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她成了万人迷假太监》 第1章 被四皇子刁难,冷水捞玉佩 “我的好妹妹,刚才被你扔进湖里的玉佩,可是父皇前几天刚赏赐给我的生辰礼……” 男人的下巴微微抬起,看着女子面露惊慌之色,心情颇好的扬起嘴角,接着说道:“你说,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可怎么办?” 梁知乐就差把不怀好意写在脸上了,梁秋池藏在袖摆下的双手紧握,明知他是在刁难自己,但她根本躲不掉,只能努力拉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那皇兄想如何呢。” “你毕竟是我的九妹,皇兄也不会太为难你,只要你把玉佩捞起来还给我,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了。” 梁知乐笑眯眯的望着她,看起来就像是贴心好哥哥,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相反。 现在正值寒冬,梁秋池也不过只有一件薄棉袄,但年岁久远,根本御不了寒,他居然让自己下到湖水里去找玉佩? 况且那玉佩根本就是他自己丢进湖里的。 一阵寒风吹过,梁秋池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行动。 跟在梁知乐身后的一个太监倒是不乐意了,得了自家主子的允许,居然想伸手推搡梁秋池,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殿下心善,不愿九公主因此事受罚,九公主也别辜负了殿下的好意才是。” 这宫里的主子哪个都尊贵得很,但偏偏这个九公主是个例外,谁都可以踩一脚,眼下得了四皇子的默许,太监更是耀武扬威,那下手的力度一看就没了分寸。 梁秋池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她默默闭上眼睛,心想着也许这次运气好,被这太监打一顿,梁知乐就没趣放过她了。 但是熟悉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她疑惑的睁开眼,发现有人挡在了她前面。 一个蓝灰色的背影出现在她身前,虞子伶护着她躲过了这太监的推搡,示意梁秋池躲在自己身后。 她冲着梁知乐的方向跪下,给梁秋池求情。 “四殿下仁慈,我家主子身子不好,恐怕受不住这寒冰,不如让奴才去帮殿下找回这赏赐之物。” “你这贱人,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太监刚才被虞子伶挡下心中本就不快,这会逮着她说话的功夫,就要上前踹她一脚。 但是被梁知乐拦下了,他盯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太监,眼里划过一丝兴味。 倒不为其他,主要是她那张脸实在是难得出色。 这宫里向来不缺美人,但是能在一个太监身上看到绝色倒是稀奇。 这小太监穿的是宫里普通的蓝灰色衣袍,一张脸不施粉黛却肤若凝脂,口若含丹,清冷的眉眼处是一双微挑的丹凤眼,眉心处一粒红痣清晰可见,可谓是雌雄莫辨,比起这宫里冠宠后宫的宠妃也不遑多让。 倘若是个正儿八经的官家女子,恐怕得连夜送到皇帝面前才行。 “你倒是个眼生的,是九妹新的内侍?” 梁知乐平日里就好美人,虽然可惜虞子伶是个阉人,但是看着她这张脸,耐心不由就多了。 他经常会来梁秋池这里找乐子,他这个九妹无人疼无人爱,就像宫里的幽灵,更别说有几个像样的奴才,不欺负梁秋池都不错了。 这还是他看见第一个护主的。 “奴才是上个月刚到主子身边的。” 虞子伶不仅长得好,声音也不错,梁知乐难得见她顺眼,直接想开口要人。 “我看九妹身边也不缺你一个,不如跟着本皇子怎么样,保你衣食无忧,至少是不用挨冻了。” 他的话里意有所指,梁秋池看着自己和虞子伶单薄的衣服,见他明目张胆的抢人,心里顿生郁气。 聪明人都知道比起还不如宫女的九公主,当然是跟着四皇子更佳,但是虞子伶眉目淡淡,拒绝了他。 “谢殿下厚爱,奴才已决心跟着主子,恐怕要辜负殿下的喜爱了。” 梁知乐脸上的笑容消失,看着直直跪在那里的小太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拒绝了。 长得再好也不过是个不识趣的阉人罢了,梁知乐消了那股怜香惜玉的劲,示意身后的奴才把凳子擦干净,稳稳当当坐在了石凳上。 “那本皇子就等着你把玉佩捞上来了。” 虞子伶行礼,起身脱下鞋子,面不改色的踩在草地上,一步步来到了湖水边。 这是宫里的一个观赏湖,水不是太深,大概一米多,一般人下水,都能脚着地。 她就要踏进冰冷的湖水里了,梁秋池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袖子,眼底尽是晦涩难懂的情绪。 虞子伶轻轻推开她的手,安抚她,“主子莫怕,奴才定把四殿下的玉佩找到。” 几乎一瞬间,她的大半个身体都浸在了水里,这湖水确实够寒,梁秋池见虞子伶的唇色都瞬间白了一度。 她不禁抿了抿唇,心里竟有一团暗火升起。 这个傻子! 她平日里对虞子伶又不好,这人替她遭这个罪做什么,不如跟了梁知乐,好歹能过上好日子。 虞子伶倒是很认真的在摸玉佩,自从失忆以后,她身体的痛感就比常人要弱,虽然这湖水是冷了点,但是她还能接受。 湖水的面积很大,玉佩又不知道具体位置,虞子伶硬是在水里摸了整整两个时辰都没找到。 眼看着要日落,温度越来越低,梁知乐喝着热茶,看得十分起劲,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 梁秋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几番犹豫想说些什么,但最后都作罢。 终于,是另一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 “见过太子殿下。” 一群宫女太监朝着那黑色身影行礼,就连梁知乐也收敛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恭敬的朝着梁锦玉弯下了腰。 “见过太子哥哥。” 梁锦玉一袭黑色狐裘,黑发束起在一个鎏金白玉发冠中,五官清冷俊秀,继承了皇后的好样貌,他刚从皇后那出来,正准备回东宫。 他蹙眉看着经常惹是生非的四皇弟和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九皇妹,心中有了几分思量。 估计是梁知乐来故意寻麻烦了。 梁锦玉刚想开口,就看见不远处的湖水里似乎有个影子,他仔细看了看,似乎是个小太监在找什么。 这么冷的天,那小太监的背影都微颤,梁锦玉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看向了梁知乐。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让太子哥哥见笑了,我们就是……” 梁知乐见梁锦玉脸色不太好,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梁秋池打断,她的眼神有些瑟缩,把事情道了个明白。 “父皇送四皇兄的玉佩丢了,我的内侍正帮忙在找,可惜没有找到。” 她这位太子哥哥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对待下人是出了名的好,极其厌恶以强欺弱,这回碰见他了倒是幸运。 梁秋池一言两语把梁知乐做的事交代了明白,梁锦玉哪能不懂,看向梁知乐的眼神立刻锋利起来,立刻吩咐人把虞子伶从水里叫上来,瞥了梁知乐一眼。 “等会四皇弟跟我去趟东宫,许久未见,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皇兄!” 梁知乐一听他这个意思,就知道等会梁锦玉肯定又要说教自己了,嘴巴一撇,有些不乐意。 梁锦玉只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便把视线转移到刚才那小太监身上。 看清楚她的脸,梁锦玉有一瞬间的呆愣。 他向来对美色不怎么感兴趣,但是看着虞子伶的模样,他的脑子里倒是浮现了清水出芙蓉这句。 本就是个好颜色的,这会从水里出来,脸色虽不太好,但人看着却更有几分冷清之意。 得了太子的允诺,虞子伶和梁秋池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梁知乐心中不快,“皇兄,那个小太监还没找到我的玉佩,你怎么把人放走了。” 梁锦玉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来气,朝着他屁股踹了一脚,十分没好气。 “你又去招惹九妹做什么,父皇什么时候给你赏过玉佩了,天天满嘴胡言乱语,我看姨母还是对你太好了。” 皇后当年和妹妹是一起入的宫,姐妹互相扶持感情一直很深,皇后前两个孩子都莫名夭折,直到梁锦玉出生。而妹妹没过多久也生下了梁知乐,两个孩子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堪比一母同胞。 梁知乐生怕梁锦玉去告状,态度立刻软了下来,被梁锦玉唠叨了好一阵,还被检查了最近的功课,最后在东宫歇下了。 梁秋池这次出来本来是想去内务府看看能不能领一床厚棉被,结果平白遭了这档子事。 她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全身湿哒哒却面色淡淡的人,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谁让你替我出头的,狗奴才。” 梁秋池冷漠的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别以为这样,本宫就会感激你了。” 虞子伶只是低着头默默跟着,这段日子她已经习惯了,这些话只伤心不伤身,她感情迟钝又不在乎这些,就任由梁秋池发泄。 梁秋池出生在冷宫,母亲又早早离世,皇帝只给她取了个名字就放任不管,直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及笄,她还是住在冷宫里,更别说商谈嫁人事宜。 直到天黑两人才回到住处,虞子伶点了蜡烛,提着木桶,准备去给梁秋池烧热水。 梁秋池坐在破旧的床上,借着幽幽的烛光,看着虽然破败但还算整洁的住处。 在一个月前,这里的环境跟现在比起来完全是翻天覆地。 在虞子伶来之前,她也不是没有过其他下人,但能分配到她这来的,在宫里都是被其他人经常欺负瞧不起的,来了她这里反而耀武扬威起来,别说服侍她,都恨不得踩在她头上。 直到有个宫女在她这里离奇死亡,就再也没有人愿意过来了。 上个月却来了一个样貌出众的虞子伶,她话不多干活却细致,任劳任怨,对她那些恶毒的话更是听而不闻,一直就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殿下,热水已经好了。” 虞子伶的声音传来,梁秋池从愣神中清醒,看着一大桶热气腾腾的热水,又看见她还是那身湿透的衣服,眉头一蹙,“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本宫要沐浴了么。” “按照规矩,奴才应当服侍殿下更衣沐浴才是。” 虞子伶已经挽起了袖子,手臂上搭着巾帕,就这么认真的瞧着她。 梁秋池神色一僵,像是猫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突然发怒,把虞子伶赶了出去。 虞子伶站在门口,眼里闪过迷茫。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宫女给公主沐浴,但是在这宫里,阉人跟宫女也并无两异,但是每次梁秋池对此反应都特别大,别说沐浴了,平日里更衣也从来不准她插手。 可能公主还是嫌弃她吧。 第2章 九公主犯病,深夜求医 梁秋池每次沐浴的时间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虞子伶趁这个时间换了身衣服,处理好了湿衣服,继续在门口侯着。 冷宫里本来就比宫里其他地方冷,这会又吹着夜风,虞子伶头发还湿着,身体哪怕再迟钝也该感受到异样了。 梁秋池刚穿好衣服,就听见门口传来虞子伶的喷嚏声。 她打开房门,冷冷看了虞子伶一眼,视线从她身上的干衣服移到头发上,眼神一沉,再次哐当一声关上房门。 “别死在本宫门口。” 虞子伶看着紧闭的房门眨眨眼,猜测梁秋池应该是要睡觉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 脑袋似乎有些昏沉,虞子伶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来宫里的时候。 她是被宫清从水里救起来的,一睁眼,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忘了。 宫清说以前从来没在皇宫里见过她,但见她穿着一身小太监的新衣服,可能是刚进宫的,觉得可怜便收留了她,让她跟着一块拜在他师傅宫净秋的名下。 宫清虽然没见过女人,但是也发觉虞子伶与他们不同,隐隐猜测她可能是个女人,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但是看她那张脸,突然就理解了。 在宫里长着一张太过出众的脸,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是无权无势的女人,太监这个身份能保住她一命。 宫清教给她许多东西,虞子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被发现,所以一听说冷宫缺人,她立刻就去了。 虽然日子辛苦了点,但总归是让人安心的。 梁秋池性格孤僻,不好伺候,而且听说会克死身边亲近之人,先前在她身边伺候过的宫女太监都是死状凄惨,没有一个善终。 虞子伶不在意这些,她曾远远见过这九公主一面,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虞子伶脑中似乎涌出了很多记忆,心底泛起点点酸涩,虽然转世即瞬,但是她心底却意外的亲近这人。 她对这皇宫太过陌生,只有梁秋池给了她不一样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冥冥之中,虞子伶觉得跟在梁秋池身边,说不定能找回自己的记忆。 虞子伶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的,她感觉身子有些重,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果然有些烫。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要再昏沉过去,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动静,一下子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虞子伶披上外衣,赶紧跑到梁秋池门口。 离得近了,里面的声音更清楚些,有些嘶哑的呻吟声传出,似乎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九公主这是又犯病了。 虞子伶眉目一紧,顾不上梁秋池会怪罪,直接踹开房门,冲到房间里。 果然,梁秋池只着单衣,披散着头发,正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子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殿下!” 虽然早就听说过梁秋池身有暗疾,但是亲眼看着她发病,这还是第一次,虞子伶看着她努力隐忍的痛苦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怜惜,想要扶她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滚……别碰本宫……” 梁秋池意识勉强还清醒着,哪怕话都说不利索了,也不愿意让虞子伶碰自己,努力想躲开她的手。 “殿下,冒犯了。” 虞子伶这回没由着她,直接把她扶到了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此时梁秋池已经昏过去了,脸色惨白,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这会看起来更是可怜。 虞子伶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热。 但是梁秋池看起来越来越虚弱了,虞子伶害怕她自己挺不过去,穿好衣服,急匆匆往外赶。 宫里的太医肯定是求不来的,虞子伶打算去求自己师父宫净秋。 她很少见到自己这个师父,但是从宫清那里知道他不是寻常太监,年纪轻轻就非常得皇上信赖,手上握有实权,最近几年风头正盛,地位比梁秋池这个不受宠的公主要高上许多。 宫净秋刚处理完今天的事,正打算就寝,就听见身边的小太监说自己的徒弟有急事寻他。 宫净秋以为来的是宫清,便叫人进来了,结果却是看见一个意外的面孔。 虞子伶披着头发,一进来就赶紧跪下磕头。 “师父,求你救救九公主。” 宫净秋对虞子伶唯一的印象,就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宫清把她带到自己身前,行拜师礼。 毕竟是宫清带过来的,所以宫净秋也就认下了,这也的确是个老实本分的,听说前段时间还主动去了冷宫当值。 没想到倒是跟那九公主处出感情出来了? 宫净秋想着宫里有关九公主的传闻,手指微动,走到她跟前,把她扶了起来,“你先起来吧。” 虞子伶的身子实在是单薄,离得近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传进鼻间,宫净秋微微蹙眉,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弯腰贴近她的脖颈想仔细分辨。 “师父……” 虞子伶的胳膊还被他捏着,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些不适,忍不住往后仰了仰。 虞子伶的声音让宫净秋的动作顿住,这段时间神经一直紧绷惯了,遇见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刨根问底,他看着虞子伶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意识到了此刻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怪异。 他松开虞子伶,清咳了一声,“九公主是暗疾复发了是吧。” 虞子伶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殿下现在正昏迷着。” 宫净秋对九公主的事不怎么在意,他盯着虞子伶的脸,心生怪异。 之前只觉得她长得好,但是在这昏暗的烛火下,虞子伶又披着头发,宫净秋看她隐隐有几分女子的模样。 怀疑的种子种下,没等他细想,就再次被虞子伶打断。 宫净秋久久不回复她,虞子伶以为是自己空手而来惹得他不快了,再次跪下,十分诚恳。 “还望师父救救殿下,奴才现在无以回报,以后必定好好孝敬师父。” 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徒弟,宫净秋本来没想难为她,但是此刻他看着虞子伶是越来越可疑,便想试探一番。 他在一旁的塌上坐下,眯着眼睛,对着虞子伶招手,“我今天这肩膀疼得很……” 虞子伶知道他这是给自己表现的机会,眼睛一亮,赶紧跑过去给他按摩肩膀。 因为快要睡了,所以宫净秋现只穿着里衣,虞子伶的手指在他的肩膀处来回移动。 宫净秋的地位跟传闻比起来不遑多让,光是住处就很大了,甚至卧房里还有地龙,房间里很暖和,虞子伶不知道按了多久,但是她感觉脑袋越来越不清醒了。 虞子伶的脸越来越烫,宫净秋指挥她继续向上按摩自己的后脖颈,她刚把手放上去,肌肤相贴,宫净秋顿时从休憩中清醒。 她的手太凉了,明显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宫净秋一把抓住她的手,回过头看她。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小太监脸色泛着红,嘴唇都红的不像话,眼睛浮着一层水雾。 一看就是烧的不轻。 “师父?” 虞子伶迷茫的看着他,不懂为什么突然就让自己停下了。 “你不知道自己发热了吗?” 宫净秋复杂的望着她,觉得这个徒弟倒是有几分蠢笨。 烧成这样,跑过来求他居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跟下人一样的九公主。 “明天它自己就会好了。” 虞子伶这段日子对自己身体的规律摸得很透,不仅痛感轻,而且有些病第二天起来也会莫名消失。 小太监的手还在宫净秋的手心里,触感滑腻绵软,实在不像一个男人的手,他松开她,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宫净秋捻了捻手指,若有所思,自语道:“去查她的身份。” “是,主子。”房间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有一个黑影闪过。 哪怕宫净秋面子够大,也没法给她请来宫里的太医,虞子伶领着一个太医院里医术还不错的小医师,两人匆匆朝着冷宫赶去。 这个小医师看着跟她年龄差不多大,人长得唇红齿白,看起来跟个兔子一样,一见到虞子伶的样子就羞红了脸。 两人很快到了冷宫,小医师平日里就跟着师父抓抓药,打打下手,哪里来过这种地方,见那黑漆漆一片,还时不时有阴风刮过,顿时害怕的躲到虞子伶身后,揪着她的袖摆不愿意放手。 “大人别害怕,就快到了。” 这小太监不仅人长得跟仙女似的,身上也香香的,小医师跟在她后面,听着她温柔的声音,脸又热了起来。 梁秋池还昏迷在床上,不过脸色倒是看上去好了许多,虞子伶紧张的候在一旁,等着小医师诊断。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避讳了,小医师仔细观察了一下梁秋池的状态,然后把手指放在梁秋池的手腕上,给她把脉。 这身子亏空的厉害,而且好像体内还有很多种毒素混杂在一起……等等! 小医师瞳孔微微放大,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把手猛的拿起,向后倒去,一脸惊恐。 “殿下的身体如何?” 虞子伶见他反应这么大,以为梁秋池危险了,赶紧上前询问。 “不……不可能……等我再试一次……” 小医师磕磕巴巴,赶紧爬起来,想再给梁秋池把一次脉。 他毕竟学艺不精,比不得太医院那些太医们,刚才指不定是自己判断错了。 小医师就要把手再放上去,没想到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眼睛,看见小医师的模样,瞬间暴怒,颤抖着坐起来,把人推倒在地。 “你是谁,居然胆敢随意触碰本宫!” 梁秋池肉眼可见的震怒,虽然人醒了,但还虚弱着,坐都坐不太稳。 虞子伶知道九公主的脾气阴晴不定,看着被吓坏的小医师,赶紧解释,“殿下莫动怒,这是奴才为殿下求得的医师。” 却没想梁秋池听着她的解释更生气了,举起枕头狠狠扔到她身上,声音嘶哑,“滚!谁让你自作主张的……都给本宫滚出去!” 小医师本来就是受人所托才到这凄凉的冷宫来给人看病,这会见她完全没有医治的意愿,甚至快要发疯的样子,直接就跑了出去。 虞子伶默默拿起枕头,用袖子擦了擦灰,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见她大口喘气情绪十分激动的样子,微微垂眸。 “殿下好好休息,奴才先退下了。” 房门再次被关上,梁秋池靠在床上,闭上眼睛,右手狠狠锤了一下床铺,出了一身虚汗。 第3章 九公主大怒,罚跪宫门口 虞子伶拎着宫灯,刚关好门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嗯? 一股药香飘来,正是刚才的跑出门的小医师。 宋礼和刚才本来想直接回去的,结果一出门就被吓的走不动道,刚好这个时候听见门开了,不管不顾就抱了上去。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小医师,红着耳朵松开了手,小声询问虞子伶,“我……我有点怕黑,你能送我回去吗……”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虞子伶轻轻笑了笑,举着灯在前面走着,宋礼和这会安静下来,突然想起刚才那奇怪的脉象,迟疑了一会,张口问她,“九公主平日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虞子伶听着这话,忍不住停下脚步,语气里有些担忧,反问他。 “殿下是生了什么重病吗?” 宋礼和抿了抿唇,他现在也有些分不清当时到底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但是宫里这些人的事他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他宁可相信是自己学艺不精,判断错了。 “我医术不好,诊不出来她的病,等会我给你抓几副药带回去,能缓解一下她的痛苦。” 虞子伶向他道谢,以他们在宫里的地位,能有这个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离开了这冷宫,宋礼和看上去明显自在多了,此时还正是小孩子心性,忍不住偷偷打量虞子伶,见她面色红润得有些过了,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冰凉的温度一愣,“你是不是发热了?” “谢谢大人关心,奴才没事的。” 虞子伶感觉这夜里的冷风吹在脸上,倒是挺凉爽,脑袋比刚才在师父那里清醒了许多。 “发热可不是小问题啊,等会我也给你抓点药,你一块熬了喝了。” 宋礼和喜欢她的性子和长相,这宫里他能接触的人也不多,眼下已经把她当成朋友看待了。 回到太医院,宋礼和就快速包好了几个药包,专门给她的药做了一个标记,嘱咐她一定记得喝。 别人对自己的好,虞子伶在心里都记得,两人互换了姓名,宋礼和目送着她离去,想着她那个主子,心里止不住同情。 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虞子伶拿着药包回去,看见梁秋池房间里还有光,就知道她没睡,直接去了厨房,开始熬药。 她蹲在地上,认真盯着火,心里甚是平静。 虞子伶其实挺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人打扰,平淡的度过每一天的日子。 就是公主的性子能再温和些就好了。 虞子伶端着药,房门自己开着,她小心走了进去,见到梁秋池正坐在椅子上,神色不明。 虞子伶把碗放在桌子上,声音很小,唯恐惊扰她,“殿下,喝药吧。” 梁秋池盯着那碗黑不溜秋的药,不知道在想什么,虞子伶也不敢说话,就这么低着头站在一旁。 许久,梁秋池端起碗,看着已经十年都未曾见过的汤药,轻笑一声,并未喝下,而是把碗重重放回桌子上,然后淡淡开口,“跪下。” 梁秋池撑着桌子慢慢站起,看着跪在脚边的人,眼神阴沉。 “你倒是有几分本事,能把太医院的人请到这来。” 她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求不来任何的医师了,这个小太监倒是面子大,居然三更半夜还能请到人来。 梁秋池顿时看向她的眼神闪过怀疑,这狗奴才不会是哪个人专门派到她身边的吧。 “殿下息怒,奴才是因为担心殿下所以去求师父帮忙,绝没有背叛殿下的意思。” 虞子伶心里清楚她动怒的原因,赶紧解释,好让她对自己放心,把药喝下。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奴才的师父是宫净秋。” 这个名字梁秋池听说过,他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步步高升,到了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了。 他就是皇帝手里最好用的那把刀。 想到这,梁秋池不禁眯了眯眼,看着虞子伶的眼神更是多疑。 “你既然是他的徒弟,又为何要到本宫这来找罪受。” 有宫净秋这么一个师父在,怎么也不该沦落到去冷宫。 宫净秋只是她名义上的师父,而且是沾了宫清的光,更何况她的身份复杂,这其中的种种原因虞子伶当然没有办法都解释给梁秋池听,只能真假掺半的告诉她。 “奴才是真心喜欢殿下,自愿前来侍奉殿下的。” 虞子伶抬起头,静静地跟她对视着,眼底闪过一丝真情。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许在失忆之前,她真的非常喜欢九公主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每次看见梁秋池,她总是心软难耐,好像两个人上辈子就见过一样。 她是真心想对梁秋池好的。 梁秋池试图在她眼底找到一丝虚假,但是虞子伶把真心摊在她面前,的的确确就是像她说的那样,虞子伶是在意她的。 梁秋池感觉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脑袋愈发昏沉了,她撑在桌子上的手臂更加用力,差点就要站不住。 “滚出去跪着……” 梁秋池的愤怒已经平缓下来,声音里带了点疲惫,看着小太监离开房间以后,她再也支撑不住,坐回了椅子上。 桌子上的那碗药还温热着,梁秋池盯了许久,最终还是没碰。 她赌不起。 她还是不敢相信,会突然出现一个人,莫名的就会对自己好,会无条件包容自己的一切。 连她的母亲都做不到,更何况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太监。 梁秋池昏昏沉沉,继续回到床上休息,虞子伶乖乖去到门口跪着,一直到了天亮,一夜未眠再加上发热未好,虞子伶身子再铁也熬不住了,靠着门口的柱子,昏睡了过去。 “子伶?快醒醒……”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虞子伶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似乎在叫自己,她强行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清俊的脸,他的脸上带着担忧和心疼,手指正在轻轻拍打自己。 “阿清……?你怎么在这……” 虞子伶顿时清醒,挣扎的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靠在宫清的怀中。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跪着,是九公主罚的你么?” 宫清听说昨晚她连夜跑到师父那里求医师,今天赶紧就来了,害怕是她出什么事,结果一来就看见人正跪在门口,脸色苍白,都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虞子伶抿了抿唇,看着他面色不快,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宫清摸着她冰凉的手指,却是不乐意了,脸上闪过愠怒之色。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你去求师父就是因为九公主吧,她怎么还恩将仇报,怪罪于你。” 说起这个九公主,宫清眼里就是遮挡不住的厌恶,当初虞子伶提出来这,他是同意的,这无人在意的地方,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个好去处。 谁曾想这九公主居然是个难伺候的,虞子伶真心对她,她反倒是天天横着脾气,将气都撒在虞子伶身上。 “阿清别说了,让殿下听见了就不好了。” 虞子伶见他义愤填膺,都要骂人了,赶紧捂住他的嘴,四下张望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九公主在宫里是身份低下,但毕竟公主这个身份放在这里,哪天皇帝想起来还有这个女儿,那是他们这些奴才远远比不得的。 更何况,虞子伶对梁秋池还有不一样的滤镜在。 “你倒是对她护得厉害,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宫清拿开她的手,轻哼一声,心里仍旧不忿。 虞子伶就像被这个九公主下了降头一样,跟了她以后,一心就贴在人家身上了。 “阿清你不是刚调到皇后那吗,怎么今天突然来了这?” 眼看着宫清又要开始诉说对梁秋池的不满了,虞子伶赶紧转移话题,结果这句话一出,宫清的暴脾气又炸了。 “我就不能来这了是吧,还不是你整天让人操心,你还嫌弃我来了?” 宫清非常控诉的看着她,赌气捏着她的脸轻轻往两边拉扯,看着她滑稽的样子才消了气。 “好阿清,别气了……我知道错了。” 虞子伶因为他小孩子一样的行径哭笑不得,赶紧跟他服软。 宫清松开她的脸,不跟她计较了,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用布包着的鼓囊囊的东西,塞到她手里,小声交代,“这是我给你带的,你自己藏好,我等着去皇后娘娘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宫清帮她擦了擦肩膀上的露水,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悄悄离开了这。 手里的布包还是热的,虞子伶心里暖暖的,小心翼翼藏进自己衣服里。 要是没有阿清在,她估计早就活不成了。 可能因为睡了一觉的缘故,虞子伶感觉脑袋比昨天好了许多,她自己摸了摸额头,温度虽然还是微烫,但是比昨天已经好上很多了。 她的身体确实是与常人不同。 虞子伶在心里估算着时辰,想着这个点梁秋池应该是快醒了。 果然,没一会,她就听见了身后传来脚步声,梁秋池看着那削瘦的背影,快步向前,在她面前站定,俯看着她。 “你在这跪了一夜?” 虞子伶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轻轻点了点头。 “蠢货。” 梁秋池眼神一顿,转过身来,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没等虞子伶听清,就扔下一句话离开了这,“本宫饿了。” 虞子伶知道她这是让自己起来的意思了,扶着柱子慢慢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麻的腿,先回了房间。 第4章 又遇四皇子! 她打开宫清给的包裹,里面是一些温热的吃食,可以存放,还有一些药包和逗人开心的小玩意儿。 虞子伶把它们包好珍重的放在枕头底下,眼底露出一丝笑意,然后整理好着装,去了厨房。 御膳房不肯供食物给他们,但是在那里当值的宫女见虞子伶长得好,会偷偷给她一些没用完的菜和米,好在也能生活。 虞子伶烧了一小锅白粥,刚好够两个人的,她盛好梁秋池的,打算先服侍她用餐。 梁秋池对吃的这方面从不挑剔,虽然没人教导,但是用餐礼仪跟其他贵人比起来丝毫不差,虞子伶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眼睛无意扫过桌子上昨天送来的药。 还是满满当当,可见昨天梁秋池并未喝下。 毕竟公主对自己还是不信任的,也正常。 虞子伶在心里微叹了口气,只是可惜这好不容易求来的药材了。 梁秋池很快就用完餐了,盯着虞子伶收拾桌子,见她端起昨天的汤药,淡淡交代了一句。 “等会把药热了再给本宫端来。” 虞子伶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笑着应了一声,赶紧端着药去了厨房。 现在天冷,药是后半夜才放在那的,虽是冷了,但是却没变质,虞子伶把碗洗净,连粥都没顾得喝,赶紧给梁秋池温药。 “殿下,喝药。” 虞子伶把碗放在她面前,站在一旁,眼神不禁露出点点期待。 梁秋池皱眉看着那乌黑麻漆的药,不用想都知道会有多苦。 小太监还在一旁盯着,察觉到她的视线,梁秋池微微挑眉,把药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你先给本宫试试毒。” 虞子伶拿起另一个汤匙,在梁秋池的注视下,喝了一口。 苦意几乎一瞬间麻痹了整个舌头,虞子伶艰难的咽下,面不改色的把药又递到了梁秋池的手边。 “殿下请吧。” 整个过程梁秋池都在狐疑的盯着她,见她确实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便放心的拿起碗,直接一口喝下了。 “……” 要不是虞子伶在一旁看着,梁秋池为了维持公主的颜面,她可能都要吐出来了。 这药苦得让人想哕。 这么苦的药,小太监是怎么做到跟喝水一样的。 梁秋池憋着一口气,赶紧吞下,拿着手帕擦了擦嘴,示意虞子伶可以先走了。 在梁秋池看不见的角落,虞子伶敬佩的看了她一眼,不愧是殿下,这么苦的药,居然一口就喝完了。 眼见着虞子伶从房间里出去了,梁秋池赶紧给自己灌水,几杯水下肚才缓解了嘴里的苦意。 冷宫里没什么需要做的,其实也算自在,今天阳光不错,梁秋池拿着梳子,慢慢走到院子里,靠在柱子上,盯着虞子伶劈柴。 虞子伶看着单薄,但该有的力气还是够的,做起这种粗活来,游刃有余。 为了干活方便,她把外衣褪去系在腰上,修长的腰身清晰可见,裸露在外的手臂白的晃眼。 梁秋池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她的脸上,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人真是得上天喜爱。 这小太监哪怕是劈柴都像是翩翩公子,从画里走出来那般。 “殿下是要奴才梳头吗?” 虞子伶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见了不远处还披着头发的梁秋池,把斧头放在一边,洗净了手。 梁秋池坐在破旧的梳妆镜前,镜子不知道是何人留下的,已经看不清面容,虞子伶拿着梳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梳着头发。 梁秋池没有什么首饰,除了生母留下来的东西外,这段日子经常用的木簪还是虞子伶来了后给她做的。 虞子伶特意跟宫里的小宫女们学了梳头发的手艺,虽然是一些简单的发髻,但梁秋池生的好,怎么样都好看。 “殿下,奴才已经梳好了,你看看喜欢吗?” 虞子伶放下手里的梳子,看着梁秋池的脸,心里只觉得万分熟悉。 好像她曾经数万次帮梁秋池梳过头发一样。 镜子已看不清人的样子,梁秋池去到门口的水缸,借着倒影,看清了自己。 水里的人生得一副好样貌,青丝如墨,容颜如玉,像是寒冬里的梅花,艳丽却不妖,平添几分清幽淡雅。 在梁秋池的记忆里,早已经没有皇帝的模样,母亲的样子也逐渐模糊,但是她记得自己是跟母亲有五分相似的。 梁秋池的手指轻轻点过水面,激起一层层水圈,她撇过眼,对自己是什么样没了兴趣。 反正终归是要埋没在这冷宫里。 “奴才听说西北那边的战事似乎传来了喜讯,这几天宫里到处都在传,可能皇上要摆宴给战士们接风。” 虞子伶见梁秋池趴在窗边情绪不高,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便把这几天宫里的趣事分享给她听。 果然,一听说这个,梁秋池立刻抬眼看她,虽说是不经意,但是语气里却不自觉带着几分期许。 “所有人都参加么?” “奴才听大家都是这么说,皇上这次高兴,要大摆酒宴好几天,宫里所有人都能去享享福气。” 虞子伶偷偷观察她的反应,心里估摸着九公主应该还是想见见皇上的。 毕竟皇上好像忘了还有这个孩子一样,换做是谁,总归是不甘心的。 若是见了一面,唤起皇上那一点点父女情意,日子跟现在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行了,还不一定是真是假,本宫要休息了,一个时辰以后你再来唤我。” 那个一直模糊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梁秋池摆摆手,站了起来,把心底那点妄想散去。 她都快忘了母亲去世后,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但凡那人有一点的上心,她就不至于今天还待在这种凄凉之地。 母亲一直到死都在念叨着他,她也实在想不明白那人是如何狠得下心。 梁秋池又把房门关上了,虞子伶劈完剩下的木柴,盯着手里的斧头,总觉得有股熟悉感。 记忆没了,但是手臂留下的肌肉记忆还在,意念一动,她几乎无意识的就朝下狠狠砍去。 不对……不对。 虞子伶微微垂眸,收回了力度,把斧头放好,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对于想不起来的记忆,虞子伶也不强求,等梁秋池起来,也差不多该到了午膳的时间了,虞子伶翻看了厨房的食材,已经所剩无几。 而且冬天最冷的时候还没到来,梁秋池的身体显然是受不住这寒冬的。 虞子伶穿好衣服,打算自己去内务府碰碰运气。 今天还算是走运,当值的是个年轻小宫女,一见到虞子伶眼睛一亮,言笑晏晏,不过听到她是九公主手底下的人,面色有些为难。 “这位姊姊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么?” 九公主虽说不被皇上看中,但身份摆在那里,只要宫仆不有心为难,领些东西还是行的。 虞子伶见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便凑近小声询问。 “诶呀,你过来,我细细跟你说……” 小宫女瞅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后,把虞子伶拉到一旁,低声细语,“就今儿早,四皇子殿下特意过来交代,说要是九公主来这,我们什么都不准给。” 四皇子?那不就是找梁秋池麻烦的那个梁知乐吗,看来是昨天气没消,继续找九公主不痛快了。 虞子伶心里对梁知乐的印象更加不喜起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给梁秋池求得御寒的东西。 虞子伶看着摇摆不定的小宫女,声音中有了几分讨好之意,“好姊姊,你也知道我们主儿过得是什么日子,这眼看着越来越冷,你随意给一床棉被,四皇子殿下不会知晓的。” 虞子伶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认真之余,眼底不禁带出几分深情之色,小宫女被她这样看着,耳边又都是她的那些好话,耳根子都止不住软了。 她看着这会儿不会有人来的样子,利索的取出一床棉被,放在虞子伶手上,示意她赶紧走。 “姊姊人真好,我替我们家殿下谢谢你。” 虞子伶单手抱着棉被,朝着她眯眼笑了笑,挥了挥手,打算从小路回去。 人都走远了,小宫女还在想着刚才那个笑容,忍不住捂住脸,耳根通红。 这个公公长得真好,若是一直在这宫里待下去,她愿意跟她两个人作伴。 这宫里,果然还是小宫女最可爱了。 虞子伶抱着被子,嘴角带着笑意,正要绕出这个宫门,突然从两边冒出来一波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打算去哪啊?小太监?”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那上挑的狐狸眼,轻佻的声调,正是昨天刁难九公主的四皇子,梁知乐。 梁知乐是专门堵在这的,昨天没能玩尽兴,今天猜测这小太监可能要过来,早早在这做了准备。 不过,梁知乐的视线在她手中的棉被上稍稍停留,眼底闪过嘲弄之意,他没想到这小太监勾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居然还真的领到东西了。 “奴才见过四皇子殿下。” 虞子伶赶紧跪下,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四皇子看起来今天是非得过足瘾才行了。 第5章 磕头换棉被 “你这棉被看起来倒是不错啊,是何人给你的。” 梁知乐这话一出,虞子伶心里一紧,生怕连累了那个好心的小宫女,赶紧出口解释,“殿下息怒,这是奴才自己自作主张,与他人无关。” 虞子伶心知棉被不过是个借口,不管如何,今天梁知乐不尽兴,她是走不了了,只求别牵扯其他人才好。 梁知乐若是真心想刁难她,她根本别无他法,不过一个普通的小太监,随意找个理由就处置了。 梁知乐一听,蹲下身来,微微挑眉,手指托起了她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跟打量个玩意儿一样,对这张脸显然很满意。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跟了我,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自不会追究。” 梁知乐昨天歇下的时候,脑子里时不时就闪过这小太监的脸,他向来对美人感兴趣,这张脸又让人回味无穷,若是得不到,怕是会越来越心痒难耐。 看着虞子伶蹙眉纠结的模样,梁知乐继续补充,势在必得。 “本皇子是个好说话的,若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要陪我玩个游戏就好了。” 梁知乐自认为他是这宫里为数不多的大方主子,虽然说脾气不太好,但跟着他不说荣华富贵,怎么也比那个穷酸的九公主强。 虞子伶心里对他一直不喜,更别说在她眼里一直偏向于九公主,某种程度上,虞子伶的脾气也倔的出奇,稍加考虑之后,再次拒绝了他。 “谢四皇子抬爱,奴才离不开九公主殿下。” 梁知乐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的用力,刚才还含着笑意的眼神突然凶戾起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又被这个小太监给拒绝了。 “不识抬举的东西。” 梁知乐松开手指,站起身来,再次露出了笑容,不过眼底满是冰冷。 “本皇子的生辰刚过,今年还少了个人给本皇子祈福,不如就由你来好了……” 梁知乐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府邸的方向,一副春风少年郎模样。 “你就从这里开始祈福吧,一直到本皇子的宫门口,然后再从本皇子那里祈福回九妹那去,让九妹也沾沾福气。” 所谓的祈福,就是一步一磕头,从这里到四皇子宫门就已经很远了,还要回冷宫,这个祈福做完,恐怕头都要磕破了。 梁知乐手底下的宫人拿走了棉被,说要等她祈福完再给她,在一群人看好戏的目光中,虞子伶目光幽幽,神色无异。 “这是奴才的荣幸。” 梁知乐目的未达成,心中不快,留下一个太监监督她,自己回宫里看其他美人消气。 而虞子伶开始叩首,一点点朝着漫长的宫门方向。 一个时辰过去,才不到一半的路程,监督她的小太监都忍不住同情,不懂她怎么就不肯服软。 “你真是个倔的,跟着我们殿下有什么不好,何苦遭这个罪。” 虞子伶只是默默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却是对九公主失言了。 这会梁秋池应该是醒了,不知道没见到她会不会动怒。 虞子伶看着前方遥不可及的路,想着还在梁知乐那的棉被,心生郁气,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这求一床棉被的代价可真够大的。 虞子伶知道,哪怕她今天不要这棉被,这磕头的惩罚也是免不去的,轻叹一口气,只能是加快叩首的动作,争取早点回去。 九公主犯病才刚好了一点,还等着她回去照顾。 路上来来回回少不了碰见小宫女和太监,但大家只敢远远看上一眼,连同情都不敢表露出来。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这宫里的主子一个不如意,遭殃的就是他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分艰难。 等到虞子伶到达梁知乐府邸门口,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她的额头渗着血,从面颊一路流淌到下巴,又落到衣服上。 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得,只是一步步重复着动作,面容平淡。 梁知乐令人把桌子和凳子搬到了门口,又叫来一四五个美人围着他,在一群人的伺候下,他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缓缓向他靠近。 “见过四皇子殿下,祝殿下福泽绵长,顺遂安康。” 虞子伶来到他跟前,行了一个跪拜礼。 待她抬起头,梁知乐身后的美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一张姣好的面容上满是血污,哪怕是现在,也正一滴滴从下巴处往下滴血。 梁知乐以为她吃了苦头就会识相一点,没想到这人宁可真的一步步跪过来,也不愿意向他服软。 视线扫过那人额头的伤口,梁知乐冷哼一声,心底的无名火更是烧得旺,他起身把凳子踢倒,不愿意再看这场闹剧。 一群人慌张的收拾东西,虞子伶转过身,在小太监同情又怒其不争的注视下打算继续磕回去。 一阵芳香飘过,虞子伶看见一张白色的帕子不经意从一位女子的身上飘落到她面前。 “等……” 她正准备出声,那女子却忽然回头,怜惜的看了一眼她的伤口,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跟着众人进了府邸。 这宫里好心的姊姊可真多啊,虞子伶不舍得将白色的手帕弄脏,她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收好,继续这遥遥无尽的“祈福”。 从天亮到天黑,温度越来越低,最后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小太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他看着四下无人,赶紧把人拉起来。 “快起来罢,眼下就你我两个人,四皇子殿下是不会知道的。” 小太监就没见过这宫里有如此倔强的人,也实诚得很,说跪回去就真一步不差的跪回去了,连偷懒的想法都有没有。 要是今天在这的是旁人早就跟他求情了。 “谢谢公公。” 虞子伶缓缓站起身,跪了一下午,双腿几乎没有知觉了,她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小太监眼急手快扶住她,肯定是要摔倒在地。 虞子伶给他指路,小太监搀扶着她一步步朝着冷宫深处走。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这回得罪了我们家主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小太监环顾这四处不见光的冷宫,几乎都没什么人,有也是疯子和埋葬在地下的厉鬼,他实在是想不通虞子伶到底是为什么。 人都往高处走,四皇子喜欢她,这宫里找个有权有势的主子不好吗,她还偏偏把人得罪了。 "谢谢公公关心,我……“ 虞子伶感谢他为自己着想,但她现在连记忆都没有,又是女子身份,这里面有太多道不明的理由。 “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你以后看见我们家殿下躲着点走,别把我供出去就行。” 小太监看出她的为难,撇开了话题,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小太监大老远就看见似乎有个人影站在门口,把身上的棉被放到了她怀里,示意她赶快回去。 “公公可否留个姓名,日后若有需要,我一定……” “行了,你赶快回去,我们俩以后还是别见面的好。” 虞子伶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小太监打断,他着急忙慌的离开这里,甚至还被不知名东西绊了一跤,但还是快速爬起来逃离,好像身后有鬼追一样。 虞子伶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感受着手里分量扎实的棉被,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她家殿下终于不用挨冻了。 虞子伶的视线被血渍遮掩了不少,等离得近了,她才看见梁秋池似乎是站在门口。 这么晚了公主竟然在等她? 虞子伶忍着痛赶紧走到她面前,轻声问她:“殿下怎么还不歇息。” 梁秋池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她从天亮站到深夜,站到身体都没了知觉。 她还以为这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狗奴才……你死哪去了。” 梁秋池说完这句,冰冷的全身才慢慢恢复知觉,她提着宫里唯一的一盏孤灯,看清了面前这人。 一入眼,便是满脸的血,一道道滑落的血痕在虞子伶脸上留下痕迹,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灯火颤抖了一瞬,衣服上的血迹也暴露出来,唯一干净的东西就是她怀里的棉被。 在这烛火幽幽下,虞子伶就像是从地府里爬出的恶鬼。 在漆黑的夜里,梁秋池的瞳孔紧缩,她的身体轻微颤着,心脏就好像是发病一般,拧了一下。 “殿下,外面太凉了,奴才服侍你进屋歇下好不好?” 虞子伶还不知道梁秋池已经看清了她脸上的惨状,她刚才还庆幸这孤灯看不清人,她的脸不会把公主吓到。 梁秋池难得没有对她发脾气,沉默的被虞子伶扶回房间,拆了头发,脱去外衣。 最后一床带着温热的被子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这是梁秋池在冷宫里最温暖的时候,她拉住准备离去的虞子伶,声音依旧是冰冷。 “这被子你是从哪来的……” “一位好心的姊姊给的,殿下放心,这个冬天会暖和的。” 烛火被吹灭,梁秋池紧紧捏着被角,房间里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盯着漆黑的空处,喃喃自语。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了……” 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