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穿炮灰,闺蜜连夜为我改剧情》 第1章 嫁衣猩红 001 刀锋穿胸,嫁衣猩红。 孟锦歌死在了书穿的第一天。 …… 上一秒还躺在床上,只一眨眼,眼前已被一片红色笼罩。 “你、也是被绑来的吗?” 盖头被对方扯下,一个同样身着红色嫁衣的姑娘,娇娇小小的立在眼前,抬头望向锦歌的小脸上,一双红肿的大眼睛,垂然欲泣。 不等锦歌作答,面前的姑娘一边拭泪,一边抽噎道: “我乃京城孟氏女,名唤锦歌,自出生起便在静心庵为家人祈福,素日与几位师傅为伴,不想竟遭此横祸……” 眼前的女子竟然也叫孟锦歌! “昨夜忽有十来个狂徒冲进庵里,庵主与几位师傅皆被被砍伤,生死不知。我反抗不过,被那狂徒劫上山来……” 听闻至此,孟锦歌心中大骇:这不是孙雨薇写的小说吗,我怎么穿到这里了! 孙雨薇是孟锦歌的大学室友兼闺蜜,大一时曾写了一本古言小说。 小说女主的庶妹自小在远离京城的庵堂清修,回京后因记恨身为嫡姐的女主,处处与女主作对,最后落得下场凄惨。 因着刚开学时孙雨薇和孟锦歌闹过几次矛盾,孙雨薇给恶毒庶妹起名字时就用了孟锦歌的名字。 …… “这是最后一道岗,过了,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锦歌拉着孟姑娘跑的很急。 根据孟姑娘说的,通过这最后一道门岗,就能离开寨子逃进山里。 就在手即将碰到门把的一刹那,孟锦歌身子一顿,一股凉意自后心袭来,只觉四肢发软,已经搭在门插上的手缓缓划落。 低头一看,胸口被一柄刀尖破开,迟来的闷痛席卷全身,孟锦歌脚下一软,伏倒在地。 身后一个眉目清秀山的山匪,手握的长刀直插在锦歌背上。 明明都已经要成功了,锦歌喉头发痒,低头一咳、呕出一口血,给身上原本大红色的嫁衣,又添一抹腥红。 “二、二弟,你怎么杀人了?小二岭的兄弟从不伤老百姓!” 耳畔的嘈杂声逐渐隐去,眼前的画面越发模糊,就在锦歌将要完全失去意识时,一道白光从胸前伤口中射出。 …… “嘶——”锦歌狠狠吸了一口气,似是要把胸腔顶炸,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解胸口疼痛的同时,锦歌也在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 荒郊野岭,面前几个持刀蒙面穿着古装的男人,大红色的嫁衣下胸口完好,并无外伤,刚被捅个对穿心有余悸的锦歌满脸的问号,这是、又穿了? “小娘子~别一个人躺着啊,要不要哥哥陪陪你~”几个蒙面人发出“桀桀”怪笑,猥琐的朝锦歌凑了过来。 “诶、诶,三当家的,暂窃听小的一句……” 一个小个男人凑到为首的蒙面人耳边小声嘀咕, “今儿早二当家的,不知从何处绑了个姑娘献给大当家的,这事不知三当家的听说没?” 不等三当家回应,小个子男人又道: “弟弟我瞧着这位姑娘看着更标致,您说这样是献给大当家的,大当家要是一高兴……” 三当家眉眼微挑,止不住的兴奋:“我就是二当……” 当家硬生生地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两个山匪嘀嘀咕咕的话,断断续续传到锦歌耳中,结合自己第一次书穿的情景,锦歌明白这回是穿到原身被掳上山的之前了。 对方人多势众,又手持武器,不做多余反抗,锦歌顺从地爬了起来。 许是动作太快,扯到了后脑的伤口,锦歌痛的“斯哈”一声,回头看去,地上尖锐的石子上,有一抹鲜明的红色。 原身是这附近村子里曾屠户家的女儿,将满十八,上头还有一个孪生哥哥,三年前曾老爹去了,现在跟着哥哥和老母亲过活。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不想送亲路上,接亲队伍远远看见山匪,抬着嫁妆,撂下轿子就跑了。 等原身察觉不对钻出轿子时,逃跑已然来不及了。 几个山匪围着花轿,瞧见里面钻出个新娘子,免不了嘻嘻哈哈地调戏几句。 原身惊慌失措间,也不知是被谁绊了,还是自个没站稳,一个趔趄仰倒在地,后脑勺不偏不倚磕在石头上,一命呜呼了。 “哎呦我去,这娘们挺高啊啊!” 锦歌站直身子,几人中最高大壮硕的“三当家”也只堪堪与锦歌齐眉。 用麻绳在锦歌腕上打了个死结,末了,三当家的还不忘贱次次地在锦歌屁股上摸了一把。 锦歌一激灵,“嗷”了一嗓子,双手一挣,麻绳断成几节,抬手给身后的山匪一个大嘴巴子。 一巴掌闪过去,三当家的晃荡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打完人的锦歌懵了【完了,忘了自己正被劫持了】 坐在地上的三当家也蒙了,愣了一瞬,在几声“噗嗤”“噗嗤”的憋笑中,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娘们一巴掌扇地上了! 蒙面巾下的脖子、脸“腾”的一下胀成绛紫色,撸着袖子站了起来。 “消消气,消消气,”还是那个小个子山匪,小跑着拦住几乎要要陷入暴走模式的三当家。 “大局为重啊~” 安抚完三当家,小个子山匪赶忙跑过来,点头哈腰道,“还得再委屈姑娘了。” 看着地上的麻绳断成几节,小个子山匪只当做是用久了不结实,麻溜的解下腰带,重新把锦歌的手腕绑好。 一手提溜着裤子,一手引锦歌坐上花轿。 待锦歌坐进轿子里,小个子山匪捡起落在地上的红盖头,“扑扑”抖了两下子灰,笑嘻嘻的盖在锦歌在头上, “姑娘可坐稳喽。” “来来,哥几个抬轿了,起轿、回山——” 轿子抬起后摇晃两下平稳下来,晃晃荡荡的抬着锦歌往山上去了。 听着外面的嬉笑叫骂声,锦歌适应了一下坐稳身子。 …… 小儿岭的大当家头发胡子长反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四下生长,脑瓜顶却锃明瓦亮。 得知三弟又给自己抬回来一个媳妇,一连串“哈哈哈”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当家也是个敞亮人,揽着斯斯文文的二当家,拍着魁梧有力的三当家,一脸的欣慰: “谢谢二位兄弟,两位夫人,哥哥我都收下了!” …… 进寨子大门没走几步,轿子就被放下了。 锦歌走下轿,跟着引路的山匪过了二道岗哨,才正式进入小儿寨。 透过红色的盖头,依稀能看清寨子并不大,甚至有些寒酸,几十个山匪凑在堂屋说话,一大半人还要站在院子里。 锦歌跟在引路的山匪身后,默默记着步数,穿过堂屋,又过了一道门,进了小院,才终于在一座小屋前停下。 看守拧开锁,在锦歌背上推了一把,奈何力气太小,没推动锦歌不说,自己反倒向后趔趄了一步,锦歌隔着盖头侧头瞥了一眼山匪,有时候无声的鄙视最能伤人。 孟锦歌抬脚迈进屋里,咔嚓一声,身后的门被锁上了。 “你、也是被绑来的吗?” 锦歌被突兀的声音下了一激灵,盖头被扯下来,一个同样身着红色嫁衣的姑娘,娇娇小小的立在眼前,抬头望向锦歌的小脸上,一双红肿的大眼睛,垂然欲泣。 “我乃京城孟氏女,名唤锦歌,自出生起便在静心庵为家人祈福,素日与几位师傅为伴,不想竟遭此横祸……” 一样的小屋,一样的对话,至此,完全与孟锦歌第一次书穿对应了。 孟姑娘又在一旁抽噎起来。 解开绳子,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锦歌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后脑的伤,血已经止住了,只要不剧烈晃动,已无大碍。 屋内陈设简单,挂了红绸,摆了龙凤烛,布置成新房模样。 只是可惜,仍旧没有找到趁手的家伙。 透过窗子,能看到偶尔走过几个喜气洋洋的山匪。 第一次书穿,孟锦歌直接穿到这间小屋,并不认得路。 孟姑娘深夜被掳,故而,她二人逃跑时,几次找错方向。 还有,时间不对。 当时虽然趁着喜宴酒意正浓,众山匪吃席喝酒,但是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在宴席上? 不同于第一次书穿,孟锦歌不光有了原主完整的记忆,还记牢了逃离路线。 …… 日头正烈,晒得看守昏昏欲睡。 堂屋里正在摆喜宴,看守听着隐隐约约的哄笑声,心里越发痒痒,最终按耐不住,讨了坛酒,就着花生米喝了起来。 和第一次书穿一样,门外鼾声渐起。 锦歌按下心中烦躁,继续等,待到喜宴正式开始,届时所有山匪都会去给大当家敬酒。 日渐西斜,锦歌抓过哭唧唧的孟姑娘, “孟姑娘,外面人不多,我准备逃走,你可跟我一起?” 孟姑娘欲落未落的泪还垂在睫毛上,时间紧迫,没有更多思量的时间。 不等孟姑娘做出反应,锦歌打开窗,半个身子俨然已经翻出窗外。 孟姑娘忙扯锦歌的裙角,小声央求, “曾姑娘,求求你,别撇下我,你若带我出去,等我逃出生天,定会带你一同进京享福!” 锦歌先跳出窗外,回身拎着孟姑娘衣领子,直接把她从窗子里提溜出来。 第2章 谁赢谁洞房 002 掩好窗子,二人向朝外逃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几次顺利的躲过了即将撞见的山匪。 经过一间大通铺,锦歌带着孟姑娘躲进去,也不嫌臭,翻出两件衣服套在身上。 鲜红的嫁衣遮掩好,又把头发打散,重新挽了个髻,戴上帽子掩住半张脸。 借着暮色,远远看,竟真像两个山匪。 一直等到众山匪朝大当家敬酒时,孟锦歌才带着孟姑娘着角落穿过堂屋。 乍一见到几十个山匪,孟姑娘腿脚发软,几乎迈不动步子。 锦歌假意揽着孟姑娘,实则把她夹在腋下,借着几个山匪起哄喝酒的空档,匆匆穿过堂屋。 穿过廊门前,孟锦歌悄悄向后捎了一眼,确认二当家并没有注意这边,心下稍安。 余下的两处岗哨都喝醉了。 直到顺利离开寨子,锦歌才敢稍稍喘了一口气粗气。 “小妹?”一声刻意压低的惊呼。 锦歌循声望去,一个黑壮汉子,拎着一把短刀站在不远处。 看到锦歌回头,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大白牙。 “……大、哥?!” 早上原主出嫁后,曾富贵就与老娘在家烧菜、宴客。 酒席过半,有人匆匆来报:曾小妹被小儿岭的山匪劫走了。 曾富贵忙安抚老娘几句,随手抄上平日用惯的杀猪刀,寻了过来。 曾富贵长腿一迈,几步站到锦歌身前,这离近一看,竟比锦歌还高了半个头。 这里还不是可以闲聊的地方。 曾富贵拉着妹妹就往山下跑。 孟姑娘素日里娇养惯了,昨夜被掳到这里,担惊受怕下,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水米未进。 又跟着锦歌东躲西藏逃出寨子,现下已是浑身脱力,一步也走不动了。 “这位大哥,劳烦您救救我,不要把我丢在这,待我回京,定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曾富贵也不要啰嗦,只一手抓着孟姑娘的衣襟背上一轮,一手牵起妹妹就往山下跑。 “哥,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嘿嘿,” 曾富贵笑地憨憨,想揩揩额角已经流进眉毛里的汗珠,只是现下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拎着拿来傍身的杀猪刀,倒不出手来。 “小儿寨平日里吃的猪肉还是俺起早送来的。” 曾富贵和曾老爹学的一手杀猪的手艺,几乎包揽了这十里八乡的猪肉生意,和这小儿岭的山匪也算相熟。 小妹被掳,曾富贵也是吓了一跳,这些山匪平日里虽然打劫过路的商人,索些银钱,却未劫过附近的百姓。 好在刚寻上寨子,还没等叫门,就看见自家小妹儿全须全尾的出来了,这一路上提着的心才稍稍放回肚里。 锦歌也挑着重点和哥哥讲了自己上山的经过。 “那小秀才,忒不是东西,妹子你跟俺回家,咱不嫁他了。” 天色渐暗,想来再过不多时,就会发现新娘子跑了。 曾富贵干脆肩膀向上一提,胳膊一个用力,把妹妹夹了起来,脚下生风,竟比方才牵着妹妹跑时又快三分。 “小妹,是有些长称了哈,都赶上半扇猪了。” “……” “小妹,哪不舒服吗?怎么不吱声?” 锦歌白眼【你猜我为啥不吱声】 “嗖——” 锦歌一噎,一支凭空射来的箭钉在曾富贵脚前。 曾富贵没刹住又向前迈了两步,“嗖”、“嗖”接连两支箭袭来,擦着曾富贵的脚尖钉在地上,箭尾犹在微微震颤。 “来者何人!”一声大喝破空传来。 对面的树丛里隐约间透出微弱的火光, 曾富贵赶忙将妹妹护在身后,显得手足无措: “俺、俺是双鸭村的村民,这是俺妹妹,我俩就、就住在山下的村子里,这、这位姑娘是 、是孟、孟……” “孟?”曾富贵的话被打断,刚刚问话的人再次出声询问, “可有位姑娘姓孟?” 树丛中走出一队身着戎装的官兵,喊话之人身穿盔甲,头戴银冠,威风凛凛。 为首的将领一台手,身后的士兵站成数列,止住脚步。 孟姑娘赶忙从曾富贵背上滑下来,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莹莹小脸,连声回应: “奴家孟锦歌,京城孟氏女,敢问大人可是我家父派来寻我的?” 将领点头应道:“吾乃安居县威虎营百夫长孙正宪,受县丞大人之托,特来寻一位孟姓小姐。” 听到答话,孟姑娘喜形于色,一路上的惊慌无措尽数散去。 “定是爹爹派人来接我了。” 提起裙角就向着对面而去,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孟姑娘又回过头来,盯着锦歌和曾富贵。 思索片刻,遂又回过头对着孙正宪大声道, “孙大人,这两个是叛主的奴仆!” “这个丫头欲向我家人勒索钱财,把我骗至此处,又伙同其兄长作出我被掳走的假象!” “你说什么!”锦歌惊呼出声。 曾富贵握着杀猪刀的手下意识朝孟姑娘一指,“你说啥子?!” “大人救我!” 随着孙正宪手臂放下,孟锦歌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 “大哥把刀放下!” 不等曾富贵做出反应,只听一声惨叫,曾富贵手腕被一只箭矢贯穿! 剧痛袭来,曾富贵握着着手臂,跪倒在地。 孟姑娘趁机拾起刀,回身劈向曾富贵,“吭哧——”杀猪刀插进曾富贵腹部。 “大哥!” 还要再砍,刀身被曾富贵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不能撼动分毫。 凭着一身蛮力,身形一晃,挥开孟姑娘站了起来,大声朝对面喊道:“我们是良民,她是被山匪掳走的……” “嗖”!又一箭,深深埋入曾富贵两条肋骨之间。 曾富贵再也支撑不住,仰躺倒下。 “小妹、快跑~” 曾富贵最后看了一眼孟锦歌,没了气息。 大哥已死,事实真相已不重要,孟锦歌没有犹豫,握上刀柄。 又是“嗖”的一声箭鸣,锦歌知道,这次是冲自己来的。 羽箭没入胸口,刀刃在空中滑过,锦歌砍空了。 孟姑娘朝着锦歌爬过来,她的声音如同春雨落山泉,缥缈入耳中: “只有你们兄妹二人死了,我被掳山匪掳走一天一夜的事,才能成为秘密,” “你兄妹二人救我的恩情,必将牢记于心,可惜只能来世再报……” 锦歌双眼微合,忍着胸口的疼痛,悄悄握紧手中的刀。 透过原主的眼睛,无数次爹爹、大哥杀猪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就在孟姑娘靠近的一瞬间,锦歌猛然睁开双眼,按住孟姑娘的肩膀—— 肩膀一沉,又一只箭矢钉在孟锦歌右肩,借着箭气带起的力道,狠狠划开。 一片温热溅在脸上,竟是甜的。 努力睁大渐渐模糊的双眼,百夫长孙正宪身后,一个身姿轻盈的男子、如同犹如跳羚般跃入眼帘。 身着软甲、头簪红花,手上的弓弦犹在颤动,上面箭矢的尾标和自己胸口上的一模一样。 …… 孟锦歌死在书穿的第一天,第二次。 …… …… …… “嘶——”锦歌狠狠吸了一口气,在几个劫匪的哄笑中,锦歌捂着胸口,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三当家一脸调笑,“小娘子~别一个人躺着啊,要不要哥哥陪陪你~” 锦歌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准时机,一巴掌抡在三当家脸上,把他扇翻在地,大声斥道, “放肆!” “姑娘我今天就要当小儿岭的压寨夫人!也是你能嬉皮笑脸的!” 几个山匪都愣在原地,特别是三当家,捂着腮帮子,一脸不可置信。 还是那个小个子山匪心思活络,几步上前,搀着锦歌的手臂把她扶进花轿。 小个子山匪攀着三当家,一番商量后,朝着其余几个山匪招呼起来: “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抬夫人上山!” 小个子山匪屁颠屁颠地把落在地上的红盖头拾起来,几下弹掉上面的尘土。 没敢离得太近,远远的就躬身递给锦歌,等锦歌接过,遂放好轿帘,一回身吆喝道: “夫人请做好喽,哥几个抬稳了,起轿、回山——” …… 再次进到这间布置成新房的屋子,透过猩红色的红盖头,锦歌目光沉沉。 “你、也是被……啊——” 不等孟姑娘把话说完,锦歌扯下头上的盖头,一个巴掌甩甩在孟姑娘脸上,打得她半张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你是何人、为何打、打……” 锦歌不废话,又一脚踢在孟姑娘肚子上。 孟姑娘“嗷——”的一声,顺着力道飞出两丈,扑腾了一下,没站起来。 两步上前,薅住孟姑娘的发髻,狠狠朝床沿砸了两下,在孟姑娘的尖叫中,一拳攮中肚子,“噗嗤”一声,酸水喷溅在地。 等到门口的看守听到动静冲进来,锦歌正骑在孟姑娘身上,连续施展闪电五连鞭。 抽空横了一眼看守:“看什么看,没见过新娘打新娘啊!” 看守【这个还真没见过……】 锦歌:“新婚夜互殴,谁赢了谁洞房,别搁这碍事,滚——” 看守麻溜地撤了,夫人如此凶残,哪敢不听。 默默为在堂屋张罗席面的大当家点了根蜡烛,还是秉持着职责,朝屋里喊道: “大、大夫人,今个您大喜,还是别整出人命的好~” 屋里巴掌声渐消,只余下微微的啜泣声,看守心下稍安。 第3章 他确实没杀你 003 “闭嘴。” 随着一声呵斥,啜泣声也消失了,屋子里安静下来。 谅她上一次已是命偿,尽管恨极了。锦歌还是收着力气打的。至少,她现在还活着。 缩在角落里的孟姑娘偷瞄锦歌,不想被锦歌看到,对着她又是一脚攮过去,啐道:“跟你这么个东西同名,真是晦气!” 【诶,这个AI续写怎么总跑偏?】 脑中乍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孟锦歌一惊,看向孟姑娘,见她并无异样,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个声音! 又试探着在心中唤道【雨薇,是你吗?】 此时在寝室码字的孙雨薇,茫然四顾【谁在说话?】 今天是周末,寝室里只有孙雨薇一人,照常打开电脑码字,却发现已经上传的章节内容发生了变化。 联系不上编辑,眼看快要到交稿时间了,孙雨薇赶紧删除错误的段落,怎料,刚删完就又自动弹出新的文字。 以为AI自动续写出了新功能,就在打算再次删除跑偏的段落时,脑中竟然传出孟锦歌的声音! 听着脑子里的声音絮絮叨叨解释半天,孙雨薇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精神分裂了。 孙雨薇【如果直接删到没有你的段落,是不是就能避免遇见山匪、或者直接回到现代?】 孟锦歌立刻出声制止【别删!现代,我应该是回不去了……】 【而且,每次穿越,我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死亡,也许你删除只是契机,而我穿书的的真正起因是“死亡”。】 【这是我第三次穿书,你说过的“三生万物”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 孙雨薇【“三生万物”,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句话?】 孟锦歌苦笑【因为我并不是处于和你同一时空的“孟锦歌”,我来自四年后,是大四即将毕业的孟锦歌……】 眼中酸意划过,孟锦歌继续道【雨薇,我的好姐妹。谢谢你,复活了我三次。】 孙雨薇【666,我还是精神分裂吧】 在从和孙雨薇的交谈中,孟锦歌确认,彼时在自己大脑中与之对话的孙雨薇,并不是和她处于同一时空的孙雨薇。 在自己所在的时空里,她和孙雨薇在开学时,虽因为一些琐事闹了几次不愉快,但在后来的朝夕相处下,两人成了要好的闺蜜。 而此时的孙雨薇还在念大一,和自己的关系也并不好。 孟锦歌【我不明白,既然是穿书,我不是更应该穿到与我同名的孟姑娘身上吗?】 孟锦歌【也许曾小妹死的不甘,我才会进入她的身体?】 孙雨薇张张嘴,想说什么只发出一片忙音。 孟锦歌【要不你试试在文章里写:曾小妹身背□□,左手AK、右手喷子?】 恰好此时,孙雨薇又能发出声音了,正好把吐槽的话说了出来 孙雨薇【我直接把枪递你手里,你会开保险?】 心道不妙,看来是某些剧情不能提前告诉锦歌。 孟锦歌看到手心有什么似乎闪了一下,消失了。 孙雨薇【不行,刚敲上“AK”两字,就被自动删除了。】 孟锦歌【可能不能写超出背景设定的东西?】 原地踱了一圈,孟锦歌不尤死心,对着刚找到的铜镜,嘀咕出声: “再试试,曾小妹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女人,美的跟天仙似得?” 角落里的孟姑娘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掀开肿起的眼皮瞟了一眼孟锦歌,又迅速把头低得更深了。 一阵键盘敲击声响过,镜子里的孟锦歌毫无变化。 鹅蛋脸,眉毛很浓,小内双,鼻头微翘,嘴唇略厚,竟然跟她现代的长相很像。 漂亮是漂亮,可惜与天仙毫无关系。 孙雨薇不语,只一味码字。 孙雨薇【你挪动桌子试试?】 孟锦歌一脸不解疑,孙雨薇也不解释,只叫她试试看。 哪知随着孟锦歌小指轻轻一勾,桌子竟然轻松离开地面,茶具滑落,噼里啪啦碎裂一地。 看的孟姑娘目瞪口呆,瑟缩着手脚团成一团。 “夫、夫人?” 听到动静,门外的看守试探着问道。 “坐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上杯茶,还要跟你讨不成!” “是、是,小的这就去——” 打发了看守,孟锦歌又在心中问道: 【你刚刚写了什么?】 孙雨薇暗笑【屠户曾家兄妹,因自小多食骨肉粮油,不仅身形高过常人,更是力能扛鼎。】 孟锦歌由衷比了个赞【还得是你!】 …… 很快,看守送来一桌饭菜,酒肉菜蛋俱全,颇为丰盛。 在锦歌脸上没看出来什么异样,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守卫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这次门上没有上锁。 但是守卫从一个增加到两个。 逃了两次,结果都一样。 对于孙雨薇来说,只是点了几次删除键,对于锦歌,却是真实的经历了三次死亡。 孙雨薇【为什么是三次,我记得只删除了两次,还有你说“现代回不去了”,为什么这么肯定?】 孟锦歌语只淡淡的回道【病了】 【肺癌】 孙雨薇一阵沉默,在备忘录上打上几个字:体检 孟锦歌 半晌,孟锦歌又道【有机会提醒我去体检吧,现在才大一,应该还来得及】 孙雨薇【好】 这个话题太沉重,孙雨薇尝试换一个话题【咱俩以后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孟锦歌【可能是你发烧我背你去医院?或者我逃课你帮我点名?不知道啊,那么多事情,哪能记得清】 【况且,咱俩本来也没什么大矛盾】 孙雨薇【对对,左右不过就你用湿漉漉的脚在我床单上蹭!】 这件事孟锦歌也有印象,回忆了一下,孟锦歌反驳道: 【还不是你先把湿衣服扔我床上的!】 孙雨薇忙解释【我好心帮你收衣服,哪知道夹在中间的没干!】 遂又笑道【你说的对,咱俩之间确实也没什么大矛盾。】 两人玩笑了一阵,天色渐暗,孟锦歌眉头轻隆,在没有安全下山之前,就不算完全脱险。 孙雨薇【这次打算怎么办,要不我试试在墙上开处小门,你再逃出去?】 孟锦歌【随机应变吧。既然这个孟姑娘是重要女配,那么跟着她肯定能成功得救】 孟锦歌【只是我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再被她反咬一口】 …… 一桌酒席,孟锦歌吃的很香,病了那么久,再次感受健康的身体,原来只是把食物吃进肚子,就能让人心满意足。 孙雨薇尝试着把接下来的剧情讲给孟锦歌听,在孙雨薇断断续续的表达中,孟锦歌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孟锦歌【你是不是不能告诉我,某些和我相关的剧情?】 【……】 回答孟锦歌的是一片沉默。 孟锦歌【我明白了,没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将近一天一夜水米未进,此时的孟姑娘饿的头眼昏花,饭菜的香气飘了一屋子,恨得她一口银牙咬的死紧。 孟姑娘暗暗发誓,如若她能平安离开这里,定要此处鸡犬不留。 而这个女人,偷瞄了一眼孟锦歌,孟姑娘暗道,就算她为奴为娼也不能解我心中所恨,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门外一阵闹哄哄的,中间似乎夹杂着大哥的声音。孟锦歌刚站起身,门就被打开,一个一身布衣的男子被推了进来。 “大哥!” “小妹,俺总算找着你了!” 不同于曾富贵的惊喜,此时看到大哥全须全尾的站前面前,孟锦歌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曾富贵:“小妹,别怕,大哥来了,今个定要把你全须全尾的带下山!” 他还要说些什么,孟锦歌打断对守卫道: “我大哥刚上山,还还不知道咱大当家的好,容我好好劝劝他。” 等门复又关上,才腾出手上上下下、好好检查了一番,除了衣服被划了几道口子外,大哥并未受伤。 “小妹,哥没事。只是,你真要嫁那个山匪头子?岁数都快赶上咱爹了!” 压下眼眶的酸意,孟锦歌才道:“大哥,一路赶来饿了吧,咱们边吃边说。” 简单讲了自己是怎么上的山,等大哥吃饱喝足,孟锦歌才拉过大哥耳语起来: “一会儿大哥就谎称同意这门婚事,找机会溜下山,若是找不到机会也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曾富贵哪里肯把妹妹一人留在这里,锦歌忙又指着孟姑娘小声道: “大哥,这位小姐是京城来的贵人,山下已经有来营救她的官兵,我和她呆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大哥身形壮硕,比那山匪还强上几分,留在这里,与山匪何异?到时官兵打上来,一旦辩驳不清,那才危险!” 虽然畏缩在角落里的孟姑娘,鼻青脸肿一身狼狈,全然没有京中贵女的样子, 但曾富贵还是听了小妹的话离开屋子,溜出酒席后,到底是放心不下,在妹妹被关的小院附近,躲了起来。 …… 夜幕降临,嘈杂声渐起,不像土匪聚众喝酒的声音,是官兵攻上来了。 “老二,我小儿岭只索些过路财,怎么你才来月余,官兵就杀上山了!” 门被一脚踢开,几个持长刀的山匪闯进屋里。 是他,为首的男人正是孟锦歌第一次穿书时,从背后捅了她一刀的人! “二弟,还不跟我逃出去,你这是要作甚?” 斯文男人在孟锦歌和孟姑娘脸上扫了一番,最后抓起孟锦歌挟持在身前。 “有了人质,就算被官兵堵上,也能周旋一番,大哥若想和我一起,就跟上来。” 说完,招呼着身后的几个手下,压着孟姑娘一起冲进夜色。 转过几道角门,来到一处空旷处,就在众山匪以为能安全脱身时,“嗖、嗖”数箭袭来,钉在地上。 眼前一片火光大亮。 看见这个架势,大当家倏地扔了武器,伏在地上,大声告饶: “诸位官爷饶命,俺是临县的村民,前些年突遭大旱,只在此讨个活路,从不曾伤人!” 二当家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妄我叫你一声大哥,他们没有直接伤人,定是有所忌惮,你怕什么!” 果然,对面的官兵中传来问话:“尔等可曾掳过一名女子?” 二当家把刀抵在孟锦歌颈前,借着孟锦歌身姿高挑,把自己完全隐匿在她身后,回道: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奴家……” 就在孟姑娘高喊出声的同时,孟锦歌抢先喊道: 孟锦歌抢先喊道:“我姓孟,京城孟氏女,敢问大人可是家父派来寻我的?!” 孟姑娘一脸不明所以,挣扎起来。 孟姑娘:“她说谎,我才姓孟,出自京城孟氏!” “住口!” 二当家:“退下山去!备好快马,若我们弟兄安全离开,定保孟姑娘安全!” “否则——” 二当家一挥手臂,刀锋擦过孟锦哥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孙雨薇【锦歌,你没事吧,他动作太快,我没来得及点删除】 孟锦歌【没事,我是人质,他不会杀我……】 ——二当家侧头,眼中透出杀意。 “就是这个下场——” 还在不住挣扎、辩驳自己才是“出自京城孟氏”的孟姑娘,突然呕出一口血来,茫然看着插进胸口的刀。 似乎还想要说什么,随着二当家拔出刀,身子软倒,再没了生息。 孙雨薇【他确实没杀你……】 孟锦歌【……】 此时,孟锦歌突然瞥见记忆中的那朵簪花,大红色,栩栩如生。 孟锦歌朝着那朵簪花眨了下眼睛。 随即抬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掌刀劈在二当家腕上,隐约中“咔嚓”一声脆响,二当家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翻向外侧。 一招即退,孟锦歌出手后快速下蹲,几乎在同时,一记利箭破空袭来,擦着孟锦歌的发顶,命中二当家眉心。 又是接连几箭,跟在二当身旁的山匪纷纷中箭倒下。 其下山匪见状,忙丢下武器,跪伏在地。 “小妹!”一直尾随着的曾富贵,欢喜的从树丛里窜出来,怎知一露头,就被数道剑架在身前。 “大胆贼寇,还不束手就擒!” “大人且慢!” 第4章 孟府 004 孟锦歌宛如城里那些高不可攀的贵人,一步一步、端庄娴雅地信步而来。 曾富贵还待说什么,看到妹妹神情凝重,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终是咽了回去 “还请大人放了他,他不是这里的山匪,是山下的村民,来寻他妹妹的。” 孟锦歌侧开身子,在曾富贵的震惊中,朝地上一指:“你的妹妹在那里——” “逝者已矣,还望这位大哥节哀。” “此地不安全,大哥安葬了妹妹后,尽快带着家人另寻他处栖身吧。” 为首将领走了过来,对孟锦歌拱手道: “吾乃安居县威虎营百夫长孙正宪,受县丞大人之托,特来寻孟小姐。” “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孟锦歌颔首,按照记忆里的,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福身礼。 “孙大人,这个汉子和她妹妹是这山下的村民,还请大人放他回家,” “她虽曾为获救,冒充我身份,但毕竟,只是为了活下去……” 话音渐低,似是再为一个消香玉陨的生命惋惜。 孙正宪点点头,命令手下放开曾富贵, “幸而孟小姐安然无恙,若是因他们受伤,定是不能轻易放过;既如此,你且带着你妹妹的尸身,速速归家去吧。” 转而又对孟锦歌道:“孟小姐,还请同我尽快下山,您的家人已经在山下等候多时了。” 最后看了一眼大哥的方向,孟锦歌迈步离开,再未回头。 看着小妹远去的背影,曾富贵瘫坐在地,此时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妹这是为了保住他兄妹二人的命,要冒充死去的贵人。 小妹…… “这位大哥,” 一双官靴停在曾富贵跟前,循声看去,一个头簪红花的俊俏少年站在他身前。 “对不住啊,”声音中带了几分少年独有清朗,“没能救下你妹妹。” 头微微一点,身后的随从立即在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塞进曾富贵怀里,也不等曾富贵回映,二人也随着众将士往山下去了。 …… 与孙正宪拜别后,刘清水回到驿站时,浴桶已经备好了。 看到打帘的吉祥灰头土脸的样子,吉利刚想训斥几句,就看到他身后同样风尘仆仆的主子一脸郁色,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 “二爷总算是回来了,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可是辛苦了。” 净过手,接过吉利递过来的帕子,狠狠嗅了一口,仰面盖在脸上。 帕子浸过玫瑰花露,香气很浓。 “二爷辛苦了,水已经备好,现在可要沐浴?” “嗯……那孙统领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怕不是要熏死小爷。诶,搞老头呢?” “回二爷,早上二爷刚出门,禚(卓)神医已前往南地,走之前留下一只匣子,说是让爷留着玩。” “东西你且收着,回京了再给我。” 遂又问道:“人手可都安排妥当了?这次去南地,可不能有差池。” “二爷放心,除了必要的人手,其余都跟去了。” 看着主子心情不错的样子,吉利又问: “主子今个玩的可还称心?” 听到吉利的话,刘清水解软甲的手一顿,撩起的衣襟下,露出半掌宽的赤色云纹束腰,腰身劲瘦。 “剿匪是正事,我虽说是跟着打边鼓的,但也没当成是玩笑。” 见主子难得露出正经的样子,吉利忙应是。 水汽氤氲,在满室玫瑰香中,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利落的劈掌、下蹲。 “吉祥?”突然唤人过来,刘清水也有些莫名,往脸上掬了把水,想了想还是道: “把我那柄新得的曲柄短刀找出来,给孙统领送去,再跟他打听下,今天那位姑娘是京里哪个孟府上的小姐。” 正在给刘清水擦背的吉利手一顿,短暂的惊诧后,手里的布巾轻轻拂过少年流云般的肩膀,继续方才的动作。 “别忘了嘱咐他,姑娘的名声最是重要,得叮嘱今儿个一同上山的将士,今日之事不可乱说,再带上五十两银子,劳烦他请众将士喝酒。” 等吉祥领命出去,才好似办完一件大事,舒服的把整个身子都泡在浴桶里。 不料,仅片刻的功夫,吉祥抱着个锦盒回来了。 “二爷,有个自称是孟府管事的,给爷送谢礼来了” 吉祥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株品质上好的老山参,看成色至少有五十个年头。 刘清水刚来安居县的时候,曾寻访过上好的药材。 这次出门是打着游玩的名头,故而不能大张旗鼓地寻找让家里知道,没想到孟家竟然这时候给送来了。 “给了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呵,怕不是堵我嘴呢。” 此时送礼,自然是不想让今日之事外传,没想到,她家里竟然把事情办到他前头去了 “人呢,走了没?” “没有,等着回话呢。” 刘清水嗤笑一声,转而吩咐吉利拿银子,“把钱给他,这便宜小爷不稀罕。” 吉祥眼珠转了转,“爷,那东西还送不送了?” 见主子只拿眼睛横了他,吉祥懂了,这是东西收了,礼也照送,不管他孟家作何安排,该打点的还要打点,该打听的也得打听。 吉祥笑嘻嘻的,转身跑了。 刘清水伏在浴桶边上,咕哝着:也不知院子里的蔷薇剪枝了没,明儿个且回京吧。 …… 孟锦歌面上看着寻尝,实际心里已经如同过山车一般翻腾了几个来回。 虽然相伴孟姑娘长大的几位师傅,都在山匪的抢掠中非死即重伤,但是孟锦歌还不能确定还有没有旁的人见过孟姑娘。 而且,孙雨薇联系不上了。 自从离开寨子,孟锦歌就在心中数次呼唤孙雨薇,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回音。 直到自称是孟府外院管事的张管事,在见到孟锦歌后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礼后,孟锦歌才松了一口气,暂时过关了。 这个孟姑娘也是可怜,因只大她不足一月的嫡姐,身子不好,这时候民间尚有找替身的说法,才出生的她就被送到庵里代替嫡姐修行。 十八年来除了必要的吃穿用度,连生母陈姨娘都未曾见过。 张管家这次来安居县是专程接孟锦歌回家的,为此还带了两位婢女白莲、红荷来服侍孟锦歌。 年长些的白莲乍一见到小姐,心中一惊,三小姐身量高过平常女子许多,此次带来的衣裙竟然全都短了。 服侍孟锦歌睡下后,白莲拉着红荷匆匆连夜把衣群加长。 …… 连续赶路数日,京城终于近了。 这一路上孟锦歌不是没有想过跑掉,她知道一旦进了京,想要脱身就更难了。 可是除了一直跟在孟锦歌左右的白莲、红荷外,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另十数个仆从、护卫。 哪怕是出恭,也有人守着。 而且每每孟锦歌想找机会离开,都会有种无形的屏障束缚她,似乎是某种天道法则,让她必须延续孟姑娘的身份。 张管事早早的就派了人提前通报,马车在孟府侧门停下。换了软轿,由几个婆子抬着孟锦歌往内院去。 孟家祖上十分显赫,历经几朝,曾出了数位皇后, 孟姑娘的祖父,在大昭初建国时曾辅佐圣上稳定超纲,在世家文人中颇有威望,祖母是前朝贵女。现在二位老人均已过世。 父亲孟浩倡有一弟一妹,妹妹孟浩仟出嫁多年,弟弟孟浩仁也早已已分府另过。 孟浩倡现任翰林学士,为皇家子弟授课。 孟浩倡有一妻一妾、一子三女,长女孟锦玥,龙凤胎兄妹孟锦璋、孟锦瑶三个都是正房夫人姜氏所出。 孟府唯一的庶出,便是由妾室陈姨娘所出的,出生不久便送到庵堂的庶女孟锦歌。 此根据之前孙雨薇给孟锦歌概括的小说剧情,孟锦歌知道小说中的女主是孟府的嫡女,至于是哪一位嫡女,孙雨薇没细说。 穿过外院,过了垂花门,又下轿步行约么一刻钟,就进了主院。 守门的婆子行事利落,见孟锦歌一行人来了,也没耽搁,立即通传。等孟锦歌走到近前,打帘的丫头抬起水葱般的手指,指尖轻轻一拨, 撩起珠帘,腕上的叮当镯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跟着引路的丫鬟转过屏风,孟锦歌只觉数道金光,朝她面门直射而来,眼泪刷的就流出来了,下意识的用手遮住眼睛。 孟锦歌:不会的,这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的女主光环—— 偏偏除了孟锦歌,旁人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这异样的光芒。 “三小姐,您没事吧?”孟锦歌突然捂脸落泪,白莲红荷都一脸莫名。 “是歌儿吗?” 一个妇人踌躇上前,似乎是想揽住孟锦歌,又在即将碰到她时,生生顿住,只低低唤了一声: “三小姐,这边请,夫人和小姐已经等着了” 这位妇人定然是孟锦歌的生母陈姨娘。 孟锦歌双眼被金光刺的火辣辣的,眼泪不住的向外流,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由着陈姨娘引着朝主座走去, “锦歌见过母亲,给母亲问安。” 先是朝主座上的人恭恭敬敬下跪行礼,起身后,又道:“给二位姐姐问安。” 这才转向陈姨娘,低低唤了声,“见过陈姨娘,给姨娘问安。” “怎么哭成这样?” “定是三小姐看见了夫人、小姐欢喜过头了。” “锦歌快过来,让母亲好好看看,”在一众仆从的打趣中,坐在主座上的中年美妇抬手招呼孟锦歌过去, 这细看之下,不禁“咦”了一声。 第5章 陈姨娘 005 “从不曾见,我们锦歌竟生的这样好。” 孟锦歌知道自己身量,不说同女子比,就是同男子比,也比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都高了不少。 听见姜氏这样一说,不免心下担忧,难道这第一面就她就发现不对了? 姜氏仔细打量,看着孟锦歌的眉眼、身形,连说数个好。 姜氏的小叔子孟浩仁和小姑子孟浩仟也都是身材颀长。 十八年前小姑子孟浩仟的夫婿景王因触怒龙颜被发配南疆,小姑子随他一同去往南疆,已有十数年不曾回京。 而小叔子孟浩仁自十八年前婆母去世后,便分府另立门户,多年来与自家没有往来。 因为这两个变故,孟府对孟浩仁、孟浩仟二人从不提起。 见过小叔和小姑二人的姜氏,在看见孟锦歌第一眼的惊诧过后,也并不觉得孟锦歌的身高有多出奇。 只是,姜氏自己也不知怎么了,看到孟锦歌就发自内心的喜欢。 再联想孟锦歌这些年为了自己小女儿,远离家人在外修行,心中越发酸楚,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原先准备的见面礼,还没拿出来,已是觉得分量轻了。 一旁的丫鬟并不知道姜氏的想法,在孟锦歌行礼后,便捧上一个红漆木盒,打开,里面呈着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的镯子。 镯子质地细腻,如脂膏般润泽,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孟锦歌骨架子自大,镯子往手上一套就知道有点紧了。 羊脂白玉的镯子套在手上,看着手都名贵了几分。 姜氏皱眉,思量着,自己的妆匣里有一只成色更好的白玉镯子,那只手围也刚好够大,若是拿来送给锦歌应该更合适。 只是话还没有出口,锦歌突然咬牙跺脚,手上一个用力,把镯子撸进腕上。 孟锦歌屈膝拜倒:“谢母亲赏赐。” 姜氏看着孟锦歌磕得通红的手背,心道这是个实诚孩子。 孟锦歌【还好我动作快,看她那心疼样,差点给要回去】 “嘻嘻,嘻嘻,咳、咳,”直到夹杂着咳嗽声的笑声传来,孟锦歌的注意力才转到坐在姜氏身侧的少女。 少女眉目明艳如桃李,娇弱似海棠,一身桃粉色的衣裙衬得肌肤苍白胜雪,头上的钗环随着她的轻咳,叮当碰撞。 “瑶儿,是哪里不舒服。” 孟锦瑶摇摇头,把头往姜氏怀里靠了靠。 “你这孩子,”姜氏轻抚小女儿的背,向孟锦歌介绍: “锦歌,这是你二姐,锦瑶,自小身子弱,前几日又受了寒,还没好利索。” 又看向一旁,“那是你长姐锦玥,你还有一个哥哥锦璋,这个时辰还在进学,等晚膳时就能见着了。” 孟锦歌一寸寸挪过目光,刚刚耀目的金光就是从孟锦玥身上射出来。此时金光已散,只在孟锦玥周身留有一圈淡淡的光晕。 孟锦玥长相随了母亲姜氏,又比姜氏多了几分娇憨,少了几丝艳丽,五官、气质在巧妙的组合下,凭空生出了几分空灵的美感。 如山间清冽的泉水,带着兰草的馥郁。 单是坐在那里,就好似和凡人不在同一次元。 女主的大腿谁不想抱,关键是怎么抱才能显得自然。 被金光闪过的眼睛还是**辣的,孟锦歌发自内心的叫了一声:“姐姐~” 孟锦歌呆呆愣愣样子,看的孟锦玥眉眼含笑,拉过孟锦歌在身边坐下。 “三妹莫不是见到家人高兴坏了,怎么又哭又笑的,还这样看着我 ” 孟锦歌把知道的恭维话都想了一遍,磕磕绊绊道: “以前没回京的时候,总在心里描绘,我的家人会是什么模样,如今见了,方才知道竟都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天仙般的人儿,一下见了三个,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一屋子主子、丫头哄笑起来,就连还在偷偷拭泪的陈姨娘,也转泣为笑。 和两个姐姐相互见了礼,长姐孟锦玥送了一个绣工精巧的团扇,二姐孟锦瑶则是送了一只狼毫笔。 孟锦歌一一道谢,也将提前准备好的“亲手”绣的袜子、香囊,作为回礼送给姜氏母女三人。 这些都是白荷、红莲路上这几日、日夜赶工,做出来的。 日夜赶工的荷包,与孟府女眷素日用精品的哪里能比,更何况,为了表示心意,每样物件上,孟锦歌都亲自上手扎了几针。 姜氏和孟锦玥,都只接过看了看,便含笑收下了。 孟锦瑶把香囊捏在手里,反复看,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指着歪斜的针脚给母亲瞧,被姜氏嗔了一眼,孟锦瑶吐了下舌头,回手递给丫鬟收了起来。 陈姨娘唯恐女儿刚回府就遭了嫌弃,小心翼翼为锦歌开脱: “三小姐在庵里长大,礼数若有不周,还望夫人和小姐莫要与她计较。” 提起往事,姜氏话中由衷带了几分几分酸楚,“万不可这样说,锦歌这孩子、这些年间因着我受苦了……” “那时朝堂动荡,老爷送我到安居县养胎。谁知璋哥和瑶儿才出生不久,就听闻婆母骤然离世,需我回京主持丧仪。” “那时我心疼他兄妹二人年幼,受不得颠簸,就独自回了京。” “后来,璋哥都接回京了,瑶儿却因我走后疏于照顾,身子不好,一直不敢挪动。” “怪我,才让锦歌这些年,代她二姐吃了这些苦。” 陈姨娘边拭泪边劝说:“夫人万不可这样说,二小姐是天上的天女下凡,天上面少了人,这才折腾二小姐的。” “锦歌能替二小姐修行,也是为她自个儿积福,当年“替身”的事也是妾身提出来的,又怎能怨您,夫人您看锦歌这不是好好的?” 姜氏好容易止住眼泪,忽然发现孟锦歌的裙子、袖口的纹样有些特别,细看下才发现不对。 “你的袖边和裙边都是后接的?这心思倒是巧妙。” 遂又吩咐管事婆子开库房,给三小姐取些好料子,又安排采买给锦歌定做首饰。 现今已快四月,尚未到发放月钱的日子。姜氏遣来管事婆子,按整月给孟锦歌发放三月的月钱。 揽在怀中的孟锦瑶,一直时不时的轻“咳”两声,姜氏担心她前几日的风寒未愈,不能劳累,见安排的差不多,便打发众人散了。 孟锦歌告退时,没敢多看陈姨娘,带着白荷、红莲离匆匆离去。 母女连心,她真怕和陈姨娘接触太多,被她发现了端倪。 …… 孟锦歌被安排住在离花园不远的澄心斋,虽说和主院隔了一段距离,但离花园很近,景色不错。 澄心斋院子不大,打扫的很干净。 除白莲红荷外,又新分配来两个婆子,连同澄心斋原有的两个洒扫丫头,一共六人,一起被安排伺候孟锦歌。 孟锦歌带进孟府的东西不多,拢共两个箱子,都是张管事在路上给孟锦歌置办的。 从主屋回来,已经是下午,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在白荷、红莲的服侍下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头。就快到了晚膳的时间。 晚膳摆在主院。 刚回府,锦歌不敢托大,约么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早早的去候着了。 本以为这么早,除了自己不会有旁的人在,结果进了屋就看见,陈姨娘正指挥着丫鬟在忙碌着。 远远看见孟锦歌过来,陈姨娘快步迎了上来,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意,反反复复打量孟锦歌,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和说起。 孟锦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给陈姨娘。 “姨娘,这个荷包里放了香草,挂在床边可以助眠,姨娘看看可还喜欢。” 陈姨娘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礼物收,动作间显得有些局促。 “三小姐,这、这是给我的?”两手在帕子上搓了搓,才伸手去接荷包,指尖短暂的滑过孟锦歌的手心,一触即离。 陈姨娘心“腾”地快了半拍:锦歌的手上,竟然长了一层薄茧? 不等孟锦歌反映,陈姨娘已经执起锦歌的手仔细摩挲。 被摸得浑身不自在,孟锦歌抽回手,还没等她说什么,陈姨娘竟然眼圈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锦歌,这些年你受苦了……” “娘不知道,那庵里的姑子竟欺负你年幼,让你干粗活!” 孟锦歌一口气梗在肋上,好险! 她没有想到,陈姨娘竟然心细至此,紧凭一瞬间的接触,就发现了不对劲,好在,她没有多想。 “这个嘛,劳作也是修行的一种。” 孟锦歌讪讪道。 陈姨娘慈爱地抚这孟锦歌的鬓发,又对她身后的白荷、红莲二人反复叮嘱: “以后每次三小姐净手后,都要涂上厚厚的香膏,每日睡前要充分按摩双手,从掌根到指尖每一处都不能忽视……” “头发每日梳一千下,这桂花油也不能省了……” 孟锦歌:“姨娘,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 陈姨娘柔声细气,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以前是姨娘离得远,今后有姨娘在,定是不会再委屈了你。” “姨娘那还有夫人赏的上好的胭脂水粉,敷面、擦身、护手、养发的。一应俱全,等用完晚膳,姨娘就叫人给你送去。” 孟锦歌只得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