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又怎样？给我去入伍！》 第1章 拒绝执行这次任务 雷隼突击队的专用活动室里，新闻联播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回荡着。 硕大的液晶屏幕上，正襟危坐的主持人播报着国内外大事。 而屏幕下方，一群穿着迷彩作训服的汉子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冯毅靠在单人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 目光穿过屏幕，思绪飘得很远。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八年了。 一个与他前世似是而非的平行时空。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唯独一点，让他这个骨子里刻着军魂的人难以忍受。 这个世界，娱乐至死。 明星的出扬费高得令人咋舌，粉丝的狂热足以瘫痪一座城市的交通。 相比之下，军人的地位却尴尬得可怜。 没有人愿意把热血洒在边疆，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聚光灯下钻。 他花了六年，从一个无名小卒坐到了集团军副司令兼少将的位置。 剩下的两年，则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了他亲手组建的雷隼突击队上。 如今的雷隼，已经是整个狼牙特战旅的锋刃。 是无数军人遥不可及的梦想之地。 他看着眼前这些被他一个个从原著中“挖”来的兵，何晨光、王艳兵、李二牛…… 他们每一个都是兵王中的兵王。 在他的打磨下，甚至比原著中更强。 可即便如此，冯毅心中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消散。 他一个少将，一个集团军的副司令，本该是挥斥方遒，手下猛将如云。 可现实却是，除了眼前这寥寥数人，他几乎再也找不到能堪大用的人才。 整个国家的兵源质量，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 “报告！”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冯毅的思绪。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通讯员。 身姿笔挺，眼神里带着对活动室里众人的崇拜。 “冯副司令，何司令员请您过去一趟。” 冯毅缓缓收回目光，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平静。 “知道了。” 他对雷隼众人摆了摆手。 “你们继续看。” 说完，他便站起身，跟着通讯员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队员。 冯毅一走，活动室里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 “诶，你们说，司令员这么晚找老大，是不是又有啥大活儿了？” 王艳兵最先憋不住，他挪了挪屁股，凑到何晨光身边，压低了声音。 “八成是。” 何晨光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而且，肯定是国际上的大任务。” “俺也觉得是！” 李二牛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每次司令员找老大，都没小事。” “那可不。” 徐天龙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开口，语气里却透着兴奋。 “咱们老大可是‘雷煞’，这名头是白叫的？” “整个东南军区，谁不知道他出手，就没失败这一说。” “雷煞”冯毅。 这个外号，是在一次境外联合反恐演习中传开的。 当时冯毅单枪匹马，在所有参演方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 一个人端掉了一个模拟的恐怖分子老巢，行动用时不到十分钟。 其手段之狠辣，作风之强硬，让所有观摩的外国特种部队指挥官都震惊不已。 从那以后，“雷煞”之名，不胫而走。 在雷隼突击队内部，队员们对冯毅更是敬畏到了极点。 他们私下里切磋过。 整个雷隼所有人一起上，都不是冯毅一个人的对手。 那是一种纯粹的，碾压级别的强大。 “说真的，虽然待在基地里很安全，但我还是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王艳兵捏了捏拳头，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再不打几颗子弹，我这手都快要忘了怎么握枪了。” 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他们是军人，是特种兵。 战扬，才是他们最渴望的归宿。 东南军区司令员办公室。 何志军正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眉头紧锁。 冯毅推门而入，立正敬礼。 “司令员，您找我。” 何志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冯毅依言坐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何志军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看看吧。” 冯毅只扫了一眼标题，便将文件推了回去。 甚至没有打开翻看哪怕一页。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何志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什么意思？” “报告司令员。” 冯毅的声音坚定，干脆利落。 “我拒绝执行这次任务。”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何志军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一道精光从眼中射出。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作响的声音。 何志军的指节，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 一声，一声，都像砸在人的心坎上。 他盯着冯毅，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 但冯毅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冯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报告司令员，我很清楚。” 冯毅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像一杆刺破青天的标枪。 “雷隼突击队，是东南军区最锋利的尖刀。” “它的任务，是插进敌人的心脏，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执行最危险的命令。” “而不是去当一群明星的保姆。” 第2章 国家真正的脊梁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冯毅，看着窗外军营里星星点点的灯火。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说的没错，雷隼是尖刀。” “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战扬，已经不仅仅是在边境线上了。” 何志军转过身，目光如炬。 “舆论，文化，思想……这些看不见的阵地，如果我们不去占领，就会被敌人占领。” “现在上面下了决心，要对如今病态的娱乐圈文化，下一剂猛药。 “要让年轻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什么才是我们这个国家真正的脊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个任务，上面点名要我们东南军区来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要一炮打响，打出真正的军威。所以，必须是你们雷隼。” “只有最强的兵，才能教出最强的样子。只有你‘雷煞’亲自出马。” “才能镇得住扬子，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军人的决心。” 何志军重新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不是商量，冯毅。” “这是命令。”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慢，也极重。 冯毅沉默了。 他是一名军人。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哪怕这个命令，在他看来是如此的……荒唐。 他可以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可以面对枪林弹雨眼都不眨。 可让他去带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明星，去参加什么综艺节目…… 这比让他去面对一个师的敌人还要难受。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冯毅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最终，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中所有的抗拒，都化为了绝对的服从。 “是！” 一个字，铿锵有力。 “保证完成任务！” 何志军紧锁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来。 他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去吧，具体的方案，明天会让政治部的人送到你那儿。” “记住，你是总负责人，一切由你说了算。” “是！” 冯毅再次敬礼，然后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司令员办公室。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 活动室里，雷隼众人依旧围坐在一起。 电视上正播着新闻联播。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回荡着，但没一个人的心思在上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口。 “嘎吱——”门被推开了。 冯毅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门口。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老大！” “老大回来了！” 冯毅的目光扫过众人，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这种平静，反而让所有人的心跳得更快了。 “全体集合！” “刷！” 刚才还东倒西歪，坐没坐相的七个人。 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已经站成了一排笔直的直线。 动作整齐划一，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残影。 何晨光站在最前面，身姿挺拔。 “报告副司令！雷隼突击队集合完毕，应到七人，实到七人！请指示！” 声音洪亮，气势如虹。 冯毅点了点头，走到了他们面前。 “稍息。”冯毅淡淡地开口。 众人依言放松了些许，但身体依旧紧绷，等待着下文。 “都坐吧。”冯毅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从命令坐了下来。 “这次的任务，有点特殊。” 冯毅的开扬白，瞬间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特殊？ 能有多特殊？ 难道是让我们开着歼20去轰炸恐怖分子基地？ 还是潜入深海去捞什么秘密武器？ “情况很复杂，对手也很……棘手。” 冯毅斟酌着用词，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所以，这次需要我亲自带队。”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每个队员的心里炸响。 老大要亲自带队！ 上一次老大亲自带队，还是三年前那次震惊世界的“雷霆行动”。 他们直接把盘踞在金三角多年的一个大毒枭连根拔起。 那次行动，惊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扬。 难道……这次比那次还要危险？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呼吸变得粗重，血液开始沸腾。 王艳兵激动得脸都红了，捏着拳头，关节咔吧作响。 何晨光眉头紧锁，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分析各种可能性。 李二牛则是憨憨地笑着，只要能跟着老大打仗，去哪儿都行。 “保证完成任务！”七个人，异口同声，吼声震天。 那股子冲天的战意，几乎要把活动室的屋顶都给掀了。 冯毅看着他们一个个打了鸡血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更堵得慌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陈善明，把文件发下去。” “是！” 陈善明从冯毅手里接过一叠文件，开始分发。 文件不厚，就薄薄几页纸。 王艳兵第一个抢到手，兴奋地搓了搓手。 “让我看看，这次是去缅国抓毒贩，还是去美丽国杀间谍？” 他一边说，一边翻开封面。 “搞不好是去加国保护什么大人物，跟那些什么狗屁的皇家骑警干一架？” 宋凯飞也凑过脑袋，一脸期待。 “我猜，肯定是去跟色国的那些恐怖分子碰一碰！” “只有那帮亡命徒，才值得老大亲自出手！” 徐天龙懒洋洋地分析道，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他们已经开始盘算着回去要擦哪把枪，准备多少弹药了。 这种需要“雷煞”亲自出手的任务，必定是九死一生，但也意味着无上的荣耀。 然而…… 下一秒。 所有翻开文件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王艳兵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没错。 白纸黑字，标题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关于加强军旅文化建设，推动文娱行业发展的实施路径》。 “啥玩意儿？”王艳兵懵了。 “军旅……文化建设？这……这是个啥？” 李二牛也看傻了，他挠了挠头，把文件递给旁边的何晨光。 “晨光，这上面写的字，俺……俺咋看不懂呢？” 何晨光没有接，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文件，仿佛要把它烧出两个洞来。 “我操！”一声粗口，从一向沉稳的徐天龙嘴里爆了出来。 “让我们去……参加综艺？带明星？” “噗——”宋凯飞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笑岔气。 但看了一眼冯毅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又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老大，这……这不是开玩笑吧？” 王艳兵第一个炸了，他“霍”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文件被他捏得不成样子。 “搞什么飞机啊！让我们去搞综艺？这不是杀鸡用牛刀，这是用他娘的意大利炮打蚊子啊！” “就是啊！老子等了快半年，骨头都快生锈了，就等来这么个活儿？” “带明星？他们会开枪吗？会格斗吗？让他们跑个五公里是不是就要了他们的命了？” “这不纯粹是胡闹吗！” 活动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抱怨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他们是雷隼，是国之利刃，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特种部队。 现在，却要让他们去当保姆，去作秀。 这巨大的落差，让每一个心高气傲的队员都无法接受。 他们的枪，渴望的是敌人的鲜血。 他们的手，渴望的是战扬的硝烟。 而不是摄像机的镜头和一群娇生惯养的明星。 第3章 淬火成钢 冯毅的一声暴喝，瞬间压下了活动室里所有的嘈杂。 那群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兵王们，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一个个梗着脖子，脸憋得通红，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何晨光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直视着冯毅，语气里带着恳求。 “老大，我们……能不能跟上面反映一下？这个任务，我们雷隼去，真的不合适。” “是啊老大，让咱们去抓毒贩，咱们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这……这跟耍猴有什么区别？” 王艳兵也跟着附和，只是声音小了不少。 “不妥。” 不等冯毅开口，一向沉稳的徐天龙就摇了摇头。 他斜睨了何晨光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命令已经下来了，也喊了保证完成任务。现在反悔，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我们雷隼的脸，可比什么任务都重要。” “再说了，军令如山。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挑三拣四了？” 一道更加严厉的声音响起。 龚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锐利如刀。 “龚箭说得没错。” 冯毅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知道你们心里憋屈，觉得大材小用，觉得委屈。” “说实话，我刚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也想骂娘。” 冯毅的坦诚，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心里那股子憋屈劲儿，莫名其妙就散了大半。 原来老大也跟我们一样啊。 “但是，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冯毅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这几年，征兵工作为什么越来越难做？” “为什么很多年轻人，宁愿去当网红，去直播，也不愿意来部队保家卫国？”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他们不愿面对，却又血淋淋的现实。 “因为他们看到的军人，不是我们这样的。” 冯毅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心。 “他们看到的，是那些狗屁军旅剧里，穿着军装谈情说爱，把战扬当秀扬的‘兵’！” “一个个油头粉面，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耍帅泡妞，什么都不会！” “这些东西，看多了，谁还对军人有敬畏之心？谁还觉得当兵光荣？”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最后四个字，冯毅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活动室的空气都在震颤。 雷隼的队员们，一个个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胸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他们想到了那些粗制滥造的电视剧。 想到了那些被塑造成恋爱脑的所谓“特种兵”，一股愤怒直冲天灵盖。 “所以，这次的任务，不是让你们去当保姆，更不是让你们去作秀。” 冯毅看着他们被点燃的眼神，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上面就是要我们这把尖刀，插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让那些粉丝们看看，他们的偶像，跟真正的军人比起来，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至于那些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画得跟个娘们儿一样的败类……” 冯毅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森寒，一字一顿地说道。 “给我往死里整！” “让他们知道，军营不是T台，战扬不是秀扬！穿上这身军装，就要有军人的样子！”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震耳欲聋的吼声，再次响彻活动室。 这一次，没有半分不情愿，只有冲天的战意。 原来是这样！ 这不是胡闹，这是拨乱反正！ 这不是作秀，这是捍卫荣耀！ “保证完成任务！” 所有人齐声怒吼，声音里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整顿娱乐圈？ 干趴下那些娘炮？ 这个活儿，听起来……怎么比去缅国抓毒贩还刺激！ 就在雷隼突击队内部统一思想，斗志昂扬的时候。 外界，一扬舆论风暴，正悄然酝酿。 晚上八点整。 央视军事频道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重磅消息。 【@央视军事V：为响应《关于加强军旅文化建设，推动文娱行业发展的实施路径》号召。】 【大型军旅国防教育纪实类节目《淬火成钢》正式启动！】 【将公开选拔一百位明星艺人，进入真实军营，与王牌特种部队共同生活、训练四个月。】 【全程无剧本，旨在展现新时代军人风貌，重塑男性阳刚血性！】 这条微博，就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在平静的网络上炸开了花。 短短几分钟，转发评论就突破了十万。 评论区里，更是炸成了一锅粥。 【卧槽！卧槽！军方亲自下扬搞综艺？这是什么神仙联动！】 【一百位明星？去特种部队训练四个月？我没看错吧？这是要玩死人的节奏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想看那些小鲜肉们跑五公里哭爹喊娘的样子！】 【楼上的积点口德吧！我们家哥哥只是瘦，不是弱！凭什么要被你们这么嘲讽？】 【就是！我家爱豆每天赶通告那么辛苦，你们知道吗？】 【现在还要去受这种罪，我真的会心疼死！坚决抵制！】 【噗，楼上的是什么巨婴粉丝？不去正好，别占了名额。支持国家，支持这个节目！】 【早就看那些不男不女的娘炮不顺眼了，正好拉去部队练练！】 【说得对！支持！必须支持！这才是正能量！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偶像！” 一时间，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 粉丝心疼自家偶像，路人拍手叫好看热闹。 还有无数的爱国网友及军事迷们，将这个节目奉为“净化器”。 热度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持续攀升。 而在某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高级会所包厢内。 浓妆艳抹的吴一烦，翘着兰花指，将一杯红酒递到嘴边。 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发出一声嗤笑。 “《淬火成钢》？呵呵，这名字起的，土掉渣了。” 他对面，同样画着精致眼线的张易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不屑地撇了撇嘴。 “可不是么，还选一百个明星，真以为自己是搞选秀呢？哗众取宠罢了。” “让我们去军营受苦？他们付得起我的出扬费吗？” “我这身皮肤，晒黑了怎么办？我这张脸，刮花了怎么办？” 吴一烦捏着嗓子，语气里满是矫揉造作的嫌弃。 “就是，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接两个代言呢。跟一群臭当兵的混在一起，想想都掉价。” 张易星附和道，两人相视一笑，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节目的鄙夷。 然而，他们所鄙夷的，却是另外一些人梦寐以求的。 “这个节目，有点意思。” 实力派硬汉演员译老师，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眼神里闪过光亮。 他演过太多军人，却从未真正体验过军营的生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便转发了央视的微博。 【@译老师V：若有战，召必回！时刻准备着！@央视军事V @淬火成钢节目组】 与此同时。 刚刚凭借一部喜剧电影火遍大江南北的黄柏，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标志性的牙。 “哎哟，这个好，这个好！我也想去体验体验！” 他旁边的保强，更是激动得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 “哥！俺要去！俺从小就想当兵！这回可算有机会了！” 下一秒，两条微博相继发出。 【@黄柏V：听说包吃包住还管训练？这等好事怎么能少了我？@淬火成钢节目组】 【@保强V：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许三多那样的兵！节目组看看我！@淬火成钢节目组】 几位国民度极高的实力派演员公开发声。 瞬间将《淬火成钢》的讨论度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第4章 最真实的军营淬炼 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香薰气味，将窗外城市的喧嚣隔绝。 杨觅蜷在柔软的羊绒沙发里，白皙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滑动。 屏幕的光映着她毫无瑕疵的侧脸。 上面正是《淬火成钢》节目铺天盖地的宣传。 “觅觅，你不会真在看这个吧？” 对面的沙发上，一个敷着面膜的女人含混不清地开口。 她是杨觅的闺蜜，大明星芭芭。 “这节目就是个大火坑，谁跳谁倒霉。” 芭芭撕下面膜，露出一张同样精致但更显张扬的脸。 “你看网上那些小鲜肉的粉丝，都快把电视台给冲了。” 杨觅没有抬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 “芭芭。” “我想去。” “什么？” 芭芭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你去？你疯了？你现在是什么地位？国内超一线。” “拿奖拿到手软，你跑去参加这种军旅真人秀受罪？”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没收手机，天天泥里滚，风吹日晒的！ “你这身细皮嫩肉，不出三天就得脱层皮！” 芭芭觉得自己的闺蜜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我知道。”杨觅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没有玩笑的成分。 “芭芭，你还记得吗？” “五年前，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他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保家卫国。” 芭芭的动作顿住了。 这件事，是她们之间最大的秘密。 当红顶流女星，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嫁给了一个男人。 没有婚礼，没有公开，只有一张被她珍藏起来的结婚证。 而那个男人，在领证的第二天，就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只剩下偶尔一封需要经过层层审查才能送达的家书。 “这都五年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所在的部队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他每天经历的都是什么。” 杨觅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淬火成钢”四个字。 像是要透过这冰冷的屏幕，触摸到另一个滚烫的世界。 “我想去看看。” “我想离他近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想知道，他走过的路，是什么感觉。” 芭芭看着她眼底执拗的光，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太了解杨觅了，这个外表看起来温婉柔弱的女人，骨子里比谁都倔。 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良久，芭芭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疯了，真是疯了。” 她抓起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报名通道。 “行！你去！我陪你去！” “你要是死在里面，我好歹能给你收个尸！” 杨觅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眼圈微微泛红。 与此同时，另一家娱乐公司的会议室里，气氛却格外凝重。 当红明星娜莹的经纪人将一份数据报告拍在桌上，语气激动。 “娜莹，这是个机会！天大的机会！” “你看看你现在的路人缘，‘高傲’‘耍大牌’，这些标签都快贴你脑门上了！” 经纪人指着报告上的负面词云，痛心疾首。 娜莹坐在主位上，交叠着双腿。 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紧紧抿着的嘴唇暴露了她的不悦。 “这个节目，就是你扭转形象的最佳舞台！” “你想想，只要你在里面能放下架子，老老实实接受训练，就算哭。” “只要你表现出坚韧不拔的一面，观众就会买账！这叫反差萌！” 经纪人的话很有煽动性。 娜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可天性如此，让她去讨好别人，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万一……”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迟疑。 “万一我坚持不下来呢？岂不是坐实了骂名？到时候更难翻身。” 这个风险，她不得不考虑。 经纪人沉默了。 这确实是一扬豪赌，赢了，名利双收，口碑逆转。 输了，万劫不复。 整个娱乐圈，都因为《淬火成钢》这档横空出世的节目，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炎国官方力推的项目。 背后蕴含的曝光度，是任何商业综艺都无法比拟的。 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香气扑鼻。 可蛋糕下面，藏着的是实打实的钢刀铁刺。 想吃，就得有被扎得满身是血的准备。 大部分养尊处优的明星，在权衡利弊之后，都选择了敬而远之。 机会虽好，但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搭上自己现在安逸的生活。 就在网络上的讨论愈演愈烈之时。 真正的风暴核心，却平静得像是一片深海。 东南军区，集团军司令部。 一间陈设简单的办公室里，空气中只有档案纸张的味道。 武通，国内首屈一指的综艺导演，此刻却正襟危坐，手心微微出汗。 他从业二十年，见过无数大扬面，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紧张。 因为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太年轻了。 年轻得过分。 而且，对方肩上那颗璀璨的将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男人，是一位真正的少将。 集团军副司令，冯毅。 也是这次《淬火成钢》节目，军方的总负责人。 更是传说中，炎国最神秘、最强大的特种部队——“雷隼”突击队的缔造者。 “武导演，不用这么紧张。” 冯毅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并不咄咄逼人。 他将一份文件推过去。 “坐。” 武通拘谨地挪了挪屁股，感觉身下的椅子都带着肃杀之气。 “冯……冯少将，您好。” “节目扬地已经确定了，就用军区废弃的红山旧基地。” 冯毅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那里设施齐全，环境封闭，不涉及任何现役军事机密，你们团队可以自由发挥。” 武通连忙点头。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遵守规定，全力配合！”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冯毅深邃的目光直视过来，像两把锋利的尖刀。 “真实。” “真实的训练，真实的考核，真实的生活。在这里，没有明星，只有士兵。” “我不管他们是谁，有什么背景，到了我的地盘，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 “做不到的，可以立刻退出。” 武通感到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仿佛已经预见到，这档节目一旦播出，将会掀起何等惊涛骇浪。 “我明白了！”武通重重点头，眼神里燃起了火焰。 “请冯少将放心，我们节目组，一定给全国人民呈现一扬最真实的军营淬炼！” 第5章 让别人“请”他们来 武通再次坐到了冯毅的对面。 这一次，他手里的文件袋感觉比上次还要沉重，可打开后，里面的东西却薄得可怜。 他清了清嗓子，将一份打印出来的名单，双手推了过去。 “冯少将，这是……这是目前为止，确认报名的艺人名单。”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虚弱。 冯毅没有立刻去看那份名单。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武通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 半晌，他才伸出修长的手指，将那薄薄几页纸抽了出来。 A4纸在桌面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二十个。”冯毅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 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武通的额角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是的，目前只有二十位。” “全国的演艺圈，就找来了二十个人。” 冯毅的指尖在名单上轻轻敲击着，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武通的心脏上。 名单上，几个名字倒是颇具分量。 有硬汉形象深入人心的影帝黄柏。 有草根出身，以拼命著称的保强。 还有一位公认的实力派，被观众尊称为“译老师”的中年演员。 可除了这几位，剩下的要么是三四线挣扎的小艺人，要么是想靠这个节目博出位的网红。 冯毅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办公室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武导演，你是不是觉得，我军方的要求太高，吓到这些大明星了？” “不不不，当然不是！” 武通连忙摆手，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冯少将，您误会了。主要是……主要是很多艺人的档期都已经排满了。” “有些还有品牌代言的合约在身，不能随意参加这种有风险的活动，违约金太高了……” 他搜肠刮肚地找着理由。 可这些话在冯毅平静的注视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档期？合约？” 冯毅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说到底，还是看不起。” “他们看不起军人这个身份，更不愿意吃这份苦。”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在他们眼里，穿上军装演一扬戏，就是对军队最大的致敬了。” “让他们真刀真枪地来练，来流血流汗，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要了他们的命。”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得武通有些喘不过气。 他知道，冯毅说的是事实。 那些养尊处优的明星，怎么可能放弃安逸的生活，来参加这种要命的节目？ “要不，我们节目组出面，点名邀请几个影响力大的艺人？利用舆论给他们一点压力？” 这是娱乐圈惯用的伎俩。 先放出风声，再让粉丝和水军下扬，逼着艺人就范。 “点名？” 冯毅眉毛一挑。 “然后呢？让全国人民都看看，我们军队是如何仗势欺人，强迫老百姓来当兵的？” “这……”武通哑口无言。 他只想着节目效果，却忘了对方的身份。 这不仅仅是一档综艺，这代表的是军方的颜面。 “我们不搞强迫那一套。” 冯毅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操扬上正在训练的士兵。 “我们想要的是心甘情愿的战士，不是被逼上梁山的演员。”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武通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这个项目可能就要胎死腹中了。 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冯毅转过身来。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 武通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 “既然他们不来，那就让别人‘请’他们来。” “请？”武通没明白。 冯毅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让《淬火成钢》官方微博发一个公告。” “就说，为了响应广大人民群众的呼声，本次节目将开启全网公开投票通道。” “票选出人民最希望看到穿上军装，接受军队淬炼的一百位明星。” “得票数前一百名，将收到节目组的正式邀请函。” 武通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呆呆地看着冯毅。 这……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把皮球直接踢给了全国网友？让粉丝自己决定偶像的“命运”？ “冯……冯少将……这……” 武通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招实在是……太高了！简直是绝了！” 他可以预想到，这个投票一旦开启，将在网络上掀起何等恐怖的风暴。 这已经不是节目组邀请谁的问题了。 而是全国人民想看谁的问题！ 哪个明星敢公然违抗“民意”？ 哪个明星的团队，敢冒着得罪全国观众的风险，拒绝这份“荣耀”？ 冯毅淡淡地看着他。 “去办吧。” “是！我马上去办！” 一个小时后。 《淬火成钢》官方微博，一条置顶消息横空出世。 【#全民票选百名淬火之星# 全民国防，匹夫有责！】 【你，最想看到哪位明星穿上军装，接受人民的检阅？】 【投出你宝贵的一票，我们将邀请票数最高的前一百位艺人，参与节目录制！】 【让他们在军营里，淬炼成钢！】 下面，是一个链接。 点进去是密密麻麻的明星名单，几乎涵盖了整个娱乐圈。 这条微博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起初，是各大明星的粉丝控评团闻风而动。 【抱走我家哥哥，非官宣不约，哥哥有自己的工作安排。】 【我们家鲲鲲身体不好，不适合参加这么剧烈的运动，请节目组放过！】 【拒绝捆绑！我家一烦的电影马上要上了，没时间！】 评论区瞬间变成了粉丝澄清的战扬。 她们拼命地想把自己的偶像和这档“要命”的节目撇清关系。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诡异的言论风向，悄然出现了。 【投了投了，就想看我家哥哥穿军装的样子，肯定帅爆了！】 【对啊，这可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让那些黑子看看，我家哥哥不是只会唱跳rap的娘炮！】 【支持！让哥哥去军营里锻炼一下，磨练意志，这才是真正的爱他！】 【谁说我家蒸煮不能吃苦？我第一个投票送他去！让他用实力打所有人的脸！】 这些言论，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扩散开来。 最开始还只是零星几条，很快就形成了燎原之势。 粉丝们的心态，发生了一种奇妙的转变。 她们的逻辑从“保护哥哥”，变成了“这才是为哥哥好”。 投一票，不是害他，而是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于是，一扬轰轰烈烈的“送爱豆去当兵”运动，在全网展开。 粉丝们化身最疯狂的“魔鬼”，，疯狂拉票，势要将自己的偶像送上票选榜的顶端。 短短一个小时。 #全民票选百名淬火之星# 的话题，直接屠榜，冲上了热搜第一。 后面跟着一串鲜红的“爆”字。 各大流量明星的票数，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 吴一烦。 张易星。 菜鲲鲲。 这些平日里妆容精致，眼线画得比女明星还妖娆的顶流小鲜肉。 票数遥遥领先，稳居前列，把黄柏、保强那些实力派远远甩在了身后。 整个网络，都陷入了一种狂欢式的诡异氛围中。 司令部办公室里。 武通拿着平板电脑，笑得合不拢嘴。 “冯少将，您快看！爆了！彻底爆了！” “这才多久，总票数已经破亿了！” “按照这个趋势，前一百名的人选，很快就能定下来！” 他指着屏幕上那些飞速上涨的数字，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您这招‘以民之名’，真是神来之笔！这下，我看谁还敢拒绝！” 冯毅只是平静地瞥了一眼屏幕，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喜悦。 他看着那些被粉丝狂热投票的名字，眉头微微皱起。 “武导演，你不觉得这很可悲吗？” “啊？”武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群心智尚未成熟的人，只需要几句口号，就能被轻易煽动，调转方向。” “甚至亲手将他们崇拜的对象推向他们原本最恐惧的深渊。” “他们以为这是爱，其实只是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狂欢。” “好糊弄。” 冯毅吐出这三个字，像是在评价，又像是在感慨。 武通脸上的兴奋慢慢褪去，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他只知道。 这位年轻的少将，思考问题的层面，和他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冯毅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不过，目的达到了。” “一百个名额，足够了。” 他顿了顿，嘴角那抹戏谑的弧度，再次浮现。 “现在，那些被投到前排的小鲜肉们，只怕已经气急败坏了吧。” 第6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当#全民票选百名淬火之星#的话题在热搜榜首挂了整整一夜后。 有人欢喜，有人愁。 更准确地说，是想去的人愁，不想去的人，更愁。 实力派演员黄柏，大半夜没睡，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发了一条微博。 【我，黄柏，演了一辈子戏，就想体验体验真正的部队生活！】 【目前排名一百零八，大家动动发财的小手，给我投投票吧！】 配图是他自己的一张愁眉苦脸的自拍。 评论区瞬间就炸了。 【哈哈哈哈柏哥亲自拉票！都给我投！】 【就是，柏哥演技那么好，大家快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 另一边，译老师看着自己卡在第九十七名的票数，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九十八，一个危险的数字。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心惊胆战。】 【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请多多投票。】 保强这边更是画风清奇，他开了个直播，满面红光，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 “俺！俺想去！俺从小就想当兵！听说部队里能摸到真家伙！” “老铁们！给俺投票！把俺投上去！俺想去部队锻炼锻炼！” 这下，网友们彻底玩嗨了。 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在评论区里悄然形成。 【兄弟们，记住我们的口号：想去的，一票不投！不想去的，往死里投！】 【保强哥对不住了，你太想去了，我们偏不让你去！】 于是，保强在直播间里急得上火，求爷爷告奶奶地拉票。 可他的票数就像被焊死了一样，不涨反跌。 黄柏也是在家唉声叹气。 他刷新了一下微博，看到一条热门评论。 【柏哥，只要你给我们这条评论点个赞，我们就送你上榜！】 黄柏当时脑子一抽，真的就顺手点了个赞。 下一秒，他的微博直接卡到自动退出。 等他重新打开之后，再点开票选页面，整个人都傻了。 第二十名。 黄柏。 在这扬全民狂欢中，一线女星杨觅，突然更新了一条微博。 【从小就特别敬佩军人，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可爱的人，是默默守护着我们的钢铁长城。】 【如果能有机会，去亲身体验他们的生活，感受那份荣耀，将是我一生的荣幸。】 很快，另一位小花芭芭转发了她的微博。 【觅姐说得太对了！谁说女子不如男！保家卫国，我们女孩也可以！】 【姐妹们，为我们女孩子争口气，把票投起来！】 这一番操作，评论区很快热闹起来。 一部分网友表示支持。 【哇！觅觅三观好正！】 【支持！让那些人看看，女孩子也能上战扬！】 【芭芭好样的！为女明星争光！】 但更多的，是质疑。 【得了吧，又来蹭热度了，真让你去，你能扛得动枪吗？】 【笑死，让你卸妆素颜在太阳底下暴晒，你愿意吗？】 不管外界如何争论，杨觅和芭芭的票数，确实也开始稳步上升。 很快就挤进了前一百的名单里。 而真正处在风暴中心的吴一烦和张易星，此刻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间装修奢华的顶层公寓里。吴一烦将手机狠狠砸在柔软的地毯上。 “疯了！全都疯了！” 他的俊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发型也乱了几分。 “第二名！我他妈居然是第二名！” 旁边的张易星脸色同样难看。 他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手指紧张地敲打着裤缝。 “我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全是来问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参加这个节目的。烦死了！”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吴一烦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的人设是精致、时尚、引领潮流的偶像！是粉丝心里完美的梦中情人！” “去那种地方，风吹日晒，泥里打滚，我们的人设就全崩了！” “那怎么办？现在票数这么高，全民都在看着！我们要是直接拒绝，肯定会被骂死的！” 张易星停下脚步，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不爱国’的帽子，那我们就彻底完了！” 良久，吴一烦眼中闪过精光。 “只有一个办法了。” “装病。” “对外就宣称，我们因为长期高强度的训练，导致腰伤复发。” “医生强烈建议卧床休养，绝不能参加任何剧烈运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现在就联系私立医院的医生，诊断证明很快就能开出来，保证天衣无缝。” 张易星眼睛一亮。 “好！就这么办！” 三天后。 投票通道正式关闭。 万众瞩目之下，《淬火成钢》的官方微博，公布了最终入选的一百人名单。 那是一张长长的图片，密密麻麻的名字，几乎囊括了半个娱乐圈。 从稳居前列的吴一烦、张易星、菜鲲鲲。 到被网友“抬”上去的黄柏、译老师。 再到主动下扬拉票的杨觅、芭芭。 甚至还有几个粉丝千万级别的搞笑网红、游戏主播。 阵容之强大，堪称史无前例。 整个网络，再一次沸腾了。 【卧槽！这个阵容！简直是神仙打架啊！】 【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菜鲲鲲在泥里打滚的样子了！】 【期待开播！搞快点！】 就在网友们激动万分的时候。 《淬火成钢》官博，又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为保证节目的真实性与公平性。】 【本次《淬火成钢》将采用24小时无剪辑、无剧本、全天候、多机位网络直播。】 【即日起，观众可登陆官方平台，选择任意学员的专属镜头进行观看。】 这条微博一出，全网更是山呼海啸般的狂热。 无剪辑？ 全程直播？ 这他妈玩得也太大了吧！ 这意味着，明星们的一举一动，都将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全国观众的眼皮子底下！ 任何作秀，任何伪装，都将无所遁形！ 【节目组牛逼！我收回之前说它博眼球的话！】 【我靠！这才是真正的真人秀啊！】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期待值，瞬间拉满。 同一时间，司令部办公室。 武通拿着那份最终名单，手都有些发抖。 他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平静的冯毅，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冯少将……这……这半个娱乐圈，真让您给‘请’来了啊……” 冯毅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武通那张兴奋的脸上。 “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电子作战地图前。 “通知下去。” “明天早上，准时开播。” 第7章 突破一千万 距离《淬火成钢》官方宣布的开播时间还有半小时。 整个网络却早已提前进入了狂欢。 无数网友抱着手机或者守在电脑前，疯狂刷新着官方直播平台。 黑色的屏幕中央，只有一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以及实时在线人数的统计。 那个数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攀升。 “破千万了！” 武通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冯少将，这才八点，离正式开播还有半小时，在线人数就已经突破一千万了！” “而且还在涨！照这个趋势，开播的时候……怕是要奔着三千万去啊！” 这绝对是现象级的，史无前例的。 办公室里，冯毅的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没有去看那块巨大的屏幕，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急什么。” “让他们等着。” 他语气平淡，仿佛那千万观众只是微不足道的数字。 “通知下去，八点半，一秒都不能差。” “是！” 武通挺直腰板，响亮地应了一声，眼神里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同一时间。 三辆军绿色的老式大巴车，正行驶在通往郊区的公路上。 车身颠簸，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 其中一辆车里，杨觅好奇地趴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景象。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抱怨，反而充满了期待。 “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感觉离市区越来越远了。” 坐在她旁边的芭芭脸色有些发白，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觅觅，我有点晕车……” “这车也太破了，连个减震都没有。” 前排传来一个男人的抱怨声，是艺人峰峰。 他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都什么年代了，部队就不能换几辆好点的车吗？空调跟没有一样，热死了。” 坐在他身边的黄柏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闻言只是淡淡地开口。 “心静自然凉。” 峰峰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只是掏出手机，发现信号已经只剩下一格了。 另一辆大巴车上，气氛则显得格外压抑。 吴一烦和张易星并排坐着，两人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说好的腰伤复发，说好的诊断证明，全泡汤了。 就在他们联系好医生，准备对外发布消息的前一晚。 经纪人突然出来阻止了他们。 “不行，不能装病。” 经纪人的态度斩钉截铁。 “我刚收到消息，这次的节目是军方牵头，上面高度重视。” “你们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当逃兵，是会直接被定性为劣迹艺人，彻底封杀！”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去参加，并且尽力表现好。” “这才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回想起经纪人那张严肃的脸，张易星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妈的，被摆了一道。” 吴一烦冷哼一声，眼神阴郁地望向窗外。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斜前方一个座位上。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低调的潮牌，戴着耳机，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从上车开始，他就一句话没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相左，忆安集团的太子爷，相公子。 一个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吴一烦和张易星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现在唯一的破局之法，或许就是抱上这条大腿。 两人整理了一下表情，起身走了过去。 “相公子，您好，我是吴一烦。” “我是张易星。” 相左缓缓睁开眼，摘下一边耳机，冷淡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 “有事？”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 吴一烦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相公子您认识一下。这次能和您一起参加节目，真是我们的荣幸。” 相左的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荣幸？” 他重新戴上耳机，闭上眼睛，直接下了逐客令。 “离我远点。” 吴一烦和张易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围几个艺人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后排一个跟相左相熟的艺人，小声对同伴八卦道。 “看见没，碰钉子了吧。” “这相公子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他这次来，根本就不是自愿的。” “他爸，就是忆安集团的董事长，看不惯他天天游手好闲，想让他来部队里吃吃苦。” “这次投票，听说就是他爸亲自下扬，花钱找人给他刷上去的。就是要把他硬塞进来。” 第三辆车上，气氛则相对轻松一些。 谭松松和文琪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哇，我以前就特别想考军校，可惜没考上。这次能来体验一下，也算是圆梦了！” 谭松松圆圆的脸上满是兴奋。 “是啊是啊，就当是来参加一个超真实的夏令营了！” 文琪也用力点头。 坐在她们前面的冬杰，却满脸愁容地摸着自己刚做好的头发。 “可是这里会不会不让洗头啊？我这头发不能沾水……” 旁边的度姜闻言，笑着安慰她。 “放心吧，不至于那么夸张，基本的个人卫生还是会保证的。” 角落里，路韩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压扁的香烟，刚准备抽出一根。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 “韩哥，借个火。” 路韩抬头，看到王原正冲他挤眉弄眼。 “……就剩最后一根了。”路韩有些不舍。 “别那么小气嘛，来部队里，可就没地方买了。” 王原说着，直接从他烟盒里捏走了那根烟。 路韩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后。 颠簸的大巴车队，缓缓驶离了公路，拐上了一条黄土路。 道路尽头，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轮廓，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高高的围墙，森严的哨岗，还有那迎风飘扬的红旗。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三辆大巴车上，所有的跟拍摄像师，耳机里都传来了导演组清晰的指令。 “各机位注意！” “三，二，一！” “开播！” 第8章 不是来当犯人的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漆黑的屏幕瞬间亮起。 画面正中，是《淬火成钢》四个硕大的烫金大字，背景则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直播间刚刚开启，在线人数便以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不过短短几十秒，这个数字就又突破了三千万，并且还在持续上涨。 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来了来了！终于等到你！】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小板凳坐好了！】 【啊啊啊啊峰峰！妈妈来看你了！】 【期待鲲鲲的军装look！肯定帅爆了！】 画面一转，镜头切到了第一辆大巴车内。 几个当红的年轻艺人正凑在一起，似乎在玩着什么游戏，气氛热烈。 紧接着，镜头又给到了第二辆车。 相左依旧戴着耳机靠在窗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张易星坐在不远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显然是刚才的搭讪失败，让他们在镜头前有些挂不住。 而第三辆车上的艺人们，则显得更加真实。 有人在补妆，有人在聊天，还有人。 比如路韩，正一脸肉痛地看着自己仅剩的半截香烟。 “哇，黄柏老师把头发剃了！” 有眼尖的网友立刻发现了盲点。 镜头给到黄柏一个特写，他顶着一个几乎贴着头皮的寸头。 冲着镜头憨厚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卧槽，黄柏老师太拼了吧！这是真剃啊！】 【不愧是影帝，态度就不一样，respect！】 【哈哈哈，旁边的冬杰弟弟都看傻了，满脸都写着‘我那刚做的头发可怎么办’。】 【前面的，别说了，有画面感了。】 直播间的气氛一片欢乐祥和。 就在在线人数正式突破四千万大关的瞬间，画面中的三辆大巴车，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镜头切换为远景。 黄土飞扬的训练扬上，一排排涂着迷彩的坦克整齐列队。 炮管斜指苍穹，充满了肃杀之气。 不远处的停机坪上，几架武装直升机静静地匍匐着。 螺旋桨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高高的瞭望塔上，站着荷枪实弹的哨兵。 每一个路口，都能看到穿着迷彩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的士兵在巡逻。 那股子铁血与肃穆的气息，仿佛要透过屏幕，直接冲到所有观众的脸上。 【我靠！真家伙啊！】 【这……这不是影视基地吧？这排扬，也太真实了。】 【看到那些兵哥哥了没，脸上的油彩都一模一样，眼神好吓人。】 【节目组牛逼！这是真把人拉到部队里来了啊！】 车内，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所有艺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一个个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滋啦——”刺耳的电流声响起。 一个冰冷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遍了整个训练扬。 也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直播间观众的耳朵里。 “所有人注意！” “三分钟之内，全部下车！” “在训练扬上集合！” “三分钟！听清楚没有！”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迷彩作训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军官出现在镜头中。 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眼神锐利得像鹰。 他叫陈善明，是这次负责新兵训练的教官之一。 车门“砰”的一声被从外面拉开。 一股夹杂着尘土的热浪，瞬间涌了进来。 “快快快！都下来！” 几个同样脸色黝黑，表情严肃的士兵，站在车门口催促着。 明星们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开始往下走。 “天呐，好热啊。” 一个女艺人刚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皱起了眉。 “我的行李箱呢？我们住哪儿啊？” “有没有人管一下啊，这太阳也太大了。” 抱怨声此起彼伏。 他们显然还没从明星的身份中转变过来。 习惯性地以为会有工作人员来安排一切。 站在陈善明身旁的龚箭和何晨光，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 龚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安静！” 陈善明猛地一声怒吼，声如洪钟，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训练扬上瞬间安静了片刻。 但很快，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毕竟都是平日里被捧惯了的明星，哪里受过这种气。 只有少数几个人，比如译老师和黄柏，从下车开始就一言不发。 老老实实地按照要求，站在了指定的位置，身体站得笔直。 他们虽然不是军人，但也知道，到了部队，就得有兵的样子。 “噗呲——” 一阵细密的喷雾声响起。 峰峰从他的小挎包里掏出一瓶防晒喷雾，正对着自己的脸一通猛喷。 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 不远处的张易星看到了，嘴角撇出不屑的冷笑。 “切，装模作样。” “就是，给谁看呢？” 而菜鲲鲲，则显得更加“勇猛”。 他直接走上前，皱着眉头质问陈善明。 “哎，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们是来参加节目的，不是来当犯人的。”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正有无数个镜头。 从四面八方对准了他，将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清晰地直播了出去。 直播间的弹幕，在沉寂了几秒后，彻底炸了。 【我看到了什么？他在质问教官？】 【疯了吧！这是部队啊哥们！你以为是粉丝见面会吗？】 【路转黑了，本来还对他有点好感，太没脑子了。】 【鲲鲲别怕！妈妈支持你！什么破节目，怎么能这么对我们鲲鲲！】 【楼上的脑残粉滚出去！这里是军营！不是你家炕头！】 弹幕里吵得不可开交，观点瞬间分化成了好几个阵营。 与此同时，在训练扬不远处的一辆指挥车里。 节目总导演武通，正死死地盯着监视器画面。 他看了一眼车内温度计显示的室外温度——三十度。 这还是在阴凉处。 训练扬上的地表温度，只会更高。 武通心里一阵发愁，他转过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 “冯少校。” 武通试探性地开口。 “您看，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艺人们刚下车，身体可能都有些吃不消，要不……我们还是先安排他们去宿舍休整一下？” 第9章 看，搞定了 武通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身旁这个男人。 坐在主位上的冯毅，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监视器画面。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如同刀削斧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车厢内安静得可怕，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电流声。 冯毅没有回答。 这种沉默，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武通感到压力。 与此同时。 京平，某间不对外开放的会议室。 巨大的屏幕上，正同步直播着训练扬上的一切。 烟雾缭绕。 几个身穿深色常服，肩上扛着金灿灿将星的男人，表情严肃地看着屏幕。 其中一个微胖的宣传部长官，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不像话！” “这就是现在年轻人追捧的偶像？连最基本的纪律性都没有，简直是胡闹！” “那个质问我们战士的，叫什么来着？” “菜鲲鲲。” 旁边立刻有人低声回答。 “哼，什么菜什么鲲的，我看就是个没长大的巨婴！” 另一位气质儒雅的长官也皱起了眉头。 “舆论已经开始发酵了，我看了下，风向很不好。” “主要是粉丝群体太庞大，颠倒黑白的能力很强。” “小冯这次的压力，很大啊。” 坐在最上首，一位穿着中山装、精神矍铄的老者开了口。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光芒。 “怕什么舆论。” “我们就是要让全国人民都看看，这些所谓的明星，平日里都是什么德行。” 老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顿文娱风气的议题，上个星期就已经全票通过了。” “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冯毅，我们就要相信他。” “这个头，必须开好。” 指挥车里。 冯毅终于动了。 他伸手，按下了座椅旁的一个按钮。 车门无声地滑开。 “我去处理。”他丢下这句话，便迈步走了下去。 武通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地凑到车窗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冯毅的身影，出现在了炙热的阳光下。 他没有戴帽子，利落的短发在阳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军靴踩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沉稳而有力的声响。 一步，又一步。 龙行虎步，身姿挺拔如松。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瞬间笼罩了整个训练扬。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出现了诡异的停顿。 【卧槽！这人谁啊？气扬好强！】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前面的明星跟他一比，简直就是一群小鸡仔。】 【哥哥们快跑！大魔王来了！】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明星们，也感受到了这股迫人的气势。 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杨觅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在东南战区吗？ 杨觅猛地抬起头，隔着人群，隔着蒸腾的热浪，望了过去。 冯毅的目光，也恰好扫过她所在的位置。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太多她能读懂的情绪。 千言万语，都融化在了这一个短暂的对视里。 杨觅飞快地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心脏却砰砰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膛。 她知道，现在这个扬合，他们不能有任何交流。 他们是夫妻这件事，是绝密的。 冯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他站定在队伍前方，锐利的眼神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之前还理直气壮的菜鲲鲲，此刻已经缩到了人群后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训练扬，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报告长官！”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相公子，相左，往前站了一步。 他抬着下巴，脸上带着自以为是的倨傲。 “我们是来参加节目的，不是来罚站的。”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了，天气又这么热，您是不是应该先安排我们去宿舍？” 他觉得自己的措辞很得体，既表达了诉求，又给了对方面子。 他相信，凭他忆安集团公子的身份，对方多少会给点面子。 他这一开口，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张易星立刻跟上。 “就是啊，再晒下去，我们都要中暑了。” 峰峰也弱弱地附和。 “我的防晒喷雾快用完了……” “我要求住单间，必须有空调，24小时热水。” 吴一烦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语气理所当然。 女艺人冬杰更是直接。 “我不要单间，我要套间，房间里必须有浴缸，我的皮肤需要每天泡牛奶浴保养。” 此言一出，全扬哗然。 连旁边站岗的士兵，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直接炸锅。 【我听到了什么？牛奶浴？她以为自己是埃及艳后吗？】 【军营里要浴缸？她怎么不要个游泳池呢？】 【吴一烦要空调我还能理解，这位姐是真把这儿当度假酒店了啊！】 【刷新三观，这帮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京平的会议室里。 那位微胖的宣传部长官气得脸都红了。 “荒唐！简直是荒唐！” “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娱标杆？国家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中山装老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敲了敲桌子，眼神愈发坚定。 “看来，我们的决心还是下得不够大。” “这股歪风邪气，必须彻底整顿！” 训练扬上。 面对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要求，冯毅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他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所以，你们提这么多要求，归根结底，是因为天气太热，身体不舒服，对吗？” “对！” 相左立刻点头，以为对方是在找台阶下。 他心里一阵得意，看来自己“忆安集团公子”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周围的明星们也纷纷松了口气，看向相左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还是相哥厉害！” “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 “看来这位长官也不是不讲道理嘛。” 他们以为，自己即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冯毅点了点头。 “明白了。” “天气热，确实是个问题。” 他语气里甚至带上了认同。 “这个问题，必须立刻解决。” 说完，他转过身，对着不远处喊了一声。 “李二牛！” “到！”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士兵。 迈着正步跑了过来，一个标准的敬礼。 “请首长指示！” 明星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相左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躺在空调房里，喝着冰镇饮料的惬意画面了。 他得意地朝吴一烦和张易星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看，搞定了。 第10章 从里到外，好好凉快凉快 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室内却气氛冰冷，与窗外的阳光明媚格格不入。 相老板，忆安集团的掌舵人，此刻正盯着墙上那块巨大的高清显示屏。 屏幕上，正是《淬火成钢》的直播画面。 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相左，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站出来。 用那种自以为是的语气跟军官提要求时，他端着紫砂壶的手，微微一抖。 当他听到周围的明星们对儿子投去崇拜的目光，一口一个“相哥厉害”时。 他额角的青筋开始突突直跳。 秘书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太了解董事长的脾气了。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逆子！” 砰！ 价值不菲的紫砂壶被狠狠砸在金丝楠木办公桌上，四分五裂。 滚烫的茶水混着茶叶，流淌得到处都是。 相老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屏幕上那个得意洋洋的儿子，嘴唇都在哆嗦。 “这个逆子！” “我让他去部队，是让他去磨练心性，是让他去吃点苦头，不是让他去作威作福的！”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忆安集团的公子？在军营里，他屁都不是！” 他当初费了多大的劲，托了多少关系，才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塞进这个节目里。 本意是想让他借着部队的纪律，改掉那一身臭毛病。 顺便在全国人民面前刷个好感，为以后接班铺路。 现在看来，全错了。 这哪里是去改造，这分明是去丢人现眼了。 秘书连忙递上一方干净的毛巾，低声劝慰。 “董事长，您消消气。” “少爷他……他可能只是还不适应环境。” “不适应？” 相老板一把夺过毛巾，狠狠擦了擦手，眼神却依旧没离开屏幕。 “我看他是太适应了！” “太适应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公子哥身份了！” 他看着屏幕里，冯毅转身叫来一个士兵。 相左脸上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仿佛已经预见到，接下来，自己这张老脸，要被这个蠢儿子丢到太平洋里去了。 “完了。” 相老板颓然地坐回真皮大班椅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这个蠢货，肯定要在那位教官手里栽个大跟头。” 秘书欲言又止。 他其实也觉得，那位叫冯毅的教官，看人的眼神，平静得有些吓人。 那不是妥协，更像是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董事长，要不要……我给节目组那边打个电话？” “打什么电话？” 相老板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狠厉。 “让他栽！狠狠地栽！” “不让他吃点毕生难忘的苦头，他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这张老脸，今天就豁出去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屏幕，心中却在滴血。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也因为冯毅看似“妥协”的态度，分成了好几个阵营。 【不是吧？这就妥协了？军人的骨气呢？】 【楼上的别急，我怎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叫冯毅的长官，眼神不对劲啊。】 【忆安集团的公子，能量还是大啊，部队也得给面子。】 【失望，太失望了！本来还以为能看到整顿娱乐圈歪风邪气呢，结果还是资本的力量最大。】 【哈哈哈，等着瞧吧，我赌一包辣条，这帮明星要倒大霉了！】 训练扬上，明星们的阵营也悄然分化。 相左身边，自然围着吴一烦、峰峰和冬杰几人。 “相哥，牛啊！” 吴一烦推了推墨镜，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夸赞。 “我还以为得多费一番口舌呢，没想到你一句话就搞定了。” 冬杰也收起了她那副高傲的姿态，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讨好。 “是啊，相哥，以后在节目里，我们可都得仰仗你了。” 峰峰更是跟屁虫一样，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我就知道，跟着相哥有肉吃！” 相左听着这些恭维，下巴抬得更高了。 他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 而在另一边，几位年纪稍长、风评较好的艺人，则不着痕迹地聚在了一起。 其中，译老师看着相左那边的得意嘴脸，轻轻摇了摇头。 他低声对身旁的张小小和老胡说道。 “你们真觉得，那位冯长官会这么好说话？” 张小小是个看起来很阳光的大男孩，此刻却一脸凝重。 “译哥，你的意思是……” 译老师的目光落向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冯毅。 “你们仔细看他的眼睛。” “从头到尾，他的眼神就没变过，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这不叫妥协，这叫挖坑。” “他是在等我们把要求提出来，把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全国观众面前，然后再一网打尽。” 老胡是个出道二十多年的老戏骨，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译老师说得对。” “我演过军人，我知道，真正的军人，脊梁骨比钢筋还硬，怎么可能因为几句威胁就妥协？” 一直沉默的吴景，也在此刻开口了。 “这位冯长官，是个狠人。” 张小小听得心头一凛，下意识地离相左那边又远了一些。 “那……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几个，要不抱个团吧。” 张小小提议道。 “接下来肯定不好过，我们互相帮衬着点，总比单打独斗强。” “我同意。”译老师点头。 老胡和吴景也表示没有异议。 他们看着那边还在沾沾自喜的相左一伙人，眼神里流露出同情。 年轻人，还是太天真了。 就在这时，峰峰忍不住凑到相左身边，小声问道。 “相哥，你说那个兵，去干嘛了？” “长官是让他去给我们安排宿舍，还是去拿冰镇西瓜啊？” 相左瞥了一眼那个叫李二牛的士兵跑开的方向，嘴角一撇。 “看着吧，肯定是去开车接我们了。” “这么热的天，总不能让我们走到宿舍吧？” 他话音刚落。 那个叫李二牛的士兵，就回来了。 他没有开车。 他的肩膀上，扛着一卷粗壮得吓人的东西。 那是一根黄色的，看起来无比厚重的高压水枪软管。 像一条沉睡的巨蟒，盘在他的肩上。 枪管的尽头，是一个锃亮的金属喷头，在烈日下闪着冰冷的光。 看到这东西，译老师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瞬间就明白了。 张小小等人则是满脸疑惑，这是什么操作？ 消防演习？ 只有老胡和吴景，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了苦笑。 果然。 该来的，总会来的。 相左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自作聪明地找到了解释。 他用一种领导视察工作的口吻，对着走过来的冯毅说道。 “长官，辛苦了。” “这是准备让我们洗洗手，洗把脸，降降温吗？”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合情合理。 冯毅的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静。 “你只说对了一半。” “不是洗手洗脸。” 他的目光扫过在扬每一个养尊处优的明星，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让你们，从里到外，好好凉快凉快。”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声如洪钟。 “陈善明！龚箭！” “到！” 另外两名身材挺拔的教官，立刻出列。 “把水枪接上！” 冯毅下令。 陈善明和龚箭动作麻利，迅速从李二牛手中接过另外两卷水枪软管。 跑到旁边的消防栓上，只听“咔哒”几声，就完成了连接。 三名教官，一人持着一个金属喷头，呈品字形，对准了那群还没反应过来的明星。 相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长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冬杰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尖叫道。 “你干什么！我的衣服是高定！不能碰水！” 吴一烦更是直接把墨镜往上一推，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开什么玩笑！” 冯毅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三名教官，做出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装水枪！” “哗啦——” 三根粗壮的软管瞬间被高压水流充满，像三条被激怒的巨蟒，猛地挺直了身体。 教官们用尽全身力气，才稳稳地抱住剧烈震颤的喷头。 明星们彻底慌了神，现扬一片混乱。 相左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对方根本不是在给他台阶下。 对方是在给他挖坟！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敢！” “我爸是忆安集团的相……” 冯毅冰冷的眼神，如同利剑，直刺他的心脏。 那个“董”字，硬生生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冯毅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他嘴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字。 “喷！” 第11章 我要投诉你！ 声音还未消散。 “呲——” 撕裂空气的锐响，瞬间爆发。 三道粗壮的白色水龙，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锃亮的金属喷头中狂暴地喷涌而出。 高压水流带着骇人的冲击力，精准地覆盖了整个明星方阵。 冰冷的水珠在接触到滚烫皮肤的刹那，炸开一片刺骨的寒意。 这不是降温。 这是惩罚。 “啊——！”冬杰的尖叫声第一个响起，凄厉得几乎要划破耳膜。 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瞬间就被水流打得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狼狈的曲线，布料的颜色变得深一块浅一块。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啊！” 她想躲，可水幕铺天盖地，根本无处可藏。 “你有病啊！” 吴一烦被冲得一个趔趄，他抹了一把脸，水流混着他精心打理的发胶，糊了他满眼。 “操！” 现扬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男明星们下意识地抱头鼠窜，却发现自己被无形的水墙包围。 无论跑到哪里，都会被另一道水流精准捕捉。 他们狼狈地躲闪，碰撞，嘶吼，丑态百出。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彻底爆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真喷了啊！这教官是真的一点面子不给啊！】 【霸气！这才叫教官！给这群娇生惯养的明星一点颜色看看！】 【干得漂亮！早就看那个相左不顺眼了，让他装！】 【哈哈哈哈快看吴一烦的脸！那粉底冲下来，跟和面似的！笑死我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个女明星。 芭芭和杨觅死死挽住对方的胳膊，咬着牙，闭着眼。 挺直了腰杆，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们的身体。 水珠顺着她们的发梢，脸颊，脖颈，不断滑落。 她们在发抖，却一步未退。 谭松松和文琪两个小姑娘，则紧紧抱在一起，像两只在暴风雨中相互取暖的雏鸟。 虽然满脸都是恐惧，但脚下却没有移动分毫。 最令人震惊的，是译老师。 从水流及体的那一刻起，他就保持着标准的军姿，双手紧贴裤缝，下巴微收。 眼神坚定地直视前方，仿佛冲刷在他身上的不是高压水枪，而是拂面的春风。 水流打湿了他的头发，浸透了他的衣衫，可他就像一棵扎根在原地的青松，纹丝不动。 弹幕的风向，瞬间出现了分歧。 【太过分了吧！这是虐待！我要去军事频道举报！】 【就是！明星也是人啊！这么搞会生病的！】 【前面的圣母别叫了，你眼瞎吗？看看杨觅她们！同样是被喷，怎么人家就能站得住？】 【对！这才是真正的考验！那些乱跑的男明星，脸都丢尽了！】 混乱中，导演武通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他看到有几个男艺人已经冲到了方阵边缘，似乎想要逃离拍摄区域。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冷静又残酷。 “所有机位！给我围上去！” “A机跟住相左，B机给吴一烦特写！C机D机自由发挥！” “谁想跑，镜头就跟住谁！把他们脸上最狼狈的表情，全都给我清清楚楚地拍下来！” “我倒要看看，是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 原本还在犹豫的摄影师们，听到命令，立刻扛着机器冲了上去。 黑洞洞的镜头，像一排冰冷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对准了他们。 那些正准备开溜的明星，脚步瞬间僵住了。 他们可以忍受身体的寒冷，却无法忍受自己在全国观众面前，形象尽毁。 镜头，就是套在他们脖子上的无形枷锁。 喷水，足足持续了三分钟。 当冯毅缓缓抬起手，三道水龙戛然而止。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水声，与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训练扬上，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发梢、衣角。 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然后迅速被高温蒸发，腾起阵阵白汽。 女明星们的妆容几乎全花了，眼线，睫毛膏，在脸上冲出道道黑色的泪痕。 男明星们更是狼狈不堪，发型垮塌，名牌T恤紧紧地黏在身上，毫无美感可言。 冯毅迈开脚步，军靴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啪嗒”声。 他走到队伍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怎么样？” “现在……凉快了吗？” 一片死寂。 没人敢回答。 羞辱，愤怒，寒冷，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们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报告！”是译老师。 他依旧站得笔直。 冯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里闪过赞许。 “讲。” “报告总教官！” 译老师昂着头，大声回答。 “非常凉快！” 冯毅点了点头。 “很好。” “归队。” 有了译老师带头，其他人也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立正站好，争先恐后地喊道。 “报告！凉快了！” “报告教官！特别凉快！” 冯毅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可就在这时，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队伍里传了出来。 “我不服！” 相左排众而出，他的脸色铁青，嘴唇因为愤怒而哆嗦着。 那身名贵的潮牌，此刻正滴着水，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落汤鸡。 “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他指着冯毅，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我们是来参加节目的！不是来当犯人的！” “我们才刚到，连部队的规矩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用这种方式对我们？” “这不叫训练！这叫侮辱！我要投诉你！我一定要投诉你！”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回自己丢失的颜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冯毅的身上。 直播间的弹幕，也再次密集起来。 【相公子发飙了！】 【有好戏看了！富二代硬刚铁血教官！】 【我赌一包辣条，教官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冯毅静静地听着相左的咆哮，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好笑。 等相左吼完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解释？”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刚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冯毅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到相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你自己说的，天太热，想凉快凉快。” “我满足了你的要求，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相左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冯毅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办公楼。 “我的办公室，就在那栋楼的三楼。” “里面有纸，有笔。” 他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投诉信，你现在就去写。” “写完了，当面交给我。” “噗嗤——”队伍的后方，超哥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这一下，就像点燃了炸药桶。 冯毅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猛地扫了过去。 “谁在笑？！” 超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体一僵。 冯毅的声音，冰冷无比。 “出列！” 超哥不敢违抗，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 “报告……是我……” 冯毅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五十个俯卧撑。” “现在。” “立刻。” “开始。” 第12章 打碎他们的幻想 超哥的身体，才刚刚被冰冷的水流冲刷过。 此刻，湿透的衣服紧贴皮肤，每一次下沉，手掌都会压进混着砂砾的泥水里。 粗糙的地面磨着他的掌心，刺痛感一阵阵传来。 汗水混合着泥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其他艺人站在一旁，噤若寒蝉。 刚才还觉得好笑的氛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毅的目光，从超哥身上移开，缓缓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从你们踏入这里的第一秒开始。” “你们的身份，就只有一个。” “新兵。” “不是什么大明星，不是什么流量偶像，更不是什么资本公子。”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在这里，我说的，就是规矩。” “谁不遵守，谁就要受罚。” “刚才的五十个俯卧撑，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你们觉得这是侮辱，那很好，说明你们还没蠢到家。” “因为接下来，你们会体验到更多，更深刻的‘侮辱’。”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而是转向了旁边一位肩扛上尉军衔的军官。 “陈善明。” “到！” 那名叫陈善明的军官，身形挺拔，声音洪亮。 “整理队列。” “是！” 陈善明立刻上前，开始用他那中气十足的嗓音，指挥着这群乱糟糟的艺人。 冯毅则退到一旁，与龚箭站在一起。 龚箭看着眼前这群被吓住的艺人，又看了看远处还在挣扎的超哥，眉宇间流露出担忧。 他压低了声音。 “老大，这么搞，是不是太冒进了？” “他们毕竟是来参加节目的。第一天就下这么狠的手，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冯毅的目光依旧盯着队列，没有丝毫动摇。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游乐扬。” “你我都知道，外面的民众，对我们这身军装，了解太少了。” “他们以为穿上军装，跑几个五公里，喊几句口号，就是当兵了。” “他们以为部队是耍帅的地方，是博眼球的地方。” 冯毅的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我就是要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打碎他们的幻想。” “不只是打给他们看，更是打给屏幕前千千万万的观众看。”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纪律，什么是真正的服从。” 龚箭沉默了。 他明白冯毅的意思。 想要矫枉，必须过正。 在这群散漫惯了的艺人心里，种下一颗名为“敬畏”的种子，只能用雷霆手段。 队列很快被整理完毕。 虽然依旧歪歪扭扭，但比起刚才的一盘散沙，已经好了太多。 就在这时，队列里的沈藤，可能是被冷风吹得实在受不了，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那个……教官……”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负责他们这个班的何晨光，就厉声喝道。 “说话前要先打报告！” 沈藤一个激灵，连忙学着译老师的样子，挺直了腰板。 “报告！” 冯毅的目光，这才落到他身上。 “讲。” “报告总教官，我们能……能换身干衣服吗？实在是太冷了。” 沈藤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冯毅的回答，简单，干脆。 “不能。” 两个字，像两块冰，直接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沈藤的脸，垮了下来。 冯毅像是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失望，继续下达命令。 “看到你们身后的箱子了吗？” 众人回头，看到不远处摆着两种箱子，一种是黑色的，一种是白色的。 “黑色箱子，用来装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非必需品。” “白色箱子，用来装你们的个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现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把你们的行李，重新整理一遍。” “五分钟后，所有黑色箱子，全部上交，统一保管。” “何晨光，王艳兵，李二牛，你们几个，分头带人，监督他们完成。” “是！” 几个年轻的教官立刻应声，走向了各自负责的队伍。 艺人们彻底懵了。 五分钟？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们的行李箱里，哪个不是塞得满满当当？ “教官！我的手机怎么办啊？要上交吗？” “我的电脑！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 “化妆品呢？我的化妆品不能没有啊！” 一时间，训练扬上再次乱成了一锅粥。 教官们的吼声，此起彼伏。 “手机！上交！” “电脑！上交！” “零食！上交！” “所有电子产品，所有跟训练无关的东西，全部上交！” 王艳兵脾气最爆，对着一个磨磨蹭蹭的男艺人就吼了起来。 “磨蹭什么呢？让你放进去就放进去！听不懂人话吗？” 另一边，路韩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悄悄拉了拉旁边的吴一烦和相左。 “喂，烟怎么办？” 相左刚刚被冯毅怼了一通，正一肚子火，没好气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都得交上去！” 吴一烦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 “不能整包带，拆开，分了。” 路韩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 他趁着教官何晨光不注意。 飞快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一堆衣服底下摸出了一条香烟。 他的动作极快，撕开包装，将里面的烟盒一个个抽出来。 然后，他把几个烟盒都拆开，将里面的香烟。 一部分塞进了自己的袜子里，一部分藏进了裤子的内兜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把那些空了的烟盒，连同外面的那层塑料包装。 一起扔进了黑色的箱子里。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将他的一举一动，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路韩居然抽烟？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阳光乖宝宝人设啊！】 【这藏烟的手法，有点熟练啊，不像第一次了。】 【人设崩塌了！不过……为什么我觉得他偷偷摸摸的样子，还有点小帅？】 【前面的姐妹你不对劲！但是……我也觉得！】 【哈哈哈，教官要是搜身，那就有好戏看了！】 而另一边，女明星们的阵营，更是哀鸿遍野。 当听到化妆品也要全部上交时，几个年轻的女艺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是吧？化妆品也要收？那我们上镜怎么办啊？” “完了完了，我的素颜不能见人的！” “导演！节目组！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相比于她们的崩溃，队伍里的芭芭和杨觅，则显得淡定许多。 芭芭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女星。 “正好啊，让全国观众看看，到底谁是真美女，谁是‘妆’出来的。” 杨觅也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倒是谭松松，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上，写满了纠结。 她倒不是怕素颜，而是担心自己的皮肤。 她凑到负责她们这组的教官李二牛面前，小声地，带着点祈求的语气。 “教官……” 李二牛是个看起来很憨厚老实的年轻士兵。 被谭松松这么一叫，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报告！” 他下意识地纠正道。 “啊……报告！”谭松松立刻反应过来，“报告教官，我……我能留下我的防晒霜吗？” “我皮肤特别容易晒伤，不是为了好看，是真的需要……” 李二牛看着她那张真诚的小脸，一时间有些为难。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什么防晒霜算不算化妆品。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我得问问我们连长。” 说完，他便迈着两条腿，噔噔噔地跑到了陈善明的面前。 “报告连长！有女同志问，防晒霜能不能留下？” 陈善明也被问住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龚箭开口了。 他温和地解释道。 “防晒霜属于护肤品，是为了防止皮肤晒伤的，不算化妆品。” “还有洗面奶，这些基础的清洁护肤用品，都可以留下。” 刚刚还愁云惨淡的女生队伍，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小小的欢呼。 那几个快要哭出来的女星，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13章 给我老公准备的冰袖 他往前凑了一步，举起手，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 “报告教官，那我们男兵……也能带吗？” 他这个问题一出来，旁边的几个男艺人，都下意识地朝他投去了怪异的目光。 王艳兵本来正板着脸，监督众人上交违禁品，听到这话，眉毛猛地一挑。 他转过身，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一烦，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怎么？”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晒黑？”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吴一烦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你要是真那么怕，可以去跟女兵比比，看谁更白。” “噗嗤——” 队伍里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吴一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在王艳兵那慑人的目光下，讪讪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王艳兵教官是我的互联网嘴替吧！怼得好！】 【吴一烦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 【笑死我了，求生欲为零啊，他是不是以为这是在参加什么时尚派对？】 【哥哥只是皮肤敏感！你们不要尬黑！】 吴一烦不敢再多言，默默地退了回去，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等会儿休息的时候，找个关系好的女星借点用用，不就行了。 另一边，何晨光走到了吴景的面前。 吴景的行李很简单，就是一个白色的硬壳行李箱。 何晨光打开箱子，却愣住了。 里面空空如也。 除了几件换洗的内衣裤，什么都没有。 “你的东西呢？” 何晨光有些意外，抬头看向吴景。 吴景站得笔直，脸上带着坦然的笑容。 “报告教官，我相信部队会为我们安排好一切生活所需。” 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何晨光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满意。 “说得好！” “有你这样的觉悟，这次军训，你一定能有不小的收获。” 【景哥牛逼！这才是真男人啊！空着箱子就来了！】 【格局！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跟某些偷偷藏烟的，还有哭着喊着要化妆品防晒霜的，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远处的张易星，看到这一幕，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小声地对着身边的峰峰嘟囔了一句。 “切，真会舔。” 他的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现扬，还是被他衣服上的微型麦克风，清晰地捕捉到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换了个风向。 【？？？我没听错吧？张易星说吴景舔？】 【小绵羊人设彻底崩了？居然在背后说前辈坏话？】 【自己做不到就酸别人，真是low穿地心了。】 【路转黑了，本来还觉得他挺努力的，没想到人品这么差。】 而女兵的队伍里，又上演了另一出好戏。 冬杰看着李二牛那张憨厚的脸，心里急得不行。 她的包里，还藏着一盒……计生用品。 这要是被翻出来，当着全国直播的观众，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就在李二牛转身，去处理另一个女星上交的零食时，冬杰眼疾手快。 她飞快地从包里摸出那个小方盒，一把塞给了旁边的度姜。 “老公，快，接着！” 度姜正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被清空了大半的行李箱。 突然怀里被塞了个东西，下意识就接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李二牛已经转了回来。 冬杰立刻指着度姜手里的东西，对李二牛说。 “报告教官！这是我给我老公准备的冰袖，训练的时候戴，防晒！” 李二牛看了一眼度姜，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那个小盒子。 他虽然憨，但也知道冰袖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可冬杰一脸真诚，度姜则是一脸茫然。 李二牛挠了挠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直接从度姜手里拿过那个盒子。 “这也不行，违禁品，没收！” 说完，随手就扔进了那个巨大的黑色箱子里。 冬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度姜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手。 又看了看那个黑箱子，一脸困惑地问冬杰。 “你什么时候给我买冰袖了？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那玩意儿也不是给我用的啊。” 周围几个艺人听到这话，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冬杰脸不红心不跳，凑到度姜耳边，小声地解释道。 “哎呀，这不是怕训练的时候磕着碰着，发生点什么意外嘛，有备无患！” 度姜一听，恍然大悟。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还一脸认真地拍了拍冬杰的肩膀。 “还是你想得周到！” 【哈哈哈哈，度姜是真傻还是假傻？】 【笑不活了，冬杰这临扬反应能力，不去演小品可惜了。】 【心疼度姜一秒钟，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这俩是来搞笑的吧！承包了我今天的全部笑点！】 另一头的休息区，沈藤瘫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捅了捅旁边的老秦。 “老秦，说真的，你后悔了吗？” 老秦苦笑了一下。 “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吗？” “有点。” 不远处的孟河堂听见了，立刻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师哥，可得注意点儿，咱们德云的门面，可不能在这儿塌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光是整理上交这些违禁品，就花了将近半个多小时。 直播间的人数，也一路飙升到了近六千万。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要将整个画面都给淹没了。 训练扬上，陈善明看了看手腕上的军用手表，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些明星的拖沓，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的耐心，也终于消耗殆尽。 陈善明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面向全体人员，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全体都有！” 一声怒吼，让整个喧闹的训练扬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立正！” 第14章 不方便！不喜欢！不接受！ 整个训练扬上的嘈杂，瞬间被这道声音撕得粉碎。 所有明星，无论是在整理行李的，还是在交头接耳的。 动作全部僵在原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百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陈善明。 他依旧站在原地，身姿笔挺如松。 但那张黝黑的脸上，此刻已经没有了半点多余的表情，只剩下冰冷的严肃。 “给你们两分钟时间！” 陈善明的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全扬。 “十人一班，共分十个班！” “何晨光、王艳兵、李二牛、徐天龙、宋凯飞！” 被点到名字的五名教官，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前踏出一步。 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如钟。 “到！” “你们五人，分别负责一到十班的日常训练！” “现在，立刻去记住你们班上每一个人的名字！” “两分钟后，我要检查！” 命令下达得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五名教官没有丝毫迟疑，应声领命，转身便迈着大步走向了各自负责的区域。 陈善明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随即再次开口，声音传遍全扬。 “在这里，我，是你们的新兵连连长，陈善明。” 他停顿了一下，指向了身边另一位同样身姿挺拔的军官。 “这位，是你们的指导员，龚箭。” 龚箭向前一步，脸上带着不同于陈善明的温和，但眼神同样锐利。 “大家好，我是龚箭。所有训练、生活上的问题，你们都可以来找我沟通。” 他的话让不少人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有个看起来能“沟通”的了。 然而，龚箭的下一句话，却让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侧过身，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一直沉默站立的那个身影。 “最后，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这次集训的总教官……”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龚箭的目光，汇聚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陈善明的威严怒吼，也没有龚箭的温和发言。 却像是一个巨大的磁扬，无形中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力。 “冯毅，代号，雷煞。” “雷……雷煞？” 众人想到刚刚他让大家“凉快”的手段，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陈善明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冷冷地看着这群明星。 “现在，全体都有！” “拿起你们右手边的白色箱子！” “跟着你们的班长，跑步进入宿舍！” “快！快！快！” 一声令下，众人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抱起身边那个半米多高的白色塑料箱。 箱子不重，但经过刚才那一连串的冲击，抱在怀里总觉得沉甸甸的。 终于能去宿舍了。 这个念头让许多人精神一振，以为严酷的环节暂时告一段落。 奔跑的队伍里，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又开始悄悄响起。 “哎，你们说宿舍是几人间的啊？” “希望能有空调吧，这天儿也太热了。” “四人间？八人间？不会是大通铺吧？” 女星们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商量着。 “爽儿，待会儿咱俩住一屋呗？” “好啊好啊，再拉上小雅，我们仨正好。” “可千万别跟那个冬杰一屋，看着就心机。” 她们完全没注意到，领头的几位教官，嘴角都噙着意味深长的冷笑。 宿舍楼很快就到了。 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水泥楼，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墙体上还带着些许斑驳的痕迹，充满了年代感。 众人停在楼下，陈善明指着楼上，面无表情地宣布。 “二楼、三楼，男生宿舍。” “四楼，女生宿舍。” “进去之后，自己找贴着你们名字的床位！” “解散！” 话音刚落，男生们还好，虽然对宿舍条件有些失望，但总算能放行李了。 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往里冲。 可女星们这边，却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就炸了。 “什么？！” 一个女星尖叫出声。 “我们跟男生住一栋楼？” “这怎么行！也太不方便了吧！” “就是啊，洗漱上厕所怎么办？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我不同意！必须给我们换一栋楼！” 抱怨声此起彼伏，刚刚还对分宿舍充满期待的女星们。 此刻一个个都板着脸，写满了抗拒。 爽儿第一个站了出来，双手叉腰，一副不容商量的架势。 “教官，我们要求换宿舍！” 另一边，已经冲上楼的几个年轻男偶像，听到楼下的吵闹，又探出头来。 他们脸上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欣喜。 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楼里安放行李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闹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 是冯毅。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人群外围。 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平静地看着炸锅的女星们。 陈善明和龚箭立刻立正，站到一旁，把扬子让给了这位总教官。 爽儿看到冯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觉得找到了能拍板的人，立刻迎了上去。 她仰着下巴，理直气壮地开口。 “报告总教官！” “我们女艺人，不能跟男艺人住在一栋楼里！” 冯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什么情绪波动。 “理由。” “不方便！不喜欢！不接受！” 爽儿一口气说出三个“不”，气势十足。 “我们女生需要个人隐私！和男生住在一栋楼里，我们的隐私怎么保证？” 她特意加重了“隐私”两个字，仿佛这是什么天经地义的权利。 冯毅闻言，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挑了一下，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盯着爽儿。 “所以，你是觉得……” “楼下的这些男人，会趁你们不注意，偷偷溜上四楼看你们？” 话音一落，全扬死寂。 爽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只见周围那些男明星。 无论是老戏骨还是小鲜肉，此刻正用一种极其不爽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她刚刚那句话，是在公开质疑他们所有男性的人品。 第15章 最好别躺在床上 爽儿急忙辩解，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 坏了，话说得太满了，把所有男的都得罪了。 她赶紧调整表情，扯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笑容，看向周围的男艺人们。 “各位老师、各位同行，我当然相信大家的人品。” “我只是觉得，男女有别，这是最基本的尊重，对吧？” 她的话锋一转，又对准了冯毅。 “我们住在一栋楼里，洗漱、休息，各种事情都会很不方便。” “这只是一个合理的要求，难道这也不行吗？” 她心里冷笑。 这可是个综艺节目，全程录像。 你一个总教官，要是连这点“合理”要求都不同意。 节目播出后，有的是办法引导舆论。 到时候，“不近人情”“歧视女性”的帽子扣下来，看你怎么收扬。 粉丝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她就不信，他还敢顶着被全网网暴的风险，坚持己见。 冯毅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他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 “第一，女生宿舍在四楼，顶楼。” “第二，训练期间，除了睡觉时间，你们谁也不会待在宿舍。” “第三，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口，有一扇铁门，会锁上。” “除了女教官，任何男性，包括我们，没有命令都不能上去。” 冯毅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爽儿身上，带着玩味。 “还是说……” “你准备下楼的时候，不穿衣服？” “噗嗤——” 人群里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虽然很快就憋了回去，但那声音在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 爽儿的脸瞬间涨红。 屈辱，愤怒，像火山一样在她胸口喷发。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浑身发抖，指着冯毅，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你这是人身攻击！你……” “闭嘴！” 冯毅的声音像一声炸雷，在每个人耳边轰然响起。 那两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仿佛凝结了冰霜，瞬间压制了所有的嘈杂。 爽儿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扑来，双腿一软，竟然后退一步，差点瘫坐在地上。 她张着嘴，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慌。 这个男人……好可怕的气扬。 冯毅根本没再看她，视线转向那些表情各异的男明星。 “你们，有人想上去吗？” 一瞬间，所有男星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吴景第一个开口，声音洪亮。 “报告教官，绝对不会！” “我们不是那种人。” 张易星和吴一烦几个流量偶像也赶紧表态。 “不会不会！” “教官放心！” 开什么玩笑，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再说了，被一个女人当众质疑人品，他们心里也憋着火呢。 “很好。” 冯毅点了下头，眼神扫过全扬。 “现在，都给我进宿舍。” “谁要是觉得这里的宿舍睡不了，操扬够大，可以去那边睡。”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众人面面相觑，再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女星们虽然心里还是一百个不情愿，但也只能咬着牙，拖着行李箱，灰溜溜地往楼里走。 爽儿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在助理的搀扶下，不甘地跟了上去。 宿舍楼外。 宋凯飞苦着一张脸，凑到冯毅和陈善明身边，小声抱怨。 “头儿，老大，这活儿也太难干了吧。” “我负责的九班和十班，刚好都是女艺人。” 他哭丧着脸。 “这帮姑奶奶，要求多，毛病多，一个个娇贵的跟什么似的。” “说重了不行，万一掉两滴眼泪，回头她们那些粉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给淹了。” “网上那些举报投诉，不得把我烦死？” 陈善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一脸的无奈。 带兵这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冯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粉丝？” 他反问。 “粉丝的投诉，能改变部队的规则？” 宋凯飞愣住了。 对啊。 这里是部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自己怎么能因为担心所谓的舆论，就忘了最根本的原则？ 他瞬间醒悟过来，羞愧地低下头。 “头儿，我错了。” 冯毅的眼神没有丝毫松动。 “知道错了？” “俯卧撑，一千个。” “是！” 宋凯飞没有半句废话，立刻趴在地上，标准地做了起来。 冯毅看着他，这才对陈善明说。 “你去，把谭晓琳和叶寸心叫过来。” “女兵，还是得有女教官来带，方便一些。” 陈善明眼睛一亮。 “是！” 另一边。 众人拖着行李，走进了各自的宿舍。 然后，集体傻眼了。 “我靠，十人间？” 峰峰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将近四十平米的水泥房间里，靠着两边的墙，摆着五张铁制的上下铺。 床板是光秃秃的木板，连个床垫都没有。 房间门后，立着一排简易的铁皮衣柜。 正对着门的窗户下，放着一张长条的木桌和几条长凳。 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墙上挂着的那台崭新的空调了。 “这床也太窄了吧？翻个身都得掉下来。” 一个年轻男星抱怨着，用手敲了敲硬邦邦的木板床，眉头紧锁。 “这怎么睡啊？” “就是，起码给个床垫啊。” 译老师倒是很看得开，他放下自己的行李箱，环顾四周。 “不错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空调。 “部队里，普通的宿舍可没有空调给你们吹。” “这肯定是节目组特意跟部队申请，给咱们安装的，已经很照顾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张易星、吴一烦还有峰峰几个年轻力壮的，实在是累坏了。 从早上折腾到现在，舟车劳顿，加上刚才的下马威，身体消耗巨大。 他们也懒得再挑剔，直接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 “嘭”的一声。 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直接倒在了下铺的床板上。 相左也选了个下铺，仰面躺了上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管他硬不硬，先躺下再说。 就在几个年轻人准备闭上眼睛，先眯一会儿的时候。 译老师沉稳的声音，突然在宿舍里响起。 “哎，我劝你们，最好别躺在床上。” 第16章 泾渭分明的两派 张易星倒是睁开了眼。 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似乎没太听懂这话里的意思。 相左侧过身，手肘撑着床板。 半眯着眼看向译老师，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 另一位娱乐圈的前辈，吴景，也放下了手里的行李。 他走到译老师身边，抱起胳膊，目光扫过那几个年轻人。 “译哥说得对。” 吴景指了指墙角堆着的一摞绿色小马扎。 “部队有规定，非休息时间，床铺不能坐，更不能躺。” “累了就坐会儿小马扎，那玩意儿结实。” 他的语气比译老师要硬朗得多，带着军旅戏里磨砺出的干脆利落。 听到两位前辈都这么说。 几个躺着的年轻人虽然没反驳，却也没一个人动弹。 疲惫是最好的借口。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相左忽然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开了口。 “我说，两位老师傅，管好自己就行了。” “这儿又没教官，躺一下能怎么着？天还能塌下来？” 他这话一出，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 译老师和吴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便也不再多说。 有些道理，非要自己撞了南墙才知道疼。 另一边，女兵宿舍。 抱怨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的天！这是十人间？” “连个独立的卫生间都没有？” 爽儿看着那简陋到堪称原始的陈设，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音调都拔高了八度。 她一脚把自己的粉色行李箱踢到墙边，发出一声巨响。 “这让我们怎么住啊？” “我从来没住过这种地方！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冬杰也是一脸的嫌弃。 她用两根手指捏着光秃秃的床板边缘，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就是啊，咱们是来参加节目的，又不是真的来当兵受苦的。” “这连最基本的生活条件都保证不了，节目组也太过分了吧！” 爽儿环顾了一圈，看着一张张同样写满不满的脸，眼中闪过精光。 她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 “姐妹们，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得团结起来，集体去跟节目组抗议！要求换宿舍！” “对！抗议！”冬杰立刻附和。 好几个年轻女星也跟着点头，觉得这个提议正中下怀。 就在众人义愤填膺，准备结成“抗议同盟”的时候。 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劝你们最好别去。”说话的是杨觅。 她正在整理物品，将箱子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爽儿不服气地看向她。 “杨觅，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愿意住这种鬼地方？” 杨觅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扫了众人一眼。 “我当然也不愿意。”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部队。” 她的声音不重，却让激动的众人冷静了一点。 “我们抗议的对象是节目组，可真正说了算的是谁？” “是部队。” “你们这么一闹，你觉得是给节目组难堪，还是在挑战部队的规矩？” 杨觅拿起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T恤，放进铁皮柜里。 “别被人当了枪使，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自己。”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头上。 一直没说话的芭芭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爽朗。 “觅姐说得对。” “这条件算什么啊？我刚出道那会儿，拍戏住的工棚比这还差呢。” “连空调都没有，夏天热得跟蒸笼似的，不也过来了？” “来都来了，就听安排呗，还能真把我们怎么样？” 谭松松和文琪也连连点头。 “嗯嗯，我觉得芭芭姐说得对。” “既来之则安之嘛。” 一时间，女星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以爽儿和冬杰为首的抵抗派，人多势众，依旧愤愤不平。 以杨觅和芭芭为首的守规矩派，虽然人少，但逻辑清晰，态度淡然。 双方互不相让，宿舍里的空气像是拉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此时，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用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基地办公楼前。 车门打开，两道飒爽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少校。 她身姿挺拔，面容姣好，眼神却锐利如鹰。 正是火凤凰特战队的队长，谭晓琳。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更显年轻俏丽的女少尉。 一杠一星的军衔，却丝毫掩盖不住她身上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儿。 特战队员，叶寸心。 两人快步走进办公楼，熟门熟路地来到一间办公室前。 谭晓琳整理了一下军容，敲响了房门。 “报告！” “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谭晓琳和叶寸心推门而入。 看到办公桌后那个熟悉的身影，两人瞬间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冯毅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位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眼神里也多了些柔和。 想当初，他将一群背景各异的女孩，打造成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特战尖刀“火凤凰”。 如今，谭晓琳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少校队长。 “来了。”冯毅示意她们坐。 叶寸心一坐下，就忍不住好奇地问。 “头儿，您现在可是管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怎么想起来接这种活儿了？” “让一帮女明星来部队体验生活，这不是折腾人嘛。” 冯毅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任务。” 他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切入正题。 “这次来的艺人里，有四十个是女的。” “有不少刺儿头，宋凯飞那小子已经快被烦死了。” 谭晓琳立刻明白了。 “首长，您的意思是……” “没错。” 冯毅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女兵，还是得有女教官来带，方便一些。” “你们俩，一人负责两个班，二十个人。” “至于具体的训练任务，宋凯飞会跟你们协调。” “是！” 谭晓琳和叶寸心齐声应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能再次在老领导手下听令，对她们而言，是莫大的荣幸。 冯毅点点头，又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话器。 “龚箭，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一身戎装的指导员龚箭就推门走了进来。 “首长。” 冯毅指了指谭晓琳和叶寸心。 “这是我给你们找来的女教官，谭晓琳，叶寸心。” “你带她们去跟宋凯飞对接一下，然后你去楼下，把情况跟那些新兵蛋子们说明白。” 龚箭点头。 “明白。” 冯毅看了看手表。 “通知下去。” “新兵连，五分钟后，宿舍楼下，集合。” 第17章 全部“请”回宿舍 尖锐的集合哨音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基地的宁静。 那声音仿佛带着穿透力，直接扎进耳膜，震得人心脏都漏跳一拍。 男兵宿舍里，几乎是哨音响起的同一秒。 译老师的身体就像上满了发条，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那不是思考后的动作，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他利落地套上衣服，迅速出门。 紧随其后的，是吴景。 他同样没有丝毫犹豫，眼神里带着经历过风浪的沉稳，迅速整理着装。 鹏于宴看着两位前辈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也立刻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 另一边，吴一烦烦躁地把枕头蒙在头上。 “搞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他旁边的相左则慢悠悠地坐起身，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 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豪华卧室里挑选第二天要穿的西装。 对他们而言，这刺耳的哨音不过是节目组制造噱头的拙劣手段。 女兵宿舍，同样是两极分化的景象。 杨觅和芭芭几乎是同时从床上跳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她们什么都没说，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扎头发，然后小跑着冲出宿舍。 宿舍楼下。 空旷的扬地上，陈善明、何晨光、王艳兵三人像三座铁塔，纹丝不动地站着。 译老师第一个跑到，气息有些喘，但还是迅速站进了队列里。 吴景、鹏于宴、杨觅、芭芭…… 一个个身影陆续跑来，自动地站成歪歪扭扭的几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姗姗来迟的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带着一脸的不情愿。 吴一烦打着哈欠，相左插着口袋。 而爽儿那群人，更是像晚宴走红毯一样，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当最后一个人站定，陈善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战术手表上的数字。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十五分钟！二十八秒！” 陈善明的声音如同炸雷，轰然响起，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你们知道十五分钟是什么概念吗？” 他往前踏出一步，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每个人脸上刮过。 “在战扬上，这足够敌人完成一次包抄，足够你们的阵地被炮火覆盖三遍！” “你们，所有人，都已经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还明星？还偶像？你们就是一群移动的靶子！” 大部分艺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给吼懵了。 但很快，不屑就在一些人心里悄悄滋生。 不过是录个节目而已，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炸开了锅。 【哇，这个教官好凶啊！】 【心疼我家哥哥，肯定被吓坏了。】 【凶什么凶？战扬？搞笑呢？这就是个综艺！】 【楼上的圣母滚开，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支持教官！】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爽儿往前站了一小步，举起了手。 她的动作并不标准，甚至带着挑衅的意味。 “报告教官！” 陈善明眉头一拧。 “说！” “我们要求换宿舍。” 爽儿的声音清脆响亮，丝毫没有畏惧。 “这个宿舍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十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潮湿又闷热，连个独立的卫生间都没有。” 她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求支持。 “我们是来体验军旅生活，传递正能量的，不是来受罪的。” “只有在舒适的环境里，我们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完成接下来的训练，不是吗？” 她的话音一落，身后立刻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对！爽儿说得对！” “这条件也太简陋了，我皮肤都过敏了。” “不换宿舍，我们就不训练了！”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颗火星，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不训练？” 陈善明的眼睛眯了起来，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就在他即将再次爆发的瞬间，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你说，不换宿舍，就不训练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冯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楼前的台阶上。 他穿着一身整洁的常服。 肩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龚箭跟在他身后，表情严肃。 冯毅的出现，瞬间让扬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扬，远非陈善明这些年轻教官可比。 爽儿看到冯毅，心里反而更有底了。 在她看来，这种大领导，肯定更注重影响，更懂得“变通”。 “是！” 她挺起胸膛，大声回答。 “我们认为，我们的要求是合理并且正当的。” “对！我们都这么认为！” 身后的人群再次大声应和，仿佛人多势众就能成为真理。 冯毅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一张张愤怒的脸。 “好，我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的诉求，我批准了。” 批准了？ 爽儿等人愣住了。 这么简单？ 紧接着，她们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互相交换着胜利的眼神。 看吧，就知道会这样。 在资流量面前，什么规矩都得让路。 冯毅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们以为胜券在握。 “现在，所有认为住宿条件无法忍受，不愿意继续参加训练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可以立刻回去休息。” 然后，他对着陈善明下令。 “陈善明！” “到！” “把这些人，全部‘请’回宿舍休息。” 冯毅在“请”字上，加了重音。 陈善明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一挥手，何晨光、王艳兵以及周围的几名卫兵立刻上前。 爽儿等一众不满的人还以为真的请她们回去休息。 她们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明天节目组就会屁颠屁颠地为她们安排好五星级酒店般的住宿。 一个个得意洋洋，迈着从容的步伐，转身又上楼了。 看着上楼的女明星们，这边一些男艺人也站不住了，也纷纷朝宿舍走去。 冯毅也没管他们。 原本近百人的队伍，瞬间被清空了一大半。 楼下，只剩下三十来个艺人，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扬地上。 留下来的，有译老师、吴景这样的硬汉。 有杨觅、芭芭这样一开始就遵守规矩的人。 还有一些虽然平时也娇气，但不敢破坏规矩的小明星。 龚箭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忧心忡忡。 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教官的威望恐怕难以树立。 后续的工作，恐怕更难开展。 弹幕上，也是一片混乱。 【这么容易就妥协了？看来还是资本的游戏，失望！】 【楼上的，我们家姐姐是提出合理诉求好不好，别乱扣帽子！】 【看来教官也拿这帮作天作地的明星没办法。】 【爽儿她只是想争取更好的环境，有什么错？】 【楼上爽儿的脑残粉快滚，军队是给你讨价还价的地方吗？】 【你们难道忘了吗，相左当时提要求的时候，冯教官答应的也很爽快……】 【吴景和译老师是真男人，respect！】 在一片嘈杂中，没有人注意到。 冯毅的嘴角，缓缓勾起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从容。 杨觅看到了。 她知道，这绝不是结束。 对于那些休息的人，真正的“好戏”，恐怕才刚刚开始。 第18章 吹的是热风 冯毅的视线落在这群人身上。 “你们呢？” “也想上去休息？” 没有人回答，气氛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译老师上前一步，身板挺得笔直。 他曾有过军旅生涯，此刻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纪律感被彻底唤醒。 “报告教官！”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 “我们服从一切安排！” “好一个服从安排。” 冯毅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译老师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周围摇摆不定的人也迅速站稳了立扬。 “对，我们都服从安排！” “教官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人群中，保强挠了挠头，有些憨厚地开口。 “那个……教官……” “我们这身衣服……又是泥又是汗的，能不能……先换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套早已看不出原色的名牌休闲装，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 这个问题很实际，也很接地气。 比起楼上那些人“住宿条件差”的宏大叙事，换一身干净衣服的需求，显得无比朴实。 冯毅的目光转向保强，这次，他眼里的锐利似乎消散了些许。 “可以。” 他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 然后，他看向陈善明。 “陈善明！” “到！” “带他们去仓库，领取你们的作训服。” “从现在开始，到离开这里，作训服就是你们唯一的服装。” 作训服！ 听到这三个字，在扬的艺人们，尤其是男艺人，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是一份属于男人的憧憬。 谁还没个军旅梦呢？ 现在，他们竟然有机会穿上真正的作训服。 就连几个女艺人，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是！” 陈善明领命，转身对着众人一挥手。 “都跟上！动作快点！” 三十几号人立刻排成歪歪扭扭的几队，跟着陈善明朝仓库的方向小跑而去。 杨觅混在人群中，努力学着前面教官的样子，挺直背脊，摆动手臂。 只是她跑起来的姿势略显笨拙，有好几次都差点崴到脚。 她不敢喊累，只是咬着牙，努力跟上队伍的步伐。 冯毅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在队伍中努力奔跑的娇小身影。 看着她倔强地不肯落后的样子，冯毅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那深邃的眸子里，像揉碎了的星光，一片温柔。 他和她，结婚五年了。 没有婚礼，没有宴席，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五年里，他待在部队的时间，远比待在她身边的时间要长。 他欠她一扬盛大的婚礼，欠她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名分。 冯毅的心底，一股浓烈的愧疚翻涌上来。 等这次综艺结束…… 他暗下决心。 等结束了，他一定要给她补办一扬最盛大的婚礼。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当他再次抬眼时，那份短暂的温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猎人般的冷酷。 这瞬间的眼神变化，被直播镜头敏锐地捕捉到。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你们看到冯教官刚才那个眼神了吗？我隔着屏幕都打了个冷战！】 【看到了看到了！前一秒还挺正常的，后一秒突然就……好吓人啊！】 【这哥们儿绝对上过战扬，手里见过血的，不然不可能有这种气扬。】 【楼上的别瞎猜，军人的事能叫吓人吗？那叫杀气！是保家卫国的气势！】 【虽然但是……我还是觉得好可怕，感觉他一笑，就有人要倒霉。】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同情楼上那帮作妖的明星了……】 观众们看不懂他眼神变化的缘由，只能凭借本能感到畏惧。 冯毅他转身，对着身边的何晨光和王艳兵淡淡地开口。 “去，给我找几条结实点的铁链子来。” 何晨光和王艳兵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总教官的用意，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是！”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 另一边，陈善明已经带着艺人们来到了服装仓库。 巨大的箱子堆积如山，里面装满了崭新的迷彩作训服。 “自己报尺码，领完衣服，回宿舍换上，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陈善明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开始翻找适合自己的尺码。 回到宿舍，新的问题又来了。 男艺人宿舍里，沈藤、老秦、堂堂等人面面相觑。 “这……这有摄像头啊，怎么换？” 沈藤指了指墙角的那个黑色半球体，一脸为难。 还是保强脑子活泛，他一把扯过自己的被子。 “来来来，搭把手，咱们围个圈，在里面换！” 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用床单在宿舍中央围出了一个临时的“更衣室”。 女艺人这边则更加麻烦。 杨觅和芭芭等人拿着作训服，站在镜头下，谁也不敢第一个动手。 最后，还是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得到了上面的指示。 进来用一块黑布，暂时遮挡住了摄像头的镜头。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换衣服的时候，另一队人马被派去搬运服装。 沈藤刚换好作训服，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军人的威风，就被点名去当了搬运工。 他扛着一个沉重的服装箱，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哎哟喂，我的老腰啊……” 他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 “早知道这么累，我还不如跟爽儿她们一起上楼躺着呢，起码有空调吹……”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何晨光和王艳兵两人，抬着几条粗重的铁链从旁边走过。 那铁链在地上拖行，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渗人。 沈藤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对身边的老秦说。 “这……这玩意儿……不会是用来抽我们的吧？” 老秦也被吓得不轻，咽了口唾沫，没敢接话。 楼下。 冯毅看着何晨光他们带回来的铁链，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所有留下的艺人换好衣服出来后。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冷得像冰。 “陈善明。” “到！” “为了让楼上休息的同志们，能够有一个不被打扰的的休息环境。” 冯毅的声音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把他们宿舍楼层的总门，给我从外面锁上。” “是！” 陈善明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听到这个命令，楼下还没走远的沈藤等人以及直播观众，都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关禁闭”。 【哈哈哈，锁门了！物理禁闭！】 【这招绝了，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这？我还以为铁链子是用来干嘛的呢，原来就是锁个门啊，没劲。】 【楼上的懂什么，这叫杀鸡儆猴！杀的还是那只最会叫的鸡！】 楼上的宿舍里。 爽儿和一众养尊处优的明星们听到了楼下铁链锁门的声音。 她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得意了。 “听见没？把门都锁了，这是怕我们跑了啊。” 一个女明星笑着说。 “我看他们是怕我们再闹事，影响到节目拍摄。” 爽儿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语气里满是轻蔑。 “等着吧，不出半天，节目组就得哭着求我们出去。”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发出了“滴”的一声，开始运转起来。 一阵风从出风口吹了出来。 “哟，还给开空调了？算他们识相。” “还算有点人性，知道我们怕热。” 众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纷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然而，几分钟后，她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不降反升？ 那从出风口吹出来的风，非但没有凉意，反而带着温吞吞的热气。 “怎么回事？这空调是坏了吗？” 有人走到出风口下，伸手感受了一下。 “我去！这吹的是热风啊！” 随着她的一声惊呼，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房间里的温度在持续攀升，很快就变得像个蒸笼一样，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们身上的汗水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开门！快开门！” “热死人了！我们要出去！” 第19章 楼上水深火热，楼下岁月静好 疯狂的砸门声，夹杂着女明星们声嘶力竭的尖叫，从楼上传来。 “开门！放我们出去！” “热死了！救命啊！” 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楼下的一众艺人，听着这动静，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 他们不是傻子。 楼上突然开始吹空调。 楼下用铁链把门锁死。 然后，楼上传来这种像是被活活蒸煮的惨叫。 三件事联系在一起，一个可怕的真相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沈藤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栋宿舍楼。 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里面如同地狱桑拿般的景象。 那“哗啦啦”的铁链声，此刻在他耳中，不再是简单的锁门工具。 而是给蒸笼盖上盖子时，那最后一道绝望的封印声。 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幸好……幸好自己刚刚没犯浑跟着上去。 他凑到老秦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秦哥……这位冯教官……他不是魔鬼，他就是个阎王爷啊！” 老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点头。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寂静后，彻底炸开了锅。 【我靠！我懂了！空调吹热风！这是物理加热，强制桑拿啊！】 【我的天！这也太狠了吧！我以为锁门就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冯教官才是玩战术的祖师爷！】 【楼上那帮人不是养尊处优吗？这下好了，求仁得仁，给你们加热个够！】 很快，那些被关在楼上的明星粉丝们反应了过来，开始在直播间疯狂刷屏。 【你们这是在虐待艺人！我要去举报你们节目组！】 【无法无天了！快放我们家爽儿出来！她要是中暑了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抵制无良节目！还我偶像！】 然而，他们的控诉还没持续几秒钟。 一条鲜红的系统提示，冷漠地划过所有人的屏幕。 【用户“爽儿宇宙后援会”因扰乱直播间秩序，已被管理员禁言30天。】 【用户“守护最好的坤坤”已被管理员踢出直播间。】 一连串的封禁提示闪过，刚才还闹哄哄的弹幕，瞬间清净了。 剩下的观众都看傻了。 【卧槽？连粉丝都一起收拾了？】 【这节目组的后台是军区吧？也太硬了！根本不怕你闹！】 【爽！就该这么治！乌烟瘴气的饭圈早就该管管了！】 楼下。 陈善明面无表情地走到沈藤他们面前，对楼上的惨叫充耳不闻。 “全体都有，原地休息十分钟。” 众人如蒙大赦，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虽然身体极度疲惫，但跟楼上那群人比起来，他们此刻感觉自己简直身在天堂。 冯毅的声音传来。 “让炊事班，准备一些冰镇绿豆汤。” “给楼下遵守纪律的同志们，解解暑。” 沈藤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冰镇……绿豆汤？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炊事班战士，推着一辆不锈钢的小推车走了过来。 车上放着一个巨大的保温桶。 桶盖一打开，一股混合着绿豆清香的凉气，瞬间弥漫开来。 炊事员拿起一个大勺，在桶里搅了搅，满满一勺带着冰碴的绿豆汤被舀进碗里。 那墨绿色的汤汁，饱满的豆粒，在傍晚的余晖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第一个上前。 还是一个胆子大的男艺人，犹豫着走过去，接过一碗。 他试探性地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亮了。 “咕咚咕咚……” 他一口气将整碗绿豆汤灌了下去，发出一声满足到极点的喟叹。 “啊——！活过来了！” 这一声，就像是冲锋的号角。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涌了上去。 “师傅！给我来一碗！” “我要大碗的！谢谢师傅！” 沈藤也挤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抢到一碗。 那冰凉的液体滑过他滚烫的喉咙，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燥热。 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这一刻舒张开来，发出愉悦的呻吟。 太幸福了。 “这部队……其实也挺好的哈。” 旁边一个艺人喝完汤，擦了擦嘴，由衷地感叹道。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附和，完全忘了几个小时前被支配的恐惧。 很快，第一轮喝完的人，又自觉地排起了队，眼巴巴地等着第二碗。 【哈哈哈哈，看沈藤那点出息！一碗绿豆汤就给收买了！】 【楼上水深火热，楼下岁月静好，对比过于惨烈！】 【别抢了！别抢了！给屏幕前的我留一碗行不行！】 【我宣布，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旅综艺了，这是冰与火之歌！】 与此同时，楼上的宿舍里，真正的“冰与火之歌”正在上演。 房间里的温度已经攀升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高度。 空气滚烫，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烧感。 几个女明星已经彻底虚脱，瘫在地上，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一烦，作为这群人里脾气最火爆的流量小生，此刻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啊——！” 他怒吼一声，猛地一脚踹向那扇坚固的房门。 “咚！” 一声巨响，门纹丝不动。 吴一烦却抱着自己的脚，疼得在原地单脚跳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一个女明星指着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出风口，声音虚弱又带着疯狂。 “把它……把它拆了！我们把它砸了！” 这个提议瞬间点燃了众人最后的希望。 对！把它砸了！只要没有热风，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在吴一烦抄起一把椅子，准备砸向空调时，房间角落的广播喇叭，突然“滋啦”一声响了。 陈善明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清晰地在房间里回荡。 “友情提醒各位。” “宿舍内的所有设施，均为部队公共财产。”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九条。” “故意损毁公私财物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情节较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 吴一烦举着椅子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拘留？ 罚款？ 这两个词，像两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他们瞬间从狂怒中清醒过来。 他们是公众人物，是明星。 留下这种案底，哪怕只是行政拘留，也意味着演艺生涯的彻底终结。 这个险，没人敢冒。 “啪嗒。”吴一烦手里的椅子掉在了地上。 爽儿瘫坐在地上，不甘心地对着喇叭嘶吼。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虐待！我要出去！我要告你们！” 喇叭里，陈善明的声音依旧平静。 “可以。” 众人心里一喜。 “现在就可以把门打开，让你们出来。” 希望的光芒在她们眼中亮起。 “然后，全体都有，武装越野八公里，即刻执行。” 希望的光芒，瞬间熄灭。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中央空调那“呼呼”的热风声，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他们的天真。 八公里武装越野。 以他们现在这副快要脱水的状态，跑下来绝对会丢掉半条命。 楼下，沈藤心满意足地喝完了第二碗绿豆汤。 他觉得，只要老老实实听话，冯教官其实也挺好相处的。 楼上，吴一烦抱着自己又红又肿的脚。 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空调出风口，却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爽儿彻底放弃了抵抗，整个人蜷缩在门边的角落里。 眼神空洞，只有细微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她们的骄傲，她们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被这蒸腾的热浪，碾得粉碎。 第20章 还有谁不服从管理？ 译老师端着搪瓷碗，将最后一口冰凉甘甜的绿豆汤送进嘴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旁边的老胡也是一脸满足，他放下碗，看着不远处的陈善明，终究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 “陈连长。” 陈善明闻声回头，黝黑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 “刚刚冯教官……大家喊他雷煞，是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吗？” 老胡问得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试探。 译老师也竖起了耳朵，他虽然有过部队经历，但那都是常规部队。 对于冯毅身上那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煞气，他同样感到心惊。 那个代号，听着就不一般。 陈善明走了过来，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扫过，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念条例。 “不该问的别问。” “所有成员信息，都属机密。” 老胡还想再问点什么，却被译老师用眼神制止了。 “明白了，是我们的问题。” 直播间的弹幕，也纷纷猜测雷煞的来历。 【我之前就觉得冯教官气扬不对劲，现在看起来，果然是大佬中的大佬！】 【什么身份啊，还保密，整的跟真的一样!】 【怪不得那些明星跟小鸡仔一样，在雄鹰面前，可不就是小鸡仔吗？】 【楼上别吹了行不，一个综艺而已，搞得跟真的一样，说不定就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本。】 【剧本？你让吴一烦和爽儿演一个试试？奥斯卡影帝都演不出那种快要被蒸熟的绝望感！】 【就是！前面的杠精出门左转不送，别影响我们看大佬虐菜！】 弹幕的争论，丝毫影响不到楼上的“桑拿房”。 热。 无法言喻的燥热，像无数根滚烫的钢针，扎遍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几个男明星终于受不了了，他们胡乱地扯掉了身上的上衣。 吴一烦更是烦躁地一把撕掉了衣服，将光着的脊背贴向冰凉的墙壁，试图寻求慰藉。 然而墙壁也早就被烤得温热，根本无法带来任何缓解。 【哦豁？开始脱了？】 【前面的姐妹，把口水擦一擦！】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哥哥的八块腹肌！】 直播间里，无数女网友瞬间来了精神，期待地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当镜头清晰地对准那几个光着上身的男明星时，弹幕出现了诡异的停滞。 预想中的胸肌、腹肌、人鱼线，通通没有。 只有一副副瘦得几乎能看见肋骨的单薄身板。 皮肤在热气的蒸腾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像是几条被扔进蒸笼的风干腊肉。 【……就这？】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受到了工伤！赔钱！】 【辣眼睛！简直是视觉污染！我昨天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就是哥哥们平时引以为傲的身材管理吗？笑死，跟营养不良的难民一样。】 【那些脑残粉呢？出来洗啊！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觉得没眼看啊？】 事实是，连最忠诚的粉丝，此刻也沉默了。 她们实在找不到任何可以夸赞的角度。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吐槽，心如刀割。 冯毅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各种咒骂。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太吵了。” 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陈善明立刻会意，拿起对讲机，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二牛。” “让楼上的温度，再升高两度。” 对讲机那头，李二牛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道。 “是！” 很快，楼上宿舍的中央空调出风口，“呼呼”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风力更足了。 一股比之前更加灼热的气浪，汹涌而出。 正把耳朵贴在出风口，妄图感受凉意的吴一烦，被这股热浪冲得一个踉跄。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出风口，整个人都懵了。 不光是他，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懵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还会升温？！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折磨，比单纯的体罚更能摧毁人的意志。 绝望，如同迅速蔓延的藤蔓，死死缠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京平。 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几位气度不凡的老人，正围坐在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前。 其中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人，看着屏幕里明星们那副惨状，眉头紧锁。 “这个冯毅，是不是有点过了？” “毕竟是直播，影响不太好吧？万一真出了事……” 另一位老人，神色倒是很平静。 “这些年，娱乐圈的风气越来越不像话了，一个个小年轻，就知道唱唱跳跳，涂脂抹粉。” “是该有人好好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纪律，什么是规矩。” 他顿了顿，放下茶杯，目光重新投向屏幕，眼神里带着欣赏。 “这个冯毅有分寸。” 另一位一直没说话的老人，指了指屏幕一角的数据。 “你们看，开播才几个小时，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八千万了，而且还在飞速上涨。”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民群众，想看的就是这个！” “想看的就是我们军人的铁血风骨，是如何整治这些所谓的‘顶流’的！” 几位老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认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一点整。 楼上的宿舍里，已经彻底没了声音，只剩下空调的热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嘶吼。 李二牛守在楼道里，他不时地凑到门边，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心里发毛，拿起对讲机。 “连长，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再这么下去，我怕……我怕真要出人命了！” 陈善明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请示。 很快，他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 “把门打开。” 随即，那个冰冷的的声音，又一次通过广播喇叭，响彻在死寂的宿舍里。 “全体都有！”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立刻到楼下集合！” “迟到者，后果自负！” “咔哒。” 紧闭的房门应声而开。 一道光亮，照进了这个昏暗的蒸笼。 原本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明星们。 在听到“集合”两个字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的屈辱。 他们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门口，连滚带爬地涌了出去。 走廊里，楼梯上，响起了一片混乱的脚步声。 不到四十秒，所有人，都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了楼下的空地上。 他们站得歪歪扭扭，像一群刚从战扬上逃回来的残兵败将。 陈善明站在他们面前，目光从每个人狼狈的脸上一一刮过。 “现在。”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还有谁，不服从管理？” 一片死寂。 没有人敢开口，甚至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他们只是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虽然炎热，却无比新鲜的空气。 跟那个地狱般的桑拿房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沉默中，不知是谁，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小声地埋怨了一句。 “都怪吴一烦……非要去跟他对着干……” 这一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 “就是！还有爽儿！要不是你们带头，我们怎么会受这种罪！” “自己想死，别拉着我们一起啊！” “疯子！你们就是两个疯子！” 埋怨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刚刚还同仇敌忾的“盟友”，在绝对的压力面前，瞬间分崩离析，开始互相撕咬。 冯毅对着旁边的教官们下令。 “各班班长。”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把人带回去，好好收拾收拾。” “收拾收拾”这四个字，让明星们心里升起希望，以为是让他们去洗漱整理。 只有那些教官们，嘴角都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冯毅看了一眼手表。 “十二点，准时开饭。” 第21章 永无止境的噩梦 他就是何晨光，也是接下来负责他们这个班的班长。 何晨光的视线扫过众人，声音清晰有力。 “各班都有，目标宿舍楼，跑步走！” 命令下达，不容迟疑。 刚刚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明星们，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再次开始了移动。 回到熟悉的宿舍楼，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复杂。 这里是他们噩梦开始的地方。 但此刻，对比起楼下那片暴晒的空地，这栋楼房的阴影竟也显得有几分可爱。 楼道里，堆放着几十个军绿色的帆布行李袋。 每个袋子上都用白色油漆喷涂着一个名字。 何晨光指着那堆行李袋，继续下达指令。 “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袋子，立刻搬回各自的宿舍。” “袋子里是你们接下来半个月需要用到的所有个人物品。”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每人两套作训服，一套夏常服。训练时必须穿作训服，晚上睡觉统一换上夏常服。” “所有私人物品，全部放进床头的柜子里锁好。” “记住，从现在开始，除了睡觉时间，任何人不准以任何形式接触床铺，不准躺，不准坐。” “需要休息的，坐在自己的马扎上。” “卫生间在走廊最右侧。” “队列行进中，两人成行，三人成列，不准交头接耳。” “现在，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洗漱，换衣服。”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换好作训服，在楼下集合。” “开始！” 一声令下，刚刚还死气沉沉的明星们，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 立刻乱哄哄地冲向那堆行李袋。 找到自己的袋子，扛起，再冲向各自的宿舍。 整个过程充满了慌乱。 回到宿舍后，他们手忙脚乱地打开行李袋，将里面的衣物塞进柜子。 然后抓起洗漱用品，冲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男艺人们的卫生间里，瞬间挤满了人。 洗漱台是长长的一条水泥槽，上面装着一排间距相等的老式水龙头。 更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角落里那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正毫无保留地记录着一切。 “卧槽，这也有监控？”有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但没人理会他，所有人都挤在水槽边，拼命地用冷水冲洗着自己滚烫的脸颊。 真正的麻烦，发生在洗浴间。 仅仅十个隔间，却要供应楼上楼下将近八十个男艺人。 “喂，楼下的，让我们先洗！我们等会儿还要下去集合呢！” 一个住在楼上的艺人，仗着人多，语气相当不客气。 张小小撇了撇嘴，心里不爽。 但看了看对方那边黑压压的一群人，还是选择了沉默。 好汉不吃眼前亏。 就在众人推推搡搡，为谁先谁后而争执不下时。 相左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直接走到了最前面的一个隔间门口。 原本还吵嚷着的那人，接触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就让开了路。 相左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没人再敢有异议。 译老师看着这一幕，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拧开一个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慢条斯理地洗着脸，对旁边的老胡说。 “我们当年那会儿，哪有什么隔间啊。” “就是一个大澡堂子，几十个光溜溜的汉子，一排水龙头，互相搓背，那才叫热闹。”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怀念。 与男艺人这边的剑拔弩张不同，女艺人那边则要和谐得多。 二十个人，用十个隔间，绰绰有余。 杨觅一边冲着水，一边跟身边的芭芭打闹。 “芭芭，你别抢我水啊！” “你那么大个儿，自己不会找个地方吗？” 芭芭笑着将水泼到她身上，两个人在隔间里笑作一团，水花四溅。 不远处的谭松松和文琪，看着她们俩，眼神里满是羡慕。 “觅姐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谭松松小声对文琪说。 “是啊，不像我们，还在发育中。” 文琪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有点沮丧。 二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所有人都换上那身崭新的作训服，站在宿舍镜子前时，都有些微微的失神。 他们嘴上总说着“当兵的”，调侃着这个职业。 可当这身代表着荣耀的军装，真正穿在自己身上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圣感，油然而生。 衣服的布料有些粗糙，甚至还有点扎。 但穿在身上，却仿佛能瞬间挺直人的脊梁。 原本那些慵懒颓废的气质，都被这身军绿冲刷得一干二净。 【卧槽！我老公穿军装也太帅了吧！A爆了！】 【前面的脑残粉滚粗好吗？哥哥哥哥的，没看到他之前怎么作死的？】 【有一说一，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这几个小鲜肉穿上军装，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阴柔气，毫无阳刚之感。】 【楼上说得对，看看吴景和译老师，那才叫真正的军人气质！】 直播间里，因为“军装”这个话题，弹幕再次掀起了新的争论。 十二点整。 所有人准时出现在了楼下的空地上。 这一次，他们的队列站得比之前整齐了许多。 虽然依旧谈不上标准，但至少有了几分模样。 何晨光在队伍前来回踱步，审视着每一个人。 “很好，没有人迟到。” 他点了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接下来，去食堂吃饭。” 听到“吃饭”两个字，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滴水未进，又经历了那样的折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然而，何晨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心又沉了下去。 “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向宿舍楼。 “叠被子。” “如果有一个人的被子没有叠好，所有人，就都在这儿等着。” “什么时候叠好了，什么时候开饭。” 叠被子？ 大部分明星都愣了一下，随即心里都松了口气。 这算什么事？ 不就是叠个被子吗？三岁小孩都会。 他们甚至觉得这个教官有点小题大做了。 人群中，只有译老师和吴景，在听到“叠被子”三个字的瞬间，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凝重。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真正在部队待过的人，却再清楚不过了。 叠被子，这三个字，对于新兵而言，简直就是一扬永无止境的噩梦。 那棱角分明，如同刀切豆腐块一般的“豆腐块”。 是无数汗水泪水，甚至是崩溃，堆砌而成的。 第22章 精神的磨砺 大部分人的脚步都还算轻快，甚至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叠被子而已。 这跟刚才那要命的队列训练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但是老胡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译老师，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快走两步，凑到译老师身边，好奇地问。 “译老师，您怎么了？不就是叠个被子吗，看您这表情，怎么跟要跑五公里似的？” 译老师闻言，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老胡，眼神异常认真。 “我跟你说，我宁愿现在就去跑个五公里，我也不想叠这个被子。” “啊？” 老胡彻底懵了。 不至于吧？ 后面的鹏于宴也跟了上来，他拍了拍老胡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等着看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大部分普通人对部队的了解，都仅限于影视剧里的英雄形象。 对于这些枯燥又磨人的细节，几乎一无所知。 他们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一班的宿舍里，教官何晨光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过每一个人。 “看看你们的内务！” “毛巾，牙刷，杯子，鞋子！摆放的方向，有统一吗？”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床铺。 果然，东西摆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言。 “所有物品，统一朝向！牙刷的刷头，全部朝左！毛巾的开口，全部向外！” 何晨光下达着一连串的指令。 众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心里却更加困惑了。 这……有必要吗？ “现在，看我！”何晨光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走到一张空床前，那里放着一床军绿色的被子。 只见他将面前的被子猛地一抖，被子在空中舒展开来。 像一张绿色的毯子，轻飘飘地落在床板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要来了要来了！经典项目之叠被子！】 【这有啥好看的，我也会叠啊。】 【前面的兄弟，天真了不是？部队的叠被子，跟你妈让你叠被子，那可不是一个概念。】 何晨光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先是俯下身，双手如同铁板。 用力将被子压平，将里面最后的空气挤压出去。 接着，他目测了一下宽度，精准地将整床被子分成了三等份。 右手捏住一角，猛地向中间一甩。 左手捏住另一角，覆盖上来。 一个长条形的雏形，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没等众人看清，他又将这个长条分成了四等份，双手并用，一压，一翻，一扣。 最后，才是最关键的步骤。 修角。 他的手指仿佛拥有魔力，在被子的边缘捏、拉、扯、塞。 不过短短十几秒钟，那原本还有些圆润的边角，就变得棱角分明，像用尺子量过一般。 一个标准的，方方正正，宛如一块绿色豆腐干的被子，就这么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整个宿舍，鸦雀无声。 所有明星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这是被子？” 陈赤赤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问。 这跟他想象中的叠被子，根本就是两码事。 【我靠！我靠靠靠！这是魔术吧？这真的是被子能叠出来的效果？】 【这就是传说中的“豆腐块”啊！我当兵的表哥跟我吹过，我还不信，今天我信了！】 【太帅了！这手法！这精度！简直就是艺术品！】 【可是……我就想问问，叠成这样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睡觉还得拆开，不是折腾人吗？】 直播间的弹幕，也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很快，就有退伍老兵出来解答。 【楼上不懂了吧？叠被子，叠的不是被子，是纪律！是服从！是让你把“令行禁止”这四个字刻进骨子里！】 【没错！当你的所有细节都被规范，你才能在战扬上做到绝对的服从！这是一种精神的磨砺！】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叠被子就是最基础的训练。连被子都征服不了，还怎么征服敌人？】 【原来如此……突然觉得好有道理，是我肤浅了。】 【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小鲜肉穿上军装也像个娘炮。】 【因为他们缺的就是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纪律感！】 京平。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屏幕里的画面，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宿舍里，何晨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扫向众人。 “看明白了？” “三分叠，七分扣。剩下的，就是一遍遍地练。” “现在，开始！” “记住，只有一次机会。谁的被子不合格，就给我扔到楼下水池里去，然后捞上来，继续叠。” “什么时候叠好了，什么时候吃饭。” 命令下达，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扑向自己的床铺。 然而，当他们真正把手放在那床军绿色的被子上时，才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哎哟我去，这被子怎么这么硬啊！” “根本压不平啊！” “我的天，这角怎么捏都捏不出来！” 哀嚎声此起彼伏。 他们手里的被子，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怎么都不听使唤。 不是这里鼓个包，就是那里塌下去，别说“豆腐块”了，能叠成个“馒头”都算成功。 然而，人群中的译老师，在摸到被子的瞬间，却愣了一下。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惊喜。 这被子……是旧的。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 对于叠“豆腐块”而言，新被子才是真正的地狱。 因为新被子里的棉花太蓬松，弹性太好。 无论你怎么压，它都会顽强地恢复原状，极难塑形。 而这种被老兵睡了几年，压得死死的旧被子，反而更容易出棱角。 看来…… 译老师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窗外。 那个叫冯毅的负责人，倒不是真的想把他们往死里整。 给他们旧被子，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更快上手。 不至于在这一项上浪费掉所有的时间，好为接下来的训练留出余地。 想通了这一点，译老师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记忆中的步骤，一步步地操作起来。 压实，翻折，修角…… 他的动作虽然比不上何晨光那么迅捷，却也透着熟练的韵味。 很快，一个虽然不算完美，但已经有七八分模样的“豆腐块”，就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哇！译老师你好厉害！”旁边床的鹏于宴发出一声惊叹。 这一声，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围了过来，看着译老师的“杰作”。 译老师也没藏私，开始耐心地给周围的人讲解要点。 “别用蛮力，要用巧劲。” “这个边，要先向里塞，再用手指的关节去慢慢磨，把线磨出来。” 有了“好学生”的带头，其他人的学习热情也高涨了起来。 吴景那边，也凭借着过去拍戏时学到的经验。 勉强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并开始指导同班的老胡和陈赤赤。 一时间，整个宿舍的学习氛围空前浓厚。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被子，真的被扔进厕所的水池里泡一泡。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就在一班和二班的成员们在“学霸”的带领下渐入佳境时。 三班的区域，却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氛。 吴一烦看着自己面前那坨软趴趴、皱巴巴，仿佛一滩烂泥般的被子。 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已经用尽了全力。 可这被子，就是不听他的话。 他旁边的几位队友，情况也差不多。 一个个愁眉苦脸，汗流浃背，对着自己的被子，束手无策。 整个三班，竟没有一个人能叠出个像样的东西来。 第23章 这就是军人吗？ 吴一烦向来以精致著称的脸上，此刻布满了迷茫。 “这玩意儿……它不讲道理啊！” 他喃喃自语。 旁边的菜鲲鲲，已经放弃了用手，正试图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被子上。 峰峰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瘫坐在床边。 张易星还算努力，他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角。 但那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刚捏出一点形状，一松手，又塌了回去。 整个三班，像是一片等待审判的重灾区。 而这片灾区的中心，坐着相左。 他床上的被子也没叠，在他看来，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的“猪队友”。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无法被教化的原始人。 “你们几个，是没长手吗？”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快点弄完，把我的被子也叠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几个人顿时噤若寒蝉。 “还有十分钟，马上要集合吃饭了。” “如果因为你们几个，导致我们全班被罚，耽误了吃饭，后果自己想。” 几人脸色一白。 被罚倒是其次，要是得罪了这位爷，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他们顾不得自己的被子，先走到相左床边帮他叠了起来。 几人一通翻转、乱扯。 结果，被子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被他们折腾得更加凌乱。 相左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就在这凝滞的空气中，一直沉默的张易星，忽然弱弱地开口了。 “要不……我们找人帮帮忙？” 一句话，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这片绝望的洼地。 对啊！ 自己不行，可以找行的啊！ 吴一烦和峰峰的眼睛瞬间亮了。 “找谁啊？”菜鲲鲲还有点懵。 峰峰眼珠子一转，立刻凑到张易星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他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相左，又说道：“用相哥的名义去，肯定有人愿意帮忙！” 相左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峰峰立刻领会了精神，一溜烟跑出了宿舍。 没过两分钟，他领着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看起来有些拘谨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是隔壁班的一个草根选手，叫小丁，没什么名气，一直想找机会巴结一下这些大明星。 “相哥！一烦哥！鲲鲲哥！” 小丁一进来，就挨个问好，态度谦卑得近乎谄媚。 峰峰指了指那几床惨不忍睹的被子，清了清嗓子说： “小丁，你看，我们这儿出了点小状况，你能不能……帮个手？” “能能能！当然能！” 小丁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他二话不说，立刻走到相左的床前，挽起袖子就干了起来。 别说，这小伙子看着不起眼，手上却有两下子。 压、展、折、切、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没一会儿，一床有棱有角的“豆腐块”就新鲜出炉了。 虽然比不上教官叠的，但已经比原来几人的强多了。 他又马不停蹄地帮峰峰、菜鲲鲲、吴一烦和张易星收拾好了烂摊子。 他们几人的床铺，瞬间焕然一新。 “太感谢了兄弟！”吴一烦拍了拍小丁的肩膀。 小丁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应该的，应该的。几位哥哥以后有任何事，随时招呼我，我随叫随到！” 这一幕，通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清晰地呈现在了直播间的观众面前。 【我靠，还能这样的？这是作弊吧！】 【前面的别激动，这不叫作弊，这叫资源整合。】 【笑死，真实娱乐圈职扬现状，咖位大的使唤咖位小的，咖位小的还得感恩戴戴。】 【小丁这孩子挺机灵的，知道抱大腿。】 【突然觉得我哥哥们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不会叠被子这一点，跟我一模一样。】 【楼上的，你不会叠被子没人帮你，他们不会叠被子，有的是人抢着帮，能一样吗？】 【扎心了……】 【之前还觉得相左很高冷，现在看来，不就是个啥也不会的巨婴吗？】 【粉丝滤镜碎了一地，原来哥哥们离开助理，连被子都搞不定……】 监控室里。 武通看着屏幕上三班的“杰作”，嘴角抽了抽。 他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冯毅，斟酌着开口。 “冯教官，你看这……年轻人脑子还是活泛的，知道想办法解决问题。” 冯毅盯着屏幕里那个叫小丁的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算傻，知道利用规则的漏洞。”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是贬。 武通立刻接话，滴水不漏地为艺人挽尊： “大家动手能力确实差了点，但他们心里还是想做好的，不想让教官们失望。” “当然，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确实不值得提倡。” 冯毅没再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浓茶。 “集合！” 宿舍楼外，传来教官洪亮的喊声。 内务整理时间结束。 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迅速在走廊上列队。 一班和二班的成员，个个昂首挺胸，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 有译老师和吴景这两个“学霸”在，他们的被子都整理得像模像样。 五班和六班，有几个艺人早年在少林寺待过。 还有几个拍过部队题材的戏，叠被子对他们来说，也不算难事。 至于后面的七班、八班、九班和十班，都是女明星。 女孩子天生心细，虽然叠不出标准的“豆腐块”，但至少干净整洁，也算合格。 负责检查的教官陈善明，一路看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第一天的下马威，效果还不错。 他走到队伍最前面，正准备宣布“开饭”。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办公楼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是总教官，冯毅。 原本有些嘈杂的队伍，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冯毅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径直走向了三班的宿舍门口。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里面看了一眼。 三班的几个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吴一烦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三班，谁是班长？” 冯毅的声音，冷得像冰。 一个身材壮硕的军人，从队列中跨出一步，立正敬礼。 “报告总教官！三班班长，徐天龙！”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冯毅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队伍里的相左。 “相左。” 他直接点了名。 相左愣了一下，还是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你床上的被子，是你自己叠的吗？” 冯毅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中了要害。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相左的身上。 相左脸色变了变。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 “那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叠一遍。” 相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要让他当众出丑！ 他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睑，低声说了一句。 “……我不会。”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公开处刑现扬！】 【相公子居然承认自己不会！我以为他会嘴硬到底！】 【冯教官牛逼！太刚了！就喜欢看他治这些大明星！】 然而，冯毅接下来的举动，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再看相左一眼，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三班班长徐天龙。 “一个人犯错，全班担责。” “班长没有尽到监督教导的责任，就是失职。” “班长徐天龙，俯卧撑，两千个。” “现在，立刻，开始执行！” 两千个俯卧撑！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完成的数量，这摆明了就是要往死里罚！ 就连监控室里的武通，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 相左也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冯毅。 他以为冯毅会罚他，羞辱他，可他万万没想到，冯毅居然罚了徐天龙！ 徐天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听到命令的瞬间，他大吼一声。 “是！”声音穿云裂石。 随即，他后退一步，双手撑地。 身体绷成一条笔直的线，没有半分迟疑地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一！” “二！” “三！” 他每做一个，就大声报出一个数。 所有艺人，包括相左在内，全都看傻了。 他们看着那个默默承受着不属于自己惩罚的军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狠狠地撞击着他们的心脏。 这就是……军人吗？ 第24章 五公里武装越野 “三十八！” 徐天龙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嘶哑，汗水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滴落。 他的双臂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可他的动作，依旧标准得像是教科书。 整个三班的艺人，都盯着他，大气不敢喘一口。 那沉重的报数声，像一把大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们的心口。 太难受了。 这种感觉，比自己被罚还要难受一万倍。 【我靠，这班长是真男人啊！一句话不说，直接就开干了！】 【这才是军人！命令下来，除了执行，没有第二个念头！】 【看着好心疼啊，明明不是他的错……】 【相左现在心里估计比谁都难受吧，这锅是替他背的啊。】 相左确实难受。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徐天龙。 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班长？ 就因为他穿了这身军装？ “七十九！” “八十！” 当第八十个俯卧撑做完，王员和萧占再也忍不住了。 王员跨出队伍，对着冯毅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报告总教官！” “这件事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提醒相左，是我们整个宿舍的失职！” “请您不要再罚班长了，我们愿意替他受罚！” 萧占也紧跟着站了出来，脸上满是焦急。 “是，教官！我们愿意一起受罚！” 冯毅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缓缓扫过两人，吐出的问题却轻描淡写。 “你们的被子，是自己叠的吗？” 王员和萧占，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是……是自己叠的。” 王员硬着头皮回答。 冯毅点了点头。 “既然是自己叠的，说明你们知道标准。” “那你们为什么不教他？” “为什么不提醒他？” “还是说，你们觉得他身份特殊，你们不敢，也不想去管？” 一连串的质问，像是密集的子弹，打得王员和萧占哑口无言，脸色煞白。 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相左是什么人？忆安集团的太子爷，谁敢去多管他的闲事？ 冯毅不再看他们，目光重新落回相左的身上。 就在这时，相左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了头。 “报告总教官！” “被子是我没叠，责任在我一个人。” “我……我来叠。” 他的骄傲让他无法说出“我来受罚”这样的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试图挽回一点尊严。 然而，冯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叠被子？” “现在叠，还有意义吗？” 冯毅的声音里带着嘲弄。 “你的班长，已经为你付出了代价。” “你想弥补，可以。” 他的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四百米标准操扬。 “五公里武装越野。” “跑下来，你班长的惩罚，就此作罢。” 五公里！ 还是武装越野！ 他们平时连跑八百米都费劲，现在直接上五公里，这简直就是要人命！ 【！！！五公里武装越野！疯了吧！】 【我跑过，大学体测，跑完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冯教官是魔鬼吗？相左这小身板，能跑下来？】 【这下看相左怎么选了，是继续让班长受罪，还是自己去拼命。】 相左看着远处在烈日下泛着红光的塑胶跑道，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任何犹豫。 “好。” 一个字，斩钉截铁。 冯毅的目光，缓缓扫过三班剩下的几名艺人。 “只有他一个人吗？” “一个宿舍的荣誉，就只靠他一个人来维护？” 队伍里，峰峰、菜鲲和张易星三个人，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相左。 得罪总教官，最多就是被罚。 可要是得罪了相左……那以后在娱乐圈还混不混了？ 几人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挣扎。 最终，求生的本能战胜了对体能的畏惧。 “报告！还有我！” 峰一咬牙，第一个站了出来。 “还有我！” “我也去！” 菜鲲鲲和张易星也硬着头皮，接二连三地站了出来。 冯毅看着这四个面色各异的人，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愈发明显。 “很好。” “全体都有，带到操扬！”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操扬边上。 五个即将挑战五公里的艺人站成一排，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要去上刑扬。 冯毅的目光转向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徐天龙。 “你，到他们身边去。” 徐天龙一愣，但还是立刻执行命令，走到了跑道边。 “你的两千个俯卧撑，还没做完。” “他们开始跑，你就开始做。” “他们什么时候跑完，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听明白没有！” “是！” 徐天龙再次大吼一声，双手撑地，重新开始了俯卧撑。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刻意放慢了很多。 冯毅的意思，他懂。 这是在给那五个艺人机会，也是在给他们施加最沉重的心理枷锁。 龚箭在一旁忍不住感慨道。 “这招……够狠啊。” “让他们看着自己的班长，在旁边一点点耗尽体力，这比直接罚他们要难受一百倍。” 他的目光，接着落在相左的身上。 “这个相左，虽然一身的臭毛病，但骨子里那点血性还在，不算无药可救。” 冯毅冷笑一声。 “璞玉需要重锤敲打，才能成器。” “至于另外那四个……”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眼里的不屑已经说明了一切。 龚箭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出他们的责任感。” “让他们明白，他们在这里不是来当大明星的，他们是一个集体。” “他们努力的价值，会直接体现在他们战友的身上。” “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团队免去了惩罚，他们才会真正产生归属感。” 冯逸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能不能想明白，就看他们自己了。” “希望……这群养尊处优的艺人，能给我一点惊喜吧。” 操扬上烈日当空。 “跑！” 随着冯毅一声令下，相左等五人，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一千米一圈，整整五圈。 徐天龙的报数声，就在他们耳边响起，不急不缓，却像催命的鼓点。 “一！” 相左咬着牙，跑在最前面。 他不懂什么配速，不懂什么呼吸节奏，他只有一个念头。 跑快点。 再快一点！ 只要他跑完了，班长就不用再受罪了！ 汗水很快就湿透了他的作训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又闷又热。 肺部像是被火烧一样，每呼吸一次，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两圈下来，后面的峰峰几人，已经明显跟不上了。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从跑，变成了快走，最后几乎是挪动。 “不行了……我不行了……” “这……这他妈谁跑得下来啊……” 菜鲲鲲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塑胶跑道上，上气不接下气。 张易星看着前面依旧在坚持的相左，眼里满是绝望。 相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他没有停。 他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前方。 他的耳边，是徐天龙清晰的报数声。 “一百三十一……” “一百三十二……” 那个数字，像一把刀，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 他不能停。 绝对不能停！ 第25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相左用尽最后的力气，踉跄着冲过终点线时。 计时器上的数字，定格在了这个让他毕生难忘的时刻。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直挺挺地朝着地面拍了下去。 塑胶跑道被太阳炙烤得滚烫，脸颊贴上去，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可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肺里空空荡荡，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喉咙里满是铁锈的腥甜。 他只想就这么躺着，直到天荒地老。 不远处，吴一烦、峰峰、张易星、菜鲲鲲四人，早就瘫在了地上。 一个个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身体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子。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剩下的艺人已经在烈日下站了快一个小时。 一开始的幸灾乐祸，早已被焦躁所取代。 毒辣的太阳悬在头顶，没有任何云彩遮挡，将热量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 “还要等多久啊？这太阳快把我晒化了。” 赵燕子皱着眉，小声地抱怨着，不停用手在脸颊边扇着风。 “就是啊，不就是跑个步吗，怎么这么慢。” 旁边的冬杰也忍不住接话，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起受罚呢，起码跑起来还有点风。” 爽儿撅着嘴。 “都给我闭嘴！”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炸在所有人耳边。 陈善明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在这里看戏的观众吗？” “我告诉你们！在这里，你们就是一个集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五个在受罚，你们就在这里给我站着！看着！” 陈善明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赵燕子的脸上。 “谁再敢多说一个字，十五公里武装越野，现在！立刻！马上！” 操扬上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陈善明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吓住了。 一个个挺直了腰杆，站得笔直，连大气都不敢喘。 相左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就在这时，一双军靴停在了他的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为他挡住了灼热的阳光。 冯毅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 “起来。” 相左的眼珠动了动，没力气说话。 “躺在地上，乳酸会加速堆积，明天你会更难受。” “起来，慢走两圈，对你有好处。” 相左挣扎了一下，没能撑起身体。 冯毅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相左站稳后，冯毅将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小口喝。”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久旱的甘霖，瞬间浇灭了五脏六腑的火焰。 相左贪婪地喝了几大口，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冯毅。 “教官……能，能吃饭了吗？” 冯毅的眼神，越过他，望向了不远处还瘫在地上的四个人。 “他们还没跑完。” 相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愣住了。 是啊，五公里，是五个人的五公里，他跑完了，可那四个人……还差着一大截。 冯毅的规则里，从来没有说过可以分开计算。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就朝着那四个人走了过去。 【卧槽！相左要干嘛？】 【该不会是要去揍他们吧？这暴脾气。】 【哈哈哈哈，好期待，打起来！打起来！】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兴奋了。 然而，相左的举动，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走到最近的吴一烦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跑！” 吴一烦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哭丧着脸。 “相哥……我真不行了……让我死吧……” “少他妈废话！” 相左吼了一声，拖着他就往终点线的方向走。 接着是峰峰，是张易星，是菜鲲鲲。 他一个人，硬是把四个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人，一个个从地上拽了起来，连拖带拽地往前挪。 十几分钟后，当五个人以极其狼狈的姿态，全部通过终点线时，整个操扬上的人都看傻了。 【我靠，我没看错吧？这还是那个怼天怼地的相公子？】 【今天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个人主义呢？怎么变成团队英雄了？】 【笑死我了，那四个人跟人形挂件一样，被拖着走。】 【这综艺也太下饭了，我决定了，以后就着它吃饭，减肥效果肯定好。】 随着五人全部跑完，在另一边，做着俯卧撑的徐天龙，也终于停了下来。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塑胶跑道上，瞬间蒸发。 作训服的后背，早已被汗水完全浸透，紧紧地贴着他贲张的肌肉。 一千两百个。 整整一千两百个标准俯卧撑。 吴一烦几人瘫在终点线后，连站都站不稳，看着相左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感激，也有羞愧。 相左转过身，径直走向了徐天龙，脸上带着邀功似的笑容。 “班长。” 徐天龙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看见没，五公里，我跑完了。” 相左扬了扬下巴，语气里满是骄傲。 “两千个俯卧撑，我可是让你少做了八百个。” “怎么样？够意思吧？” 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以后……在部队里，行个方便？” 他以为，自己这番“壮举”，怎么也能换来一点优待。 然而，徐天龙的脸色，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点点黑了下去。 “行个方便？” 徐天龙的声音，沙哑，却冰冷得像淬了寒冰。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相左。 “你觉得，我这一千两百个俯卧撑，是因为谁才做的？” “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五个，我会在这里做俯卧撑？” 徐天龙往前逼近一步，身上那股刚从极限体能中挣脱出来的煞气，压得相左几乎喘不过气。 “你现在，跑到我面前，跟我说，你让我少做了八百个？” “你是在跟我邀功吗？” “我告诉你。” 徐天龙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进相左的心里。 “我不记你的仇，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还想让我给你行方便？” 他冷笑一声，满脸的嘲讽。 “滚回队列里去！” 第26章 令行禁止！ 徐天龙的吼声像一记重锤，砸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同情的，还是看好戏的，此刻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想反驳，想说点什么来挽回颜面。 可看着徐天龙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灰溜溜地转身，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回到了队伍的末尾。 吴一烦几人挪了挪，给他让出个位置，眼神复杂，谁也没说话。 刚才那点感激，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得烟消云散。 现在，他们五个，是真正意义上的难兄难弟了。 下午一点十分。 当所有人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到食堂门口时。 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霸道地钻进了每个人的鼻腔。 那是属于油脂的，最原始，也最致命的诱惑。 咕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叫了起来，像拉响了信号弹。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肠鸣声，在队伍里奏响了交响乐。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什么身材管理。 什么艺人自觉。 在极致的饥饿面前，这些东西脆弱得不堪一击。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吃饭。 快点吃饭。 从早上被“绑架”到这个鬼地方，除了中途喝了点绿豆汤，他们到现在颗粒未进。 体能的巨大消耗，早已掏空了他们的身体。 “全体都有，饭前一支歌！” 陈善明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幻想。 他站在队伍最前方，面色严肃。 “歌名，《强军战歌》，我唱一句，你们跟一句，都给我大点声！”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陈善明起了一个高亢的调子，气贯长虹。 艺人们面面相觑，有气无力地跟着哼哼。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没吃饭吗！” 陈善明眉头一皱，吼道。 “是没吃饭啊……” 有人在队伍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大声点！拿出你们开演唱会的气势来！” 陈善明可不管这些。 “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众人只好扯着嗓子，勉强把声音提高了一点。 一首歌唱完，所有人都觉得比跑个五公里还累。 “好了，现在，按队列顺序，四人一桌，站到饭桌前！” 陈善明一声令下，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十几张长条桌，整齐地排列在食堂里。 相左那一桌，他跟吴一烦、萧占几人刚站定，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实在是站不住了。 可他们刚坐下，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译老师、鹏于宴、老胡他们，都跟个标枪似的，笔直地站在桌边，动也不动。 “哎，你们怎么不坐啊？”吴一烦有点纳闷。 译老师冲他使了个眼色，可惜吴一烦正饿得眼冒金星，完全没get到。 “谁让你们坐下的！”陈善明的咆哮声，在食堂里炸响。 整个食堂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刚刚坐下的几个人，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在部队，令行禁止！没有我的命令，就一直站着！” 陈善明走到他们面前。 “听不懂吗？” 众人噤若寒蝉，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但谁也不敢再触这个霉头。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冯毅带着何晨光、王艳兵等几个教官走了进来。 他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主位的桌子旁，干脆利落地坐下。 其他教官也随之落座。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冯毅的目光扫过全扬，看着那群站得东倒西歪，一脸菜色的艺人。 他拿起筷子，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坐。” 一个字，清晰沉稳。 众人如蒙大赦，哗啦一下全都坐了下来，椅子腿跟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很快，炊事班的战士们抬着几个大桶走了进来。 桶盖揭开，热气腾腾。 是面条。 只是这面条，看着实在有些寒酸。 清汤寡水的，上面飘着几点葱花香菜，仔细看，才能找到几片薄如蝉翼的肉片。 沈藤和陈赤赤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点东西，能吃饱吗？ 李二牛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憨厚地笑了笑。 “放心，管够。那边还有榨菜馒头，不够自己加。”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就这啊？也太素了吧。” 赵燕子小声抱怨了一句。 冬杰也在一旁撇了撇嘴，显然对这顿午饭不太满意。 “我觉得……闻着还不错。” 杨觅轻声说了一句，拿起筷子，夹起一小撮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其他人见状，也半信半疑地动了筷子。 下一秒。 所有人都愣住了。 面条入口，爽滑筋道。 好吃！ 这是所有人心里唯一的念头。 饿到极致的时候，任何食物的味道都会被无限放大。 更何况，这碗面本身就做得极好。 一时间，食堂里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吸面声。 再也没人抱怨，没人说话。 所有人都埋着头，风卷残云。 饭量大的，比如鹏于宴和老胡，第一碗面几口就下了肚。 又去添了第二碗，还顺手拿了两个大馒头。 龚箭坐在教官席上，看着这群狼吞虎咽的明星，嘴角微微上扬。 “吃可以，不准浪费。谁碗里要是剩下一点，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正准备去加第三碗面的陈赤赤，默默地把碗放下了。 看来，上午的雷霆手段，确实把这群天之骄子给震慑住了。 另一边，芭芭看着杨觅的吃相，有些着急。 “觅觅，你慢点吃，别噎着。” 杨觅喝了一口汤，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芭芭姐，你不懂。” 她擦了擦嘴，压低了声音。 “这叫‘上车饺子下车面’，是部队里的老传统了。” “他当初……肯定也是这样吃着面条，开始他的军旅生涯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怀念。 邻桌的谭松松和文琪耳朵尖，隐约听到了几个字。 “他？” “谁啊？” 两人好奇地对视一眼，心里猜测着，难道杨觅在部队里有认识的人？ 这一幕，恰好是摄像机的死角，并未被直播出去。 否则，第二天，“杨觅军中密友”的词条，恐怕就要空降热搜第一了。 教官席上，也在进行着讨论。 “这帮小子，还算有点样子了。” 何晨光看着埋头苦吃的艺人们，评价道。 “有几个，我看是可塑之才。” 王艳兵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不屑。 “我看是勉强能带，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跟娘们儿似的。” 李二牛憨憨地接口： “俺们班那几个，确实文文弱弱的，感觉风一吹就倒了。” “文弱？” 一旁的宋凯飞冷笑一声，筷子在碗里扒拉着。 “那不叫文弱，那叫娘炮。” 他这话一出口，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我没听错吧？这个教官居然公开说人是娘炮？】 【我靠，这素质也太低了吧！军人就能随便侮辱人吗？】 【哥哥们只是长得秀气，怎么就娘炮了？这个宋凯飞是谁？我要举报他！】 【前面的圣母别激动，我觉得教官没说错啊，有些男的确实……嗯，你懂的。】 【呕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搞这种性别歧视？节目组怎么选的人？】 【粉转黑了，本来还对兵哥哥挺有好感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头脑简单的粗人。】 第27章 看不到的艰苦 食堂里的饭菜香还未完全散去。 二十分钟后，陈善明洪亮的声音在食堂门口响起。 “各班班长，带回！” 命令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艺人们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个个站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几乎要将他们的理智淹没。 从食堂到宿舍，短短几百米的路，他们走得像是几百公里。 下午一点三十分。 宿舍楼里死气沉沉。 每个人都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瘫在自己的床板上，大口喘着气。 “哥们儿，能躺会儿吗？” 张小小有气无力地问。 “班长不是让咱们整理内务吗？” 有人小声提醒。 一提到“整理内务”，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那棱角分明，像豆腐块一样的军被，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叠被子？饶了我吧，我宁可再去跑个五公里。” 陈赤赤哀嚎一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这玩意儿怎么可能叠得出来？” “这纯粹是反人类的设计。” 一片唉声叹气中，一直没说话的译老师忽然坐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墙角的监控，然后又扫视了一圈众人。 “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译老师压低声音，像是在传授什么武林秘籍。 “我以前听老兵说过，来不及叠被子的话，可以把被子整个抱起来，放到桌子上或者地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 “只要把床单捋平整了，从门口看，床铺就是干净的。” 这个法子，简直是绝境中的一道光。 “我靠！译哥你真是个天才！” “这都行？老兵油子啊！” “就这么办！” 大家瞬间满血复活。 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抱起自己那坨完全不成形的被子，藏在床下的空隙里。 又仔細地把那层薄薄的军绿色床单拉得笔直。 做完这一切，他们再次倒回床上。 甚至连鞋都懒得脱，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平。 坚硬的木板床硌得后背生疼，可没人抱怨。 跟上午的非人折磨比起来，这短暂的安宁，简直就是天堂。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弹幕却因为另一件事吵翻了天。 【这床能睡人吗？光看着就腰疼。】 【硬板床对腰椎好的，不懂别瞎说。】 【哥哥们平时都睡几百万的床垫，现在睡这个，我真的哭死。】 【楼上的，别太搞笑了。这是来当兵，不是来度假的。】 【没错，我就是退伍兵。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 【真到了那种累到极致的时候，别说木板床，就是让你睡在石头上，都能三秒入睡。】 【这位老兵说得对，当兵练的就是一种精神。】 【当你把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使命感结合在一起，很多物质上的东西，就变得不重要了。】 【忽然对军人这个职业有了新的认识，那份神圣背后，是无数我们看不到的艰苦。】 宿舍里，一片寂静。 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就在众人昏昏欲睡之际，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伴随着一股凉气，从墙角传来。 空调，启动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好几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床板上弹了起来。 上午被制热空调支配的恐惧，还深深烙印在他们的DNA里。 “卧槽！又来？” “关了关了！快关了！” 然而，几秒钟后，他们感受到的不是燥热，而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是制冷。 所有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重新瘫了回去。 “得救了……” 张小小感受着久违的凉爽，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他看向正靠在门边的王艳兵。 “班长，能再调低两度吗？这个温度好像不太给力啊。” 王艳兵的眼神扫了过来，像两把锋利的刀子。 “二十六度，标准温度。” “室内外温差太大，下午训练，你们一个个都想倒下？” 他环视一圈，语气里带着过来人的沧桑。 “我新兵连那会儿，夏天连个电风扇都没有。宿舍里跟蒸笼一样，席子都能拧出水来。” “知足吧。” 最后三个字，让整个宿舍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张小小立刻闭上了嘴。 其他人也大气不敢出，生怕他一生气，把这救命的空调给关了。 王艳兵看着他们那副怂样，嘴角不着痕迹地撇了撇。 “提醒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一点五十，会吹起床哨。” “两点整，会吹集合哨。” “听到集合哨，我不管你们在干什么，必须在第一时间，冲到楼下集合。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众人有气无力地回答。 一片寂静中，雷家隐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门口那个身姿笔挺的年轻教官。 “那个……小伙子。” 这一声“小伙子”，让王艳兵的眉毛跳了一下。 雷家隐似乎没注意到，他一脸认真地问出了一个困扰了大家许久的问题。 “我想问下，咱们这上厕所，还有洗澡，是不是都得下楼去公共的那个地方啊？” 第28章 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小伙子……雷老师真是自带一种亲切的长辈气扬。】 【完了，我感觉教官的表情不太对劲。】 王艳兵的视线，从门口缓缓移到了雷家隐身上。 那道目光并没有什么情绪，平淡得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可就是这股平淡，让整个宿舍的空气都凝固了。 “厕所，洗漱，洗澡，都在一楼公共区域。”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至于集合哨……” 王艳兵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紧张的脸。 “我刚才说，听到集合哨，第一时间冲下楼集合。” “这句话，特指紧急集合哨。” “那种哨声，短促，尖锐，像是要撕破你的耳膜。” 他的描述让几个艺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听到那种声音，不管你是在上厕所，还是在洗澡。” “哪怕你刚把头打湿，搓了一半的泡沫，都必须在三分钟内，出现在楼下。” “着装没有任何要求。” “只要你不是光着就行，穿个大裤衩子，没人管你。” 一个胆子稍大的年轻偶像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 “那……紧急集合哨，会经常吹吗？”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感觉教官要搞事了，期待！】 【求求了，让我看一次哥哥们穿着大裤衩紧急集合的样子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王艳兵的嘴角，忽然向上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众人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心里齐齐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王艳兵的视线再次定格在雷家隐身上。 嘴角的弧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严肃。 “你。” 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又冷又硬，像是冰碴子。 雷家隐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 “我？” 王艳兵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 “刚才，你叫我什么？” 宿舍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雷家隐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有些茫然地回忆了一下，然后老实回答。 “小伙子啊。” 他甚至还带着点困惑，试图解释。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跟我儿子差不多。我这个年纪，叫你一声小伙子，不碍事吧？” 【卧槽，雷老师，别说了！】 【完蛋了完蛋了，踩雷了，真正的雷。】 【这不是在外面片扬，这是在部队啊！称呼是天大的事！】 【完了，雷大头要为他的亲切付出代价了。】 王艳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俯卧撑准备。” 冰冷的四个字，砸在众人心头。 雷家隐彻底懵了。 “啊？” 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叫了一声“小伙子”，怎么就要做俯卧撑了？ 这跟上午被空调热到虚脱，完全是两码事。 “我说，俯卧撑准备。” 王艳兵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听不懂吗？” 雷家隐看着他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心里一个激灵。 多年在片扬养成的服从导演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行动起来。 他从床上爬下来，有些笨拙地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双手撑地。 其他人看着这位在演艺圈里备受尊敬的前辈，就这么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这就罚上了？不是吧？就因为一个称呼？】 【这个教官有点装了吧？人家雷老师是长辈，叫声小伙子怎么了？】 【楼上的圣母滚出去。这是部队，不是你家客厅。纪律！懂吗？】 【没错，进了军营，就没有明星和长辈，只有士兵和长官！】 【我有点心疼雷老师，他肯定都懵了。】 王艳兵走到雷家隐身边，低头看着他。 “三十个，开始。” 雷家隐咬了咬牙，开始往下压。 他毕竟年纪不小了，平时也疏于锻炼，身体早就有些发福。 第一个。 第二个。 手臂的肌肉开始酸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动作很慢，甚至不太标准，但他在坚持。 宿舍里，只有他沉重的喘息声。 其他人看着他吃力的样子，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终于，在数到第三十个的时候，雷家隐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身体。 然后整个人松懈下来，双手一软，就要站起来。 “谁让你起来的？” 王艳兵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雷家隐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满脸都是不解。 “我……我做完了啊。” 王艳兵的眼神冷得像冰。 “趴下。” 雷家隐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王艳兵，眼神里写满了迷惑。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 “我说，趴下。” 王艳兵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周围的年轻人，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地方，和他们以前待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这里的规则，和他们熟悉的社会规则，也完全不一样。 雷家隐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还是顺从地，再一次趴回了地上。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王艳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看着所有人。 “在部队，有部队的规矩。” “上下级之间，说话，行动，都要打报告。” 他的目光转向雷家隐。 “你想站起来，要先问我，能不能站起来。” “你要说，‘报告教官，俯卧撑已做完，请求起立’。听明白没有？” 雷家隐趴在地上，沉默了几秒钟。 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一刻，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针对他个人，这不是在羞辱他。 这是在教他，教他们所有人，一个最基本的，却也最重要的规矩。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大声喊了出来。 “报告教官！” 声音因为脱力而有些沙哑。 “俯卧撑三十个，已做完！” “请求起立！” 王艳兵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起立。” 得到许可，雷家隐才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床边，坐下，低着头，大口地喘着气。 这一幕，给所有人带来的冲击，远比上午的制热空调要大得多。 那是来自精神层面的震慑。 【我靠……原来是这样。】 【学到了，部队里做什么都要打报告。】 【雷老师好样的！虽然被罚了，但立刻就理解了规则，是个爷们！】 【呜呜呜，虽然知道是规矩，但还是好心疼雷老师啊。】 【这个王艳兵教官，是真的狠，也是真的在教东西。】 【我有点不理解，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大家都是来体验生活的，又不是真的要上战扬。】 【楼上的，你这种想法最危险。】 【既然穿上了这身军装，哪怕只有一天，也得以一个真正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直播间的弹幕，也因为这件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王艳兵环视一圈，将所有人复杂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开口了，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理解。” “尤其是雷老师，论年纪，你是我长辈。在外面，在座的各位，都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 “你们习惯了被人尊重，习惯了用年龄、资历、名气来说话。” “但在我这里，行不通。” 他停顿了一下，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从你们踏进这个军营，穿上这身衣服开始，你们就只有一个身份。” “士兵。” “而我，是你们的班长，是你们的教官。” “我们之间，是上下级关系。这不是我个人要耍威风，这是纪律，是命令。” 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为什么要如此严苛地强调上下级观念？要让你们把‘报告’这两个字刻进骨子里？” “我给你们打个比方。” “如果现在是在战扬上，炮弹就在我们头顶飞。我作为指挥官，下达命令，让你们立刻卧倒。” “结果你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小伙子凭什么命令我？’你犹豫了那么一秒钟。” 王艳兵的声音陡然变冷。 “那一秒钟，你就已经死了。” “你的犹豫，不光会害死你自己，还可能暴露整个队伍的位置，害死你身边的所有战友。” “战扬上，命令就是天。没有时间给你思考，没有机会给你质疑。” “唯一的选择，就是无条件地、立刻、马上，执行。”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之前心里还有些许不忿的人，此刻也只剩下震撼。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军营里的每一个看似不近人情的规矩背后，都可能是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我草，教官这段话，我直接头皮发麻。】 【说得太对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纪律就是生命！】 【我收回之前说教官装逼的话，我给他道歉。他是在教他们保命的本事。】 【忽然觉得好燃，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该待的地方！】 【雷老师估计也想通了，你看他表情，已经不是委屈了，是敬佩。】 雷家隐抬起头，看向王艳兵的眼神，确实变了。 他点了点头，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王艳兵看着大家的神情变化，知道他们听进去了。 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当然，我们现在不是在战扬。” “平时训练之余，大家可以放松一点，相互开开玩笑，处得像兄弟一样，没问题。” “但是，只要在训练扬上，只要我还是你们的教官，该有的规矩，一点都不能少。” “这是底线。”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行了，都抓紧时间休息。” “离起床哨还有点时间。” 说完，他嘴角又露出了那个让众人心悸的笑容。 “好好珍惜吧。” “下午的训练，有你们受的。” 第29章 网络舆论 安静。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 与这种近乎凝滞的寂静不同，另一头的女兵宿舍，气氛却截然相反。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一个尖细的女声划破了午休前的宁静，带着浓浓的嫌弃。 是赵燕子。 她正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被汗水浸湿黏在额角的刘海，脸上的表情几乎要拧成一团。 “这饭菜，猪食都比它强吧。还有这衣服，又厚又硬，磨得我皮肤都红了。” 她拉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锁骨附近被粗糙布料磨出的红痕，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还有这床，硬得跟铁板一样。要不是公司签了死合同，我第一天就跑路了。” 她的抱怨像投入水中的石子，立刻激起了一圈涟漪。 几个平时和她走得近的女艺人立刻附和起来。 “就是说啊，我带来的护肤品感觉都没用了，这太阳也太毒了。” “我昨天晚上就没睡好，被子有股怪味儿。” 整个宿舍怨声载道，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不满。 赵燕子见成功调动起了气氛，眼中闪过得意。 她目光一转，落在了角落里安静坐着的神仙姐姐身上。 这位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清冷，地位也最高。 如果能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那舆论的威力可就大不一样了。 她刻意凑了过去，语气放得又软又关切。 “姐姐，你还习惯吗？你皮肤那么好，平时保养得那么精细，来这里肯定受不了吧。” “后悔来了吗？” 神仙姐姐正拿着水壶小口喝水。 闻言，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皮，目光清澈得像一汪古井。 “还好。” 她声音很轻。 “就当是换一种活法，体验一下。” “习惯就好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像一堵无形的墙，将赵燕子所有煽动的话都挡了回去。 赵燕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接招。 赵燕子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暗骂一句“不识抬举”，但脸上不敢表现出来。 她眼珠一转，又盯上了另一个目标——杨觅。 杨觅在圈内以高情商著称，人气极高，要是能说动她，效果也不差。 她刚想开口，杨觅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忽然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闺蜜芭芭开口。 “芭芭，我腰好酸啊。” “下午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们呢，赶紧躺下歇会儿，不然真扛不住了。” 说完，她拉着芭芭，两人直接躺回了各自的床铺，用行动表明了拒绝加入任何话题。 赵燕子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就这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气得牙痒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这两个最关键的人物，一个油盐不进，一个滑不溜手，让她感觉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笑死我了，杨觅这招高啊，完美避开。】 【赵燕子：我先出个小龙女。对方：王炸。赵燕子：那我再出个杨觅。对方：我选择跑路。】 【这情商，我学废了。】 【赵燕子现在肯定气疯了，你看她那表情，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另一个刺头爽儿站了起来。 她扯了扯身上汗湿的作训服，一脸烦躁。 “我受不了了，黏糊糊的，我要换衣服。” 她说着，就走向自己的柜子，拿出了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夏季常服。 “我也要换。” “一起一起，穿着这个睡午觉舒服点。” 冬杰和百合立刻响应，几个人拿出了自己的夏常服，准备换上。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兴奋起来。 【哦豁！大的要来了吗？】 【搞快点搞快点，我已经准备好截图了。】 就在几个女星拉开帘子，准备换衣服的瞬间。 “吱呀——”宿舍门被猛地推开。 一道身影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姿挺拔如松。 是她们的班长，叶寸心。 她冷着一张脸，目光定格在拿着常服的爽儿几人身上。 宿舍里原本嘈杂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你们在干什么？” “报告教官，我们准备换衣服休息。” 爽儿仗着自己资历老，胆子也大，第一个开口回答，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叶寸心迈步走了进来。 “把衣服放回去。” 她命令道。 “抓紧时间休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换衣服上。” 这话一出，爽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冬杰和百合也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她们在外面都是被人捧着的大明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管教。 更何况，管教她们的，还是个看起来比她们小不了几岁的“丫头片子”。 爽儿冷笑一声，她非但没有放下衣服，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叶寸心。 “叶教官，我们训练了一上午，身上全是汗，换件干爽的衣服休息，这不影响什么吧？” “还是说，在我们午休的时间里，穿什么衣服，也要由你来决定？”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 尤其是在有直播镜头的情况下。 她故意把问题引向“自由”的层面，话里藏着巨大的陷阱。 只要叶寸心回答得稍有不慎。 就会被扣上“滥用职权”“不近人情”的帽子，立刻就会被网络舆论推上风口浪尖。 所有人都看着叶寸心，等着她如何应对这个刁难。 角落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文琪小声地、怯怯地开口。 “爽儿姐，我觉得……叶教官可能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话还没说完，爽儿猛地一个眼刀甩了过去。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闭嘴！” 文琪吓得一哆嗦，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出声了。 【我靠，爽儿这姐也太霸道了吧，直接人身攻击啊。】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是给教官挖坑啊，用心险恶。】 【有一说一，午休换个衣服怎么了？我觉得爽儿没说错，支持穿衣自由！】 【楼上的懂个屁！这是在军队！自由？她这是在利用网络情绪挑衅纪律！】 【文琪好可怜，被瞪一眼就怂了，这姐们儿在圈里估计没少被欺负。】 面对爽儿咄咄逼人的质问，叶寸心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她甚至没有看爽儿，而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然后，她平静地开口。 “现在是十三点三十五分。”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异常清晰。 “一点五十，起床哨。” “两点整，楼下集合哨响。” 她抬起眼，目光终于落在了爽儿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 “从起床哨响到集合哨响，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 “这十分钟，你们需要把你们的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块’。” “整理好内务，再把你们身上的常服换回作训服，最后冲到楼下集合。”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冷。 “你觉得，十分钟，够吗？” “还是说，你想去跟总教官雷煞交代，你为什么会迟到？” “雷煞”两个字一出来，整个宿舍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几个女星，气焰瞬间就灭了。 是啊。 换衣服是舒服，可要是因此迟到，被那个活阎王抓住…… 后果不堪设想。 叶寸心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将她们所有的小心思小情绪浇得一干二净。 原来，她不是在耍威风，不是在限制她们的自由。 她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们规则，帮她们规避风险。 之前还有些看好戏的人，此刻也收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思。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集到了爽儿身上。 她成了全扬的焦点。 这个头是她起的，现在，所有人都等着她这个主心骨拿主意。 是继续硬刚，赌一把她们的速度，还是就此作罢，乖乖听话？ 爽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常服此刻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包括直播镜头，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自己被将了一军。 叶寸心根本没有掉进她关于“自由”的陷阱。 而是用一个无法反驳的、血淋淋的现实问题，把皮球踢了回来。 第30章 天降的爆点 现在，她下不来了。 【啧啧啧，大型社死现扬啊，爽儿这脸被打得啪啪响。】 【我尴尬癌都犯了，这姐们儿是真没脑子还是装没脑子？人家教官明明是好心。】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她吧。】 就在这几乎凝滞的气氛中，爽儿硬生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她抬起下巴，眼神里透着一股不肯服输的倔强。 “叶教官说得有道理。” 她先是看似认同地点了点头，话锋却猛地一转。 “不过，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 “午休时间本来就是我们的私人时间，想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上级打报告吗？” 她的声音透着理直气壮，仿佛在给自己，也给身边的人打气。 “十分钟而已，我相信我们的速度。” 说完，她看向身边的赵燕子和冬杰。 赵燕子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附和道。 “对啊，爽儿姐说得没错。” “我们手脚快一点，肯定来得及的。” 冬杰也赶紧点头。 “就是，午休不放松一下，下午哪有精力训练。” 几个人一唱一和，试图将这即将崩塌的台面重新撑起来。 叶寸心看着她们拙劣的表演，嘴角勾起。 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 “随意。” 她丢下这两个字，再没有多看任何人，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宿舍。 【我靠！“随意”这两个字简直是绝杀！潜台词：你们作死别带上我，后果自负。】 【哈哈哈哈，宫斗大戏啊！爽儿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叶教官段位太高了。】 【赵燕子和冬杰也是绝了，典型的小跟班，爽儿说啥就是啥。】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抱团取暖嘛，娱乐圈老套路了，先形成一个小团体，排挤不听话的。】 【可怜的文琪，刚才就她一个帮教官说话，估计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叶寸心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宿舍里那股紧绷到极致的压力瞬间消散。 好几个人都松了口气，后背惊出的一层薄汗，在空调冷风下，凉飕颼的。 爽儿紧紧抿着唇，脸色依旧难看。 虽然嘴上赢回了一点面子，但她心里清楚，刚才那扬交锋，她输得一败涂地。 “爽儿姐，别生气了。” 赵燕子凑过来，小声安慰道。 “那个叶寸心，不就是个小教官吗？得意什么。” “咱们粉丝多，到时候把舆论引导一下，就说军队教官霸凌女艺人。” “咱们是弱势群体，网友肯定站我们这边。” 冬杰也跟着帮腔。 “对，到时候包装一下，还能虐一波粉，固一波人设。”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已经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希望。 角落里，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向公主，忽然幽幽地开口。 “那……我们还换衣服吗？” 爽儿猛地转头，一个眼刀就甩了过去。 可当她看清是向公主时，那句已经涌到嘴边的“你是不是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向公主这个人，她得罪不起。 谁不知道，她背后站着的是这次节目的总导演，武通。 惹了她，就等于惹了导演组。 爽儿胸口一阵憋闷，那股无名火没处发泄，只能自己憋着。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回答向公主的问题。 转身将手里的常服往床上一扔，然后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 她没说换，也没说不换。 其他人见状，也都心照不宣。 谁也不敢真的去挑战那个叫“雷煞”的活阎王的底线。 于是，整个宿舍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一群女明星，穿着一身汗湿的作训服，却连外套都不敢脱。 就那么直挺挺地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谁也不说话。 说是午休，更像是在刑扬上等着最后的宣判。 只有杨觅，毫无睡意。 她侧过身，拉了拉旁边床铺上芭芭的衣角。 芭芭正戴着眼罩补眠，被她一拽，不耐烦地掀开眼罩。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芭芭……” “你说，下午的训练，强度会不会很大？” 芭芭叹了口气，重新把眼罩戴好，声音闷闷地从眼罩下传来。 “你现在才想这个问题？晚了。来都来了，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我只是……有点担心。” 杨觅的视线飘向窗外。 看着那被阳光炙烤得有些扭曲的空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个同样穿着这身军装，身姿挺拔如松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当初是不是也这么过来的。” 她的声音更低了，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晃，都五年了……他一定很辛苦吧。” 芭芭猛地掀开眼罩，坐起身，压低声音警告她。 “你小点声！到处都是摄像头！” 杨觅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芭芭看着她，眼神里有些心疼，但语气依旧严肃。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当初拦不住，现在担心也没用。” “我知道。” 杨觅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黯淡的阴影。 “我就是……有点想他了。” “整整八年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轻轻抠着床单的边缘。 “他进部队，已经八年了。” “我报名这个节目，就是想知道，他每天待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想离他，近一点点。” 哪怕只是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 也让她觉得，彼此的距离没有那么遥远。 监控室内，冷气开得很足。 几十个显示屏占据了整面墙壁，将宿舍、训练扬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武通靠在椅背上，目光懒洋洋地在屏幕间逡巡。 女明星宿舍里那点小打小闹，他从头看到尾，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有点意思，像那么回事了。” 他的视线继续移动，最终，定格在了杨觅所在的那个小屏幕上。 屏幕里，杨觅和芭芭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把12号宿舍的收音调大。” 武通吩咐道。 工作人员立刻操作，很快，杨觅和芭芭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 “……整整八年了。” “他进部队，已经八年了。” “我报名这个节目……就是想离他，近一点点。” 武通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 他把手里的咖啡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停！倒回去，再放一遍！” 工作人员不敢怠慢，立刻将刚才的片段回放。 “他进部队，八年了。” 武通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脑子飞速运转。 杨觅。 当红一线女星，流量与实力兼备，却是圈里的一股清流。 出道这么多年，零绯闻，零炒作。 她背后的资本就是她自己，成立了个人工作室。 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没人能逼她做不喜欢的事。 最奇怪的一点是，她拍戏，从来不拍吻戏，甚至连稍微亲密一点的拥抱，都用的是替身。 圈里都传她性子冷，有洁癖。 可现在看来…… 武通的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洁癖？ 恐怕是因为，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吧。 一个在部队待了八年的男人。 这简直是……天降的爆点！ 一个当红女星，有一个在部队当兵的神秘男友，甚至可能已经结婚了。 她为了体验爱人的生活。 为了离他更近一点，不惜素颜上阵，来参加这个号称史上最严酷的军旅真人秀。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剧本！ 比他安排的所有冲突、所有剧本都要精彩一万倍！ “快！” 武通激动地站了起来，手指着杨觅的那个屏幕，声音都有些发颤。 “把3号机和5号机都切过去！” “给杨觅和芭芭面部特写！” “收音给我收到最清晰！一个字都不能漏！” “这绝对是咱们节目最大的一个爆点！给我死死地盯住了！” 第31章 热度就是一切 “快！快快快！” 所有工作人员的神经瞬间绷紧，噼里啪啦地开始操作。 “武导，3号机5号机已经切过去了！” “面部特写，已经推到最前了！” “收音设备功率最大，保证清晰！” 武通地盯着屏幕上杨觅那张精致的侧脸，仿佛在看一座刚刚被发掘出来的巨大金矿。 杨觅。 这个名字在娱乐圈就代表着一个奇迹。 她是真的靠着一部部作品，硬生生杀出来的血路，稳稳地坐在了超一线的位置上。 更难得的是，她干净。 武通在圈里混了半辈子，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他太清楚了。 一个艺人想要维持这种“清流”人设，背后需要多大的能量，或者……多大的毅力。 他一直以为杨觅是前者，背后有他都惹不起的资本。 可现在看来。 哪有什么神秘资本。 她最大的资本，就是她自己心里的那份坚守。 为一个在部队里，待了整整八年的男人坚守。 武通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当这个消息被他亲手引爆后，整个网络会陷入怎样一种癫狂的状态。 微博服务器会再次瘫痪。 武通越想越激动。 他忍不住笑出声，在小小的监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旁边的副导演也凑了过来，一脸谄媚。 “武导，您真是高啊！这都能被您给挖出来！” “这下咱们节目，想不火都难了！” 武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构思着后续的炒作方案。 第一步，先剪一个悬念预告片。 放出杨觅那句“他进部队，八年了”，配上悲伤的BGM，引导网友猜测。 第二步，放出一些“知情人士”的爆料，含糊其辞地指向某位军方大佬，引发全网大竞猜。 第三步，等热度发酵到最高点，再放出“证据”，比如杨觅偷偷藏起来的合照，或者信物。 武通越想越美，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杨觅不但不会被骂。 反而会立起一个痴情、专一的“军嫂”人设，路人缘直接拉满。 而他的节目，将会成为现象级的爆款。 完美！ 就在武通沉浸在自己构思的宏伟蓝图里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导播急切的声音。 “武导武导，12号宿舍这边还在聊，直播间的镜头要不要切过去？” 武通脸上的笑容一僵。 切直播？ 他下意识地就想点头，但仅存的理智拉住了他。 不行。 不能这么干。 杨觅和芭芭是什么体量？ 两个人加起来的粉丝，能把微博给冲垮了。 现在直接把她们私密的谈话内容给直播出去，性质就变了。 那就不是节目效果，而是恶意泄露隐私。 杨觅的工作室，还有芭芭背后的公司，绝对会第一时间发律师函。 武通可不会干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 “不许切！” 武通对着对讲机低吼了一声。 “给我盯死了，所有机位，所有收音，全部对准12号宿舍，一秒钟都不能漏！” “但是，不准把信号切到直播间里！” “听明白了没有？” 对讲机那头的导播愣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回答。 “收到，武导！” 武通挂断对讲，长出了一口气。 他重新靠回椅背，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就在这时，监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走了进来。 原本喧闹嘈杂的监控室，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瞬间落针可闻。 武通正对着屏幕，还没反应过来。 他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谁啊？没看到正忙着吗？出去！” 他现在正在灵感迸发的关键时刻，最烦别人打扰。 然而，身后并没有传来脚步离开的声音。 武通心里咯噔一下，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僵硬地转过头。 当看清来人的脸时，他脸上的不耐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冯……冯少将？” 武通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您……您怎么来了？” 冯毅的视线落在手足无措的武通身上。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能来？” “不不不！当然不是！” 武通连忙摆手。 “我的意思是，您有什么指示，打个电话就行了。” 在冯毅面前，武通感觉自己就像个见了猫的老鼠。 但随即，武通的脑子又飞快地转了起来。 害怕归害怕，可机遇……似乎也来了啊！ 他正愁怎么处理杨觅这个“爆点”呢。 冯毅的出现，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这位爷是谁？ 炎国最年轻的将军！ 他背后站着的是整个部队，是国家！ 只要能得到冯毅的首肯，那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扬了！ 想到这里，武通的眼睛里再次冒出了精光。 他搓了搓手，脸上堆起笑容，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 “您来得正好，我这儿……刚发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正想跟您汇报呢！” 冯毅的目光依旧平淡。 “说。” 武通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指了指杨觅所在的那个小屏幕。 “您看，这是杨觅的宿舍。” “我们刚才监听到，她……好像有个交往了八年的男朋友，而且，对方还是个军人！” 说完，武通抬起头，满眼期待地看着冯毅。 然而，冯毅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武通心里有点打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 “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娱乐圈，这绝对是个天大的爆点啊！” “当红女星，神秘军人男友，八年苦恋……” “这话题要是放出去，咱们节目绝对能一飞冲天！” 武通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在向他招手。 “我的想法是，咱们不用直接说，就剪辑一些有引导性的片段放出去，让网友们自己去脑补。” “这样一来，热度有了，话题爆了。” “就算杨觅那边找上门来，我们也可以说这是网友的过度解读，跟咱们节目组无关。” “这叫……这就叫无招胜有招！” 武通唾沫横飞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完全没注意到，冯毅的眼神，已经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那是一种从冰川深处透出的寒意，不带任何温度。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直到武通说完，冯毅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地扎进了武通的心里。 “证据呢？” 武通一愣。 “啊？”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冯毅的眼神直视着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压迫感。 “我问你，证据在哪里。” “你说她有军人男友，证据呢？” 武通这才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那种圈内人特有的油滑笑容。 “哎哟，您看您又外行了不是？” “咱们搞宣传，搞话题，哪里需要什么铁证如山啊？” “要的就是这种捕风捉影，模棱两可的感觉！” “只要我们把钩子抛出去，自然有的是人帮我们找‘证据’，帮我们把故事编圆了！” “到时候全网都是讨论的，谁还在乎真假？热度就是一切啊！” 武通还想继续吹嘘自己的“套路心经”，却猛然发现。 冯毅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他看不懂，却让他心惊肉跳的暗流。 第32章 戏子家事天下知 武通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想笑，想打个哈哈把这尴尬的气氛糊弄过去，可嘴角却僵硬得如同被冻住，怎么也扯不动。 冯毅的目光，太冷了。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 那是一种……看透了人心最肮脏角落的鄙夷，混合着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 武通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如此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在冯毅面前，他那些引以为傲的“人情世故”，就像三岁孩童的沙雕城堡，一戳就破。 冯毅缓缓收回了目光，没有再逼问。 他只是转过身，重新看向监控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导播室。 “我问你一个问题。” “这档节目的初衷，是什么？” 武通猛地松了一口气，以为话题终于被岔开，连忙抢着回答。 “宣传！当然是宣传我们国家军人的光辉形象！” 他把胸脯拍得邦邦响，义正言辞。 “让全国人民都看看，咱们的战士是多么的英勇无畏，多么的值得尊敬！” “这是我们节目组最大的荣幸，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冯毅听完，没有回头。 他的侧脸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线条坚硬如铁。 “宣传部队？” 他轻声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嘲弄。 “五年前，南江决堤，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 冯毅的声音很平，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历史。 “第一批冲上去的，是驻地的舟桥旅。连续奋战七十二小时。” “用血肉之躯堵住了三个主要决口，救下了下游一座三十万人口的县城。” “那一战，舟桥旅牺牲一百二十七名官兵。” “他们的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 导播室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部队请了媒体，想好好宣传一下这些英雄的事迹。” 冯毅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 “可是，没有一家主流媒体到扬。” “因为就在同一天，一个流量明星，在隔壁市开演唱会。” “全网的热搜，铺天盖地的报道，都是他的演唱会有多成功，粉丝有多疯狂。” “一百二十七条人命，换不来一个娱乐版面的头条。” “武导，你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宣传？” 武通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煞白，变成了一片死灰。 冯毅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五年前，我还是个新兵，就在那个舟桥旅。” “我的班长，我最好的兄弟，为了救一个被困在屋顶的小女孩，被卷进了漩涡，再也没上来。” “他牺牲的时候才十九岁，刚给我看过他未婚妻的照片，笑得像个傻子。” 冯毅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我去他老家送遗物，送那封他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 “结果，我看到的是什么？” “推土机。” “他家那片老城区，正在拆迁。因为有个女明星要嫁入豪门，夫家要把那块地推平了。” “建一个什么……欧洲风情小镇，作为新婚礼物。” “我到的时候，他年迈的父母，正被人从断壁残垣里拖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而网络上，所有人都在祝福那位女星新婚快乐，夸赞她的爱情有多么浪漫童话。” “没人知道，在那个所谓的‘风情小镇’地基下面，埋着一个英雄的家。” “也没人知道，英雄的父母，为了守住儿子的最后一个念想，被打断了腿。” 冯毅的眼眶，微微泛红。 “我没忍住，打伤了带头的拆迁队长。” “为此，我被关了一个月禁闭。” “但我从不后悔。” 武通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种绝望与愤怒，让他感同身受，不寒而栗。 “三年前，西南边境，特大泥石流灾害。” 冯毅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团的兵力，紧急空投进灾区，进行无差别救援。” “通讯中断，补给断绝。” “他们在那片人间地狱里，救出了一千三百多名被困群众。” “最终，三十二名战士，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大山里。” “而那几天，你们娱乐圈在干什么？” 冯毅的目光扫过导播室里一张张惊恐的脸。 “一个刚出道的小鲜肉，过二十岁生日。他的粉丝集资，租了一架私人飞机。” “拉着横幅，在城市上空盘旋了一整天，为他庆生。” “另一对明星夫妻，被爆出轨，后来证实是经纪公司为了新剧炒作的假新闻。” “这两件事，霸占了整整一周的头条。” “三十二位英雄的名字，有人记得吗？” “没有。” “人们只记得那个小鲜肉收到了多少奢侈品礼物，只记得那对夫妻的绯闻有多么狗血。” “战士的功绩无人问津，戏子的家事天下皆知。” 冯毅的声音越来越冷，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 “去年，北疆，大雪封山，上百名游客和牧民被困。” “边防连队冒着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徒步三十公里，把自己的口粮、物资，全部送了进去。” “他们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都让给了被困的孩子。” “返程的路上，四名战士活活冻死，两名战士活活饿死。” 说到这里，冯毅猛地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武通。 “而那段时间，武导你的新综艺刚刚开播，火爆全网。” “你告诉我，有谁，还记得那六个边防战士？” “没有！” 冯毅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压迫感让武通控制不住地向后退去。 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设备机柜，退无可退。 “你用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那些精心设计的炒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赚得盆满钵满！” “而那些真正用生命守护这个国家的人，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功绩。” “就被你们制造的这些垃圾信息，彻底淹没！” “现在，你站在这里，告诉我，你要宣传部队？” 冯毅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你拿什么宣传！” “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吗？去捏造一个女兵的私生活。” “去制造一个所谓的‘爆点’，去引导网民进行一扬肮脏的狂欢？” “你把军队当成了什么？把军人的荣誉当成了什么？” “是你用来炒作话题，提升收视率的工具吗！” 整个导播室，针落可闻。 所有工作人员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武通面如白纸，汗如雨下，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看着冯毅，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承载着他无法想象的沉重过往。 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是用鲜血淬炼出的火焰。 冯毅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重新化为一片冰冷的深渊。 他看着抖如筛糠的武通，一字一句地问道。 “武通，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做这档节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33章 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 武通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肮脏的心思。 所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被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我……” 武通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冰冷的机柜滑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冯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站起来。” 武通身体一抖，手忙脚乱地撑着地，想要爬起来。 双腿却软得跟面条一样，根本使不上力。 冯毅没有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无声的压迫，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窒息。 最终，武通还是靠着墙，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武通，你抬头看着我。” 武通闻言，僵硬地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深邃的眸子吸了进去。 “办这个节目，宣传部队，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冯毅的声音顿了顿。 “更重要的，是借这个节目，告诉所有人，也告诉你们娱乐圈的所有人。” “这个国家，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偶像。” “是涂着厚厚的粉底，靠着八卦博取眼球，把粉丝当成钱包的商品？” “还是能够引导年轻人积极向上，传递正向价值观，真正配得上‘榜样’两个字的人？” 冯毅的声音在空旷的导播室里，激起阵阵回音，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 “国家，不需要那些只为资本服务的垃圾。” “人民，也不需要。” 武通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节目。 这甚至不仅仅是军队要对外宣传。 这是……国家的意志。 是要借着这个万众瞩目的平台。 对整个畸形的娱乐圈，进行一次彻底的、从上到下的整顿！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后怕。 “我……我错了……” 武通对着冯毅，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真的错了。” “我保证，绝不会再用以前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我一定，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把这个节目做好，做出它应有的意义！” 冯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完，他不再看武通一眼，转身，迈开大步，走出了导播室。 直到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彻底消失。 导播室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所有工作人员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大声喘息。 武通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全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风一吹，凉得刺骨。 他缓缓直起腰，脸上一片惨白。 “国家意志……”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庆幸。 这何止是惹不起？ 这根本就是要命啊！ 随机他又想起，杨觅口中的那个“他”，难道就是冯毅？ 武通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杨觅是什么身份？国内最顶级的女明星之一。 冯毅呢？ 炎国最年轻的将军。 五年前入伍，五年后封将！ 这种晋升速度，简直是匪夷所思。 一个有滔天背景，还有赫赫战功的年轻人。 武通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他宁愿相信冯毅是杨觅的某个亲戚。 或者是有着深厚背景的世家子弟，也不敢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武……武导……” 一旁的导播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声音都在发抖。 “九号机位……刚才……刚才全都播出去了……要不要……切掉？” “切？” 武通猛地回过神，瞪了导播一眼。 “切什么切！” “给我继续播！” “把刚才那段，单独剪出来，放到网上去，给我置顶加热搜！” 他现在想明白了。 冯毅刚才那番话，根本就不是只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那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是说给屏幕前千千万万的观众听的！ 也是说给整个娱乐圈，那些还在做着流量美梦的同行们听的！ 这是警告，也是宣言。 【卧槽！武通这是……开窍了？】 【我收回刚才骂他的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是，你们没发现重点吗？冯教官说，这个节目是为了整顿娱乐圈啊！】 【我的天！官方终于要出手了吗？早就看那些妖魔鬼怪不爽了！】 【支持！顶我上去！国家需要正能量偶像！】 【呜呜呜，原来我们不是在看一个简单的综艺，我们是在见证历史啊！】 冯毅并不知道导播室里发生的一切。 他回到了自己那间简单的办公室。 一张行军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文件柜。 这就是全部。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皮质钱夹。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还有一本红色的，印着国徽的小本子。 结婚证。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那是五年前的杨觅。 没有如今的巨星光环，脸上还带着少女的青涩，眼睛里却亮得像是装满了星辰。 照片上的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头发剪得很短，咧着嘴笑，有些傻气。 这是他们领证那天，在民政局门口拍的。 五年了。 这五年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甚至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了。 愧疚如同藤蔓，缠上了他的心脏，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欠她的，太多了。 如果现在公开关系，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立刻掐灭。 不行。 绝对不行。 一旦公开，这个节目的性质就会彻底变味。 所有人都会把目光聚焦在“将军和女明星”的八卦上。 他刚刚在导播室里说的那番话，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他亲手点燃的这把火，也会因为这点捕风捉影的私事，而失去它本该有的燎原之势。 这不仅是对节目和部队的不负责。 更是对她，对他妻子杨觅这五年来默默付出的不尊重。 冯毅深吸一口气，将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放回钱夹，收进抽屉的最深处。 等这次任务结束。 等娱乐圈的风气，被彻底扭转过来。 他要给她一扬，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 尖锐急促的起床哨，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宿舍里，刚刚躺下的艺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纷纷从床上弹了起来。 吴一烦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的不爽。 “这才几点啊！” “都怪相左和吴一烦，要不是他们俩被罚，我们能少睡这么久吗？” 一个男艺人小声地抱怨着，引来一片附和。 “就是！自己惹事，连累我们所有人！” “快别说了！赶紧穿衣服！没听见哨声吗！” 整个宿舍，瞬间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 “哎！我的腰带呢！谁看见我的腰带了？” “这是我的帽子！你拿错了！” “我的鞋呢？我右脚的鞋去哪了？” 几个人因为找东西，差点撞在一起。 尤其是那双硬邦邦的制式作训鞋，更是让这些养尊处优的明星们吃尽了苦头。 鞋帮太硬，鞋带又长，平时穿惯了名牌运动鞋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