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美人当夫君(种田)》 第1章 说亲 “青丫头,你该找汉子嫁了。” 唤作青丫头的少女,长得不算太丑,五官清秀,圆脸杏眼,叫人看上去第一眼感到十分亲切,勉勉称得上小家碧玉。可在距离京城十里开外的桃溪镇,已经算得上美人坯子。青萝快到成婚之龄,又无婆家,不免遭人觊觎。 青萝背着一筐菜从山上来,正要卖给镇口的行商,从陈阿爹的门口经过时,被他拦下。 “你这把年纪再不嫁就要老了,到时候嫁不出去就可惜嘞。” 青萝也不恼,静静地当个笑话听听。 “青丫头,你这丫头不会讲话,让俺老头帮你把把关。” 陈阿爹长相刻薄,如今和善的同她讲话,激得她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用了,我还得赶去港口,实在不能在这耽误了。”她的声音很清脆,像雨后空山的百灵鸟,像风中的铃铛一样清婉动听。 陈阿爹见她要走,有些急了,总算摆明了目的。 “俺家娃儿,年岁长会疼人,长得人高马大,一身力气,又能识文断字,挣了个秀才功名哩!青丫头,你要是肯嫁过来,往后就是官家娘子,再也不需要日夜劳作,这可是烧高香都求不来的美事。” 陈阿爹胡子翘了起来,唾沫星子飞在了青砖上。 青萝默默地退了一大步,伸出袖子遮日头,她被晒得脸色潮红。桃溪镇身处蒸笼,暑月打得热火朝天,粗衣晒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拧一把,能流出不少的盐粒。 “青丫头,你也算是俺看着长大的了,这桩好事,俺头一个想到你。”陈阿爹挤眉弄眼,满脸皱纹跟树皮一样。 陈娃儿年逾而立,考了半辈子功名才中个秀才,跑了两任妻子,还养着跟她一般大的儿子。青萝嫌弃地翻白眼,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他见青萝面无表情,势在必得地说道:“你要是答应,今儿就让俺娃儿去尼姑庵求娶。” “使不得,使不得,我不想喊陈娃儿叫爹。”青萝听到他这样说,后退半步,夸张地连连摆手。 陈阿爹听她说完,慈眉善目抛之脑后,立马变了一副脸色,鼻孔朝天。 “你还当你是金枝玉叶呢,不过是沾了尼姑庵的晦气!京城达官都十多年没接你回去了,你以为,你还能攀高枝?可笑!” 青萝勉强地笑了笑,她原本是京城千金。 可她出生的时候着实不吉利,侯府夫人和皇后一同接生,皇后的孩子早夭,而她却安稳落下,更发生了异事——尼姑庵百花凋谢。 世人皆说她是妖孽,夺了皇后孩子的命。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全京城的人都当了真。 本来,就算发生了这等奇事,她只是暗地养着,侯府还是养得起一张嘴,日子也能锦食无忧。可路过的和尚主动上门,为候爷卜了一卦。且断言侯府灾星降世,若灾星不离,候府必然衰落。 侯爷本就因为京城谣言而苦恼,直接听信于和尚,在她还没满月就被送到了尼姑庵。 平时镇里的人都对她唯恐不及,唯有去世的奶娘和庵堂的婶婶们,还有她已经多年不归的师傅,对她是真心好。 “你看不上俺家娃儿,我还看不上你呢。你不谈婚嫁,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赋税!”他喘了粗气,背着手踉跄着回屋,门重重一声合上,墙根的野鸡吓得窜进菜园子里。 青萝抬了抬身后的竹筐,小声地嘟囔着:“……那要是你,我更看不上。” 她早有思量赋税这事。 大庆女子有一铁律,凡是年过十五须得成亲。官府立有《婚嫁律》:凡女子年逾及笄,必当缔姻。若逾及十八岁犹未嫁者,须纳丁税三倍,此税重于田赋。 官家设的税率很高,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她算过了自己的年收,这辈子都很难负担得起—— 这让她上哪去找一个好夫君! 青萝抬头望天,灼热的太阳晒得她脑袋疼。 “总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吧……”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继续朝着镇口走,菜再不卖完就要被热化了,她又要改卖腌黄瓜。 这小小的镇口还接着水路,得益于先皇迁都,桃溪镇地处要冲,来来往往的商贩看中了田奴的蔬果,生了发财之道,将货物转卖到京城运给世家贵族享乐,长此以往,行商供起了整镇的生计。 叫卖声在港口此起彼伏,穷苦人永远这般重复着前日的工作,哪怕落下再大的石块,这片死寂的湖泊依旧一成不变。都是讨生计的,这一生也没得办法。 怕上头换了皇帝,亡了国,日子照样过,很难去改变什么,只能麻木、重复、无知的度过每一日。 港口,青萝赶到这里的时候,天阴了许多,她也不至于背后直冒冷汗。 青萝背着瓜出现在这条街,她很快察觉到四周不善的眼神,以往他们还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把所有的恶意都灌在她的身上。 可在她抡起箩筐砸飞一个男人后,官府判决轻轻揭过,青萝成了没事人,桃溪镇的百姓都怕了她。 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大话。 青萝照往常一样,把箩筐重重一放,两侧的商贩明显的往旁边一移,她笑了笑没说话。 她弯下腰,从筐子里拿出了小马扎,大马金刀的坐下,手搭在膝盖上撑着脸,百无聊赖的等着西域人。这些西域人如今同他们做生意,还不是早些年被先皇打趴了。 提货时辰快到了。 她抬眸望了望,拢了一大片乌云的天空,夏夜的雨总是出现在晚上。青萝嘴里嘀咕着:还有些农活没做完。 看着箩筐里的瓜,青萝笑得美滋滋,这点东西能卖一斤盐!西域人是真大方,也很守时。 不过多久,她的小摊面前就多了几个长相异域的中年女子,其他小贩也不由的暗中观察。 中间被围起来的那位穿得很是金贵,料子能抵穷苦人家一年的收成。就算是个瞎子,摸一下布料也知道买不起。 青萝一猜,这位没见过的生面孔就是她的买主。 青萝扬起了明媚的笑容,一脸殷勤地说道:“夫人,这都是我今早摘的,新鲜得很!” 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侍女,蹲下来摸了摸瓜,看向了妇人,她满意地点点头。 “诺,都要了。我家阏氏很喜欢。”侍女掏出一袋钱丢给她,青萝乐颠颠地塞进衣袋。 “夫人,喜欢就好。我这还有别的果蔬,茶叶,禽肉,你若是喜欢可以瞧瞧。”青萝望着笑意温柔的妇人,原来她是来访的首领妻子。 “听闻中原茶叶不错,你若有,下次可以尝尝。”阏氏温柔一笑。她们说话带着西域的口音,大庆农户没几个听得懂,偏她会。 “好嘞!”青萝拍了拍手,下单生意又做成了。 这些人一走,旁边卖西瓜的大婶凑个头过来:“青丫头,这些人怎么长得跟我们不一样,说话也不一样,你听得懂?” 青萝懒得理她,收拾着摊位准备回家。 “青萝姐姐,大事不好了!我家的羊圈被人骑着牛撞开口子,羊全跑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妞喘着粗气,急匆匆地跑来。 青萝嗖地站起,“往哪里跑啦?” “桃溪山!” “你这小妞,不捡重点说!”青萝脸色大变,背起箩筐急切地往山上奔。她既又怕羊丢了,又怕自己种的那一片田全毁了。 “青萝姐姐,阿奶说有雷雨,夜黑林深,你要早早回来呀……” 开新文了,每日下午六点更 主调搞笑种田风,细水长流 和隔壁双开,隔日更3k,随榜攒收 喜欢免费完结文可看《和死对头被迫成亲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说亲 第2章 捡人 雷雨阵阵,竹林飒飒。 青萝将那些能找到的羊,全都赶进她搭的围拦里,她身上全是苦战小羊的淤泥,她一点也不在意这点脏,平常夏天干农活可比这还邋遢。 “叫你们瞎跑,还不是被我抓住了吧!” 青萝鼻子里“哼”的一声,她得意的看着这群羊,手指一只一只的数落埋头吃草的羊。 “一、二、三……还差一只!怎么会!”青萝拍了拍木栏,跺了一下脚。 天猛地昏沉下来,扬起了狂风,一滴雨拍打在她的脸颊上,冰凉凉的,她心中一片焦急。 小妞的阿奶年过花甲,小妞的阿爹征兵未归,阿娘又多病,需要卖羊毛用药,平日里都是她接济着,她们可怜的很。要是再丢了一只羊,老人家哪能受得了,可别出什么事了,小妞也不好受。 找羊找到底,救人救到底! 青萝心一狠,拿着把伞,提起灯笼,又一猛子扎进了竹林。 昏暗的竹林里,只有微薄的灯火,支撑着她摸黑行走,她已经把前山找遍了,只能盼望着后山能找到,不然只能无功而返。 青萝举着伞,在雨中晃荡了许久,那单薄的一把伞,根本抵抗不住倾盆大雨,总有无孔不入的雨水砸在她的身上,脑袋里像是进了水一样的晃荡,身上湿漉漉的,风呼啦啦地扯着她的脸蛋,每走一步都是对她的折磨。 再这样下去,她只好回去了,她就算是个铁人,也受不了这等大风大雨。 她扯着嗓子在林中疲惫的行走:“咩咩,咩咩,你在哪——咩咩咩——” 青萝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可还是比不过雷声。 她越走越远,灯笼的光早被雨水浇灭了,只能凭借着眼睛到处瞎走,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块她不怎么来的林子,这已经要到镇子的背面。 快要下山了,怎么还没有找到! 竹林里能听到潺潺的水流声,也能听到夏夜青蛙的鸣叫声,还有别的稀稀嗦嗦的声音,她听不真切,以及她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青萝闭上眼,耸了耸鼻子,脸上浮现了一抹疑惑,“真是血腥味?” 难道是小羊受伤了? 也算是找到了。她心里已经在盘算,自己在山上挖的草药够不够就救下一只小羊,这种雨夜里哪有兽医上山,只能靠她自己了。 明日天晴,再将小羊们送下山,顺道去看看小妞的阿娘,给她送点药。 青萝边想,边循着血腥味的方向,不急不慢地走。 越是靠近,那股铁锈的味道更加浓重,水声也更加清晰了。 她记得前面是大河的支流,和镇子的港口一起通向着京城的主干流,听闻早年先皇与先皇后路过,他妻子一句:这里有桃花,也有溪流,不如改名叫桃溪镇。后来先皇缅怀妻子,搬迁首都,桃溪镇由此出名。 忽然雷光一闪,拉回了青萝逐渐飘离的思绪,她看到远远处的溪流上,躺着白色的东西,缩成一团,青萝以为是羊。 青萝眼前一亮,“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可以带回去交差了! 她将伞收了,匆忙地跑过去,就快要跑到溪流时,青萝没注意地上的小坑,一脚踩空,扑了上去。她的伞也飞了出去,落了好几厘米。 被她压在身上的不是毛茸茸,反倒是一个结实的东西,撞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徒手摸了摸,有一层衣服,再往下摸,硬硬的……青萝人心慌慌的,魂都快没了。 该不会坐着尸体了吧? 罪过大了—— 青萝抬起身子,捂着鼻子睁开眼,咽了咽口水,双手合十拜了拜,小心翼翼地念上一段。 “尸兄,尸兄,小人青萝,家住桃溪镇,上无老,下无小,一身清清白白,无意冒犯,无意冲撞,您老大人有大量,我这就麻溜地滚开,您若化成鬼魂,有仇找仇,有冤找冤,可千万不要缠上我——!” 她别的都不怕,就怕鬼。村里的那些少年人对鬼魂之说,抱有无稽之谈,而她同那些上了年龄的老人家,对这些说法深信不疑。 她坚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鬼! 青萝毕恭毕敬地诚心拜他,就差磕头了。 “救我……” 一道微弱的男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青萝以为出现幻听了,直到第二声。 “嗯?” “嗯?!!” “啊!鬼啊——” 她鬼哭狼嚎,在这阴森的夜里,格外惊悚。 青萝原本坐起来,这大半夜如鬼魅一样的声音,吓得她一溜烟地摔下去,一屁股坐在他的腹部,两只腿都软了。 她听到闷哼一声,这人又吐出一口血来。同时一道惊雷,照亮被她压在身下的黑影,泪眼朦胧对上了一张秾丽的脸。 是个少年,年岁不大,面若冠羽,肤白,瘦弱,奄奄一息。 他睫毛很长,在黑夜中投了一片阴影,眼神中带着倦怠,他的长相极艳极邪,颠倒众生的皮囊,又生得一副白瓷的血色,完完全全踩中了青萝的喜好。 “好漂亮……”她心脏瞬间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说道。 他浑身是血,青萝后知后觉,这不是鬼,是人。 青萝瞬间胆子变大了,人有什么好怕的,是自己吓自己,她长舒一口气。 而她刚给了他最后一击…… “对不住,对不住,多有冒犯,我不是故意的!”青萝猛地意识到似有似无的尴尬,赶紧慌忙挣扎地起身,人都立直了。 “救我……”他反复重复地说着。 青萝眯着眼睛,定睛一看,他半边身子躺在水里,像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如果不是撞在了石头上,再往下冲就是一片瀑布,那绝对不能活的。 少年嘴角溢血,身上也全是刀伤,衣服虽然破破烂烂的,但上面的针绣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是遭了难。 青萝没打算救一个陌生人,还是个来历不明,疑似遭到追杀的陌生男子。 要是救了他,给自己惹来了麻烦怎么办?她可是个小摊贩子,以利益为主,救一个有风险的人对她没好处。 “小公子,你继续躺着,我去找我的羊了!后会无期!” 青萝毫不犹豫地准备往回走,就当今日没看见这一出。 雨没下那么大了,她已经走到边界,那羊多半是找不回来了,她这只是找了个理由,给自己安心地踏过去。 “救救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多少羊都可以……”他强撑着一口气,含含糊糊地说道。 他眼神朦胧,目光也没有聚焦,仅凭着求生欲扯住了她的衣裤。 “你叫什么。”她舔了舔唇。 “好像是拂行衣……”他不确信地说。 男人说完这句话,彻底晕死过去,可他的手还无意识地死死拽着青萝的裤角。 “什么叫好像啊,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青萝蹲下去,拍拍他的脸,试图唤回此人的意识,可他纹丝未动。 他脸上流着几滴雨水,气息将近全无,一副脆弱的模样,是随时会被大雨冲刷破碎的纸娃娃,可怜兮兮的。 青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头沉声说道:“没找到羊,只能捡个人回家了。” 她一把把地上的男人扛起来,这人虚弱的跟一张纸一样,轻飘飘的。青萝拍了拍他的屁股,看向地上的伞。 思付几秒,打算还是不要了,她手拿不了了。 “小公子,你可欠了我人情,当牛做马都不够。这荒郊野岭的,你没被野狼叼去,而是被我个黄花大姑娘捡走,是你这辈子的福气——!” 青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扛回了家。 他**的,一身血腥之气,她院子里的家禽们纷纷焦躁不安,叽叽喳喳的在夜里叫唤。 青萝点起火,煮了一桶子热水,自己先去水里滚了一圈,身上瞬间清爽,享受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还有个病人。 她爬出来,将草药水加进去,清澈的水瞬间变浑浊。 “这可是我秘制的药膳澡,真是便宜你了。”青萝拍了拍他的小脸。 青萝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衣服脱干净,露出了结实的小腹,几道挺深的刀痕格外醒目,还渗着血,她把他丢进了澡桶里,只探出一个头。 拂行衣埋在水里泡了一个时辰,青萝趴在澡桶旁扶着他的头,眼睛时不时的合拢,快丑时,她的头撞在了木头边,一下就清醒了。 “哎哟!”青萝捂着被撞红的额头,拿起桶边挂着的布。 她用布擦拭着男人的身体,将他从水里抱出来,放在床上。 青萝坐在床边,拿来了草药罐,给他那些伤疤上抹上了黑糊糊的草药。 拂行衣衣不蔽体,面带风霜,青萝忽然意识到他没衣服穿。 “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裳……嘶……”青萝在床边走来走去,看向窗外昏黑的天色,屋外的树被风吹得摇摆。 她这个时候去尼姑庵找主持,不好不好!又得扰人清闲。 她们也不能凭空的变出一件男人衣服,那儿全是女子,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收留男子过夜,同床共枕,跳进桃溪河都要洗不清了。 青萝摸着下巴踱步到柜子边,从里面挑挑拣拣,选中了一件藕荷色的衣裙。 高大的身体套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青萝不厚道地笑出声:“哈哈好不合身啊,得了,明天去买,先委屈你穿我的衣裙。” 她一溜烟钻进了被褥,侧头是一张精致的脸蛋,她忍不住想,要是每晚看到他也不是不行。 青萝将床头案的烛火吹灭,世界寂静了。 青萝是乡野之人,道德感不强,千万不要学她的行为[黄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捡人 第3章 失忆 雨后露珠顺着青竹叶滴落下来,整个山峦都是竹林的清香,山里的雾气一下浓了起来,一下又散开,小屋埋没在雾里,朦朦胧胧的,满世界白茫茫一片,一时分不清天上人间。 一丛一丛的光雾伸进了木屋里,蒸得拂行衣后背起了一身汗。 他的意识清醒了,身体却动弹不得,像是被紧紧地束缚着,没有一块地方不痛,动一下呻吟了一下,只觉得口干舌燥,迫切的想要喝水。 拂行衣勉强撕开眼皮,入眼是一颗圆润的额头,乌黑亮丽的发,缝缝补补的木屋顶…… 这里是哪? 他谨慎地扫视着周围,陌生的景象,陌生的女子,如雪花飘零却拼不不起来的记忆,他好像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切都不受他控制,受他掌握,无知的自己让他畏惧。 她又是谁? 为什么和他睡在同一张榻上? 拂行衣凭着本能掐住了青萝的后脖颈。 “你是谁?”他色厉内荏。 “咳咳……”青萝是被掐得呛醒的。 青萝还在美梦里漂浮,她梦着自己是殷商年轻的一个渔女,捡到了一条鲛人,美人对她顺风顺意,还给了自己长生不老的珍珠……还没做完梦,直接被掐醒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青萝被他圈在怀中,男人的胸脯与她紧贴着。 他很会利用自己有的东西,青萝又念着他是个病人上,没对他做什么。 拂行衣的手掐在她脖子上,青萝脸色狰狞,语气还要劝着他:“大早上的这是干嘛啊!” “我又是谁?” 拂行衣陷入了自我挣扎,颠里颠气的,嘴里一直念叨的是谁是谁。 我哪知道你是谁? 你就告诉了一个破名字,还不知道真假! 青萝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循循善诱:“你先将我放开,我就告诉你!我这人很讲诚信的!” 拂行衣真听信了她的话,把手放下,将青萝转了个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盯向她。 “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青萝被他直白地盯得头皮发麻。 他像是真忘掉了所有的事,连带着也忘记了,他是怎么被青萝捡到。这倒是好事一桩,可别想起她怕鬼那事。 青萝脸上悻悻。 “这里是桃溪镇,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扭了扭手臂,试探地问道。 要是不记得了,她揍了人,也没人来找茬。她这人记仇得很,谁叫他掐自己的脖子。 拂行衣抿了一下唇,捂着被青萝包扎的严实的脑袋,他的乌黑长发散落在肩头,垂着那双狭长的凤眼,失魂落魄,显得楚楚可怜,引人怜爱,青萝差点又迷了眼。 “咳咳,你想起来什么吗?你记得你叫拂行衣吗?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吗?”青萝表情不太自然,她一边把他按回床上,一边临摹两可地问。 他绞尽脑汁,可大脑一片空白,痛楚地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我是不是拂行衣了……头好痛!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作势要捶自己的脑袋,青萝赶忙拦住他。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别打自个儿呀,我可是给你用了名贵的药材,你这么折腾自己,白瞎我的药浴了。” 拂行衣脸上怏怏的,裹着被褥躲在角落不说话。 他还真不记得了…… 若是忽悠他成了自己的夫君,自己岂不是不要赋税了,真是上天都眷幸着自己! 青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拂行衣,你这个忘恩负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成亲三年,不就是被牛撞了脑袋就忘了我,你个负心汉,不要脸的。” 她张口就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扑向男人的怀里。 拂行衣被这一出弄懵了,一时间也没将她推开,两人双双躺在床上,远远地看去,还以为是一对璧人在嬉闹。 青萝提起袖子手捶着他的胸,带着哭腔说道:“夫君,你是我夫君,拂行衣,你快想起我呀——” “不可能!”他一口否决。 青萝哭声一顿。 以为拂行衣没有彻底失忆,想起来什么,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脸色。 拂行衣将青萝推开,她不计较。翻了个身坐起,眼睛下方还挂着一滴泪。 拂行衣上下打量了一圈青萝,穿着粗衣麻布,青一块,绿一块,拼接而成,这种破烂玩意儿怎么能称为衣裳。 “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妻子!我的眼光绝对不可能这么差劲——你这料子太丑了!绝对不可能!” 他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妻子穿这种东西,一脸挑剔地说道。 “……呵呵。” 好气! 不仅嫌弃了她的衣裳,还嫌弃了她这个人!那她还真要将这个不染凡尘的仙人折下来。 青萝硬是忍着没发脾气,拧了一把大腿,逼出了两滴眼泪。 两眼通红,像是可怜兮兮的兔子。 嘴里的话倒打一耙,指着他说:“呜呜,你果然是看中了隔壁的王二妞,不打算和我一起过日子了!所以装失忆,骗我对不对!” “啊……?王二妞又是谁?” “你闭嘴!好歹我将你从牛老兄的手下救了回来,还把你背回了家,你就这么对我——” “……” “呜呜,这三年我们同吃同睡的日子,就当喂了狗了……” “……” 她几句话让男人面色铁青,心里不由地在想,难道自己失忆前真的是个负心汉? 成婚三年,不仅红杏出墙,还要休妻。 可真是个大恶不道! “你等等……我们已经那个?” 拂行衣看她的眼光复杂,目光不自觉地溜到了她微微凸起的小腹,该不会那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吧。 “莫?哪个?” 青萝正演得起劲被他一句话浇灭了情绪,表情单纯地说。 拂行衣不知道又脑补了些什么,顿时有些羞涩,脸色腼腆地说道:“就是那个……” 他的声音越说越细,青萝完全没听清,只能凑进来听,拂行衣下意识的往后退。 “你要不演给我看,我没读过书,听不懂。”青萝抓住他的手,大咧咧地说道。 他被青萝这直白的话,羞红了脸,反应激烈地甩开她,“这等荒唐事,怎么能!怎么能——青天白日宣淫。” “???”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青萝根本没听懂。 青萝不语,她怕一说话就露馅,她意识到自己没听懂的这些是关键。 她的沉默,在看来就是默认了。 他心中有种被雷劈的崩溃感,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既然我娶了你,我不会做抛弃糟糠之妻的事,罢了,罢了……我还是不想承认……” 拂行衣抓着自己的脸,完全不想接受。 “我都和你讲得口干舌燥,你就如此对我。终究是青萝看错人了——”青萝从床上爬下来,以退为进,走到木桌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拂行衣捂住了剧痛的脑袋,勉强挤出细弱的声音:“你说你叫什么……” “青萝。” 青萝扭头望过去,只见拂行衣神情晦暗不明。 “我好像记得你。”他迷茫说。 高岭之花开始变逗比,自带脑补攻略[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失忆 第4章 夫君 你怎么可能记得我?!青萝差点脱口而出。 她观拂行衣容貌无双,也不是个傻的,怎么年纪轻轻不仅失忆,还得了癔症。 算了算了,有个傻夫君总比没有的好。 青萝脸上挂起了笑意,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呀夫君,我是青萝,你终于记起我了。你伤势很重,我要下山一趟去给你买药,你好好在家里歇着,不要随便乱跑。” 拂行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了,垂着头扯着衣裳,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萝懒得管他,下了地,将木架上的外衣披上,正要往屋外走,拂行衣开口了。 “……你等等,为什么我穿得是你的衣裳,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说法?” 拂行衣将衣领扯开一点,这不合身的女人衣裳,捂得他热死了。 青萝脸色一崩。 失策了! 她背对着拂行衣,手拍在脸上,闭上眼。 他的玄色衣裳被青萝昨晚洗了,挂在屋外。 若是他出去,看到那华贵的衣裳和这荒僻的山格格不入,定能发现青萝说的话,处处是破绽。 她就一时兴起哄骗人家。 结果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来弥补。 她总不能说:你就爱穿我的衣裳吧?青萝甩甩头,将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 青萝脸色不变,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说,你以后要跟王二妞过日子,所以我把你的家当,全都丢河里了。” 青萝说完,心虚地拿走赶羊鞭,头也不回地背着她的小箩筐,摔门而去,留下一脸蒙圈的拂行衣,陷入自我怀疑…… 她急匆匆把挂在外面的衣裳,塞进了筐里。 又走到水缸,揽出一手水洗了洗脸,清明如镜的水中倒映出她的脸,不清瘦也不白净。 高岭之花的眼光就是高,她就是个乡野村姑,怎么入得了他的眼呢,青萝自嘲。 青萝拍一下水,荡起的波澜将她的脸变得褶皱。 “……入不了就入不了吧,”青萝抬起头就看到菜园里的苦瓜,长得硕大一个,这种酷暑的季节最适合解热。 “强扭的瓜最好吃,我偏要将你摘下来尝一尝。”她手里一扭,表情狡诈,好似拂行衣是她囊中之物。 她这人执拗,说出口的大话一定要办到,青萝势必要取到拂行衣,和他成亲,这辈子都要和他过日子! 想明白了这事,她心情大好。 青萝吹着哨子走向了羊圈,这群羊还在乖乖地吃草,旁边的鸡在空地里啄着虫子,搭的篱笆上的西红柿还没成熟,青涩的果看起来就很酸,青萝咬咬牙,都能感受到酸味,小狗窝在绿萝中躲着日头,没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她走到了鸡窝掏了几个鸡蛋,放进了箩筐,打算带下山给小妞的阿娘补身体。 青萝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钱,转头看向羊圈的羊,青萝心里有些难办,还缺了一只羊。 她得扯个事由将这些钱补给小妞一家。 “算了,先到山下再想办法塞给她们。”青萝拿起了羊鞭打在了地上,发出了“飒”的一声,这群羊一涌而出。 山里的雾已经散了一大半,昨夜落了一场大雨,空气潮湿而糜烂,路又滑,又容易踩到水坑,羊被她赶了出来,有几只身上还有着草根和泥巴,它们朝着山下跑。 青萝叼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跟上去,一点儿也不着急。 夏,天亮得很快,晨间的微风是清凉,照在身上的日头也是暖洋洋,她飘扬的发丝都是金黄色的,山口的小妞蹲在地上数圈圈,抬头时就看到这一幕。 “王小妞!你蹲在这里干什么!该不会逃学了吧?”青萝走进,咧嘴一笑。 “青萝姐姐!我没逃学,老夫子告了假,今天不上学,阿奶叫我在山下等你送羊来。”王小妞蹲起身来,一脸笑颜地看着她。 青萝揉了揉她毛顺的头,心里有点羡慕,她的头发很喜欢炸着,尤其是秋日。 “行了,既然你来了,正好我要赶去集市,我相信你能将这群羊赶回去。哦,对了——”青萝反手掏着箩筐里的一包鸡蛋,“这蛋和钱,是我给你阿奶的。” 王小妞抬手挡住,两眼汪汪,“别别别,我们家已经受了姐姐很大的恩惠了。” 青萝见她拒绝,抿着唇扯谎说:“这是我的赔礼,你家有只羊踩着我捕鸟的陷阱了,我见它鲜美打算来炖汤。” 她脸上疑惑,但看青萝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信了几分。 “好吧,我会告诉阿奶的。”王小妞小声地说道。 青萝忽悠走王小妞,踱步向着集市走去,镇里的集市不在港口,那儿是专门给外地人的,本地人都在桃溪山山脚下互相交易,离她位置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赶集的时间也有讲究,每月初八,十八,廿八。今天正好是六月初八,她赶上了好日子,正好给拂行衣置几身衣裳。 青萝来到集市的时候,已经到了赶集的后半段,地里乱糟糟的,人也没有很多了,好多摊子都收起来,稀稀落落的要回家吃午饭。日头爬上来了,卖鱼的腥味飘了好几里,火辣的太阳照得青萝脸蛋红扑扑的。 她径直走到卖衣裳的摊子,大娘已经收了一半进筐子里,青萝随手抓住几件黑色的衣,赶忙说道:“这几件我买了。” 大娘眼睛贼精一转。“千文!” “几件衣裳这么贵!你这是狮子大开口!”青萝倒吸一口凉气。 “爱买不买,不买就别挡住我收,你不买,有的人是买。”大娘斜了她一眼,作势要将衣裳扯回来,不耐地说道。 养个男人真不容易。 青萝心疼地摸了摸钱袋,将钱丢给大娘,飞快地把衣裳塞进了筐。 “我钱可给你了,你可别抵赖!不然我报官。”青萝说完就溜了。 她在这群人眼里是忌讳,可都想宰她一笔。她住在山上种田,自食其力,还不是被逼出来的。 青萝买完立马回山上。 在路上,她想着给那死男人花得钱,别说当个夫君,都足够抵他半辈子给自己当牛做马! 青萝:从今天起,我的愿望是和他成亲,这辈子都要和他过日子,还要种田养他![墨镜] ————捎带一问,我这本书应该有进步吧[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