印刷的油墨味。 “同学?轮到你了。”前面的女生回过头,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沈念星猛地回神,脸颊瞬间发烫。她慌忙低下头,推着行李箱往前挪,眼睛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忍不住又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男生恰好这时翻了一页书,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书页的姿势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利落。 “同学,你的录取通知书?”报到处的老师抬头问。 “啊,在这里。”沈念星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翻出通知书,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发颤。她快速办完手续,接过宿舍钥匙和校园地图,转身时特意放慢了脚步。 那个男生还在原地,似乎刚看完一个章节,正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什么。沈念星的目光掠过他手中的书脊,只看清了“金融”两个字。 原来不是艺术系的。她心里莫名掠过一丝小小的失落,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拖着箱子往宿舍走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男生已经放下了书,正接过老师递来的文件,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沈念星,想什么呢?”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驱散那点突如其来的悸动,“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而已。” 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个捧着书的身影,像一枚浅浅的印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心里。就像此刻透过树叶洒下的阳光,明明抓不住,却留下了一片温暖的光斑。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校园地图,美术学院和金融学院的教学楼,隔着大半个校园。 也许,不会再见面了吧。她这样想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轻快了些。九月的风再次吹过,带着新生的期待,也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隐秘的憧憬。 第2章 社团里的交集(上下) 第二章社团里的交集(上) 艺术社团的活动室在老教学楼三楼,推开那扇刷着浅蓝色油漆的木门时,沈念星闻到了松节油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窗外的爬山虎爬满了半面墙,午后的阳光透过叶隙渗进来,在地板上织出晃动的绿影。 社团招新刚结束,二十多个人挤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社长正站在讲台上分发展览策划案。沈念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翻开笔记本,就听见身边有人轻轻拉了下椅子——是陆屿淮。 他今天换了件白色T恤,袖子卷到肘弯,手里拿着黑色文件夹,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柔和了些。沈念星的笔尖顿了顿,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赶紧低下头假装看策划案,余光却忍不住往旁边瞟。 “这次展览主题是‘光影里的校园’,”社长敲了敲黑板,“海报设计组负责视觉核心,资金和场地交给外联组。念星,你是美术学院的新生?” 沈念星猛地抬头,点了点头。 “那海报设计的主力就靠你了。”社长笑着指了指旁边,“这位是金融系的陆屿淮,算半个‘老人’了,去年校庆晚会的赞助就是他拉来的,你们俩对接下?” 沈念星的脸“腾”地红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好”,就听见陆屿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得像晚风拂过湖面:“我没问题。” 他转过头看她,眼神里没有初见时的疏离,反而带着点礼貌的温和:“需要什么数据支持,或者场地尺寸图,随时找我。” “嗯……好。”沈念星攥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 散会后,其他人陆续离开,活动室里渐渐空了。沈念星抱着策划案站在画板前,指尖在空白画纸上悬了很久,迟迟落不下去。主题是“光影”,可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陆屿淮说话时,落在他睫毛上的那点阳光。 “卡住了?”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沈念星吓了一跳,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陆屿淮弯腰帮她捡起来,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一下。 “抱歉,”他先收回手,目光落在画板上,“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把教学楼的轮廓和光影结合起来。”沈念星指着窗外,“你看那边,下午的阳光会把走廊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钢琴键一样。” 陆屿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老教学楼的连廊确实投下了规则的阴影,被风一吹,随着树叶轻轻晃动,真的像跳动的音符。他转过头时,正看见沈念星盯着那片光影,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是一种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毫无防备的笑意。 他喉结轻轻动了动,移开视线:“挺特别的想法。” “但可能太抽象了,”沈念星低下头,用笔尖戳了戳画纸,“社长说要让路过的人一眼看懂‘这是A大’,可我总觉得……好的设计该藏点小心思。” 陆屿淮没说话,走到她旁边的书架前,抽出一本厚厚的校园年鉴。他翻到某一页,递过来:“你看这张。” 那是张老照片,拍的是二十年前的图书馆,雪后的清晨,穿军大衣的学生抱着书从台阶上走下来,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图书馆的尖顶形成了奇妙的角度。 “光影本身就是故事。”他指尖点了点照片里的影子,“抽象不是问题,关键是有没有让人‘想走近看’的冲动。” 沈念星愣住了。她一直以为金融系的学生会觉得“艺术”是无用的浪漫,可陆屿淮的话,偏偏戳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懂那种“藏在光影里的心思”。 她抬起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很静,像深潭,里面映着窗外的爬山虎,也映着她有点发怔的脸。空气里的尘埃在光柱里慢慢飘,活动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我再试试。”沈念星先移开视线,脸颊发烫,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图书馆尖顶,旁边添了道斜斜的影子。 陆屿淮没打扰她,靠在书架上翻起了展览场地的平面图。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沈念星画几笔,就忍不住抬眼看一下,像偷藏了颗糖的小孩,既紧张又欢喜。 傍晚离开时,晚风卷着桂花的甜香飘过来。沈念星抱着画稿走在前面,陆屿淮帮她提着那个装着颜料的沉重工具箱,跟在后面。两人没怎么说话,却奇怪地不觉得尴尬。 走到岔路口,沈念星停下脚步:“谢谢你,陆屿淮。” “应该的。”他把工具箱递给她,指尖再次不经意碰到她的,这次两人都没躲开,只是像触电似的缩了缩,“明天下午有空吗?我去教务处拿场地尺寸图,一起再碰下细节?” “有。”沈念星点头时,看见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浅,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稿——刚才不知不觉间,她在图书馆尖顶的影子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背着画板的女孩。 第三章社团里的交集(下) 第二天下午,沈念星提前半小时到了活动室。她把画稿铺在长桌上,用镇纸压住边角,又从包里掏出小饼干和热牛奶——是苏瑶塞给她的,说“跟帅哥讨论工作,得保持体力”。 陆屿淮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卷蓝色图纸。他刚打完球,额角还带着薄汗,发梢有点湿,脱下的运动外套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湿透的黑色背心,勾勒出清瘦却结实的肩线。 沈念星的目光不小心扫过他的锁骨,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画稿,耳朵却悄悄红了。 “刚从球场过来,”他把图纸摊开在桌上,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喘,“尺寸都标好了,舞台背景墙宽五米,高两米二,海报要预留出灯光位置。” 沈念星凑近看图纸,发间的栀子花香轻轻飘到陆屿淮鼻尖。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翻开笔记本:“你昨天画的图书馆影子,我觉得可以细化。比如……” 他拿起笔,在图纸空白处画了个简单的轮廓——是她画稿里那个背画板的女孩,只是他给女孩的手里加了本书,而女孩的影子被拉长,正好和图书馆的尖顶连成一条线。 “这样,‘艺术’和‘校园’就串起来了。”他放下笔,抬头时正对上沈念星的眼睛。 她眼里的惊讶和欢喜几乎要溢出来,像发现了藏在贝壳里的珍珠:“你怎么知道我想画……” “猜的。”他避开她的目光,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才发现不是自己的,顿了顿,耳尖也泛起微红,“抱歉,没看清楚。” “没关系!”沈念星赶紧把饼干推过去,“你吃点吧,打球应该饿了。” 他拿起一块饼干,掰成两半,慢慢嚼着。活动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沈念星修改画稿时,陆屿淮就坐在旁边看场地租赁合同,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她画画时很专注,会不自觉地抿着嘴,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像停着只安静的蝶。 有一次她伸手去够远处的颜料,陆屿淮先一步拿过来递她,手指碰到她的手腕,两人都顿了一下。沈念星的手腕很细,皮肤像瓷一样白,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脉搏的轻跳。 “谢谢。”她小声说,飞快地缩回手,指尖在画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 “这里是不是有点太密了?”陆屿淮指着海报左下角的花纹,“如果贴在户外,风吹日晒,太细的线条容易模糊。” 沈念星盯着墨点看了会儿,突然笑了:“那我把这里改成星星吧?你看,像不像夜晚的天空?” 她蘸了点银色颜料,在墨点周围画了几颗歪歪扭扭的小星星,瞬间让那片角落亮了起来。陆屿淮看着她低头画画的样子,阳光落在她的发顶,给发丝镀了层金边,心里忽然有种很软的感觉——像小时候含在嘴里的牛奶糖,甜得很轻,却慢慢化在舌尖。 傍晚时,初稿终于定了下来。沈念星把画稿卷成筒,陆屿淮主动接过去:“我送你回宿舍吧,这画筒挺长的,你不好拿。”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排走在种满梧桐树的小路上。偶尔有自行车从旁边经过,带起一阵风,吹得沈念星的碎发飘到脸颊。她抬手去捋,陆屿淮也伸手想帮她,指尖快要碰到头发时,又猛地收了回去,假装整理自己的衣领。 “你为什么会来艺术社团?”沈念星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随口问道,“我以为金融系的学长都忙着考证或者实习。” “我妈以前是美术老师。”陆屿淮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轻了些,“她喜欢这些。” 沈念星愣了愣,想起他看照片时专注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没再多问,只是轻声说:“那她一定很温柔。” 陆屿淮转过头看她,她正望着天边的晚霞,侧脸被染成淡淡的粉紫色,眼睛里盛着晚霞的光。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轻轻“嗯”了一声。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沈念星接过画筒,抬头时看见陆屿淮手里还拿着那块没吃完的饼干——是她买的柠檬味,他好像不太喜欢甜的,却一直捏在手里。 “明天见。”她说。 “明天见。”他看着她跑进楼道,直到那抹浅蓝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饼干,咬了一小口,柠檬的酸混着淡淡的甜,在舌尖慢慢散开。 宿舍里,苏瑶正敷着面膜追剧,看见沈念星红着脸进门,一把扯掉面膜:“坦白从宽!是不是跟陆帅哥进展神速?” 沈念星把画稿抱在怀里,靠在门上笑,没说话。窗外的月光爬进窗台,落在画筒上,她轻轻摸了摸筒身,好像还能感觉到陆屿淮刚才握着的温度。 原来青春里的心动,是连空气都带着甜味的。是他画的那个带书的影子,是他没喝完的牛奶,是他捏在手里的半块饼干,是夕阳下并排走着的影子,也是她藏在画稿里,不敢说出口的那句“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第3章 心动的升温与甜蜜(一、二) 第四章心动的升温(一)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渐渐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 沈念星总带着速写本,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画窗外掠过的飞鸟,画趴在栏杆上打盹的猫,偶尔抬眼,总能撞见陆屿淮看过来的目光。他手里的金融书摊在桌上,却常常好几分钟不翻一页,视线落在她的发顶,像落了层柔软的雪。 “你又偷看我。”有一次,沈念星鼓起勇气小声说,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画歪了猫咪的耳朵。 陆屿淮收回目光,耳尖微红,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了敲:“看你画错了。”他伸手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速写本上,“猫的胡须应该再长一点,才够凶。” 他的指尖离她的手背只有半厘米,沈念星能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像春日里晒过的棉花。她屏住呼吸,看着他帮她补全那几根细长的胡须,突然觉得那只猫的眼睛,画得像极了陆屿淮此刻的眼神——有点装作不经意,却藏着藏不住的温柔。 闭馆音乐响起时,两人一起收拾东西。沈念星把铅笔塞进笔袋,发现少了一支常用的HB铅笔,正低头在书包里翻找,陆屿淮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递过来:“是不是这个?” 笔杆上还留着她贴的小熊贴纸,是上次在社团活动室落在画板上的。 “你一直带着?”沈念星接过笔,指尖碰到他的,这次她没躲开,反而轻轻捏了捏笔杆。 “怕你急用。”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在转身时,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走出图书馆时,暮色已经漫上来。沈念星注意到陆屿淮手里拿着个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给你的。”他把包递给她,“上次看你总往画具箱里塞面包,胃会不舒服。” 沈念星拉开拉链,里面是个保温饭盒,打开来,是切成小块的草莓和蓝莓,还放着一小盒酸奶。“你做的?”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 “食堂买的。”他别过脸,看向远处的篮球场,“听说……美术生画久了会低血糖。” 其实是他早上六点去食堂排队,让阿姨多加了几颗最甜的草莓。但这些,他没说。 沈念星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甜汁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一直甜到心里。她偷偷看他,发现他正用余光瞟她,嘴角抿着,却藏不住那点浅浅的笑意。 那天之后,陆屿淮的帆布包成了她的“专属补给站”。有时是热乎的玉米,有时是剥好的橘子,甚至有一次,是颗用银色糖纸包着的星星糖——糖纸里还夹着张小纸条,用他干净的字迹写着:“画累了,含一颗。” 沈念星把那张纸条夹在速写本里,每次翻到,都像被阳光晒暖了心口。 第五章心动的升温(二) 九月末的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猛。 沈念星在画室赶海报终稿,直到窗外响起轰隆隆的雷声,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她收拾画具时,看见手机上苏瑶发来的消息:“暴雨!我被困在学生会了,你自己小心!” 她抱着画筒冲进雨里,刚跑两步,就被倾盆大雨浇成了落汤鸡。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打湿了怀里的画稿,她急得把画筒抱得更紧,却在教学楼门口撞见了撑着伞的陆屿淮。 他好像等了很久,裤脚沾着泥点,手里拿着两把伞,看见她时,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怎么不带伞?” “忘了……”沈念星的声音被雨声吞没,有点委屈地看着怀里的画筒,“画稿好像湿了。” 陆屿淮把其中一把伞塞给她,自己则打开另一把更大的黑伞,不由分说地走到她身边,将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先去我宿舍楼下的便利店,用吹风机吹吹。” 两人挤在同一把伞下,肩膀时不时碰到一起。沈念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雨水的清冽,像雨后的青草地。她偷偷往他那边看,发现他的左肩已经被雨水打湿,深色的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伞往你那边挪挪。”她小声说,把伞柄往他手里推。 “不用。”他握住她的手腕,把伞稳稳地停在她头顶,“你怀里的画更重要。” 他的掌心很暖,裹着她冰凉的手腕,像握住了一整个冬天的暖阳。沈念星的心跳得飞快,雨声、雷声都好像消失了,只剩下两人交握处传来的温度,和他落在她发顶的、小心翼翼的目光。 便利店的暖光灯下,陆屿淮拿着吹风机,调到最小档,小心翼翼地对着画筒吹。沈念星坐在旁边的塑料凳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被热风一吹轻轻颤动,像停在花瓣上的蝶。 “好了。”他把画筒递给她,指尖沾了点湿气,“没湿透。” “谢谢你,陆屿淮。”沈念星接过画筒,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是她画的书签,上面画着图书馆窗外的那棵梧桐树,树影里藏着两只依偎的小鸟。背面用金色颜料写着他的名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星星印章。 陆屿淮捏着书签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她时,眸子里像落满了星光:“我很喜欢。” 那天晚上,沈念星躺在床上,摸着被陆屿淮握过的手腕,怎么也睡不着。苏瑶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已经暗度陈仓了?” “才没有。”沈念星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而男生宿舍里,陆屿淮把那张梧桐书签夹进了常看的那本《金融市场学》里。他躺在床上,借着手机光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指尖一遍遍划过树影里的小鸟,嘴角弯起的弧度,连自己都没察觉。 青春里的喜欢,原来是这样的。是他总往她包里塞的草莓,是她画里藏着的小鸟,是雨天里倾斜的伞,是便利店暖光下的吹风机,是不敢说出口的在意,和藏在细节里的、快要溢出来的甜。 第4章 音乐节的星光和画室的阳光 第六章心动的升温(三):音乐节的星光 秋意渐浓时,学校办了场露天音乐节。草坪上搭起了舞台,彩灯像星星一样缠绕在银杏树枝上,傍晚的风里飘着烤肠和爆米花的香气。 沈念星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手里攥着两张票,站在约定的香樟树下跺脚。苏瑶临时被学生会叫走,只剩她一个人,看着周围成对的情侣,指尖有点发凉——其实她更紧张的是,要和陆屿淮单独待一整晚。 “等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念星猛地回头,撞进陆屿淮带着笑意的眼睛里。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露出的下颌线很清晰。手里还提着个纸袋,递过来时带着温热的触感:“刚去买的热可可,怕你冷。” 纸杯的温度透过指尖漫上来,沈念星抿了一口,甜腻的热流从喉咙暖到胃里。她偷偷看他,发现他手里没拿饮料,只拿着瓶矿泉水:“你不喝吗?” “我不喜欢太甜的。”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被热可可熏得发红的脸颊上,顿了顿,“但你喝的样子,好像挺好喝。” 沈念星的脸“腾”地红了,差点呛到。周围突然响起欢呼声,主唱抱着吉他跳上舞台,第一束追光打下来时,陆屿淮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 他的指尖很轻,像羽毛擦过耳廓,沈念星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连主唱唱了什么都没听清,只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混着音乐声一起敲打着耳膜。 音乐渐入**时,人群开始往前挤。沈念星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踉跄着往旁边倒,手腕突然被稳稳攥住。 是陆屿淮。 他的手心很热,带着薄汗,牢牢牵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抓着我,别被挤散了。”他低下头,声音裹在嘈杂的音乐里,却清晰地落在她耳边,像一句温柔的咒语。 沈念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顺着他的力道,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能把她的手完全包起来。指腹有常年握笔和打球磨出的薄茧,蹭得她掌心有点痒,却让人莫名安心。他们就这样牵着手,站在晃动的光影里,看着舞台上跳跃的主唱,听着周围的欢呼,谁都没说话,却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中场休息时,陆屿淮拉着她往草坪边缘走。那里人少,能看见远处教学楼亮着的灯,像散落的星星。他松开手时,沈念星的手心空落落的,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给你。”陆屿淮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 是颗用银色铝箔折的星星,比普通的星星大一点,边角被磨得很光滑,像是折了很久。“刚才在学生会帮忙搬东西,看见别人折的,顺手学了一个。”他别过脸看舞台,耳尖却红了,“不好看,你别嫌弃。” 沈念星把星星攥在手心,铝箔的凉意抵不过心里的热。她突然想起自己速写本里画过的那颗星星,原来他早就偷偷记在了心里。 “我很喜欢。”她踮起脚尖,把星星塞进他的连帽衫口袋里,指尖故意蹭了蹭他的腰,看见他猛地绷紧了背,才笑着跑开,“我去买棉花糖!” 陆屿淮站在原地,摸着口袋里那颗星星,看着她跑向卖棉花糖的小摊,鹅黄色的裙摆像只快乐的小蝴蝶。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低头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像融化的蜜糖。 沈念星举着两串粉色棉花糖跑回来时,发现陆屿淮正站在路灯下等她。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像在等她把自己的手放进去。 这一次,沈念星没有犹豫。 她把右手放进他的手心,左手举着两串棉花糖,糖丝蹭到了他的手腕上。陆屿淮握紧了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舞台上唱起了慢情歌,主唱的声音温柔得像月光:“星光落在你眼里,而你落在我心里……” 沈念星抬头看陆屿淮,发现他也在看她。彩灯的光在他眼里明明灭灭,像盛了一整个银河。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念星,我……” “嘘。”沈念星踮起脚尖,把一小缕棉花糖塞进他嘴里,看着他愣住的样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先吃糖。” 棉花糖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可陆屿淮觉得,比糖更甜的是她指尖的温度,是她眼里的光,是此刻紧紧牵着的手,和心照不宣的那句“我也是”。 散场时,陆屿淮送她回宿舍。两人谁都没提松开手,就那样慢慢走着,影子在路灯下时而靠近,时而分开。路过那棵香樟树时,沈念星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到某一页递给他。 是幅速写,画的是音乐节的舞台,台下有两个牵手的小人,男生穿着黑色连帽衫,女生举着棉花糖,头顶上画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旁边写着:“今天的风是甜的。” 陆屿淮的指尖拂过画里的小人,抬头时,正看见沈念星咬着嘴唇看他,眼里的期待像要溢出来。 “明天……”他清了清嗓子,握紧了她的手,“一起去图书馆?我带了你喜欢的草莓。” “好。”沈念星点头时,看见他口袋里露出的银色星星,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一颗藏在心里的、会发光的秘密。 第七章心动的升温(四):画室里的阳光 沈念星的画室在顶楼,有扇朝南的大窗户,晴天时阳光会铺满整个房间,落在她的画架上,像给颜料镀了层金边。 陆屿淮总在下午没课的时候过来。他不打扰她画画,就坐在靠窗的旧沙发上看书,腿上摊着笔记本,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有一次沈念星画累了,转头看见他睡着了。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手里还攥着那本夹着梧桐书签的书。她偷偷走过去,拿了条薄毯子想给他盖上,刚弯腰,就看见他笔记本上写着她的名字——不是工整的字迹,而是连笔的、带着点潦草的“念星”,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星。 沈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退回去,假装继续画画,脸颊却烫得能煎鸡蛋。 陆屿淮醒来时,看见她正对着画纸发呆,颜料沾到了鼻尖上,像只偷喝了墨水的小猫。他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按在她的鼻尖上:“画成小花猫了。” 沈念星“啊”了一声,想躲,却被他按住了后颈。他的动作很轻,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毛衣传过来,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好了。”他收回手,纸巾上沾着点浅蓝色的颜料,像片小小的天空。 那天下午,沈念星突发奇想,要给陆屿淮画张肖像。他起初不太情愿,说“我不上相”,却还是乖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成了她的模特。 “笑一笑嘛。”沈念星举着画笔,冲他眨眼睛,“你笑起来很好看。” 陆屿淮被她看得没办法,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有点僵硬的笑。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沈念星突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连他不自然的笑都觉得可爱。 画到一半,楼下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沈念星眼睛一亮,陆屿淮立刻起身:“我去买。” 他回来时,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红色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沈念星咬了一颗,糖衣在嘴里裂开,酸甜的汁水流进喉咙,她看见陆屿淮也咬了一颗,眉头皱了皱,却还是慢慢嚼了下去。 “你不是不喜欢甜的吗?”她笑着问。 “但你喜欢。”他看着她,眼神认真得像在分析金融报表,“所以想试试。” 沈念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软的。她低头继续画画,却在他的肖像旁边,偷偷画了串小小的糖葫芦,旁边写着:“陆屿淮的甜。” 夕阳西下时,画终于画好了。陆屿淮看着画里的自己,眉眼比平时柔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背景是画室的窗户,窗台上放着颗银色的星星。 “像吗?”沈念星有点紧张地问。 “像。”他拿起画,指尖轻轻拂过画中人的嘴角,“但没你画得好看。” 沈念星的脸又红了。他突然低下头,在她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像羽毛落下,又像星光吻过——很轻,却带着电流般的酥麻,瞬间传遍了全身。 “谢谢你,念星。”他的声音有点哑,“这幅画,我可以带走吗?” 沈念星捂着额头,点了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看着他拿着画离开的背影,她才慢慢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膛。 原来青春里最甜的糖,不是棉花糖,不是糖葫芦,而是他偷偷写在笔记本上的名字,是他为你尝的那份甜,是画室里落下的那轻轻一吻,是所有藏在细节里的、快要满出来的喜欢。 第5章 图书馆的批注 第八章心动的升温(五):图书馆的批注 期末复习周的图书馆,空气里都飘着咖啡因的味道。沈念星把下巴搁在厚厚的《艺术史》上,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名词解释,眼皮越来越沉,笔尖在笔记本上画出一串歪歪扭扭的波浪线。 “又犯困了?”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沈念星猛地惊醒,对上陆屿淮带着笑意的眼睛。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对面,面前摊着金融课本,手里却拿着她的笔记本,指尖正点在她画的波浪线上。 “这是‘巴洛克艺术’,不是心电图。”他把笔记本推回来,旁边多了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是她喜欢的半糖加奶泡,“刚去买的,醒醒神。” 沈念星吸了口拿铁,奶泡沾在嘴角,陆屿淮递过纸巾时,顺便拿起她的《艺术史》翻了翻。“这里的重点,我帮你标了。” 她凑过去看,发现书页边缘用红笔圈出了关键句,旁边还画了小小的简笔画:讲“光影对比”时,画了个举着蜡烛的小人;讲“透视法”时,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立方体,像她速写本里的风格。 “你怎么知道这些是重点?”沈念星惊讶地睁大眼睛。 “上周听你跟苏瑶打电话,抱怨这些最难记。”他说得云淡风轻,翻过一页,指着她折角的地方,“这个流派的代表画家,我帮你整理了表格,贴在最后一页。” 沈念星翻到最后,果然看见一张打印好的表格,字迹工整,连画家的生卒年都标得清清楚楚。表格右下角,画着颗小小的星星,和他折的那颗铝箔星星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晚上,她发消息跟苏瑶吐槽“艺术史太难背了”,当时陆屿淮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却只发来一句“早点睡”。原来他不是没看见,而是默默记在了心里,花时间帮她整理了资料。 “陆屿淮,你……”沈念星的眼眶有点发热,说不出话来。 “别感动,”他合上书本,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等你考试过了,得请我吃饭。” “好!”沈念星用力点头,吸了吸鼻子,把表格小心翼翼地夹回书里,“我请你吃学校门口那家最好吃的糖醋排骨。” 那天下午,陆屿淮看金融书,沈念星背艺术史。她背累了,就偷偷看他写字的侧脸,看他指尖翻过书页的弧度,看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偶尔他抬头,正好撞见她的目光,两人都不躲开,只是对着笑一笑,像分享了个甜甜的秘密。 闭馆时,沈念星发现自己的笔记本里多了张纸条,上面是陆屿淮的字迹:“记住,你比任何流派都动人。” 她把纸条夹在艺术史的扉页,觉得那些枯燥的名词突然都变得可爱起来。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复习都变成了甜的,是他画的小人简笔画,是他整理的表格,是藏在纸条里的温柔,是连空气里都飘着的、名为“在意”的甜味。 第九章心动的升温(六):食堂里的香菜 学校食堂的糖醋排骨窗口前,永远排着长队。 沈念星踮着脚尖往前看,第N次叹气时,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拉了一下。陆屿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手里端着两个餐盘,其中一盘里堆着满满当当的糖醋排骨,酱汁亮晶晶的,还冒着热气。 “刚排队时多打了一份。”他把餐盘递给她,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沈念星惊喜地接过,刚拿起筷子,就发现排骨旁边的青菜里,一点香菜都没有。她记得自己只随口提过一次“不爱吃香菜,觉得像肥皂味”,没想到他记住了。 “你怎么知道……” “听你跟阿姨说过。”他坐在她对面,夹起一块排骨,仔细剔掉骨头,放进她碗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念星咬着排骨,酸甜的汁水流进嘴里,心里却比糖醋汁更甜。她看着陆屿淮吃饭的样子,发现他吃饭很安静,咀嚼时不发出声音,却会把她喜欢的煎蛋悄悄推到她面前。 “你也吃呀。”她夹起一块排骨给他,不小心碰到他的筷子,两人的指尖同时顿了顿,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陆屿淮的耳尖红了,低头咬了口排骨,嘴角沾了点酱汁。沈念星抽出纸巾,想帮他擦掉,又有点不好意思,犹豫间,他自己抬手抹了一下,却把酱汁蹭到了脸颊上,像只花脸猫。 “这里。”沈念星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帮他擦掉,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围的喧闹声好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食堂吊扇转动的“嗡嗡”声,和彼此加快的心跳声。沈念星的指尖停在他脸颊上,没敢立刻收回,直到他轻轻“嗯”了一声,才像触电似的缩回来,假装专心致志地扒饭,耳根却红透了。 那天之后,陆屿淮成了食堂的“专属排队员”。沈念星有课的时候,他会提前打好饭,在她常坐的靠窗位置等她,餐盘里永远没有香菜,排骨永远剔好了骨头,煎蛋永远是溏心的。 有一次,苏瑶跟着蹭饭,看着陆屿淮熟练地把沈念星碗里的香菜挑出来,忍不住打趣:“陆学长,你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的专属管家呢。” 陆屿淮没说话,只是把一块去了皮的番茄放进沈念星碗里,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沈念星的脸红红的,偷偷踢了苏瑶一脚,心里却甜得像泡在蜜罐里。 原来最细腻的喜欢,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记住你不吃香菜的小习惯,是帮你剔掉排骨的骨头,是食堂里不小心碰到的指尖,是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笨拙又认真的温柔。 第6章 声音被雪花过滤得很轻 第十章心动的升温(七):画室里的月光 深秋的傍晚来得早,五点刚过,天色就浸成了淡紫色。沈念星在画室赶一幅参赛作品,笔尖在画布上反复涂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烦躁地把画笔扔在颜料盘里,溅起几滴靛蓝色的颜料,像不小心打翻了夜空。 “卡住了?” 陆屿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被晚风拂过的凉意。他手里提着个纸袋,里面是刚从书店买来的画册,封面印着莫奈的睡莲,是沈念星提过好几次想看的。 沈念星转过身,看见他站在门框里,背后是渐暗的天色,轮廓被走廊的灯光描上一层暖边。她突然觉得刚才的烦躁都散了,像被月光抚平的湖面。 “嗯,”她指着画布上那片混乱的色块,有点泄气,“想画月夜的湖,可总画不出那种……安静又发亮的感觉。” 陆屿淮走过来,没看画布,反而先从纸袋里拿出个保温杯,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递给她:“先喝点甜的,苏瑶说你低血糖犯了会手抖。” 他连苏瑶随口说的话都记着。沈念星捧着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疼。 “莫奈画睡莲的时候,总在湖边等一整夜。”陆屿淮翻开画册,指着其中一页,“他说光影是会呼吸的,你得等它自己走进画里。” 沈念星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肩膀。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画册的油墨味,像秋日午后晒过的旧书。画册上的睡莲在月光下泛着蓝紫色的光,笔触松散却温柔,像把月光揉碎了撒在水面上。 “你看这里,”陆屿淮的指尖点在画册的角落,那里有几笔极淡的黄色,“他没画月亮,却让每片花瓣都在发光。” 沈念星突然明白了。她转身拿起画笔,这次没有急着下笔,而是站在窗前等。天色彻底暗下来,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清辉漫过对面的屋顶,落在画室的地板上,像铺了层碎银。 “你看!”她指着窗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月光落在屋顶的瓦片上,会反光!” 陆屿淮走到她身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月光确实在瓦片上跳着,像一群银色的小鱼。他转过头时,发现沈念星也在看他,眼睛里盛着月光,比画布上的任何色彩都要亮。 两人都没说话,画室里只剩下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和画册 pages 间细微的摩擦声。过了很久,沈念星才回过神,脸颊发烫,赶紧转回去看画布,却听见陆屿淮轻声说:“我帮你调颜料吧。” 他其实不懂调色,却学得格外认真。沈念星教他“群青加一点钴蓝会更透”,他就用调色刀小心翼翼地混着,手腕的力度控制得不好,颜料沾到了指腹,像不小心蹭上的星光。 沈念星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比画册里的画还要动人。她拿起画笔,在画布角落轻轻画了个小小的影子,一个握着调色刀,一个举着画笔,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画到深夜,终于有了雏形。湖面泛着蓝紫色的光,岸边的芦苇被风吹得弯了腰,最妙的是水面上那圈淡淡的光晕——不是直接画了月亮,而是让每片涟漪都带着点发亮的银白,像月光偷偷藏在水里。 “成了!”沈念星放下画笔,转身想跟陆屿淮分享,却发现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本画册,书页翻开在睡莲那一页,指腹正好压在那片发光的黄色上。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沈念星走过去,想给他盖件外套,却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她不敢靠太近,怕惊扰了这安静的时刻。只能站在月光里,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甜丝丝的。 她轻轻拿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想擦掉他指腹上的颜料,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他就动了动,睫毛颤了颤,像将要展翅的蝶。沈念星慌忙收回手,像被烫到似的后退半步,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陆屿淮其实没醒,只是在梦里皱了皱眉,好像在担心她又把颜料蹭到脸上。沈念星看着他无意识的小动作,突然笑了,眼眶却有点热。 离开画室时,月亮已经升到头顶。陆屿淮帮她提着画具箱,走在铺满月光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在石板路上交叠在一起。 “下周比赛加油。”他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些,“我已经跟辅导员请了假,会去看你答辩。” 沈念星停下脚步,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像盛了两汪浅湖,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她突然想起刚才画里的那圈光晕,原来真正的光,是从喜欢的人眼里来的。 “嗯。”她用力点头,怕声音抖,没敢多说一个字。 回到宿舍后,沈念星收到陆屿淮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你的月亮,比莫奈的亮。” 她把手机捂在胸口,对着窗外的月亮笑了很久。原来最动人的不是画布上的月光,是他记得你想看的画册,是他帮你调颜料时沾在指腹的星光,是月光下不敢靠太近的距离,是那些藏在安静里的、比糖更甜的在意。 第十一章心动的升温(八):初雪的约定 第一场雪来的时候,沈念星正在考场里答艺术史的最后一道论述题。笔尖在纸上划过,写下“印象派的光影哲学”时,窗外突然飘起了白色的絮片,像被撕碎的云。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窗外的香樟树上落了点雪,绿的叶衬着白的雪,像幅刚画好的水彩。心里突然想起陆屿淮——他说过,第一场雪的时候,要带她去学校后山的湖看雪景。 交卷时,监考老师笑着说:“今年的雪来得早,正好赶上你们考完试。”沈念星抱着书本往楼下跑,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得飞快。 刚出教学楼,就看见陆屿淮站在香樟树下等她。他穿着件黑色的羽绒服,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一点下巴,手里拿着两把伞,却没撑开——雪下得很轻,像羽毛似的飘着,落在他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积了层薄白。 “等很久了?”沈念星跑到他面前,喘着气,看见他睫毛上沾了点雪花,像落了颗碎钻。 “刚到。”他把其中一把伞递给她,却没让她撑开,“雪不大,走走吧?” 两人并肩往后山走,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沈念星穿着米白色的围巾,被风吹得往脖子里钻,陆屿淮注意到了,停下脚步,伸手帮她把围巾系得紧了些。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耳垂,冰凉的,像刚沾过雪花。沈念星的耳朵瞬间红了,像被雪映红的苹果。她低下头,看见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挨得很近,几乎要叠在一起。 “你艺术史肯定能过。”陆屿淮突然说,声音被雪花过滤得很轻,“你答题时皱眉的样子,跟你画不出满意的画时一模一样,认真得很。” 他居然在窗外看了她答题。沈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正好撞见他的目光,里面有雪光,有笑意,还有点藏不住的温柔,像被阳光晒过的雪,暖得快要化了。 后山的湖结了层薄冰,雪落在冰面上,像铺了层白糖。岸边的芦苇丛裹着雪,成了毛茸茸的白团。沈念星蹲下来,伸手想接雪花,陆屿淮却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别冻坏了,”他的手心很暖,裹着她冰凉的手指,“你还要画画。” 口袋里很暗,只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指腹那点被颜料磨出的薄茧。沈念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没动,像在雪地里藏了个秘密。 “明年冬天,”陆屿淮看着湖面上的雪,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安静,“我们来这里堆雪人吧。你堆脑袋,我堆身子,给它戴你的红色围巾。” “好啊。”沈念星的声音有点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心里太满了,像被雪堆起来的欢喜。 回去的路上,雪下大了些。陆屿淮把伞撑开,大半都偏向她这边,自己的肩膀又落了层白。沈念星想把伞往他那边推,他却按住她的手,让伞稳稳地停在她头顶。 “你看,”他突然指着天空,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雪花是六角形的,像你画的星星。” 沈念星抬头,看见雪花在路灯下旋转着飘落,真的像无数颗小小的星星,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他们的伞下,落在彼此的眼睛里。 走到宿舍楼下,沈念星从口袋里掏出颗用毛线织的星星,是她熬夜织的,藏蓝色的,像冬夜的天空。“给你的,”她把星星塞进他手里,指尖故意蹭了蹭他的掌心,“冬天揣在口袋里,会暖一点。” 陆屿淮握紧了那颗星星,毛线的触感有点扎手,却暖得像团小火苗。他看着她跑进楼道,直到那抹米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把星星放进羽绒服最里层的口袋,贴着心口的位置。 那天晚上,沈念星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口袋里那枚陆屿淮塞进来的暖宝宝,还带着他的温度。窗外的雪还在下,她想起他说的“明年堆雪人”,想起他口袋里的温度,想起雪地里相握的手,突然觉得,原来最好的冬天,不是温暖的炉火,是有人愿意陪你在雪地里慢慢走,愿意把你的手放进他的口袋,愿意跟你约定一个遥远的明年。 而那些藏在雪地里的心动,比任何情话都要甜,是初雪的约定,是口袋里的温度,是睫毛上的雪花,是青春里最干净、最柔软的模样。 第7章 如果你不喜欢 第十二章心动的升温(九):跨年的序曲 十二月末的风裹着碎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沈念星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纸盒子,站在金融系教学楼楼下,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转瞬即逝的雾。 盒子里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织的围巾。藏青色的毛线,织了最简单的平针,边缘却偷偷绣了几颗银色的星星——是用陆屿淮喜欢的那种金属线,在暖光灯下会泛着细碎的光。 “等很久了?” 陆屿淮的声音穿过风传来,带着点急促的喘息。他刚从图书馆跑过来,额角冒着薄汗,黑色羽绒服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愈发干净。 “没有,刚到。”沈念星把盒子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攥着盒子边缘,有点发烫,“你……忙完了?” “嗯,最后一份报告交了。”他抬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避开了直接触碰,只轻轻拨了拨她耳后的碎发,“去钟楼广场看看?听说今晚有灯光秀。” 沈念星点点头,跟着他往广场走。纸盒子被她抱在怀里,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能感觉到里面围巾的温度,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傍晚的校园已经有了跨年的氛围。主干道两旁的梧桐树上缠满了彩灯,红的绿的黄的,像把星星揉碎了挂在枝头。路过便利店时,陆屿淮停下脚步:“进去暖和会儿?” 便利店的暖空调吹得人发困,货架上摆着各种包装花哨的跨年糖果。陆屿淮拿了两罐热可可,拧开盖子递给她一罐,自己则靠在窗边看外面渐暗的天色。 “你织围巾了?”他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那上面有几道浅浅的勒痕,是毛线磨出来的。 沈念星的脸“腾”地红了,差点把热可可洒在手上:“没、没有……” 陆屿淮没拆穿,只是拿起货架上一包星星形状的棉花糖,放进购物篮里:“这个好看,买一包?” 结账时,沈念星抢着付钱,却被他轻轻按住了手腕。“我来。”他的指尖隔着毛衣传来温度,“说好的,你考试过了请我吃饭,现在换我请你吃糖。” 走出便利店时,天色彻底暗了。彩灯次第亮起,把整条路照得像条流光溢彩的河。沈念星抱着纸盒子,偷偷看陆屿淮手里的棉花糖,发现他正用余光瞟她,嘴角抿着浅浅的笑意,像藏了颗没说出口的糖。 走到艺术楼楼下,沈念星突然停下脚步:“你等我一下。” 她跑上楼,两分钟后抱着盒子跑下来,把盒子往他怀里一塞,声音细若蚊吟:“给你的……跨年礼物。” 陆屿淮低头看着怀里的盒子,包装纸上贴着张手绘的星星贴纸,是她的笔迹。他没立刻打开,只是握紧了盒子,指尖轻轻摩挲着贴纸的边缘:“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在宿舍,等会儿去拿。” “不用不用……”沈念星摆手,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必须要给。”他看着她,眼睛在彩灯下亮得惊人,“因为是给你的。” 风吹过树梢,带起一阵细碎的“簌簌”声,像谁在悄悄说情话。沈念星看着他怀里的盒子,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是他手里的热可可,是他没拆开的礼物,是彩灯下认真的眼神,是那些藏在风里的、快要满出来的期待。 第十三章心动的升温(十):广场的灯火 钟楼广场已经聚了不少人。临时搭起的舞台上,社团正在排练跨年歌曲,吉他声混着欢呼声,在冬夜里炸开一团团温暖的光。 沈念星和陆屿淮找了个靠后的位置,站在老槐树底下。树杈上挂满了红色的许愿灯,风一吹,灯笼轻轻摇晃,烛光在里面跳着,像无数颗跳动的心脏。 “要写许愿灯吗?”陆屿淮指着旁边卖灯笼的摊位,那里摆着金粉和毛笔,“据说在跨年夜挂在老槐树上,愿望会实现。” 沈念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被他拉着走了过去。老板递来两张红色的灯纸,沈念星握着毛笔,蘸了点金粉,却迟迟落不下去——她想说“希望永远和你一起看雪看灯”,又觉得太贪心,脸颊红得像灯笼里的烛光。 “写吧,”陆屿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神明不会嫌愿望多的。” 沈念星咬了咬唇,终于在灯纸上写下:“愿画笔能留住所有美好的瞬间。” 落笔时,金粉撒了点在指尖,像沾了星光。 她偷偷看陆屿淮写的什么,却被他笑着挡住了:“不许偷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写得很快,笔锋利落,像他平时签文件的样子。写完后,两人一起把灯纸糊成灯笼,点燃蜡烛时,陆屿淮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却又在抬头时撞上彼此的目光,笑着移开视线。 挂灯笼时,陆屿淮把她的灯笼举得高高的,挂在最显眼的树杈上。红色的灯纸在风里轻轻鼓着,金粉写的字在烛光里闪闪发亮。“这样,神明最先看到你的愿望。”他落回地面时,呼吸有点乱,额角又冒了薄汗。 沈念星的心跳得飞快,刚想说“谢谢”,就听见舞台上传来欢呼声——主唱抱着吉他喊道:“接下来这首,送给所有心里藏着人的朋友!” 前奏响起时,沈念星愣了一下——是那首音乐节上唱过的慢情歌,“星光落在你眼里,而你落在我心里”。 周围的情侣们开始牵手、拥抱,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味道。沈念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突然感觉手背一暖——陆屿淮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像羽毛拂过,带着试探的温柔。 她没躲。 于是,他的指尖慢慢张开,一点点裹住她的手指。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汗湿的潮气,把她的手完全包在里面。沈念星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能感觉到他微微发颤的指尖,能感觉到他比她还要快的心跳,像敲在鼓点上的旋律。 歌声在继续,烛光在摇晃,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沈念星侧过头,看见陆屿淮也在看她,眼睛里有烛光,有彩灯,有她的影子,像盛了一整个宇宙的温柔。 “念星,”他的声音混在歌声里,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 “嘘。”沈念星轻轻摇了摇头,反手握紧了他的手,“先听歌。” 她不想让他说出来,不是不想听,是想把这份期待留得久一点,像留着一颗没剥开的糖,慢慢等它在心里融化。 歌曲结束时,广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陆屿淮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往人群外走。经过卖烤红薯的摊位时,他停下来买了两个,用牛皮纸包着,递了一个给她:“暖手。” 红薯的温度透过纸传来,烫得人指尖发麻,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沈念星咬了一口,甜糯的热流从喉咙暖到胃里,抬头时发现陆屿淮正看着她,嘴角沾了点红薯皮的碎屑,像只偷吃的小猫。 她想伸手帮他擦掉,手抬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只是红着脸提醒:“你嘴角有东西。” 陆屿淮愣了一下,抬手抹掉,耳尖却悄悄红了。两人相视而笑,烤红薯的甜香混着晚风里的烛火味,成了这个冬夜最温柔的底色。 第十四章心动的升温(十一):宿舍的礼物 离跨年还有一个小时,陆屿淮说要去拿礼物,沈念星便跟着他往男生宿舍走。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手牵着手走在空荡的路上,脚步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偶尔有晚归的同学经过,笑着打趣“小情侣跨年呀”,沈念星的脸就红一阵,却舍不得松开陆屿淮的手。 男生宿舍楼下的宿管阿姨认识陆屿淮,笑着朝他们摆手:“小陆带女朋友回来啦?快上去吧,阿姨不登记了。” “不是……”沈念星想解释,却被陆屿淮轻轻捏了捏手心,示意她别说话。 他的宿舍在三楼,302室。推开门时,沈念星闻到了淡淡的松木香味,混合着旧书本的气息。房间很整洁,书桌上摆着金融课本和笔记本,墙上贴着一张她画的梧桐书签放大版——是他找人扫描打印的,用相框裱了起来。 “随便坐。”陆屿淮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个浅蓝色的礼盒。 沈念星坐在椅子上,手指紧张地绞着围巾,眼睛却忍不住打量四周。书桌上的台灯旁,放着她送的那颗毛线星星,被放在透明的玻璃罐里,罐子里还有他折的银色星星,满满一罐,像装了片星空。 “给你。”陆屿淮把礼盒递过来,指尖有点抖,“本来想包装得好看点,但是……我不太会。” 礼盒是简单的浅蓝色,系着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一看就是男生笨拙的手笔。沈念星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一本精装的素描本,封面上烫着一行银色的字:“沈念星的光影集”。 翻开第一页,是陆屿淮的字迹:“送给会让万物发光的你。” 再往后翻,沈念星的眼眶突然热了。里面不是空白的纸页,而是贴着一张张照片——有她在画室画画的侧影,有她在图书馆打瞌睡的样子,有她举着棉花糖笑的瞬间,甚至还有她在音乐节上被风吹乱头发的模样。 每张照片下面都写着日期和一句话: “9月15日,她画的图书馆影子比真的还好看。” “10月2日,她喝热可可时会鼓腮帮子,像小仓鼠。” “11月7日,初雪那天,她的手很凉,以后要多给她暖手。” 最后一页,贴着一张两人在食堂的合影,是苏瑶偷偷拍的,照片里的沈念星正低头笑,陆屿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融化的雪。下面写着:“12月31日,希望以后每个跨年,都能和她一起。” 沈念星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照片上,晕开了一点墨迹。她抬起头,看见陆屿淮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对面,手里攥着她送的那个纸盒子,好像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道歉。 “你怎么……”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着,“什么时候拍的?” “有时候是苏瑶帮忙,有时候……是偷偷拍的。”他挠了挠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我知道这样不好,如果你不喜欢……” “我喜欢。”沈念星打断他,把素描本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很喜欢。” 原来他把所有的瞬间都记在了心里,用照片,用文字,用笨拙的方式,悄悄收藏了她的一整个秋天和冬天。 陆屿淮走过来,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他的动作很轻,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传过来,沈念星突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多余了,是他镜头里的自己,是他写的那些话,是此刻轻轻的拍打,是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最珍贵的心意。 第十五章心动的升温(十二):倒计时的吻 离跨年还有十分钟,两人从男生宿舍出来,往钟楼广场跑。 沈念星抱着素描本,陆屿淮牵着她的手,冷风灌进领口,却吹不散心里的热。路过老槐树时,沈念星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挂的那两只许愿灯还在,烛光在风里明明灭灭,像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星。 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倒计时的电子屏亮着红色的数字:00:10:00。 陆屿淮把沈念星护在怀里,挤到了离电子屏近一点的位置。周围的人都在兴奋地交谈,互相分享着手里的气球和彩带,空气里弥漫着期待的味道。 “你的许愿灯上,写了什么?”沈念星仰起头问他,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陆屿淮低头看着她,眼睛里映着电子屏的红光:“说出来就不灵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可以告诉你,和你有关。” 沈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再问,电子屏上的数字突然开始倒数:“10,9,8……” 周围的人跟着一起喊,声音越来越响亮,像浪潮一样席卷了整个广场。 “7,6,5……”陆屿淮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的汗湿濡了她的指尖。 沈念星看着他的眼睛,在嘈杂的人声里,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像在跟着倒计时一起跳动。 “4,3,2……”陆屿淮低下头,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带着烤红薯的甜香。 “1!” 零点的钟声敲响,烟花突然在夜空炸开,绚烂的光映亮了每个人的脸。彩带漫天飞舞,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像撒了一把彩色的星星。 在漫天烟火和欢呼声里,陆屿淮轻轻捧起沈念星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吻很轻,像初雪落在唇上,带着点冰凉的触感,却瞬间点燃了心里的火。沈念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见他闭着眼睛,睫毛在烟火的光里轻轻颤动,像蝶翼的扇动。 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他唇上的温度,他指尖的力度,他落在她额头上的呼吸,清晰得像刻在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乱。烟火还在继续,在他眼里炸开又熄灭,像无数颗流星划过。 “念星,”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无比清晰,“我喜欢你。不是今天才喜欢,是从第一次在报到处看见你,看见你蹲在地上捡画纸,阳光落在你头发上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 沈念星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笑着,用力点头:“我知道。” 她早就知道了,从他帮她整理画稿开始,从他记住她不吃香菜开始,从他镜头里的那些照片开始,从他藏在细节里的所有温柔开始。 烟火终于结束了,夜空恢复了安静的黑。陆屿淮帮她擦掉眼泪,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像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你的许愿灯,”沈念星吸了吸鼻子,笑着问,“是不是写了‘想和沈念星在一起’?” 陆屿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底的温柔像化开的蜜糖:“是。那你的呢?” “我的愿望是,”沈念星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想让陆屿淮的所有愿望都实现。” 风停了,老槐树上的许愿灯安静地亮着,像在偷听这甜蜜的约定。陆屿淮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仿佛要把彼此的温度刻进骨里。 他们在广场上站了很久,直到人群散去,直到钟楼的灯光暗了下去。回去的路上,陆屿淮把她送的围巾拆开,围在了自己脖子上,藏青色的毛线衬得他的肤色更白,银色的星星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很暖和。”他低头看着围巾,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比任何围巾都暖和。” 沈念星看着他脖子上的围巾,突然觉得,这个跨年夜,是她这辈子最甜的一个冬天。是他镜头里的时光,是他笨拙的告白,是倒计时的吻,是那些藏在烟火里的、终于说出口的喜欢。 原来青春里最动人的,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是他把你的每个瞬间都藏进时光,是他在烟火下认真的眼神,是他说“我喜欢你”时,眼里的光比烟火更亮。而这份喜欢,像跨年的钟声一样,敲开了新的一年,也敲开了属于他们的,充满星光的未来。 第8章 约定 第十六章心动的升温(十三):画室的晨光 寒假过后的校园还带着料峭的寒意,画室里却因为暖气和阳光,漾着融融的暖意。沈念星站在画架前,正给一幅未完的油画补色——画的是跨年那晚的钟楼广场,烟火在夜空炸开,树下两个牵手的人影被拉得很长。 陆屿淮坐在窗边的旧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金融期刊,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她的背影。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发顶,镀了层柔软的金边,她握着画笔的手腕纤细,袖口挽起,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上面还沾着点未干的颜料,像不小心溅上的星光。 “这里的蓝色是不是太暗了?”沈念星回头问他,鼻尖沾了点橙黄色的颜料,像只偷喝了橙汁的小猫。 陆屿淮合上书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看画布。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呼吸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淡淡的薄荷洗发水味。沈念星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握着画笔的手指紧了紧,颜料差点滴在画布上。 “是有点。”他的指尖轻轻点在画布左下角,“加一点钛白,让光透出来,像你眼睛里的那种亮。” 他的指尖离她的手背只有半寸,沈念星能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像春日里最先融的那片雪。她低下头调颜料,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听见他在身后轻笑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像羽毛搔过心尖。 调完颜料转身时,不小心撞进他怀里。沈念星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声,比平时快了许多。她慌忙想退开,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动。”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头发上沾了颜料。” 他抬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她的发梢,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沈念星屏住呼吸,感觉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冰凉的,却让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好了。”他收回手,指尖沾了点橙黄色的颜料,像拈了颗小太阳。 沈念星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小声说:“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声音软了下来,“昨天的报告,多亏你帮我整理数据。” 昨天陆屿淮赶一份重要的市场分析报告,沈念星陪他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帮他核对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发酸,却没说一句累。 “举手之劳呀。”沈念星抬头,正好撞见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有阳光,有画布上的色彩,还有她慌乱的影子,像盛了一整个春天的温柔。 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个交叠的影子。陆屿淮的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那里还留着刚才不小心蹭到的一点颜料,像颗小小的朱砂痣。 他突然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很轻,像蝴蝶停落又飞走,只有一瞬的温度,却让沈念星的心脏骤然停跳了半拍。她猛地抬起头,撞进他同样带着惊讶和慌乱的眼睛里——他好像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做,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我……”陆屿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笨拙地移开视线,“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转身走向饮水机的背影,比平时快了几步,甚至差点撞到旁边的画架。沈念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温度,淡淡的,却像在皮肤上映了一道光。 画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和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沈念星看着画布上那片被阳光照亮的夜空,突然觉得,刚才那轻轻一吻,比任何颜料都要鲜亮,像把春天的第一缕光,永远留在了她的额头上。 陆屿淮端着水杯回来时,手里还多了颗水果糖,橘子味的,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把糖放在画架上,没说话,只是回到沙发上重新拿起期刊,却半天没翻过一页,目光落在书页上,心思却显然不在上面。 沈念星画一会儿,就偷偷看他一眼。他看书的侧脸很专注,睫毛很长,阳光落在他的鼻梁上,勾勒出干净的轮廓。她突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连他慌乱的样子都觉得可爱,连他偷偷放在画架上的糖,都甜得让人心颤。 中午离开画室时,陆屿淮帮她提着画具箱,走在洒满阳光的小路上。两人都没提早上那个吻,却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他的步子慢了些,偶尔会碰到她的手臂;她的话多了些,会主动跟他讲刚才看到的有趣的画,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走到岔路口,沈念星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剥开糖纸递给他:“给你。” 是橘子味的,和他刚才给的那颗一样。陆屿淮接过来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看着她转身跑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春天好像比往年更暖了,是她发梢的颜料,是她递来的橘子糖,是那个小心翼翼的额头吻,是那些藏在阳光里的、比糖更甜的心动。 第十七章心动的升温(十四):画展的约定 四月的风带着樱花的甜香,漫过美术馆的青砖墙面。沈念星抱着本画册,站在莫奈的《睡莲》真迹前,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你看这笔触,”她指着画布上那片泛着紫光的水面,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明明是静态的画,却像能听见水波流动的声音。” 陆屿淮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目光却没在画上,而是落在她被阳光照亮的侧脸。她说话时,睫毛会随着语气轻轻颤动,嘴角总是微微上扬,像把春天的暖意都噙在了唇上。 “嗯,”他附和着,顺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避开了直接触碰,只用指腹轻轻推了推,“比画册上好看。” “那当然!”沈念星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真迹的质感是印刷不出来的,你看这光……”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光影、色彩、笔触,讲莫奈晚年如何在失明的边缘捕捉光的痕迹。陆屿淮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偶尔问一句“为什么这里要用紫色”,看着她耐心解释的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发疼。 其实他对油画一窍不通,却愿意陪她站在这里,听她讲那些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看她眼睛里闪烁的光——对他来说,她谈论热爱时的样子,比任何名画都要动人。 逛到下午,两人坐在美术馆的露天咖啡馆里。阳光透过遮阳伞的缝隙洒下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念星搅拌着杯里的拿铁,奶泡上的心形渐渐散开,像她此刻有点乱的心跳。 “毕业画展,”她抬起头,鼓起勇气问,“你会来当我的第一个观众吗?” 她的毕业设计是一系列“光影里的恋人”插画,主角是两个牵手的影子,背景是他们一起走过的校园角落——图书馆的窗、画室的灯、跨年的烟火、初雪的湖。 陆屿淮看着她紧张得抿起的嘴唇,突然笑了,眼底的温柔像融化的蜜糖:“不止是第一个观众,我还要当你的策展人。” “真的?”沈念星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了两盏小灯。 “当然。”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动作快得像怕被烫到,“场地、宣传、赞助,都交给我。你只需要专心画画,画出你心里的光就好。” 沈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那些藏在画里的小心思,好像被他看穿了。她低下头,假装喝咖啡,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杯沿碰到鼻尖,沾了点奶泡,像只偷喝牛奶的小猫。 陆屿淮递过纸巾,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轻声说:“其实我不懂画,但我懂你画里的光。” 那光里有他,有他们一起走过的时光,有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有藏在细节里的所有温柔。 离开美术馆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粉色。陆屿淮牵着她的手,走在落满樱花的小路上,花瓣飘落在他们的发顶、肩膀,像撒了把粉色的星星。 “等毕业画展结束,”陆屿淮突然说,声音被风吹得很轻,“我们去海边吧。” “海边?”沈念星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好奇。 “嗯,”他看着远处的晚霞,声音里带着向往,“去看日出,看星光落在海面上,看我们的影子被潮水打湿。” 沈念星的心跳快了起来,想象着那样的画面:清晨的海边,他牵着她的手,脚下是微凉的海水,头顶是渐亮的天空,远处的海平面上,太阳正慢慢升起,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好啊。”她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期待。 走到地铁站,陆屿淮帮她买了票,把票塞进她手里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却又在抬头时撞上彼此的目光,笑着移开视线,脸颊都红了。 地铁进站时,沈念星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速写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陆屿淮。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站在海边的夕阳里,旁边写着:“约定。” 陆屿淮接过速写本,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两个小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他抬头时,地铁的门正好关上,隔着玻璃,他看见沈念星朝他挥手,眼睛里的光比晚霞还要亮。 地铁缓缓驶离,陆屿淮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个速写本,像攥着一个珍贵的秘密。晚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樱花的甜香,他突然觉得,未来好像变得格外清晰——有她的毕业画展,有海边的日出,有无数个可以牵手散步的黄昏,有那些藏在约定里的、越来越浓的喜欢。 而那个留在美术馆的额头吻,像一颗埋下的种子,在春风里悄悄发了芽,等着在未来的某天,开出满树的花。 第9章 荣光 第十八章心动的升温(十五):毕业季的樱花笺 五月的校园被毕业季的氛围笼罩,香樟树下落满了白色的花瓣,像一场不会停的雪。沈念星的毕业设计进入最后冲刺阶段,画室里堆满了画框和颜料,空气中飘着松节油和樱花混合的味道。 陆屿淮几乎每天都来陪她。他不打扰她作画,只是坐在角落的旧沙发上处理金融系的毕业论文,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沾满油彩的围裙上,嘴角会不自觉地弯起。 “这张影子的轮廓是不是太硬了?”沈念星举着画板转过身,眉头微蹙。画上是图书馆前的剪影,两个牵手的人影被夕阳拉得很长,男生的肩膀线条却显得有些僵硬。 陆屿淮放下论文走过去,指尖轻轻点在画纸上:“这里的线条可以柔一点,像风吹过的样子。”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你握笔的力度太大了,手腕会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按摩球,是他特意去药店买的:“画半小时就捏一捏,放松手腕。” 沈念星接过按摩球,橡胶的触感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报到处见到他的样子——那时他还是个隔着人群都觉得疏离的陌生人,如今却会记得她握笔的力度,会为她准备不起眼的小东西。 “陆屿淮,”她轻声说,“我们拍张合照吧,放在毕业纪念册里。” 陆屿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沈念星从包里翻出拍立得,拉着他站到画架前。她踮起脚尖,把脸颊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按下快门的瞬间,陆屿淮正好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发顶,带着浅浅的笑意。 照片出来时,沈念星看着上面依偎的两人,脸颊红了红,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塞进画夹里,夹在那幅“光影恋人”的插画旁边。 傍晚收拾东西时,沈念星在陆屿淮的论文草稿本里发现了一张樱花笺,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 “答辩时间:6月15日上午9点 念星画展:6月20日下午2点 送她的毕业礼物:定制画框(刻字:星光不负赶路人) 海边旅行:7月5日(订海景房,带她看日出)” 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计划表,每个事项后面都打了个括号,写着“已确认”。沈念星的眼眶突然热了,原来他早就把他们的未来,一笔一划地写进了日子里。 她把樱花笺悄悄塞回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心里却像被樱花蜜灌满了,甜得发胀。 离开画室时,夕阳正落在图书馆的尖顶上,给灰色的砖瓦镀了层金边。陆屿淮牵着她的手,走在落满樱花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未来。 “毕业那天,”沈念星踢着脚下的花瓣,声音软软的,“我们穿学士服拍合照好不好?我要把你的领带系成蝴蝶结。” “好。”陆屿淮低头看她,眼里的笑意像融化的蜜糖,“还要去食堂吃最后一次糖醋排骨,我帮你剔骨头。” “还要去后山的湖,看看我们去年堆的雪人……哦不对,雪人早就化了。”沈念星笑着说,语气里却藏着点舍不得。 “那就再去一次,”陆屿淮握紧了她的手,“看看夏天的湖是什么样子。” 樱花还在落,像一场不会结束的梦。沈念星抬头看陆屿淮的侧脸,突然觉得,毕业不是结束,而是他们故事的新开始——有他刻在画框上的字,有海边的日出约定,有樱花笺上的计划,有那些藏在时光里的、越来越深的喜欢。 第十九章心动的升温(十六):画室的星空 距离毕业画展还有一周时,沈念星在画室通宵赶稿。最后一幅插画是“星空下的画室”,她想把所有和陆屿淮有关的细节都画进去:窗边的旧沙发,他坐过的位置;画架上的调色盘,沾着他帮她调过的颜料;地板上的影子,是他们牵手走过的样子。 凌晨三点,窗外的星星格外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沈念星揉着酸痛的肩膀,刚想喝口热水,画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陆屿淮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 “怎么来了?”沈念星惊讶地睁大眼睛,看见他眼下的青黑,“你不是说今晚有重要的家族会议吗?” “提前结束了。”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时冒出热气,里面是一碗红枣银耳汤,甜香漫了满室,“苏瑶说你肯定又熬夜,让我给你送点热的。” 其实是会议开到一半,他总想着她可能饿了、累了,提前离场开车赶回来的。但这些,他没说。 沈念星舀了一勺银耳汤,糯糯的甜流进喉咙,暖得人眼眶发酸。她看着陆屿淮帮她整理散落的画具,把颜料管一一盖好,把画笔放进清水里泡着,动作熟练得像在打理自己的东西。 “别忙了,”她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到沙发上坐下,“陪我看星星吧。” 两人并肩靠在沙发上,窗外的星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沈念星指着最亮的那颗星:“那是北极星,永远指着北方,迷路的时候看见它就不会慌了。” “嗯。”陆屿淮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得像夜风吹过湖面,“你也是我的北极星。” 沈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的衬衫,闻到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银耳汤的甜香。她突然觉得,原来最好的依靠,不是柔软的枕头,是他带着寒气却依然温暖的怀抱,是他藏在“顺路”里的在意,是深夜画室里的星光和甜汤。 陆屿淮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一条项链——银色的链子上挂着个星星吊坠,吊坠背面刻着个“淮”字,旁边缀着颗更小的月亮,刻着“星”。 “给你的毕业礼物,”他的指尖有点抖,把项链拿出来,“我帮你戴上?” 沈念星点点头,转过身,头发滑到一边,露出白皙的脖颈。陆屿淮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皮肤,带着点微凉的触感,项链扣“咔哒”一声合上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的指尖停在她的颈后,没立刻收回,像在感受她皮肤的温度。沈念星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耳后,像羽毛轻轻搔过,痒得人心里发颤。 “好看吗?”她转过身,手指捏着星星吊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好看。”陆屿淮的目光落在她的颈间,星星吊坠在星光下闪闪发亮,像把他的名字,永远系在了她的心上。 那天凌晨,他们没再说话,只是靠在沙发上看星星。沈念星枕着他的肩膀,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慢慢睡着了。梦里,他们站在海边的日出里,他牵着她的手,项链上的星星和月亮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陆屿淮低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比上次在画室的那个更轻,像怕惊扰了她的梦,却带着更重的分量,像一句无声的承诺。 天亮时,沈念星在他怀里醒来,看见他正对着窗外的晨光发呆,侧脸在熹微的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她突然想起他说的“你是我的北极星”,原来喜欢到了深处,连沉默都成了最动人的情话。 第二十章心动的升温(十七):画展的荣光 6月20日下午,艺术学院的展厅里挤满了人。沈念星的“光影恋人”插画展被安排在最显眼的位置,白色的展墙上挂满了她的作品,每个画框都是陆屿淮亲手挑选的,原木色的边框上刻着细细的星纹,和她的插画相得益彰。 陆屿淮穿着白衬衫,袖口挽起,正在和策展老师确认流程。他的领带是沈念星早上帮他系的,有点歪,却透着种笨拙的温柔。偶尔抬头看向展厅入口,目光里带着期待。 沈念星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自己的画前,紧张得手心冒汗。苏瑶在旁边给她整理裙摆:“别慌!你看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肯定喜欢你的画!” 正说着,陆屿淮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瓶温水:“喝点水,润润喉,等会儿要接受采访。”他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带着点安抚的温度,“别紧张,在我眼里,你画的每一笔都是最好的。” 沈念星的心跳稳了些,刚想说“谢谢”,就听见展厅入口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校长带着几位教授来了,指着那幅“跨年烟火”的插画点头:“这光影处理得很细腻,把青春的悸动都画出来了。” 陆屿淮站在人群外,看着沈念星被围住,看着她自信地讲解自己的创作理念,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的光,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他知道,她终于站在了自己热爱的舞台上,像一颗被打磨过的星,终于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光。 采访结束后,沈念星跑到他身边,脸颊红扑扑的:“他们说……可能会推荐我的画去参加全国插画大赛。” “我就知道你可以。”陆屿淮递给她一块毛巾,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累了吧?去休息区坐会儿,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沈念星摇摇头,拉着他走到那幅“画室星空”的插画前。画里的沙发上躺着两个依偎的人影,窗外是漫天星光,画框下方刻着一行小字:“星光落入眼眸时,你恰好也在。”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她抬头看他,眼睛里的光比画里的星星还亮,“因为画的是我们。” 陆屿淮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周围有人在拍照,闪光灯亮了又灭,他们站在画前,像走进了画里的故事,成了彼此生命里最动人的一笔。 傍晚闭展时,夕阳透过展厅的玻璃照进来,给所有的画作镀了层金边。陆屿淮帮沈念星把画小心地收进画筒,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结束了。”沈念星看着空荡荡的展厅,有点舍不得,又有点期待,“我们可以去海边了。” “嗯,”陆屿淮把最后一个画筒放进箱子,转身时突然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念星,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沈念星的眼眶热了,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我也是。” 走出艺术学院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陆屿淮提着画箱,沈念星牵着他的手,走在安静的校园里。路灯次第亮起,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一直走到时光的尽头。 他们路过曾经排队报到的长队,路过社团活动室的浅蓝色木门,路过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路过食堂的糖醋排骨窗口,路过所有藏着他们回忆的角落。 “陆屿淮,”沈念星突然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像羽毛落下,“这是给你的奖励。” 陆屿淮愣住了,随即笑了,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更深的吻,带着点颤抖,却无比坚定,像在说:“这才是我的回应。” 晚风里飘着毕业季的离愁,却吹不散他们眼里的光。沈念星摸着颈间的星星项链,看着陆屿淮温柔的侧脸,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心动,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是画展上的荣光,是画框里的约定,是唇上带着甜味的吻,是那些被时光珍藏的、关于“我们”的所有细节。 第10章 永远都在一起 第二十一章命运的阴影(一):骤变的电话 海边旅行的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陆屿淮的电话就变得频繁起来。 起初只是偶尔接起,走到阳台低声说几句,语气平淡,挂了电话依旧陪沈念星挑选画展获奖后的庆祝餐厅。但从七月初开始,电话铃常常在深夜响起,他会突然坐起身,走到客厅去接,声音压得极低,沈念星躺在床上,只能隐约听见“资金”“抵押”“医生”之类的词语,像冰锥一样刺破夏夜的宁静。 “是谁呀?”有一次,沈念星假装翻身,迷迷糊糊地问。 陆屿淮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帮她掖了掖被角,声音听不出异常:“公司的事,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他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却比平时凉了些,“快睡吧,明天还要去拍毕业照。” 沈念星“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却再没睡着。她听见他在客厅坐了很久,打火机“咔哒”响了几次——她从没见过他抽烟,想来是真的烦了。 拍毕业照那天,阳光格外刺眼。沈念星穿着学士服,兴奋地想帮陆屿淮系领带,却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颤,系了三次都没系好。 “我来吧。”沈念星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冷汗,心里猛地一紧。 “没事。”陆屿淮笑了笑,想抽回手,却被她攥得更紧。他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眼里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像被乌云遮住的海。 拍照时,摄影师让他们靠近些,陆屿淮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沈念星察觉到了,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把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眼眶却悄悄红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像平静的海面下涌动的暗流。 那天晚上,陆屿淮接到一个电话后,突然说要回趟家。“爷爷身体不舒服,”他收拾东西时,动作有些仓促,“可能要住几天。”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沈念星跟着站起来,心里慌慌的。 “不用,”陆屿淮按住她的肩膀,力道有点大,“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的星星项链上,停留了很久,像要把这画面刻进心里。 他走的时候,没让她送。沈念星站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手里还攥着给他准备的胃药——他最近总是胃痛,却不肯说原因。晚风吹起她的头发,带着点咸涩的味道,像要下雨了。 第二十二章命运的阴影(二):未说出口的谎 陆屿淮走了三天,电话越来越少,回消息也总是很迟,语气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爷爷怎么样了?”沈念星发去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 隔了两个小时,才收到回复:“好多了,别担心。”后面跟着个笑脸表情,却看得沈念星心里发堵。 苏瑶来看她,带了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却发现蛋糕放在桌上,一口没动。“他是不是有事瞒着你?”苏瑶戳了戳蛋糕上的奶油花,“我昨天听金融系的同学说,陆氏集团好像出了问题,股票跌得厉害。” 沈念星的心沉了下去。她打开手机,搜索“陆氏集团”,跳出的新闻标题刺得她眼睛生疼——“陆氏资金链断裂,多家银行停止放贷”“陆老爷子病危,集团内部夺权”“神秘股东低价收购股份”…… 原来他说的“小麻烦”,是足以倾覆整个家族的风暴。 她想给陆屿淮打电话,手指却像被冻住了,怎么也按不下去。她怕听到他强装的轻松,怕戳破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更怕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独自承受。 第五天傍晚,陆屿淮终于回来了。他瘦了很多,眼下的青黑重得像被墨染过,衬衫的领口松着,没了往日的整洁。 “你回来了!”沈念星跑过去想抱他,却被他轻轻避开。 “先洗澡,一身汗。”他笑了笑,笑容却没到眼底,转身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响着,沈念星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短信,发件人是“林医生”:“陆先生,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遗传性扩张型心肌病,建议尽快手术,不能再拖了。” 沈念星的手指僵在半空,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她想起他深夜的咳嗽,想起他颤抖的手指,想起他避开她的拥抱——原来他说的“爷爷生病”,是他自己病了。 浴室门开了,陆屿淮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她盯着手机,脸色瞬间变了。 “念星,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念星的声音在发抖,眼泪掉了下来,“公司的事,你的病,为什么都瞒着我?” 陆屿淮走过来,想抱她,却又停在原地,喉结滚动了很久:“告诉你,只会让你担心。” “我是你的女朋友!”沈念星哭出声,“我想和你一起扛,不是看着你一个人硬撑!” “扛不动的。”陆屿淮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他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凉,“念星,家族的债,还有我的病,像两座山,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被压垮。”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像受伤的困兽:“我要去国外了,找最好的医生做手术,顺便处理公司的烂摊子。可能要很久……” “多久?”沈念星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的肉里,“一年?两年?我等你,多久都等你!” 陆屿淮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怎么能让她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个晚上,他们没再说话。沈念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却不稳的心跳,一夜未眠。天快亮时,她轻轻说:“我跟你一起去。” 陆屿淮摇了摇头,指尖抚过她的头发:“你有你的画展,你的梦想,不能因为我停下来。”他顿了顿,声音哑得厉害,“等我回来,一定回来。” 沈念星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她能做的,只有相信他。 天亮时,她帮他收拾行李,把胃药、维生素、常用的钢笔一一放进箱子,像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告别。每放一样,心里就空一分,直到最后,她把那条刻着“星”和“淮”的项链取下来,放进他的衬衫口袋里。 “戴着它,像我陪着你。” 陆屿淮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它会替我等你。” 第二十三章忍痛的抉择(上):站台的风 离别的日子定在一周后。陆屿淮说要去瑞士,那里有最好的心脏科医生,也有家族在欧洲的产业需要重整。 沈念星没去问具体的行程,只是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逼他喝她煲的乌鸡汤,拉着他去他们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图书馆的窗边,画室的沙发,初雪的湖边,跨年的广场。 “你看,”在湖边时,沈念星指着水里的倒影,笑出了眼泪,“我们的影子还在一起。” 陆屿淮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永远都在一起。” 出发前一天,他们去拍了组照片。沈念星选了家复古照相馆,穿了条红色的连衣裙,陆屿淮穿了件深色西装,像拍婚纱照一样。 摄影师让他们靠近些,陆屿淮却一直紧绷着,直到沈念星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笑一笑,以后我想你的时候,要看你笑着的样子。”他才终于扯出个笑容,眼底却蒙着一层水雾。 照片洗出来时,沈念星把其中一张塞进他的钱包,另一张自己收着,夹在那本“光影集”里,正好在海边约定的那一页。 去机场那天,苏瑶也来了。她抱着沈念星,偷偷抹眼泪:“有事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 陆屿淮提着行李箱,站在旁边,看着沈念星红着眼睛和苏瑶告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 安检口前,沈念星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了:“你一定要回来,不许骗我。” “不骗你。”陆屿淮的声音哽咽着,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等我病好了,就回来娶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娶你”,沈念星却哭得更凶了。她知道这不是情话,是他用尽勇气许下的承诺。 广播里开始催促登机,陆屿淮松开她,帮她擦了擦眼泪:“进去吧,我看着你走。” “不,你先走。”沈念星摇着头,死死攥着他的手,“我怕我转身就忍不住追上去。” 陆屿淮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舍,有痛苦,有愧疚,还有太多说不出的话。他猛地转身,快步走进安检口,没有回头。 沈念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苏瑶扶住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疼得说不出话。 其实陆屿淮没走。他躲在安检口的柱子后面,看着沈念星站在原地,像株被风吹弯的芦苇,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才转身走进登机口,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飞机起飞时,陆屿淮打开钱包,看着沈念星笑着的照片,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念星发来的消息:“陆屿淮,我等你,像等北极星出现。” 他关掉手机,闭上眼,窗外的云层越来越远,像他和她之间,突然隔了一片无法逾越的海。 沈念星在机场站了很久,直到广播里再也没有那趟航班的信息,才慢慢转身。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她冰冷的手。颈间空荡荡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才想起项链已经给了他。 回去的路上,车窗外的街景一闪而过,像快进的电影。沈念星看着窗外,突然想起陆屿淮说过的话:“你是我的北极星。” 她拿出手机,设了个新的壁纸——是他们在湖边的倒影,两个影子紧紧依偎着,像永远不会分开。 那天晚上,沈念星收到一个快递,是陆屿淮寄来的。打开一看,是那本她画的“光影集”,最后一页多了张纸条,是他的字迹:“星,等我。” 旁边还放着个小小的音乐盒,拧上发条,响起的是那首音乐节上的慢情歌:“星光落在你眼里,而你落在我心里……” 沈念星抱着音乐盒,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了一夜,哭了一夜。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等待开始了,像守着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芽,却坚信它一定能开出花来。 第11章 温柔的坚定 第二十四章国内的迷茫(上):职场的荆棘与深夜的思念 陆屿淮走后的第一个秋天,沈念星搬进了插画工作室附近的出租屋。 房间很小,却被她收拾得温馨——墙上挂着他们在毕业画展上的合照,书桌上摆着那只音乐盒,每天晚上拧上发条,听着“星光落在你眼里”的旋律入睡,仿佛陆屿淮还在身边。 工作室的工作并不轻松。作为新人,她总是被分配到最棘手的项目,客户的要求刁钻又多变,“要少女感的丧”“要复古风的未来感”,这些自相矛盾的指令像针一样扎在她的画纸上。 秦悦是工作室的老人,总爱踩着高跟鞋在她身后晃悠,看着她的画冷笑:“沈念星,你这画风太稚嫩了,客户要的是能赚钱的商业插画,不是你的小情小调。” 沈念星攥着画笔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她知道秦悦在嫉妒——上周那个童装品牌的插画项目,原本定给秦悦,却因为客户更喜欢沈念星画里的“孩子气”,临时换成了她。 那天晚上,她加班到十点,画稿终于通过了,却发现电脑里的源文件被删了。秦悦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笑:“哎呀,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误删了?真可惜,明天就要交稿了呢。” 沈念星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看着秦悦得意的脸,突然想起陆屿淮——如果他在,一定会皱着眉帮她分析,会说“别慌,我帮你找技术部的朋友恢复”,会默默陪她重新画完。 可现在,他在万里之外。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空白画布。凌晨三点,窗外的路灯昏黄,她的指尖在数位板上机械地滑动,眼泪却不争气地掉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画到天亮时,终于赶在截稿前交了稿。客户很满意,说“比第一版更有故事感”,沈念星却笑不出来。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工作室里,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突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的累,是心里的空,像被掏走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苏瑶中午来看她,带了一碗热汤面。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疼地骂:“秦悦也太过分了!要不要我去帮你骂她?” “不用。”沈念星吸了吸鼻子,挑起一根面条,“等我变得更强,她就再也欺负不了我了。” 这是陆屿淮教她的——遇到问题,先解决,再反击。 晚上回到出租屋,手机屏幕亮了,是陆屿淮的视频请求。她赶紧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扯出个笑脸,才点了“接听”。 屏幕里的陆屿淮在书房,背景是陌生的欧式吊灯,他穿着灰色毛衣,脸色比走时好了些:“今天忙吗?看你好像很累。” “不累,”沈念星晃了晃手里的画稿,“刚完成一个大项目,客户夸我了呢。”她避开他的眼睛,怕被看出哭过的痕迹,“你呢?那边冷不冷?按时吃药了吗?” “都好,”陆屿淮笑了笑,镜头晃了晃,像是在展示书房,“林泽轩带我认识了个中餐厨师,每天都有热汤喝。” 他没说的是,昨晚他又咳了半宿,床头的药瓶空了大半;没说公司的股东会议上,他被质疑“年纪太轻撑不起场面”,拍着桌子才镇住场子;没说他看着窗外的月亮,想她想得睡不着。 “对了,”沈念星想起什么,拿起桌上的银杏叶,“我们工作室楼下的银杏黄了,特别好看,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 “好。”陆屿淮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叶子上,声音软了些,“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马上回去。” 挂了视频,沈念星把银杏叶夹进那本“光影集”,正好夹在他写“等我”的那一页。她摸着屏幕上他的脸,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知道他在撒谎,就像她隐瞒了被欺负的事一样,他们都在用“我很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对方的安心。 深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回到跨年那晚,陆屿淮在烟火下吻她,说“我喜欢你”。可不等她回应,他就被一阵风吹走了,她追着跑,却怎么也追不上,最后蹲在原地哭,手里只剩下那片银杏叶。 醒来时,音乐盒还在低声唱着,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又长又冷。 沈念星起身,走到画架前,拿起画笔。这次,她没画光影,没画星空,只画了两个背对着的人影,一个在国内的银杏树下,一个在国外的月光里,中间隔着一片翻涌的海。画的角落,她写了一行小字:“距离挡不住想念。” 第二十五章国外的困境(上):风暴中的坚守与未说出口的痛 苏黎世的冬天来得早,十一月就飘起了雪。 陆屿淮站在陆氏欧洲分部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被雪覆盖的街道,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缩回手。林泽轩推门进来,看见他指间的烫伤,皱起眉:“又忘了?医生说不能抽烟。” “习惯了。”陆屿淮掐灭烟头,转身看向桌上的文件,“法国那边的并购案怎么样了?” “不太顺利,”林泽轩把咖啡放在他面前,“对方知道我们急着回血,故意压价,还放出消息说陆氏快破产了。” 陆屿淮的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指节泛白。这是他接手的第三个项目,前两个都因为资金链断裂被迫中止,股东们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电话里的语气一天比一天尖锐:“陆屿淮,你要是撑不住,就把位置让出来!” 他不能让。这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是他答应过要守护的东西,更是他能早点回国见沈念星的底气——他必须带着一个“健康的陆氏”回去,不能让她跟着他面对一堆烂摊子。 “告诉他们,价格可以降,但必须签排他协议,”陆屿淮的声音冷了下来,“三天内给答复,否则我们找别家。” 林泽轩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叹了口气:“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先去睡会儿吧,我来盯。” “不用。”陆屿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清醒了些,“下午还要去见医生。” 他没说的是,昨晚心脏又疼了,疼得他蜷在沙发上,抓着胸口的衣服,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觉得费力。他不敢告诉沈念星,只能在视频里强装镇定,说“一切都好”。 下午的检查,林医生拿着报告,脸色凝重:“陆先生,你的心功能指标又下降了,必须尽快手术。再拖下去,可能会引发心衰。” “再等等,”陆屿淮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等法国的项目敲定,我就安排手术。” “你这是拿命赌!”林医生急了,“手术成功率虽然不是100%,但总比现在硬撑着强!你有没有想过……” “我想过。”陆屿淮睁开眼,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却带着一种固执的坚定,“我必须回去见一个人,在那之前,我不能倒下。” 林医生看着他,没再劝。他知道陆屿淮心里的那个人——每次视频时,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年轻人,眼神会变得像春水一样软;每次看到手机屏保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嘴角会不自觉地扬起。 离开医院时,雪下得更大了。陆屿淮裹紧大衣,走到街角的花店,买了一小束白玫瑰。这是沈念星最喜欢的花,说“干净得像初雪”。 他把花放在公寓的花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很孤独。以前在国内,再忙再累,只要想到画室里有个人在等他,有盏灯为他亮着,就觉得浑身是劲。可现在,这里只有冰冷的家具,陌生的语言,和永远处理不完的麻烦。 手机响了,是沈念星发来的照片——她站在银杏树下,穿着他送的米色大衣,手里举着一片金黄的叶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配文:“这里的秋天很美,等你回来一起看。” 陆屿淮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眼眶有点热。他回复:“等我。” 只有两个字,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回到了A大的画室,沈念星坐在画架前,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她转过身,笑着对他说“你回来了”。他跑过去想抱她,却怎么也跑不到,脚下像踩着棉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惊醒时,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摸出枕头下的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就着冷水咽下去。黑暗中,他看着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是沈念星送他的那张合照,她靠在他肩上,笑得灿烂。 “念星,”他对着照片轻声说,声音沙哑,“再等等我,很快……很快就好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像要把整个城市都埋起来。陆屿淮蜷缩在沙发上,把脸埋在膝盖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坚持那么无力。可只要想到沈念星的笑脸,想到她脖子上的星星项链,想到那句“我等你”,他就又能攥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为了她,必须撑下去。 第二十六章国内的迷茫(下):微光中的成长与意外的刁难 沈念星接到“星辰绘本”项目时,正在画一幅关于冬天的插画。 客户是国内知名的童书出版社,要求以“等待与重逢”为主题,画一套给孩子看的绘本。编辑在电话里说:“沈念星,我们看过你毕业画展的作品,觉得你能画出那种‘温柔的坚定’。” “温柔的坚定”——这六个字让沈念星想起了陆屿淮。她抱着电话,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我能行。” 这是她第一次接到如此重要的项目,整个工作室都很重视,连平时总刁难她的秦悦,也假惺惺地过来“指导”:“童书要色彩明快,别总画你那些灰蒙蒙的调子,小孩子看不懂的。” 沈念星没理她。她知道自己想画什么——画一个女孩,守着一颗会发光的种子,在春天浇水,在夏天施肥,在秋天挡风,在冬天盖雪,最后种子长成大树,树上坐着她等的人。 她跑遍了城市的公园,看孩子们追逐打闹的样子,看老人带着孙子放风筝的笑容,把那些温暖的瞬间都记在速写本上。苏瑶陪她去书店,帮她找国内外优秀的童书绘本,指着其中一页说:“你看,这里的太阳画成了笑脸,孩子们肯定喜欢。” 沈念星把笑脸太阳画进了绘本里,在太阳旁边加了颗小小的星星,像在说“太阳和星星会一起等你”。 画到第七张时,出版社突然打来电话,语气急促:“念星,你的画稿被泄露了!现在网上到处都是盗版的线稿,连我们的竞争对手都放出了‘同款主题’的预告!” 沈念星的手一抖,画笔掉在地上。她打开电脑,搜索“星辰绘本”,果然跳出了一堆熟悉的画面——是她前几天存在工作室公用硬盘里的线稿,虽然细节被修改过,却能一眼看出是她的风格。 “肯定是秦悦干的!”苏瑶在电话里气得发抖,“我昨天还看见她偷偷翻你的文件夹!” 沈念星的心跳得厉害。她冲到工作室,秦悦正坐在电脑前,看见她进来,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哟,沈念星,听说你的稿子被泄露了?真可惜,这么好的项目……” “是你做的?”沈念星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愤怒——她可以忍受秦悦的冷嘲热讽,却不能容忍她毁掉自己用心血画的作品,毁掉那个关于“等待”的故事。 “证据呢?”秦悦摊摊手,“公用硬盘谁都能进,说不定是你自己不小心呢?” 争吵引来了工作室的同事,大家围在旁边,窃窃私语。有人说“秦悦平时就针对沈念星”,也有人说“沈念星太不小心了”,没人站出来帮她说话。 沈念星突然觉得很累。她看着秦悦得意的脸,看着周围冷漠的目光,想起陆屿淮说的“别跟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工作室。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A大。 傍晚的校园很安静,香樟树的叶子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响。她走到画室楼下,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仿佛还能看见陆屿淮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看见他帮她调颜料的侧脸,看见他在她额头上印下的那个轻吻。 “陆屿淮,”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口轻声说,“我有点怕,但是我不想放弃。” 风从耳边吹过,像在回应她的话。 回到出租屋,她打开画稿,重新开始画。这一次,她画得更认真——女孩的眼神更坚定,种子的光芒更亮,连冬天的雪,都画得带着点温柔的白。她在画的最后一页,加了一行字:“真正的等待,不是坐着哭,是笑着往前走。” 第二天,她带着新画的线稿去见出版社编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包括秦悦的刁难和泄露的可能。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证据,”沈念星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画出比泄露版更好的作品,我愿意接受你们的任何修改意见,哪怕推翻重来。” 编辑看着她眼底的光,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沈念星,我们选你,不光是因为你的画,更是因为你身上的那股劲。就像你画里的女孩,摔倒了还能爬起来。” 最终,出版社决定继续用她,还加派了版权保护专员,盯着工作室的动向。秦悦的计划落了空,看沈念星的眼神更冷了,却没再敢做小动作——她知道,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骨子里藏着一股不肯认输的韧劲。 那天晚上,沈念星给陆屿淮发了条消息,附上绘本里女孩守护种子的画:“今天遇到点麻烦,但我解决了。你看,我是不是长大了?”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一个“星星”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我的念星,一直很勇敢。” 沈念星看着屏幕,突然笑了。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路灯,觉得那些光像陆屿淮的眼睛,在陪着她往前走。原来成长就是这样,在迷茫里跌跌撞撞,在思念里咬牙坚持,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能笑着说“我不怕”了。 她重新拧上音乐盒的发条,听着熟悉的旋律,在画架前坐下,继续画那个关于等待的故事。这一次,她在女孩的手里,加了一颗银色的星星,像在说:“你看,我带着你的星星,在等你回来呀。” 第12章 他做了什么手术 第二十七章国外的困境(下):手术前夜的挣扎与未寄的信 陆屿淮的手术日期定在三月初,正是苏黎世的融雪期。 窗外的雪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未干的泪痕。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两份文件:一份是法国并购案的最终协议,签了字就能缓解公司的资金压力;另一份是手术同意书,上面“术后可能出现排异反应”的字样,像根针一样刺着他的眼睛。 林泽轩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外套:“医生说术前要保持体温,别着凉了。”他把外套放在椅背上,看着桌上的文件,“并购案成了,股东那边总算能交代了。” “嗯。”陆屿淮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放下笔,指节泛白——签这份协议时,他的心脏一直在隐隐作痛,不是病理上的疼,是一种说不清的恐慌,像怕自己再也没机会亲手把公司交还给爷爷。 “明天手术,紧张吗?”林泽轩递给他一杯热牛奶,试图缓和气氛。 陆屿淮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不怕手术本身,怕的是麻醉后醒不过来,怕再也见不到沈念星,怕她等了那么久,最后等来的是一句“对不起”。 “帮我个忙。”他突然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如果……我是说如果,手术不顺利,你把这个交给念星。” 信封里是他写了整整一夜的信,还有那枚刻着“淮”字的星星吊坠——他一直戴在脖子上,贴着心口的位置,磨得有些发亮。 林泽轩接过信封,手有些抖:“别胡说,手术肯定会成功的。” “以防万一。”陆屿淮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种不属于他的脆弱,“信里写了公司的部分股份,转到她名下,算是……我给她的补偿。” 他没说的是,信里更多的是没说出口的话:“念星,对不起没能陪你看银杏;对不起骗你说一切都好;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如果有下辈子,换我等你……” 晚上,他想给沈念星打个视频电话,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他怕自己的紧张被她看穿,怕她哭着让他别做手术,更怕自己忍不住说“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他打开手机相册,里面存满了她的照片:有她在画室里沾了颜料的脸,有她举着糖葫芦笑的样子,有她在初雪天红着鼻尖的模样……他一张张翻着,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像在抚摸她的脸颊。 翻到最后一张,是他们在毕业画展上的合照。沈念星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陆屿淮的喉咙发紧,突然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他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怕这张照片,会变成他们最后的合影。 凌晨三点,他悄悄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给沈念星发了一封邮件,主题是“给未来的你”。 邮件里没有提手术,只是写了些琐碎的事:“苏黎世的雪快化了,路边的郁金香要开了,等你来了,我们去看;林泽轩做的红烧肉太咸,还是你做的好吃;今天看到一个小女孩,扎着和你一样的马尾,差点认错人……” 最后,他写:“念星,等我。这次,一定很快。”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的心脏又开始疼了,疼得他弯下腰,抓着桌沿才站稳。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他此刻的思念,又长又密,缠绕着呼吸。 手术前的最后一个小时,护士来给他换病号服。他把沈念星送的毛线星星塞进枕头下,把那本“光影集”放在床头——里面有她画的海边约定,有他偷拍的她的侧脸,有他们所有关于“未来”的憧憬。 “陆先生,准备好了吗?”医生走进来,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 陆屿淮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床头的照片,在心里默念:“念星,等我。” 推床被推出病房时,走廊的灯光惨白,晃得他睁不开眼。他想起沈念星说过,手术室的灯很亮,像无数颗星星聚在一起。 “如果这灯光能传到国内就好了,”他在心里想,“这样她就知道,我在为了见她,努力活着。” 第二十八章坚守等待(上):谣言与破碎的信任 沈念星的绘本《星辰的约定》终于出版了。 出版社举办了签售会,现场来了很多小朋友,举着她画的“星星种子”插画,奶声奶气地喊“沈姐姐”。沈念星笑着给他们签名,笔尖在纸上划过,心里却空落落的——陆屿淮已经快一个月没回消息了,视频也总是显示“对方忙碌”。 “他可能在忙公司的事吧。”苏瑶帮她递着书签,小声安慰,“别多想。” 沈念星点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想起最后一次通话,他的声音很虚弱,说“最近有点累”,她追问是不是病了,他却匆匆挂了电话,只发来一条消息:“没事,过几天联系你。” 这一过,就是三十天。 签售会结束后,她在网上看到一条娱乐新闻,标题刺眼——“陆氏集团继承人陆屿淮与欧洲财阀千金共进晚餐,好事将近”。 照片里,陆屿淮穿着黑色西装,坐在烛光摇曳的餐厅里,对面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正笑着给他倒红酒。两人距离很近,看起来很亲密。 沈念星的手指僵在屏幕上,血液好像瞬间被抽干了。她一遍遍地放大照片,看陆屿淮的表情,看他手腕上的表——那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戴着。 “肯定是假的,”她对自己说,“是媒体断章取义。” 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疼得她喘不过气。她想起他迟迟不回的消息,想起他虚弱的声音,想起他说过“欧洲的事很复杂”——难道那些“复杂”里,包括另一个女孩? 秦悦不知从哪里看到了新闻,跑到她面前,假惺惺地说:“沈念星,你也别太难过,豪门公子嘛,身边总不缺女人。你一个插画师,跟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你闭嘴!”沈念星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她的声音在发抖,连自己都骗不了。 晚上回到出租屋,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所有和陆屿淮有关的东西:他送的音乐盒,他写的纸条,他的照片,还有那本被翻得卷了角的“光影集”。 她一遍遍地看那条新闻,看那个金发女孩的笑容,看陆屿淮低头的样子——他没有推开她,没有否认,甚至看起来……很平静。 “也许他真的忘了我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心里,“也许他说的‘等我’,只是随口说说。” 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光影集”上,晕开了他写的“你是我的北极星”。她想起他们在初雪天的约定,想起跨年时的烟火,想起他在画室里的额头吻——那些曾经让她觉得甜到发腻的瞬间,现在都变成了扎心的刺。 苏瑶打来电话,她没接;出版社发来庆功宴的邀请,她推了;连秦悦故意在她面前炫耀“新交的富二代男友”,她都没力气反击。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抱着那只音乐盒,听了一遍又一遍“星光落在你眼里”。听到天亮时,音乐盒的发条松了,旋律变得断断续续,像她此刻破碎的心跳。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喂?”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是念星吗?我是林泽轩。”电话里的声音很急促,带着喘息,“屿淮他……他手术成功了!刚醒过来!” 沈念星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术?他做了什么手术?” “是心脏手术,”林泽轩的声音带着愧疚,“他怕你担心,一直没告诉你,遗传性心肌病……前阵子情况不太好,差点……” 后面的话,沈念星没听清。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他不是忙,不是变心,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原来他说的“累”,是手术后的虚弱;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冷漠”,是他怕拖累她的隐忍。 “他现在怎么样?”她抓住手机,指节泛白。 “还在监护室,不太清醒,”林泽轩说,“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喊你的名字。” 挂了电话,沈念星冲进浴室,用冷水泼脸。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像个笑话——她居然怀疑他,怀疑那个把她捧在手心、连香菜都记得挑掉的人,怀疑那个说“你是我的北极星”的人。 她打开电脑,找到那条娱乐新闻,点了举报,理由是“虚假信息”。然后,她拿起画笔,在一张空白画纸上,用力画了一颗巨大的星星,星星下面写着:“陆屿淮,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等你好起来,我一定好好骂你一顿,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骂完,她却哭了。原来等待最痛的不是时间长,是猜忌像毒蛇一样钻进心里,啃噬着那些曾经坚信不疑的爱。 她给林泽轩发了条消息:“请你照顾好他,告诉他,我等他,等他亲自跟我解释。” 然后,她把那条新闻截图删掉,把秦悦的微信拉黑,重新打开《星辰的约定》的手稿,在最后一页添了一句话:“真正的等待,是哪怕有乌云,也相信星星会出来。”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画纸上,那颗巨大的星星仿佛真的在发光。沈念星知道,从今天起,她要更用力地等,等那个穿越风雨也要回到她身边的人,等他醒来,等他说“我回来了”。 第二十九章坚守等待(下):职场反击与无声的守护 秦悦没想到沈念星能这么快振作起来。 看到沈念星不仅没被谣言击垮,反而带着《星辰的约定》拿下了“年度最佳童书奖”,秦悦的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她开始在业内散布谣言,说沈念星的绘本“抄袭国外作品”,说她“靠不正当关系拿到出版社资源”。 一时间,网上议论纷纷,甚至有家长打电话到出版社,要求“彻查抄袭”。编辑找到沈念星,脸色凝重:“念星,虽然我们相信你,但这些谣言对销量影响很大,你要不要……” “我要查。”沈念星打断她,眼神坚定,“不是为了销量,是为了我的画,为了那些相信我的小朋友。” 这是陆屿淮教她的——被冤枉时,不躲,不逃,用证据砸回去。 她翻出所有创作手稿,从最初的构思草图,到每一页的修改记录,甚至连和编辑的聊天记录都截图存档。苏瑶帮她联系了律师,律师说:“只要能证明创作时间线,就能告她诽谤。” 最关键的证据,是她保存在云端的创作日志。里面详细记录了每天的灵感来源:“3月15日,看到楼下的小朋友给树苗浇水,想到星星种子需要呵护”“4月2日,陆屿淮说苏黎世的郁金香开了,画了一片花田当背景”……这些日期,都早于所谓的“被抄袭作品”的出版时间。 她把证据整理成文档,发给出版社,同时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长文,标题是“我的星星,从不抄袭”。 长文里,她没提秦悦的名字,只是贴出了手稿和日志截图,最后写:“《星辰的约定》讲的是等待与信任,我相信,只要心是真的,画就不会假。” 发布后不到一小时,转发量就过了万。很多读者留言:“我们相信沈老师”“看绘本时能感受到满满的温柔,这是抄不来的”“支持维权!” 出版社也发布声明,力证沈念星的原创性。秦悦的谣言不攻自破,反而因为“恶意诽谤”被工作室约谈,差点丢了工作。 庆功宴上,编辑举着酒杯,笑着说:“念星,你不仅画得好,骨头也硬。” 沈念星笑了笑,看向窗外的夜空。今天的星星很亮,像陆屿淮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能撑过来,不仅是因为倔强,更是因为心里有个信念——她要变得足够好,好到能配得上那个为了她拼命活着的人,好到能在他回来时,骄傲地说“你看,我也没让你失望”。 晚上回到家,林泽轩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陆屿淮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眼睛是睁开的,正看着镜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他今天能吃点粥了,”林泽轩的消息跟着进来,“看到你获奖的新闻,高兴了半天,说‘我就知道她可以’。” 沈念星的眼泪掉了下来,笑着给照片里的他比了个心,回复:“告诉她,等他好了,我亲手做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她把照片设成手机屏保,看着他的笑脸,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原来成长就是这样,在风雨里学会撑伞,在谣言里学会站直,在思念里学会坚强,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能和他并肩的人,而不是只能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 她走到画架前,开始画一幅新的插画——画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孩,坐在开满郁金香的窗前,手里拿着一颗星星,窗外,一个女孩正朝着他的方向奔跑,手里也举着一颗星星,两颗星星在阳光下相遇,发出温暖的光。 画的角落,她写:“距离和时间,都挡不住两颗想靠近的心。” 第13章 你这是把自己卖了 第三十章国外的挣扎(上):财务崩塌与术后危局 陆屿淮术后的恢复期,比想象中更漫长。 他躺在病床上,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牵扯感。林泽轩带来的企业报表,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法国并购案虽然完成,但前期投入过大,加上银行突然抽贷,陆氏的资金链彻底断裂,账户被冻结的消息,已经登上了欧洲财经新闻的头版。 “股东们在会议室吵了三个小时,”林泽轩的声音带着疲惫,“老股东说要让你叔叔回来主持大局,他们不信你能翻盘。” 陆屿淮闭上眼,指尖在床单上用力掐出褶皱。他叔叔陆明远一直觊觎集团控制权,当年爷爷力排众议把继承权给了他,如今正好借着“资金危机”和“身体抱恙”发难,甚至放出消息:“陆屿淮病成这样,根本撑不起陆氏的未来。” “让他们吵。”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术后的虚弱,“把我书房里的那份‘新能源项目计划书’拿出来,明天开紧急会议,我要亲自跟他们谈。” 那是他病床上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方案,押上了陆氏最后的筹码——转型新能源领域,引入战略投资。这是唯一的破局机会,也是一场豪赌。 会议当天,他强撑着坐轮椅去了公司。会议室里的股东们眼神各异,有质疑,有嘲讽,有等着看笑话的。陆明远坐在主位旁,跷着腿,语气轻蔑:“小淮啊,不是叔叔说你,身体要紧,别硬撑着。” 陆屿淮没理他,打开投影仪,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新能源是未来趋势,我已经和德国的汉斯集团谈过,他们愿意注资,但要求我们出让30%的股份。” “30%?你疯了!”立刻有股东反对,“这是把陆氏拱手让人!” “不让,就是等死。”陆屿淮看着他们,眼底是超出年龄的冷静,“资金链断裂的后果,你们比我清楚。要么接受注资,还有翻盘的可能;要么现在散伙,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他的心脏又开始疼了,额角渗出冷汗,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指节泛白。林泽轩在旁边想扶他,被他用眼神制止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 僵持了三个小时,最终以微弱优势通过了方案。走出会议室时,他几乎虚脱,被紧急送回医院。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你这是拿命换项目!再这样下去,就算换了心脏也没用!”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第一次感到了绝望。企业的烂摊子,身体的病痛,对沈念星的思念,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拿出手机,想给她发消息,却发现自己连说“我还好”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泽轩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沈念星的插画——是苏瑶发过来的,画的是一个男孩在病床上,窗外有颗星星一直亮着。“她说,这是给你的‘加油画’。” 陆屿淮接过画,指尖轻轻摩挲着男孩的脸,眼泪掉了下来。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他在硬撑,知道他在受苦,却还是用这种方式鼓励他。 “帮我约汉斯集团的负责人,”他擦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下周,我要亲自和他谈细节。” 他不能倒下,为了陆氏,为了爷爷,更为了那个在国内等着他的女孩——他答应过要回去娶她,这个承诺,死也要兑现。 第三十一章国内的挣扎(上):职场围剿与思念的重量 沈念星的职场危机,在秦悦联合外部公司的围剿下,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 那个曾经让她崭露头角的“星辰绘本”系列,被合作方突然单方面终止授权,理由是“收到大量关于抄袭的举报”。而举报信的落款,赫然是一家与秦悦表哥有关的文化公司。 出版社紧急召开会议,有人提出换插画师,“毕竟现在舆论对我们不利”。沈念星坐在会议室里,听着他们讨论如何“止损”,感觉自己像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棋子。 “我不同意。”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抄袭是诬陷,我可以拿出所有证据自证。如果你们因为谣言就放弃原创,那才是对‘星辰’最大的背叛。” 她的眼眶红了,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愤怒——她的画里藏着对陆屿淮的思念,藏着无数个深夜的坚持,怎么能被如此轻易否定? 会议不欢而散,合作方的态度却越来越强硬,甚至放出狠话:“不换插画师,就法庭见。” 秦悦在茶水间故意拦住她,笑得得意:“沈念星,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识相点就自己辞职,免得最后难堪。” 沈念星看着她,突然笑了:“我不会走的。你越是想让我输,我就越要赢。” 她开始疯狂地工作,白天跑法院提交证据,晚上熬夜画新的插画,想证明“即使没有‘星辰系列’,我也能画出更好的作品”。苏瑶心疼她,每天晚上都来出租屋给她带夜宵,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忍不住骂:“那个秦悦太不是东西了!要不要我去堵她?” “不用。”沈念星咬了口三明治,眼睛盯着屏幕,“等我画出比‘星辰’更火的作品,就是对她最好的反击。” 可深夜独自一人时,坚强的外壳总会裂开一道缝。她会坐在画架前,看着那幅陆屿淮的“加油画”,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想他,想他在的话,会帮她分析合同漏洞,会说“别怕,有我”,会笨拙地给她煮一碗没熟的面条。 她给陆屿淮发消息,问他“那边的郁金香谢了吗”,他回得很晚,只有三个字:“快谢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疲惫,却不敢多问,怕给他添麻烦。只能在消息里说:“我们楼下的梧桐开始落叶了,我捡了几片夹在书里,等你回来给你看。”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好累,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更让她崩溃的是,秦悦不知从哪里弄到了陆屿淮在欧洲应酬的照片——照片里,他被一群人围着,身边站着那个之前新闻里的金发女孩,正举杯和他碰杯,他的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疏离笑容。 “你看,”秦悦把照片甩在她桌上,“人家在国外左拥右抱,你还在这儿傻乎乎地等。沈念星,你醒醒吧!” 沈念星的手指冰凉,死死攥着那张照片,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她知道这可能是故意的,是秦悦的阴谋,可心脏还是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病刚好,为什么要应酬?为什么不推开那个女孩?为什么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第一次对“等待”产生了怀疑。她看着满墙的画,看着那只音乐盒,看着脖子上的星星项链——这些曾经支撑她的东西,此刻都变得模糊起来。 凌晨三点,她突然抓起画笔,在一张巨大的画纸上疯狂涂抹。她画破碎的星星,画断裂的项链,画模糊的人影,画漫天的雨——把所有的委屈、愤怒、思念、怀疑,都泼洒在画布上。 天亮时,画布上出现了一片混沌的黑,只有角落有一点微弱的光,像颗快要熄灭的星。 苏瑶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念星,我刚从林泽轩那里知道,陆屿淮为了谈项目,在会议室晕倒了!他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他是真的……” 沈念星的画笔“啪嗒”掉在地上。原来他不是左拥右抱,是在拼命;不是冷漠,是累到无力;不是忘了她,是连说“想你”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冲到画布前,用白色颜料在那点微光周围画了一圈又一圈,像在给星星裹上保护层。然后,她在旁边写:“陆屿淮,对不起,我又怀疑你了。这次,我等你到最后,绝不放手。” 她给秦悦发了条消息:“抄袭的事,法庭见。我不仅要赢回‘星辰系列’,还要让你为造谣付出代价。” 发送的瞬间,她感觉心里的那点微光,又重新亮了起来。原来最痛的不是等待本身,是明明彼此都在拼命,却因为距离和谣言,让思念变成了互相伤害的利器。但只要还相信对方,再深的黑暗,也能熬到天亮。 第三十二章国外的挣扎(下):病危通知与未说的遗言 汉斯集团的注资谈判,比想象中更艰难。 对方不仅要求陆氏出让30%的股份,还提出要派高管进驻核心部门,实际上是想逐步架空他的控制权。陆屿淮拖着病体,和他们周旋了整整两周,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心脏的疼痛越来越频繁,药剂量加了又加。 “屿淮,算了吧,”林泽轩看着他苍白的脸,心疼不已,“我们可以找别的投资方,没必要跟他们耗。” “没有别的投资方了。”陆屿淮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声音虚弱,“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知道对方在故意刁难,在等他撑不住倒下,好以更低的价格吞并陆氏。可他不能让他们得逞——这不仅是公司,是他能回去见沈念星的唯一资本,是他承诺要给她的未来。 谈判的最后一天,对方突然提出要修改合同,要求陆屿淮个人为公司的债务做担保。“如果你签,我们今天就打款;不签,就当我们没来过。” 这是**裸的陷阱。一旦签字,公司未来的债务就成了他的个人责任,就算他病好了,也会被拖垮一辈子。 陆屿淮看着合同上的“个人担保”条款,手指在签名处悬了很久。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像在为他的挣扎哭泣。他想起沈念星画的那颗星星,想起她说“我等你到最后”,突然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疯了!”林泽轩冲过来想抢合同,“你这是把自己卖了!” “只要能让陆氏活下来,”陆屿淮放下笔,眼前阵阵发黑,“值得。” 他刚走出会议室,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口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再次醒来时,他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了管子,旁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滴滴”声。林医生坐在床边,脸色凝重:“陆先生,你的心脏已经衰竭到临界点,必须立刻准备二次手术,否则……” “手术成功率多少?”陆屿淮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不到50%。” 陆屿淮笑了笑,笑出了眼泪。原来他拼了这么久,还是逃不过这一天。 “把我的手机拿来。” 他颤抖着手,点开沈念星的微信头像——是她在初雪天拍的,红着鼻尖,笑得像个小太阳。他想给她发消息,却发现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打开备忘录,用语音转文字,断断续续地说:“念星……对不起……没能……陪你看银杏……公司……我保住了……以后……会有人……替我……照顾你……别难过……你的画……很好看……我一直……都在……” 语音没录完,他就晕了过去。 护士进来时,看到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备忘录里的文字,像一封没写完的遗书。 林泽轩接到病危通知时,正在和国内联系,想让沈念星过来见最后一面。听到消息,他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冲进重症监护室,看着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人,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陆屿淮说“我要靠自己撑起陆氏”;想起他深夜看沈念星照片时的温柔;想起他说“等我病好了就回去娶她”——这个永远把“坚强”挂在脸上的年轻人,终究还是没能敌过命运的刁难。 “一定要救活他,”林泽轩抓住林医生的胳膊,声音嘶哑,“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救活他!他还有人要等,还有承诺没兑现!” 林医生看着他,叹了口气:“我们尽力,但最终,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 监护室的灯亮了一夜,像一颗悬在半空的星,不知道天亮时,会不会熄灭。 第三十三章国内的挣扎(下):真相大白与跨越山海的奔赴 沈念星收到林泽轩的消息时,正在准备抄袭案的庭审材料。 消息只有一句话:“念星,快来苏黎世,屿淮他……快不行了。” 沈念星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她疯了一样订机票,把庭审的事托付给律师,抓了件外套就往机场跑。苏瑶在电话里哭着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沈念星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坚定,“你帮我盯着庭审,我要亲自去接他回家。” 飞机起飞时,她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想起陆屿淮说“等我回来娶你”,想起他在画室的额头吻,想起他送的星星项链——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每一个都带着刺,扎得她心口生疼。 她打开林泽轩发来的照片:重症监护室里,陆屿淮闭着眼,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上的管子让她不敢细看。林泽轩说:“他签了个人担保,保住了公司,却把自己拖垮了;他录了语音给你,说‘别难过’;他昏迷时,一直喊你的名字。” 原来他说的“公司没事”,是拿命换来的;原来他说的“很快回来”,是拼尽全力的承诺;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冷漠”,全是他藏起来的深情。 “陆屿淮,你这个骗子,”沈念星捂着嘴,压抑着哭声,“你说过不骗我的,你说过要回来娶我的,你不准食言!” 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时,是当地的清晨。沈念星拖着行李箱,在机场打了辆车,一遍遍地催司机“快点,再快点”。 到医院时,林泽轩在门口等她,眼睛红肿:“刚进手术室,二次手术。” 沈念星冲进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隔着玻璃,看着那个被推进手术室的身影,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她想起他们在A大的初遇,他在报到处看书,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想起社团合作时,他帮她改画稿,指尖的温度;想起跨年时,他在烟火下说“我喜欢你”;想起他走时,在安检口没敢回头的背影…… 原来他们的故事,充满了这么多“来不及”——来不及好好告别,来不及说“我懂你”,来不及一起看一次完整的日出。 “陆屿淮,”她趴在玻璃上,眼泪模糊了视线,“你听着,我来了。你要是敢不出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等到你出来为止。我还要跟你算账,算你骗我的账,算你让我担心的账,算你……让我这么爱你的账。”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像一个漫长的世纪。沈念星就那样跪在地上,不吃不喝,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林泽轩给她拿来吃的,她没接;苏瑶打来电话,说抄袭案赢了,她没反应;连医生过来劝她去休息,她都只是摇头。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扇紧闭的门,和门后那个她爱到骨子里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她笑了笑:“手术很成功。” 沈念星愣了愣,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像个迷路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她看着护士把陆屿淮推出来,他还在昏迷,但脸色比之前好了些,呼吸也平稳了。她跟着病床走,轻轻握住他没插管子的手,他的手很凉,她用自己的手心裹着,一点点焐热。 “陆屿淮,”她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来了。这次,换我守着你,等你醒过来。”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给他们的故事,镀上了一层希望的金边。 第14章 陆氏继承人与汉斯千金好事将近 第三十四章误会深种(上):病房外的“劝退”与心碎的承诺 沈念星在苏黎世的医院守了七天。 陆屿淮还没醒,但各项指标在好转。她每天坐在病床边,给他读自己的新绘本,讲国内的趣事,用温水给他擦手——他的手还是凉的,像刚从雪地里捞出来,她就一遍遍焐,直到指尖有了点温度。 这天下午,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走进病房,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审视,像在打量一件不合时宜的旧物。 “你是沈念星?”女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傲慢,“我是屿淮的母亲,赵婉仪。” 沈念星站起身,心跳莫名加快:“阿姨好。” “我开门见山吧。”赵婉仪在沙发上坐下,姿态优雅却语气冰冷,“屿淮这次能活下来,全靠汉斯集团的支持,他们的千金安娜,在他昏迷时帮了不少忙,两家已经在谈联姻了。” 沈念星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联姻?屿淮不会同意的。”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赵婉仪喝了口助理递来的咖啡,“陆氏需要汉斯的资金,他的身体需要最好的照料,这些,你给得起吗?你一个插画师,连自己都未必能顾好,怎么陪他面对股东的刁难、媒体的窥探?” 她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沈念星面前:“这是五百万,算是陆家对你的补偿。拿着钱,离开他,就当是……成全他。” 沈念星看着那叠支票,像看到了一把淬了冰的刀。她想起陆屿淮说“等我回来娶你”,想起他在烟火下的吻,想起他术前写的“别难过”——原来这些在他母亲眼里,都可以用五百万来衡量。 “阿姨,”她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一种倔强的骄傲,“我和屿淮之间,不是钱能解决的。” “那你是想看着他死?”赵婉仪猛地提高声音,“他的心脏经不起第二次打击!联姻是稳住公司最快的方式,你非要让他在‘爱情’和‘命’之间选吗?”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沈念星心上。她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陆屿淮,看着他胸口微弱起伏的呼吸,突然觉得赵婉仪说得对——她爱他,所以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如果他醒来,面对的是公司动荡、身体垮掉,还要因为她和家族决裂,那她的“等待”,不就成了最残忍的枷锁? “我知道了。”沈念星拿起自己的包,指尖冰凉,“我会离开,但不是因为钱。” 她最后看了一眼陆屿淮,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着浅浅的阴影,像个易碎的梦。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陆屿淮,我走了。你要好好活着,比谁都好。” 走出病房时,走廊的风吹得她发冷。她没回头,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冲回去,把所有的骄傲都碾碎。 赵婉仪看着她的背影,对助理说:“派人跟着她,确保她今天就离开苏黎世。” 她不是不爱儿子,只是太怕失去他。在她看来,沈念星太“轻”了,轻得撑不起陆屿淮的未来,只有安娜那样的豪门千金,才能成为他的铠甲。 沈念星没有立刻回国。她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去病房外站一会儿,看着里面的灯光,像在确认他还好好活着。 第三天晚上,她看到林泽轩送安娜出来。安娜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保温桶,笑着对林泽轩说:“我炖了鸽子汤,对心脏好,麻烦你明天给他喝。” 沈念星躲在拐角,看着安娜温柔的侧脸,看着林泽轩感激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原来他昏迷时,已经有人替她照顾他了;原来他需要的,真的是这样“合适”的伴侣。 她回到酒店,把那条刻着“星”字的项链摘下来,放在信封里,托前台转交给林泽轩,附了张纸条:“祝他幸福。” 然后,她订了最早的航班,离开了这座让她欢喜又心碎的城市。飞机起飞时,她看着窗外的苏黎世湖,像看着自己碎掉的心——原来最深的爱,不是纠缠,是放手,是哪怕自己疼得要死,也要让他活下去。 第三十五章误会深种(下):醒来后的“背叛”与失控的愤怒 陆屿淮醒来时,胸口的伤口还在疼,但意识很清醒。 他第一眼就看向床边,空荡荡的,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念星呢?”他抓住进来换药的护士,声音嘶哑。 护士摇摇头:“没见过这位小姐,这几天都是一位姓安的小姐来送汤。” “安娜?”陆屿淮皱起眉,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挣扎着坐起来,拔掉手背上的针,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正好撞见林泽轩。 “念星呢?”他抓住林泽轩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林泽轩眼神躲闪:“她……回国了。” “为什么?”陆屿淮的心脏猛地一缩,“她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赵阿姨……”林泽轩咬了咬牙,把赵婉仪劝退沈念星的事说了出来,“但念星留了东西给你。” 他拿出那个信封,里面是那条星星项链,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祝他幸福”四个字,字迹潦草,像是哭着写的。 陆屿淮捏着纸条,指节泛白,纸条被揉得皱成一团。他想起沈念星说“我等你到最后”,想起她画的星星种子,想起她在初雪天红着的鼻尖——原来她的“等待”,这么轻易就被打破了。 “她就这么走了?”他的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连一句‘再见’都不肯说?” “她不是……”林泽轩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别替她说话!”陆屿淮猛地推开他,胸口的伤口裂开,疼得他弯下腰,“她是不是觉得我没用了?觉得陆氏要完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把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化作了伤人的话。他宁愿相信沈念星是“现实”,也不愿相信她是“放手”——承认后者,意味着他连被她需要的资格都没有了。 安娜恰好来送汤,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扶住他:“屿淮,你别激动,伤口会裂开的。” 陆屿淮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谁让你来的?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安娜愣住了,眼眶红了:“我只是想帮你……” “滚!”陆屿淮吼道,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我陆屿淮就算死,也不需要别人可怜!” 他转身冲回病房,把自己锁在里面,看着那条项链,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想起他们在画室的额头吻,想起跨年时的烟火,想起她送他的毛线星星——那些曾经让他觉得“全世界都是甜的”的瞬间,现在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嘲讽。 “沈念星,你好狠的心。”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声音里的绝望,连自己都吓到了。 林泽轩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想解释沈念星的苦衷,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陆屿淮在气头上,而沈念星的“不告而别”,确实像一把刀,插在了最疼的地方。 更让他担心的是,赵婉仪为了“让儿子彻底死心”,故意把沈念星“收下五百万”的消息透露给了陆屿淮,还伪造了一张“收款确认单”。 陆屿淮看着那张单子,手指冰凉。他想起沈念星说“不是因为钱”,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那天晚上,他把所有和沈念星有关的东西都锁进了抽屉:她的画,她的纸条,她送的星星项链。然后,他给安娜发了条消息:“明天有空吗?谈谈联姻的事。” 发送的瞬间,他感觉心脏的伤口又开始疼了,疼得他蜷缩在床上,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他不知道,沈念星此刻正在回国的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层,把那句没说出口的“我还爱你”,咽进了肚子里;他不知道,她为了让他“安心”,故意让林泽轩转告他“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他不知道,她在心里刻下了一个誓言——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她愿意永远做那个“先走的人”。 两个深爱着彼此的人,在命运的捉弄下,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开了对方。病房里的愤怒,飞机上的沉默,像两条平行线,注定要在误解的深渊里,越走越远。 第三十六章国内的崩塌(上):职场毁灭与流言炼狱 沈念星回国后,迎来的不是平静,是更猛烈的风暴。 秦悦不知从哪里得知她“被陆家劝退”的消息,开始在业内散布谣言,说她“攀附豪门不成,灰溜溜地回来了”,甚至添油加醋地说她“在国外卷走了陆屿淮的钱”。 这些谣言像病毒一样扩散,出版社终止了和她的所有合作,说“不想和品行有问题的插画师扯上关系”;之前谈好的几个项目,也纷纷解约,理由是“客户不接受有负面新闻的创作者”。 她去工作室收拾东西时,听到同事们在背后议论:“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平时装得那么清高。”“听说陆少都要和别人联姻了,她还死缠烂打呢。” 秦悦走过来,抱着手臂,笑得得意:“沈念星,我说过,跟我斗,你赢不了。” 沈念星没理她,只是默默地把画具装进箱子。她不怕失去工作,不怕被人议论,怕的是这些肮脏的话传到苏黎世,让陆屿淮以为她真的是那样的人。 苏瑶来接她,看到她空荡荡的工位,气得发抖:“这群人太过分了!我去找他们理论!” “别去了。”沈念星拉着她的手,声音平静得可怕,“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 可时间没给她证明的机会。 秦悦联合之前那家举报她“抄袭”的公司,伪造了一份“沈念星盗用商业插画”的证据,提交给了行业协会。协会很快做出处罚:暂停她的插画师资格,三年内不得参与任何公开创作。 这个处罚,等于彻底毁掉了她的职业生涯。 沈念星收到通知那天,正在给一个小朋友上画画课。小朋友指着她画的星星,奶声奶气地说:“沈老师,你的星星会发光。” 她笑着摸了摸小朋友的头,转身时,眼泪掉了下来。她不怕从零开始,怕的是连拿起画笔的资格,都被人剥夺了。 晚上,她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看着满墙的画,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绝望。事业没了,爱人没了,连最后一点支撑她的“梦想”,都被踩碎了。 苏瑶带她去酒吧,想让她发泄一下。她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神空洞得像口深井。 “念星,别这样,”苏瑶抢过她的酒杯,“陆屿淮他肯定是误会了,等他知道真相……” “没有真相了。”沈念星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要联姻了,和那个安娜。挺好的,她能给他我给不了的东西。”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一直不敢点开的财经新闻——陆屿淮和安娜出席商业活动的照片,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标题是“陆氏继承人与汉斯千金好事将近,强强联合重振企业”。 照片里的陆屿淮,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疏离笑容,好像真的已经放下了过去。 沈念星把手机扔进包里,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疼。她想起他们在画室里的约定,想起海边的日出承诺,想起他说“你是我的北极星”——原来星星也会陨落,承诺也会过期。 从酒吧出来,她醉醺醺地走在街头,凌晨的风很冷,吹得她直发抖。她走到曾经和陆屿淮一起看银杏的那条路,叶子已经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像她此刻的人生。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路过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不在乎;手机里不断弹出的催债短信(秦悦故意伪造的),她也不在乎。 她只在乎,那个在苏黎世的人,是不是真的幸福;只在乎,自己的“放手”,到底值不值得。 第二天醒来,她在苏瑶家的沙发上。苏瑶红着眼睛说:“你昨晚一直在喊陆屿淮的名字。” 沈念星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她决定放弃插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在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静地活下去。 她去超市应聘收银员,经理看着她的简历,皱着眉:“名牌大学毕业,当收银员?” “嗯。”沈念星低着头,“我需要一份工作。” 她不想再和“艺术”沾边,不想再看到任何和“星星”有关的东西——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符号,现在都变成了扎心的刺。 上班的第一天,她穿着蓝色的工作服,站在收银台后,机械地扫码、收钱。有个小女孩拿着一颗星星形状的糖果,笑着对她说:“阿姨,你看,像不像天上的星星?” 沈念星的手指僵住了,眼眶瞬间红了。 原来有些东西,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就像她对陆屿淮的爱,就算被伤得千疮百孔,也还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冒出来,提醒她曾经有多甜,现在就有多疼。 第三十七章国外的冰封(上):联姻的枷锁与心脏的隐痛 陆屿淮的“联姻”,并没有想象中顺利。 他和安娜一起出席活动,一起参加董事会,一起在媒体面前扮演“恩爱情侣”,却像两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透着疏离。 安娜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陆屿淮不爱她,却愿意等。她以为时间能融化一切,以为只要她足够好,总有一天能取代沈念星的位置。 可她不知道,陆屿淮每次牵她的手,都会想起沈念星手心的温度;每次和她一起吃饭,都会想起沈念星不爱吃香菜;每次看到星星形状的东西,都会想起那条被他锁进抽屉的项链。 他的心脏,在二次手术后虽然稳定了些,却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后遗症——只要一想起沈念星,就会隐隐作痛,像有根针在里面轻轻扎。 林医生说:“这是心理性的疼痛,解不开心里的结,药没用。” 陆屿淮没说话,只是把药剂量又加大了些。他宁愿疼,也不想承认自己还在想她。 陆氏的情况渐渐好转,汉斯的注资让资金链活了过来,股价稳步回升。股东们都在称赞他“果断”“有魄力”,只有林泽轩知道,他晚上会一个人在书房待到天亮,对着沈念星的照片发呆。 “屿淮,”林泽轩忍不住劝他,“你真要和安娜结婚?你看着她的眼睛,能说出‘我爱你’吗?” “结婚不需要爱,需要合适。”陆屿淮翻着文件,语气冰冷,“我和她,很合适。” 他以为自己能一直装下去,直到那天去拍订婚照。 摄影师让他们靠近些,让陆屿淮吻安娜的额头。他的唇刚要碰到她的皮肤,脑海里突然闪过沈念星在画室里的样子——她仰头看他,眼睛里盛着星光,他在她额头印下的那个轻吻,像羽毛落在心上。 他猛地后退,差点撞到背景板。 “你怎么了?”安娜的脸色变了。 “没事。”陆屿淮转过身,胸口的疼痛又开始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今天不拍了,改天再说。” 他回到家,把自己锁在书房,翻出那个尘封的抽屉,拿出沈念星的画。画里的他,在初雪天牵着她的手,笑得像个孩子。 他的手指抚过画中人的脸,眼泪掉了下来。原来他所谓的“合适”,不过是自欺欺人;原来他以为的“放下”,只是把思念藏得更深了。 他给林泽轩发消息:“沈念星最近怎么样?” 林泽轩回复得很快:“不太好。听说她被行业封杀了,现在在超市当收银员。” 陆屿淮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象着沈念星穿着工作服,站在收银台后的样子,想象着她被人议论时的眼神,想象着她独自一人舔舐伤口的孤独——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赵婉仪跟你说的‘她收了五百万’,是假的。”林泽轩终于忍不住,把真相说了出来,“她是为了让你安心养病,才故意走的;她让我骗你说她开始新的生活了,其实她……” 后面的话,陆屿淮没看完。他冲出书房,开车去了机场。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知道不能再等了,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一切。那些所谓的“合适”,所谓的“联姻”,所谓的“骄傲”,在得知她过得不好的瞬间,都变得一文不值。 他只想立刻飞到她身边,告诉她“我错了”,告诉她“我还爱你”,告诉她“我们回家”。 可他刚到机场,就接到了赵婉仪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屿淮,你爷爷病危,快回来!” 陆屿淮的脚步顿住了。一边是病危的爷爷,一边是受苦的爱人,他被生生拽回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他站在机场大厅,看着屏幕上飞往国内的航班信息,胸口的疼痛和心里的挣扎,像两条毒蛇,把他缠得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沈念星此刻正在超市的收银台后,看着一个小女孩手里的星星糖果,想起了他,眼泪无声地滑落;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正在以最残忍的方式,让他们再次错过。 第15章 重病的孤独 最后的画笔 第三十八章国内的绝境(下):重病的孤独与最后的画笔 沈念星是被一阵剧烈的胃痛惊醒的。 窗外下着暴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她此刻混乱的心跳。她蜷缩在沙发上,冷汗浸湿了后背,胃里像有把刀在翻搅——这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加上情绪崩溃引发的急性胃炎。 她想找药,却发现药瓶早就空了。手机放在离沙发很远的茶几上,屏幕亮着,是苏瑶发来的消息:“念星,我出差了,下周才回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雨声和自己压抑的喘息声。沈念星挣扎着想去拿手机,刚站起来就一阵眩晕,重重地摔在地上。 额头磕在茶几角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她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光,突然觉得自己像片被遗弃的落叶,连疼都没人知道。 她想起陆屿淮在时,她偶尔胃痛,他会连夜跑遍药店买胃药,会笨拙地给她煮小米粥,会坐在床边给她讲金融新闻转移注意力。那时的疼,都带着点甜。 可现在,只有冰冷的地板,剧烈的疼痛,和无边无际的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攒够力气,爬到茶几旁,摸到手机,颤抖着拨通了120。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护士给她挂上吊瓶,看着她苍白的脸,忍不住问:“你家人呢?这么重的病,怎么一个人来?” 沈念星笑了笑,没说话。她的家人在老家,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她的爱人……在别人身边。 住院的三天里,苏瑶在外地赶不回来,没有朋友知道她生病,只有护士每天来换瓶时,会说句“记得吃饭”。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暴雨,手里攥着一支从家里带来的铅笔——这是陆屿淮送她的第一支画笔,说“你的才华,值得最好的工具”。 她在病历本的背面画画,画一个生病的女孩,床边空无一人,窗外有颗星星被乌云遮住了。画到一半,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女孩的脸。 出院那天,雨停了。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推开门,愣住了——秦悦带着几个工人,正在搬她的画具。 “你干什么!”沈念星冲过去,想护住那幅“星辰绘本”的原稿。 “这房子我租了,”秦悦抱着手臂,笑得得意,“房东说你欠了两个月房租,让我来清场。这些破烂,扔了可惜,不如给我当废纸卖。” “我没有欠房租!”沈念星气得发抖,“我交了押金的!” “那我不知道,”秦悦示意工人继续搬,“你要是不服,去告我啊?可惜啊,你的插画师资格被停了,谁会信你一个‘抄袭者’的话?” 沈念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画被扔进纸箱,看着那幅她画了无数个夜晚的“光影恋人”被工人踩在脚下,看着陆屿淮送她的音乐盒被摔在地上,零件散落一地——那首“星光落在你眼里”的旋律,再也响不起来了。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秦悦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沈念星,你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秦悦走后,房间里一片狼藉。沈念星慢慢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画笔,走到那幅被踩脏的“光影恋人”前,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画里的两个影子,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坐在地上,用那支陆屿淮送的铅笔,在画的空白处写字,一笔一划,写得很慢: “陆屿淮,我好像……撑不下去了。 画被人毁了,工作没了,连生病都没人陪。 我知道你要结婚了,祝你幸福。 其实我没告诉你,我偷偷去了苏黎世,在你病房外站了三个晚上。 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的星星,要亮起来了。 你的星星,我……就送到这里了。” 写完,她把铅笔放在画旁,像完成了一个仪式。 窗外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画纸上,那行“送到这里了”的字迹,被眼泪晕开,像一颗破碎的星。 她不知道,此刻的陆屿淮,正在爷爷的病房外,和赵婉仪激烈争吵。 “我不管!”陆屿淮的声音嘶哑,胸口的疼痛让他弯下腰,“爷爷醒了,公司稳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你敢!”赵婉仪拉住他,眼里含着泪,“你忘了医生说什么?你不能再激动!沈念星就是你的劫!你去找她,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那我现在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陆屿淮甩开她的手,眼神里是近乎疯狂的绝望,“我每天疼得睡不着,看着她的照片掉眼泪,假装爱别人,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拿出手机,翻出林泽轩发来的照片——沈念星在超市收银台后,穿着蓝色工作服,眼神空洞得像口深井。 “她被行业封杀,在超市当收银员,生病住院都没人陪!这就是你说的‘对她好’?”陆屿淮的声音在发抖,“我要是再不去找她,我会后悔一辈子!” 赵婉仪看着照片,愣住了。她以为沈念星拿了钱,会过得很好,没想到…… 就在这时,爷爷的病房传来骚动,护士冲出来喊:“陆老先生情况不好,家属快进来!” 陆屿淮的脚步顿住了。一边是生死未卜的爷爷,一边是在绝境中挣扎的爱人,命运再次把他钉在原地,让他进退两难。 他看着病房门,又看了看手机里沈念星的照片,心脏的疼痛和心里的撕裂,像要把他整个人碾碎。 而千里之外的沈念星,正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她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拿起画笔,不知道那个在她心里亮了很久的星星,是否还会回来。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去爱,去等,去放手。剩下的路,只能一个人走了。 第三十九章国外的真相(下):爷爷的遗言与奔赴的决心 陆爷爷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弥留之际,他拉着陆屿淮的手,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小淮……别学我……为了公司……错过……心爱的人……” “爷爷……”陆屿淮的声音哽咽了。 “沈丫头……是个好姑娘……”爷爷的呼吸越来越弱,“去……找她……别留遗憾……” 说完这句话,爷爷的手垂了下去。 病房里响起一片哭声,陆屿淮却像被定住了,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爷爷的话——“别留遗憾”。 是啊,他已经留了太多遗憾:没能陪沈念星看银杏,没能在她被刁难时保护她,没能告诉她 第16章 等我这次我再也不会放手 “我从没想过放弃”,甚至……差点因为误会,永远失去她。 赵婉仪走过来,眼眶通红:“屿淮,对不起……是我错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沈念星留下的五百万,她一分没动。” 陆屿淮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那叠未拆的支票,像触到了沈念星的骄傲和委屈。他想起她说“我和你之间,不是钱能解决的”,想起她在病房外说“你要好好活着”,眼泪终于决堤。 “我去中国。”他擦掉眼泪,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公司交给你和林泽轩,我必须去找她。” “我跟你一起去。”赵婉仪说,“我去跟她道歉。” 陆屿淮没拒绝。他知道,有些伤害,需要亲自弥补。 订机票时,林泽轩打来电话,声音带着急促:“屿淮,你快回来!安娜知道你要去找沈念星,把汉斯的资金撤回了,还放出消息说陆氏财务造假!股价又跌了!” 陆屿淮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胸口的疼痛又开始了,但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让她撤。告诉股东,愿意等的就等,不愿意的就卖股份。陆氏是爷爷的心血,但不是我绑架爱情的枷锁。” “你疯了!”林泽轩急了,“没有汉斯的资金,陆氏随时可能再次崩盘!” “崩盘了,我再建一个。”陆屿淮看着窗外的天空,“但沈念星,我这辈子只有一个。” 他挂了电话,把所有和工作有关的东西都交给助理,只带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沈念星的画,那条星星项链,还有一件她织的围巾。 去机场的路上,赵婉仪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轻声说:“找到她后,好好对她。别像我和你爷爷,一辈子吵吵闹闹,到最后才后悔。” 陆屿淮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围巾。围巾上还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沈念星身上的味道,也是他这么久以来,唯一的慰藉。 飞机起飞时,他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苏黎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沈念星,等我,这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他不知道沈念星在哪里,只知道她在那座有他们回忆的城市。他计划先去A大,去他们初遇的报到处,去社团活动室,去图书馆三楼的窗边——他相信,只要沿着回忆走,总能找到她。 飞机飞行了十几个小时,着陆时,正好是清晨。 陆屿淮走出机场,深吸了一口国内的空气,带着点潮湿的熟悉味道。他打车直奔A大,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心脏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胸口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他不在乎。 他只想快点,再快点,见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A大的校门还是老样子,香樟树的叶子绿得发亮。他走到报到处,那里有新生在排队,像极了他们入学那年。他站在树下,仿佛还能看到沈念星拖着行李箱,抬头看他的样子,眼睛里盛着阳光,像颗刚摘下来的星星。 他走到社团活动室,浅蓝色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学弟学妹的笑声。他推开门,没人注意到这个陌生的男人,只有窗边的旧沙发,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那是他曾经坐过的位置,旁边是沈念星的画架。 他走到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空着,阳光落在桌面上,像铺了层碎金。他坐下来,仿佛还能看到沈念星趴在书上打瞌睡,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动。 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影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她的味道。他拿出手机,翻出那张被他揉皱的纸条——沈念星写的“祝他幸福”,现在看来,像个让人心疼的玩笑。 从图书馆出来,他去了那家他们常去的食堂。糖醋排骨还在卖,他买了一份,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吃着。排骨的味道没变,只是少了那个需要他剔骨头的人,甜得发苦。 他拿出手机,给苏瑶发了条消息:“苏瑶,告诉我,念星在哪里。” 苏瑶很快回复了,只有一个地址,和一句话:“她最近很不好,你……别再伤害她了。” 第四十章国内的微光(上):画笔的重启与陌生的来信 沈念星最终没有卖掉那间出租屋。 她把被秦悦弄乱的房间一点点收拾好,捡起地上的画具,擦干净那幅被踩脏的“光影恋人”。虽然前途未卜,但她还是想守住这个充满回忆的角落——这是她和陆屿淮的“家”,就算他不在了,她也想留着。 为了生计,她在一家花店找了份工作,每天修剪花枝,包扎花束,闻着花香,心情渐渐平静了些。老板是个温柔的阿姨,知道她的事后,没多问,只是偶尔说:“喜欢画画的人,心里都住着光。” 阿姨的话,像一颗种子,落在沈念星心里。 她开始在下班后,偷偷画画。没有专业的画具,就用花店废弃的包装纸,用捡来的铅笔头,画店里的玫瑰,画窗外的梧桐,画偶尔停在枝头的小鸟。 画得最多的,还是星星。各种各样的星星,亮的,暗的,完整的,破碎的,每一颗都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话。 有一天,她在包装纸背面画了一颗巨大的星星,旁边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像在仰望。画完后,她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陆屿淮说过,她的画能让人看到光,她不能让他失望。 她开始给一些独立出版社投稿,不抱希望,只是想证明自己还能画。没想到,一家专注于“小众插画”的出版社回复了她,说喜欢她的“破碎感”,想和她合作一本关于“重生”的绘本。 “重生?”沈念星看着邮件,愣住了。 “对,”编辑在电话里说,“不是轰轰烈烈的逆袭,是像小草一样,在石缝里慢慢发芽的力量。我看你的画里,有这种力量。” 沈念星握着电话,眼泪掉了下来。原来就算被全世界否定,还是有人能看到她画里的光。 她开始认真创作,把自己的挣扎、痛苦、不甘、和那一点点没熄灭的希望,都画进绘本里。她画一个被暴雨打蔫的小花,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慢慢挺直腰杆;画一颗被乌云遮住的星星,在深夜里,悄悄积蓄光亮;画一个迷路的女孩,在黑暗中,跟着心里的光慢慢往前走。 绘本的最后一页,她画了一片废墟,废墟上长出了一株小小的绿芽,芽尖顶着一颗露珠,像颗星星。 画完那天,她收到一封陌生的来信,没有寄件人地址,信封上的字迹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拆开信,里面是一张画——陆屿淮画的,画的是她在画室里的样子,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她正低头调色,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画的背面,是他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很用力: “念星, 对不起,我现在才明白,你的放手不是不爱,是太爱。 对不起,我被骄傲和愤怒蒙蔽了眼睛,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我没和安娜订婚,我爱的人从来只有你。 陆氏我可以不要,命我可以赌,但我不能没有你。 我现在在A大,在我们初遇的地方。 如果你还愿意见我,我就在这里等你,一直等。 ——永远属于你的,陆屿淮” 沈念星握着那张画,手指在他的字迹上轻轻摩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画纸上,晕开了她发顶的阳光。 原来他知道了,原来他来了,原来他……还在等她。 她想起在苏黎世病房外的那个夜晚,想起他在烟火下的吻,想起他术前写的“别难过”,想起他此刻在A大的阳光下,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 心里的冰山,在这一刻,悄悄裂开了一道缝,透出了一丝微光。 她拿着那封信,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A大方向。天空很蓝,云很白,像他们初遇时的那天。 她该去见他吗? 去见那个让她疼到骨子里,却也爱到骨子里的人? 去见那个犯了错,却愿意跨越山海来道歉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画里的自己,在阳光下笑得那么甜。 然后,她慢慢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却很久没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那边传来陆屿淮带着颤抖的声音:“念星?” 沈念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笑着说:“陆屿淮,我在花店,你……要不要来买束花? 第17章 有些爱 就算痛 也舍不得放手 第四十章国内的微光(下):跨越山海的奔赴 电话那头的呼吸骤然停滞,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像是有人打翻了什么东西。几秒后,陆屿淮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哽咽,清晰地钻进沈念星耳朵里:“地址。” 他只说两个字,却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尾音里的颤抖藏不住,像个迷路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沈念星报出地址时,指尖还在发颤。挂了电话,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脸颊带着泪痕,却有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悄悄爬上嘴角。她转身从花架上抽出一支含苞的栀子花,那是她最喜欢的花,也是他曾说过“像你一样干净”的花。 打理花束的动作慢了下来,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光影在地板上晃动,像极了他们在A大图书馆窗边的午后。她想起他第一次笨拙地给她递花的样子,想起他在画室里看她画画时的眼神,那些被误会和痛苦掩埋的温柔,此刻正破土而出。 “叮铃——”门口的风铃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念星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 陆屿淮站在花店门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衬衫领口敞开着,胸口还沾着些灰尘,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他背着的帆布包拉链没拉好,露出一角熟悉的画纸,是她画过的星空。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情绪——狂喜、忐忑、愧疚,还有失而复得的珍重。她看着他,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深夜里的辗转,在看到他此刻狼狈又虔诚的模样时,突然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我……”陆屿淮喉结滚动,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怕惊扰什么似的停住,“我来买花。” 沈念星低下头,指尖轻轻抚过栀子花的花瓣,声音很轻:“想要什么花?” “你喜欢的。”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目光紧紧锁着她,“你喜欢的,我都要。” 旁边整理花材的阿姨看出了端倪,笑着放下剪刀:“小姑娘,这位先生从A大跑过来的呢,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儿,鞋都跑掉了一只。” 沈念星抬头,果然看见他右脚的皮鞋鞋带松垮地拖在地上,鞋跟处还沾着泥土。她的鼻子一酸,转身从花桶里抽出那支含苞的栀子花,用素色的包装纸细细裹好,系上一个简单的结。 “这支给你。”她把花递过去,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又不约而同地重新握住。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路狂奔的热度,还有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的指尖微凉,却在他的温度里慢慢回暖。 “念星,”陆屿淮握紧她的手,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可沈念星听懂了,听懂了里面藏着的无数个日夜的煎熬,听懂了跨越山海的决心。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先换鞋吧,看你脏的。” 陆屿淮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坐在门口换鞋,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她。看着她弯腰整理花束的侧影,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梢的金边,他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波折都像是为了铺垫此刻的重逢——哪怕过程再痛,只要结局是她,就值得。 赵婉仪不知何时站在了花店外,远远看着这一幕,悄悄转身退开了。她拿出手机给林泽轩发消息:“放心,他们见面了。” 手机很快弹出回复:“告诉陆屿淮,安娜那边我压下去了,陆氏股东也稳住了,让他……别再回来了。” 赵婉仪笑了笑,删掉输入框里的字,只回了个“好”。有些事,年轻人自己处理就好,他们这些过来人,能做的不过是在身后,为他们撑起一片少点风雨的天空。 花店里,沈念星把一杯温水放在陆屿淮面前:“你……”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他打断她,眼神无比认真,“陆氏、名利,我都可以放下。我只要你。” 沈念星看着他,突然想起那封陌生来信里的话——“崩盘了,我再建一个。但沈念星,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她拿起那支栀子花,放在鼻尖轻嗅,熟悉的香气漫进心里:“陆屿淮,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吗?” 他摇摇头,紧张地看着她。 “是‘永恒的爱与等待’。”她抬眸看他,眼里有泪光,却带着笑意,“以前我觉得,爱太痛了,不想等了。但现在我发现……有些爱,就算痛,也舍不得放手。” 陆屿淮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哽咽:“我再也不会让你等了,再也不会。” 怀里的人轻轻“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自我拉扯的挣扎,在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 窗外的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栀子花的香,还有新生的希望。 陆屿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念星,我们回家。” 这次,他说的家,不是苏黎世的别墅,不是A大的回忆,而是有她在的地方。 沈念星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知道,过往的伤害不会凭空消失,但爱能治愈一切。就像她画里的那株绿芽,就算长在废墟上,也能朝着光,慢慢生长。 而她和陆屿淮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第18章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担了那么多害怕 第四十一章重建的温度 从花店出来时,阳光正好斜斜地穿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陆屿淮自然地接过沈念星手里的帆布包,指尖触到包带时,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默契地移开目光,却在嘴角藏了相似的笑意。 “去看看你的出租屋?”陆屿淮轻声问,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间屋子是他们曾经的秘密基地,藏着太多细碎的温暖,也烙印着后来的争执与破碎。 沈念星点点头,脚步慢了些:“被秦悦弄乱后,我重新收拾过,就是……有些东西可能没复原。”她想起那幅被踩脏的“光影恋人”,虽然尽力擦拭,画布边缘还是留着淡淡的污渍。 “没关系。”陆屿淮侧头看她,阳光落在他眼尾的红血丝上,竟有种温柔的破碎感,“只要是你在的地方,怎么样都好。” 一路走着,谁都没再多说什么,却没有丝毫尴尬。偶尔肩膀不小心碰到一起,会像触电般弹开,又在几秒后悄悄靠近。空气里飘着栀子花的淡香,混杂着夏末的青草味,像一首无声的和解曲。 到了出租屋楼下,沈念星掏钥匙时,手指微微发颤。陆屿淮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握着钥匙的手上——那双手曾为他画过无数星空,曾为他织过带着栀子花香的围巾,也曾在他说出伤人的话时,用力攥到发白。 门“咔哒”一声开了。 屋里比陆屿淮记忆中简洁了些,墙上的画框空了大半,只剩下几幅风景速写。但阳台上的绿萝还在,窗台的多肉依旧胖乎乎的,沙发上搭着一条浅灰色的毯子,是他以前总爱盖的那条。 “我把一些画收起来了。”沈念星轻声解释,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幅“光影恋人”,“这幅……” 陆屿淮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画布上的污渍,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没关系,这样挺好的。”他转头看她,眼里盛着认真,“就像我们,带着点裂痕,才更真实。” 沈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着画里紧紧相依的两个人影,突然笑了:“你以前总说我画得太理想化,现在倒是学会往好处想了。” “被你教的。”陆屿淮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画筒,倒出里面的画——全是他偷偷收藏的沈念星的作品,从A大社团活动室的涂鸦,到后来她送他的星空图,甚至还有几张他从废纸篓里捡回来的草稿。 “你怎么……”沈念星愣住了,看着那些她自己都快忘了的画,眼眶突然就热了。 “每一张都舍不得丢。”陆屿淮把画一张张铺在地板上,像在拼凑他们断裂的时光,“在苏黎世睡不着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着看着就想,沈念星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画下这些东西的?” 他拿起一张画着歪扭星星的草稿,背面隐约能看到“陆屿淮是大笨蛋”几个小字,忍不住笑了:“原来那时候就开始骂我了?” 沈念星抢过草稿,脸颊发烫:“谁让你总在社团活动时睡觉,还霸占最好的光线位置。” “那是因为看你画画比睡觉有意思。”陆屿淮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只是那时候太蠢,不知道这种有意思,其实是喜欢。”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沈念星低头,看着地板上散落的画,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眼熟的毛线球——是她织围巾剩下的线。她走过去捡起来,指尖刚碰到毛线,就被陆屿淮握住了。 “这条围巾,我戴了整整三年。”他从背包里拿出那条灰色围巾,边角已经有些起球,却干净得发亮,“在医院躺着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护士想收走,我死死攥着不肯放。那时候就想,要是能活着见到你,一定要告诉你,这条围巾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 沈念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毛线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知不知道……我在病房外守了七天,每天都怕护士出来说‘对不起’。” “知道。”陆屿淮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厉害,“林泽轩都告诉我了。念星,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担了那么多害怕。”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一起担,好不好?” 沈念星在他怀里点点头,眼泪蹭湿了他的衬衫,却觉得心里某个空了很久的地方,正被一点点填满。 傍晚时,苏瑶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带着雀跃:“念念!出版社刚才联系我,说你的绘本样刊出来了,问要不要送两本到你那儿?” “这么快?”沈念星惊喜地坐直身体。 “主要是编辑说你画得太打动人了,催着印刷厂赶工呢。”苏瑶顿了顿,压低声音,“对了,某个人还在你那儿吗?要不要我假装路过,给你解围?” 沈念星看了眼正在厨房笨拙地煮面条的陆屿淮——他把番茄切得歪歪扭扭,却一脸认真,忍不住笑了:“不用,他……在做饭。” “哟——”苏瑶拖长了调子,“这是尘埃落定了?” “还没。”沈念星摸着发烫的耳垂,“只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挂了电话,陆屿淮端着两碗番茄鸡蛋面出来,面条煮得有点软,鸡蛋煎得焦黑,番茄块大得像石头。他把碗往沈念星面前推了推,有点不好意思:“以前都是张妈做饭,我只会煮泡面,这个……你凑合吃?” 沈念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焦黑的鸡蛋,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有点苦,却带着一种笨拙的暖意,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心安。 “挺好的。”她抬起头,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比你在A大食堂给我剔的排骨强多了。” 陆屿淮愣了愣,随即也笑了,眼里的阴霾彻底散去,只剩下清澈的光。 吃完面,沈念星去洗碗,陆屿淮非要帮忙,结果两人挤在狭小的厨房,打碎了一个盘子。碎片落在地上时,沈念星下意识地想去捡,被陆屿淮一把拉住。 “我来。”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着碎片,指尖被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珠。 沈念星拿出创可贴,拉过他的手,认真地包扎好:“笨手笨脚的。”语气里带着嗔怪,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 陆屿淮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突然觉得,所谓家,从来不是苏黎世那栋带花园的别墅,而是这样一间狭小的出租屋,是一碗煮糊的面条,是不小心打碎的盘子,是她为他包扎伤口时,落在手背上的温柔目光。 晚上,沈念星把沙发铺成临时床铺,抱来干净的被子:“你今晚睡这儿吧,我去房间。” 陆屿淮却拉住她的手腕:“念星,能不能……让我抱你睡一晚?就抱着,什么都不做。”他的声音带着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在苏黎世的时候,总梦到你走了,一整夜一整夜地抓着被子,像个傻子。” 沈念星的心跳乱了节拍,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说在重症监护室攥着围巾不肯放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体温。他的呼吸很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过了很久,就在沈念星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听到他在耳边轻声说: “念星,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到了就知道。”他轻轻收紧手臂,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是我们的新开始。” 沈念星没再问,只是悄悄往他怀里靠了靠。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桥。 她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混杂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终于找回了久违的安稳。 也许伤口不会立刻愈合,也许过往的伤害还会在某个深夜隐隐作痛,但此刻,被他这样紧紧抱着,她突然有了勇气——去相信爱能重建一切,去期待明天的晨光,会带着全新的温度。 第19章 未拆的信与停摆的钟 第四十二章未拆的信与停摆的钟 沈念星是被窗帘缝隙漏进来的阳光晃醒的。 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被褥还留着浅浅的凹陷,带着属于陆屿淮的雪松气息。她坐起身时,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牛奶,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显然刚倒不久。 “醒了?”陆屿淮端着煎锅从厨房出来,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试试我的煎蛋?昨晚面条太失败,特意查了教程。” 平底锅上躺着两个歪歪扭扭的荷包蛋,蛋白边缘焦得发脆,蛋黄却顽强地保持着半流心状态。沈念星咬了一口,滚烫的蛋黄顺着嘴角往下淌,陆屿淮伸手替她擦掉的瞬间,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比面条强。”她含混地说,脸颊被热气熏得泛红。 陆屿淮笑着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目光落在她凌乱的发梢上:“吃完换件衣服,带你去的地方需要走点路。” 沈念星在衣柜前翻找时,指尖突然触到个硬纸筒——是搬家时从旧书堆里翻出来的画筒,里面装着大学时的速写本。她抽出最底下那本,牛皮纸封面已经泛黄,翻开第一页,掉出个信封。 信封上是陆屿淮的字迹,钢笔写的“念星亲启”,笔锋凌厉,却在“念”字最后一笔处微微发颤。邮戳显示是三年前的深秋,正是他去苏黎世的前一天。 沈念星捏着信封的手突然收紧。那时候她正在气头上,收到信时只看了一眼寄信人地址,就塞进了速写本最深处,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好了吗?”陆屿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马上。”她慌忙把信封塞回速写本,随手抓了件米白色连衣裙换上。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微红,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面扯出个自然的笑——有些过去,或许还没到拆开的时候。 下楼时,陆屿淮正靠在一辆复古自行车旁等她。车身上的蓝漆已经斑驳,车筐里铺着块格子棉布,放着两罐冰镇汽水,是她高中时爱喝的橘子味。 “我找陈叔修了三天。”他拍了拍车座,眼里藏着期待,“还记得吗?你大一生日,我们骑着它绕着A大护城河转了三圈,你说要画下所有路灯亮起的瞬间。” 沈念星当然记得。那天她坐在后座,裙摆被风掀起,陆屿淮的白衬衫后背汗湿了一大片,却非要坚持载她去看最后一盏灯。后来画本上那幅《护城河的星》,被他偷偷揭下来,夹在了自己的专业书里。 “记得你骑到半路掉了链条。”她笑着坐上后座,指尖轻轻抓住他的衣角,“害我推着车走了两站路。” “这次不会了。”陆屿淮脚下轻轻一蹬,自行车慢悠悠地滑出去。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发顶,镀上一层金边,“陈叔说这车子比我岁数都大,得慢慢骑才稳当。” 他们沿着老城区的石板路慢慢晃着,路过爬满爬山虎的红砖墙,路过卖老冰棍的流动摊贩,路过坐在门口摇蒲扇的老奶奶。陆屿淮的车速放得极慢,沈念星的膝盖偶尔碰到他的后背,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快到了。”他在街角停下,指着不远处那栋爬满青藤的老建筑。 沈念星抬头时,呼吸突然顿住——是市美术馆的旧馆。三年前闭馆翻新时,她曾在这里办过唯一一次个人画展,也是那天,她和陆屿淮大吵一架,把那幅《光影恋人》摔在了他面前。 “他们上个月重新开放了。”陆屿淮扶着车把,声音有些发紧,“我托人查到,你当年展出的作品,除了被秦悦拿走的那幅,剩下的都被馆里收着。” 美术馆的旋转门吱呀作响,阳光透过穹顶的彩色玻璃洒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走到二楼展厅门口时,沈念星突然不敢再往前——她记得很清楚,最后一个展柜里,放着那幅未完成的《停摆的钟》。 画里是他们常去的那家旧书店,墙上的挂钟指针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因为那天陆屿淮在这里第一次牵了她的手,腕表上的时间恰好是三点十七分。 “别怕。”陆屿淮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我问过馆长,那幅画还在。” 展柜里的《停摆的钟》蒙着层薄尘,画布右下角有道浅浅的折痕,是当年她哭着把画塞进画筒时弄的。沈念星盯着那停在三点十七分的指针,突然想起陆屿淮走的那天,她在书店等了整整一夜,墙上的钟明明在走,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 “其实我画了两幅。”她轻声说,指尖隔着玻璃抚过画中的钟面,“另一幅画完了,钟摆是动的,背景里有两个人影,在书架前抢同一本书。” 陆屿淮的呼吸微微一滞:“那幅呢?” “被我烧了。”沈念星转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在你走后的第七天,我把所有画你的东西都堆在阳台,想一把火烧干净,结果只点燃了半幅,就被苏瑶抢过去了。” 陆屿淮沉默地看着她,突然弯腰,从背包里拿出个相框。相框里是半幅烧焦的画,正是那幅《动起来的钟》,被小心地裱在卡纸中央,烧焦的边缘像蜷曲的蝴蝶翅膀。 “苏瑶说,你烧画的时候哭得像个傻子。”他把相框递给她,声音哑得厉害,“她说这半幅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让我好好收着,等有天能亲自还给你。” 沈念星接过相框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她以为所有痕迹都被那场火吞噬了,却没想过,总有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替她珍藏着那些破碎的念想。 “陆屿淮,”她突然抬头,眼里的水汽让视线有些模糊,“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解释?秦悦说你要订婚,说你根本不在乎这个画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假的?” 陆屿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想碰她的头发,又在半空中停住:“那天我去医院签手术同意书,医生说风险太高,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他苦笑了一下,指尖划过相框边缘,“我想,与其让你等着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不如让你恨我,至少能早点走出来。” “你这个笨蛋。”沈念星的眼泪砸在相框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水雾,“你知不知道,恨一个人比等一个人,更累。” 展厅里的老式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惊得两人同时抬头。指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三点十七分,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恰好照在《停摆的钟》的展柜上,把画里的钟面照得透亮。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重新开始转动。 陆屿淮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念星,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想带你看看……没有停摆的未来。” 他牵起她的手,往展厅深处走去。那里原本是空的,此刻却挂着一幅新画——画布上是这间美术馆的穹顶,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地板上,两道影子紧紧依偎着,影子的主人手里,牵着一辆斑驳的蓝色自行车。 画的右下角,有两个小小的签名:陆屿淮,沈念星。 “我找馆长借了半个月的时间,每天闭馆后偷偷来画。”陆屿淮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轻轻回响,“画到第三天才发现,原来我记得你所有的习惯——你画影子时会先描出最边缘的轮廓,你调色时总爱多放一点钛白,你说这样阳光才够亮。” 沈念星看着那幅画,突然想起昨晚他说的“新开始”。原来不是什么盛大的承诺,而是这样笨拙的、带着体温的证明。 “陆屿淮,”她转过身,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的下巴上,像一片羽毛落下,“这幅画,我很喜欢。” 陆屿淮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美术馆的挂钟又响了一声,这次的钟声里,混着他压抑了太久的叹息,和她落在他衬衫上的、温热的泪。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蝉鸣声声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重建,带着比过往更坚韧的温度。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展厅角落的阴影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手机屏幕上,秦悦的名字正在闪烁。 第20章 藤蔓 第四十三章阴影里的藤蔓 从美术馆出来时,暮色已经漫过老城区的屋檐。陆屿淮推着自行车走在左侧,沈念星的指尖偶尔会碰到他的手背,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皮肤爬上来,让心跳总在不经意间乱了节拍。 “饿了吗?”陆屿淮停在巷口的馄饨摊前,帆布篷被晚风掀得哗哗响,“张叔的馄饨,你以前总说汤里有妈妈的味道。” 沈念星望着蒸腾的热气里张叔熟悉的笑脸,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冬天,她发着高烧躺在床上,陆屿淮裹着羽绒服跑遍大半个城,买回这碗馄饨,汤洒了半袋,他的耳朵却冻得通红。 “两碗鲜肉馄饨,多加紫菜。”陆屿淮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他正弯腰跟张叔说话,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馄饨端上来时,碗沿还烫得发颤。沈念星舀起一个吹凉了递到嘴边,突然瞥见巷口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却有种熟悉的压迫感。 “怎么了?”陆屿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认识?” “没……”沈念星摇摇头,舀起的馄饨却在汤匙里晃了晃,“可能看错了。” 那辆车她见过。秦悦来出租屋闹事那天,就停在楼下,只是当时她满心都是被撕碎的画,没心思去在意这些细节。 陆屿淮没再追问,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挪了挪,膝盖轻轻抵住她的膝盖。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念星突然安下心来,就像小时候走夜路,哥哥总会悄悄走在靠马路的一侧。 馄饨吃到一半,沈念星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的“苏瑶”两个字让她松了口气,接起时却听见电话那头嘈杂的电流声,夹杂着苏瑶带着哭腔的哽咽: “念念……你快来医院……我妈她……” 后面的话被哭声淹没了。沈念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石板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哪个医院?怎么回事?” “市一院……急性心梗……”苏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一个人……好怕……” 陆屿淮一把按住她发抖的肩膀,对着电话沉声说:“苏瑶,别慌,我们现在过去,保持电话畅通。”挂了电话他抓起自行车就往路边跑,“我去拦车,你站在这儿别动。” 晚风突然变得很凉,吹得帆布篷噼啪作响。沈念星看着陆屿淮跑向路口的背影,又回头望了眼巷口——那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出租车在医院急诊楼前停下时,苏瑶正蹲在抢救室门口哭。看见沈念星,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医生说要立刻手术,可我带的钱不够……” “多少钱?”陆屿淮立刻掏出手机,“我来付。” “要先交十万押金……”苏瑶的声音越来越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卡上只有三万……” 陆屿淮二话不说转了钱,又陪着苏瑶去办手续。沈念星守在抢救室外,看着红灯在走廊尽头明明灭灭,心里像堵着团湿棉花。苏瑶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可从没听说过心脏有问题。 “手续办好了。”陆屿淮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温水,“医生说发现得及时,问题不大。”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瑶通红的眼睛上,“你陪苏瑶去休息室坐会儿,我在这儿守着。” 沈念星刚要起身,却被苏瑶拉住了手。她的手心冰凉,指尖带着不自然的颤抖:“念念,我想跟你说句话,就一句。” 两人走到走廊拐角,苏瑶突然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惊恐:“刚才在抢救室门口,我好像看见秦悦了……她戴着口罩,站在护士站那边,我喊她,她转身就跑了。” 沈念星的心猛地一沉。秦悦怎么会在这里?巧合吗? “你看错了吧?”她强装镇定,“秦悦这阵子应该在国外。” “不会错的。”苏瑶抓着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她手腕上戴着那块表,是去年陆伯母送她的限量款,我在杂志上见过……” 话音未落,抢救室的灯突然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的笑意:“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 苏瑶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沈念星死死扶住。陆屿淮走过来时,目光在苏瑶发白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轻声说:“我去安排住院的事,你们去病房等着。”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沈念星看见陆屿淮拿出手机,屏幕上正跳出一条信息,发信人的备注是“陈叔”——那个修自行车的老师傅,怎么会突然联系他? 病房里,苏瑶趴在床边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沈念星替她盖好毯子,走到窗边透气。楼下的停车场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窗帘时,她隐约看见驾驶座上的人侧过脸,长发在夜色里划出熟悉的弧度。 是秦悦。 沈念星的指尖冰凉。她拿出手机想给陆屿淮发信息,却发现屏幕上跳出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秦悦站在市一院的挂号处,手里拿着的病历单上,患者姓名那一栏,写着苏瑶妈妈的名字。 照片是半小时前拍的。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秦悦早就知道苏瑶妈妈要来医院?那这场“急性心梗”,到底是意外,还是…… “在看什么?”陆屿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沈念星手忙脚乱地锁了屏,转身时撞进他怀里。他的衬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口袋里的东西硌得她肋骨生疼——是个硬纸壳,形状像是什么证件。 “没什么。”她慌忙退开,不敢看他的眼睛,“住院手续都办好了?” “嗯。”陆屿淮的目光在她发白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陈叔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自行车忘在馄饨摊了,他帮我收起来了。”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是枚银质的书签,上面刻着片栀子花的花瓣,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沈念星捏着书签的手微微发抖,想起昨晚他背包里的围巾,想起美术馆里那幅双人签名的画,心里的疑云却像藤蔓般疯长。 他是不是也知道秦悦来了?他是不是早就察觉不对劲了? “喜欢吗?”陆屿淮的眼里带着期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沈念星点点头,把书签攥在手心里:“很喜欢。”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那封没拆开的信——三年前的他,是不是也像这样,藏着满肚子的话,却只能用沉默来掩饰? 凌晨三点,苏瑶妈妈醒了。沈念星守在床边喂她喝水,陆屿淮去买早餐。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 “念念,”苏瑶妈妈突然抓住她的手,声音虚弱却清晰,“刚才进手术室前,我看见秦悦了……她站在门口,跟我说了句话。” 沈念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说什么?” “她说……”老人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眼里闪过恐惧,“她说陆屿淮的手术,根本不是意外……” 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沈念星看着老人惊恐的眼睛,耳边突然响起陆屿淮说过的话——“医生说风险太高,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难道那场手术背后,还有别的隐情?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陆屿淮提着早餐走过来,看见地上的碎片时愣了一下:“怎么了?” 沈念星抬起头,目光撞进他带着担忧的眼眸里。晨光从走廊窗户照进来,在他眼尾的红血丝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那些盘旋在心头的疑问,那些阴影里的蛛丝马迹,突然在此刻汇聚成一张网,而她和他,都被困在网中央。 陆屿淮弯腰去捡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的瞬间,沈念星突然想起昨晚他包扎伤口时,自己说他“笨手笨脚”。可此刻看着那滴落在白色地砖上的血珠,她突然觉得,或许有很多事,他一直都藏得很好。 很好,以至于连疼痛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可沈念星的心里,却突然暗了下来。 第21章 指纹 第四十四章手术单上的指纹 沈念星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号码”四个字,她划开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电流滋滋的杂音,夹杂着秦悦刻意压低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想知道陆屿淮的手术报告藏在哪里吗?市一院档案室,第三排铁柜,钥匙在他钱包夹层里哦。” 电话“咔哒”一声挂断了。沈念星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窗外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道惨白的条纹,像医院的病历单。 陆屿淮趴在病床边睡着了,侧脸贴着苏瑶妈妈的手,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他的钱包就放在床头柜上,黑色皮质已经磨出了细痕,是她大二时用兼职稿费买的生日礼物。 沈念星的指尖悬在钱包拉链上,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秦悦的话像根毒刺,扎在最不该怀疑的地方——她明明该相信他的,相信他在美术馆说的每一个字,相信他掌心的温度不是伪装。 可苏瑶妈妈那句“手术不是意外”,像鬼魅般在耳边回响。 她轻轻拉开拉链,夹层里果然有片银色的钥匙,形状和档案室的锁孔刚好吻合。钱包内侧的照片夹层里,还放着张褪色的合影——是大二那年社团出游,她站在樱花树下笑,陆屿淮站在身后,偷偷比了个鬼脸。 原来他一直带着。 沈念星的眼眶突然热了。她把钥匙塞回去,刚要拉上拉链,却掉出张折叠的纸条。展开来,是张手术同意书的复印件,签名处是陆屿淮的名字,日期正是他去苏黎世的前一天。 最下方的备注栏里,有行用红笔写的小字:“患者家属要求,若手术失败,所有医疗记录对外宣称‘意外事故’。” 沈念星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醒了?”陆屿淮突然抬起头,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我去买早饭,你想吃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她猛地站起来,纸条被攥得发皱,指尖深深掐进纸页里。 两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谁都没说话。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隔着半步的距离。路过档案室时,沈念星的脚步顿了一下,陆屿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想去看看吗?” 档案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积灰的空气里飘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第三排铁柜最底层,果然锁着个蓝色的档案盒。陆屿淮打开盒子时,沈念星看见里面除了手术报告,还有叠厚厚的汇款单——收款方都是同一个名字:秦悦。 金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最近的一笔,就在三天前。 “这是……”沈念星的声音在发抖。 “秦悦爸爸当年帮过我家,后来公司破产欠了高利贷。”陆屿淮拿起汇款单,指腹抚过上面的日期,“我做手术的钱,也是他找关系借的。”他顿了顿,转身面对她,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她拿这个要挟我,说只要跟你断干净,就不用再还了。” 沈念星看着手术报告上“主动脉夹层”的诊断结果,突然想起他在出租屋说的“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原来不是借口,是真的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那你为什么……”她想问为什么不早说,却被档案盒底的东西绊住了视线——是枚锈迹斑斑的戒指,银质的指环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星”字,是她大一手工课做的,后来吵架时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我找了三个晚上才找到。”陆屿淮拿起戒指,指尖蹭过锈迹,“在垃圾桶最底下,被香蕉皮裹着,差点当成垃圾运走了。” 沈念星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碎成了粉末,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疼他独自扛着生死的恐惧,疼他在苏黎世的每个深夜,是怎么对着这枚生锈的戒指熬过来的。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不该怀疑你。”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陆屿淮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以为瞒着是保护你,却让你受了更多委屈。” 他从档案盒里抽出最后一份文件,是张手写的承诺书,上面写着“自愿放弃陆氏集团继承权,所有股份转让给秦悦”,签名日期是他手术成功的第二天。 “我怕她去找你麻烦。”陆屿淮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泪,“那时候我刚醒,连下床都困难,只能答应她所有条件。” 档案室的挂钟突然响了,沈念星抬头看见指针指向九点十七分——和三年前他进手术室的时间一模一样。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落在那枚生锈的戒指上,竟反射出细碎的光。 “陆屿淮,”她踮起脚尖,吻在他的伤疤上——就在左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是手术留下的狰狞疤痕,“以后不许再骗我了,哪怕是为了保护我。” 陆屿淮的身体猛地一颤,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揉进骨血里。档案盒被碰倒在地,汇款单和承诺书散落一地,在晨光里轻轻翻动,像一群终于挣脱枷锁的蝴蝶。 他们都没看见,档案室门口的阴影里,秦悦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相拥的两人。她的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手机屏幕上,是陆氏集团董事会的群聊界面,她刚发了条信息:“陆屿淮伪造病历骗婚,现在正和小三在医院卿卿我我呢。” 下一秒,陆屿淮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的“陆董”两个字,像道惊雷,劈开了刚刚回暖的晨光。 第22章 风暴 第四十五章董事会的风暴与掌心的疤 陆屿淮接电话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电话那头的咆哮几乎要震碎听筒,陆董的声音裹着冰碴子,“董事会炸开锅了,你要是不想看着陆氏被秦悦那个女人搅垮,就带着你的‘好姑娘’一起过来!”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钝刀,割得空气都发疼。陆屿淮捏着手机的手在抖,沈念星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左胸口的伤疤在衬衫下若隐隐现——那里曾剖开皮肉,换过半个心脏的主动脉,此刻大概又在隐隐作痛。 “我……”沈念星想说“我跟你去”,却被他按住了肩膀。他的掌心滚烫,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在这儿守着苏瑶妈妈。”陆屿淮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去处理,很快回来。”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从脖子上摘下条项链塞进她手里——是枚铂金吊坠,里面嵌着片干燥的栀子花花瓣,“这是那年你落在我实验室的,我压在书里收了五年。” 花瓣边缘已经泛黄,却还留着淡淡的清香。沈念星攥着吊坠的手紧了紧,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陆屿淮,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信你。” 他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走廊的风掀起他的衬衫下摆,露出后腰那道更狰狞的疤——是当年为了抢回被秦悦扔掉的《光影恋人》,在楼梯间摔的。 沈念星靠在墙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突然想起大三那年他发着高烧帮她搬画具,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把所有重量扛在自己肩上。 她掏出手机给苏瑶发信息,指尖划过屏幕时,瞥见秦悦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是张会议室的照片,秦悦坐在陆董身边,手里把玩着份文件,配文:“有些人啊,总以为瞒着就能当没事发生,殊不知纸包不住火呢。” 照片角落,能看见陆氏集团的董事会铭牌。 沈念星的心猛地一沉。她突然抓起包往电梯跑,苏瑶妈妈那句“手术不是意外”再次撞进脑海——如果秦悦敢在董事会撒泼,会不会把当年的手术真相扭曲成更不堪的样子? 陆屿淮不能一个人面对。 陆氏集团总部的旋转门泛着冷光。沈念星冲进会议室时,正听见秦悦尖利的声音在回荡:“他根本不是什么心脏病!是当年跟人打架被捅伤的!为了骗你们同情,连病历都敢伪造!” 满室哗然中,陆屿淮站在长桌尽头,白衬衫被扯得歪歪扭扭,左胸口的位置洇出片深色的水渍——是刚才争执时被泼的咖啡,顺着衬衫渗进去,准是烫到旧伤了。 “你胡说!”沈念星冲过去挡在他身前,声音因为跑得太急而发颤,“我见过他的手术报告,见过他的疤!” 秦悦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得意了:“哟,正主来了?沈念星,你知道他为了跟你鬼混,放弃了多少吗?陆氏的继承权,他爸妈的脸面,还有……”她突然提高音量,甩出份文件,“这份他签了字的协议——只要你跟他分手,他就把所有股份转给我!” 文件摔在沈念星脚边,签名处的“陆屿淮”三个字力透纸背,日期正是他从苏黎世回来的那天。 陆屿淮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冷汗浸湿了她的指尖:“别信她,那是……” “那是你自愿的,对不对?”秦悦步步紧逼,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像敲警钟,“你说只要我不伤害她,让你做什么都行。怎么,现在舍不得了?” 沈念星转头看陆屿淮,他的嘴唇抿成条直线,左胸口的衬衫湿痕越来越大,脸色白得像张纸。她突然想起档案室那叠汇款单,想起他钱包里那张樱花合影,想起他说“在重症监护室攥着围巾不肯放”时的眼神——那些细节太真,真到容不得半点虚假。 “这份协议,是你逼他签的。”沈念星捡起文件,指尖划过签名处的墨痕,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因为你知道,他最在意的人是我,所以拿我当筹码。” 她走到陆董面前,将那枚嵌着栀子花的吊坠放在桌上:“陆伯伯,您认识这个吗?五年前陆屿淮住院,每天都攥着它,护士要收,他说‘这是比止痛药还管用的东西’。” 陆董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还有这个。”沈念星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露出锁骨下方那道浅粉色的疤——是当年为了捡回被秦悦扔掉的画,在碎玻璃上划的,“陆屿淮为了给我处理伤口,错过了去苏黎世的第一班飞机,被您冻结了所有卡。这些,您知道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秦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说什么,却被沈念星的目光钉在原地。 “他不是要骗谁,”沈念星的声音轻轻发颤,却异常清晰,“他是怕您担心,怕我等得绝望,才把所有事都自己扛。他的手术报告在市一院档案室第三排铁柜,他的疤在左胸口第七根肋骨下面,这些都可以去查。” 她转身,走到陆屿淮身边,轻轻按住他发抖的肩膀:“你说过以后不瞒着我,怎么又一个人扛着?” 陆屿淮的眼眶突然红了。他伸手想抱她,又怕弄脏她的衣服,最后只是紧紧攥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够了!”陆董突然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时,背好像更驼了些,“秦悦,你拿着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搅和陆家的事,真当我老糊涂了?”他看向保安,“把这位‘秦小姐’请出去,以后别再让她踏进陆氏一步。” 秦悦尖叫着被拖出去,路过沈念星时,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针:“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会议室的门关上,隔绝了所有喧嚣。陆董看着陆屿淮,突然叹了口气:“胸口还疼吗?” 陆屿淮摇摇头,声音哑得厉害:“爸,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陆董的目光落在那枚栀子花吊坠上,“这些年,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 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所有人都镀上了层金边。沈念星看着陆屿淮左胸口的湿痕,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吻在那片布料上。隔着薄薄的棉麻,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沉稳而有力,像在说“都过去了”。 陆屿淮的身体猛地一颤,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会议室里的董事们悄悄退了出去,陆董看着相拥的两人,悄悄抹了把眼角。 “去看医生吗?”沈念星在他怀里轻声问,指尖划过他后背那道楼梯间留下的疤。 “不用。”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现在有你在,就不疼了。” 窗外的晚霞红得像团火,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紧紧依偎着,再也没有缝隙。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藤蔓,终究没能缠断这重建的温度。只是沈念星不知道,秦悦被拖出去时,手机屏幕上正跳出条信息:“东西拿到了,是陆屿淮当年的手术记录,有处很奇怪的地方……” 第23章 裂痕 第四十六章手术记录里的裂痕 陆屿淮的车停在医院楼下时,沈念星还在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那条匿名信息像条毒蛇,盘踞在通知栏里——“手术记录第17页,主刀医生签名处有涂改,原始签名是秦正明”。 秦正明,秦悦的父亲。 “在想什么?”陆屿淮替她解开安全带,指尖碰到她的手腕,才发现她的手凉得像冰,“是不是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沈念星摇摇头,把手机按灭在掌心:“先去看看苏瑶妈妈。”有些事,总要在阳光底下摊开来看,哪怕真相的碎片会割伤手。 病房里,苏瑶正给妈妈削苹果,果皮连成条长长的线,在半空晃悠。看见他们进来,苏瑶的手一抖,果皮断了:“秦悦刚才托人送了束花来,被我扔了。”她往门口瞥了眼,声音压得极低,“她还留了张字条,说……说知道当年是谁撞的我爸。” 苏瑶爸爸是三年前出的车祸,肇事司机至今没找到。这件事成了苏瑶心里的刺,也成了她拼命赚钱的理由——父亲瘫痪在床,光是康复费就压得她喘不过气。 沈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秦悦突然提起这件事,绝不是偶然。 “字条呢?”陆屿淮的脸色沉了沉。 “被我烧了。”苏瑶的眼圈红了,“她就是想搅得我们不得安宁!可我爸……”她的声音哽咽着,苹果核滚落在床单上,“我总觉得,那场车祸跟秦悦脱不了干系。” 陆屿淮沉默地走到窗边,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看信息时,沈念星瞥见屏幕上“陈叔”两个字,后面跟着句“秦正明三年前因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现在在城郊开私人诊所”。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沈念星突然想起档案室里那叠汇款单,想起秦悦说“我爸当年帮过陆家”——原来这份“帮助”,是用一场医疗事故换来的。 “我去趟城郊。”陆屿淮转身拿起外套,眼神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有些事,该问清楚了。” “我跟你一起去。”沈念星立刻站起来,指尖攥得发白,“手术记录的事,我必须知道真相。” 陆屿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很久,久到沈念星以为他会拒绝,他却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好,但你要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都先握紧我的手。” 城郊的私人诊所藏在废弃的工厂区里,生锈的铁门挂着把大锁,门柱上贴着张泛黄的“专治疑难杂症”的广告,照片上的秦正明穿着白大褂,笑得慈眉善目,眼角的痣却和秦悦如出一辙。 “他应该在里面。”陆屿淮敲了敲铁门,回声在空旷的厂区里荡开,惊起几只麻雀,“陈叔说他每天下午都会在这里坐诊,来的都是些付不起大医院费用的病人。”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秦正明探出头来,看见陆屿淮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药箱“哐当”掉在地上,玻璃药瓶碎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消毒水味。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在门把手上乱抓,像是想立刻关门,“我早就跟你说过,当年的事……” “我只想看原始手术记录。”陆屿淮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种让人心慌的力量,“第17页的签名,为什么要涂改?” 秦正明的脸突然失去了所有血色,背靠着铁门滑坐在地上,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是秦悦……是她改的……” 诊所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墙角堆着小山似的病历本,积灰的桌子上放着张合影——年轻的秦正明抱着小时候的秦悦,站在市一院的门口,背景里的梧桐树叶绿得发亮。 “三年前我被吊销执照,是因为一场手术失误。”秦正明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从喉咙深处挤出来,“那天我状态不好,给一个病人做心脏搭桥时手滑了……陆家帮我压下了这件事,条件是让我给你做主动脉夹层手术,并且对外宣称主刀医生是瑞士来的专家。” 沈念星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握紧了陆屿淮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手术很成功,可秦悦不乐意。”秦正明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倒出几张照片——是陆屿淮在苏黎世康复时的样子,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雪发呆,“她偷偷去了瑞士,拍了这些照片回来,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废人’。我不肯,她就趁我喝醉,改了手术记录上的签名,还威胁说要去告我,让我连这个破诊所都待不下去。” 他突然抓住陆屿淮的裤脚,老泪纵横:“小陆,叔对不住你!可我也是没办法……秦悦她妈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想要的,我总得想办法给啊……” 沈念星看着那些照片,突然想起陆屿淮说“在苏黎世睡不着的时候就翻你的画”——原来那些夜晚,他不仅要忍受伤口的疼,还要提防秦悦的监视。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手背上的青筋,那里曾握着画笔,也曾握着手术刀,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暴起,像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疼。 “苏瑶爸爸的车祸呢?”沈念星的声音有些发飘,却异常清晰,“是不是也跟秦悦有关?” 秦正明的哭声突然停了,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他张了张嘴,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是重重地垂下头,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这个沉默,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陆屿淮猛地站起身,拉起沈念星就往外走。他的脚步很快,带起的风里都带着寒意,沈念星被他拽着,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直到走出工厂区,他才突然停下,背对着她,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对不起。”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如果不是因为我,苏瑶爸爸就不会……” 沈念星从身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汗湿的衬衫上,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急促而沉重。左胸口的伤疤隔着布料传来隐隐的温度,像在提醒她,这个人也曾在鬼门关前,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挣扎。 “这不是你的错。”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是秦悦的错,是她被宠坏了,以为所有东西都能抢,所有伤害都能被原谅。” 陆屿淮转过身,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眼眶更热。他的眼睛红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愧疚、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大概是在怕,怕她会因为这些牵连,再次推开他。 “我会负责的。”陆屿淮的声音异常坚定,“苏瑶爸爸的所有医药费,还有后续的康复治疗,都由我来承担。我会找到当年的证据,让秦悦付出代价。” 沈念星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那份被秦悦篡改过的手术记录复印件:“那这个呢?主刀医生签名被涂改,会不会影响你的健康档案?” 陆屿淮接过复印件,指尖划过第17页的涂改痕迹,眉头渐渐蹙起:“秦正明的手术技术其实很好,当年的医疗事故是意外……但他为什么要在签名上做手脚?”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除非,这场手术本身,还有别的问题。” 话音刚落,沈念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苏瑶打来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念念,你快来!我妈她……她突然说胡话,一直喊着‘血’、‘手术刀’……” 车窗外的天阴了下来,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晕染了整个天空。沈念星看着陆屿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左胸口的衬衫又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秦正明的沉默,或许不只是因为车祸。 手术记录上的涂改,苏瑶妈妈突然的呓语,还有秦悦被拖走时那条神秘信息……这些碎片像散落的拼图,隐约拼出个更可怕的轮廓,而拼图的中心,是陆屿淮胸口那道狰狞的疤。 车刚停在医院门口,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着,想要撕开什么被掩盖的真相。沈念星跟着陆屿淮冲进急诊楼,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混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医生说我妈是应激性精神障碍。”苏瑶等在走廊尽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手里攥着张纸条,“她刚才清醒了一会儿,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在枕头底下发现的,不是她的东西。” 纸条是从病历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3月17日,陆屿淮手术,秦正明中途离开过手术室,回来时手套上有血迹,不是患者的。” 3月17日,正是陆屿淮手术的日子。 沈念星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抬头看向陆屿淮,发现他也在看那张纸条,脸色白得像纸,左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左胸口,指缝间渗出的冷汗,在衬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秦正明中途离开过手术室……”陆屿淮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寒意,“难怪我醒来时,总觉得后背疼,像是被人动过……” 窗外的雷声炸响,惨白的闪电照亮了走廊,也照亮了陆屿淮眼底的恐惧。沈念星突然想起他后腰那道楼梯间留下的疤——不,那根本不是摔的,形状太规整,更像是……手术刀划的。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突然拼合了。 秦正明在手术中途离开,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处理后腰的伤口。他的手套上沾着的血,不是陆屿淮的,而是他自己的。而这一切,都被当时在手术室当护士的苏瑶妈妈看在眼里,记在了纸条上。 可他为什么要在手术时伤害陆屿淮? 沈念星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几乎喘不过气。她看着陆屿淮苍白的脸,看着他下意识按住胸口的动作,突然意识到,秦悦的疯狂,秦正明的沉默,或许都源于一个更可怕的秘密——这场手术,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毁掉他。 陆屿淮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的“未知号码”四个字,在惨白的闪电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他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秦悦疯狂的笑声,混着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诅咒: “陆屿淮,你知道你后腰的疤是谁划的吗?是我爸哦。他说,既然你不肯娶我,那不如彻底毁掉,让沈念星也尝尝,爱上一个废人的滋味……” 电话“咔哒”一声挂断了。 陆屿淮的手机从手里滑落,“啪”地摔在地上,屏幕碎成了蛛网。他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要倒下,沈念星冲过去扶住他,才发现他的左胸口滚烫得吓人,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 “陆屿淮!”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用力掐着他的人中,“你撑住!我们去医院!不,我们去报警!” 陆屿淮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攥住她的手,指节深深掐进她的掌心,留下几道红痕。 那道红痕,像道烙印,刻在了沈念星的心上,也刻在了这场重建的爱情里。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要面对的,不再只是秦悦的纠缠,而是藏在手术记录里的、带着血腥味的裂痕。而这条裂痕,或许会将他们刚刚重建的一切,再次撕裂。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着两人紧握的手,映着地上碎裂的手机屏幕,也映着远处抢救室门口那盏刺眼的红灯——苏瑶妈妈又被推进去了,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再醒过来。 沈念星看着陆屿淮苍白的脸,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的弧度,突然在心里默默发誓:不管这场风暴有多可怕,她都不会再放开他的手。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要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因为爱不是在晴空万里时的相拥,而是在狂风暴雨中,依然紧握的掌心温度。 第24章 证词 第四十七章暴雨里的证词与未愈的伤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雨幕时,沈念星的指甲几乎要嵌进陆屿淮的胳膊里。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左胸口的衬衫被冷汗浸透,后腰那道旧疤在湿衣下若隐若现,像条狰狞的蛇。 “坚持住。”沈念星用尽全力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抖得不成调,“医生马上就来,你说过要带我看没有停摆的未来,不能说话不算数。” 陆屿淮的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闷哼,额头抵在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混着雨水落在皮肤上。沈念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那不是害怕,是剧痛引发的痉挛,是旧伤被重新撕开的战栗。 急诊室的灯光亮得刺眼。医生剪开陆屿淮的衬衫时,沈念星下意识地别过头,却还是瞥见了那片狼藉——左胸口的手术疤痕红肿外翻,后腰那道“摔伤”的疤裂开了细缝,渗出的血珠混着雨水,在手术台上晕开小小的红。 “主动脉夹层术后并发症,伴随旧伤感染。”医生的声音冷静得像手术刀,“立刻安排CT,通知心外科会诊!” 沈念星守在走廊里,看着护士进进出出,手里的病历本被捏得变了形。苏瑶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我妈醒了,说……说当年她在手术室当器械护士,亲眼看见秦正明中途摘了手套,后腰在流血,还跟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说了句话。” “穿黑衣服的人?”沈念星的心猛地一沉。 “她说看不清脸,只记得那人手腕上有块银表,跟陆屿淮戴的那块很像。”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偷偷记在病历本上,后来被秦悦发现了,以她儿子的学费威胁,让她永远闭嘴。” 沈念星突然想起陆屿淮那块摔碎的银表——是他十八岁生日时陆董送的,表盘背面刻着“平安”二字,三年前在苏黎世复查时不小心摔裂了表盖,他却一直带在身上。 雨还在下,敲打着走廊的窗户,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玻璃,要将秘密从里面拽出来。沈念星掏出手机,翻出陈叔发来的照片——秦正明诊所的墙角,堆着几个标着“医疗废物”的纸箱,其中一个箱子的缝隙里,露出半只沾着暗红污渍的手术手套。 “我去趟诊所。”沈念星抓起伞就往外跑,雨靴踩在积水里溅起老高的水花,“你在这里守着,有情况立刻打给我。” 苏瑶想拉住她,手却停在半空。她看着沈念星冲进雨幕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下着雨的夜晚,陆屿淮浑身湿透地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缴费单,说“苏瑶,帮我照顾好念星,别让她知道我住院了”。 原来有些人的守护,从来都藏在沉默里。 废弃工厂区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沈念星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诊所后门,铁锁被人撬过,歪歪扭扭地挂在门环上。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福尔马林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墙角的纸箱被翻得乱七八糟,医疗废物撒了一地。 秦正明倒在药柜前,额头磕在桌角,鲜血混着雨水淌进衣领。他的手里还攥着个录音笔,黑色外壳已经被摔裂,按键处闪着微弱的红光——还在录音。 沈念星扑过去时,指尖触到他的皮肤,冰凉得像块石头。录音笔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随后响起秦正明嘶哑的声音,混着秦悦尖利的哭喊: “爸!你不能把录音交给警察!那会毁了我的!” “小悦,我们错了……当年陆董让我在手术里动手脚,我不该答应的……” “是他逼你的!是他怕陆屿淮抢家产,才想让他变成废人!我们只是帮凶!” “可后腰那刀是你划的!你说要让他永远站不起来……”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暴雨砸在屋顶的声响。沈念星握着录音笔的手在发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笔身上,混着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在外壳上晕开一片湿痕。 原来真相比她想象的更肮脏——陆董不是不知道手术有问题,他是始作俑者。他怕陆屿淮的病影响继承权,更怕他和“门不当户不对”的沈念星纠缠,竟不惜买通秦正明,想在手术台上毁掉自己的儿子。而秦悦,不过是顺水推舟,用那道后腰的刀伤,把陆屿淮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咳咳……”秦正明突然咳嗽起来,眼睛艰难地睁开条缝,看见沈念星时,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录……录音……给警察……” 他的手抬起又落下,最终无力地垂在身侧。沈念星的指尖触到他的脉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工厂区的死寂。 沈念星抓起录音笔往外跑,雨靴陷在泥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想起陆屿淮在美术馆说“医生说风险太高,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时的苦笑,想起他后腰那道总在阴雨天发疼的疤,想起他钱包里那张樱花合影——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全是他在地狱里挣扎的证据。 医院的走廊里,陆屿淮已经被推出了抢救室。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身上插着输液管,左手手腕上的银表还在走,指针指向晚上八点十七分——是他们第一次在社团活动室相遇的时间。 沈念星扑到床边时,他刚好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看见她浑身湿透的样子,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缕烟:“别……怪我爸……” “我不怪他。”沈念星握住他的手,把录音笔塞进他掌心,“我只怪你,为什么什么都自己扛。” 陆屿淮的指尖碰到录音笔,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着天花板上的输液架,那里倒映着他模糊的影子,像个被命运反复撕扯的木偶。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沈念星猛地抬头。 “去年在苏黎世复查,医生说后腰的伤不是术后并发症,是外力造成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我翻了医院的监控,看到秦正明中途离开手术室,也看到……我爸在病房外跟他说话。”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沈念星,眼里的红血丝像张网:“我没戳破,是怕你知道了会害怕,怕这个家彻底散了。我想只要我好好活着,总有一天能把一切扳回来……可我没想到,伤你的从来不是真相,是我的隐瞒。” 沈念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蜷缩了一下。她想起自己总说他是“笨蛋”,其实最笨的是她——她早该看穿他强装的镇定,早该读懂他眼神里的疲惫,早该在他说“怕你恨我”时,紧紧抱住他说“我不怕”。 “陆屿淮,”她俯身,轻轻吻在他的伤疤上,左胸口那道,后腰那道,还有掌心因为攥紧围巾留下的茧子,“我们一起扳回来。”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辉。陆屿淮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汗液传递过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滚烫。 病房门被推开时,他们都没有回头。陆董站在门口,背驼得更厉害了,手里的黑伞还在滴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看着病床上紧握的两只手,看着陆屿淮胸口那道狰狞的疤,突然捂住脸,发出像困兽般的呜咽。 “对不起……爸对不起你……” 陆屿淮闭上眼睛的瞬间,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砸在沈念星的手背上。他没有回应,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但有些爱,却能在废墟之上,重新生根发芽。 沈念星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夜空,心里突然无比笃定——不管前路还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紧握的手不松开,就一定能走到晨光穿透乌云的那一刻。因为真正的重建,从来不是抹去伤痕,而是带着伤痕,依然有勇气走向彼此。 只是她没注意,陆屿淮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条来自监狱的短信,发信人是秦悦,内容只有一句话:“我知道陆屿淮的药里还有问题,想知道是什么吗?” 月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照亮了陆屿淮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他的指尖在沈念星的手心里轻轻颤了一下,像有片羽毛,落在了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第25章 告白 第四十八章药瓶里的阴影与破晓前的告白 陆屿淮的药瓶放在床头柜上,白色的塑料瓶身被月光照得泛着冷光。沈念星盯着那行“术后抗排异药物”的标签,指尖冰凉——秦悦的短信像根毒针,扎在她刚放下的心防上,“药里有问题”这五个字,在寂静的病房里反复回响。 陆屿淮睡着了,呼吸轻得像羽毛,左胸口的起伏带着小心翼翼的幅度,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的右手还攥着她的手指,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却驱不散沈念星心里的寒意。 她悄悄抽回手,拿起药瓶。瓶身上的生产日期是三个月前,生产厂家是瑞士一家知名药企,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当她拧开瓶盖,倒出几粒白色药片时,突然发现其中一粒的侧面有个极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刻意刮过。 沈念星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陆屿淮这阵子总说“头晕”,想起他复查时医生皱眉说“指标有点波动”,想起秦悦在监狱里那封短信的笃定——难道这看似正常的药里,真藏着什么猫腻? “在看什么?”陆屿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痕,眼神却异常清明,显然没真的睡着。 沈念星把药片倒回瓶里,指尖的颤抖藏不住:“没什么,就是看你该吃药了。” 陆屿淮的目光落在她发白的脸上,又移到药瓶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是不是秦悦跟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知道。沈念星突然明白,他攥着她的手不放,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刻。这个认知让她鼻子发酸——他总是这样,把所有风雨都挡在自己身前,连恐惧都要独自消化。 “她说明你的药有问题。”沈念星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还停留在秦悦的短信界面,“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陆屿淮沉默地接过手机,指腹划过屏幕上的文字,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像结了冰的湖面。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上个月复查,发现药里的环孢素浓度不对劲,比标准剂量高了三成。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环孢素是抗排异的核心药物,剂量过高会损伤肾功能,严重的可能引发肾衰竭。 沈念星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药瓶,塑料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是秦悦做的?还是……”她没说下去,却想起了陆董在病房门口的呜咽——那个男人既能买通医生在手术台上动手脚,难保不会对儿子的药下手。 “都有可能。”陆屿淮掀开被子坐起来,动作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了一声,“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这药到底被动了多少次手脚。” 他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护士很快就来了,看见陆屿淮坐起身,慌忙上前扶他:“陆先生,您现在不能下床,医生说要卧床静养……” “帮我个忙。”陆屿淮打断她,声音异常平静,“把这瓶药送去化验科,加急查成分,尤其是环孢素的浓度,还有有没有其他添加剂。”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主治医生。” 护士愣了一下,看了看沈念星,又看了看陆屿淮苍白却坚定的脸,最终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紧紧依偎着,却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沈念星替他盖好被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才发现他的脉搏跳得很快,是药物副作用引发的心悸。 “难受吗?”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易碎的玻璃。 陆屿淮摇摇头,伸手把她拉到床边,让她坐在自己腿边,额头抵着她的发顶:“其实我早就怀疑了。秦悦入狱前,去看过我一次,说‘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不会让你好好活着’。”他苦笑了一下,指尖划过她的耳垂,“我没当回事,总觉得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 “没想到她能把手伸到你的药里。”沈念星接过他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是监狱里的人帮她的?还是……” “是我爸的助理。”陆屿淮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查过监控,上个月有三次送药的记录,都是他代劳的。秦悦大概是用当年手术的事威胁他,让他在药里动手脚。” 沈念星突然想起陆董在病房门口的样子,佝偻的背,颤抖的肩膀,还有那句破碎的“对不起”。那个男人或许是爱儿子的,只是用错了方式,错到无可挽回。 “要不要告诉陆董?”她轻声问。 陆屿淮沉默了很久,久到沈念星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说:“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吧。有些事,总要自己扛到尽头,才知道哪里错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沈念星突然觉得,这个总把“没事”挂在嘴边的男人,正在一点点卸下肩上的重担——不是因为懦弱,是因为终于明白,承认脆弱,并不丢人。 凌晨三点,化验科的结果出来了。护士把报告单递进来时,脸色白得像纸:“陆先生,沈小姐,药里除了环孢素,还掺了氟康唑,长期服用会导致肾功能损伤……而且剂量在逐渐增加,最近这瓶,已经超过安全值五倍了。” 氟康唑是抗真菌药,与环孢素同服会增强肾毒性。秦悦要的不是让他生病,是让他一点点走向肾衰竭,在痛苦中耗尽生命。 陆屿淮捏着报告单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左胸口的伤疤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她还真是……恨我入骨啊。” 沈念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别这么说。她恨的不是你,是她自己得不到的执念。”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缓缓放松下来,反手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沈念星能感受到他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后的疲惫。 “念星,”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三年前我没去苏黎世,没答应我爸的条件,我们会不会……” “没有如果。”沈念星打断他,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不管走了多少弯路,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这就够了。”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落在床头柜那瓶被换掉的药上,落在陆屿淮渐渐舒展的眉头上。有些伤口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只要身边有彼此,疼痛就会变得可以忍受。 天快亮的时候,陆董又来了。这次他没站在门口,而是径直走到病床前,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放在床头柜上:“这里面是秦正明的证词,还有我跟他的通话录音,都交给警察了。”他顿了顿,声音哑得像砂纸,“助理已经辞了,我让他去自首了。” 陆屿淮没看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沈念星的手背,示意她没事。 “小淮,”陆董突然蹲下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爸知道错了,错得离谱。当年怕你扛不起陆氏,怕你被感情耽误,才……才想出那种蠢办法。我以为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好,就是对你好,却忘了问你想要什么。” 他的眼泪滴在地板上,砸出小小的水花:“你妈走得早,我总怕照顾不好你,结果……结果把你伤成这样。爸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念星……” 沈念星看着这个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男人,突然想起陆屿淮钱包里那张樱花合影——照片上的陆董还很年轻,站在远处看着儿子,嘴角带着笨拙的笑意。原来再坚硬的外壳下,也藏着不懂得表达的柔软。 “陆伯伯,”她轻声说,“他需要时间,但他不是不原谅你。” 陆董抬起头,眼里的浑浊突然亮了一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看着陆屿淮,又看看沈念星,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病房。脚步很慢,却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轻松。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晨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像一条通往黎明的路。陆屿淮握紧沈念星的手,把她的指尖贴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带着新生的温度。 “念星,”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的认真像要把她吸进去,“等我好起来,我们去民政局吧。” 沈念星愣住了,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以为他会说“等我好起来,我们去看海”,或者“等我好起来,我们重新画一幅画”,却没想到是这么直接的承诺。 “你……”她的脸颊发烫,指尖在他的胸口轻轻颤抖,“不再等等吗?” “不等了。”陆屿淮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眼尾的红血丝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温柔,“以前总觉得要给你最好的,要有足够的钱,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安稳。可现在才明白,最好的东西,就是此刻能抓住你的手,告诉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他低头,轻轻吻在她的唇上,像一片羽毛落下,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晨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爬进来,照亮了他睫毛上的水珠,也照亮了她眼里闪烁的泪光。 “我愿意。”沈念星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陆屿淮,我愿意。” 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从鱼肚白到橘红色,最后被金色的阳光铺满。病房里的老式挂钟“咔哒”一声,指针指向六点整,像是在为这个迟到了三年的告白,敲响新的序曲。 陆屿淮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听着窗外的鸟鸣,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属于她的心跳。他知道,伤口不会立刻愈合,过往的伤害还会在某个深夜隐隐作痛,但此刻被阳光包裹着的温暖,已经足够支撑他们走向未来。 因为爱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童话,是带着伤痕的拥抱,是承认脆弱的勇气,是在废墟之上,依然愿意相信“我们”的笃定。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陈叔发来的信息,附带一张照片——是秦悦在监狱里的探视记录,探望人那一栏,写着个陌生的名字,而照片的背景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手腕上戴着块银表,表盘背面刻着的“平安”二字,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在这一刻,晨光正好,爱人在怀,所有的阴影都被踩在脚下,只剩下重建的温度,在彼此的掌心,静静流淌。 第26章 余烬 第四十九章银表的主人与未熄的余烬 陆屿淮的病房窗台上,多了一盆栀子花。是沈念星从出租屋搬来的,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医生说你明天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沈念星替他调整输液管的流速,指尖划过他手腕上那道浅淡的静脉,“环孢素已经换成新的,陈叔托人从瑞士直邮的,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陆屿淮的目光落在她发顶,那里别着枚银质的栀子花发卡——是他昨天让护士去首饰店买的,款式简单,却和她锁骨下的疤痕意外地相衬。他伸手想碰,却被她笑着躲开:“别乱动,刚换的药布。” 他的左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昨天换药时,沈念星看见了那道新的裂痕——是氟康唑损伤肾脏后,医生不得不重新打开胸腔做的修补。伤口边缘泛着红肿,像条丑陋的蜈蚣,爬在曾经承载过无数秘密的地方。 “在想什么?”沈念星拿起苹果,刀在果肉上划出均匀的弧度,“是不是又在担心秦悦?监狱那边说她已经上诉了,不过有录音和证词,翻不了案。” 陆屿淮摇摇头,从枕头下摸出块银表——表盘裂了道缝,却擦得锃亮,背面的“平安”二字被摩挲得有些模糊。“陈叔发来的照片,你看这个。”他指着照片里那个戴银表的身影,“这个手腕的弧度,还有表链磨损的位置,像不像我爸的?” 沈念星的心猛地一沉。照片是监狱探视区的监控截图,画面模糊,但那个侧身的轮廓确实和陆董有些相似。更让人心惊的是,探视记录上的名字“林志强”,是陆氏集团的老董事,也是当年力主让陆屿淮放弃继承权的人。 “陆伯伯去见秦悦了?”沈念星的刀停在半空,苹果皮断成了两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不是去见秦悦。”陆屿淮的指尖划过照片里的银表,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你看探视窗口的编号,秦悦在3号房,而这个身影站在5号窗口。他要见的,可能是另一个人。” 5号房的犯人是谁?沈念星突然想起苏瑶爸爸的车祸——当年的肇事司机一直没找到,会不会就关在这间监狱?如果陆董去见的是他,那这场车祸背后,藏着的可能不只是秦悦的报复。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病房里的温度骤降了几分。沈念星看着陆屿淮苍白的脸,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别想了,医生说你不能激动。不管是什么事,我们等你好了再查。” 他的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是她胸腔里沉稳的心跳。陆屿淮的眼神软了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好,听你的。” 可有些事,不是想停就能停下的。 下午苏瑶来送汤时,眼眶红得像兔子:“我爸今天做康复训练时,突然说想起点事。他说三年前车祸那天,看见撞他的车里坐了两个人,副驾驶上的人戴了块银表,表盘上有个‘安’字。” 银表,“安”字——和陆董那块表完全吻合。 沈念星端着汤碗的手在发抖,滚烫的鸡汤溅在手背上,竟没觉得疼。她看向陆屿淮,发现他正盯着窗外的栀子花,脸色白得像纸,左胸口的纱布下隐约渗出了点深色的痕迹——他又在忍疼了。 “我去趟监狱。”陆屿淮突然掀开被子,动作快得让沈念星来不及阻止,“有些事,必须现在弄清楚。” “你不能去!”沈念星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你的伤口还没好,医生说不能下床!” “我没事。”他掰开她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念星,这不是逃避就能过去的。如果我爸真的和车祸有关,如果当年的手术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主意,那我们现在的安稳,都是假的。”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像那年在社团活动室,非要熬夜帮她改画稿时的样子——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念星知道劝不住他,只能找护士借来轮椅,替他披上外套。“我跟你一起去。”她蹲下身,替他系好鞋带,动作慢得像在拖延时间,“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陪着你。” 陆屿淮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好。” 监狱的铁门厚重得像座山,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冰冷的光。5号房的犯人叫周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看见陆屿淮时,眼神突然变得狠戾,像头被激怒的狼。 “陆少爷倒是稀客。”周强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怎么,来看我这个替罪羊死没死?” “替罪羊?”陆屿淮的轮椅往前挪了半寸,银表在袖口闪了下光,“三年前苏瑶爸爸的车祸,是你开的车?” 周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笑了:“是又怎么样?谁让他挡了陆董的路。那天陆董要去签个合同,苏老头的三轮车偏偏翻在路口,不撞他撞谁?” 沈念星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扶住陆屿淮的肩膀,才发现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左胸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一小块——他在拼命忍着疼。 “我爸让你撞的?”陆屿淮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味。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在这儿待得这么舒服?”周强的目光扫过陆屿淮的胸口,笑得越发狰狞,“陆董每个月给我家人打钱,还说等我出去了,给我个副总当当。他甚至……连你手术时的‘小意外’,都跟我炫耀过。” “手术的事你也知道?”沈念星的声音在发抖。 “何止知道。”周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秦正明的手术刀,就是我递过去的。陆董说,你要是成了废人,就不会再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爱情,乖乖继承家业了。” 原来从车祸到手术,从秦正明到周强,这一切都是陆董布的局。他不是一时糊涂,是用最残忍的方式,编织了一张名为“为你好”的网,把陆屿淮困在里面,连呼吸都带着算计。 陆屿淮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动作太急,胸口的伤口裂开了,血顺着纱布往下淌,染红了白色的衬衫。他死死盯着周强,眼神里的红血丝像要滴出血来:“他还让你做了什么?” “陆屿淮!”沈念星冲过去扶住他,眼泪掉在他的伤口上,烫得他浑身一颤,“别说了!我们走!” 周强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在后面喊:“陆少爷,你以为你爸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你妈当年就是为了个穷画家跟他离婚的!他怕你走你妈的老路!”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得陆屿淮瞬间僵住。他的母亲,那个只存在于老照片里的女人,原来也藏着这样一段往事。 回医院的路上,谁都没说话。车窗外的梧桐树叶绿得发亮,像极了那年社团活动室窗外的样子,可空气里的温度,却冷得像寒冬。陆屿淮靠在椅背上,脸色白得像纸,左胸口的血迹越来越大,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攥着那块银表,指节泛白。 沈念星知道,有些东西在他心里碎了——不是因为父亲的算计,是因为那份被扭曲的爱,原来源于另一段被辜负的深情。 病房里,陆董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个木盒,看见他们进来,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淮,爸对不起你……”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些泛黄的信,“这些是你妈写给你的,我一直没敢给你看……她当年离开,不是因为穷画家,是因为我总逼她做不喜欢的事,她才……” 信里的字迹娟秀,写着“小淮要好好画画,妈妈会在远方看着你”,写着“别学你爸爸,太犟会伤了自己”,写着“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爱不是占有,是放手”。 陆屿淮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他一直以为母亲是不爱他的,却没想过,那些被父亲藏起来的思念,早已写满了岁月的褶皱。 “爸,”陆屿淮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我不怪你了。” 陆董猛地抬起头,眼里的震惊和狂喜交织在一起,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但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陆屿淮把信放回木盒,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陆氏我不会继承,你的路,我不想再走了。” 他的目光落在沈念星身上,那里有他从未在父亲眼中见过的温柔。“我想走我自己的路,带着她一起。” 陆董的肩膀垮了下去,却缓缓点了点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好,好……”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病房镀上了层金边。陆屿淮的伤口重新包扎过,白色的纱布上没有再渗血。沈念星替他掖好被角,突然想起周强说的“你妈当年就是为了个穷画家”——那个画家,会不会和苏瑶爸爸有关? 她看着窗外的栀子花,突然觉得,这场牵扯了两代人的纠葛,还没到落幕的时候。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终于有勇气,在废墟之上,为自己选择一条新的路。 只是沈念星没注意,陆屿淮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种劫后余生的坚定。而床头柜上的手机,正跳出陈叔的新信息:“查到了,苏瑶爸爸年轻时是个画家,和陆伯母是画友。” 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有的曲折,都在为最后的圆满铺路。 第27章 拼图 第四十九章画友的秘密与时光的拼图 苏瑶爸爸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楼,窗外正对着医院的花园。沈念星推着轮椅上的陆屿淮过去时,老人正坐在床边看画册,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苏伯伯。”沈念星轻声打招呼,将带来的向日葵放在床头柜上——花瓣饱满得像要滴出蜜来,是陆屿淮特意让护工去花店挑的,“今天感觉怎么样?” 苏父放下画册,目光落在陆屿淮身上时,突然顿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画册封面,那里印着幅《向日葵田》,笔触热烈得像团火。“好,好多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视线在陆屿淮胸口的纱布上停了很久,“听说……你又住院了?” “小问题,很快就好。”陆屿淮笑了笑,转动轮椅靠近床边,“我们来,是想问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林晚’的画家?” 林晚,是陆屿淮母亲的名字。 苏父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画册“啪”地掉在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晚站在画架前,身后站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眉眼间竟和苏父有几分相似。 空气瞬间凝固了。沈念星看着照片里的青年,突然想起苏瑶说过“我爸年轻时也爱画画,后来车祸伤了手才放弃的”——原来那个被陆董称为“穷画家”的人,就是苏父。 “你……”苏父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晚晚的儿子?” 陆屿淮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母亲的信,递了过去。信纸上的字迹和苏父画册里的批注,竟有几分相似的笔锋,像是受过同一位老师的指点。 “晚晚当年离开陆家,不是因为我。”苏父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指尖划过照片里林晚的笑脸,“是因为陆董总逼她放弃画画,她才带着画具走的。我们只是画友,她走前说‘要去寻找真正的阳光’,我以为……她过得很好。” 他的眼眶红了,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倒出几支褪色的画笔:“这些是她留给我的,说等我画出满意的作品,就用它们来签名。可我这手……”他抬起右手,手腕处有道狰狞的疤痕,是车祸时被方向盘压的,“再也握不住画笔了。” 沈念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原来苏父的车祸不是意外,是陆董为了报复,故意制造的惨剧。他不仅毁了妻子的梦想,还毁掉了她朋友的人生,用最极端的方式,守护着那份扭曲的占有欲。 “陆董已经去自首了。”陆屿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关于车祸,关于手术,还有他做的所有事。” 苏父的身体晃了晃,突然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那哭声里有委屈,有不甘,还有对故人的愧疚——他没能保护好林晚,甚至在她儿子最需要帮助时,因为害怕陆家的势力,连句公道话都没敢说。 “都过去了。”沈念星递过纸巾,轻声说,“苏瑶说您最近开始做康复训练了,等手好了,我们陪您去向日葵田画画,就像照片里那样。” 苏父抬起头,眼里的泪光里闪着微光,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真的……可以吗?” “当然。”陆屿淮指了指窗外的阳光,“我妈说要寻找真正的阳光,或许就是想让我们明白,不管经历多少风雨,都要守住心里的那片向日葵田。” 病房里的阳光突然变得格外温暖,落在苏父颤抖的手上,落在陆屿淮渐渐舒展的眉头上,落在沈念星悄悄握住他的手背上。那些缠绕了两代人的恩怨,在这一刻,终于随着泪水慢慢化开。 下午苏瑶来时,刚好撞见陆屿淮在教苏父用左手握笔。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画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苏父的笔触生涩得像个孩子,却异常认真,陆屿淮在一旁耐心地指点,侧脸的轮廓在光线下柔和得不像话。 “念念,”苏瑶拽了拽沈念星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我刚才去给我爸缴费,听见护士说……秦悦在监狱里割腕了,现在在抢救。” 沈念星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秦悦在短信里说“药里有问题”时的疯狂,想起她在法庭上喊“我只是想让他看看我”时的绝望——这个被执念困住的姑娘,终究还是没能放过自己。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念星的声音有些发飘,“明明……还有机会重新开始的。” “或许是因为,她从来没被好好爱过吧。”陆屿淮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捏着那支林晚留下的画笔,“我爸说,秦悦小时候总被秦正明锁在画室里,唯一的玩具就是支断了的画笔。”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的天空:“她抢我的画,抢我的人,其实是在抢她从未拥有过的温暖。只是用错了方式。” 沈念星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能放下——不是因为原谅,是因为懂得。懂得那些伤害背后的匮乏,懂得那些疯狂底下的孤独,懂得比起报复,更重要的是守住自己心里的光。 傍晚的探视时间,陆屿淮让沈念星陪他去了趟秦悦所在的监狱医院。病房里很安静,秦悦躺在病床上,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白得像张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幅《光影恋人》……我只是想看看……” 陆屿淮从背包里拿出个画筒,倒出一幅画——是他照着沈念星那幅被踩脏的“光影恋人”重画的,画里的两个人影紧紧依偎着,背景的星空亮得像要燃烧起来。 “给你。”他把画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其实你想要的不是画,也不是我,是有人能看见你的孤独。” 秦悦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缕烟。 走出病房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沈念星看着陆屿淮的背影,突然觉得他胸口的伤疤不再狰狞了——那些被伤害过的地方,因为学会了共情,反而长出了更柔软的铠甲。 “在想什么?”陆屿淮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晚风的凉意。 “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沈念星笑着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印下一个吻,“我可不想等你再住院了。” 他的笑声在晚风里荡开,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等我拆了线就去。到时候我们去拍张合照,要比钱包里那张樱花合影笑得更开心。” “还要去护城河骑那辆老自行车。” “还要去美术馆看我们那幅画。” “还要去老城区吃张叔的馄饨。” “还要……” 他们沿着医院的林荫道慢慢走着,说着那些被耽误了三年的约定,声音里的笑意像撒在地上的月光,碎成了星星点点。远处的病房楼里,苏父正用左手笨拙地画着向日葵,秦悦在对着那幅《光影恋人》发呆,陆董在看守所的信纸上写着“晚晚,我错了”。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慢慢走向和解。 沈念星看着陆屿淮胸口那道渐渐愈合的伤疤,突然觉得,所谓圆满,从来不是没有裂痕,是带着裂痕依然能向阳而生;所谓爱情,不是永不分离,是分离过才更懂得珍惜此刻的相拥。 夜色渐浓,星星开始在天空眨眼。陆屿淮停下脚步,转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安稳:“念星,谢谢你。” 谢谢你穿过风雨找到我,谢谢你在废墟之上,依然愿意相信重建的温度。 沈念星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像听一首永不落幕的歌。 第28章 信 第五十章迟来的画展与未写完的信 拆纱布那天,阳光好得不像话。陆屿淮站在镜子前,看着胸口淡粉色的疤痕像条沉睡的蛇,突然伸手摸了摸——那里曾插着背叛的刀刃,如今却成了他与过去和解的勋章。 “在发什么呆?”沈念星端着早餐进来,看见他对着镜子出神,“张叔刚打电话,说馄饨店重新装修好了,开业第一天要给我们留两碗加蛋的。” 陆屿淮转过身,眼底的笑意漫到眉梢:“先不去吃馄饨。”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苏伯伯凌晨打电话来,说整理旧物时发现了这个。” 信封上是林晚的字迹,收信人写着“未来的自己”,邮戳日期是二十五年前——正是她离开陆家的第二天。 信里没有抱怨,也没有怨恨,只画了幅简笔画:一片向日葵田中央,站着个举着画笔的小女孩,旁边写着“等小淮懂事后,带他来看真正的阳光”。画的背面,贴着张画展邀请函,落款是“林晚个人画展——寻找阳光”,时间定在当年的深秋,地点却空着,只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她当年,是想办一场属于自己的画展。”陆屿淮的指尖划过那个问号,“我们帮她完成吧。” 沈念星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苏父铁盒里的画笔,想起陆屿淮母亲留下的画稿,想起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热爱——原来有些梦想,从来不会真正熄灭。 筹备画展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陆屿淮拖着还没完全康复的身体,跑遍了城市的美术馆;沈念星翻遍了林晚的旧物,在一本素描本里发现了张老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废弃的老厂房,旁边写着“这里的光,最像向日葵”。 苏父也来了精神,每天戴着老花镜整理林晚的画。有天傍晚,他突然从画堆里抬起头,指着一幅《雨夜画室》说:“这幅画的角落,藏着晚晚的签名——她总说‘等画展成功了,就用这个名字’。” 画的右下角,用极淡的笔触写着“林晚”,旁边藏着个小小的“星”字。沈念星突然想起陆屿淮钱包里的樱花合照,背面也有个相同的“星”——原来母亲的祝福,早就藏在了时光的褶皱里。 开展前三天,秦悦的律师突然打来电话。“秦小姐说,有样东西想交给陆先生。”律师的声音带着犹豫,“是她在看守所画的,一幅……《向日葵下的影子》。” 沈念星陪着陆屿淮去了看守所。秦悦穿着囚服,头发剪短了,眼神却比从前清亮。“画里的影子,是我自己。”她把画递过来,指尖微微颤抖,“我终于明白,追逐别人的光,不如自己活成光。” 画里的向日葵田中央,有个小小的影子正慢慢走向远方,身后是渐渐拉长的阳光。沈念星看着那抹影子,突然觉得,所谓救赎,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是终于有勇气和自己的过去握手言和。 开展当天,老厂房被改造成了明亮的展厅。林晚的画挂满了墙壁,从青涩的习作到成熟的创作,像一部无声的自传。苏父坐在轮椅上,看着那幅《向日葵田》,突然拿起陆屿淮递来的画笔——他的右手依然不灵活,却稳稳地握住了笔,在画的角落添了朵小小的雏菊。 “晚晚总说,雏菊是向日葵的朋友。”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笑得像个孩子,“现在,我们都在。” 陆屿淮站在展厅中央,看着母亲的画被那么多人欣赏,突然明白了她信里的“阳光”是什么——不是温室里的呵护,是被看见、被理解、被尊重的自由。 沈念星悄悄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是她刚写的:“等画展结束,我们去登记吧。我问过民政局,轮椅可以推进去。” 他的眼眶突然热了。转身时,看见展厅门口进来个熟悉的身影——是陆董的律师,手里拿着封信。“陆先生,这是陆董托我转交的。”律师的声音很低,“他说……对不起。” 信里只有一句话:“我从未懂过她的画,就像从未懂过她的自由。”信纸的背面,画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笔触笨拙得像个初学画画的孩子。 陆屿淮把信折好,放进西装内袋。转身时,看见沈念星正对着一幅画笑——那是林晚画的《星空下的恋人》,画里的两个人影紧紧依偎着,像极了他们在樱花树下的样子。 “你看,”沈念星指着画里的星星,“妈妈早就见过我们了。” 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阳光透过厂房的天窗,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画里的场景。远处传来苏父的笑声,夹杂着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像首被遗忘很久的歌,终于重新有了旋律。 “念念,”陆屿淮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们回家吧。” 回家的路,他们走得很慢。护城河的老自行车还在,美术馆的画还挂着,老城区的馄饨香飘了一条街。沈念星看着陆屿淮胸口的疤痕在夕阳下泛着淡粉色的光,突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那些深夜里辗转反侧的痛,终究会被时光酿成温柔的酒。 就像林晚的画里说的:“所有的阴影,都是因为背后有光。” 而他们的光,就在彼此的眼睛里,在紧握的手心里,在那些未完待续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