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骗我感情还要我性命》 第1章 既相逢 “铛——铛——铛——” 钟声雄浑绵长,凤鸣钟骤然大作,通彻阖宗。 下一刻,玄通真人破窗而出,身轻如燕,化作星云般势力,飞向荫荫人烟处。 临了扔下一句话,犹在天边回荡,“爱徒稍安勿躁,为师先行一步。” 凤鸣钟疾厉撞响,是妖物作乱的征兆。 究竟是何等妖物,竟能将师父惊动出世? 思及此,林月姚霍地起身,御剑跟随之际,接到消息的宋青云抄了小路,仓促赶来。 “月姚师妹。” 只余天边一道残影。 铃芳旋即跟来,脸蛋殷红似水润蜜桃,小跑跟着宋青云,执拗地说:“我也要去。” “回去。”宋青云一向疼爱她,此刻也不容留情,“外面太乱了,你留在宗门,看顾好师父他们。” 说完,一道月华施展,将铃芳浑身包裹住。铃芳挣了挣,挣不开,气愤地喊了一声,“师哥——” “听话。” 话毕,身影消失于文苑殿。 看着身影如流星,飞向黑云笼罩之地,小师妹暗暗咬牙,嘟哝道:“我偏要跟着。”她原地不动,嘴里念念有词,四肢百骸涌出灵力,周身缠绕的束缚瞬间爆裂成粉。 小师妹轻哼一声,祭出寒霜剑,一同消失在原地。 兰溪镇 妖气弥天,地面尸首横叠,各处大火尘起,死伤无数。 镇子临近妖界与仙门,历来饱受摧折之苦,宗门各有防设,此次妖物来势汹汹,仙门始料未及。林月姚赶到的时候,却未见师父。 天边盘桓着妖影,地上逃窜的百姓如同鸟兽溃散,躲藏之际,妖物扎进人群,张开血盆大口,顷刻间吞吃入腹,一声咀嚼过后,哗啦啦吐出森森白骨。 林月姚蹙眉,面色凝重难看,顾不上许多,压声呼唤,“问情。” 问情应声而来,凝聚于掌心,施展出灵力,剑气震荡,瞬间把妖物弹开数十里远。 她飞速冲到百姓群中,割破手腕,以血为引,画出一道圆圈,将百姓隔绝在内。 妖物不断撞击着结界,发出砰砰的响声。 暗蹙着眉,动了杀心的林月姚提着剑,走出结界,却迈不动身子,低头一瞧,约莫十岁的男孩儿抱着小腿,泪涟潺潺,打着颤儿仰头望着她。 “不要走......” 林月姚冷冽出声,“放手。” 小孩畏畏缩缩撒手,磕磕巴巴地说:“仙人说,你会保护我......” 仙人?林月姚仔细一瞧,小孩掌心里死死攥着一个剑穗,攥得皱巴巴的,林月姚直皱眉,劈手夺过。 那是师父的剑穗,老人家的意思她明白,这小孩应有不同寻常之处。 现在要紧的是安抚百姓,镇压妖邪。师父修为高深,有自保的能力,暂且不用担心。 “跟紧我。” 她一路走,一路杀,小孩儿寸步不离地跟着。眼见撞不破结界,妖邪调转眉头,直逼林月姚身后的拖油瓶小孩儿。 小孩儿害怕,一个劲儿扯着她的衣摆。 飘渺宗弟子服是素纱菱锦材质,延展性极好,可随衣者变化尺寸,林月姚并不在意衣物被如何拉扯,感受到衣服下坠的力量,如是说道:“既然害怕,那就闭眼。” 妖影发出邪笑声,围绕着林月姚。她祭出问情,剑气声铿锵作响。 妖邪被锋芒斩灭,可源源不断重聚而来。 虽应对自如,可这些都是虾兵蟹将,灭掉一个,就有无数递补。 势单力薄,撑不了多久。 心系师父,来得急快,宗门援手尚未赶到,她一人孤立无援。 小孩儿深知自己没用,只得用力抱紧,却也妨碍了林月姚的行动力。 天边黑云滚滚,雷鸣电闪。林月姚行动迟缓,凝聚出灵力,问情剑气大涨,威力提升十倍,半空中漂浮的妖影瞬间被剑气震碎成齑粉。 此一击,妖影果然有所收敛,旋即春风吹又生,雨后春笋,盘桓在上空,遮蔽白日金乌。 这下四面楚歌,林月姚自顾不暇,小孩儿在身边束手束脚,她没法全力应对。 一只妖邪俯冲而下,林月姚提着剑,一剑劈成两半,掉落在地,化成黑烟消散。 另一只趁其不备,后背出击,林月姚抄剑应对,却还是叫妖物偷袭得手。 她的后脖延至喉咙,被利爪抓出伤痕,伤痕处渗出鲜目的血红。 小孩儿害怕极了,小脸煞白,极力地压抑哭声。 “想哭就哭吧,过后可就没命哭了。” 闻听此言,小孩儿恐惧更甚。 林月姚镇定自若,频频逼退妖邪,一人之力撑了这么久。 就在应接不暇之际,妖影出手,小孩儿吓破胆,闭上眼。 “铛——”箭矢挡下这致命一击,宋青云手持逐月弓,自云端而下。 “月姚师妹。”十连齐发,箭如雨下,杀出一条血路。宋青云平稳落在林月姚身边,“你受伤了?” 师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暗啧一声,怪自己来得太迟。 “小伤而已,师兄多虑。”她割碎袖子,缠绕住伤口,避免失血过多。 “师哥——”小师妹远远呼唤着,宋青云暗道不好,架起弓箭,拉紧弓弦,激射出道道箭光,为小师妹清出一条生路。 玲芳稳稳当当落在三人身边,脸上洋溢雀跃笑容,“师哥也不等等我。”小师妹亲昵拉他衣袖,他如常撕下黏在身上的那只手,小师妹如今也大了,不能再这样拉拉扯扯的。 宋青云脸上不悦,言语稍些缓和,“此地凶险不宜久留,你跟来作甚么,赶快回去。” “我不要。”小师妹撅嘴拒绝,“师哥凭什么能来,我就不能来?” 宋青云只好耐着性子解释,“我是担心月姚师妹。” “那我也担心师哥呀。”铃芳的眼神落在林月姚身上,扫视一眼,满是不屑,“她哪里需要师哥,师哥还是照顾我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辰打情骂俏,林月姚听得头痛,“好吵。” 今时不同往日,宋青云以往惯着她,但现在是生死关头,稍有差池人头落地,闭了嘴,不再言语。 小师妹自讨没趣,哼哼几声,挖了林月姚一眼。 小孩儿夹在中间,年纪小,但不傻。对于三人的关系,一头雾水,云里雾里,他身为局外人,勉强能感受到这位娇俏可人的女孩子对这位红衣大姐姐的恶意。 一想到自己至始至终还抓着人家的衣服,想松手,更害怕漫天飞舞的妖物,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落在玲芳眼里,看着他傻不啦叽的样子,更为不屑。 逐月弓灭掉半数妖祟,片刻后卷土重来。 妖邪数量之多,意在困住他们。林月姚意识到不对劲,掷出问情,问情幻化出无数剑影,锋利的光芒将妖影搅得粉碎,盘旋于天空中的妖影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似弱风拂柳,飘摇落地,化为泡影。 “师兄。”语音冰冷,脸上未见异常,问情插回腰间剑鞘里,林月姚道:“为我护法。” 宋青云打起精神,就地盘腿而坐,逐月弓平放在地,闪烁着流光溢彩。 小师妹不情不愿坐定,双手结印,一同施法。 林月姚拔出问情,提着剑,扎进妖影群里,人挡杀人,见妖诛妖,只消半刻,就将妖影引进了阵地。 “天地阴阳,无极乾坤。诛妖阵开,邪灵退散。” 万千妖物被引入阵法,随着阵法开启,晴光爆涨,亮如白昼,灰蒙蒙的天空下,所有人的目光被阵法中央的亮光吸引过去。 “砰——” 爆炸声传来,顷刻间,困于阵法中的妖影无处可逃,瞬间化为乌有。 耳畔妖邪桀笑声戛然而止,被百姓惊叹声所取代。 林月姚飘然落地,额前发丝微乱,脖颈缠绕的素纱渗出点点血迹。她神色从容,望着天空挥之不去的阴霾。 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月姚师妹。”宋青云冲上前来,身后还跟着小孩儿,玲芳立马跟上,把碍事的小屁孩驱赶至一旁,“去,别挡着师哥。” “你没事吧?”宋青云话里满是关心,铃芳听了,心中吃味,“师哥怎么不问问我。” “师哥就是偏心。”玲芳不开心,心中似梅酸,侧着身子,小嘴一撇,等着师哥来哄。 “月姚师妹身负重伤,我关心她无可厚非,这无关偏私。” “够了。”林月姚懒得听两人扯皮,望着漫天的阴云,大有复发之相。 现在不是闲扯的时候,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妖物杀了一波又一波,眼下要紧的是怎么逃出去。 仙门与妖族停戈十年之久,竟养成了懒散性子,几人被困在此地四面受敌,白白的浪费时辰。 林月姚直径夺过逐月弓,在宋青云诧异目光中,拉直弓弦,一箭飞出,穿透厚重的云层,拨云见日。 明媚的光亮洒落,笼罩大地的黑云逐渐消散。 百姓眼含热泪,拍手叫好。 就在欣喜的同时,黑云再度席卷,云层中裹挟着诡异的冷笑声。 “不错嘛。” 众人警惕大作,问情剑通体发烫,同它的主人一样。小男孩儿下意识抓住了林月姚的手,感受到滚烫的体温。 顷刻间,山河倒悬,黑影遮蔽视线,四人被迫进入眼盲境地。 什么都看不见,也摸不到,身处谜团之中。慌乱中,彼此摸到对方,小孩儿抓着她的手,未曾松手。玲芳心满意足的抱着宋青云的胳膊。 四人心照不宣地拉着对方,宋青云暗暗沉气,稳住心神,“别松手。” 就此原地不动,那只邪笑的妖怪,应当是首领,游蛇一般缠绕在众人之间,吐出冷冽气息,激得玲芳直打颤,差点脱手。 宋青云反扣住她,小师妹又喜又羞,觉得遭罪也值了。 首领见四人强装镇定,率先对宋青云发难。 宋青云无法,只得分神应对,在这样的环境下,逐月弓失了作用,暗处的妖邪似空中楼阁,难以循迹。 持弓防备之余,这才意识到两侧空荡荡,被妖物戏耍,与三人失散多时。 “师哥,师哥,师哥。”玲芳尾音发颤,不知何时,身边的师哥已然不见,六神无主之际,被一只炙热的手掌握住。 感受到绵软布满老茧的手心,玲芳嘴硬地说:“不需要你的好心。” “好。” 林月姚痛快撒手,身侧黑暗里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吓,倏地不见其人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既相逢 第2章 却匆匆 独余两人。 身处黑暗里,小孩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牢牢抓紧她,他抖着身子,不敢睁眼。林月姚巍然不动。 该来的终会来,一阵阴风刮过,无声无息,小孩儿凭空不见。 林月姚身侧阒无一人,黑蒙蒙的空间里,唯独问情剑嗡鸣作响。 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妖物的邪笑声渐渐淡化。 “出来吧。” 妖邪凝聚成人形,实体化的妖气扑面而来,问情颤得更加厉害。 黑暗深处走出少女,步态袅娜,身子翩跹,模样逐渐清晰起来。 少女脸上是娇媚的笑,看着林月姚的眼神,是无比的温和。眉眼低垂,娇羞地看着她,叫了一声师姐。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耍小性子,更不该惹师姐生气,师姐就原谅我吧。” 林月姚冷若冰霜,看着娇滴滴的小师妹,不冷不淡地道:“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师姐还在怪我,是我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才会犯下错事。” “你是说在我饭里下毒,还是趁我闭关,强行闯入,抑或是找人破我的身子都是昏聩之举?”林月姚并不急于反驳,细数条例,杀了铃芳都不为过。 闻言,玲芳脸上闪过诧异的眼神。 “师妹自知罪孽深重,不该祈求师姐原谅,但看在师哥面上,师姐要杀要剐,师妹绝无二话。”玲芳笑得勉强,语气诚恳,与以前争风吃醋的小师妹简直判若两人。 “不必,我无心如此,更不会与你争夺师兄的偏爱,你大可放心。”林月姚如是说道,态度明了。 “难道师姐一点也不恨吗?”玲芳睁着怒眼,语调上扬,“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就不想报复我?就没有一点杀心?” 听到此处,林月姚哂笑出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为何要放在心上?”她反问。 “你!”玲芳被刺痛,气得鼻坍嘴歪,“分明是瞧不起我。” “是。”林月姚坦率承认。 “那我就杀了你——”玲芳动了杀心,就在出手之际,远来的飞剑插进二人之间的空地。 “不要受他蛊惑。” 浑厚的男音,是师父。 林月姚闪过喜色,“师父去哪里?徒儿好找。” 一剑祭出,诛邪现形。玄通真人金丹后期修为,闯入境地,挡住她身前。 “来得好,老的小的都杀了。”玲芳尾眼猩红,阴寒着脸,念了口诀。 不劳动问情,老人家一出手,施了一记吐焰符,打中铃芳胸口,滋滋冒烟,是浓烈的死人味。 玲芳痛苦哀嚎,符纸燃烧殆尽,玲芳也跟着一同化为灰烬。 妖气浓郁,并未随同的玲芳的消失而消散。 “为师来迟了。” “怎么会,师父没有受伤吧?”林月姚悬握问情,上前关心。 “为师无碍,倒是你,是谁伤了你?”玄通真人盯着她脖颈上的伤口,眼神晦涩不明。 林月姚答非所问,显露出笑容,“师父方才为何不留下活口?” 玄通真人则道:“妖者,阴险狡诈,三分似人,七分似鬼。”①他定了定,眼珠一转,“巧舌如簧,是非好坏浑说,最易混淆视听,一击毙命才能永诀后患。” “要不是为师来得及时,你只怕是受其蛊惑,反受其乱。” “师父教训的是,徒儿受教。”她认同点头,“妖邪奸狡诡谲,的确该死。” 玄通真人神色如常。师徒二人共处黑暗中,周遭昏暗,试探向周围进发。 偶然出现几只小妖,被林月姚捉住,就在玄通真人要灭口之际,她阻止,“不急。” “蝼蚁罢了,不劳师父大驾。”她如是说,心里头存了另一番意思,玄通真人预感不好。 林月姚是火灵根属性,体温比常人高热,她心随意动,捻出一簇火苗,在指尖燃烧。 提领着小妖的后脖,放在火上架烤。 小妖猛烈扭动着身子,火焰烧穿皮肉,烤出热油,弥漫着腐臭的气味。 “吱——”尖锐的喉鸣。 玄通真人脸色难看,压抑着情绪,口是心非地说:“此等小妖不足为惧,找出口要紧。” 她不语,细心燎烤着,直到烤成焦炭,指尖一搓,随风消逝。 “师父。”她停步,停在玄通真人身后,“我烧这只小妖的时候,师父心里头畅快吗?” “自然是了。”答非所问,林月姚皮笑肉不笑,话音里充满愠怒,“可徒儿心里却不爽得紧。” “问情——”她骤然变脸,抄起问情,往玄通真人后背捅进,玄通真人喃喃回头,似难以置信,倒地的瞬间一只小妖现出原形。 如果说假冒的铃芳是障眼法,错漏百出的玄通真人则是来乱她心智。 老人家求仙问道,一心专研功法之学,虽是正派人士,却也不会赶尽杀绝。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她随同师父下山除妖,一只妖祸害百姓,被师父抓到的时候苦苦求饶,师父见它通了人志,又有一颗悔过之心,便放其一条生路。 那妖自然是百般谢恩,谁知逃走之际,趁其不备,重伤了师父。 她大怒,老人家反过来劝她,世上万物无相,人妖如此,不该有好坏之分,而有善恶之念。 老人家就是这样,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任何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对她极好。 师父于她如兄如父,是她林月姚穷尽一生都要守护的人。 现如今,竟然敢假冒师父,林月姚如何能忍,此番动手也是不忍见师父身容尽毁。 只是,这只妖假扮的师父实在是卑贱,卑贱到她轻易试探就露出马脚,十分的沉不住气。 眼下妖怪吃了瘪,知道她不好惹,不敢来犯,至于师兄他们...... “月姚师妹......” 宋青云步步后退,林月姚步步紧逼。 “别这样......” “师兄躲什么?”林月姚扬起一抹勾人的笑。宋青云泛起红潮,眼神闪烁,后退的同时,逐月弓失落在地。 被一双柔荑拾起,林月姚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手握逐月弓,像是握住了他的命脉。 明知她是假的,可宋青云还是瘫倒在地,浑身汗如雨下。 “师兄不想我靠近你吗?” 宋青云决绝闭上眼,艰难吐出一句话,“妖孽。” 妖孽反笑,俯身贴近他,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与之对视,“我这张脸,师兄可还喜欢?” “你不是她。” “也成不了她。” 妖孽怒极了,仍是媚笑,把玩逐月弓,这类法器有了灵识,与主人心有灵犀,宋青云能感受到她的撩拨。 他艰难抬头,愣是从温柔乡里脱身,施了一记黄符,定在林月姚额前,劈手夺过弓弩,配合着口诀。 箭矢飞出,正中眉心。 林月姚身子后仰,眉心被射穿,呈现一个黑洞,并未流血,而是不断冒出黑烟。 旋即消散。 “云儿——” 宋康带着手下火急火燎赶到,冲到他身边,上下打量着他,“吾儿可有受伤?” 父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父亲是不会这么同他说话的,他是万剑山庄少庄主,是父亲宋康唯一的承嗣血脉,一出生便被寄予厚望。 他从小失了母亲,父亲对他诸般试炼,为的就是让他能顺利承继山庄,以保山庄长盛不衰。 父亲从未对他有过好脸色,哪怕是生辰也从不过问。 可是这样的父亲,他被困在妖怪所化的迷雾里,义无反顾地赶到他身边,那样关切的眼神,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宋青云眼眶微热,哪怕只是假象,却也不留神陷了进去。 “父亲......多虑,孩儿一切都好。” ......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玲芳的梦魇中,赫然是一对男女,女人是林月姚,男人则是宋青云,两人十指相扣形影相依,如同一对壁人,在铃芳面前你侬我侬,缠绵悱恻。 妖邪所勾勒出的林月姚更是出言挑衅,“你拿什么跟我争?” “你抢走师哥,我,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玲芳语无伦次,满脸通红,眼里含着泪花,气得浑身发抖。 林月姚依偎在宋青云怀里,装作受惊的样子,“师兄,她生气了,我好怕。” “别怕,师兄会保护你。”宋青云揽着她的腰,深情激吻着,林月姚仰头回应这个吻。玲芳抓狂,抄起寒霜就要打断他们。 宋青云轻轻一弹,寒霜剑脱手,咣当一声落在十步之外。 玲芳委屈落泪,心中满是不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哭什么?”宋青云缓缓倾身,乜斜她一眼,“要不是有宗主为你撑腰,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长的貌若无言也就罢了,身子五短三粗,一点也不及师妹的万分之一。” “我竟不知师哥是这样看待我的。”玲芳委屈更甚,一骨碌爬起来,摸到寒霜,朝着二人发泄劈砍,“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 两人后退几步,看着她癫狂发作,林月姚火上浇油,“师妹平日里对我的陷害还少么,你也不看看自己,恶言恶语,哪一点配得上师兄?” 玲芳双目猩红,“我要杀了你们!!!狗男女不得好死!!”她张狂地大叫,“我恨你们——” 林月姚轻巧闪躲,为玲芳濒临崩溃的理智再下一剂猛药。 “你无父无母,自幼缺乏管教,性子卑劣不堪,不该存于人世。” “身为飘渺宗弟子,不想着刻苦修炼,一心沉溺于男欢女爱,你这样的人,生来作甚么?” “整日与师妹争风吃醋,让我倒尽胃口。”二人轮番上阵,言语之狠辣,玲芳痛苦捂住耳朵,视线越发涣散。 眼前的男女虚幻飞速倒转,呈漩涡状,似魔音入耳。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林月姚赶到的时候,玲芳不断地用寒霜捅杀一只小妖,那只小妖被剑尖扎成了肉泥,尽管如此,玲芳还是不肯撒手。 迷了心智,快要走火入魔了,林月姚一脚踹开那只小妖。 被打断的铃芳迅速抬头,看见她那张脸,恨从心生,“贱人,我要杀了你——” “蠢货——”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玲芳跌落在地,一时间难以置信。 林月姚念了一道清静经,设好法阵,火速赶去宋青云身边。 宋青云则比玲芳体面多了,抱着一只小妖,上演父子情深。 “废物——”问情拍打后脑勺,宋青云被打得发懵,林月姚吼呵道:“快醒过来!” 宋青云如梦初醒,“月姚师妹?”他扔掉那只小妖,意识到自己失算,脸色涨红难堪,一想到他曾与虚假的林月姚经历过什么,就觉得无地自容。 “小师妹呢?” 林月姚则道:“还活着。” 三分似人,七分似鬼。——引用自明代兰陵笑笑生《金瓶梅词话》第一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却匆匆 第3章 知否知否 现下还有一个孩子困在他处,林月姚匆忙道:“师妹受惊,还需师兄安抚。” 不等回话,她提剑就走,妖气散了些许,勉强能视物。 问情通灵智,不受妖邪魅惑。 指引着她,寻到一处空间里,没有预料中的大起大落,反而一派的平和。 小孩儿站定不同,盯着空气中的某处,林月姚下意识停步,诧异于他的安静。 透过层层萦绕的妖气,从小孩儿的视角,她看见了幸福和睦的一家三口。 那是兰溪镇平常不过的日子,小孩儿流落此地,饿极了,昏倒路边,被一户好心夫妇发现。 醒来后,夫妇为他准备了热菜热饭,还有干净的衣衫。 夫妇年轻时有过一女儿,在家门前玩耍走失,寻了多年,为此劳神伤身,再没怀过孩子。 小孩儿的到来无疑是夫妇俩辰光里一道曙光,便认了爹娘。 父亲吴安寻思冠以父姓,但从小孩儿贴身的一块鸳鸯玉牌来看,小孩儿有名字,妻孟兰说:“容晏。” “小晏儿,是这个名字。” 小晏儿长得乖巧讨人,勤快懂事,旁人问起生身双亲,他却摇头说:“不记得了。” 夫妻俩养到**岁,发觉小晏儿在仕途上无望,贫苦家的孩子,无非考科举,但是家中贫寒,不得已走上求仙问道之路。 “儿啊,爹娘不指望你能出人头地,只希望你平安快乐长大,将来你有本事,就找找你姐姐的下落。” “她离家这么多年,是死是活的都不知道,好歹在爹娘闭眼前,给爹娘透个消息。” 容晏保证道:“放心吧爹娘,我一定会找到姐姐的。” 修仙最重要的便是根骨,吴安不懂那些,只是日日喊着容晏到山里砍柴,夏日下地插秧,冬天进山打猎。 爷俩劳作一天,妻子吴孟氏在家中备下热饭。 这样的日子平凡温馨。 直到妖魔作乱,黑云席卷天日,大地被黑暗笼罩,手无缚鸡之力的吴安被卷入风暴之中,而孟兰为了救他,被妖邪吞噬。 他的双亲死在了他的眼前,他因自小体魄锻炼得好,躲过了妖邪的抓捕,却也只是侥幸。 终究难逃一死,直至仙人降世,那人一头银白的发,如沐春风,惊讶于他的平安无事,打量了他片刻,起身便要追捕妖影中的领头。 他害怕极了,哭泣中祈求仙人收留,“仙人,我害怕。” 仙人宽慰他不安的心灵,解下佩剑上的剑穗,说:“我有一个爱徒,她穿一身红色衣裳,你待会儿看见她,把这个拿给她看,让她保护你。” 仙人撂下话,腾空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现在,妖邪幻化的吴安孟兰朝他伸出手,“儿啊,到娘亲这边来。” “父亲母亲。”容晏热泪盈眶,悲从中来,怔怔地试探动身。 林月姚纹丝不动,并未出手阻止。 “儿子,不要怕,快过来,跟爹娘回家去。”孟兰摊开双手,眉眼弯弯,如天上皎洁明月,“快到娘亲这里来。” “不。”容晏年纪尚小,却掷地有声,“你们已经死了。” “对不起爹娘,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们。” “好孩子,这不怪你,来,到娘亲的怀抱里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容晏似被说动,挪动几步,林月姚的手指搭在问情上,随时准备出手。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一滴泪滴落,打湿脚下尘土。 “对不起——”他大叫,用力推开他们,虚幻的人影被打乱,周遭的妖气凝聚成人影。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送你上路。” 容晏还未看清一切,就已被林月姚揽在怀里。时间如同静止了般,他怔愣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是那样的冷傲。 “仙人姐姐......” “想活命就闭嘴。”她出言打断。 一阵剑器砍杀动静,容晏不敢拖累她,老实趴在怀里。 “好徒儿——”玄通真人姗姗来迟,“为师助你一臂之力。” 阵地外人影憧憧,是飘渺宗的援手。 她抱着人,类似于公主抱,从容不迫追杀妖孽。 玄通真人在外指点方向,“他在那里。” 等到援手救出宋青云与小师妹,唯独林月姚二人还困在幻象里,她定力好,不受邪魔入侵,这孩子天真年幼,识破了妖法,倒也出人意料,比旁人省心多了。 林月姚臂力稳健,打横抱着容晏,沉着有余。 妖邪避无可避,退至末路。 纯白足靴飘然落地,玄通真人衣衫微乱,乍然降临于此地,前后夹击。 妖邪腹背受敌,狗急跳墙地与之对打起来。 师徒二人联手几个回合,妖邪落了下风,击败于地。 头顶苍穹渐显,妖气层层褪去,兰溪镇恢复往日生机。 死的那只妖,初具人形态,吊哨眉眼,身子歪七扭八,极其难看。 “低阶小妖,他的本体不在这里。”玄通真人如是说,“死的只是他的分身。” “这妖变作师父的模样诓骗于我,被我轻易识破。”林月姚询问,“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画皮妖。”玄通真人耐心解释,“画人难画骨,画皮难画心,这类的妖怪会易容成最亲近之人或厌弃之人接近,惑乱人心,使其达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为师也差点着了他的道。”玄通真人劫后余生地感叹。 林月姚以为他受伤,心里一紧,“师父受伤了?” “爱徒放心,为师身子好得很,只是方才去追本体的时候,被他搜了身子,身上不大爽利罢了。” 原来如此,那只妖假扮的玄通真人用黄符制服小妖的时候,林月姚没有怀疑,她只是试探了几分,没想到给诈了出来。 也是她心细如发,玄通真人甚感慰足。 一行人被困了这么久,各大宗门援手赶到,设法阵的设法阵,祭出法器清理余下妖孽。 从幻象里出来,容晏平稳落地,他跪在师徒二人脚边,“我无处可去了,恳请仙人收下我,哪怕在仙人身边洗衣做饭,我也愿意。”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林月姚抿唇不语,事不关己。 玄通真人对他倒有几分兴味,看他模样有几分修仙的根骨,只是接触起来,与普通人无甚区别。 这倒是奇了。 “好徒儿,就让这娃娃拜在你门下怎样?”他压低声量,背过身去,说起悄悄话。林月姚却不管那么多,声如冷玉,丝毫不留情,“师父是知道的,我不喜与旁人亲近。” 闻听此言,跪在地上的容晏耷拉着脑袋,眉毛皱成一团,眨巴着眼睛,又酸又涩。 “这孩子双亲刚死,年纪又这样小,撒手不管的话只怕是活不了。”玄通真人为难起来,他只有林月姚这么个女徒弟,教导起来也是殚精竭虑,劳心费神。 再来一个,他可吃不消。 只是这孩子奇特,看着像修仙的好苗子,置之不理有些可惜。 好大徒一心扑在自己身上,除了降妖除魔以外,对一切不闻不问。他留意到林月姚脖上缠绕的伤口,“哎呀,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女儿家要懂得珍惜自己,将来留疤了多难看。”玄通真人念叨着,林月姚有些头痛,浑不在意,“这点子小伤而已,劳师父挂心了。” “不是我说你,你自己都不爱护自己,还能指望男人对你好吗?” 修仙虽然可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但对于林月姚来说,一切为时尚早。 “师父说到哪儿去了。”林月姚打马虎眼,试图跳过这个话题。 “你别打岔,要为师说,你就缺个徒弟管教。” “师父又说到哪里去了。”林月姚转移话题,“人还在地上跪着呢,师父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完,召唤出问情,御剑飞走。 看着林月姚远去的身影,望一眼地上乖巧可人的小娃娃,玄通真人叹口气,感叹养育徒弟比降妖还累。 罢了,爱徒不爱惜自己,得先让她知道如何爱惜别人。 “你就在拜在我的名下吧。”他从中掏出一块符节,刻有玄通纹样,郑重交给容晏。 “师傅在上,弟子容晏斗胆拜见。”他生疏磕头,态度诚恳,玄通真人心里几多宽慰,“起来吧,事急从权,就算是礼成。为师出门急,没什么好东西带在身上,等回了宗门再给你备上一份儿见面礼。” “弟子听师傅的吩咐。”跪久了,膝盖发麻,他缓缓站定,还拘着礼,“师傅,徒儿想求师父一件事。” “你说。”玄通真人耐心十足,好在徒弟乖巧,他也愿意倾听。 “我想找到我爹娘的尸首,为他们守灵安葬,尽了最后的孝道,也不枉一番养育之恩。” “这是应该的。”他认同点头,“既然如此,为师便帮你找到他们。” 兰溪镇死伤累累,各大宗门负责善后,官府清点伤者,让各家去认领尸首。 地面上横叠交错的残缺尸首,有些被妖气侵蚀,身子烂透了。 有的则被吃掉了头颅,手脚不翼而飞,或是身子掏空;或是被扒掉一层皮; 师徒二人寻找一番,没有找到吴安和孟兰的尸身。 小晏儿也明白,他亲眼见到母亲被妖气吞噬,根本找不到尸骨,可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希望。 “聚灵重现,魂归来兮。” 聚灵符能重聚三魂七魄,能将尸体凝聚成生者状态。 就在容晏的脚下,密密麻麻的荧光向一处光源汇集。 那是被搅碎的魂魄和尸首,逐渐聚合成人形。 “父亲,母亲......” 潸然落泪,容晏扑通跪地。 吴安与孟兰被挫骨扬灰,尸身也没能留下。 玄通默然良久,等安葬好夫妇俩人,已经是三五日过去。 第4章 且尽春酒 飘渺宗不拘俗礼,简单的拜师仪式过后,便由年长弟子领着容晏入山记名。 他抱着衣衫走进弟子居,是一处清幽僻静的房间,小院里有一棵徐徐绽放的桃花树。 推门进入,房间许久未住过人,失了些烟火气。 细心打扫出来,他站在窗边,庭前花柳,满园春色惹人醉。 再看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拜见师傅师姐实在不妥。小晏儿起身到屋外打水,屋舍陈设齐全,浴桶已备好。 他跟随吴安夫妇多年,早已学会自力更生,如何照顾自己。 沐浴过后,换上飘渺宗弟子服,挂上师傅赠与的符节,他一路询问跟随指示到达文苑殿。 殿内空无一人,他四处转了转,心里记挂着师姐的伤势,喊了一声。 “师傅,师姐,你们在吗?” 左右没有回应,贸然闯入不太好,小晏儿心里担心,往殿外一处小路寻了过去。 殿后有一处花林,花林盘石上正端坐着鹤发白眉的中年男子。 小晏儿开口,稚气未脱,“师傅。” 玄通真人缓缓睁眼,晨吸吐纳,笑眯眯地道:“小晏徒,坐到师父身边来。”他拍拍身侧的空余,衣袖掸了掸不存在的尘秽。 容晏停在原地,模样有些腼腆,缩手缩脚往石头上一坐,屁股瞬间没了知觉。 这才意识到不是盘石,而是一块玉墩,好奇伸手一模,冰冰凉凉的。 “这叫寒玉床,没事就可以躺着睡觉,还可以打坐,对温养灵脉有好处。”玄通真人耐心解释,“待会儿为师让人搬进你屋里,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这太贵重了,徒儿愧不敢收。”他下意识拒绝,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好东西留给自己,“而且师姐还受了伤,师姐比我更需要这个。” “你师姐睡不惯这个,小晏徒就放心收下。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我还会偏心不成?”寒玉床冰冷入骨,林月姚天生火灵根,属性对冲,再加上畏寒,从来不用。 话及如此,他关心起林月姚的伤势,“师姐不在这里?” “你师姐被我叫去了药王谷,她受了那些伤,留疤不说,还说什么‘我又不嫁人,管它作甚’。” 哪关嫁人的事,老人家是关心她,林月姚自知不占理,不辜负他的好心,这才前去药王谷抓药。 这个时辰,应当是回来了。 师徒二人说了会儿,林月姚已回山,直达后殿而来。 火红的衣衫比花朵娇艳,女子容貌从群芳中显露。 林月姚神色冰冷无情,靠近了,脸上的霜雪褪去,毕恭毕敬地道:“师父,我回来了。” “嗯,看着是好多了。”玄通真人上下打量,她的脖颈处洁白无暇,已看不出伤痕。 容晏跳下落地,施了一礼,“师姐。” 林月姚轻嗯了一声,气弱声嘶,对玄通真人说:“师父若无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玄通缓缓点头。师徒二人目送她离去,容晏怔然望着,若有所思,“是因为我师姐才走的吗?” “晏徒不要多想,这丫头一向如此,等日后你就知道她的性子了。”玄通真人安慰他,说完,传授了几套功法给他,“这些时日,你就试着研习心法,有不懂的地方找你师姐,也可以来找我。” “弟子记住了。” 容晏离开,四处逛了逛,回到弟子居恰逢同门将寒玉床搬进屋。 “多谢师哥,让我来吧。” 几人合力放置寒玉床,他微笑着把人送出门去,回到小屋,抱着心学功法,沉沉睡过去。 从药王谷回来,宋青云散了课,特意堵在路上,等候着。 林月姚旋即止步,冷冽看着他。 宋青云浅笑,眼神似有些闪躲,“月姚师妹。” “师兄有话不妨直言。”她静静等着,关于画皮妖兴风作浪,为祸百姓,她还要向宗主复命。 “那日,要不是有师妹,我真是......”他自觉羞赧,脸颊微红发烫,“总之,我很感激师妹。” 她心胸坦荡,只是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我救你是因为手足之情,师哥无需挂怀。” “手足之情?只因为如此吗?”他眼神落寞,脸上喜悦退却半分。林月姚打开天窗说亮话,“师兄觉得是因为什么?” 她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趣,更没有打算,“时候不早了,师兄若无事,且回去看看师妹吧。” “我听说这几日,她睡得不安,日日梦魇。” “师妹留步。”他叫住她,看着红衣背影,眼神留恋,“下月我父亲生辰,各大宗门的仙使都会赴宴,师妹要与我同去吗?” “再说吧。”虽未拒绝,但也没应承,还是给了宋青云希望。 “好,我等师妹的消息。” 宋青云依照她话,往小师妹所在院落前去。 玲芳睡不好,那日她从幻象中被师哥救出去,师哥急切地问她怎样,但幻象中的师哥实在是恶毒,恍若历历在目,以至于心存余恨,她一把推开他,“多谢师哥关心,我想一个人静静。” 回来之后,她夜夜噩梦缠身,竟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世俗缠身乃是修仙者大忌,她也知道所谓幻象都是假的,都是画皮妖假扮的。 她喜欢师哥喜欢得要死,偏偏师哥的心思全在林月姚身上,她不可控制地回想,回想幻象中所发生的一切。 直到宗主亲自前来看望,并开导她,她的心里登时宽慰了许多。 听说师哥要来探病,她脸上没什么精神,心里却是欢喜。 宋青云熬了米粥,提着食盒到她房里。 铃芳坐在床上,脸色略有些苍白,怨念地盯着他。他自如坐下来,揭开食盒盖子,香气扑面而来。 “我做了粥,师妹喝点吧。” 玲芳眼眶酸涩,感动得一塌糊涂,不觉心酸落泪,“我要师哥喂我。” 他拿她没办法,又是当妹妹宠,无奈答允,“好。” 她张唇,宋青云细心喂着米粥,一勺一勺地喂进嘴里,小师妹得意的在心中想,师哥是她的,这辈子谁也抢不走。 喂了好些,有了精神气。铃芳解释这几日对他闭门的原因,“我一直在生师哥的气,虽然师哥是无辜的,但我就是生气。” 小师妹气呼呼地说:“师哥不知道,你在幻象中对我一点也不好,还欺负我,尤其是林......”越说越哽咽,她愈发委屈,却也不想吐露太多。 “好了,好了,都是师哥不好。”他搁下瓷碗,轻拍着她的后背,不知不觉小师妹就埋进了他怀里。 小师妹呜呜哭泣,泪水打湿衣衫,诉尽无限委屈。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模糊,“我要师哥答应我,一辈子对我好。” “我答应你,会一辈子对师妹好。”他耐心地哄着她,哄了好一会儿。 小师妹擦去泪水,在他的照顾下,意犹未尽地躺了回去。 “你好好休息,师哥过几日再来看你。” “嗯。”小师妹躺下,一扫往日阴霾,脸上逐露笑颜。 一觉醒来,已是大黑。 “阿咻——” 被冻醒,小容晏吸吸鼻涕,搓了搓手臂,翻找着衣衫。 飘渺宗的弟子服从内到外一应俱全,他找出寝衣,比划着袖子有些长,裤脚有些短,怎么看都不大合身。 寒玉床冷得肝颤,冻得发抖。他立马套上衣服,寝衣依照着他的体形自如变化,伸缩到合适的尺寸。 这下睡寒玉床就不会觉得冷了,只是到了后半夜,小容晏不停打喷嚏。 横竖睡不着,索性翻坐起身,打开师傅赠与他的功法。 老人家准备周到,功法广涵修仙根基,并将修士分为这个等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 这些等级的背后都是立身于灵根,有灵根才能炼化灵气,度过大乘期飞升上仙则是仙气。 小容晏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翻开了其中一本《奎宁仙志》。 书中记录了仙门与妖族之间的史志,在千年之前,有四人初出茅庐,并称神阳四仙,分别开创了派系宗门。 其中的飘渺宗宗主则是四仙之一,也是当今的宗主,他拜入师门的时候,就已知晓宗主是元婴中期实力。 神阳四仙中,唯有浮屠山山主容念慈是大乘期修为,飞升上仙指日可待,却与万妖斋圣尊苟且。两族战争一触即发,为止息战火,容念慈献祭自身修为,渡劫失败,而妖族圣尊为爱殉情。 至此,两族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十余年。 翻阅到底,小容晏合上书本,心里默念着,大乘期修为,是可以跻身天界的实力,那该有多可怖。 据他所知,师傅金丹后期的修为,师姐筑基中期,马上也要结丹。 想到这里,再也睡不着的小容晏爬起来,照着书本上的招式,开始打坐冥想。 他夙夜不懈,睁开眼时,视野明亮,身子手脚十分轻快,浊气散去周身萦绕着一股气息。 散了学,他迫不及待回到小屋,将课堂上抄下来的口诀念出。 地上躺着不动的剑器铮动,挣扎几分,没了动静。 再试一次,还是如此,他虽然有了些许灵力,却还是无法催动灵器。 难道灵器不肯听他的使唤? 他不解,便第一个找到林月姚,如实相告。 林月姚显然没什么耐心,“书上都有,无需来问我。” “可我还是不懂,师姐能帮帮我吗?”小晏儿语气恳切,耷拉着脑袋。 林月姚当着他的面,驱使了法器,如影随行,任意变化,“跟着我做。” 小容晏跟着照做,手里的剑就像是失了灵魂,成了一把无用的铁器。 这倒是怪了。她施施然起身,一缕火属性灵气从容晏天灵盖融入,查探着体内的变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跟我走。” 师姐步伐极快,他跟不上,师姐却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 来到水云台,林月姚向执事人交代完前因后果,进入大殿内。 大殿中央,有一座水池,池水从天上来,源源不断,水池内深不见底,通向幽冥之处。 容晏一头雾水,林月姚捞起他的手,插进水里,水池的冰凉让容晏为此一颤。 半晌毫无反应,林月姚道:“怪哉。” 为何会没有反应,水云台是每一位入山弟子都要走的流程,目的是为查探弟子的灵根属性,以便选择对应的师门修炼。 当初她拜入师门,就是老人家带着她到此处走的过程。 小师弟没有查询灵根,想必是老人家忘了。 如果灵根为火,池水上方的源头会流出血色的池水。 小师弟却什么都没有,一只手还泡在水里,眼神无辜,含着对未知情况的隐忧,一言不发。 林月姚即道:“跟我去见师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且尽春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