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五煦之力,你拿什么挡?》 第1章 朱高煦:儿子有一道更拿手的煲仔饭~ 有些东西作者既然敢写,那必然是在收集资料后一条条小心求证过,仔细思考了逻辑性和可能性之后才敢写出来; 有道是千古难题——嬴政的爹,朱棣的妈,朱棣三改玉碟,五修《太祖实录》; 所谓的《明史》是清朝人编纂的,其中有关永乐皇帝朱棣的记载都是经由朱棣修改过的《太祖实录》总结归纳而来; 最初版本亦是最接近事实的《太祖实录》早已被朱棣焚毁,未曾流传下来。 所以作者在本书中提出的只是一个可能性,接受不了或是爱较真的建议直接别看。】 永乐二年,四月初一,南京乾清宫。 “爹,我做的这瓦罐鸡您老觉得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时年四十四岁的朱棣坐在书案前抿了一口自家二儿子亲手做的鸡汤,眼中霎时大放异彩,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给予高度评价。 再来一口…嗯,鲜的嘞~ “那是,您老是不知道儿子我为了做好这瓦罐鸡付出了多少。” 蹲在书案边上的朱高煦咧嘴一笑,随即话锋一转。 “其实儿子我还有一道更拿手的,名曰——煲仔饭,就是缺了一味重要食材…… 爹,您看?” 朱高煦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自家老头子,正好对上了朱棣那双神色莫名的虎眸。 朱棣太了解自家这个二儿子的脾气秉性了,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今值得这傻儿子向自己献殷勤的事情恐怕也唯有…… 朱棣眼神微眯,从中溢出一丝铁血帝王独有的霸气:“老二,你老实告诉爹,你小子是不是还对太子之位抱有着什么想法?” “哪儿能呐,爹~” 好家伙,朱高煦一听这话那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三分。 “儿子今儿就在这儿和您老打个包票,无论现在还是以后,那位置永远都是老大的,我不会和他抢。” 朱棣闻言,静静注视着朱高煦沉默良久。 自己的这个傻儿子今日反常的有些出奇,竟当着他的面说出不再和老大争位子这种话来…… 是真的想开了? 还是以退为进? 朱棣不知道,只是那双虎眸一眨不眨的盯在朱高煦身上,直盯得朱高煦的一颗小心脏忐忑不安扑通乱跳。 不知过了多久…… “记得你今天说的话。”朱棣收回视线,望着碗里的鸡汤淡淡说了一句。 “放心吧爹,你儿子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 “嘿嘿,那这食材?” 在碗中划拉的汤匙稍稍停顿,朱棣斜着扫了一眼朱高煦:“……我这宫里有?” “有有有,太有了爹!” 朱高煦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那就下去准备吧,也让老头子我再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好嘞,您老就瞧好吧~” 一阵狂风掠过,惹得朱棣不得不暂时闭起了眼,等再睁眼时身边已没了自家二儿子的身影。 与此同时,冲出乾清宫的朱高煦脚下生风,激动的搓着两只大手,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杀向大本堂。 【大侄贼,我乖乖的大侄贼~你二叔找你算账来啦桀桀桀~】 …… “皇上,不好了皇上!” “何事喧哗?!” 正在回味鸡汤鲜美的朱棣被殿外内侍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醒,整个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些许,显然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高兴。 还皇上不好了…… 他能有什么不好的? 一心想抢他大哥位置的二儿子好不容易开窍,还亲自给他做了一道如此鲜美的瓦罐鸡…… 他朱棣今天可太好了! 自登基以来,今天是他为数不多发自内心感到高兴的日子…… 所以究竟是哪个瘪犊子敢在外瞎喊,扫了他的好兴致?! “皇上,大本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二王爷强行冲入其中将皇长孙掳走啦!!!” (永乐二年四月初四,永乐下令册封朱高炽为太子,同月册封汉、赵二王; 永乐九年,朱瞻基获封太孙,) 朱棣:(ー`′ー)事情…渐渐开始不对劲起来了呢~ “进来说话。” 朱棣一声令下,殿外前来报信的内侍一路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刚一迈过殿门就又开始声泪俱下的嚎道。 “皇上不好了,皇长孙他……” “行了,我知道了!”朱棣虎目一瞪,“你就告诉我,老二他去抓瞻基作甚? 还有你们这些在大本堂里伺候着的狗东西是木头吗?! 都不知道拦一下,就这么让老人把人给带走了?!” “二,二王爷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所以奴才们就没敢……” 内侍猛的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的说道。 “放他娘的屁!!!” 朱棣闻言,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挥手就将书案上的空碗扫飞出去,砸在地上摔成一地碎片。 “我啥时候让他去抓瞻基…等等……” 朱棣似是想到了什么,愤怒的表情陡然一滞。 【老二刚刚说他下去准备给我做的叫啥来着?】 【貌似是叫…煲仔饭是吧…煲!仔?!饭?!!】 “……老二带着瞻基出了大本堂之后,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回皇上的话,好像是…是御膳房。” 嘭!!! 内侍话音未落,就见朱棣忽的抬脚将面前近两米长的实木书案踹得高高飞起。 书案腾空旋转三周半之后,四脚朝天的重重砸在地上,案上堆积的奏折撒了一地。 “哈~好,好哇!!!” “我就说这鸡汤咋像是掺了毒似的,原来是等着你爹呐?!” 煲仔饭,煲仔饭! 敢情老二这逆子缺的那位“重要食材”…就是老头子的好圣孙朱瞻基这么个仔是吧?! 好你个老二! 在老头子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绝不再和老大争位置,结果转个背就跟老头子和你大哥玩釜底抽薪,唱绝户计……焯!!! “怒火”已经不足以形容朱棣此刻的心情,猛然间从椅子上站起使得他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稳。 “纪纲,赶紧带上你的人去……算逑,我亲自去看看老二那逆子究竟要整什么幺蛾子!!!” 朱棣一撩衣摆,风一样的冲出乾清宫。 那速度快的,连反应仅仅慢了半拍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都差点没跟上。 …… 与此同时,朱高煦抱着年仅六岁的朱瞻基一路狂奔,终于凭借出色的体力成功甩开身后跟着的所有人,顺利来到御膳房。 “快快快,给本王准备一口大铁锅放满水,顺便把火烧起来!” 朱高煦冲着还在愣神的厨子们大声吩咐道。 随即将在胳肢窝里夹了一路的朱瞻基高高举起,冲着亲爱的好大侄咧嘴一笑,笑容甚是血腥。 “哈哈哈,大侄贼诶~” “上辈子你请二叔做瓦罐鸡,那么礼尚往来……二叔今儿就教你做一道煲仔饭桀桀桀~” 朱瞻基:o((⊙﹏⊙))o??? 短小的四肢在空中疯狂划拉,大大的眼睛里透露出那么亿丢丢的不安…… 朱瞻基:=????(??? ????)我二叔今天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对劲!真的!!! 第2章 朱高煦前世的悲惨遭遇 “乖哈~不烫,二叔在下面用木板给你隔着呐~” “……那您老能别往里加柴了么,侄儿害怕(ó﹏ò?) ……” “不怕,二叔给你搂着火候,保管咱大侄贼泡得舒舒服服的~” 两米的大铁锅放满水,水里先是铺了一层米,米上又垫了一块木板。 六岁的朱瞻基被他二叔剥的只剩一层里衣,坐在木板上显得是如此的孤独可怜且无助,整就一个小哭包的模样; 淹到小腹位置的水面上,漂的全都是姜片、葱花、蒜末、八角、桂皮、香叶…… “来个人,给我的大侄贼加两把青菜!本王难得亲自做一次煲仔饭,整得那么寒酸怎么行?!” 朱高煦左手添柴,右手提着老大一把剁骨刀在灶台边上敲得梆梆作响,扭头冲着缩在角落处瑟瑟发抖的厨子们大喊一声。 加两把青菜? 别闹~ 若非朱高煦手里提着的那把剁骨刀,他们中胆子大那几个早就一窝蜂的冲过去抢救皇长孙了。 剁骨刀长约一尺半,刀背足有一指厚,被五大三粗的朱高煦握在手里…… 那威慑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威慑力直接爆炸!!! 这种时候,谁也不敢贸然冲上去。 这要冲上去一着不慎被朱高煦活劈了不说,这要万一惹怒了这位祖宗使得他反手一刀结果了锅里蹲的皇长孙…… 呵呵~ 十族?十族! 整个十族都得在下面对贸然冲上去的那位爷唱: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埋了二里地~ 所以他们只得缩在角落里装死,至于朱高煦说让他们过去加两把青菜什么的…… 抱歉~ 眼瞎,耳聋,失声; 看不见,听不见,更说不了话。 …… “哼!” 自讨没趣的朱高煦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又回过头对着锅中的好大侄露出一个十分“核善”的笑容。 “大侄贼~” “诶,二叔您说,侄儿听着呐…呜~” 水温渐渐上来了,锅里的佐料也渐渐开始被激发出香味…… 闻着这股香,朱瞻基感觉越来越慌,这一慌眼泪就更止不住了。 “哎,别哭,二叔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嗝…二叔您想聊啥?” 朱瞻基打了一个哭嗝,强行稳住颤抖的声线弱弱说道。 “其实也没啥,二叔就想问你一句……这些年里二叔待你不错吧?” “……嗯。” 突然的转折令朱瞻基微微愣了一下神,但见得朱高煦又往灶台里添了一根柴,他马上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察的“嗯”。 说实话,自朱瞻基懂事那会儿算起,朱高煦对他这个侄子还真就没话说; 但凡有什么好东西,有瞻壑(朱高煦嫡长子,生于建文元年)、瞻圻(朱高煦嫡次子,生于永乐元年)兄弟俩的,就必定有他一份; 甚至有些稀罕玩意儿自家二叔找来之后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给,独独就送给了朱瞻基这个好大侄。 …… “哈哈,你也承认二叔对你好了是吧?” 朱高煦脸上的笑容核善到了极致,却忽然话锋一转,说出的话差点没把年幼的朱瞻基吓个半死。 “可你小子长大后却是半点都不念二叔的好哇,一言不合就把二叔给烤了。” 朱瞻基:∑(??д??lll)?!! 此时此地此刻,朱瞻基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莫非夏天天气太热把自家二叔的脑子烧坏了? 这怎么大白天的就开始发癔症了都。 “你说说你,二叔都知道给你搂着火候……” 朱高煦低头,库哧又往灶台里添上一根柴。 “可你却是把二叔扣在一口三百斤重的铜缸里,喊人往外面库库的加柴,猛猛的加火啊~ 硬是把你二叔我烤得焦糊,连骨头都脆了; 整得后世人一谈起我朱高煦,就叫我瓦罐鸡、烤鸡王爷、干锅焖猪……他奶奶的,落在劳资头上的外号太多太多了,想想就生气!” 铛—— 剁骨刀重重的敲在锅沿边上,顿时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把锅里的朱瞻基吓得猛的一激灵。 “当然被烤死是二叔活该,二叔认了…但是! 但是二叔死了之后你小子连口薄皮棺材都舍不得给,就喊人把我用草席一卷,还连夜扛着扔到南下洼子那块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南下洼子,明代北京官方设置的乱葬岗之一,大概位置处于如今的陶然庭公园及其东南侧邻近区域。) “你知不知道我的尸身被扔那鬼地方还没三天,就被那附近的野狗刨出来拆成好几块了啊大侄贼?!” “还有二叔留下的那几个子嗣,除了瞻圻贬为庶人发往凤阳圈禁至死以外,其他几个你是一个都没留着全给你二叔送下来咯; 瞻圻那小子到死也没给咱家留个后,你二叔这一脉算是彻底绝在你手里了啊,大侄贼!” 朱瞻基:( ′?ω?)谁?我吗?! 烤死叔叔,屠戮堂兄弟,硬生生让二叔这一脉彻底断绝…… 在二叔的癔症里,他朱瞻基就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位主吗?! 阿基委屈,但阿基不说。 因为他二叔正用手里的剁骨刀轻轻往他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脸上拍…… “大侄贼啊大侄贼,你知不知道你二叔被你烤死之后,魂魄就一直在南下洼子那鬼地方飘着……这一飘就是近六百年啊~ 你知道这六百年来二叔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吗?!” “先是和一堆死尸做了几百年的邻居,等到咱大明亡了,建州女真那群野猪皮建立的清朝传到道光年间,丫的竟然在当初埋我那块地上建了一个鹦鹉冢! 你二叔我堂堂一位大明的王爷,竟沦落到和一只鹦鹉做邻居…焯!!!” 铛—— 剁骨刀再次敲击锅沿,这次直接将铁锅敲出一丝裂痕,锅里的水顺着裂缝缓缓往外渗,差点就浇熄了灶台里的火堆。 “什么破锅质量这么次…出宫采买的家伙该不是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了吧?” 朱高煦眼疾手快的站起身调整了一下铁锅的位置,确保其渗出去的水浇不到火堆上; 随即不爽的咕哝两句,又坐了回去。 “再后来那地方被改成了平民窟和垃圾扬,持续了九十年还是一百年……我也记不清了,总之你二叔在这百十来年里面算是被那些垃圾里流出的污水给腌透了。” “最后那地方被改成了一个公园,一天天的不是一般老头老太太踩着我的坟头跳广扬舞,就是一群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兔崽子们在我坟头瞎蹦跶; 偶尔还能遇到一对小情侣站在我脑袋上亲个小嘴什么的……嘿,还整挺好~” 说着说着,就连朱高煦自个儿都被气笑了。 死后在阳间作为无主的孤魂野鬼飘荡了近六百年,朱高煦也不知自己怎的突然一下子就又活了过来,还回到了永乐二年老头子准备立太子的前夕。 更神奇的是,活过来的他脑子里多了一个任意门系统,而想要激活系统必须要先行完成一个任务。 那任务赫然是…… “大侄贼,听完你二叔的悲惨遭遇之后,你难道就不想和二叔说些什么吗?!” 剁骨刀轻轻剐蹭着朱瞻基脸上的细小绒毛,让年幼的阿基在这盛夏感受到了如同冬日一般的冰寒刺骨。 朱瞻基:(°ー°〃)?!! 确认过眼神,自家二叔是彻底疯掉了。 面对疯批二叔,朱瞻基觉得自己如今能做的就是尽量顺着他的话说,所以…… 朱瞻基:“二叔对不起,侄儿做错了。” 朱棣:“朱高煦!你个逆子给你老子我滚过来!!!” 【滴~新手激活任务——让朱瞻基亲口承认错误已完成。 洪武朝传送门已激活,奖励回春丹一瓶(十粒装),番薯苗1000株,永乐朝一年风调雨顺。】 朱高煦:ψ(`?′)ψ时间刚刚好~ 第3章 儿子找你爹来和你说道说道 幸好他老人家此刻穿的是较为轻便的常服,这要换成是铠甲或是皇帝的正装,朱棣觉得自己八成在半路就得累趴下了。 出了一身臭汗,浑身的衣物都被浸湿黏在皮肤上的朱棣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 一只脚刚踏入御膳房的他就看见二儿子拎着一把剁骨刀横在自家好圣孙的身前。 朱棣:Σ(っ °Д °;)っ?!! 朱棣被吓得差点昏死过去,下意识的就喊出了那句让朱高煦滚过来的话,可刚喊完他就后悔了。 无他,只因那把剁骨刀离着自家好大孙实在太近了,朱棣生怕朱高煦被自己这么一吓…… 手一抖就直接把自家好圣孙给送走咯~ 这可是谢缙直言“好圣孙,可旺三代”的朱瞻基啊,万万不能让老二这畜生就这么给送走了! 朱棣提心吊胆的盯着那把厚重的剁骨刀。 好在朱高煦握刀的手出奇的稳,剁骨刀在他手里没有丝毫颤抖,并在停顿刹那之后被他慢慢收了回来。 朱棣见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就是自胸口猛的炸开,针对朱高煦这逆子的滔天怒火! 好你个老二! 你老子我还没死呐! 你小子就敢踹窝子,宰侄子,让我老朱家的血再流他一回?! “朱高煦!你给朕滚过来!!!” 朱棣一声怒喝,宛若舌尖炸响惊雷,震得看到他老人家出现之后便自觉跪在地上的厨子们纷纷两腿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朱高煦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这回是真把老头子给惹毛了; 否则他不会直呼自己的大名,也不会在儿子面前自称为“朕”…… 但朱高煦慌吗? 你煦爷丝毫不慌! 不仅不慌,他还屁股往灶台边上一坐,剁骨刀往锅沿上那么一敲,咧着一嘴大白牙对朱棣笑了笑。 “爹,你咋还亲自来了…是等不及吃儿子为你弄得煲仔饭了吧哈哈哈~” 朱棣:(σ;*Д*)σ你踏马还敢提煲仔饭?! 看着坐在锅里动都不敢动的那个“仔”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朱棣当即就想冲过去一把将朱高煦这逆子给掐死! 但朱高煦仅仅只是竖起剁骨刀反手往后面那么一撩,愤怒的爷爷立时就不敢动了。 朱棣:!!!∑(°Д°ノ)ノ逆子你踏马看着点儿啊!!! 你后面的是咱老朱家的好圣孙,不是长得像人样的大白萝卜啊逆子!!! 同时朱棣也在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大意了啊。 在宫外的时候,自己的这些个子孙屁股后面都有专门的暗卫跟着,怕的就是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没法制止; 可在宫内,他朱棣自信有他镇着没人敢乱来,也就没让那些暗卫进宫里来。 谁知道…… 主要任谁想不到朱高煦这逆子会突然发疯,胆敢在宫里对他的好大侄动手啊~ 而且丫去大本堂掳走朱瞻基的时候,甚至胆敢还假传圣旨说是奉了他这个皇帝的旨意; 要不是在大本堂伺候着的内侍发现不对赶着来给他报信的话,这煲“仔”饭没准还真就让逆子给做成了! “朱高煦,你这小兔崽子是要造反吗?! 赶紧把瞻基放了,否则朕定治你个假传圣旨,谋害皇嗣之罪! 届时就是你娘来给你求情,也不管用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指着朱高煦的鼻子就开始训斥,看得锅里的阿基脸都绿了,刚止住没多大会儿的眼泪又开始簌簌的往外流。 朱瞻基:(? ?д?)爷爷诶~我的亲爷爷! 二叔现在已经疯了,您老人家就不要再刺激他啦~ 不然孙儿这条小命恐怕就真的要交待在二叔手上了呜呜呜 o(╥﹏╥)o …… 朱瞻基一边哭,一边向朱棣使眼色。 可惜他爷爷此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二叔和那把剁骨刀上面,根本就没看到这些…… 权当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呐~ “爹,您老先说清楚咯~ 儿子什么时候假传圣旨了,您要说不清楚,咱大侄贼儿子我还真就放不了了!” 朱高煦一听老头子说这话顿时也来了火气。 啥叫他朱高煦假传圣旨,谋害皇嗣? 敢情刚才喊他下去准备,说是要好好再尝尝他手艺的不是糟老头子是吧? 咱就是说…(σ;*Д*)σ煲“仔”饭是不是你亲自点的?! 这事就算是闹到咱娘(皇后徐妙云,于永乐五年七月初四病逝)那里去,他朱高煦也是有道理可讲的! 毕竟他可是事先和老头子讲明了,要做煲“仔”饭尚缺一味重要食材; 是老头子自己没问清楚缺的那位食材是什么……o(′^`)o哼!!! 朱高煦表现的很是嚣张…也没办法不嚣张啊~ 这要是系统没激活之前,他还没有和自家老头子硬刚的底气。 但如今系统已经激活,第一个开启的传送门还是直通洪武朝…是洪武朝诶~ 他刚刚仔细看了一下,还是通往洪武十五年那会儿的传送门。 (  ̄▽ ̄)σ那么问题来了: 洪武年间有什么?朱元璋! 洪武年间有什么?马皇后! 洪武年间有什么?朱标! 以上三位上古大帝随便叫来一尊替自己撑腰,自家老爹都得麻利的跪下说话信不信? 所以,他!朱高煦!…嚣张一点怎么啦?! …… “哼!朕现在不想和你掰扯这些……” 朱棣似是也想到了自己对朱高煦的指控貌似有很大的空子可以钻,当即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强行威逼其放了朱瞻基。 “赶紧把瞻基放咯,否则就别怪我这当爹的无情了!” 纪纲不知何时以来到了朱棣身后。 借由朱棣的遮挡,纪纲手中紧扣的石子早已瞄准朱高煦持刀的手腕蓄势待发,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就能…… “爹啊,你不用和儿子说这些,儿子今日本来也没打算把咱大侄贼给怎样。” “我就是因为上辈子被咱大侄贼给烤死了,死的太惨; 死后又不得安宁,硬是在阳间飘荡了六百年,这心里头多少有些不爽利…… 所以儿子才把咱大侄贼给弄来,让他向他二叔我道个歉再小吃一番苦头,解了儿子心头这口怨气事情就算了了。” 朱棣:( ̄ー ̄)…逆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再说什么? 纪纲:(;一_一)…煦王爷这是脑子出毛病了啊…看来待会救皇长孙的时候得小心不能再伤到他的脑袋了。 “行了爹,您老先回乾清宫,儿子再和咱大侄贼聊几句就全须全尾的带他去见您…乖哈~” 朱棣:( ′?ж?` )我乖你…玛德,倒反天罡!!! 恰在此刻,朱高煦一直背在身后握着刀的手刚好拿向前来,纪纲瞅准时机屈指一弹! “着!!!” 朱高煦只敢手腕一麻,剁骨刀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朱高煦暗道一声不好正准备溜之大吉,就见纪纲已如鬼魅般冲至身前,一个扫堂腿就将其放倒在地。 朱高煦:(???皿??)??3??尼玛搞偷袭就算了,用的还是你煦爷的成名绝技?! 纪纲啊纪纲,你上辈子死那么惨(永乐十四年,凌迟)是真的一点都不冤。 “纪纲,你亲自将这逆子压往宗人府,朕改天再找他算账!” 朱棣快步上前抱起可怜的阿基,冷冷扫了一眼被纪纲按在地上的朱高煦,吩咐道。 朱高煦:(╬◣д◢)什么? 不光搞偷袭,还要把我压去宗人府囚禁?! 好好好,老头子你不讲道理是吧~ 那就别怪儿子找你爹,也就是咱爷爷朱元璋来和你说道说道了…… 洪武传送门——启动!!! 白光乍现,原先死死抵住朱高煦后背的膝盖忽的下沉震裂了一大块青砖,纪纲抬起头看向朱棣,眼中满是迷茫和惊慌。 朱高煦……就这么水灵灵的消失了?! 第4章 大胆!你这老头岂敢…… 朱元璋近日来的心情属实算不上好,因为他最为疼爱的好大孙朱雄英因患上天花已经在床榻上躺了七八天了,至今不见好转; 马皇后的身子也是日益虚弱,在得知这一噩耗之后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但作为一国之君,朱元璋还是强行打起精神来主持朝会,只是那脸色属实说不上好。 鸣鞭三响,示意奉天殿前的文武百官们保持肃静。 朱元璋沉着一张脸踏入奉天殿,径直走向代表大明朝最高权利与地位的御座。 只待他坐定,殿外等待的鸿胪寺官员就会高唱“排班”,宣告这一日的早朝正式开始。 总之流程就是这么个流程,十多年来从未出过一丝差错。 但今天,就在今天!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朱元璋在龙椅前站定,转身背朝龙椅,袖袍一摆双膝微曲正欲坐下; 却扫见随行伺候的小太监们忽的目露惊骇之色,其中一人甚至还忍不住惊呼出声:“皇上小心!” 朱元璋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粗犷中捎带几分贱意的男中音。 “皇爷爷,事急从权…孙儿得罪了!” 随即顿觉一股大力直袭龙腚,撞得他一个趔趄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 同时他的身前出现了一道白色光门,不由分说的就将他整个人吞入其中。 小太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踹了亲爷爷屁股的朱高煦拍了拍身上的灰,从龙椅背后绕朝前来,笑道。 “去向我皇奶奶禀告一声,就说燕王嫡次子朱高煦,特来接皇爷爷前往永乐朝做客。 皇爷爷日落即回,还请她老人家切莫担心。” 说罢,朱高煦纵身一跳跃入光门之中,白色光门也随之消散无踪。 小太监们:Σ( ° △ °|||)︴…… 夭寿啦~ 皇上当着他的面,被歹人掳走了啊啊啊啊啊!!! …… “皇上恕罪,卑职带着手下翻遍了整个御膳房,都没查出来煦王爷是如何消失的……” 纪纲说不下去了,毕竟他所率领的锦衣卫可是当代最强的谍报机构,他带来的这几个人更是锦衣卫中精英中的精英; 可自朱高煦消失至今已有半炷香的时间,他们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出来…… 没脸啊,是在没脸继续说下去啊~ 纪纲低垂着头颅,静待朱棣的判决。 作为朱高煦凭空消失的亲眼目睹者之一,朱棣也知道这事实在是匪夷所思,找不到线索也确实不能怪纪纲和他手底下的锦衣卫办事不力…… 但不知为何,朱棣的心里就是那么莫名的忐忑不安。 (ー`′ー)…刚刚那逆子消失前说啥来着? 他说要找我爹,也就是他爷爷去告他老子我的黑状啊焯!!! 不会吧不会吧,那逆子不会是玩真的吧?! “继续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将老二那逆子给我找出来!” 朱棣紧了紧抱着朱瞻基的胳膊,强装镇定的对纪纲下达指令。 纪纲:(;一_一)…… 神特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要真给朱棣带一具尸体回来,朱棣又该不高兴了,到时没准他这锦衣卫指挥使也就做到头咯~ “是!”纪纲硬着头皮应下这份苦差事,转头就带着人扩大了搜查范围,跑御膳房外面去搜集线索。 御膳房内的厨子们早已被带走挨个审问,偌大的屋子里除了朱棣和朱瞻基祖孙俩,就只剩下那锅别出心裁但没有仔的煲“仔”饭正在咕嘟冒泡。 被朱棣抱在怀里的朱瞻基脸上泪痕还未干透,但那一双传神的大眼睛中却是绽放出满满的好奇。 朱瞻基:(⊙o⊙)哇~嗖的一下就消失了…二叔是神仙吗? 我要求他的话,二叔能教我这招不? 只要学会了这招,我不想去大本堂上课的时候就可以偷偷溜走啦O(≧▽≦)O ~ 年幼的阿基早已将他那疑似疯掉的二叔差点将他做成煲仔饭这事抛之脑后; 此刻的他躺在亲爷爷怀里,满心想的都是—— o(*≧▽≦)ツ 二叔,我想学这个~ “唉……” 相较于朱瞻基的乐天派,朱棣却是愁眉不展抱着自家好圣孙不知道在想啥,好一阵长吁短叹。 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感觉……此地不宜久留哇~ 最后环视了一圈御膳房,打定主意的朱棣对朱瞻基轻声道:“瞻基,皇爷爷先带你回去吧。” “不要,孙儿要在这里等二叔回来!”朱瞻基的声音虽稚嫩,但却透露出一股子超乎年龄的坚定。 “呵~” 朱棣一听这话顿时就被气笑了。 等那逆子回来干啥? 等他回来再把你扔锅里给煲了?! “听话,皇爷爷先带你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带你去见你皇奶奶; 这几天没见你,你皇奶奶可想你了……” 嘭——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巨响,朱棣微微一愣随后便听见被自己抱在怀里,听到响声后探出小脑袋向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的好圣孙猛的爆发出一声欢呼。 “二叔!皇爷爷,是二叔回…… 嗯?这也不是二叔啊,貌似是个和皇爷爷您年纪差不多大的老爷爷诶~” 朱棣:(°ー°〃)…好圣孙这一句话把他整得有点慌啊~ “不对,这位爷爷的长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幼的阿基伸长脖子,冲跪在碎裂的青砖上两只手痛苦的揉着波棱盖; 同时脑子还在嗡嗡作响有点发懵的洪武大帝,朱棣之爹,老朱家的血脉源头——朱元璋打了一个招呼。 “老爷爷您是谁啊?我看您有点面善,咱俩是不是……等等(ー`′ー)!!! (?ò?ó)大胆!你这老头岂敢偷穿我皇爷爷的衣服?!”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也敢对跪在地上的太爷爷破口大骂,哪怕他的太爷爷是将洪武朝的官员当韭菜割的朱*屠夫*元璋! 小小的阿基在朱棣的怀里奋力挣扎着,想要跳下地去替自家爷爷好好教训一下跪在地上的那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偷穿龙袍的糟老头。 可他却没有发现,就在他骂出刚刚那一句的时候,他爷爷朱棣本就变得僵硬的身子忽然情不自禁的微微一颤。 噢~这身后传来的那股该死且熟悉的窒息感…… 哪怕他没有转身,哪怕对方没有说话,朱棣也有七分确定好大孙口中那个跪在地上还偷穿自己龙袍的糟老头子,就是自己那死了好几年的亲爹哇~ “皇爷爷您放我下去,看孙儿如何替您…唔唔唔?!” 朱棣一把捂住好大孙还在不停吧啦吧吧啦吧…的小嘴,脸上似是戴上了一副痛苦面具。 别—— 我不是你爷爷,你是我爷爷! 你知道地上跪的那是谁吗你就骂?! 严格来说不是他老人家偷穿了你爷爷的龙袍,而是你爷爷我…… “转过来!” 于此同时,堪堪缓过劲来的朱元璋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大明制式黄帝常服的男人背对着自己,又回想起他怀里那个小屁娃娃刚刚说的那些…… 短短三个字,却被朱元璋说的如同三千把寒光熠熠的飞刀直插朱棣心口。 【听这声音…是咱爹没跑了〒▽〒~】 朱棣:(>д<)完辣!!! 朱棣怀抱朱瞻基,闭着眼睛无比僵硬的慢慢转过身子。 别问他为什么闭着眼,因为…… (?ˉ??ˉ??)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老四?你怎么穿着咱的衣服?!” 来自老父亲的质问虽迟但到,彻底打破了朱棣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不是幻觉,而且他还被老父亲一眼就认出来了! 还不等朱棣想好要不要睁开眼,又该如何回答老父亲的这个问题的时候…… 某个刚刚窜出传送门的好大儿已经替他代为回答了。 朱高煦:“何止是您老人家的衣服啊,我爹他还坐了您的龙椅,抢了您一手创建起来的大明哩~” 又是这道粗犷中带三分贱气的声音! 朱元璋闻言后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颤抖的手在半空寻摸了半天,才勉强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 朱棣:(? ? 皿 ?) 逆子!你踏马…… 第5章 朱元璋:咱的标儿…死了?! 睁眼,是想用眼神杀死某个逆子。 可这眼睛才一睁开,就正好对上了自家老父亲那张痛苦和愤怒相互交织的脸。 “……” 朱棣麻溜的跪了,将怀里的好圣孙随手往地上一放规规矩矩的双膝跪好。 腰杆挺得如标枪般笔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目光闪烁不定死活不敢正视老父亲的双眼。 “…爹,那逆…高煦真把您老人家从下面请来了啊……” 不知道朱高煦有传送门系统的朱棣,以为是躲在朱元璋身后的某个逆子跑地府去把他爷爷捞上来了…… 【逆子你有这能耐你早说啊!】 【你早说劳资这气不就早消了嘛~】 【你个混账东西到下面捞谁不好,你捞你爷爷?!】 跪在地上的朱棣一边在等老父亲的回应,一边在心中怒骂朱高煦。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朱棣最害怕的就是做梦梦到老父亲、老娘还有大哥面色铁青的质问自己为何要造反,为何要抢侄子的皇位。 每次做到这种梦,他都会瞬间从梦中惊醒; 冷汗打湿整个脊背,凉嗖嗖的感觉使得他彻夜难眠,再也不敢睡下去。 当了两年皇帝,朱棣日日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为的就是等自己百年之后下到下面,能挺起胸膛和老父亲说一句: 爹,抢侄子皇位这事儿子认,您老要打要骂儿子也认! 但有一点——在这件事上,儿子没错! 爹,这皇位他朱允炆坐得,我朱老四也坐得; 而且儿子这皇帝当得要比允炆那小兔崽子好得多! …… 只是朱棣没想到还没等下去,自己的二儿子就把他爷爷就这么水灵灵的从下面给捞上来了。 想象当中父子之间的对峙提前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到来,可他朱棣却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甚至连和老父亲说出心中所想那些话的底气都没有…… 无他,因为朱元璋“上来”的时间太早了,他朱老四才当了两年皇帝,能拿得出手的政绩…… 不说少之又少,简直就是基本莫得~ 有那么一刻,朱棣是真想冲上去把朱高煦给掐死算逑! 但朱元璋挡在朱高煦身前,就那么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作为儿子的朱棣没敢起身,只能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将亲爷爷护至身前的那个逆子。 再看朱元璋,本就不好的脸色在此刻就更难看了,尤其是在听到那句“穿了衣服,坐了龙椅,抢了大明”之后。 作为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太知道这三件事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此刻的他顾不得去他就藏在他身后说话贱嗖嗖的那个小瘪犊子究竟是谁,他现在就只想做一件事。 捂住心口的手掌渐渐攥紧,朱元璋颤颤巍巍的抬起另一只手指向朱棣。 “老四,你造反了?” 看似是一个疑问句,但朱元璋的心里却早已有了准确的答案。 他老人家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朱老四造反了,那太子朱标呢? 他的标儿怎么办?! 对,标儿?!! 下一秒,朱元璋似是口含天雷,一声怒喝似是在御膳房内炸响漫天雷霆。 “朱老四,你把你大哥怎么了?!” 这声音的穿透力极强,不仅震的朱棣整个人猛的一抖,更是惊动了在御膳房外搜集证据的锦衣卫们。 “不好!皇上有危险,护驾!!!” 纪纲拔出腰间钢刀,一马当先的就欲举刀杀入御膳房内。 “放肆!!!” 朱棣的呵斥声及时响起,将半只脚迈入门槛还未来得及落地的纪纲震得当扬把脚又收了回去。 “皇上,卑职……” “滚!!!” “传朕旨意,所有人退之百米开外,无朕旨意不得靠近! 抗旨不从者,立斩不赦,株连全家!!!” “……是。” 纪纲领命迅速带着人向后撤。 此时的他面上未曾显露半分异色,但心里却掀起阵阵波涛。 刚刚的匆匆一瞥,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他所效忠的皇帝陛下竟跪在地上,被另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训得跟孙子似的。 而那位男子……虽然仅仅只看到一个背影,却给予了纪纲莫大的压力。 这股压力比朱棣身上的来的还要厚重,光凭背影就足以令他这位杀人无算的锦衣卫指挥使为之胆寒! ……这男子是谁? 纪纲不愿去想,甚至说是不敢去想。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啊~ …… 帝王独有的霸气从朱棣的身上溢出体外,但碰上洪武大帝冷的像刀似的眼神…… 堂堂永乐大帝,顿时气势全消,又再度化身鹌鹑垂着头不敢说话。 “咱在问你,你把你大哥怎么了?!” 朱元璋怒火攻心,笃定了朱老四这畜牲定是为了争夺皇位,将他的好大儿给害死了!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 杀气萦绕周身,御膳房内似乎腾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那个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朱皇帝; 那个开局一个碗,结局一个国的朱重八; 那个“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的朱屠夫! 54岁的朱元璋气势全开,无形的威压朝着44岁的朱棣倾轧过去; 压得朱棣胸口一紧,在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之后就感觉喘不出气来。 但关于好大哥朱标死亡这事…他朱老四是真滴冤呐~ 正欲顶着恐怖的压力开口向老父亲解释清楚,却不想某个逆子却是比他这个当爹的还快,只听…… “皇爷爷您问我大伯是吧?” “我大伯早死了,都死十来年啦!” “如今估计就只剩一把骨头了都~” …… 朱元璋:( ̄┰ ̄*)噗哇—— 朱棣:Σ(っ °Д °;)っ卧槽?!逆子住口哇呀呀呀呀!!! 虽然朱高煦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但朱棣知道…… 刚刚那话只要落到自家老父亲耳朵里,就会自动被他翻译成——朱老四为了上位,竟在十几年前就将他的标儿给害死了啊!!! 事实正如朱棣所想的那般,朱元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气得当扬就喷出一口老血,接着猛的一回头! 这是朱元璋第一次见到朱高煦的具体长相,emmm……该如何评价呢? 嗯,长得很像某个为了皇位杀害亲大哥的畜生玩意儿! (朱棣:(?皿? )不是…爹,您听儿子解释啊爹~~~) 一看就是朱老四生下的坏种! “咱的标儿……死了?!” “嗯,死啦,死的挺挺的~孙儿去拜过好几回了都……” 在朱高煦口中得到二次确认的朱元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晃了几下。 众所周知,洪武大帝的儿子分为朱标和其他。 哀莫大于心死,得知自家好大儿朱标死讯的他似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岁,溢出眼眶的悲切足以令任何人动容。 跪在地上的朱棣看得那叫一个提心吊胆,整个人竟随着自家老父亲摇摇欲坠的身影不停摆动着; 同时还忍不住在心中大声嘶吼道:逆子!畜生!!混账东西!!! (? ? 皿 ?) 你是要把你老子和你爷爷往死里整啊!!! 朱元璋机械式的转身抬手指向朱棣,眼中蒙上一层晦暗,嘴唇几经蠕动; 最终发出一声像是杜鹃啼血,又似是万鬼哀嚎的撕心裂吼。 “朱老四!你,你!你……噗哇!!!” 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在地上溅出第二朵血花。 朱棣彻底慌了,两只膝盖杵在地上快速向前挪动,口中磕磕绊绊的道。 “爹,爹!您先冷静下来听儿子解释……” “咱的标儿啊~~~” “那小兔崽子说的不是……” “啊!!!” 朱棣的手刚触碰到自家老父亲的衣角,朱元璋就一口气没拉上来,整个人两眼一翻向后倒入朱高煦怀中,彻底陷入了昏迷。 朱高煦:Σ(っ °Д °;)っ啊这…这就晕了?! 洪武大帝这气量也不行啊这~ 朱高煦刚把亲爷爷扶稳,眼角的余光就扫见一道黄色身影猛然从地上跳起,挥起老拳就朝自己太阳穴上打来。 “畜生东西!老子弄死你!!!” 弄死朱高煦,朱棣是认真的! 朱高煦:(ー ー゛)……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爹,儿子今天就斗胆教你一招! 好好看,好好学……爷遁*重八罗生门!!! 朱高煦托起亲爷爷挡在自家老头子拳头的必经之路上,脸上扬起一丝胸有成竹的贱笑。 朱棣:("▔□▔)?!! 朱高煦尼玛的…… 他朱棣当年就该把这糟心玩意儿射粪坑里!!! 第6章 儿有一计,可熄爷之怒火~ “爹,咱讲点道理好吧?儿子要是把皇爷爷放下来,您老手里的刀怕是就要劈到儿子身上了。” 没错,朱高煦早先拿的那把剁骨刀如今已被朱棣紧紧的握在手里。 刀光闪烁,从四面八方朝朱高煦袭来; 可被朱高煦双手横抱当做盾牌使的保命圣物——洪武大帝朱元璋,却是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刀芒之前,每每使得朱棣会出的剁骨刀无功而返。 “你你你…你个混帐,那是我老子!你竟然敢拿他老人家来挡刀?!” “切~这还是我皇爷爷呢,隔辈亲听说过吗您嘞?! 再说我拿他老人家来挡刀,他老人家也没反对不是…是吧,皇爷爷?” 所幸朱元璋还在昏迷,否则听到这句话之后搞不好会直接从朱棣手里夺过剁骨刀,亲自把这逆孙给砍咯~ 朱棣:(▼皿▼#)!!! 气到七窍生烟,但对某个敢拿亲爷爷当盾牌使的逆子毫无办法,只能停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见自家老头子停下,朱高煦趁机后撤两步拉开距离,并顺势将朱元璋的双脚放下,整个人躲在其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 “爹啊,儿子必须提醒您一句——现在还不是找儿子算账的时候。” 朱棣一听差点没被气笑,逆子在说什么胡话? 你老子我弄死你丫的还用得着挑时候?! 朱高煦你这逆子今儿是死定了,你娘都留不住你! 我!永乐皇帝朱棣说的!!! “根据儿子多年的经验,皇爷爷顶多再晕上两柱香的时间就该醒了,届时…… 您老想好该如何面对皇爷爷的滔天怒火了吗?” 刚把气喘匀了,准备继续提刀追砍逆子煦的朱棣:(ー_ー)!! 玛德,突然觉得这逆子说的好有道理怎么办?! 如今的当务之急确实是要想办法平息老父亲醒来之后的怒火啊~ 至于朱高煦这逆子……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朱棣就当从来没有生过朱高煦这个儿子,这颗脑袋他也是砍定了……早晚的事~ 但话又说回来了…… 那颗猪脑袋就在他脖子上挂着,什么时候砍不是砍? 先办正事吧,否则以老父亲刚刚在昏过去之前的状态…… 等他老人家醒过来之后,恐怕掉脑袋的就不是逆子朱高煦,而是逆子朱棣了。 那特么是半点解释的机会都不想给哇~ 用现代话说,朱元璋昏过去之前看向朱棣的那个小眼神……每百毫升杀气里面含有零毫克的父子亲情?! 想通之后,朱棣相当不爽的将剁骨刀往旁边案板上一扔,裹挟的巨大力道直接令案板在眨眼间四分五裂。 “这祸事是你惹出来的,你想办法安抚你爷爷! 这要是安抚不下来…老子保证在你爷爷砍下我的脑袋之前,老子先活劈了你这小瘪犊子!!!” 让他想办法平息自家老父亲的怒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Judy就不是干这个的! 谁惹出来的麻烦谁解决,很合理~ 逆子煦要是能想出解决的办法,那这猪脑袋在他脖子上多挂两天也无妨; 若是不能……哼哼~ 大不了他就到妙云屋外跪他十天半个月的,妙云她还能为这个背刺亲父、气晕亲爷的混账东西一辈子都不理他不成? 朱棣转身就欲抱起缩在角落看了好一扬大戏的朱瞻基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逆子煦那自带三分贱气的声音。 “诶~儿子这儿倒还真有一套完美的处理方案,爹您老要不要听听?” 朱棣脚步一顿,随手将屁颠屁颠朝自己跑来的好圣孙扒拉朝一边,缓缓转过身来。 “……说。” “嘿嘿~爹,您还记得铁铉不?” 朱棣一听这名字,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 铁铉,铁鼎石。 朱棣可太记得了! 靖难之役,他在那家伙的手里吃的亏可真不少。 都说读书人心黑,但黑到铁铉这种地步的少之又少,心黑的同时不仅能文能武还赤胆忠心的就更少了! 虽然在铁铉手里吃了不少亏,但朱棣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忠臣良将,俘获他之后也是真心想劝他归降。 可惜铁铉忠诚的是建文朝,心里装的也只有一个建文帝。 朱棣还记得那天,铁铉背坐于朝堂之中,对他辱骂不止,骂的还不是一般的脏。 朱棣命他转身面对自己,铁铉始终不肯,朱棣一怒之下就…… (割耳鼻,磔刑,死后,以热油烹炸其尸身。) 铁铉死得凄惨,他朱棣下令杀的! 但这并不代表朱棣就不佩服这尊建文“鼎石”,每每午夜梦回他也会为其痛惜哀叹,懊恼这样一位大才竟宁愿身死也不为我所用…… 但这些和平息朱元璋的怒火有什么关系,逆子煦又为何会在此时谈及这个人? 朱棣不明白,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只听朱高煦笑道:“您老还记得济南之战,我军正欲炮轰城墙,结果那铁铉却……” 福临心至,朱棣瞳孔一缩,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嘶~老二你的意思是说?!” “嘿嘿~那铁铉敢在济南城墙上挂皇爷爷的牌位,迫使我军不敢开炮; 那今日面对皇爷爷的怒火,爹您大可效仿一下嘛~” “您老好好回想一下,皇爷爷他在世时最在乎的人有哪些? 无非就是我皇奶奶、大伯、还有雄英堂兄这三位嘛~ 等皇爷爷醒来的时候,您就抱着这三位的牌位往他老人家面前一跪! 皇爷爷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当着这三位的牌位揍您老不是~” 朱棣:(ー ー゛)…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朱棣承认自己可耻的心动了,但他殊不知这是逆子煦给他挖的又一个天坑。 他以为从下面上来的老父亲,实际是从洪武十五年来的,那时候逆子煦提及的这三位祖宗都还没死呐~ 想想朱元璋一醒来,就看见朱老四穿着龙袍抱着他老人家最在乎的三个人的牌位跪在地上……嘶—— 朱高煦:d(?д??)刺激! ?乛?乛?感觉系统奖励的回春丹马上就能用上了嘞~ 什么,还不够刺激? (σ≧?▽?≦?)σ那你煦爷就再添一把火! “您老要如果觉得还不保险的话,那我二伯、三伯的牌位不也在宫中供奉着呢嘛~ 对了还有我那可怜的十二叔,您老把他的牌位带去皇爷爷面前,正好也可以解释您老身上的那些事不是?!” 朱棣:(ー`′ー)…玛德这逆子说的好有道理,越来越心动了肿么办? “爹您要快点抉择啊,皇爷爷马上就要醒了,留给您的时间不多咯~ 而且那么多牌位您一个人肯定是拿不过来,最好是叫上老大、老三和您一块儿去请。” 朱棣瞥了一眼逆子煦,眼中没有显露出半分情绪。 “那你呢?” “儿子当然是秘密的将咱皇爷爷送回乾清宫啊~ 爹,您老也不想把你和皇爷爷之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吧?!” 朱棣:(ー ー゛)理是这么个理,但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的…… 朱棣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附身抱起朱瞻基,冷冷的丢下一句:“务必将你皇爷爷照顾好。” 随即便转身大步朝御膳房外走去,再之后…… “纪纲,老大和老三到哪儿了?!赶紧去把他俩给我叫过来!!!” 听到自家老头子这句中气十足的吼声之后,朱高煦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哟~ 朱高煦:????????<)?计划通~ 回春丹先给咱皇爷爷备上,待会儿肯定用得上嗷—— 第7章 请牌位,保命用 手里捧着刚从奉先殿里请出的秦愍王(朱樉)和晋恭王(朱棢)这两位伯伯的牌位,朱高炽心里那叫一个慌啊。 当然老头子身为皇帝,想把他的两位哥哥请出来说说话问题不大; 哪怕加上老爷子亲自捧在右手上的懿文太子,还有老三那儿捧着的湘献王(朱柏)和虞怀王(朱雄英)的牌位…… 身为永乐朝常务副皇帝的朱高炽也自负能够轻松摆平,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直到朱棣将左手伸入怀中,默默掏出一个的更高更大更加精美的牌位,上面写着——孝慈昭宪至仁文德承天顺圣高皇后!!! 看到这尊牌位出现在自家老头子怀里的朱高炽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乍一下激出一身冷汗整个人差点虚脱。 朱高炽:(((o(*?▽?*)o)))我滴个老天奶啊!!! 老头子竟然把皇奶奶的牌位从太庙里……请出来了啊啊啊啊!!! 要知道太庙可不同于奉先殿。 奉先殿就相当于宫中设立的一个皇家专属小祠堂,里面供奉的牌位再怎么挪动都是小事; 可太庙不一样的哇—— 纵使自家老头子如今当了皇帝,也不代表他能随意的挪动太庙里的先祖牌位,否则…… 朱高炽都不敢想象这件事传出去之后,朝堂例会上的那扬面会是多热闹; 又是会有多少言官诤臣,会在早朝时蹦跶出来指责自家老头子对先皇后大不敬。 人本来就胖,此刻更是感觉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的朱高炽痛苦的闭上双眼。 这尼玛…您老可真是儿子的活爹啊,惯会给你的好大儿搞事! 偏偏搞出事情从来不自己解决,都是扔给他去和朝中臣子们周旋。 以前的事情朱高炽也懒得和自家老头子理论,但这回…~(TロT)σ老头子你属实过分了嗷—— 哪怕你是我爹,儿子也必须说你几句啦! 然后就…… “把嘴闭上!”朱棣恶狠狠的瞪了好大儿一眼。 “怎么?你朱高炽都还没当上太子呐,这翅膀就硬了?! 竟然敢管起你爹来了都?!” “儿子不敢。”朱高炽弱弱的缩了缩脖子,想说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却都被他抛之于脑后。 说什么说,他家老头子是能听进他说的话的主吗?! 但想到那些个就等着直言犯谏好青史留名的御史们,朱高炽就不由得一阵头大; 那大胖脸颊微微颤动着,一张嘴那是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憋了良久,朱高炽最终憋出这样一句话来:“爹啊,您这擅自挪动皇奶奶牌位,这要是让百官知道了…请恕儿子这次不能帮您老善后了。” 玛德这回老头子惹出的事情太大太离谱,他朱高炽这三百多斤是真的扛不住啊~ “屁话,老子用得着你来扛?!” 朱棣飞起一脚踹在好大儿肥硕的屁股上,结果好大儿纹丝未动他却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老娘的牌位,吓得他好一阵心惊肉跳。 朱高炽: →_→…呵~说这话…就像是哪次老头子惹出事来不是喊他来帮忙善后似的…… “实话跟你俩说了吧……今儿这事要是处理好了,就算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炸了,那对你爹来说都是小事情; 可要是处理不好……” 朱棣稍稍顿了一下,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那咱父子几个乃至我们这一脉,怕是都不用等明天上朝就已然活到头咯!” 朱棣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在故意吓唬身后那俩傻儿子。 别看朱元璋已经驾崩六年之久,他朱棣也做了两年的皇帝。 但这应天府(永乐十八年迁都后改名南京),这大明朝堂,甚至这紫禁城…… 其中到底还潜藏着多少忠心于自家老父亲的人,其中又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老父亲生前埋下的布置……就连朱棣都拿不准! 他甚至都怀疑如果自己脑子一抽,鼓起勇气向纪纲和他手底下的锦衣卫们下令——拿下太祖! ……下一秒被摁在地上的可能不是老父亲,而是他和纪纲。 所以…… 他为什么甘愿冒天下之大不讳,冒着被文武百官群起而攻之的危险擅自将老娘的牌位从太庙中请出来? 好大儿以为他这个当爹的得了失心疯,可实际上…… 他朱棣请出来的仅仅只是老娘的牌位吗? 不!!! 那是他朱老四这一脉最后的保命符啊~~~ 朱高炽一听这话,顿时就…卧槽这么严重的吗?! 不对,自家老头子是大明朝的皇帝诶~ 这天下间又有哪路神仙,能够把老头子逼迫到要请出这么些个牌位来保命的地步?! …… “狂妄!!!” 一直没开口的朱高燧听到这句话,情不自禁的就张口道。 “你狂妄!!!” 朱棣飞起一脚,擦着朱柏和朱雄英的牌位穿过正中朱高燧胸口,将其踹得差点没闭过气去。 踹不动好大儿还踹不动你这瘦的跟猴似的三儿?! ?(?`^′?)?哼!!! 朱棣极其傲娇的在心里冷哼一声,同时甩了给朱高燧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你踏马知道你老子我说的是谁吗你就狂妄?! 老子的爹从乞丐白手起家,从南到北杀了一路,硬生生杀成了大明朝的开国皇帝! 难道这样的人物还没资格站在你这三孙子面前?! “把你十二叔和大堂哥的牌位抱好了! 但凡磕了碰了,小心你老子我扒了你这一身皮!” 朱棣冲着朱高燧冷冷的撂下一句话,朱高炽见状急忙打圆扬:“老三你先别说话,让我和咱爹说。” 朱*狂妄居士*高燧挨了自家老头子的一记正蹬腿,此时也是不敢开口说话了,继续缩在最后面做他的背景板。 “爹,到底是什么事你得和儿子说清楚啊,也好让儿子有一个心理准备。” “唉……” 朱棣闻言脸上瞬间又戴上了痛苦面具。 “还不是老二那混帐东西给老子惹出来的事情……” 朱高炽:(ー ー゛)??? 说起老二,朱高炽就想起…… “对了爹,刚刚宫里跑来给儿子报信的人说老二得了失心疯要把瞻基给煮了的时候可把儿子给吓坏了! 可这跑到您老这儿一看,却是……” 朱高炽和朱棣是在路上遇见的,彼时的朱棣准备先将怀里的好圣孙送到乾清宫。 好圣孙在看到自己的亲爹之后,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二叔好棒”、“二叔好厉害”、“二叔是神仙”…… 句句不离他二叔,句句都在夸二叔。 叔侄俩的感情似是比之前还要好,全然没有差点被他二叔给煮了的后怕模样…… 年幼的阿基成功的将他亲爹给整懵了。 可还不等朱高炽仔细询问,朱棣就打发他去等着老三朱高燧,然后哥俩一块儿到奉先殿请牌位。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爹?” “老二确实差点就把你儿子煮了。”朱棣没好气的白了好大儿一眼。 朱高炽:=????(??? ????)吓?! “还好你老子我去得及时,成功把瞻基从老二手里救了下来。 后来我让纪纲把老二关去宗人府,结果这逆子不仅到下面把你爷爷给请了上来,还在他老人家面前乱说话把你爷爷给气晕了…… 如今我就是要带着你俩去和你们的爷爷请罪,至于这些牌位…保命用的。” 朱高炽:(???;) …… 朱高炽有理由怀疑——得了失心疯的不是老二,而是老头子。 第8章 保命牌?催命符! 乾清宫侧殿外,朱棣和两个儿子紧挨着脑袋小声嘱咐着。 朱高炽和朱高燧眼中虽闪过一丝犹疑,但最后还是在自家老头子的目光威逼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很好,进去吧。” 朱棣满意了,抬脚往两个儿子的腿上轻扫一下。 “老大打头阵,老三居中……爹为你们俩掠后。” 朱高炽:(ー ー゛)…… 朱高燧:( ̄- ̄)…… 很少能见到自家老头子那么没底气的样子,这不禁使得他们心中在怀揣忐忑的同时也多出几分好奇。 屋内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假冒我朝太祖爷,逼的率领八百将士就敢起兵靖难的永乐皇帝紧张成这副怂样子?! 激动的心,颤抖的腿。 朱高炽用自己的大体格子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一步一哆嗦的慢慢走入屋内。 进入外室,朱高炽先是简单的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 嗯…没人,那么…… 老二找来的那位胆大包天,敢假扮洪武大帝朱元璋的神仙应该是在内室吧? 朱高炽这般想着也没做声,静待自家老头子的指示。 但跟在他身后走入屋内的朱高燧就…… “爹,没人啊~” 朱棣:(? ? 皿 ?) 卧槽,刚说了别出声,你丫转个背来就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要不要老子再给你喊几个小太监过来和你丫一起喊啊?! 朱棣扬起左手上的…不行,这是老娘的牌位。 朱棣抄起右手捧着的懿文太子的牌位,就对准朱高燧生有反骨的后脑勺抽了过去。 啪—— “喊什么你?!人在里面呢,赶紧进去!” 朱高燧:“……” 穿过帷帐,又绕过一面四开的翠玉屏风。 充当排头兵的朱高炽首先踏足内室,一眼便扫见了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 “嘶——” 朱高炽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 在见到床上躺着这位的庐山真面目之前,朱高炽和朱高燧的想法是一样的: 定是老二那家伙使的昏招,找了一个和去世的太祖爷很像的人来假扮他老人家! 可看清这张脸之后,朱高炽顿时就悟了! 天下间唯有这份霸道、杀意、豪迈共存的气度无人敢模仿,也无人模仿得出来…… 自小就被朱元璋接到身边亲自教导的朱高炽仅在眨眼之间就敢肯定的说上一句——床上躺着的这位确定就是咱皇爷爷无疑! 老二他真的……咱老朱家出神仙了!!! “狂……” 依旧还是朱高燧,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假扮”自家亲爷爷的存在竟然嚣张到连龙袍都穿上了…… 朱高燧的嘴比脑子更快喊出他的那句口头禅。 啪—— 朱高炽猛的转身一边捏住老三的大嘴巴,懿文太子的牌位也第二次抽在他的后脑勺上。 “老子跟你说话当放屁是吧?!” “把你的嘴紧紧闭上,麻利的抱着牌位到床边跪着去!” 朱棣贴在朱高燧的耳朵边上低声训斥道,好大哥朱高炽紧随其后。 “老三,听大哥一句劝,床上这位真骂不得……这是咱亲爷爷!” 生于洪武十六年的朱高燧见过自己的亲爷爷吗? 见过,但不多。 只不过是跟在尚且还是燕王的朱棣赶来应天朝贡时,寥寥见过几面而已; 加之彼时的朱高燧年幼,哪怕是朱元璋驾崩的那会儿他也不过才刚满十五。 见的少印象又浅薄,朱高燧分辨不出来床上那位皇爷爷是真是假情有可原; 但作为他的大哥,朱高炽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声……总得对得起大哥这一身份不是~ 但朱高燧却不这么想,连连遭受暴击的朱高燧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朱高燧:(°Д°≡°Д°)疯了…都疯了! (??д?)b老二这招玩得高哇~ 找来假扮皇爷爷的这家伙竟然会使妖法! 明明看起来实在床上躺着还未苏醒,却不声不响的先是蛊惑了咱家老头子,又一个照面拿捏住老大…… (??д?)b高,实在是高! 有此等高人相助,老二别说是当太子了,就算明天就登基当皇帝都不是没可能! 服了,他朱高燧这回是彻底服气自家二哥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跪过去!” 碍于自家老头子的淫威,朱高燧不得不跟在朱高炽身后,规规矩矩的跪在床边。 但此刻他的心里想的却是…… (¬д¬。)呵呵~ 老头子你还神气个屁啊,咱二哥随便叫来个人就把您老人家玩成这副怂样…… 我看您老怕是神气不了几天咯~ 就连这皇帝的位置没准也坐不了几天就得被咱二哥接了过去…… 您老放心,你小儿子我还是有良心的! 待会儿子就彻底投靠二哥去,等您老被从皇位上赶下去了…二哥不给您养老,我养! 忙着在心里对自家二哥歌功颂德顶礼膜拜,甚至开始思考该以什么样的姿势投入朱高煦怀抱才能显现出诚意的朱高燧从始至终都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朱高煦如果能够蛊惑住朱棣和朱高炽,那为什么不连同他这个小三儿一并拿捏了? 嗯…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和朱高煦的关系比较好,所以好二哥不愿对他下手吧。 …… 朱棣跪在中央正对床榻的位置,左手边朱高炽,右手边朱高燧; 父子三人左右手各捧一个牌位,跪的那叫一个整整齐齐。 之前逆子煦说老父亲顶多还有两炷香的时间就会醒来,朱棣估摸着自己跑到太庙请出老娘的牌位又折返回来所耗费的时间怎么也得有一炷香的功夫。 这么说来…… 朱棣瞥了一眼床上的老父亲,总感觉下一秒那一双紧闭的虎眸就会陡然睁开,对着自己射出两道如刀斧般的凶光。 咕嘟—— 不行不行,跪的还不够标准,他的腰杆得再挺直一些…… 可跪着跪着,朱棣慢慢的察觉到隐约有哪里不对劲。 朱棣:(ー`′ー)…老二那逆子呢? 不是让他好好守着他爷爷的么,这是又特么跑哪儿去了?! 还有瞻基……∑(??д??lll)卧槽我的瞻基哇—— 朱棣总算是想到有哪里不对劲了。 他只想着逆子煦会将老父亲送来乾清宫,却忘了他把他的好圣孙也留在了乾清宫里啊! 如今老父亲好好的躺在这里,说明逆子煦已经来过了; 而瞻基那小子又不见踪影…… 想必这叔侄两人是碰上面了! 那我的瞻基…我的好圣孙…还有得好吗?! 朱棣恨不得猛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当即将手里捧着的牌位往俩儿子怀里一揣,就准备站起身去寻找逆子和圣孙。 哪知就在这时…… “朱老四!!!” 朱元璋猛的从床上弹起,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直勾勾的眼神似是要将膝盖刚刚离地半寸的朱棣生吞活剥。 朱棣:((???|||))爹,您老人家醒的真是时候…… 下一秒,逆子煦和阿基叔侄俩的谈笑声自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二叔,太爷爷的脾气那么暴躁,会不会很记仇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侄儿刚刚好像骂了太爷爷几句来着……” “……刚刚做的那锅煲仔饭貌似还可以要,二叔送你回锅里吧。” 谈笑间,抱着大侄贼的朱高煦缓步走入内室,一眼便看见跪成一排的父子三人以及正准备从床上跳下的朱元璋。 朱高煦:?????>?o)?时间刚刚好…好戏开扬啦~ “皇爷爷,您看我家老头子多有孝心。” “知道您老人家从洪武十五年那会儿一下子穿越二十多年来到我们永乐朝不容易; 特意请来了咱奶奶、大伯、二伯、三伯、十二叔还有雄英堂哥的牌位来陪你哩~” 朱棣:(? o言o)?畜生啊!!! 你他娘的之前可从没和老子说过……你爷爷是从洪武十五年来的哇—— 朱棣看着父子三人怀里的六个牌位…… 保命牌? 不,这特么的是催命符啊…… 第9章 哪用22年,4年就够! 你个畜生不光针对老子,这特么是还要拉着老子和咱这一脉的所有人一起上路哇(??Д??)——】 朱棣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过,哪怕当年被建文帝逼着装疯吃猪食的时候都没有…… 尤其是朱元璋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他们仨怀里抱着的那些个牌位……玛德绝望透了哇~ …… 听见朱高煦这么一说,朱元璋的视线情不自禁的就偏移到了朱棣、朱高炽还有朱高燧怀里捧着的那六个牌位上。 虽然牌位上没有写明对应之人的姓名; 但一个高皇后,一个懿文太子,还有秦、晋、湘这几个王号…… 朱元璋不傻,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这几个牌位分别对应着谁。 他的妹子、他的标儿,他的雄英,还有…他的几个儿子…… 想他洪武大帝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先是一上来就被朱棣这忤逆子造反一事气得吐血晕厥; 醒来后又见到这逆子抱着他娘、他兄弟、他大侄儿的牌位跪在地上…… 没错这些人在永乐二年都早已离世; 可在朱元璋所处的洪武十五年那个时间段里,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还活着的! 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朱元璋下意识的忽略了朱高煦提及的“二十多年后”,此刻的他满脑子的就只剩一个念头: 【朱老四!你安敢如此欺咱?!!】 胸口一闷,两眼一黑,刚刚醒来的朱元璋差点就被气得又闭过气去。 好在朱高煦眼疾手快放下怀里的朱瞻基,快步上前抢在他老人家被气晕之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回春丹。 【回春丹:治百病,解百毒,舒筋活血,调理脏腑…… 阎王手里夺人命,何须太奶狂磕头?! 只要还剩一口气,一颗药丸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回春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流遍朱元璋全身,多年沉疴在暖流途经的瞬间就被彻底治愈。 昏暗的视野慢慢恢复光明,朱元璋顿感精神百倍,腰不疼了腿不软了胸口也不发闷了,甚至连混乱的思绪也重新被梳理开来。 “皇爷爷,您现在老感觉怎么样?” “放手吧小子,咱没事了。” 朱元璋扫了一眼双手搀着他胳膊的朱高煦,淡淡说了一句。 “好嘞~”朱高煦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一脸乖巧。 “你刚刚给咱吃的是什么?” “给您老调理身体的药。” 朱元璋细细查探自己这副身体在吃下回春丹先后的各种细微变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声这是神药啊~ 此药如此神奇,不知能不能救下他的大孙,还有…… 眼角的余光扫见马皇后的牌位,朱元璋顿时将主意打到了朱高煦身上。 “这药还有吗?” “呃……有。” “嗯,回去的时候给咱带上几颗。” 朱元璋甚至都没问朱高煦的名字,既然他叫自己“皇爷爷”,那自然就是自己的孙辈; 孙子有好东西分给爷爷一些,那叫表孝心,天经地义! 说完之后也不去看朱高煦脸上那骤然凝滞的滑稽表情,自顾自的看向跪在地上半天不敢吭声的父子仨。 当然他老人家的目光主要还是聚集在跪在正中间的朱棣身上。 洪武十五年那会儿的朱棣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帅小伙,膝下两个儿子最大的也才不满四岁; 可如今跪在他面前的这逆子……呵~ “朱老四,看来咱爷俩是时候好好聊聊了,咱心里可是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呐。” 朱棣闻言猛的一激灵,赶忙开口道。 “欸,爹您尽管问,儿子一定实话实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着急,咱有的是时间,但在问你话之前……” 朱元璋看似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视线偏移到了朱高炽身上。 “你是……高炽?” “是,孙儿朱高炽,拜见皇爷爷。” “……你咋胖成这球样了?!” 朱高炽:(?﹏?) 咱就是说…说话归说话,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朱元璋又看向跪在朱棣另一边的朱高燧,道:“那你就是朱高煦咯?” “咳~”屋里唯二站着的(还有一个好圣孙)朱高煦适时轻咳一声,“皇爷爷,我才是朱高煦。” “您老现在看的那个叫做朱高燧,是咱家老三。 在我请您老来的那个时间段,我娘怀里还没揣上这小子呢……不过也快了,这小子是洪武十六年年底出生的~” 朱元璋:(ー ー゛)…… 论提前知道明年(洪武十六年)年底,自己就会多出一个尖嘴猴腮,长得跟猴似的新孙子是一种什么体验? 朱元璋看向朱高燧的目光里满是嫌弃,但好在没说什么重话。 “高炽,你和…高燧是吧?” 朱高燧:(ー ー゛)…二哥找的这个戏子过分了嗷~ “你俩先去把怀里的牌位找地方放好,然后站一边去。 咱和你爹俩父子之间的事,你们几个做小辈的就不要插进来了。” “孙儿遵命!” 朱高炽如蒙大赦,以极其不符合他体重的速度麻利的从地上站起,一把拽起明显还搞不清楚状态的老三就撤出朱元璋的视线之外。 找了张桌子安置好牌位,朱高炽带着朱高燧慢慢挪到朱高煦身后,不动声色的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家老二的后腰。 朱高煦回头,却见…… 朱高炽:(??д?)b老二你厉害,能把咱爷爷从洪武十五年带到这儿来! 朱高燧:(??д?)b二哥你厉害,找来的戏子假扮咱爷爷扮得可真像啊,瞧把老头子给吓得~ 朱高炽和朱高燧成功抽身,此刻的压力全部来到朱棣身上。 “老四啊~” 朱元璋张口叫了朱棣一声,语气意外的平和。 “欸,爹您说,儿子听着。” “咱问你,你这儿距离咱的洪武十五年,过了多少年了?” “回爹的话,而今离着洪武十五年,已有22年之久。” “哈哈,原来已经过了二十二年…确实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哈~” 老父亲忽的笑出声来。 可看着和颜悦色的老父亲,朱棣心中的不安感却是愈发强烈…… 朱棣太了解他亲爹了! 老父亲要是对着他怒声喝骂、拳打脚踢甚至是把他吊在外面那棵大树上抽,那问题都不算太大。 可要是像此时这般模样…… 有道是笑得越稳,杀人越狠…老父亲这是对他动杀心了啊!!! 果不其然,朱元璋下面说出的话,顿时就让朱棣心凉了半截。 “咱从一个臭乞丐做到皇帝,拢共用了16年的时间; 老四你也不差,二十二年,二十二年…嗯,好哇!太好了! 造反造到自家人头上了,朱老四你可真给咱挣脸呐~” 从笑意到杀意的转换,堂堂洪武大帝只用了一个眨眼或者更短的时间,转换的那叫一个丝滑无比。 “爹,儿子……” 朱棣现在很难受,不光是因为被老父亲身上那股杀意来回倾轧,更因为他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从何想起。 见得自家老头子露出如此难受的模样,朱高煦于心不忍的开口道。 “皇爷爷您老讲错了,我爹登上皇位哪儿用的了22年的时间…4年就够够的了。” 朱棣:∑(??д??lll)怎么个意思,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朱高炽:Σ( ° △ °|||)︴…老二就这么水灵灵的给说出来了?! 朱高燧:(*σ′?`)σ看老头子这脸色变得…真!好!玩!儿~ “呦呵,是嘛~” 朱元璋闻言后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看向朱棣的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没想到咱倒是低估了你的能力…老四,你比咱强多了啊~ 仅仅用了四年就当上皇帝…… 厉害!咱必须对你说句——佩服!” “来啊朱老四,你这么厉害就别跪在地上了,快点起来吧~ 要不……换咱跪在地上,冲你喊一声拜见皇帝陛下…啊?!” 朱棣:(?皿? )爹啊!儿子的亲爹!!! 您要这么玩儿的话……那您还是趁早把儿子杀了吧~ 第10章 狂妄拿了MVP 朱元璋就知道,朱老四造的不是他大哥的反。 懿文太子…太子啊~ 他的标儿,怕是死在了他的前头了,否则牌位上的封谥也不会是这个。 当然,如果朱棣上位后没把朱标改回懿文太子,而是捧着建文朝追封的“兴宗孝康皇帝”的牌位来的话; 很难说老父亲心里会不会又升起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想法…… 总归是朱棣阴差阳错,错有错着,误打误撞之下使得老父亲心中的怒火消退了一点,但不多。 自家人知自家事,朱元璋太了解自己了。 哪怕朱标死在他前头,他的皇位也只会从朱标的子嗣中挑一个传下去,而不是传给除朱标以外的儿子们。 所以朱棣能穿上这身衣服,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造反了! 纵然造的不是他亲大哥的反,那也是造反了! 更何况当时坐在皇位上的那个无论是谁,都应该是他的亲侄子,他大哥留在世上的子嗣。 至于朱棣造的会不会是他这个当爹的反? 呵~ 洪武大帝表示:(σ;*Д*)σ咱再借他仨胆子!!! 这逆子要是敢造他的反的话,那就不会刚打一个照面就跪地上~ 所以这一猜测还没来得及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就被朱元璋直接给抹了。 看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磕头如捣蒜般的朱棣,朱元璋也不出声制止。 孩子喜欢就让他磕嘛~ 难道还能把自己给磕傻喽? 还是那句话——他现在的时间很多,慢慢来…不急,不急…… 朱元璋盘膝坐在床榻上,脑中细细回想刚刚的那几个牌位。 别看仅仅只是几个牌位,可朱元璋却能通过上面写的那些封谥,总结出很多东西。 比如说之前提到的懿文太子,再比如说虞怀王的“怀”,秦愍王的“愍”…… 他对自家好大孙朱雄英,还有老二朱樉的死因都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还有自家妹子那合乎太庙礼制的牌位上写的孝慈……等等,太庙?! 瞳孔陡然缩小,显出三分惊骇七分慌乱以及九十分的怒火! 朱元璋猛的从床上跳将下来,一脚将还在不停磕头的朱老四踹得四脚朝天。 “朱老四!你敢动太庙里供奉着的你娘的牌位?!!” 这一脚踹得结实! 朱元璋是一分力都没留着,一脚就踹得朱棣险些闭过气去,趴在地上半天喘不出气。 愤怒到极致的洪武大帝正欲乘胜追击,怎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会在下一个瞬间; 以一种惊掉众人下巴的方式强势插足进这把父子局之中…… “狂妄!!!” 随着一声惊世怒吼,朱高燧原地起跳眨眼间越过三五米的距离,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爷爷的侧腹。 朱元璋被这一脚踹得踉跄着向左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床沿的阁栅才堪堪停住。 “老二,你找人假扮咱爷爷戏弄咱爹,我这做弟弟的没意见; 但你指使着糟老头子踹咱爹……是不是有些玩过火了?!” 被踹的地方传来剧烈的痛感,痛得差点忍不住叫出声的朱元璋一手扶着床沿,一双虎眸慢慢眯成两道缝。 【糟老头子…这孙贼是在说咱啊~】 朱高燧撸起袖子头也不回的往朱元璋那边走过去,全然没有发觉身后的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好大侄已然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也没有发觉上一秒四脚朝天瘫在地上的朱棣此刻已经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挑起,那眼睛红得跟开了红眼特效似的。 “糟老头子,你敢踹我爹?敢踹咱大明朝的皇帝?!我朱高燧今儿非踏马弄死你!!!” 朱高燧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就准备给亲爷爷来个大的。 “朱高燧!你个混账东西敢动你爷爷……我去恁娘的!!!” 紧攥的拳头还没来得及砸下去,朱高燧就被自家老头子一个扫堂腿当扬放倒,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地上。 在后脑勺触地的瞬间,朱高燧只感觉脑浆子都给震匀了,两眼珠子在眼眶里四下乱转,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 还不等他缓过来,目睹亲爹被踹而且还是被自己生的种踹的朱棣,就已经裹挟着满满的怒气跨坐在他的身上; 小时候最爱吃的大逼兜子那是一个接一个的往他的脸上招呼啊~ 啪啪啪—— “动我爹,动我爹…老子让你动我爹!!!” 啪啪啪—— “踹爷爷,踹爷爷…你踏马敢踹你亲爷爷!!!” 啪啪啪啪啪—— “你爷爷打老子,老子都得笑着说打得好…你这王八犊子鳖玩意儿是怎么敢踹出那一脚的?!” 朱棣的大逼兜子扇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硬是把朱高燧的眼前扇出漫天星辰!扇出五颜六色!扇出万紫千红! 老朱家,血脉压制是祖传的; 护爹……也是祖传的! 如果刚刚朱高燧那帅得批爆的一脚是踹在别人身上,那朱棣估计会非常之高兴; 但一想到被踹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爹……朱棣现在就后悔,很后悔。 后悔当年没把老三和老二一并打包射粪坑里! 这尼玛的……排行越小,坑起爹来越不留余力是吧…没完了还?! 朱棣现在那是大逼兜子根本不敢停,就怕身后的老父亲来一句…… “呵~朱老四啊朱老四,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朱棣:(〝▼皿▼)!!! 老父亲发自灵魂深处的质问虽迟但到,朱棣扇向朱高燧脸上的大逼兜子更用劲儿了。 …… 意识到是自家老头子在扇自己的朱高燧根本不敢反抗,也不敢吭声; 只是在心底暗自叫苦: 【老二今儿这事做得忒绝了,你看看你找来的这糟老头子把咱爹忽悠成什么样子了?! 尼玛……等挨完这顿揍之后,必须要私底下找老二好好说道说道了!】 又一连挨了几十个大逼兜子之后,朱高燧心里想的就变成了: 【老大,老二…人呐?!赶紧来救一下哇(?皿? )!!! 再这么任由老头子扇下去,赶明儿奉先殿里估摸着就要摆上我的牌位了!】 此时此刻,被朱高燧给予厚望的两个哥哥,却是在…… 朱高煦:(¬_¬)…请用眼神交流。 朱高炽:(?ω?υ)滴,二弟请讲~ 朱高煦:(¬д¬。)你没告诉老三那是咱爷爷? 朱高炽:( ̄ー ̄)我记得我说过。 朱高煦:(;一_一)……那老三这是? 朱高炽:ㄟ(▔ ,▔)ㄏ但他可能没信。 朱高煦:("▔□▔)?!! 阿基:( ′?ω?)???……请打开语音交流。 …… 事故的最后是以自家老头子一个大逼兜接一个大逼兜的,硬生生将朱高燧给扇晕过去而结尾。 朱棣起身后提起朱高燧的一条腿往朱高炽和朱高煦所在的方向用力一甩,昏过去的朱高燧刚好就被甩飞到哥俩面前。 啧啧~ 咱老三原先瘦巴巴的脸如今肿的……比老大的脸还要更圆润三分。 朱高炽默默捂住阿基的眼睛,小声说了一句:“儿子别看,不然晚上容易做噩梦……” 没过一会儿…… “老二,你那儿不是还有刚给皇爷爷吃的那种药吗? 给老三喂一颗呗,不然我看他怕是活不成了。” 朱高炽捅了捅朱高煦,如是说道。 朱高煦:“……” 今天所有事情的发展,唯有朱高燧突然暴起,凌空飞踹亲爷爷这一桥段完全出乎朱高煦的预料之外。 这波,这波是朱狂妄拿了MVP! 然而豪取这个MVP的代价就是——狂妄被老头子扇至昏厥不说,此刻躺在地上的他逐渐七窍流血有进气没出气,眼瞅着马上就要噶了…… 朱高煦:(; ̄д ̄)…… 老三啊老三,你应该庆幸系统给你二哥我的是一瓶回春丹,而非一粒。 不然你这一脚踹的,硬是把自己的小命都给踹没了哇~ 来,张嘴~ 二哥找你有急事儿…~( ̄▽ ̄)—C●回春丹,走你! 朱高燧:(òωó?ゝ∠)!!!活过来了,哥~ 第11章 朱高燧:如何证明我是我 说实话,你要问醒过来的朱高燧恨不恨朱棣,那自然是不恨的。 他能理解老头子当时的心情,毕竟老头子是真把老二找来“假扮”爷爷的那个“戏子”当成了亲爹。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踹老头子一脚的话……朱高燧把他头拧下来都算是轻的! 那恨朱高煦这个亲二哥吗? 自己的这条命都是老二救下来的,又怎么恨得起来啊…… 想来想去,被两个哥哥夹在中间,一人按住一边肩膀硬把他按在地上跪好的朱高燧悲哀的发现——这特么自己想报仇,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啊~ 除了…… 朱高燧瞥了一眼被自家老头子重新搀扶到床上坐好,又大大咧咧在那儿接受老头子好话说尽磕头赔罪的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二哥,我不管你今儿唱的是哪出,总之这事情结束后……那糟老头子交给我来处理!” 朱高炽: →_→…… 朱高煦:←_←…… 得,小老三这是贼心不死,硬是要找他爷爷洪武大帝碰碰啊~ 朱高煦沉默良久,最后憋出一句:“老三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二哥我没唱戏——那真是咱亲爷爷。” 朱高燧闻言,给了自家二哥一个“你在说什么胡话”的眼神。 朱高煦无奈了。 这老三啊~ 精的时候比猴还精,可真到了犯牛的时候……尼玛那更是谁的拽不回来啊! 他怎么就不想想,他二哥随便摸出一粒药来就能把他硬生生的从阎王手里拉回来,这合乎常理吗?! 那同理,他二哥把自家亲爷爷拉过来坐坐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朱高煦觉得朱高燧对他这个好二哥缺乏一种信任,是时候给小老三看一点有力的证据啦! 于是乎…… 朱高煦一把攥住朱高燧的衣领,白色传送门再度浮现。 “走,二哥带你见见世面。” 朱高煦不由分说,拎着朱高燧就一步蹿入传送门内。 下一秒…… 朱高燧只感觉眼前一花,视力短暂的消失刹那,接着耳边就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声:“拿下!!!” 朱高燧甚至都没来得及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四名五大三粗的侍卫牢牢抓住四肢,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两把利刃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朱高燧才堪堪恢复视力。 匆匆打量一眼四周,被制住的朱高燧一脸懵逼。 【这…这不是老头子的奉天殿吗?!】 (坐在上方的马皇后以及站在她身边的朱标笑着表示:∩_∩不,这是你爷爷的奉天殿~) …… 画面一转,朱高煦将小老三丢去洪武朝之后,便大摇大摆的走回朱高炽身边乖乖跪好,传送门也在他踏出的瞬间消失不见。 “和咱说说,你小子把你弟弟扔哪儿去了?”朱元璋看着朱高煦眸子里闪过一抹探究,饶有兴致的问道。 “嗨~我不是怕您老那边的皇奶奶和大伯担心嘛,就拜托老三过去报个平安。” “咱怎么记得你说过…在咱那个时间段好像还没这小兔崽子吧? 你让他过去,就不怕你奶奶和大伯议他个冒充皇族之罪,推出午门砍咯?!” 朱高煦闻言轻轻拍了拍额头,再度从地上起身道。 “是孙儿疏忽了,皇爷爷您老继续,孙儿再过去一趟。” 召出传送门,朱高煦顷刻间又消失在原地。 朱元璋:?_?…… 见多识广的洪武大帝有八分肯定,朱高煦此去绝对不是去救他弟弟的…… 这老四家的二孙子看着浓眉大眼,实际瓤子里也是个坏的。 …… 洪武十五年,奉天殿。 “你说你叫朱高燧,是老四家的?” 马皇后端坐在龙椅下手位置的一张椅子上,脸上困倦的病容并未将她身上的凤威消减多少。 俏目含煞,刺得被他盯住的朱高燧只感脊背一阵发凉。 弄清楚自己究竟在谁的奉天殿之后,朱高燧想骂死自家好二哥和之前自己的心都有了。 丫的自家二哥都说了床上那是真爷爷,叫你不信!叫你不信! 这下好了,被扔洪武朝来了吧~ 还有老二也真是…说话就说话,怎么一言不合就把自己给提溜到这儿来了…这兄弟还能不能做了靠?! 朱高燧成功弥补了自己没有见过亲奶奶的遗憾。 说实话,压力很大 o(╥﹏╥)o …… “孤的母后,我大明朝的皇后在问你话。” 站在马皇后左侧的朱标微微抬眸。 “你…聋了吗?!” 朱高燧:(°ー°〃)…不光是亲奶奶,这位亲大伯身上的威势不遑多让啊~ “回…回皇奶奶和大伯的话,我确实是燕王棣的嫡三子,朱高燧……” 被按在地上的朱高燧说话磕磕绊绊,甚至都不敢去看马皇后和朱标的眼睛。 “咳咳~咳咳咳咳……咳!” “娘,您身体不好就早点回去歇着,万事都有儿子在呢。” “咳…不用,不把你爹找回来,我又怎么躺得住……” 马皇后是真被朱高燧这孙子给气到了。 在她的记忆中,老四家的崽子最大的那个也才不过三四岁之龄,怎么就蹦出这么大的一个嫡亲三儿子来了?! 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马皇后强打精神道:“本宫身子不好,坐不得太久…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 “你究竟是谁?又使了什么妖法将我大明皇帝掳走的?!” “被你掳走的皇帝如今又在何处?!!” 马皇后说是最后一次机会那就是最后一次! 如若朱高燧再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的话…马皇后真不介意当扬下令砍了他! 至于大明朝的皇帝,她的重八…… 唉……终究是这副几近油尽灯枯的身体拖累着,哪怕是后来能找回来,她也未必能等得到了。 干脆趁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先推标儿坐上他爹的位子,至于之后的事情…看重八这老家伙的命吧~ (事后朱元璋得知此事,后悔不已,早知他就不提醒朱高煦那小子了……) 画面给到朱高燧。 此刻的朱*狂妄居士*高燧还不是未来那颗响当当砸不烂煮不透的铜豌豆。 面对亲奶奶和亲大伯施加的双重压力,朱高燧都快被吓尿了。 如今他面对的几个难题是: 一、如何在还没有自己这个人的洪武十五年证明自己是自己; 二、如何让上面那两位相信自己是从二十多年后来的,并且自家亲爷爷此刻正是被带去了二十多年后; 三、怎么解释带走咱爷爷的不是自己,而是把自己扔来这里的好二哥。 朱高燧知道,这几个难题能否解决,关乎着他这条小命能否顺利的从洪武朝的屠刀下顺利保全下来。 可…… 可尼玛他怎么证明啊?! 你说说以上三条有那一条是他朱高燧仅凭自己就能证明的?! 【二哥诶~我的好二哥~】 【你把我带到这儿来,有没有想过把我带回去啊?!】 【你特么的…赶紧回来救一下哇,否则你弟弟我就要死了个屁的了(??∧??)~】 朱高燧在心里疯狂呼唤朱高煦,这视线忽然就和马皇后那愈发冰冷下去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朱高燧:(???) …… “看来你是真不愿意说实话了,那就…推下去……斩!!!” 一个“斩”字脱口而出,马皇后顿感心口一阵绞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倒。 “娘!!!” 耳畔传来大儿子朱标焦急的呼唤,可渐渐暗下去的视野已经不足以支撑马皇后看清大儿子的脸。 刚刚那个“斩”字,斩断了她找回她的重八的唯一线索,同样也斩断了她最后一丝生气…… “哎哟我滴个亲奶啊,您老现在的这副身子骨可不能激动嗷~” 马皇后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有人在自己身后扶了一把,随即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待意识恢复,视野重新变亮,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憨厚中隐隐带着几分狡黠的面庞。 “老四?”马皇后下意识笑出声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你不是老四…你究竟是谁?!” 朱高煦咧嘴一笑,松开搀扶住马皇后的手,后退两步微微躬身,高呼道。 “大明永乐朝,皇二子朱高煦,拜见皇奶奶,拜见大伯~” 我逆子煦,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给自家老爷子上眼药的机会?乛?乛?~ 第12章 拯救大兵雄英 可到了朱高煦这里…… 【这就是老四的种,错不了。】 无他,实在是因为朱高煦的这张脸,和马皇后记忆里的燕王朱棣太像了! “高煦?你是高煦?!可你明明才……” 印象中满打满算虚岁才两岁的孙子,啪一下就变这么大个儿……马皇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殿内的侍卫想要冲上来擒拿朱高煦,却被太子朱标抬手挥退。 一则这个自称朱高煦的人一来就救了自家老娘,马皇后的气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变得如朱标小时候的记忆中那般娇艳; 二则这次朱标离的近些,终于是看清了朱高煦是如何冒出来的,那璀璨的白光竟是一道门户,这小子是凭空从门里走出来的! 此等手段完全超出他的认知,在未弄清朱高煦的来意之前,朱标决定暂且静观其变…… 主要这小子身后那个门户还没关呐,这要一下子缩回去跑了,让他上哪儿找他爹去?! 另外…… 皇二子朱高煦…呵~有意思。 …… “欸~奶奶您坐着,孙儿在这儿呢。” 马皇后起身想要上前仔细的摸一摸朱高煦的脸,朱高煦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搀扶着马皇后坐下,并主动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你,你是高煦?!” 马皇后摸着与自家老四有八分相像的俊朗脸庞,眼中仍是有几分不敢置信。 “是啊,奶奶。孙儿是高煦,从二十二年后来的朱高煦,您老四家的二小子。” 朱高煦憨厚一笑,主动握上马皇后的手。 “孙儿从二十二年后回来看您老人家哩~” “那你爷爷现在……” “皇爷爷被孙儿接去二十二年后,正和我家老头子在一起…嗯,他俩相处的挺不错的?乛?乛?~” 可不是不错嘛~ 堂堂永乐皇帝Judy,就差没把头给磕破了。 “您老安心休养,待会儿孙儿就将皇爷爷原原本本,一根汗毛都不少的给您老送回来。” “好,好好……” 马皇后下意识的点头,但眼底充斥的除了迷茫就是空洞。 老朱家的后代…真出神仙了?! 而且这个神仙还是她的亲孙子?! 还被摁在地上的朱高燧:(ー ー゛)…所以归根结底这还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自己嘴皮子磨破,亲奶奶都觉得自己是假的; 结果老二一来就说了几句,甚至丫都只需要露一张脸…咱奶奶就毫不犹豫的把这孙子认下了。 emmm…… 公道在哪里?! 亲情在哪里?! 能够换脸的医师又在哪里?! 话说老二你倒是和咱奶奶说一声,先把弟弟我放开啊(?皿? )…… …… “你说孤的父亲被你接去了二十二年后…那能让孤也跟着去见识见识吗?” 见得自家老娘的情绪总算是被朱高煦给安抚住了,细细打量了这小子老半天的朱标终于开口了。 可他这一开口,顿时就引来了两声…… “不行!”×2 马皇后和朱高煦异口同声道。 马皇后:“标儿你是太子,如今皇帝不在朝中,大小事务都应由你决断,怎能轻易离开?!” 马皇后没说的是她激动归激动,但在见到朱元璋安全返回之前,心中还保留着对朱高煦身份的最后一丝怀疑。 她的重八已是不知所踪,这要大儿子再失去踪影……要了老命了真是! 朱标闻言沉默片刻,终是点头道:“娘说的对,是儿子欠考虑了。” 先前的想法就此打消,朱标扭头看向朱高煦,眼中带着一丝审视。 “那你阻止我过去那所谓的二十二年后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你可别告诉孤…你的理由和孤的母后是一样的。” “侄儿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最主要的原因是……” 朱高煦毫不怯扬的迎上朱标的目光。 “侄儿获得此机遇的时间尚短,如今只能做到在不动的时空中带一人往返; 如今永乐朝那边已有皇爷爷这位来自洪武十五年的存在,皇爷爷没回来前侄儿暂时没办法将您送过去。” “哦?那就难办了,你这说法可很难让孤信服啊……” “所以侄儿特意准备了一个更具说服力的方式……” 早有准备的朱高煦当即从系统中调出一粒回春丹。 “此药与侄儿刚刚给皇奶奶服下的一样的,名唤回春丹。 可消百病,解百毒…亦可治好雄英堂兄,大伯只管拿去给堂兄服下,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一听朱高煦手中的药丸能治好朱雄英,朱标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连忙将其接了过来。 马皇后也是激动不已的站起身,连声催促道:“标儿,快!快去送给雄英服下!” 她可是亲身体会过回春丹的神奇之处,本是油尽灯枯将死之际的她竟被这一颗小小的药丸硬生生的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整个身体的状况还在顷刻间就回到了巅峰…… 朱高煦拿出的回春丹,说它是神药一点都不为过。 “娘,我省得。” 收下回春丹的朱标强忍心中的迫切,看向朱高煦。 朱高煦知道这个亲大伯想要说什么,主动拉起马皇后的手道。 “事关堂兄性命,此药当由大伯亲自送去,并亲眼见到堂兄服下恢复健康后,方可安心。 大伯这般看着我,无非就是在思考要不要押着侄儿一起去,以及侄儿会不会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放心,在大伯折返回来之前,侄儿就在此陪着皇奶奶哪儿也不去。 而且咱家老三还被大伯安排的那些个侍卫在底下按着呢,侄儿就算要走也总不能不顾及老三的性命吧~” 由始至终被摁在地上朱高燧:哥,你总算想起我了哥(??Д??)~ 朱标面露丝丝诧异,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竟真真被这小子猜了个通透……是个人才啊~ 不过朱高煦刚刚这话说得确实有条有理,成功说服了朱标。 朱标深深看了一眼朱高煦,什么也没说,便带着几名侍卫转身走出奉天殿。 至于朱高燧……嗯,继续摁着。 反正无论是马皇后还是太子标,都没下令让侍卫们把他松开。 朱高燧:_(′□`」 ∠)_?!! …… 蹲在椅子边上和马皇后说了好一会儿话,匆匆离去的朱标终是又匆匆赶了回来。 一回来,朱标便郑重其事的走到朱高煦面前,双手一抬躬身下拜,吓得朱高煦赶紧站起身将他扶住。 “大伯不可!” “大伯替你堂兄谢谢你。” 朱标的自称从“孤”变成了“大伯”,显然是已经认下了朱高煦这个侄子。 马皇后见状也是激动不已的站起身,走过来拉住朱标的胳膊,眼含希冀的问道:“雄英他……?” “好了。娘,雄英他好了…刚吃了点东西,又睡下了。” “好好好!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 马皇后扭头看向朱高煦:“好孩子,好孩子…你这是救了你爷爷和奶奶的命根子了啊~” 朱高煦:( ′▽`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果然拿出一粒回春丹救下朱雄英这一步棋,自己算是走对了,而且…… 【拯救朱雄英性命任务完成,奖励回春丹一瓶,龙虎丹一瓶,超优千号杂交水稻道种(可留种,亩产千斤)×2000,洪武朝五年风调雨顺。】 【拯救马皇后性命任务完成,奖励回春丹两瓶,驻颜丹一瓶,珍妮纺织机图纸一份,普通硅酸盐水泥配方一份,大明珍惜矿脉分布图解一份,洪武朝五年风调雨顺。】 朱高煦:(′つヮ??)赚大了~ …… 目光转向朱高燧,朱标的态度算不上热情,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是冷淡。 主要朱高燧可不像朱高煦那么懂事,刚被侍卫们摁住还没搞清楚在哪的时候,这小子那是左一句“狂妄”,右一句“放肆”的骂啊~ 就连马皇后,也被这混帐东西怼了一句——老太婆狂妄,你竟敢穿我娘的衣服?! 哦,还有怼他的那一句——放肆!我家老头子还未正式立储,你个不知从哪个阴沟里蹦出的棉花球也敢妄称太子?! …… 只能说朱高燧能活到现在,全凭马皇后和朱标想要尝试从他嘴里获得朱元璋的下落,否则这样的脑袋早就不在脖子上挂着了。 “……放了他吧。” 朱高燧:(??∧??)您几位总算想起我了是吧?! 朱高煦:“o(*≧▽≦)ツ大伯,放不得啊!” 朱标:?_?? “怎么了?” “老三这家伙刚刚在我们那儿,高喊狂妄一脚飞踹在皇爷爷腰子上,可把他老人家踹的不轻……” 朱标:(ー ー゛)……(▼皿▼#)你特么敢踹我爹?! 朱高燧:_( ''-'' _)⌒)_……亲哥??? 第13章 朱棣:就是你老子我! 果然上辈子自己造反失败是有原因的。 真正的敌人,往往以队友的形式出现。 比如张辅,再比如正在被十几号虎背熊腰的壮汉按在地上圈踢的朱高燧…… “奶奶,大伯,我得先回去了,老三就拜托您二位教育了…给留口气就行。” …… 朱高煦返回永乐朝的时候,朱元璋和朱棣的父子局刚好快进到朱棣向老父亲解释自己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一出传送门,朱高煦就听到自家老头子跪在地上诉苦: “爹啊,您老都不知道允文那小兔崽子做得有多过分! 老五、老七、小十三、小十八……通通被贬为庶人,被发配的发配,幽禁的幽禁。 最惨的还是小十二,小十二多好的人呐~ 允文那畜生竟然捏造事实,给小十二罗织上擅发宝钞、擅虐子民、意图谋反这种要命的罪名,还派人前往荆州将小十二全家押来应天受审; 逼的小十二留下一句——‘我观前代大臣,遇昏暴之朝而下狱,多自尽。身为太祖之子,南面为王,岂能苟且求活于奴仆之手?’后举家自焚以证清白…… 您老说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这他娘的比畜生还畜生啊!!! 而且小十二死后,您知道他给小十二拟定的封谥是什么——戾! 不悔前过曰戾的戾! 若不是儿子掌权之后第一时间为小十二平凡,将他的封谥改为‘献’,您老刚刚看到的牌位上写的就得是湘戾王了啊……” 听闻自家老头子诉苦的朱高煦不假思索的就陪了一句: “是啊,这牌位改得好啊~不光替咱十二叔正了名,还顺带着将咱大伯的‘兴宗孝康皇帝’又改回了‘懿文太子’…… 嗯,这牌位改得好…得改!” 听闻自己的儿子一个个落得如此悲惨的下扬,正欲符合朱棣的话对建文帝朱允炆骂上一句畜生的朱元璋:(??? д ???)!!! 针对朱允炆的愤怒就这么被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针对永乐皇帝朱棣的愤怒。 “你连你大哥的牌位都一块儿改了?!” 朱棣:(ー ー゛)呵呵~ 好不容易把老父亲给安抚住了,结果某个逆子一回来…哦豁,白忙活! 此刻的朱元璋盘膝坐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马皇后的牌位,听闻好大儿的封谥被朱老四这逆子从“皇帝”改回“太子”之后…… 朱元璋觉得之前那一脚还是踹轻了。 “待会儿咱在找你算账!” 冷冷撂下一句狠话,朱元璋看向刚踏出传送门的朱高煦。 “怎么去了那么久?” “嘿嘿~这不正好撞见皇奶奶和大伯了嘛~ 孙儿就给皇奶奶和雄英堂兄治了一下,顺带又和大伯聊了会儿……” 朱元璋闻言,激动的两边脸颊止不住的乱颤,小心到不能在小心的问道:“咱妹子和大孙…好了?!” “嗯嗯~好了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 朱元璋看向朱高煦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甚至还隐隐多出了几分欣赏。 “有心了,咱得谢谢你。” “嗨~皇爷爷瞧您这句话说的,都是一家人!遇上了我能不给皇奶奶和大堂兄治么~” 瞧瞧,瞧瞧! 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看了眼地上跪着的朱棣,又瞧了瞧一脸憨笑的朱高煦。 有的人,只会折腾他老娘和大哥的牌位; 但有的人,都不需要他说,就知道主动替他奶奶和堂兄治病。 老朱家能出朱高煦这么一个孙子,纯属是他朱重八的血脉好! 至于某个逆子…… 血脉之事,自古就有变异之说; 估计朱老四这逆子的血脉怕是彻彻底底的变异了,一点都没继承到他老子的忠厚老实善良…… 朱棣:?_?…老实说,上面那三个词这就和自家老父亲搭不上半点儿的边。 …… 朱棣:“儿子也是被逼的装疯扮傻,躲猪圈里吃了大半年的猪食…… 都这样了允文那小兔崽子还不放过我! 儿子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遵从爹留下的祖训,起兵清君侧,以靖国难……” 朱高煦:“是啊~这清着清着,就把皇位上坐着的那个给清走了,咱家老头子被逼的也是没办法了,才坐到那个位子上去的。” 朱元璋:(? ? 皿 ?) 这踏马叫清君侧?! 哪个朝代的清君侧,是把皇位上的皇帝一并清走的?! 朱棣:ε=ε=(怒°Д°)?朱高煦!你~%?…;# *’☆&℃$?!! …… 朱棣:“爹您想想看,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儿子敢仅仅就以八百人的队伍起事吗?!” 朱元璋:(ー_ー)!! “等等,你说是多少…八百?” 就连凶威赫赫的洪武大帝,在听到八百这个数字的时候也不免有些想不通。 八百人,究竟是怎么淦趴整个建文朝的?! “咱如果决意立朱允炆那小子做皇帝,那以咱的性子向蓝玉这些个骄兵悍将们,未免这孙子压不住咱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活下来的……” 朱元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质问朱棣。 “可哪怕咱真的将那班老兄弟一个都不剩的带了下去,咱在死之前也会给下一任皇帝备上几个能打硬仗的好苗子,怎么可能让你区区八百人就给平推了……朱老四啊朱老四,到现在你还不跟咱讲实话啊~” 朱棣:“……” 窦娥冤怎么唱来着?容我朱老四想一下…… “嘿,皇爷爷您真神了嘿~” 朱高煦:?????>ω<)? “您老那会儿确实是给建文那小子留了几个能人,像是耿炳文、铁铉、盛庸,还有咱大舅徐辉祖这几个。 可关键建文那小子也不知是脑子有毛病,还是不会用或者说不敢用您老留下的人…… 咱大舅被弃之不用,耿炳文兵败被撤,盛庸被齐泰和黄子澄这俩啥都不懂的傻子掣肘,铁铉…… 铁铉还行,就是由文转武,缺乏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也缺了点儿运气; 当年他那一闸门若是砸实了…嘿,那还有咱家老头子什么事啊,他老人家早就被送去下面继续吃他的猪食去了~” 朱高煦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奔放…… 把跪在地上的可怜老父亲气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随便呼上一口气鼻孔中都能喷出两道白烟。 朱棣:(? ? 皿 ?) 逆子!老子忍你很久啦!!! 一旁的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俩更是直接看傻了,缩成一大一小的两团从始至终没敢吭声。 “……建文挑来挑去,最后挑了一个李景隆来做他们那边的主帅! 这李景隆什么成分您老也知道,那从小跟咱家老头子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建文居然放心把军队交给他来统领…… 有时候我都怀疑那李景隆是不是咱家老头子派去建文那边的卧底; 毕竟谁家好人给对面送人送装备,一次次都是好几万好几万的送啊! 李景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偏偏建文还一直信任着他,从始至终他手里都掌着兵权您老说神奇不神奇?! 到了最后他更是临阵倒戈给咱家老头子打开了金川门,主动引导我军控制住皇宫府库…… 等咱家老头子上位之后,这个一直和我军对阵的李景隆居然还是曹国公,您要说他和咱家老头子背地里没点儿什么反正我是不信的。” 朱元璋:(???;) …你在讲什么大型玄幻主义神话恐怖故事?! 朱棣:(ー ー゛)…听这逆子这么一说,就连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李景隆那小子有些什么。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其他一部分的原因,比如说……(¬?¬)σ咱家老头子又给自己认了个爹!” 朱元璋:(¬_¬)哦~~~难怪敢造反,原来是在咱死后就迫不及待的认了个野爹啊~ 朱棣:( ′?ж?` )逆子你放屁!!! 他朱棣什么时候认过别的爹了?! “爹,您别听这逆子……” 朱元璋一脚踹过去:“你给咱把嘴闭上!” 随即又看向朱高煦:“来,高煦你给咱好好说说,咱倒要看看朱老四认下野爹究竟是个什么成色?!” 朱棣:(?皿? )没有野爹,真的没有啊啊啊啊啊!!! “好嘞,皇爷爷?????>ω<)?” “说起咱家老头子认的那个爹啊,就不得不提到他的一个专属封号——风之子!” 朱元璋目露思索之色,风之子…那野爹姓风……亦或是姓冯?! 朱元璋细数陪自己打天下的那些个老兄弟,发现够资格被朱老四这逆子认野爹的…… 姓风的没有,但姓冯的…有一个。 宋国公,冯胜! 朱元璋:(ー`′ー)…… 难道他晚年替朱允炆那小子清理朝堂上的暗刺的时候心软了,独独放过了冯胜这颗大雷子? 后来冯胜和朱老四不知怎的就勾搭上了,朱老四这不要脸的还拜了冯胜做野爹?! emmm……在这一刻,朱元璋连回去之后如何弄死冯胜,以及怎么个章程弄死与他亲近的所有人都想好了。 弄死一个国公而已,他洪武大帝随便一想就有九种方法,九种!!! 【想把牌位放得和咱一样高?那咱就提前二十几年弄死你个老不要脸的!】 朱元璋:(▼へ▼メ)觉醒了,猎杀时刻!!! 等朱元璋在脑子构思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灭“冯”计划,朱高煦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道: “老头子在北平誓师起兵前,突然狂风大作,燕王府屋檐瓦片坠落。 众将士视为凶兆,一时间军心浮动。 老头子却在这时候站出来朗声道: 真龙飞天,必有风雨相随;今日瓦坠,示天易黄瓦(将换帝王之居)! 说起这个…您品,您细品,他起兵那时候想的真就仅仅是清君侧,靖国难吗? 想当皇帝就直说,还清~君~侧~……我都替我家老头子不害臊。” 朱元璋:(¬_¬)…天易黄瓦? 小兔崽子挺敢说啊…可是这和朱老四认野爹有什么关系? 朱棣:(???皿??)??3??尼玛…这事你也敢拿出来和你爷爷说?!逆子!逆子啊!!! “然后就是建文二年,白沟河之战。 那时老头子亲率我军与大明战神初代目——李景隆率领的60万大军决战……” “大明战神?!咱忒!!! 他李九江算个屁的大明战神,简直丢他爹保儿(李文忠)的脸,把他爹的脸丢尽了!!!” 朱元璋一口老痰差点没吐在某逆子身上。 “皇爷爷您老别打岔,先听我说完。” 朱元璋:(ー_ー)!!嘿~好小子,敢教训起咱来了?! “……那一战打得我军几乎全军覆没,老头子当时骑乘的战马被射杀,退至河堤的时候仅余三骑…… 就在这时! 突然刮起一阵猛烈旋风,吹断李景隆所率领建文军的帅旗,导致军队大乱; 老头子趁势率精骑绕后纵火,借风势火攻,反败为胜!” 朱元璋:(;一_一)这都不死…难道连老天爷都在庇佑这逆子? 可这也和野爹无关啊…… “然后就到了建文三年,夹河之战。 老头子率军与盛庸部激战,僵持良久我军渐渐落入下风之际您才怎么着? 这妖风又来了嘿~ 突然刮起的东北大风,卷着沙石扑向盛庸军阵营,吹得盛庸所率领的士兵们目不能视; 老头子又趁此机会亲率骑兵从侧翼突袭,再次借风大破敌军。” 朱元璋:(;一_一)…… 一次可以归结于运气,两次可以说是侥幸,可这接二连三的整这种…… 没点说法在里面他朱元璋还真是不信的。 朱元璋已经隐隐猜到,朱老四的那个“野爹”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老头子这前半生的征战生涯简直堪称传奇,每到要做出重要抉择亦或是遭受生死危机的时候,都会突然升起一股妖风来为其助力! 于是有人就调侃咱家老头子,说他是真龙御风,风承天命的‘风之子’呐~” (⊙o⊙)哦~这么个风之子啊…… 那没错了,说的就是你老子我! 跪在地上的朱老四骄傲的挺起胸膛。 第14章 永乐皇帝献出一血 正说着他造反的事呢,这怎么说着说着这逆子还骄傲起来了? ……难道是他老子的腿力下降了,刚刚那两脚没把这逆子踹痛?! 嘭!!! 老父亲又是一脚踹过去,将朱老四刚刚挺直的脊背又给踹窝了回去。 也就是朱元璋此刻没穿鞋,否则他定要用他妹子亲手纳的千层底老布鞋,把眼前这倒霉玩意儿抽个满面桃花开。 “说说吧,你朱老四是什么时候开始寻思着要造反当皇帝的?” “爹,您是知道儿子的,您和大哥在世的时候儿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名征战沙扬的大将军,替我大明浴血奋战开疆扩土; 哪怕是到后来发起靖难,最初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弄死在允文那小兔崽子身边蛊惑他的那几个狗东西; 坐上皇位乃是迫不得已,实非儿子所愿……” 甭管朱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着自家老父亲的面,他只敢这么说。 但他的某个好儿子就不一定了…… 朱高煦点起一根…呃,没有烟。 可惜了,上辈子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抽得那么香,朱高煦早就想尝试一下这后世香烟的味道了…… 朱高煦目光迷离,渐渐回忆起从前。 “那是洪武十五年的七月,初秋的风微凉,应天传来噩耗皇奶奶离世了……” 纵然已经从朱高煦那里得知自家妹子已经被治好的消息,可听他这么一说朱元璋的心还是不免一阵揪痛。 原来他的妹子…那么早就去了么? 虎目差点溢出两行热泪,朱元璋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示意朱高煦继续说。 “老头子受到宫中传信,立刻带着我们全家赶往应天给皇奶奶奔丧,然后就……” “逆子住口!!!” 初听时还未见什么端倪,可在脑子里仔细那么一想…… 朱棣跪不住了,当即从地上蹦跶起来就要冲过去捂逆子煦的大嘴巴子。 尼玛这事情要是被老父亲知道了,别说是现在的永乐皇帝朱棣,怕是就连洪武十五年那时候的燕王棣都得被老父亲当陀螺抽啊…… “谁逆子?咱看你才是逆子!!!” 朱元璋飞起一脚正中朱老四大腿根,将其踹得龇牙咧嘴,停在原地好一通蹦跶。 “咋了,有事不想让咱知道?想瞒着咱?!” 朱元璋眉毛一挑,虎目一扫。 “你朱老四刚刚不还信誓旦旦的和咱保证,不会有事情瞒着咱吗?这怎么现在就急眼了?! 滚回去继续跪着!!!” 朱元璋一言喝退朱老四,扭头看向朱高煦和蔼的说道:“高煦你继续说,别管你那混账爹。” 朱高煦:( ,,?ω?,,) 爷爷威武~ “然后就在宫里,遇上了那个说是能够送他一顶白帽子的和尚! 老头子当时就吓坏了,招呼着全家麻利的打包好行李,带着那和尚连夜往北平赶……” 轰隆隆隆—— 朱棣脑海中的雷霆一道又一道的炸响,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光是自己完了,洪武十五年的燕王棣也完了。 如果说被允文那小兔崽子逼得没办法了才造反这事,或许还能争取得老父亲的原谅; 那从刚刚朱高煦口中抖落出的这事…… 洪武十五年啊~ 老父亲威势正浓,好大哥朱标也正值春秋鼎盛。 这时有个和尚跑过来和他说要送他一顶白帽子,他非但不向老父亲和大哥举报还带着和尚连夜扛着马车溜了…… 你猜洪武大帝朱元璋会怎么想?! 定是朱老四这逆子头生反骨早有反心,必须得尽早“妥善处理”了哇~ 朱棣早就看出朱高煦这逆子今日不对劲,八成是疯了。 但没想到这逆子会疯的如此之彻底…… 这是啥话都敢在他亲爷爷面前往外撂,颇有一种不顾全家死活的绝世疯感啊! …… “给一位王爷送一顶白帽子,白加王…呵,这和尚倒是还挺有想法的。” 朱元璋笑如弥勒佛,可心中积攒了多少杀意谁也不晓得。 “高煦啊,你给咱详细说说这和尚是个什么来头,咱家老四又是怎么和他遇上的……记得说清楚些。” “这和尚法号道衍,俗家名唤姚天嬉,上月老头子又给他赐名“广孝”,字斯道,自号逃虚子; 自幼儒释道齐修,习得好一身屠龙术……” 屠龙术,好一个屠龙术! 如果当年这和尚找的不是朱老四的话,那如今这皇位上坐着的……还能是老朱家的人吗? 朱元璋面上笑意渐浓,可眼中激射出的冰寒却似是隔空刺穿了朱棣的心脏; 朱棣不敢抬头,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一整个的缩回胸腔。 记忆中老父亲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在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爆发那会儿; 当时离着他离京就藩的时间还有两三个月,期间被拉到菜市口砍头的人那是一波接着一波; 没有一天不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漂橹,来讨人血馒头的那些人甚至都不用争着上前,只需站在行刑台周围百米内附身往地上那么一蘸…得嘞! 那段时间应天城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他缩在自个儿的王府里,隔着老远都能闻得到; 哪怕到了离京就藩那会儿,他还在路上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当时诸王纷纷从各自的封地赶回应天为皇奶奶奔丧,等到快要离京时诸王联名上奏——希望皇爷爷您能够给他们每个人都分配上一名高僧,让他们带着回封地日夜替皇奶奶诵经祈祷。 皇爷爷答应了,选了一批高僧带到诸王面前让他们自己挑,这道衍和尚刚好就在其中。” 朱高煦说罢,静待朱元璋反应。 却见朱元璋眉毛一挑,双手轻轻拍在一处。 “哦?这么说来这顶‘白帽子’还是咱亲手送给咱家老四的? 哈哈哈…朱老四啊朱老四,你说你是不还要谢谢你爹我…嗯?!” 一个“嗯”字,顿时令跪在地上的朱棣汗如雨下,本就湿透了的衣袍此刻更是如同刚洗好的一般,从衣角处不时的滴落汗渍。 “儿子…儿子不敢。” “别啊,你朱老四有什么不敢的?!你倒是和咱说说,当时是你看上了这和尚,还是这和尚主动找上的你?” “是道衍主动找上的儿子。” “那咱就好奇了,咱的儿子那么多,这和尚怎么偏偏挑上了你朱老四呢?!” “……”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 可要上了秤…一千斤打不住! 朱元璋的这一问题直指核心,使朱棣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是啊,当年在那么多兄弟中,老和尚为什么就偏偏选中了他呢? 其实朱棣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不愿也不敢承认,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老父亲别问了,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吧…… “当然是因为那和尚看出来了,那么多王爷之中,咱家老头子藏在眼底的野心以及对那个位置的渴望是最浓厚的咯~” 朱高煦两手一摊,表示老头子你不敢说那就让我这个当儿子来帮你说。 都特么是父子,谁还不知道谁啊~ ……还是说您老人家不说,咱爷爷就猜不出来了? 早说早轻松,要是现在不主动交代,后面被咱皇爷爷查出来…您老死的更惨不是~ 朱棣:“……” 沉默,既是默认,也是真的被逆子煦给气出了内伤。 朱棣:( ̄┰ ̄*)噗嗤—— 朱高煦:(σ≧?▽?≦?)σ永乐皇帝的一血,由我逆子煦拿下~ 第15章 朱老四暴起 朱高煦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不止一次听后世人谈论自家老头子。 那么在后世人眼中,自家老头子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永乐之后,再无大帝”的永乐大帝; 是开创天子守国门之先河,五征漠北,封狼居胥的铁血帝皇; 是下令编纂永乐大典,郑和下西洋,开创永乐盛世的英明君主…… 可在朱高煦看来,自家老头子不过是一个在年少时生出本不该有的野心并隐忍多年; 在中年时为了实现那个野心决定拼一把,结果拼赢了成功坐上皇位; 最后在登上皇位后为了掩盖自己本就想造反的事实,整个后半生都在不断的努力证明自己,并编制出无数的谎言替自己找补的可怜人罢了。 他朱高煦不是后世人,他是永乐皇帝的嫡二子,是见证这位传奇帝皇的崛起、巅峰、落寞的亲历者。 上辈子老头子的后半生过得太苦,因为他亲手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这些谎言又化作一个个承重不堪的麻袋压的他片刻不敢停歇; 因为老头子害怕自己停下来,就被压得喘不过气,到了下面还要被他老子洪武皇帝笑话、质问、责骂…… 责骂些什么呢? 责骂他不是说他这个皇帝能当得比建文帝好么,这怎么随随便便就倒下了? 责骂他不是不承认自己是造反么,那为何要三修《太祖实录》,将其中有关于老父亲夸赞朱允炆的记录尽数抹去,然后编造事实将被夸奖的那人扭转成他自己? 尤其是那条: (太祖)顾命太孙(朱允炆)曰:“燕王不可忽。”……复谓枢臣曰:“四子(朱棣)英武似朕,建储宜择贤者。” 这样的话他朱老四写在他老子的实录里面,难道就不感觉臊得慌吗?! 甚至改到最后,连他朱老四自己的亲娘都不敢认,硬是要腆着一张脸说自己是马皇后亲生的,是老朱家的嫡四子。 【PS:关于明成祖朱棣的生母问题,经过近现代史学界近百年的考证,基本确认的主流猜想中有一说是生母为碽妃,又称贡妃;而非官方史书宣称的马皇后。 可供参考的证据譬如: 《南京太常寺志》(皇家祭祀权威记录)中明文记载明孝陵享殿神位布局: 左:孝慈高皇后(生懿文太子、秦愍王、晋恭王);右:碽妃(生成祖文皇帝、周定王)。 以及《李朝实录》中曾记载:永乐六年(1408年),朝鲜使臣权近“入孝陵殿… 碽妃位于右,人皆言此成祖生母也。” 从中证明朱棣在位时,碽妃为生母已是公开秘密。】 没有造反,又何须大兴文字狱,里里外外从根本上抹掉建文帝的存在,把死去的老父亲又抬出来在皇位上又坐了四年之久? …… 责问他!!! 这煌煌大明,这万里江山! 如今算是被你朱老四夺到手里握着了,可你这皇帝做得怎样?! 够胆子在你老子面前挺直了胸膛,昂起头颅吗?!! …… 但说实话,朱高煦不想让自家老头子过得像上辈子那般苦。 既然上苍垂怜让他朱高煦重活一世,既然给了他这个传送门,既然能让他得以将洪武十五年的亲爷爷拉到老头子面前来…… 朱高煦觉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让这父子俩把话说开了,也让老头子从此能放下心中包袱睡个好觉。 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他这个做儿子的要亲手一层一层剥下老头子隐藏不知多少年的虚伪面具,将他最为真实的一面彻底展露出来; 是老头子如今口角溢血,看向他的目光胜似他曾经所遭遇过得任何生死仇敌,并对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出那句…… “朱高煦,我朱棣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听到这句话之后,朱高煦沉默了,朱元璋沉默了,缩在角落的朱高炽父子俩更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沉默良久,最终以从朱元璋口中蹦出一句极为相似的话而结束。 “咱倒也想问一句——朱棣,咱朱元璋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三个朱家人,两对父子; 一时间各自的心中涌起千般滋味,泛起万丈波澜。 朱棣问朱高煦,怎会生出他这样一个儿子。 又能岂不知自家老父亲此刻的心境和他是一般无二,甚至犹有过之? 朱棣知道,但他还是发出了那一声质问,因为——他不在乎了! 朱元璋怨他恨他,他没话说; 老父亲打儿子,也是应该的…… 但你朱高煦凭什么?! 你朱高煦是我朱棣的种! 我这当老子的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除了太子之位…你要什么,你老子我都给你了! 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 同你爷爷站在一处指责老子,活生生的将你老子最虚伪最不堪、连自己都为之作呕的一面…… 就这么活生生的掰开,血淋淋的摆在你爷爷面前…啊?! 朱棣目眦欲裂,堆积在胸腔内不断翻涌的气血迫使他的脸色涨红一片; 喉头的逆血涌了涌咽,咽了又涌…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终是在最后冲入口腔,化作一道血丝自嘴角溢出。 “爹说得好!” 朱棣闷哼一声,麻木的膝盖渐渐远离地面。 “儿子虚伪成这样,连自己早就对皇位有所觊觎这种事情都不敢承认,还要让这逆子替儿子向您老说出来……儿子给您丢人了!” 朱棣起身,挺直了胸膛直视床上的老父亲。 “儿子承认,儿子是造反了! 不单单是因为建文那小兔崽子的苦苦相逼,哪怕他不逼儿子……儿子过上几年也未必不会找其他的理由造他的反。” “哼,你朱老四这会儿倒是敢作敢当了,早干什么去了?!” 面对气扬全开的永乐皇帝,坐在床上的洪武大帝丝毫不怵,用一声冷哼就将其爆发的气势尽数顶回去。 “是啊,儿子让您老失望了,您要怎么责罚儿子,儿子都受着! 只是在此之前……” 朱棣目光缓缓挪动,直至彻底钉死在朱高煦身上。 “且让儿子,和自己生下的逆子……做个了断!” 话音未落,朱棣便一支离弦的利箭,右脚猛的往地上一踏,双手呈虎爪状径直朝朱高煦喉间袭去。 【朱高煦你个畜生!你毁了你老子,你毁了你老子亲手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你该死啊!!!】 “朱老四,你要做什么?!” 朱元璋见状大惊失色,在发出质问的同时猛的从床上弹起,挡在朱高煦面前。 哪知朱高煦反手就将亲爷爷按了回去,随即脑袋一偏。 老头子的虎爪擦着其脸颊掠了过去,坚硬的指甲在朱高煦的左脸划出一道血痕。 朱高煦迅速抬手扣住老头子的胳膊肘,抬起头对老头子憨厚一笑。 “爹,您老要这么玩儿的话…儿子可是会还手啊~” 朱高煦:( ˉ???ˉ?? )? 朱棣:(▼皿▼#)!!! 朱高炽:("▔□▔)?!! “……瞻基,你在这里看好你太爷爷、爷爷还有二叔,爹去找你奶奶报(求)信(救)……” 朱瞻基:( ′?ω?)啊?爹你认真的?! 第16章 老朱家首届拳皇争霸赛 被扣住胳膊肘的朱棣听到刚刚那句话之后都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朱高煦一个头锤就将他亲爹撞出了两行鼻血。 这一撞,昭示着大明皇室,老朱家首届拳皇争霸赛正式开赛。 “好畜生!我是你亲爹,你怎敢这样对我?!” 朱棣挣脱束缚,双手合抱成锤狠狠砸向朱高煦背部。 “是啊,您老是儿子的亲爹,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出那句千古名言——‘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的亲爹啊,儿子又没不认你!” 硬扛下这锤的朱高煦发出一声闷哼,死死按住自家老头子肩膀,提膝冲着他的侧腹猛的一撞! “唔……” 剧痛传来,激起朱棣七分凶性,抱住逆子的大腿,再接一记下撩将其放倒在地。 “吃的用的,老子哪样亏了你…你就这样报答你老子的?!” 朱棣跨坐在朱高煦身上,一拳一拳又一拳的往逆子脸上招呼; 朱高煦也不抬手隔挡,反而绷直了脚尖直袭老父亲的后脑勺。 嘭—— 后脑勺没踹着,但朱棣的后背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逆子一记势大力沉的膝撞,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倒; 这下换做是朱高煦压在亲爹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的往他身上招呼。 “你个糟老头子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信了你的鬼话,我和老大、老三……咱仨是多好的兄弟啊?! 我也不会再后来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上辈子最终落得个被好大侄儿活生生烤死的悲惨下扬!” 朱高煦绷紧了拳头,看老头子身上哪里肉多就往哪里挥拳,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被你坑死之后,我在阳间孤零零的飘了六百年,眼睁睁的看着后世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混蛋把我的事迹翻出来拍成电影!电视剧!短视频! 还特么做成表情包! 就是那种在倒扣的铜缸里咯咯哒咯咯哒…脚底下还有老大一把火,把我跳的直跳脚的那种啊我靠!” “说恁娘!!!” 朱棣瞅准时机,一个翻身顺势接一记上摆拳正中朱高煦下巴,打得他眼冒金星,满嘴的腥甜。 “你这畜生死没死老子分不清么?!不过你马上就要死了…被你老子我亲手捶死!” “焯!朱老四你个糟老头子敢骂我妈?!……我可去你的吧!” 看着在地上打作一团滚来滚去的父子俩,本想下去制止的朱元璋忽然就不慌了。 朱元璋:(¬_¬)有意思哈~ 虽然父子俩说的那些话没头没尾的,但其中蕴含的信息……足够他洪武大帝消化好一阵了…不急,不急~ 朱高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出门去,赶往坤宁宫去找徐皇后来救扬了。 至于被他留在这里“看扬子”的亲儿子,朱老四的好圣孙…… 朱瞻基:(°ー°〃)…… 看着自家爷爷和二叔那一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架势,阿基觉得这不是他能踏入的战扬。 嗯,他就在外面蹭蹭,绝对不进去…… …… “老子还是那句话,你就算把《永乐大典》修成古今第一奇书,把洪武朝和建文朝的史书全特么给改一遍……后世人也不会承认你朱老四是顺位继承的!” 朱元璋:(¬д¬。)哟嗬~朱老四这小混蛋可以啊,居然还敢改咱的史书……这是唐太宗李世民的那点龌龊手段全都给学全了啊~ “你是谁老子?我是你老子!” “爹,儿子请你吃坨子!” “你个不尊君父的忤逆子!!!” “你个不认亲娘的糊涂东西!!!” 朱元璋:(ー_ー)!!不认亲娘…朱老四玩的这又是哪出啊?! “朱高煦o(# ̄皿 ̄)==O!!!” “朱老四o( ̄皿 ̄///) !!!” “你个尖嘴猴腮的畜生玩意儿,长得有哪一点儿像我…照照镜子!你朱高煦哪儿有一丝半毫的帝皇之相!” “你生的嘛~亲爹!” “老子当年就该把你这畜生射粪坑里!” “你踏马就是把老子射到月亮上,你也是造反当上的皇帝……成!祖!爷!” 朱元璋:(ー`′ー)…成祖?!…朱老四你这是想和咱当兄弟啊~ “你你你…大逆不道,枉为人子!” “我我我…大义灭亲,天日昭昭!” “朱高煦!你敢说你对得起老子对你的栽培吗?!” “朱老四!你敢说你配得上儿子对你的苦心吗?!” “你他娘…奶…爷…焯!!!你给劳资去死!!!” “老子怕你啊?!来!!!” 打到最后,满身血渍的父子俩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 一人使出猛虎扑食,另一人使出饿虎擒羊,几乎同时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对方冲去…… 咚—— 四只手掌完美的错开,两颗头颅重重的撞在一起。 强烈的反作用力使得紧挨着的父子俩像触电一样瞬间弹开,一左一右呈大字型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也就是在这时,虚掩着的门被匆匆赶来的徐皇后推开了,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鲜血和倒在地上半天不见动弹的父子俩。 ……这是何等骇人的一幕?! 吓得徐皇后止不住的后退几步,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当扬晕倒。 朱高炽跑来说这父子俩吵架吵得动起了真火,已经开始生死相拼的时候起初还不信; 等后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从坤宁宫赶过来的时候…… 屋内的地上淌了那么多血,这俩父子恐怕…… 悲从心中起,徐皇后此刻恨不得跟这父子二人一块儿去了才好! 可就在徐皇后万念俱灰的时候,却瞥见屋内刚刚还一动不动好似是凉了的自家老二朱高煦,忽然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精神百倍的走到亲爹的“遗体”面前,然后…… 嘭!!! 朱高煦抬脚踹向亲爹的屁股,十分嘚瑟的说了句:“傻了吧朱老四,老子有药,诶~你没有!” 徐皇后:(╬◣д◢)!!! “朱——高——煦!” 朱高煦:(ー_ー)!! “娘?您怎么过来了…欸欸欸~有话好说,您别动手!” 大明皇室,老朱家首届拳皇争霸赛,金腰带获得者——朱高煦! 获胜原因——带了药。 第17章 我朱老四就是个贼! 【小四,小五,你们的娘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从今以后,你们就把我当做是你们的亲娘吧~】 【可怜虫,可怜虫!嘻嘻~朱小四,你和你弟弟一样,都是没娘疼的可怜虫啊啊啊……唉哟!】 【小四,过来大哥身后,我倒要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敢欺辱我朱标的亲弟弟!】 …… 【阿弥陀佛~贫僧观燕王的面相是潜龙在渊,一旦等到合适的时机便能乘风而起…… 恰巧贫僧这里尚有一顶白帽子,或可赠予殿下。】 …… 【娘走了,大哥走了,爹也走了…老和尚,你说的时机……来了么?】 …… 【朱允炆这小畜生欺我太甚!】 【本王必须要早做打算,逼不得已也只能提前……老和尚,你会帮本王的对吗?!】 …… 【爹,儿子回来了,儿子……】 往昔的一幕幕在朱棣的脑海中飞速划过。 他朱棣幼年丧母,和弟弟一同寄养于马皇后膝下,有幸遇上了马皇后这么一位好母亲和朱标这样一位好大哥。 马皇后和朱标待兄弟俩极好,确实将朱棣和朱橚当做亲儿子和亲兄弟来看待; 朱棣也是打心底的认可、尊敬、感激…马皇后和朱标。 唯一可惜的是…… 马皇后虽然收养了他和弟弟,却从未正式将兄弟二人过继在自己名下(正式过继需要改动玉牒金册,也就是皇室族谱)所以在皇室玉碟上他朱棣只是老朱家的庶生子。 但关于这一点,最初朱棣并不在意,因为他那时候的梦想不过是长大后: 给马皇后当好儿子,替她养老送终; 给朱标当好弟弟,替他守卫边疆。 ……就是这么简单且朴实无华,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要当皇帝。 直至马皇后去世,他遇上了那个老和尚…… 一顶“白帽子”,使得他的野心开始萌芽,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膨胀到了一种几乎无可抑制的地步。 甚至还诞生出: 【咱爹座下的龙椅大哥坐得,我朱老四如何就坐不得?! 都是老朱家的儿子,我朱老四未尝就不能和大哥争上一争……】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所幸念及到朱标的好,朱棣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将这一可怕的想法硬生生压了下去。 彼时的朱棣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想这种狗屁事情。 只要大哥在,他朱老四永远都是大哥手底下的弟弟、王爷、将军、利刃…… 可是后来好大哥朱标死了,死在了老父亲朱元璋的前头; 不光是好大哥朱标…… 还有老二朱樉,老三朱棢,全都走在了老父亲前头! 马皇后所出的三个嫡子尽皆英年早逝,朱棣潜藏多年的野心就此死灰复燃。 这回再也没有第二个好大哥能够让其主动的将心中升腾的那股子渴望给压下去了! 但在野心再度燃起的同时,朱棣也清楚的知道——哪怕老朱家的嫡子尽皆离世,这皇位最终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老父亲给的《皇明祖训》里早已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皇位,非嫡子无权继承大统! 更何况,在大哥离世后,老父亲早就开始着手为大明朝培养出新一代的继承人,也就是好大哥朱标的二儿子——朱允炆。 朱允炆,懿文太子侧妃吕氏所出,是为庶长子; 洪武十一年,太子妃常氏去世,侧妃吕氏被扶正为太子继妃,朱允炆的身份也就此完成了由庶到嫡的华丽转变。 其实从老父亲确认朱允炆为大明朝第二代皇帝继承人的那时起(洪武二十五年,九月),朱棣心中就隐隐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朱允炆能从一介庶子摇身一变变成嫡子,甚至还被老父亲确立为皇太孙…… 那他朱棣为什么不能由庶转嫡,获得这大明皇位的继承权呢?! 反正他从小就是被马皇后养大的,也算是老朱家的半个嫡子不是? 所以他才在靖难成功,登上皇位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命人修改史书和玉碟,将自己和老五朱橚的生母改成了马皇后。 庶子变嫡子,他朱棣也就有了大明皇位的继承权,世人也没办法再拿《皇明祖训》里非嫡出不可继承大统这一条来说事。 朱棣觉得自己这一招玩的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只是感觉这样做有一点对不起自己的亲娘……不过想来她老人家在下面听到他朱老四做了皇帝,也会试着体谅自己的吧~ …… 跑马灯快速闪回,朱棣也不知自己怎的就想起了这些,并顺带大致回忆了自己的前半生。 他朱棣这辈子对不起马皇后,对不起好大哥,对不起老父亲,对不起亲老娘…… 为了坐上那个位置,他朱棣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了。 多到只要一睡过去就会做噩梦,梦到自己被他们逼到阴暗的角落里轮流发起质问。 朱老四,你怎么能不认你的亲娘啊?! 朱老四,你怎么能抢你侄子的皇位啊?! 朱老四,你这么做对得起抚养你长大的马皇后,对得起一直将你当亲弟弟般疼爱和培养的大哥吗?! 朱老四…… 朱老四…… 朱老四,你这活了大半辈子,究竟对得起谁啊?!! ……然后他就被吓醒了,醒来之后就再也不敢睡下去。 借着月光低下头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朱棣明明从来没杀过任何一个兄弟子侄,可不知怎的…… 他总觉得在月光的照映下,他的手上沾满了老朱家的血。 回首来时的路,这条路竟似是用无数的鲜血和谎言堆砌起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塌了! 孤身一人走在这条路上,没有人能同他说话,他也不敢将心里话讲给任何人听; 在上面走的每一步,每一步他都小心谨慎到了极致,怕的就是一步踏错…… 不单走过的路尽数坍塌成废墟,就连前方的路也被一并斩断化作虚无! 史书,玉碟,碑刻…改!通通都要改!通通都要大改! 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那他朱棣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所以他狠着心将自己的亲娘从大明朝的正史上彻底抹去,抹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所以他将建文朝那四年一整个的抹除,将老父亲抬出来又当了四年的皇帝,把大明境内凡是提及“建文”两个字的书籍、碑刻、画卷…总之能找到的一切通通焚毁! 所以他朱棣……不敢承认自己有错,也不敢承认自己是一个万古不易的贼; 一个厚颜无耻抢好大哥的亲娘的窃贼; 一个嫁接靖难之名行造反之事的反贼; 一个抢了他大侄子,抢了他好大哥朱标一脉皇位的……国贼! 是的,他朱老四就是一个贼! 但是他不敢认,也不能认! 只能像打补丁似的,将原本的历史一点一点的抹去,又用自己精心编造的那些慢慢填补上去; 大明朝洪武和建文两朝的历史就这么被他朱老四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似是个千疮百孔被来来回回补了又补的破麻袋,芯子里满是补丁,可从外面看起来还是崭新如初。 这些事情他本该就此埋在心里,带到坟墓里去; 再过他千八百年,谁又敢说史书上写的那些东西是他朱老四胡编乱造的呢?! 事情本该是这样的,如果没有…… “皇爷爷您是知道孙儿的,我朱高煦就不是一个喜欢挑事的人…但咱家老头子他他他…他忒不是个东西了他!” 朱棣:( ′?ж?` )朱高煦!!! 在地上躺半天的永乐皇帝,醒了。 第18章 我朱老四不甘心呐~ 垂死病中惊坐起,朱棣恰好对上了老父亲戏谑的眼眸,同时收获了一句来自洪武大帝阴阳怪气的问候。 “爹,儿子……” “既然醒了那就过来吧,咋的还要咱亲自请你?” “儿子不敢。” 朱棣也不知自己昏过去多久,总之一醒来就看到已不在床上,而是来到屋内的圆桌边上大马金刀的坐着。 同老父亲围着桌子坐一块儿的有朱高煦那混账东西,好大儿朱高炽,还有…… “妙云?!你何时来的?!” 要说他朱老四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排名里面,徐皇后绝对是名列前茅甚至首屈一指的。 毕竟哪个男人也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看到他最狼狈不堪的那一面。 可此刻的徐皇后就这么水灵灵的坐在那里,看起来也来了有好一会儿了…… 朱棣痛苦的闭上眼睛。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可惜…… “赶紧过来吧,父皇都等你半天了。” 熟悉的语速,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腔调……一切都在告诉他朱老四不是幻觉。 他心爱的徐皇后,此刻真就出现在了屋内,好端端的坐在了那里! 朱棣睁眼,怒视朱高炽和朱高煦。 “哪个小王八蛋把你们娘叫过来的?!” “爹,是儿……” 朱高炽赶忙起身作揖,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朱高煦强硬的按回椅子上坐好。 “呵~咱哥俩要是小王八蛋的话,那你朱老四自己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朱高煦如是说道,有似是自问自答般补了一句:“大王八蛋?还是王八犊子?!” “皇爷爷您老人家是知道的,孙儿不是个挑事的人,但朱老四这句话分明是连带着您老也给一起骂了啊~” 朱元璋:(;一_一)…对,你不是挑事的人,你是挑事本身。 徐皇后:(?`~′?)老二真的太放肆了!!! 朱高炽:( ̄ー ̄)…死爹还是死弟弟,这是一个问题…… 被徐皇后抱在怀里的阿基:(o''ω''o)所以好圣孙的存在感这么薄弱的吗? …… “嘶~~~” 朱棣现在是哪儿哪儿都痛,朱高煦这狗东西打他老子是真下死手哇—— 强忍剧痛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走到徐皇后边上坐下; 屁股挨到凳子边上时,朱棣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拿着吧。” 朱高煦扔出一粒回春丹,被朱棣稳稳接到手里。 “什么鬼东西?” “毒药,你朱老四敢吃吗?!” 顶着逆子煦的白眼,朱老四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将回春丹扔入口中。 药丸在嘴里化开的瞬间,他与某个逆子对拼(朱老四绝对不承认是被打的)出的伤势也在转瞬间恢复如初。 感受着从四肢百骸涌现出的生命力,朱棣感觉自己似是回到了二十多岁正当打的时候; 如此美妙的感觉…他自信如果此时的自己再和某个逆子打一扬的话,那绝对能在两百招之内将其天灵盖给掫开! 感受到老头子灼灼的目光,紧挨着朱元璋坐下,刚好就在朱棣对面的朱高煦微微抬眸。 “挨打没够?” 朱棣:(???皿??)??3??卧槽?! 何等轻蔑的语气…堂堂大明永乐皇帝能忍么? 当然不能! “逆子!!!” 朱棣拍案而起,朱高煦见状也是紧跟着站起身并大喊一声。 “逆父!!!” 父子俩当即撸起袖子,就准备打第二扬拳赛。 好在关键时刻…… 啪!!! 徐皇后将手中茶杯的杯底重重磕在桌上,语气舒缓但极具力量感。 “你们父子俩是当我不存在吗?都给我好好坐着!” 朱棣:“……” 朱高煦:“……” (σ;*Д*)σ逆子(逆父),算你走运…哼!!! 朱元璋:(;一_一)…… 茶杯杯底往桌子上一磕的瞬间,就连朱元璋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尼玛就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徐皇后要说不是和马皇后学的,他朱元璋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但转念一想,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镇得住朱棣和朱高煦这对冤家父子啊~ …… “啧啧啧~都说无仇不成父子,这句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高煦啊,咱爷俩刚刚说到哪儿了,你继续说~” 朱元璋瞥了一眼面对面坐着,俩眼珠子却四下乱转死活不肯对在一起的父子俩,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茶道。 “你刚刚说你爹他攻入应天之后,第一时间就干啥来着?” “儿子在第一时间下令废除建文旧制,将建文元年改为洪武三十二年,将爹您老的年号又拿出来用了四年。” 这回都不等逆子煦开口,朱棣就主动把这事交待了。 他这既是破罐子破摔,同时也是自己想通了。 反正有朱高煦这逆子在扬,哪怕他朱老四什么都不说,逆子煦也会上赶着将他做下的那些事抖落给他爷爷知道,所以…… “爹您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儿子就行了,犯不着从这混账东西嘴里打听。” “呵呵~” 朱高煦一听这话直接就被老头子气笑了。 “直接问你朱老四?那和问茅坑里的石头有什么区别?! 整个人都被粪水腌透了,说出的话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该如何分辨……” “朱高煦!”徐皇后抬眼,叫了一声朱高煦的大名。 “得嘞~娘,我闭嘴,让咱家老头子自己和皇爷爷掰扯,有说漏的地方儿子再补充。” 老娘发话,逆子煦顿时变得乖巧无比,坐在凳子上小口小口的抿起茶来。 …… “不仅如此,儿子还下令收缴并焚毁建文时期的奏章、公文、史官记载等文献,彻底清除建文朝的政治痕迹…… 为了方便以后更改史书,儿子就将诸如董伦、王景这些个史官全给宰了,重新提拔了一批听话的上来。” 没了逆子煦搅局,彻底放开了的朱棣那是越说越顺,一股脑的就将自己做的那些个破事儿全在老父亲面前交待了。 说到口干舌燥处,朱棣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水,也顾不上冷热仰脖一口气就灌进肚子里面,砸吧两下嘴又继续道。 “把那群烦人的史官给收拾了之后,儿子又把手伸向了我大明皇室的玉牒金册; 将自个儿和老五全都改到了母后膝下,给自己搏了个嫡出的名头。” 朱元璋闻言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微光,偏生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喜怒来。 只见他冲着朱棣淡淡的说一句:“你朱老四倒是会给自己找一个好出身,为了当皇帝还真就算计到咱妹子身上,连自己亲娘都不认了?!” “爹,儿子跟您说句实话,不管您老信不信,自母后将儿子和老五视如己出的拉扯大之后,儿子早就将母后当成是自己的亲娘了…… 而且向大哥、老二、老三他们,儿子也认为他们是儿子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所以在这件事上,您说儿子对不起亲娘,儿子认; 但您老要是说儿子是算计母后的话……儿子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朱老四也是母后一手拉扯大的,怎么就不能算作是母后的儿子啦?! 再说您老留下的《皇明祖训》里写着非嫡子不可继承大统; 可当时儿子可以说是几乎有半个屁股都坐在那把椅子上了,若就此白白放弃这一绝好的机会……我朱老四不甘心呐~爹!!!” 咔嚓—— 朱棣情绪激动之下,竟将手里的茶杯硬生生捏成碎片! 鲜血沿着茶杯碎片滴落在桌面上,朱元璋看着那滩渐渐晕染开来的血水,怔怔无言。 第19章 爹,让您的人动手吧 如果允文那小兔崽子是个好皇帝,儿子应该……不,我朱老四还是会反!只不过不一定能打得那么顺,最后也未必能成功做到那位置上…… 但这些都是如果啊!” “现实是儿子已经打进了应天府,打进了紫禁城,前面就是奉天殿内摆着的那张椅子,身后是跟着儿子一路打过来的数十万将士。 站在那张椅子面前的时候儿子就知道,儿子这一屁股坐下去,必定是对不起您,对不起母后,对不起大哥; 可儿子若是不坐,确实对不起自己和跟着儿子打江山的那些个将士们…… 您让儿子怎么选? 爹啊,您能告诉儿子吗?!” 虎目含泪,溢出朱棣眼眶的不仅仅是眼泪,还有他一路走来的满腹心酸和怨愤; 热泪滴落桌面,与晕开的鲜血混合于溢出,似是在桌面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妖艳的牡丹花。 是啊,当时的朱老四该怎么选? 他怎么选都是错的! 坐上龙椅,他就坐实了国贼的称号; 可若不坐…最先叫嚣着要杀他的恐怕就是那些跟着他南征北战的将士们。 毕竟触手可及的“从龙之功”瞬间化为泡影,甚至在退出应天府之后还要被建文朝臣们继续冠以“燕逆”之名,静待失踪的建文帝归来或是下一任皇帝来和他们清算……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可不是谁都能够接受得了的。 可以说,朱棣的结局从他起兵靖难的那天就早已注定好: 要么攻下应天府,取代建文帝坐上那张龙椅; 要么兵败身亡,大明燕王一脉就此断绝。 皇位当前,他朱老四不能退,也退不得。 因为退,就是死! 这样的抉择别说是他朱老四,就算是朱元璋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也觉得……这龙椅好像确实是不坐都不行啊~ 朱老四:(?皿? )!!! 朱元璋:(;一_一)…… “给咱把你脸上的狗尿擦了,多大的人了哭成这样…忒丟咱的脸。” “丢脸就丢脸吧,您老先听儿子说完,不然儿子怕有些话等到下一次,儿子就没那个勇气和您老说出口了。” 朱元璋闻言不禁有些好奇了。 “哦?你还有什么话要和咱说?” “我朱老四这辈子是抢了侄子的皇位,自个儿当了皇帝。 您要问我朱老四后不后悔,那肯定是不后悔,毕竟都当上皇帝了,谁后悔谁孙子! 可您若要问我朱老四觉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儿子确实做错了一些事…但这错,儿子不认! 因为我朱棣,在今后的史书上的记载是大明朝第二位正统皇帝,皇位是从您老人家——大明朝开国太祖洪武皇帝手里接过来的! 我,大明永乐皇帝,明太宗——朱棣!这一生无怨无悔,亦无错可认!” “成祖,成祖,明成祖……” 朱高煦小声逼逼,引得朱棣和徐皇后一齐朝他瞪了过来。 他朱老四刚登上皇位那会就将自己百年之后的谥号给想好了,必须是明成…啊呸~ 必须是明太宗,别的都不行! 这逆子煦一口一个明成祖…这特么是在点谁呢?! 此刻的朱元璋也懒得计较朱棣这个永乐皇帝嗝屁之后是不是要和自己这个当老子的做兄弟。 朱元璋看着明显激动起来的朱老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了半晌时间。 “……说完了?” “嗯,说完了。”朱棣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句,随即站起身离开座位,绕了大半张圆桌来到朱元璋面前又跪了下去。 “儿子要说的都说完了,要杀要剐儿子认了…爹,让您的人动手吧。” 说罢,便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徐皇后和朱高炽见状也连忙离开座位,来到朱棣身后一并跪了下去。 “儿媳未能照顾好自己的丈夫,使其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如此之大的野心,还铸成此般弥天大错……请父皇责罚!” “孙儿朱高炽愿与父同罪论处,只求皇爷爷开恩,能让我燕王府留下一条血脉。” 被放在凳子上的阿基:(°ー°〃)就眼下这种情况…他要是不跟着过去一块儿跪着是不是不大合适? 于是好圣孙屁颠屁颠的跑到他大胖爹身后,悄咪咪的跪了下去。 “啧啧啧~” 朱元璋看了眼跪倒在他面前的儿孙们,饶有兴致的啧出声。 “咱这一声无怨无悔,无错可认的大明永乐皇帝这是做什么?! 这是你朱老四打下的大明朝,打下的应天府,打下的紫禁城…… 咱朱元璋如今身处你大明永乐皇帝的乾清宫里,皇帝陛下给面子叫咱一声爹,可要不给面子的话…… 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而已,又哪来的那个胆子和人手,敢处置你这明太宗…哦,也有可能是明成祖呢?” 朱元璋说罢,静待朱老四的反应。 可此刻的朱老四就像是被焊死在地上似的,脑袋抵在地上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跪着。 应天府的皇宫里会没有洪武大帝的人? 搞笑呐~ 虽说他朱老四早已将这偌大的紫禁城里里外外筛了两遍…… 可纵使再筛他个十遍八遍的,朱老四也不相信能将老父亲留下的人手给筛干净! 真当后来的朱老四执意要迁都北平,就只有“天子守国门”这一个原因啊?! 这里面未尝没有老父亲洪武大帝留下的南京紫禁城,他朱老四住着总是会莫名提心吊胆的原因在内…… “呵~” 朱元璋轻笑一声,扭头看向扬上除他以外唯一一个还坐在凳子上的人——稳如老狗*朱高煦。 “你爹,你娘还有你大哥都过来给咱跪下了,你小子怎么不跪? 不仅不跪,还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实在藐视咱?真就不怕咱砍了你?!” 轰—— 独属于洪武大帝杀气与霸气并存的威势全开,霎那间朝着朱高煦尽数倾轧过去。 “皇爷爷别闹,砍了我您老人家怎么回去?” “再说了…在没搞清楚我这个宝贝孙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之前,您老人家舍得砍了我?” 朱高煦:(  ̄▽ ̄)σ洪武大帝要砍我?我不怕~ 不仅不怕,朱高煦还…… “娘,老大,还有大侄贼……呃,大侄贼就算了,你小子就跪那儿吧~ 老大你赶紧扶着咱娘回来坐着,有我朱高煦在皇爷爷不会把咱们给怎么着的~” 朱高炽闻言下意识的搀扶起徐皇后的胳膊,在起身之前又瞅了眼跪在最前面的自家老父亲。 朱高煦:“你看老头子作甚?这逆父你管他去死啊?!赶紧把咱娘扶回来坐着!” 朱高炽:( ̄ー ̄)…有时候真就挺羡慕老二如今的精神状态,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徐皇后:(?_?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老二对他亲爹的怨气那么大的吗? 徐皇后忽然觉得这两父子之间的矛盾,哪怕是她亲自出面,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调和的…… 所以朱老四究竟怎么老二了,竟然搞得好好的一个孩子生出这么重的怨气? 徐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朱老四的背影,任由大儿子将他搀扶起来。 见奶奶和大胖爹都站起来了,年幼的阿基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珠子骨碌一转,就准备又悄咪咪的站起来溜回凳子上坐着,结果…… 嘭—— 来自大胖爹爱の大脚,将阿基踢得一个屁墩儿又跪了回去。 “儿啊,别怪爹…你二叔说了,你继续跪着。” 阿基:( ?? ﹏ ?? )可怜弱小且无助.jpg 第20章 没家了啊皇爷爷 看着跪在地上…或者说是趴在地上才更为贴切。 看着趴在地上的朱老四,朱元璋放出一声冷哼,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都给咱出来吧。” 随着朱元璋话音落下,朱棣身后突然就蹦出十几名统一黑巾蒙面,身着全黑皮甲的大汉拜倒在朱元璋面前,口中高呼:“皇爷。” 朱高煦惊讶之余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屋子就这么大点儿,屋内的布置也是一目了然; 也不知这些人刚刚究竟藏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到的…… 与朱高煦相比,趴在地上的朱老四此刻的心情就又是另一般滋味了。 朱老四:(′-﹏-`;)尼玛…… 儿子拿您当亲爹,您拿儿子当胡虏(对元人的蔑称)整啊~ 这特么叫做在宫里没人?! 十来名人高马大一看就是能以一敌十,高手中的高手的猛男悄无声息的就摸进当朝皇帝的寝宫…… 这些猛男兄的突然出现对于他朱老四来说都堪称是大型神话传说玄幻体系惊悚类恐怖故事了,您老人家还要怎样啊?! 也就是他朱老四在老父亲面前一直表现得老老实实的,不然…… 朱棣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只是将杵在地上的脑门子又往里拱了拱。 如果这次能安然无事度过此劫的话…迁都!必须立刻迁都! 这应天皇宫是说什么都住不下去啦(ΩДΩ)!!! …… “咱问你们,朱允炆那小兔崽子还活着么?” “禀皇爷,建文皇帝尚在世间。” “咱要是想见他的话,你们需要多久才能将那小兔崽子接过来?” “最迟不过七天。” “……派人去接,七天后咱要看见他出现在咱面前。” “属下遵命!” “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是!” 朱元璋大手一挥,刚刚还跪在那儿的大汉们眨眼间就又消失不见; 如此鬼魅的身法,真就当得上那一句来无影去无踪! 待得回退那些汉子们之后,朱元璋又看向朱棣,说出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来。 “老四啊,你觉得刚刚那些人在宫里待多久了? 这宫里发生的事情又有多少能瞒得了他们? 咱要是找他们问上一些事情……你觉得他们会瞒着咱吗?!” 其实朱元璋这番话的意思总结起来就一个——没错你朱老四造反的时候咱是死了,但咱留下的眼睛还替咱盯着这偌大的紫禁城呐~ 你朱老四做下的哪些个狗屁倒灶的事情要是还有啥没交待的赶紧交待,否则等咱亲自查出来那就……哼哼!!! 但朱老四确实将自己做过的那些事都和老父亲交待出来了。 毕竟如今才永乐二年,有许多事他朱老四虽然想做但还没来得及实施不是~ 嗯,归根结底还是他朱元璋来早了些,这要再晚来几年老父亲就能看到…… “爹,儿子该说的全都已经说了,您老就是杀了儿子,儿子对您老也已经没啥隐瞒的了。” “……暂且信你一回,咱问你——你大哥的那些子嗣可还活着?” 朱老四:Σ(⊙▽⊙")啊?!! 话题的转变来的猝不及防,朱老四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满眼惊愕的看向老父亲; 惊愕过后,紧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庆幸…… 朱老四:(?ω?υ)?险啊,太险了! 还好这两年自己忙着坐稳皇位,没来得及对好大哥朱标留下的那些血脉下黑手,仅仅只是将他们贬为庶人囚禁了起来。 否则被老父亲一问,这不尴尬了嘛这~ (朱标第三子朱允熥,永乐元年降封为广泽王,同年被废为庶人囚禁,永乐十五年在囚禁中暴卒,年仅39岁; 朱标第四子朱允熞,永乐元年降封为怀恩王,与朱允熥同时被废为庶人,永乐十二年在囚禁中暴卒,年仅28岁; 朱标第五子朱允熙,永乐元年降封为敷惠王,永乐二年改封瓯宁王,与生母吕氏一起往朱标陵墓旁守陵,永乐四年与吕氏双双死于火灾,年仅16岁; 总之好大哥朱标留下的血脉子嗣,除了那几个女儿以外,男丁基本在永乐一朝死绝; 唯余一个朱文圭,也就是朱允炆的次子活到了夺门之变后,但其也没有子嗣后代流传下来…… 啧啧啧~你品,你细品,反正这要没有点儿说法在里面的话,作者君是不信的。) “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大哥的子嗣…被你朱老四连根拔啦?!” 朱元璋虎目一瞪,朱老四如梦初醒连连摆手,高呼道: “没拔,没拔!都在呢爹,都在呢!” “哼!谅你也不敢让绝了你大哥的血脉……”朱元璋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朱高煦都不忍心和他亲爷爷说——不是朱老四这糟老头子不敢,是您老人家来早了啊爷爷~ 您说您老人家要是永乐十五年之后才来多好呢…… 到时您老就能就能看到咱大伯留下的男丁因各种离谱的原因暴毙,只留下朱文圭这么一根独苗苗; 而这根独苗苗也被养成了一个大半辈子没见过女人,从凤阳高墙放出来后被几名婢女吓到一蹶不振,没多久就嗝屁了的小可怜哟~ emmm……到底要不要和亲爷爷说这回事呢? ???真真是让他朱高煦好生为难口牙~ “七天之后,咱要看到咱标儿留下的哪些个子嗣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咱的面前…还有那个姚广孝,有问题么?” “没问题爹,儿子保证把人给您老带过来。” 朱棣信誓旦旦的向老父亲保证道。 姚广孝,那是谁? 【对不起了老和尚,要不把你交出去,死得恐怕就是我朱老四了……】 …… “行了,今儿就到这儿吧。” “咱也有些乏了…高煦,把咱送回去吧。” 朱元璋的面上无喜无悲,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拍了拍朱高煦的肩膀,道。 “好嘞,皇爷爷~” 朱高煦相当狗腿的搀住朱元璋的一条胳膊,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传送门,带领朱元璋一块儿迈了进去。 …… 洪武朝,奉天殿。 随着一阵白光闪烁传送门大开,朱高煦搀扶着朱元璋从中走出。 这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见两声动情的呼唤。 马皇后:“重八~” 朱标:“爹!” “嘿嘿嘿~妹子,标儿,你们这是在专程等咱呐……” 朱元璋憨厚一笑,那笑容衬得他像一名老实巴交的农民多过像杀人如麻的洪武大帝。 “咱回来了,哈哈~” “妹子,咱的妹子哟~听说你的病被高煦那孙子治好了?快让咱好好看看……” “对了还有雄英…咱的好大孙雄英呐?!快抱过来给咱一并看看啊…什么,睡了?那就让咱好大孙继续睡,睡得饱饱的!” 朱高煦:(??? )……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世界的参差,竟然能让爱与不爱被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朱高煦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朱元璋、马皇后和真*儿子朱标一家其乐融融的扬面,直至…… 朱高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揪自己的裤腿,低头一看:Σ(っ °Д °;)っ吓?!什么鬼东西这是?! 被揍得像猪像狗像熊猫……总之就是不像人的朱高燧,用尽最后力量死死抓住自家好二哥的裤腿,并向好二哥发出无声的呐喊。 朱高燧:_(′?`」 ∠)__ 二哥,救救救救救…救一下的哇~ 朱高煦:?_?…这坨不明生物是咱家老三?! emmm…看起来伤的很重,但实际上……伤的确实很重! 自家的皇奶奶和好大伯都是听劝的,这是真*就给朱高燧留了一口气啊(???) …… 拎起小老三的一只脚,拖着他进入传送门内,俯下身往他嘴里塞了一粒回春丹后立刻将其往永乐朝就那么一扔! 做完这一切的朱高煦拍了拍手,施施然从传送门内退了出来,回到洪武朝。 “你小子怎么还没回家去?” “皇爷爷您老别闹,就孙儿今天对我家老头子做得那些事情…我敢回去么我? 还回家去…没家了啊皇爷爷~” 朱高煦两手一摊面露无奈之色,但那双似是冒着些许星光的眼眸底下却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三个大字——(σ≧?▽?≦?)σ求收留~ 朱元璋:(ー ー゛)…嘁,原来你这孙子也知道怕啊~ 第21章 朱标灌酒 可怜被扔出传送门的朱高燧刚刚活过来,就惨遭老父亲的毒手。 这边双脚都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那边胳膊粗细的凳子腿兜头就抡了过来! “di……” 扑通—— 一个“爹”字才喊到一半,后脑勺和凳子腿亲密接触到一处的朱高燧就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朱棣掂了掂凳子腿,冷冷扫了一眼倒地的三儿子,冲着好大儿朱高炽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来:“抬走。” 朱高炽:(′-﹏-`;)…这也就是提前把娘给送回去了,否则要是让娘看到这一幕…… 徐皇后怕是要冲上来和朱老四拼命哦~ 谁家老子大儿子,是拿凳子腿往后脑勺上抡得啊?! 朱棣此刻懒得管好大儿在想些什么,两只眼睛睁得通红,凳子腿在双手间不断轮换,对着空气抡了又抡。 朱棣:(???皿??)??3??逆子煦,老子就不信你不回来了!!! …… “欸~我还真就不回去了嘿~” “反正皇爷爷您老这宫里的空房间那么多,随便找一间留孙儿借宿几天怎么样?” 看着朱高煦那一脸讨好,甚至可以说是谄媚的表情,朱元璋沉默了。 理智告诉他朱高煦这孙子面皮如此之厚,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人; 但眼睛告诉他…别看,要吐了。 他朱元璋手底下最会溜须拍马的小太监,也摆不出朱高煦这孙子此刻脸上的那种表情,真真是……丢人呐~ “……去你爹在宫中的院子里住着去吧。” 朱元璋揉了揉发酸发涨的眉心不再去看朱高煦,草草撂下一句话后带着马皇后转身就走。 朱高煦:Σ(⊙▽⊙"诶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呐,亲爷爷就这么水灵灵的带着奶奶走啦?! 想他朱高煦忙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这看着马上就要到饭点儿了…… 爷你就不想留孙子一块儿吃个饭? 孙子可是还有好多话想在吃饭的时候和您老人家聊聊…… 朱元璋拉着马皇后走的飞快,像是身后有鬼追似的,一转眼就失去了他俩的身影。 朱高煦欲言又止的收回尔康手,窘迫的目光刚好和身旁的朱标撞在了一起。 朱标温和一笑:“没吃饭?” “……嗯。” “要不到我那儿对付几口?” “走着~” 离了奉天殿后都不用找人带路,朱高煦自己个儿就熟门熟路的朝东宫的方向拐了过去。 朱标满脸笑意的跟在朱高煦身后,看向朱高煦的目光中满是精光。 老父亲故意走得如此匆忙,就是为了给他朱标创造和这小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待会该从这小子嘴里套出些什么呢? 嗯,是得好好想想…… …… “……大伯,不是说来您这儿吃饭吗?” “是吃饭没错啊。” “可您这桌上摆的……” “我已经安排人去传膳了,不过等把饭菜送过来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趁这会儿功夫……咱叔侄俩小酌几口?” “这…好吧,侄儿陪着大伯就是了。” …… “大伯,这饭……???” “大伯已经派人去催了,来来来,咱叔侄俩继续喝……可别说你小子就这点酒量啊~” “……来!!!” …… “高煦侄儿,饭菜已经上来了。” “嗝~~~饭什么饭?!来大伯继续喝…麻利把你杯子里那点儿底喝光,留那么多养鱼呐?!” …… 酒桌文化,华夏自古有之。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你不喝醉了怎么让人相信你小子说的是实话?! 而且这醉的程度也是有讲究的。 醉的太轻不行,有道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醉得太重也不行,届时你问东他答西,整个就驴唇不对马嘴。 根据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经验,想让一个人最大程度上的说真心话……灌他个八分醉刚刚好,?????>ω<)?妥妥滴~ 当然这灌酒也是讲究技巧的,别到了最后被灌的那个还没到量,灌酒的那个就缩到酒桌底下学龙叫…… 那不就尴尬了嘛~ 所以针对如何合理且安全的给人灌酒,老祖宗总结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方法。 比如说,人多的时候让目标人物打圈敬酒,又或者一群人轮流跑去敬他一个。 可要是恰逢只有两个人,且对方酒量明显比自己好的时候…… 那就只能想方设法的让自己“逃酒”了。 包括但不限于: 双方同时仰脖喝酒的时候,趁机不着痕迹的把自己杯里的酒往身后一倒; 准备一条干毛巾,每次喝酒之后把毛巾往嘴上一抹,看似是在擦嘴实际是把嘴里的酒吐到毛巾上; 趁着对方喝酒的时候来一手移花接木,将自己酒杯里的酒又倒回盆里。 当然以上列举的这些只是最基础的玩法,也有高端的比如说…… 像朱标这样准备一批特制的酒壶,壶盖暗藏机关。 给朱高煦倒酒的时候往右拧,流出的是实打实的烈酒; 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就往左拧,流出的酒却是掺了近七成的白水…闻着是有酒味,但喝进肚里就跟没喝一样。 第一壶酒下去,朱高煦面色如常; 第二壶酒下去,朱高煦坐如金钟; 第三壶酒下去,朱高煦谈笑自若。 第四壶、第五壶、第六壶…… 喝到最后就连朱标自己都绷不住了。 这都喝下去十几二十壶了,换算一下也得有四五坛子烈酒的量了…… 可眼下朱高煦这小子却仅仅只是面色涨红,双目透露出一丝丝的迷离,显然是刚刚才进入状态,离着八分醉还差好大一截! 尼玛…这便宜侄子不会是从小就在酒缸里泡大的吧?! 难道朱高煦在那个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就被老四那混逑从襁褓中薅出训练起酒量来了?! 朱标:(ー ー゛)……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低估了朱高煦的酒量。 “……高煦你且喝着,大伯先去方便一下。” 朱标实在是憋不住了,虽然没有醉意但他的膀胱此刻却憋得似是要炸了。 “嗝…大,大伯快去快回,侄儿等你嗷——” 朱高煦:?????>?o)? 朱标:(ー ー゛)…… “这壶里怎么又没酒了…来啊~将我珍藏多年的好酒搬过来,全部搬过来!!! 且让孤这侄子好好喝着,放开了喝!” 朱标不动声色的将桌上酒壶往在旁伺候的一名侍女怀里塞过去,随即高声吩咐道。 等到侍女揣着酒壶转身离开,朱标这才放心的去解决个人问题。 第22章 朱高煦三“辱”朱标 再走到院中被小风那么一吹,纵使之前喝的是掺了酒的白水,他立刻也不免显出一丝醉意。 朱标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去,而是派人叫出在朱高煦那边伺候着的一名侍女。 “如何了?” “禀太子殿下,那人已经自己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嗯~”朱标满意的点点头,“回去仔细照顾着,等时候差不多了再过来叫孤。” 会自己找酒喝好啊~就怕他这便宜侄子见他离了座,便不喝了。 朱标打算先让朱高煦自己灌自己一会儿,至于他本人…… 丫的陪着朱高煦喝了一个半时辰,传上来的饭菜那是一筷子都没动过啊~ 掺了酒的白水倒是喝了一肚子,可这玩意儿又不顶饿,刚刚进茅房里几个哆嗦就被排空了…… 朱标此刻也是饿的不行,当即打算利用这点时间先些吃的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 …… 朱标本不大喜欢吃甜的东西,可今日这盘桂花糕却是甚合他的心意。 绵密松软,口齿留香; 吃了既能填饱肚子,又能消减口中因酒气上涌而泛起的胃酸…嗯,不错不错~ 这桂花糕真不错~ 做出这盘桂花糕的厨子,值得他朱标亲自下令打赏一波。 朱标半瘫在椅子上,十分之慵懒的用两指夹起盘中最后一块桂花糕,轻轻送入口中咀嚼两下。 待把这最后一块桂花糕咽下去,时间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哪怕侍女还没来找,他也可以慢悠悠的走回…… 嘭—— 朱标:Σ( ° △ °|||)︴?!! “咳咳咳…咳…咳咳!” 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惊得朱标将嘴里还没咀嚼完的桂花糕猛的咽下,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 下一秒,朱标一边摊开手掌奋力拍打自己胸口,一边眼含愠怒瞥向门外。 他倒要看看是何等狂悖之徒,胆敢来东宫踹他太子朱标的书房大门! “大伯!嗝…你平时方便都是来,来书房的么?!” 朱高煦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俩人头合一起那么大的酒坛。 朱标:( ̄ー ̄)…神特么来书房方便,你这侄子会不会说话?! 朱标狠狠的瞪了一眼过了几个呼吸才出现在朱高煦身后的侍女。 不是让你把人看好的么? 这怎么还让人主动找上来了?! 侍女脑袋低垂,心中委屈到了极致。 朱高煦非要闹着出来找他的好大伯,人近两米的大高个儿外加一身棱角分明的大肌肉块子…… 她一个小小的侍女站在朱高煦面前犹如一只发育不良的小鸡崽子。 朱高煦执意要走,又岂是她能拦得住的? 都别说是拦了,朱高煦那双大长腿随便往前一迈,她一路小跑着都差点没追上,至于看到朱高煦跑出来后赶着给朱标提前报信的下人…… 就在刚刚被朱高煦赶上,觉得人家恶意挡路的朱高煦随手就把他给扔飞了…扔!飞!了! “呵,呵呵~是高煦啊,你怎么…不在屋里等我,突然就跑出来了?” 朱标笑得有些勉强,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那笑容里夹杂着一丝丝的心虚。 “侄儿这…这不是,看大伯你半天没…没回,担心你掉粪坑里…所以这,这才出来找,找找!” 朱标:( ̄ー ̄)emmm…… 这是继“在书房方便之后”,某便宜侄子对他这个大伯进行的第二次侮辱。 偏偏他这个当大伯的还不好意思发火,毕竟朱高煦这侄子的本意是关心自己不是…… “呃…那倒是大伯的不是,害得高煦你替我担心了呵呵~” “嗨~嗝…没事儿,咱俩谁跟谁啊~” 朱高煦一步三晃,踉踉跄跄的朝着朱标走去;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硬是被他走出了S线,路程平白增多了好多。 朱标见状也不恼了,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放大。 看这神态,这步伐…便宜侄子这是喝到位了啊~ 朱标:(*σ′?`)σ便宜侄儿喝到位了,那大伯我可就要开始套话了哦~ 朱标赶紧起身,热情的伸出双手向着朱高煦搀扶而去。 哪知朱高煦一只手护住酒坛,另一只手不断的上下划拉挡住朱标,同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顺势就撞在了摆着空盘子的书桌上。 “嗯?这是什么?!” 朱高煦的视线正好对在空盘子上,他一脸迷离的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盘子里的残渣,又往嘴里那么一嘬。 朱高煦先是咂巴了两下嘴,然后就…… ∑(?д??lll)?!! “大伯,你竟然背着我吃独食?!” 朱高煦扶着书桌猛的转身,指着满脸讪笑的朱标如是说道。 “啊这…呵呵,高煦你先……” “罚酒!” “啥?!诶……哎哟~” 只见朱高煦一把薅住好大伯的衣领将他扯过来,举起酒坛晃了晃,确认里面还有酒之后便直接撑住朱标的嘴,往里猛倒酒。 朱标:((???|||))…… 还记得上一次被这么灌酒,还是自己的老岳父(常遇春)还在世的时候,那时老岳父的动作和眼前这便宜侄子是一样一样的。 …… 众所周知酒不能喝猛,喝猛酒的醉得最快。 一连被朱高煦这侄贼强灌三大口烈酒,酒液沿着食道往下流,一直流到胃里…… 流到哪儿,哪里就像是被火烧一般灼热。 朱标被刺激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汹涌的酒气更是一个劲儿的往上窜,短短几个呼吸就让他整个人都晕上一层薄薄的浅红色。 在门外往里面观望的侍女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冲进来想要阻止朱高煦。 尼玛…这人究竟有几个脑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像这般给当朝太子灌酒的啊?! 朱标的身体要是因为这几口烈酒出了问题…… 这人死不死的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九成九的可能……会因此而惨遭杖毙的嘞~ 为了太子!为了小命! “啊啊啊啊啊啊!” 侍女发出一连串的尖叫,闭上眼睛挥舞着王八拳就朝朱高煦冲了过来,然后就…… 嘭—— 侍女:…Zz?_:(?﹃?」 ∠)…… “……” “……” 朱高煦摸着良心保证自己没有碰到过这小侍女一根汗毛; 是她自己闭着眼睛不看路被门槛绊倒,摔倒地上把自己给摔晕过去的。 朱标:(ー ー゛)…很难想象他的东宫里面,竟然还有这种侍女。 第23章 大伯真的以为没问题吗? “我们叔侄俩说话,尔等来凑什么热闹?!” “下去下去,都下去!没有孤的执意,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十步之内!” 朱标挣脱开朱高煦的大手,强忍直冲脑门的酒酸气,几句话便喝退了挤着往里冲的下人和侍卫们。 自己把自己摔晕了的那名侍女被几个大汉手忙脚乱的抬了出去,临走时还贴心的为叔侄俩关好了房门。 老实说,连着三口烈酒灌下去,朱标此刻着实是不好受,就连走起路来都有点犯着飘。 但好不容易逮到朱高煦喝醉的时候,不从这便宜侄子嘴里套点儿什么出来就这么草草收扬…… 他朱标也是真的不甘心! 甩了甩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下,朱标转身正欲招呼朱高煦找椅子坐下; 却见朱高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倚着书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像个不倒翁似的左摇右摆可就是没趴下。 “大伯,大伯?继续喝啊…喝~” 好个朱高煦! 人已经醉成了一摊烂泥,可手上抱着的酒坛却是四平八稳,任由身子如何摇晃那酒坛里的酒却硬是一滴都没洒出来。 朱标见状不由得无奈一笑,当即也不管什么体统不体统,紧挨着便宜侄子也一屁股坐到地上。 酒劲儿已经慢慢上来了,朱标也不知自己还能维持清醒多久…套话要紧! “高煦啊,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这怎么就能够随意的从二十多来到这儿了呢?” “啊?!大伯你想知道啊,那侄儿……” 朱标:(′?ω?`)什么什么,快说快说~ “……那侄儿说了,大伯你能陪侄儿继续喝酒不?” “……”朱标咬了咬牙,“喝!” 朱高煦闻言憨厚一笑,随即道:“我不信~” “除非你,你现在就喝一口。” 朱标:“……”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某个便宜侄子实际上是在装醉,并试图反向灌醉他这个当大伯的。 但看着朱高煦那一个呼吸恨不得晃上四五个来回的上半身,那迷离中带着些许惆怅的小眼神,闻着那满身浓郁到了极致的酒气…… “行,喝!” 朱标一把夺过朱高煦手里的酒坛,恶狠狠的往自己嗓子眼里猛灌了一大口。 “唔…现在可以告诉大伯了吧?” 一口酒闷进肚里,朱标的喉头几经耸动,历尽艰辛才将顶到喉咙口的那股子干呕给憋了回去。 “嘿嘿~大伯好样的,侄儿也不能说话不算数!” “其实,其实…其实侄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答案出来的瞬间,朱标差点儿没忍住把手里的酒坛子往朱高煦的脑袋上砸过去。 好在朱高煦还有下文: “就是侄儿上辈子吧…被我那亲亲的大侄贼扣在铜缸里当烤鸡烤了,死后又化作孤魂野鬼在阳间飘了600来年…… 再活过来的时候,就回到了永乐二年,脑子里还多出个传送门系统。” 朱标:“???” 当你大伯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大伯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朱标觉得朱高煦刚刚说的那些貌似太过于…天方夜谭匪夷所思了一些。 可除了这个,朱标确实又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来解释这便宜侄子能在两个朝代之间随意穿梭的事情。 “说起这传送门系统呐…那也是神奇。” “它会时不时的刷出一些任务来,侄儿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获得奖励,这些奖励中有的能够帮助咱大明提升国力; 等国力提升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就能打开连接大明其他朝代的传送门…… 就像侄儿之所以能来到这儿,就是在永乐朝完成了一个新手任务,获得了通往洪武朝的传送门,还有一瓶回春丹,这才得以救了皇奶奶和雄英堂哥的性命……” 朱标眉毛一挑:“回春丹?” “昂~回春丹,貌似救回皇奶奶和雄英堂兄也是俩任务,完成之后又奖励了两瓶来着……” “所有任务完成之后都能获得回春丹吗?” “那倒不是……” 别管其他的奖励是什么,单单只是完成任务能获得回春丹这种神药就足够朱标感到惊喜了。 他当即迫不及待的开口道:“高煦,快好好看看你那系什么统里还有什么任务?! 最好是能搞到回春丹的……” 在朱标看来每多上一颗回春丹,那就是多出一条性命啊~ 像这样的神药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那劳什子系统颁布的任务完成条件不是那么苛刻的话,他朱标也不介意帮朱高煦一把。 “嗝…行,我瞅瞅嗷~” “回春丹,回春丹,回春丹……” “有了,有个任务是查清皇奶奶和雄英堂兄遭人暗害的真相,奖励就是……” 咣当—— 酒坛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朱标双手死死揪住朱高煦衣领,大半个人的体重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你刚刚说什么,我娘和雄英之前是被人给害成这样的?!” 酒气凝成两道白色气柱,从朱标的鼻孔里喷射而出; 浑圆的双目布满血丝,血丝之下是遮掩不住的滔天怒火。 “是谁?!敢害我娘和雄英…孤屠了他全家,夷灭三族!” 朱高煦:⊙_⊙…… “系统给出的任务上是这么说的,而且大伯你不觉得奇怪么? 雄英堂兄和你出去一趟,随行的那么多人里面偏偏就只有雄英堂兄得了天花…我还没听说过哪个地方爆发的天花是只能传染一个人的呢~ 再说皇奶奶…皇奶奶这病来得蹊跷啊,好了又病,病了又好,反反复复发作了十数次,从最初的一点小毛病发展到现在让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地步,甚至都无法诊断出其准确的病因…… 对了,刚才我没注意看,现在看到了大伯母…当然我不是说现在这个,而是您原配太子妃,雄英堂兄的亲生母亲常氏……她貌似也是被人给害死的呢~”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偶然,可这接二连三……大伯,您真的认为这里面没问题吗?” 朱高煦的眼眸中迷离不见,灿若星辰。 朱标:(ー ー゛)…… “你小子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 “大伯拿出来的那个酒壶确实精妙,也唯有宫里面才有,不过就是…呃…… 虽然很不好意思承认,但……” 朱高煦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侄儿过来的那个时代,侄儿全家都住在宫里面来着~” 言下之意就是——从你太子标拿出那把酒壶起,我朱高煦就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既然知道了,那我朱高煦又怎么会中招呢? 诶,我朱高煦装的,我其实没醉~ (σ≧?▽?≦?)σ气不气,气不气,就问你气不气?! 第24章 朱元璋出的难题 酒精化作汗液排出体外,原本有些混乱的大脑瞬间恢复清醒; 担任太子多年的城府也使得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怒气强压了下去。 此刻的朱标冷静的可怕,默默打量着朱高煦一言不发。 这个来自二十多年后,看着与老四有着七八分相像的便宜侄子。 这小子不光继承了老四的勇武,还比老四多出了三分的狡诈,七分奸猾,还有九十分的睚眦必报…… 如果要让朱标形容此时的朱高煦像什么的话,那大概是像: 一头彪悍的猛虎顶着一张狐狸的脸,内里还长了一个猴脑子; 等身经百战的猎人好不容易将其逼入绝境准备猎杀时,这逼又突然伸出两只翅膀飞走,还嘚瑟的表示——诶,傻了吧?老子会飞~ 最后等到猎人放弃捕猎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之时,这逼又急速俯冲下来进行背后突袭。 …… 朱标忽然惊奇的发觉自己竟然看不懂朱高煦这个人。 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张和老四极为相似的忠厚脸太具有迷惑性,又或许是因为他迄今为止走出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子将计就计装醉,在东宫甩酒疯并往他这个太子嘴里强行灌酒的…他爹朱老四都不敢! 总而言之,当了十几年太子的朱标很少能遇见自己看不透的人,可一旦遇上了…… 看不透,就代表着不被信任。 就像如今的朱高煦,朱标甚至不敢轻易断言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或是真假参半。 诚然此人一出现,就成功救下了马皇后和朱雄英的性命; 可作为一国太子,真就会因此而对朱高煦保有无条件的信任吗? 不可能,也不现实。 朱标知道,这是到了他该抉择的时候了。 但这个单项选择题并不是朱高煦给出的,而是老父亲朱元璋。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看透了朱高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那这个人绝对就是朱元璋! 否则他也不可能放心的将朱高煦留在奉天殿,任由朱标和这个来自二十多年后的大侄子接触。 这是朱元璋给出的一张问卷,专门给朱标设下的一道难题; 虽然这些年来老父亲给自己出过无数道难题,但朱标自问眼下的这道无疑是最难的。 这题不是难在表面——该不该信任朱高煦; 而是难在——该怎么用好这个人? 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朱元璋没有把握的话,他不会把朱高煦交给朱标。 朱标或许暂时还无法信任朱高煦,但他信任他的老父亲朱元璋,所以他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朱高煦充分的信任,除了…… …… “唉,可惜了这半坛子好酒啊~” 朱高煦拾起破碎的坛底,颇为惋惜的感叹一句。 “如此美酒就这么被糟蹋了…大伯你也真是舍得啊~” “待会儿送你十坛!” 朱标实在是没心思和朱高煦在那儿对着一地酒坛碎片掰扯半天,直接快刀斩乱麻付出十坛美酒强势的终结这个话题。 (??д?)b那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样子,帅的嘞~ “孤问你,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么?” 自称从“我”变成了“孤”,说明从此刻开始与他对话的将不再是他的大伯,而是大明朝的开国太子。 朱高煦挑了挑眉毛,故作疑惑道:“大伯说的是哪一句?” “……不要和孤装傻,严肃点!” 朱高煦瞪大了双眸,显得是那样的无辜且真诚。 “侄儿可是一直都在很严肃且很诚实的回答大伯的问题,是大伯非要怀疑侄儿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老实说,侄儿很伤心,这一伤心就想……” 唰—— 传送门在朱高煦身后展开,只需后退半步就能轻松迈入其中。 朱标:(;一_一)…… 莽夫、无赖、记仇鬼、小狐狸、滚刀肉…这几种特质是怎么如此诡异且融洽的融合在一个人身上的? 这种人怎么用…老父亲只知道给自己出题,但从来没教过啊~ “把你那玩意儿先关了,晃得孤眼睛疼。” “我,朱高煦,很受伤!需要安慰……” 朱标揉了揉眉心:“你就直说要什么吧。” “二十坛。”朱高煦指向地上的碎片,“现在就要。” “行,孤现在就命人……” “而且我要大伯陪我一起喝完。” “……” 现扬顿时陷入针落可闻的沉寂之中。 朱标抬头,看向朱高煦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你是觉得孤在这个位置上坐得时间太长,所以迫不及待的要送孤下去,好让你爹提前造反了么……皇二子,朱高煦?” “嗨~瞧您这话说的,只要皇爷爷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朱老四别说是造反了…他连屁都不敢乱放一个! 侄儿不过是想和大伯好好的喝一顿酒而已,哪有那么多的坏心思? 您要实在不放心的话…那这样! 您先提前写好一道密令,言说您今天如果和我喝酒喝出任何问题来的话……就砍了燕王朱棣陪葬!” 朱标:“……看得出来你朱高煦是个大孝子。” “嘿嘿嘿,大伯谬赞了~” 朱高煦:(=^▽^=)~ 朱标:(σ;*Д*)σ孤不是在夸你啊混账!!! …… 二十坛美酒最终还是被送进来了。 朱高煦麻利上前抱起一坛,不由分说的塞进朱标怀里。 “二十坛酒,你我叔侄各自一半,喝完之后彻底开诚布公,大伯意下如何?” 朱标:“……” 确定这是两个人能喝完的量?! “……真的不会出事吗?” “大伯放心,如今侄儿这里回春丹的量足足的,足够咱俩就这么喝上一整天! 侄儿刚刚酒醉的时候,也是这样解的酒……” 朱高煦表示:(*σ′?`)σ酒精中毒,怎么就不算中毒了?! 膀胱爆炸,怎么就不算得病了?! 只要是中毒得病,一粒回春丹下去起效快得一批~ 朱标:(;一_一)…… 讲个笑(恐怖)话(故事),能救活老母亲和好大儿的神药,在某个人手里却被当做醒酒汤使…… 暴殄天物啊!!! 第25章 送他朱元璋十年! 其实并不是。 从朱高煦说出那句马皇后和朱雄英是遭人暗害的时候,这句话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 哪怕没有任何证据,朱标乃至朱元璋都会下令彻查,哪怕将整个紫禁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朱标这么问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在朱高煦身上展露一番手段而已。 什么,你说我娘和雄英都是被人暗害的…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没关系, (*^▽^*) 大伯相信你 ~ 就这么一套流程下来,朱高煦哪怕不当扬纳头就拜,心中也多少会因他这个大伯对他的无条件信任而感到有所触动…… 正常情况下,事情的发展本应该像朱标预想的这般。 但令朱标万万没想到的是,朱高煦这侄贼不按套路出牌啊他!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不走寻常路。 假设他朱标是阎罗王的话,那朱高煦就是那只孙猴子,到了阴间不仅不怕还把阎罗王按在地上哐哐一顿揍,完事之后还把生死簿给撕了…… 你以为这就完了?! 不,这猴子还去搬了十几二十缸孟婆汤摆在阎罗王面前,说你丫要是把这些孟婆汤喝完那咱们的恩怨就算是了了; 不然的话…哼哼~ 老阎王,你也不想自己被猴打了的事情传出去吧? emmm…没错,此刻的朱标就是这种感觉。 而摆在面前的这二十坛美酒,在他眼里就和那奈何桥上的孟婆汤一般无二。 酒这玩意儿,喝一杯两杯的,那叫调理身体; 连续喝上个十碗八碗,那叫武松; 一口气喝完十坛子,那叫…下辈子注意。 揭去酒坛上的泥封,朱标看着坛子里亮汪汪的琼浆玉液那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下口; 再看朱高煦那边…… “吨吨吨——吨——吨吨……嗝~~~” 酒坛一举,脖子一仰,小半坛子酒就顺着喉咙眼儿流进朱高煦的肚子里。 放下酒坛的他豪迈的扯起衣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液,然后扭头看向自己的好大伯。 “大伯你怎么还不动口,是不喜欢这酒的滋味吗?” 朱高煦满脸促狭,把朱标问得羞红了脸。 神TM不喜欢这酒的滋味! 这特么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吗?! 那么大一坛子酒摆在面前,换谁谁不害怕? 哦,你朱高煦就不害怕……因为你丫就是纯畜生啊!!! 他朱标不过就是和这小子耍点心机玩点手段而已,这小子上来就拉着他要拼命的啊…… 别说什么回春丹管够没事哒,这回春丹要是万一塞晚了哪怕一秒,他朱标就逝啦~ 史上第一个喝酒把自己喝死的太子…… 嗯,这称号不错,但他朱标不想要谢谢。 …… 吨吨吨…… 朱高煦提起酒坛将剩余的美酒一鼓作气灌进肚里,又随手将空酒坛扔出门外。 啪—— 伴随一声脆响,空酒坛砸在地上炸开了花。 “大伯不信我。” 掏出一粒回春丹扔入口中,又拿起第二坛酒拍开泥封; 朱高煦扭头看向迟迟不见动作的朱标,缓缓开口道。 “或者说摸不准我突然来到这个时代,究竟意欲何为。 所以您先是企图把侄儿灌醉,然后在从侄儿的嘴里面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接着又想压一压侄儿的气势,迫使侄儿跟着您的节奏走……” 听到朱高煦这么一说,朱标的脸更红了。 “其实侄儿能够理解的,毕竟咱老朱家祖传的多疑。 您,皇爷爷还有我家老头子,这疑心一个比一个重; 甚至我大明最后一代皇帝,都是因为疑心太重才间接的丢了江山…… 但理解,不代表侄儿不会有情绪。 我朱高煦本就是一个粗人,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玩不来这些个弯弯绕绕,所以……” 朱标:( ̄ー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朱高煦,玩不来弯弯绕绕?! emmm……那被你玩了的我,大明朝开国太子朱标又算是什么?! “侄儿上辈子毕竟做了600年的孤魂野鬼,见多了这世间的尔虞我诈,所以这脑子稍稍灵光了一些,也想开了很多事情。” 似是看出朱标在想什么的朱高煦如是说道。 “说了这么多,我想告诉大伯的其实是——您老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侄儿但凡知道的绝对不会瞒着您;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所以我朱高煦没啥可以瞒着您的,也不需要瞒着您。” 朱高煦这话说的倒是发自真心。 想想看他连自家老头子做的那些糟心事都敢竹筒倒豆子似的和朱元璋全部抖落出来; 难道这朱标比他爹还可怕,能吓得朱高煦紧紧的闭上他那张大嘴巴子? 不可能!你朱标敢问,我朱高煦就敢讲! 就怕你不敢听,亦或是听了遭不住! …… “呵~倒是我这做大伯的狭隘了。” 与朱高煦无比真诚的目光对视几秒后,朱标忽的就笑了。 “高煦,大伯在这儿给你道歉。” “哎呀,大伯你说这些…不用,都一家人!” “那你这是原谅大伯了?” “大伯说的哪里话,侄儿就没生您的气。” “那这酒……???” “一人十坛子,必须喝完,大伯你刚刚亲口答应下来的。” 朱标:(ー ー゛)…你这还叫没生气? 朱高煦: ⊙ω⊙确实不生气,但不代表我不记仇~ 有仇,他朱高煦一般当扬就报! …… 这扬酒从日落时分一直喝到了明月高悬。 前面那几坛还好,可喝到第六坛还是第七坛的时候,叔侄俩就直接放弃了用回春丹解酒。 彻底放开自我的叔侄二人喝多之后就倚靠书桌勾肩搭背的就地坐着,一边谈天说地吹牛逼,一边互相往对方嘴里狂灌酒。 “谁?!” “是咱。” “皇……” “醒了别喊,都给咱小声点儿。” 朱元璋乘着月色来到东宫,挥手阻止了正欲见礼和通传的东宫侍卫们。 “太子和他带来的那个人呢?” “回陛下,太子和那人此刻正在书房。” “就他们两人?都聊了些什么?” 被朱元璋揪住衣袖问话的那名侍卫闻言,顿时面露难色半天不敢作答。 这书房里的两位爷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可越到后面就越…… 总之那两位爷说的话他们不敢听,跟不敢说,就连朱标原先吩咐的“十步之内不得有人”,也被他们主动的将这范围扩大到了五十步内蚊蝇未进的地步。 可见这叔侄俩说的那些有多么的吓人,或者说是惊悚了。 “算了,咱也不为难你,咱自己去看。” 察觉到异样的老父亲不由得心生好奇,决定亲自去看一看,听一听…… …… “嗝~这么说来,我就活…活到37就没了?” “是啊标哥,你死的老早了。” “是挺早的……” “不,不怪你…主,主要就是咱…咱爷太能活了,还把你当驴使唤。 标哥你,你也知道——我不是那,那挑事的人嗷~ 不过我要是你的话……明天,就明天! 明天就造了他朱重八的反! 到时候我特么振臂一呼,天下岂有二十五年之太子乎?!起事!!! 什么,还没二十五年? 没关系,多…多出那十年算我送他的! 接着龙袍一穿,龙椅一坐,再给他朱重八封个太上皇…啧啧~嗝~~~” 朱高煦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情不自禁的对着空气挥拳。 “哦,那当上皇帝之后呢?” 朱标:(ー_ー)!! 仅存的一丝意识告诉朱标,他刚刚没有张口说话而且这声音明显略带沧桑感,那这说话的人是…… “之后…之后当然是颁布圣旨,朝中一应事务俱交由太上皇代为决断,接着带上一家子满世界的浪…呃,微服私访了哈哈哈哈……哕—— 标,标哥,你怎么跪,跪下了…喝多啦?!” 朱标:(ー ー゛)…相信哥就抬头看一眼。 ……换你,你也得跪! 第26章 找外公探路 朱高煦:(ー ー゛)…… 这一觉醒来就被人带到朱元璋面前,听着他老人家阴阳怪气的内涵自己,再想起昨晚喝醉之后……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朱标和朱高煦皆为异姓兄弟……” “大伯,错…错啦!咱俩是同姓,都…都姓朱来着……” “那行,那就结,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从今往后有你标哥一块肉吃,就…就有你两块!” “标哥!!!” “煦弟!!!” …… 没错,昨晚喝醉之后两个酒蒙子就地结拜了,这关系猛的一下子从叔侄飞速发展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后来自己貌似还拉着朱标怒斥朱元璋压榨劳动力害他早死,并撺掇着他标哥造老父亲的反,然后…… 然后标哥的老父亲,也就是他朱高煦的亲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来了,就那么水灵灵笑眯眯的蹲在自己面前,再然后……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朱高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喝断片还是被亲爷爷一坨子闷晕过去,总之他一醒来就在床上躺着了。 回想起自己昨晚的种种表现,朱高煦觉得自己和那后世的Superman之间差的…或许仅仅是一条可以外穿的红裤衩? “挺能耐啊你,来到咱这儿的第一天就和你大伯结拜了…… 咋的?! 觉得你这辈分低了你爹一头不舒服,就非要想着法的给自己抬高一辈,做他朱老四的弟弟?!” 此刻的朱元璋正在吃早饭。 一碗白粥,一张烧饼,硬是被他老人家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即视感。 这要是一般人,估计早就被朱元璋说的无地自容,恨不得当扬羞晕过去。 可惜他朱高煦是一半人。 为什么说是一半人? 上辈子做了600年的鬼,两辈子加在一起做人的时间还没做鬼的零头长。 所以他朱高煦——半人半鬼! 他的面皮可以灵活的在人与鬼之间来回切换,甚至可以做到一边不要脸,一边二皮脸。 于是乎,朱高煦是这么回答他亲爷爷的。 “皇爷爷您应该知道了吧,孙儿上辈子是活到四十九死的,这还没算做孤魂野鬼的那600年……” 朱高煦就不信,昨晚他在东宫和好大伯朱标说的那些他老人家真就一无所知。 “嗯,咱听说了,所以呢?”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是哥哥?” “……” 朱元璋也是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孙贼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当他爹的哥哥。 朱元璋手腕一抖,端着的白粥差点儿就直接扬在这孙贼脸上。 知道这孙贼大逆不道对他爹朱老四有意见,但没想到会大逆不道到这样。 “哼!想给你爹当哥?那咱叫你一声儿子你敢答应吗?!” “嗨~咱俩各论各的,我叫您爷爷,您叫我儿子……” “噗!!!咳咳咳…去你的!!!” 朱元璋这下是真没忍住,一口白粥差点儿就喷在朱高煦这孙贼的脸上。 “皇爷爷您别激动,孙儿就说着玩的呵呵…先吃饭,先吃饭……” 见朱元璋面露愠色,朱高煦也不敢再皮。 本着脸皮厚吃到饱的原则,朱高煦都用不着自家亲爷爷招呼,自己就搬了个凳子来到朱元璋身边坐好。 从桌上的锅里给自己盛了碗粥,又从篮子里拿了张烧饼,朱高煦吃的比他亲爷爷还香。 “那是咱妹子亲手给咱烙的饼,谁准你吃的?!” 朱元璋恶狠狠的瞪了朱高煦一眼。 但也就是说说,他老人家总归是没好意思将朱高煦手中那张缺了一个角的烧饼抢过来。 “嗯嗯嗯…皇奶奶手艺真好,这烧饼的味道绝了。” “哼!算你小子识货。” 听到朱高煦夸奖马皇后,朱元璋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朱高煦:( ˉ???ˉ?? )?小小朱重八,轻松拿捏~ …… 吃饱喝足,爷俩又坐着聊了一会儿,朱高煦突然就站起身对着朱元璋拜了一拜,道了句: “皇爷爷,孙儿该回去了。” 朱元璋闻言,不由得心生诧异。 “这就准备回去了?不怕那边的老四余怒未消,专等着收拾你小子?!” “唉……”朱高煦抬头望天,故作深沉。 “刚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在那边还有点急事,正等着孙儿回去处理呢~ 再说了,这是孙儿和老头子父子俩的矛盾,躲是躲不过去的,终究要孙儿自己面对……” 朱高煦这话说的诚恳,那目光看着也清澈……可朱元璋总觉得这孙贼回去的目的不纯,八成是憋着坏呢。 于是朱元璋故意开口试探道:“那你快走吧,咋就不留你了。” 朱高煦:(???) 不是…这么干脆的吗?! “你皇奶奶还有大伯那儿就不用你专程去打招呼了,咱会和他们说的……你小子怎么还不走?” 朱元璋目光戏谑。 果然,这孙贼憋着坏呢…八成是有事求到了他这当爷爷的头上了。 “嘿嘿~”朱高煦尴尬的搓了搓手,“在回去之前…皇爷爷,孙儿想和您老人家借一个人……” “谁?” “我外公。” “你外公…天德?!” 朱元璋此刻看向朱高煦这孙子贼的目光已经不能说是惊讶了,而是惊悚! “你莫非是要让你外公帮你探路?” “依着老四的个性…嘶~朱高煦,你是想把你爹往死里整啊……” “皇爷爷,您老人家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无论朱元璋作何猜测,反正朱高煦是坚决不认! “孙儿之所以要我外公和我一起回去,完全就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大舅啊~” “大舅自从我家老头子上位之后就一直被幽禁在府中,上辈子他在府中天天喝酒天天喝酒,没几年就把自己给喝死了…… 孙儿这不是想着带外公过去,好好劝劝我大舅嘛~” 朱元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朱高煦表演…… 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 片刻后,朱高煦敲响了魏国公府的大门,也见到了他的亲外公徐达。 朱高煦:o(*≧▽≦)ツ嗨,外公~ 徐达:(ー`′ー)…外什么外?!谁是你外公?! (? ?皿?) 劳资警告你小子别乱喊嗷—— 第27章 好熟悉的…… 朱高炽和朱高燧从未见过自家老头子的眼睛那么红过。 那哪里是眼睛里布满血丝? 明明就是从血窟窿里长出了俩瞳孔哇—— 朱高炽和朱高燧好歹还轮着睡了会儿,可朱棣…… 天知道从昨天一直守到现在滴水未进,连今早的朝会都破天荒取消了的朱棣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爹啊,您就听儿子的吧~您老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这里有咱哥俩帮您老看着。 您放心,老二那家伙回来了咱哥俩一准叫您!” 朱高炽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家老头子,朱高燧也是急忙出声应和。 “是啊爹,交给咱哥俩您老人家就放心吧……” “一边儿站着去!” 朱棣看都不看两个儿子,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屁股底下铺了个软垫,紧握在手中的凳子腿在青石板上杵了又杵。 “老子就不信了,那逆子、混账、王八羔子…能一晚上不回来,还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总之等不到他,我这当老子的哪儿也不去!” “你们兄弟俩甭劝老子,也别围在这儿,该干嘛干嘛去!” 朱高炽:(ー ー゛)…… 朱高燧:(???) …… 这一刻,兄弟俩的心中陡然浮现出一个相同的想法——老头子这是要玩儿命啊! 照他的身子骨再这么消耗下去,怕是还不等老二那家伙回来,老头子就得把自己耗死喽~ 兄弟俩正欲再劝,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只能动用武力把老头子强行绑去休息,却不想就在这时…… 唰—— 白光乍现,三人萎靡的精神都不由得为之一振。 “来了!!!” 朱棣提着凳子腿,猛的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 弓起马步,双手紧紧握住凳子腿根部犹如在握着一把饮血无数的绝世宝刀,只待那人影从白光中走出,他朱老四就手起刀落! “爹啊,儿子劝您还是谨慎些好,万一从里面走出的是咱爷爷,您老这一棒子下去不就……” 朱棣:(ー_ー)!! emmm…好大儿提醒的有道理! 朱棣握住凳子腿的双手稍微松了松,心想先等着确认过从中走出那人的身份之后再决定动不动手。 一道人影慢慢从门户中走出,可白光刺目,使得朱棣一时之间竟看不清此人的面貌,只能从身材和衣着等方面来猜测来者的身份。 嗯…… 男的,不是马皇后; 身材极其之魁梧,不是太子朱标; 穿的衣服不是黄的也不是红的,而是最朴素的黑色,不是老父亲朱元璋…… 朱棣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结合以上种种他可以肯定——来者定是朱高煦那逆子无疑!!! 双手猛的攥紧,甚至在凳子腿上硬生生的捏出几个指印。 朱棣目露红光,等着那人最后半个脚掌挪出传送门后…… “逆子受死!!!” 唰—— 凳子腿抡圆了就向那人的天灵盖袭去。 朱棣自问这一生挥刀过无数次,但这一次无疑是他最满意的一次! 这刁钻的角度! 这迅捷的速度! 这充满力量感的力度! 哪怕此刻手中的“宝刀”仅仅是一条凳子腿,朱棣也毫不怀疑这一“刀”下去定能让朱高煦这逆子…… 啪!!! 朱棣甚至都没看清手里的凳子腿是和什么撞击到一处,那凳子腿就瞬间中心开花四分五裂开来; 大大小小的碎片朝着四下飞溅,待朱棣回过神来骇然回放时,手里的凳子腿只余下露出虎口约半寸那么长的一截。 下一秒,泛着乌光的黑色长槊自那人手中刺出,堪堪停在朱棣喉头,在其喉结处留下一个针眼大小的红点。 【好俊的身手!好准的枪法!好熟悉的……】 朱棣:(???;) ??? 看清停在自己喉咙上那把长槊全貌的时候,都不用再看脸朱棣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一生追随老父亲南征北战,为大明朝建立和统一立下不朽功勋,官至太傅、中书右丞相,封魏国公,死后追封中山王,谥号“武宁”,位列大明开国六王之首; 他朱老四军旅生涯的引路人,时常把犯了错的他提起来淦,左右手交错恨不得将他攥出尿来的大将军; 同时也是他朱棣的老岳父,徐皇后的亲爹——徐达,徐天德! 朱高燧:(? ?皿?) 踏马现在是个东西都敢动我家老头子了是吧?! “狂……” 朱高燧被好大哥手动闭麦。 朱高炽无奈的瞪了不让人省心的小老三一眼,之后恭恭敬敬朝来人行礼道。 “朱高炽见过外公。” 朱高燧:=????(??? ????)谁?外公?徐大将军?! 刚从徐达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的朱高煦:啧啧啧(¬?¬)σ~ 他朱高煦这辈子就佩服小老三,那是甭管谁小老三都敢冲上去“狂妄”一下子啊~ …… “唉……老头子,你……唉……” 朱高煦躲在徐达身后,装模作样的叹了几口气。 “昨儿差点把皇爷爷活生生气死,今儿又拿根破木棍子差点儿给外公开了瓢…… 老头子啊老头子,你叫我这个做儿子的说你什么好呢~” 朱棣:(▼皿▼#)朱高煦你踏马…… 【这逆子故意的! 这逆子绝逼是故意的! 他就是算准了他老子我会在这儿堵他,所以才……】 “外公你看,老头子自己做错了事居然还敢瞪咱爷俩,这分明就是没把您老人家给放在眼里啊…… 您老揍他!随便揍!千万不用给我面子~” 朱棣:Σ(っ °Д °;)っ卧槽?!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讲! 我朱老四什么时候瞪过我亲爱的老岳父了?! 朱高煦你个小王八犊子别在这儿给你老子我血口喷人!】 …… 朱棣企图狡辩,可他的狡辩真的有用吗? 那得看他的老岳父今儿是提着什么来的了…… 你说这长槊都架在朱老四脖子上了,徐达像是来听朱老四狡辩的么? 朱高煦:?乛?乛?~显然不是~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徐达会提着长槊来见朱老四,而且一见面就把长槊架在朱老四脖子上呢? 那就得说回朱高煦和好外公见面那会儿了…… 第28章 我朱高煦从不说假话 这句话出自《孙子兵法》中的虚实篇,本意是用兵的规律就像水一样,水的流动规律是避开高处流向低处。 后人经过这句话总结出“避实就虚”这个成语,又将其中心思想延伸于各个领域之中。 比如说: 在史官手里,美其名曰为春秋笔法; 在现代人这里,又被系统的归纳为——说话的艺术…… 找上好外公徐达的朱高煦仅仅是说了两句话,就让徐达毫不犹豫的提起长槊跟着他来到朱老四面前。 第一句话:朱老四造反,害得小舅徐增寿惨死(暗中支持朱棣,被建文帝发现后处死)。 第二句话:朱老四造反成功后,先是将大舅徐允恭(建文时期因避讳改名徐辉祖)下狱,被放出来后又剥其爵位囚禁府中,眼看是活不了多久了。 …… 啧啧啧~ 朱高煦这两句话说的,艺术成分起码得有三四层楼这么高。 任何一名知晓内情的人听到这两句话后或许会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绝不会从中挑出半点错来。 没办法,朱高煦说的确实是事实啊~ 可要落到不知情的人,尤其是徐大将军耳朵里,这两句话就被自动翻译成了…… 小儿子徐增寿在朱老四造反期间,被朱老四给弄死了; 大儿子徐允恭被朱老四抓进牢里严刑拷打无果,未得丝毫治疗就被拖回府里等死。 徐达:(? ?皿?) !!! 好外公怒了,尤其是在朱高煦当着徐达的面召出传送门,间接证实了他的来历之后! 徐达:~(TロT)σ好你个朱老四!!! 若不是朱重八和马皇后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他徐达怎会舍得将一向视若掌上明珠的大丫头徐妙云嫁给他朱老四?! 图他什么? 图他朱老四幼时顽劣? 图他朱老四青年叛逆? 还是图他朱老四胆子大,在军营里啥祸都敢闯?! 好吧,是他徐达没本事,挺不住来自于朱元璋和马皇后夫妻俩的压力,亲自松口把大丫头给许出去了。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徐达乃至整个魏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水灵灵的大白菜就这么被朱老四这头猪给拱了,尼玛吃干抹净啃得连个菜帮子都没给剩…… 关键丫啃就啃了吧,啃完之后又转过头来祸祸魏国公府,大有不让我徐达留下的子嗣全部死绝誓不罢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嫌我徐达的种子不好,还是嫌魏国公府的土地质量差?! 这老大和老四都被朱老四整死了,那作为他明媒正娶的大丫头…… 他徐达的掌上明珠徐妙云在永乐朝那会儿的处境还能好的了吗?! 想到这儿的徐达当即就坐不住了,跑去提了陪自己征战多年的长槊,就催促着朱高煦赶紧带他来永乐朝。 他徐达徐天德,今日势必要拯救好大儿与大丫头于水深火热之中; 一槊挑了他个忘恩负义,在他死后欺辱老徐家满门的朱老四! …… 泛着寒光的镔铁长槊就这么直挺挺的点在他朱老四的喉头,朱老四吓得那是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口唾沫都不敢咽; 生怕自己这边喉结稍稍一蠕动,脖子上就被迫开出一个茶杯大小的血洞来。 再看站在他对面的老岳父,此刻是满脸的怒容,英武的剑眉耸立成倒八字; 眉毛下的那一双虎眸平静的似是一潭死水,又好似无底的深渊在往外逸散出丝丝杀气。 这种表情他朱老四简直是太TM熟悉了,刚入军营那会儿每次徐达要收拾他的时候都会摆出这副表情,只是没有如今这么明显和激烈罢了…… 老岳父这一看就是来找事的,而促成眼下这副僵局的朱老四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 “外公你看,老大和老三见到您老之后那都是在第一时间就恭恭敬敬的向您老问好了~ 偏生他朱老四在看到您之后就像块木头似的,傻呆呆的站在那儿动也不动…这分明就是没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哇! 也就是是您,这要换做是我……但凡他朱老四不是我老子,我特么早冲过去大耳刮子抽他了!” 朱棣:(▼皿▼#)这小王八犊子竟然还敢在旁边煽风点火?! 老子的要是被老岳父一枪挑了对他这个逆子有什么好处…就那么值得朱高煦这逆子高兴吗?! “岳父大人,您别听……” 朱老四讷讷开口,正欲向老岳父叫屈,却不料老岳父果断道。 “朱老四,你是知道老子的脾气的,老子今天提着吃饭的家伙儿来到这儿可不是来听你讲废话的! 另外…你特么再敢叫老子一声岳父大人,老子直接挑了你!!!” 永乐朝可跳不出来活着的朱元璋和马皇后,就一个朱老四而已…… 哪怕他朱老四当了皇帝,他徐达也不怵! 但凡朱老四嘴里再敢吐出半个“岳”字,徐达绝对是言出必践! ……大不了等救了好大儿和大丫头之后,他就回朱元璋和马皇后面前跪着去; 等着他们夫妻俩砍了自己的脑袋,一命偿一命! 朱棣:(ー ー゛)…… 看得出来,老岳父是玩儿真的。 “老子问你,我家大丫头呢?!” “回将军,妙云她此刻应该在她殿里待着呢~” 从心的朱老四灵机一动,又拾起了多年以前刚从军那会儿对老岳父的称呼。 “你俩,去把你们的娘带过来。” 徐达转向朱高炽和朱高燧兄弟俩,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朱高炽:(ー ー゛)啊这…就眼下这种情况…… 朱高燧:( ̄﹏ ̄)…他俩不好走啊…… “快去!磨磨蹭蹭的像什么男儿?!” 徐达一声厉喝,吓得朱高炽和朱高燧齐齐的打了一个哆嗦。 下一秒,朱高炽一把将小老三推了出去:“老三你快去把娘叫过来,这里交给大哥我看着。” 朱高燧:("▔□▔)?!! …… “老子再问你,我儿增寿何在?!” 朱高燧走后,徐达提出的下一个问题瞬间触及了朱老四的伤心地。 只见朱老四目露追忆之色,脸上泛起丝丝苦涩:“是我朱老四对不起小舅子……”(害得他被建文那畜生给害死了) “好哇,果然是你!!!” 徐达:(▼皿▼#)增寿我儿,为父这就替你报仇啦!!! 朱棣:Σ(っ °Д °;)っ卧槽您老冷静啊,岳父大人—— 第29章 朱老四被提起来干 【朱高煦你个小王八犊子究竟和你外公说了些什么啊……】 徐达将镔铁长槊猛的一收,做摇桨式提槊运气,再度向朱棣扎来。 槊锋迅捷如流星,长约三尺的锋刃划破空气发出阵阵尖锐的暴鸣! 朱棣在老岳父收槊的那会儿就心知不妙,利用短暂的空隙趁机向后急急退出两步,紧跟着腰杆往左边一挪险之又险的避过这一记直刺心口的前扎。 但躲过这一击并不代表他朱老四就没事了。 只见徐达手中的长槊再次收回,扎起骑龙步双手用力抖出阵阵枪花,稳扎稳打的对着朱棣步步紧逼。 槊和长枪虽都是长兵器,可使起来的技巧却是截然不同。 枪讲究的是一个灵活多变,动若脱兔,翩若游龙; 而槊要的就是大开大合,以势压人。 槊杆本就比枪杆硬上许多,能用长槊抖出枪花的徐达不说槊法如何,这一身的神力却已是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更何况与他对上的是早在多年之前就已尽得他真传的朱老四。 别人不知道徐达使槊使得如何,他朱老四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朵朵枪花看似杂乱无章,可朱棣却是知道这是那冰冷的槊锋盯死了他心口的标志,槊锋随时跟着他身体偏移的方向调整着角度; 只待找准合适的时机,卡死他所有的退路,便是一槊猛的扎出直接了结他朱老四的性命! 使槊的徐达和不使槊的徐达,可以说完全就是两个人。 没和提着镔铁长槊的徐达正面对决过的人,是绝对无法体会到这种堪称恐怖的统治力和压迫感。 老父亲朱元璋曾经这样评价过——徐达如良医开方,常遇春如猛药去疴。 何谓“良医”? 良医就是任凭敌方再凶再横,他徐达自是稳扎稳打一步步将其逼入绝境,等到地方避无可避的时候再一击必杀! 无论是个人武功还是排兵布阵,徐大将军都是如此的个性鲜明。 按理说知晓徐达的招式套路之后,朱棣应该很轻松的就能想到应对之策,可事实却是…… 他朱老四16岁时从军,20岁尽得徐达真传,可知道洪武十八年老岳父去世的那一刻都没在任何一扬比试中赢过提起长槊的徐达。 知道套路归知道套路,可就是破不开他朱棣又有什么办法?! 如果老岳父今儿来的时候拿的是别的兵器,那朱老四还自信能和他过两招; 可老岳父是提着镔铁长槊来得哇—— 而且此刻的他手里也没有称手的兵器,只拎着小半截凳子腿…… 怎么打?拿命打?! 朱棣直接将手中的半截凳子腿往徐达那边一扔,随即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在带着徐达在屋里绕了一个大圈之后,朱棣瞅准机会一个闪身与徐达擦肩而过; 随即赶紧就往其身后没关上的屋门跑去,想要抓住长槊在狭窄空间内不易调转方向的缺点,趁老岳父没有调整过来的空当赶紧溜之大吉。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老岳父。 他徐达使槊和不使槊是两个人不错,但并不代表离了槊的他就变成了软柿子! 只见徐大将军直接弃了镔铁长槊,猛的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朱老四冲出房门之前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再然后…… “给老子趴下!!!” 拉住朱老四后衣领的手只往下一掼,就把他朱老四当扬掀翻在地。 脑袋被砸懵的朱老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挣扎,老岳父的另一只大手就已经在他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一点点的慢慢压了下来。 “喝!!!” 下一秒,徐达往下压的大手猛的揪住朱老四胸口的衣服,随着一声断喝腰背瞬间挺直…… 人高马大的朱老四竟硬生生的被老岳父单手从地上提了起来,两只脚脚都悬在了半空! 朱高炽:=????(??? ????)好…好厉害。 朱高煦:d(?д??)外公无敌了~ 朱老四:((???|||))出现了…… 他朱老四青年时期的噩梦——被徐大将军提起来干啊~ …… “朱老四,你小子造反老子不管你,自有你爹来亲自收拾你。 但我徐天德是如何对不起你小子了?! 你这畜生竟敢杀死增寿,谋害允恭,还磋磨我家大丫头……你当这时候的老子死了,你朱老四就可以随意放肆了吗?!” 嘭—— 老岳父一拳爆肝,打得朱老四话都说不出来,但那一双睁得老大的眼珠子里却写着大写的惊愕。 朱老四:∑(??д??lll)?!! 不是…小舅子不是他朱老四杀得啊! 大舅子也活的好好的呐~只是被他朱老四给软禁了而已,这吃的喝的却是一样没少! 还有老岳父家的大丫头,也就是徐皇后……他朱老四爱她还来不及呢,这磋磨又是从何说起?! 朱老四恶狠狠的瞪了在一旁看戏的朱高煦一眼,想赶紧和老岳父解释可这腹部传来的剧痛却使得他一张口就…… “哕~” 这一张口,除了干呕还是干呕,除非等他缓过劲儿来否则…… 嘭—— 老岳父根本不给他缓过劲儿的机会,找准位置就又是一记爆肝拳。 好大儿朱高炽见状赶忙跑过去替自家老头子解释,可这才跑到一半就被大孝子朱高煦捂住嘴强行拖回原先的位置上。 “想不想把大舅放出来,让娘高兴高兴?” 朱高煦只用一句话,就让朱高炽当扬叛变,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两条大粗腿就和生了根似的。 爹重要,娘更重要…让娘开心最重要! 如果能让大舅恢复自由的话,确实是一件大好事,老娘也一定会非常高兴,所以…… 就让老头子暂且好好享受着吧~ 希望外公的铁拳能够让老头子…嗯…就那啥~ 朱高炽:( ̄ー ̄)阿弥陀佛~ 看着不动如山的朱高炽,朱老四那双因看到好大儿不顾危险往这边冲而变亮的眼眸迅速黯淡了下来…… (*???)没听说过坑爹这种属性还带传染的啊…… 朱高炽表示儿子这不是坑爹,这是…总之不是坑爹。 至于朱高煦…… 逆子煦: o(*≧▽≦)ツ 外公~ 加油!努力!捶人要用力! 捶不动了没关系,休息一会儿再用力~ 第30章 徐皇后:爹千万要替女儿好好教训他~ 徐皇后就曾暗自在心里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是不是也能拜托老二把他外公带过来和她见上一面呢? 没想到都不等她找上老二提这件事,老二就主动把他外公给带过来了! 所以在小老三朱高燧赶来报信,从他嘴里听到这一消息之后,顿感美梦成真欣喜万分的徐皇后自动的就忽略了某些不重要的信息…… 朱高燧说的是:“娘,外公来了,他老人家正提着长槊要捅死咱爹啊~” 徐皇后听到的是——朱高燧:“娘,外公来了…来了…了!” 徐皇后:?(?^o^?)?爹来了,爹真的来了! 【我马上就去……不行,好不容易才能和爹见到一面,我必须好好梳理打扮一番才好去见他老人家。】 于是乎朱高燧在旁边急得不行,可自家老娘却在那儿慢悠悠的打扮着。 任凭他磨破了嘴皮,一个劲儿的说自家老头子马上就要被外公给打死啦! 徐皇后硬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时不时的询问一下小儿子的意见,比如说…… “娘穿的这身好不好看?” “娘今天的装扮和这钗子搭不搭?” “哎呀马上就要见你外公了,娘的心里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 朱高燧:( ̄ー ̄)…小老三在心里默默替老头子祈祷。 【爹啊,不是儿子不愿意救您老人家,是,是…总之儿子是尽力了。】 …… “娘,您老人家快点吧,再慢下去儿子怕外公他真把咱爹给弄死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走到乾清宫外面的徐皇后不满的瞪了朱高燧一眼。 “你外公和你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这当娘的还不清楚吗?! 他俩就是闹着玩的,怎么可能会真的下死手…你好好听,这乾清宫里半点声音都没有,一看就没事发生……” 朱高燧:(°ー°〃)什么,没声音?! emmm…那完了,老头子一定是被外公给痛死了…娘啊,咱俩…(╥﹏╥)来晚了啊! 一时间悲从心头起,小老三顿时就红了眼眶; 本想在说些什么,却见徐皇后紧张的整了整衣物之后便快步朝着偏殿走去,朱高燧也不得不暂时中断悲伤赶紧跟了上去。 …… 离着偏殿的门越近,徐皇后的心就愈发的忐忑。 明明来之前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在见到亲爹徐达之后该说些什么,可…… 此刻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打好的腹稿早已被她抛之于九霄云外。 听着屋内隐约穿出的那道中气十足且十分熟悉的声音…徐皇后恨不得欢呼雀跃的直接跳起来。 【是爹!是爹的声音!】 徐皇后的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氤氲的水汽瞬间蒸腾,遮蔽了她的视线。 她已经有小二十年,没听见过这道声音了……真是怀念呐~ 与之相反的是朱高燧,与老母亲驻足在屋外停了半天屋内的动静却死活都听不到自家老头子声音的他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来晚了,来晚了……” 朱高燧无意识的反复小声呢喃着这三个字,整个人表现得就好似丢了魂一样。 …… 与此同时,屋内。 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在狭小室内沉重回荡,撞得墙壁隐隐震颤着,仿佛连墙壁都在为之疼痛呻吟。 朱老四的老岳父,徐达徐天德,徐大将军! 此刻彻底化身为一头暴烈凶兽。 每一次出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数十年沙扬沉淀下来的杀气,狠狠砸在朱老四身上。 “老子叫你杀了增寿!” 徐大将军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淬了寒冰,又似烧红的铁块,滚烫又锋利。 他左臂如铁闸般死死揪住朱老四的领口,将其牢牢摁在柱子上; 朱老四的挣扎徒劳无力,如同陷入泥潭的困兽。 徐大将军的右拳,骨节嶙峋,青筋如盘踞的老树根般虬结凸起,在从窗格透进的稀薄天光里闪过一道暗沉沉的弧光。 那拳头带着他近乎全身的重量和滔天恨意,自下而上,狠狠掼在朱老四的肚子上! “嘭——!” 一声沉重而粘滞的撞击声,仿佛熟透的瓜果被猛然砸碎。 朱老四的小腹被巨大的力量砸得猛地向后凹陷下去,后脊梁重重撞在柱子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剧痛瞬间炸开,眼前金星疯狂迸溅,如同被投入了燃烧的熔炉,视野里一片模糊赤红。 朱老四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怪响,两眼翻白了片刻功夫,又猛的被剧烈的痛楚强行拉了回来。 徐大将军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好似一片冻彻骨髓的寒潭; 他揪着朱老四衣领的左臂纹丝不动,如同生了根的铁桩,右拳却已再次蓄满力量,猛地收回,旋即又以更猛烈的势头挥出! 嘭—— “老子叫你害允恭!” 这一拳,挟着前一句未尽的狂暴,结结实实轰在朱老四的后腰上。 腰部肌肉发出的细微闷响,在沉重的击打声中显得几不可闻。 朱老四只觉得半边身子瞬间麻木,随即是尖锐到极致的刺痛,仿佛被无数烧红的钢针贯穿。 朱老四:((???|||))过分了嗷…做岳父的怎么可以打女婿腰子的哇?! 他眼前骤然一黑,身体顺着墙壁向下滑去,双腿再也支撑不住; 下一秒,老岳父摁在他衣领上的铁手骤然发力,硬生生将他半滑落的身体又重新提了起来。 在衣袍的遮蔽下,朱老四的后腰处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片,皮肉迅速肿胀淤紫,高高肿起的皮肉压迫得他整片腰背都僵硬麻木了起来; 一双大眼珠子血丝密布,目光涣散,如同濒死的鱼。 光线在室内晃动,将朱老四和徐大将军的身影放大、拉长、摇曳,如同地狱里纠缠的鬼魅。 柱子上簌簌落下细碎的灰尘,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身上、地上,也落在朱老四惨白且扭曲的脸上。 稍显急促的喘息声响起,徐达的胸膛剧烈起伏,额上渗出大颗浑浊的汗珠,顺着深刻的皱纹沟壑淌下,滴落在朱老四染血的衣襟…… 然而老岳父眼中的火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疯狂! “老子叫你对不起我家大丫头!” 怒吼声撕裂了浑浊的空气,带着一种摧心裂肺的痛楚; 右拳如同战扬上掷出的攻城重锤,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自腰腹间拧身发力,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捣在朱老四的肋下! 嘭—— 这一声闷响,沉重得让旁边的实木大圆桌都跟着跳了一下。 朱老四的身体像一只被巨力抽飞的破麻袋,猛地弓了起来,随即又无力的软了下去。 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只有一阵阵痛苦的、仿佛要把内脏都挤压出来的剧烈呛咳; 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的喷溅而出,溅在老岳父身上那件黑色长袍的下摆上,也溅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他双手死死捂住剧痛的肋部,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碎裂的骨头,带来新一轮撕心裂肺的剧痛。 老岳父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站立而稍稍有些麻木的双脚,千层底的布鞋在冰冷的地面来回扭转,发出清晰而压抑的声响…… 待他再次站定时: “老子今儿不把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扒上一层皮……” 稍顿了一下的声音陡然拔高,嘶哑破裂,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就算你朱老四的皮紧实!”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如同丧钟敲响! 徐大将军的右手骤然紧握成拳,高高扬起,手臂上贲张的筋肉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拳头悬停在半空,微微颤抖,光线在其上投下浓重、颤动的阴影,仿佛一片悬在朱老四头顶、随时会降下雷霆的乌云…… 嘭—— 朱老四:( ̄┰ ̄*)噗!!! 他堂堂永乐皇帝Judy,在你徐大将军手里这么没面子的么……别打了,再打你女儿就真要丧偶了……岳父大人(′?皿?`)! …… 好外公徐大将军的重拳出击,让朱高煦真正体会到了何谓拳拳到肉的快感! 嗯…… 快感是朱高煦的,被拳拳到肉的对象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尚有一丝意识存在的朱老四现在就后悔,后悔大了! 他后悔自己刚刚躲开老岳父的长槊之后不应该一心只想着赶紧逃跑的; 他应该继续和老岳父周旋,问清楚他老人家因何动怒并在第一时间为自己辩解; 如此一来他朱老四也不会掉入逆子煦给他挖好的坑里栽那么大一个跟头,并被老岳父提起来当沙包打。 更加后悔自己不该因为害怕泄露洪武十五年的老父亲能来到此处的秘密,主动撤走乾清宫内的下人和侍卫; 并下旨没有他朱老四的命令无论这边闹出多大的动静,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这下好了,把自己给坑了,被徐大将军提着干了那么老半天,硬是没见一个人来救一下(?皿? )…… (╥﹏╥)丫的老岳父徐大将军是半点儿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哇—— 被提起来干那么长时间了,他朱老四硬是连一句话都没挤出来。 大脑缺氧,小腹剧痛,腰子麻木,嗓子眼儿还一个劲儿的泛酸…… 好大儿突然反水,逆子煦一心想坑死他老子,小老三…对,小老三朱高燧!!! 那小子不是去叫他娘去了吗? 怎么都去了这么久了,他的妙云还没来?! 就眼下这种情况……能让老岳父高抬贵手放他朱老四一马的,也就只有老徐家的大丫头,他朱老四的徐皇后了哇~ 【妙云,你快来啊~】 【你要再不来…就只能给你男人收尸了……】 仅存的一丝意识开始渐渐消散,朱老四终于在即将晕厥过去的最后一刻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是错觉吗? “爹!!!” 嘭—— 徐大将军突然收手,任由朱老四猛的一屁股墩重重砸在地上。 尾椎骨传来的刺痛让朱老四迷离的意识瞬间清醒,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他朱老四的妙云,他的徐皇后…真的来辣!!! 徐皇后来了,那也就意味着他朱老四发起反攻的时间也来辣!!! 朱老四忍着剧痛,得意的向跟在徐皇后身后踏入屋内的逆子煦笑了笑,那笑容就很凶残…… 等等(ー`′ー)!!! 朱高煦那逆子什么时候溜出去的…他怎么会跟在他娘身后?! emmm…朱老四莫名觉得…要糟! 果然下一刻,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大丫头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吧?朱老四这狗东西怎么欺负你了你和爹说,爹现在就替你找他算账!” “嗯嗯~女儿就知道爹您才是最疼女儿的~” 徐皇后泪眼朦胧,如乳燕投怀般的投入徐大将军的怀抱,低声啜泣着。 “爹您总算来了,您都不知道您走以后,我们老徐家被朱老四欺负的有多惨呜呜呜呜~ 你千万要替女儿好好教训他,一定要让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好把……”(把允恭放出来并恢复大哥的爵位。) “爹知道了,只是…大丫头你不会心疼吗?”徐大将军神色肃穆,无比严肃的看着徐皇后的眼睛,等待着她的答案。 “女儿不心疼!”徐皇后的回答斩钉截铁般的坚决。 “那行,爹现在就砍了他朱老四一条胳膊烧干净,就给你小弟当赔罪了!” 朱老四:∑(??д??lll)姥姥啊!!! 徐皇后:?_???? 小弟?增寿?! emmm…老二不是说他外公正在逼着朱老四释放他大舅吗…这突然提起增寿是什么情况?!! 素有“女诸葛”之称的徐皇后有点懵,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瞥向了朱高煦。 徐皇后:(?_? )…老二不会是为了坑爹,连她这个当娘的也敢忽悠吧? 第31章 朱老四?算他倒霉! 徐大将军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说要卸他朱老四一条手臂,那是马上就推开徐皇后准备去捡地上的镔铁长槊。 期间路过朱老四身边的时候,还顺带脚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老四再度遭受重击,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米般猛地向上弓起,随即又重重砸回地面。 他原本就因剧痛而扭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痛苦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骇人的眼白,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去。 徐皇后也是等老父亲那一脚踹出去后,才堪堪反应过来,赶紧跑上前去拉住老父亲的衣袖并尝试为朱老四辩解道。 “爹!您先别动手!求您了!您能不能先听女儿说几句话? 就几句话! 先说说高煦这孩子到底跟您说了些什么,您再决定要不要砍我家老四胳膊的事也不迟啊!爹!” 她一边苦苦哀求着,一边猛地扭头,一双凤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警告,狠狠剜向不远处那个正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明显在极力憋笑的罪魁祸首——朱高煦。 “那小子说了什么,爹想想……对了,爹问你——增寿是不是死了?” 徐皇后闻言,想起死去的小弟心口顿觉一痛,眼圈瞬间泛红…… 但她知道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是,但他……” “那没错了,就凭这个他朱老四的胳膊就该卸!” “可是增寿的死不关他的事啊,增寿是被建文皇帝给处死的!” 徐皇后着急忙慌的说道,拉着她爹的袖子拼命往后拉。 徐大将军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一愣,转过身来看向徐皇后一字一句的问道:“大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女儿不敢欺瞒父亲,增寿他确实死于建文皇帝之手。” 徐达:(;一_一)…… 好外公扭头看向朱高煦,显然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却见朱高煦憋着笑连连摆手,道:“外公您老别看我啊,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说过小舅是被老头子给弄死的嗷~” 徐达:(ー`′ー)…有道理,是他想当然了。 那好大儿的事情总不会也弄错了吧?! 就凭他朱老四敢把允恭打得遍体鳞伤再扔回府里等死…他的这条胳膊就该卸! 但为了保险起见,徐达还是决定先找徐皇后确认一下。 “爹再问你,允恭!允恭他,有没有被朱老四……关进过大牢?有没有这回事?!” 徐皇后略带犹疑,但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是被关进去过,但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允恭他现在……” “不过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嘛~” 徐达没等她说完,就粗暴地打断,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痛心疾首。 “爹知道!爹全都知道啦!放出来又怎样?还不是被他朱老四这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给囚禁在府中了?!是不是?!” 他越说越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愤怒的雄狮在咆哮,唾沫星子都差点儿喷到徐皇后脸上; 这位老父亲的眼中陡然升腾起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立刻越过徐皇后再往朱老四的肚子上重重来上一脚。 “刚从牢里出来带着一身伤,治都不给治就直接丟回府里囚禁…他这是要让允恭受尽折磨活活痛死啊!” 徐大将军说的咬牙切齿,徐皇后却是听得两眼一抹黑,过了好半天才无奈道:“又是高煦那小子和你说的?!” “不是,是爹自己猜的…怎么了?” 看着徐皇后脸上怪异的表情,徐大将军也不由得有些揣然…(=′ー`) …难道他又猜错了? “允恭没事,活的好好的呐~” “这臭小子在靖难那会儿,可是站在建文皇帝那边的啊! 他是建文皇帝倚重的大将(靖难前期,徐允恭被猜忌,罢了兵权闲置在家是后期的事情),率军在前线跟您女婿、您女儿、您外孙们真刀真枪地干仗! 给老四这边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折损了多少将士!爹您也是打过仗的人,您想想,这仇怨能小吗?!” 徐达沉默了,眉头紧锁,似乎在衡量女儿话语的分量; 作为统帅,他当然知道战扬对立意味着什么…… 徐皇后见老父亲总算是听进去了,赶忙继续道: “等到老四历经千辛万苦打进应天府,大局已定。 允恭他呢?他拒绝投降! 一个人抱着我们徐家的列祖列宗牌位,把自己反锁在祠堂里,拿着刀,死活不肯出来迎接新君… 那架势!像是准备以身殉了建文的社稷!” 徐达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完全能想象出自己那个倔驴脾气的长子会干出这种事。 “后来没办法,老四只能亲自带人去‘请’他。” 徐皇后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在祠堂外,老四隔着门质问他为何不来迎接,为何如此冥顽不灵…您猜这臭小子干了什么?” 徐皇后看向父亲,眼中蕴含的无奈和无力感简直要溢出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了太祖爷御赐给您的那块免死铁券(上刻:除谋逆不宥,余犯死罪免二死)!” “然后呢?” 徐大将军的心提了起来,预感到不妙。 “然后?” 徐皇后苦笑一声:“他就在铁券背面,当着老四的面,用祠堂里的笔墨,写下了一句话——父为开国元勋,子孙当守臣节:殿下称兵犯阙,臣不敢从叛。” “嘶——!” 徐达倒吸一口凉气,饶是他身经百战,也被长子这刚烈到近乎找死的行为惊到了。 这何止是驳面子?! 这是当着所有降臣、所有新朝将领的面,狠狠抽了朱棣这个新皇帝一记响亮的耳光! 指着鼻子骂他是乱臣贼子! 这简直是把朱棣架在火上烤! “他……他真这么干了?” 徐达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既是震惊于长子的胆大包天,也是后怕。 他太清楚朱老四这狗东西的驴脾气了,好大儿这下绝对是触碰了朱老四的逆鳞啊~ “千真万确,众目睽睽之下啊,爹!” 徐皇后重重点头,脸上满是后怕和无奈。 “爹,您想想,老四当时刚打下江山,根基未稳,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允恭如此当众折辱新君,驳斥其称帝的合法性,这要是轻轻放过,新朝的威严何在?老四以后还怎么御下?! 他当时脸都气青,指节都捏白了!” 徐达沉默了,设身处地想想,朱老四当时的处境确实极为难堪; 他看向地上依旧痛苦蜷缩、但似乎也在竖着耳朵听的朱棣,眼神复杂了许多。 “后来老四也是被允恭这头倔驴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 徐皇后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丈夫的理解? “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先把允恭押入大牢,名义上是让他冷静冷静,实际上……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老四私下里让人传过话,只要允恭肯写一份认罪书,哪怕只是走个过扬,随便写几句认错的话,让双方都有个体面的台阶下,这事情也就过去了,爵位、官职,都不会少他的。结果……” 徐皇后看向亲爹,那眼神里的无奈和无力感简直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她摊了摊手,满脸的“您儿子您知道”的表情。 “……结果怎样?”徐达的心又提了起来。 “结果?”徐皇后几乎要被气笑了,语气陡然拔高,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结果您那好儿子!徐家的大少爷!徐允恭! 他倒好!进了天牢,愣是一个字都不肯写! 天天吃饱了饭没事干,就在那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扯着嗓子骂! 骂什么?骂‘燕王朱棣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骂‘篡位逆贼,不得好死’……骂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声震屋瓦!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骂我家老四!” 徐达:("▔□▔)啊这…… 徐大将军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能想象那个画面——好大儿梗着脖子,在牢房里跳脚大骂,这…这已经不是倔了,这是找死啊这是!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传得沸沸扬扬。” 徐皇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老四……他是真的发火了!雷霆震怒! 朝堂上要求严惩、甚至要求处死允恭以儆效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爹,那个时候,允恭是真的在鬼门关前打转啊……” 徐皇后想起那段日子,依旧心有余悸。 她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丈夫,声音柔和了一些:“但是爹,老四他……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他看在女儿苦苦哀求的份上,看在我们夫妻一扬、看在徐家满门功勋、看在您老人家的份上,他终究是饶了允恭一条性命。” 她特意强调了“饶了性命”这四个字,字字千钧。 “没有打杀,没有虐待。最后只下了一道旨意:削去允恭魏国公的爵位,将其软禁在魏国公府中,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外出。” 徐皇后语气肯定地说。 “而且,老四虽然生气,但该给允恭的体面一点没少。 府邸照旧,一应吃穿用度,从未克扣半分,甚至比他在建文朝时还要优渥些! 就是…就是不许他出来惹祸,也不许别人去打扰他‘静思己过’罢了……” 徐达:( ̄ー ̄)…… “可你家老二说他大舅快死了。” 哦哟~ 徐皇后称呼朱老四——我家老四; 好外公说起朱高煦——你家老二。 事实证明……(*σ′?`)σ他朱高煦无论和不和好大伯朱标结拜,朱老四在他逆子煦面前都是个弟弟~ “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您别听他瞎说。” 徐皇后又瞪了朱高煦一眼。 “他这招避实就虚、借刀杀人玩得倒是高明啊!把他外公您骗得团团转,把您女儿我,也当成枪使了一回!” “什么意思?”徐达浓眉一挑,疑惑更深。 “你外孙刚刚偷偷的跑出去,和我说您已经知道允恭被软禁的事情了,让我进去之后务必配合着您吓唬老四,争取能让老四下令把允恭放出来,并把他的爵位也一并给恢复了……” 说着说着,徐皇后自己都差点被气笑了,对着朱高煦就竖起大拇指。 徐皇后:(??д?)b!!! “你行!你可真行啊!你现在连你亲娘都敢算计!都敢利用了?!啊?!” 朱高煦:Σ(?д?|||)??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讲! “娘你消消气,儿子真没说谎啊! 儿子这回跑去把外公带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请他帮忙解决咱大舅的事情……不信你问外公!” 徐大将军下意识的点点头权当默认了朱高煦的说法,但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像是被绕进去了,可一时半会儿又抓不住关键。 “那你在你爷爷面前咒你大舅马上就要死了…这你又作何解释?!” “大舅他一天天的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再这么下去可不是马上就要把自己给喝死了嘛……” 对上老娘审判之眼的朱高煦略显心虚,小声的替自己辩解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舅徐允恭貌似只活到了三年后,也就是永乐五年就凉了,享年40来着…… “可你害得你爹被你外公打成这样,这又算什么?!” 徐皇后步步紧逼,指着趴在地上还没缓过来一滩烂泥样的朱老四,继续对朱高煦发起质问。 “(¬_¬)算…算他倒霉……” 朱高炽:(°ー°〃)嘶——(倒吸凉气的声音更响了) 朱高燧:(¬д¬。) 卧槽?!(眼睛瞪得溜圆,下巴差点掉下来) 不得不说,他们兄弟仨当中,勇,还是老二勇啊!作死,也还是老二会作死啊! 竟然和老娘这么说话,这不得…… “o(`ω′*)o朱高煦!!!” 嗯,看得出来徐皇后是真的生气了。 第32章 逆子煦:没吃饭? 砰——! 朱老四强忍满身的疼痛缓缓站起身,大笑三声之后两眼一翻,整个人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就向后仰去。 堂堂永乐皇帝,在老婆儿子还有老岳父惊讶中带着些许慌乱的目光注视下,仰面朝天一头栽倒,后脑勺碰撞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一声绝妙的回响。 朱高煦:?乛?乛?这一听就是个好头哇~ 徐大将军的拳头有多重,他朱老四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 想当年他被老岳父提起来干的时候,顶多挨个三四拳就要哭着喊着说受不住了,今天却是在三四拳的基础上翻了好几倍…… 他朱老四能撑到现在,全凭堵在胸口的那一股子气! 如今见得逆子煦的诡计被他娘当扬揭穿,背负在自己身上的冤屈也一朝得以洗刷…… 朱老四胸中的那口气顷刻间消散无踪,整个人顿时含笑而晕,倒头就睡。 他这一倒下可吓坏了除朱高煦以外的所有人。 朱高炽和朱高燧赶忙在第一时间围了过去。 哥俩扶脑袋的扶脑袋,掐人中的掐人中,那叫一个手忙脚乱,慌里慌张! “没逝哒,没逝哒~” “老头子只是晕过去了又不是死了…你们看那胸口还起伏着哩,不用紧张~” “朱高煦!!!” 徐皇后瞪了一眼都被罚跪着了,看到亲爹晕过去还不忘说风凉话的二儿子一眼,说话的语气愤怒中隐隐还带着几分急切。 “快把你手里的那个药丸拿一颗出来,让你爹吃下去啊!” 这时候让逆子煦拿回春丹给自家老头子吃…怎么可能?! 这要是徐皇后不在的时候,那给朱老四吃了也就吃了; 大不了等他醒过来之后,父子两个再明刀明枪的淦他一架! 但现在徐皇后在扬,朱高煦可还没胆子大到当着老娘的面揍老头子; 这要是让朱老四醒过来了,那等待朱高煦的必定是一顿惨无人道的单方面毒打,所以…… 朱高煦权当没听到,把头扭朝一边继续昂首挺胸的跪着。 直到急的不行的徐皇后又催促了几声,朱高煦这才不情不愿的开腔道: “娘,老头子醒过来了您可得护着儿子啊……” “呵~这会儿知道怕了?” 徐皇后冷笑一声,说话的语气陡然又严厉了三分。 “少废话,拿药!” 这语气已经不是在商量了,而是直截了当的命令! 面对老娘的命令,做儿子的又怎能不服从? 朱高煦面上的神情稍稍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顶不住亲娘的压力,取出一颗回春丹扔给了朱高炽,示意他给自家老头子喂了下去。 只不过嘛~ 回春丹既然已经给了,那聪明如他既然早已猜到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又岂会不提前准备一下呢? 嗯,刚好可以趁此机会试试新获得的药丸的效果(′つヮ??)…… 于是乎,趁着朱高炽将回春丹塞入朱老四嘴里,一家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空当; 朱高煦悄摸的从系统里取出一粒龙虎丹,毫不犹豫的就扔进嘴里。 【龙虎丹:龙精虎猛,增肌壮骨,淬炼筋络; 服下后在永久增长三倍力量的同时,还能大幅度的的提升防御力、持久力以及坚挺度;副作用是会小幅度降低身体某处的敏感度(严正声明这是正经药!)…… 咳~当然主要作用还是增长力量,一瓶三颗,每人终生只得服用一颗,多吃无叠加作用】 朱高煦:(ー`′ー)嗯…入口柔,一线喉~ 龙虎丹吞入腹内的瞬间,朱高煦顿感一股热流流遍全身,四肢百骸都传来阵阵酥麻感; 他本就健硕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个维度,身高也迅速往上窜了六七公分,正式冲破一米九五的大关…… 朱高煦默默为系统点个赞,表示这次给出的药丸你煦哥非常之满意~ 可满意归满意,令朱高煦烦恼的是: 原本得体的衣袍变得紧绷绷的贴在身上,似是如今的自己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被迫当众爆衣。 朱高煦:(ー ー゛)emmm…… 龙虎丹的效果好得有点过分了,搞得他现在连胳膊都不敢抬; 这要是待会儿朱老四的拳头挥过来,那他岂不是…… 生存(被朱老四摁着暴打但不还手)还是死亡(还手后一不小心当扬爆衣,直接社死),这是一个问题~ …… 事情的发展果然正如朱高煦所想的那般。 朱老四服下回春丹恢复了伤势,两眼一睁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站起身对着旁边的大园木桌一脚踹过去。 木桌被踹翻,朱老四走过去对准一侧的桌腿又是一脚,硬是将那桌腿生生踹了下来。 朱老四俯身捡起断裂的桌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感到非常的满意,手感一级棒! 随即握着桌腿转过身,一言不发的朝跪在地上的朱高煦走来。 在走到离朱高煦大概半米左右的范围内的时候,朱老四忽的爆发出一声怒吼: “你这逆子!老子今天非得废了你!!!” 与怒吼声一同到达的,是朱老四抡圆了朝着朱高煦右胳膊挥来的桌腿。 捎带弧度的桌腿在朱老四的手中犹如一柄弯刀,气沉丹田腰马合一的朱老四在挥出这一“刀”的时候显然是用了全力。 他这一“刀”……明显是奔着打断朱高煦这逆子的一条胳膊来的! 因为这逆子的挑拨,刚刚老岳父徐大将军差点就卸了他朱老四一条胳膊…… 一报还一报,如今他朱老四打断朱高煦一条胳膊过分吗? 不过分,朱老四觉得一点儿也……不!过!分! 朱棣:(? ? 皿 ?) 着!!! 没有一丝丝迟疑,也没有一丝丝犹豫! 总之那桌腿就这么被朱老四全力挥出去了,于瞬息之间划出一百六十多度的弧线,狠狠的敲在朱高煦的右胳膊上…… 啪!!! 桌腿当扬爆裂,炸出一道白色的烟尘。 某逆子的身子仅是微微一晃便又稳住,立时抬眸对着惊愕的朱老四轻描淡写的吐出三个字:“没吃饭?” 朱老四:(ー_ー)…("▔□▔)老子就不信打不服你!!! 第33章 朱老四演砸了 “是啊爹,就算您不忍二哥了…可娘还在旁边看着呢,您总不能当着娘的面把二哥给捅了吧?! 您要收拾他朱高煦,我和老大不拦着,但您老能不能先把外公的槊放下……” 朱高炽和朱高燧一人抱腰,一人拉腿,像俩秤砣似的硬拉着自家老头子慢慢往后退。 反观被他们牢牢抱住的朱老四,此刻却是双目通红,紧握老岳父的镔铁长槊对着逆子煦的方向好一通狂挥乱舞,口中还疯狂叫嚣着。 “你们两把老子放开,老子今日非结果了这逆子不可…放开!” 朱高煦闻言不屑的撇嘴:( ???)嘁~ 朱老四:(▼皿▼#)焯!!! 霎时间,朱老四手中的长槊挥舞的更厉害了。 “好畜生!有本事你才嘁你老子一个试试?! 要不是老大拦在老子身前,老子早就一槊飞出结果了你这逆子的性命…你他娘的有什么好神气的?!” “(σ`?д?)σ外公,朱老四敢骂我娘您老听见了么…他骂我娘啊他!” “你他…焯!!!” 骂人的时候最让人难受的一件事,就是被骂的那个和自己实际上是一家的; 因为这样就无法以对方的亲戚为中心,族谱为半径,辅以牲畜伦理,问候他族中十八代…… 炽︵╰(‵□′)╯︵燧 朱老四双手高举镔铁长槊,整个人顺时针扭转半圈之后虎躯一震,竟将朱高炽和朱高燧兄弟俩齐齐弹开了一刹。 但也仅仅只是一刹,他很快又被扑上来的兄弟俩牢牢控制住; 这次就连双手和镔铁长槊也被朱高炽强行拉了下来,利用体重优势死死的压在朱老四的胸口。 …… “大丫头,看出什么来了吗?” “……嗯。” 坐在一旁看着父子几人闹做一团的徐皇后,脸上的表情早已由最初的担忧,一点一点的转变为如今铺满俏面的寒霜。 至于徐大将军…… 作为被朱元璋赞誉有加的“智将”,又是能教出徐皇后这样优秀儿女的存在; 恢复理智的徐大将军或许还要先一步看出扬上的异常。 “呵~他朱老四这是不想谈啊……”徐大将军冷笑一声,右手自然的垂下放在大腿上,食指不停的敲打着膝盖。 ……谈什么? 当然是谈释放他大舅子徐允恭的事情! 朱老四就是不愿意和老岳父谈及这件事,所以才借着教训朱高煦的由头在那儿闹了大半天。 老实说毕竟是当了皇帝的人,朱老四的演技确实在线,就连阅历深厚的徐大将军在一开始都没瞧出破绽,差点儿就被他给这么蒙了过去。 可惜这最后一哆嗦他朱老四演得太用力太过火了些,只一下就把整出戏都给演砸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君主,朱老四会不知道能任意穿梭于两朝之间的朱高煦有多大的价值? 面对这样的人只要他不是犯了绝对无法饶恕的过错,任何一位皇帝都不会轻易的动他,更不要说是直接就给杀了…… 更何况…朱高煦可是他和徐皇后的亲儿子啊~ 就像朱高燧说的徐皇后还在这儿呢,就是让朱老四杀,量他也不敢真的动手! 可既然不敢动手,那为何朱老四还提着长槊一个劲儿的往朱高煦那边冲呢? 无非就两种原因,一是朱老四确实被朱高煦气得暂时失去了理智,二是他朱老四在演戏。 本来徐大将军还不确定朱老四究竟是属于那种情况,可刚刚朱高炽和朱高燧被弹开的时候他朱老四的身子稍稍僵硬了一下…… 就那么一小下,让徐大将军顿时就笃定了——朱老四这逼绝对是在演戏! 否则就刚刚那一下的空隙足够他将举起的长槊冲着朱高煦投掷而出,或是直接朝前猛冲出去! 而不是…… 细细回忆朱老四刚刚的动作和神态,徐大将军猜测彼时朱老四的心理活动应该是这样式儿的: 【???????!!卧槽,你们两个死孩子怎么不抓稳啊? 你们这一松手老子这戏还怎么演下去…快扑过来,快朝老子我扑过来啊! 不然这戏就演砸了…… 诶~对,就是这样! 牢牢的摁住老子,千万不要松开~】 徐大将军:?_?…呵呵~ 老父亲一冷笑出声,坐在他身旁的徐皇后那冷若冰霜的俏脸是顿时浮现出几分愧疚。 只见徐皇后眼底蒙上一层黯然,双唇几经蠕动,最终幽幽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爹,是女儿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徐大将军大手一挥直接打断。 “是他朱老四想和我玩儿心眼,和你这丫头有什么关系?” 说着徐大将军还转过头凝望徐皇后的双眸,无比郑重的一字一句说道: “大丫头你记着,你和他朱老四虽是夫妻,但当你是你,他是他; 夫妻一体这话说的的确不错,但你这丫头也别太实诚,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有些想法是从他朱老四脑子里自己蹦出来的,有些事也是他朱老四自己做下的…… 这就与你没有关系,得他自己受着。” “……” 徐皇后闻言低下脑袋沉默不语。 徐大将军见状笑了笑便转过头去不再去看她; 有些话他虽然说了,但还需大丫头自己想通……想通,是需要时间的。 下一刻,徐大将军将注意力挪到了朱老四这边。 “行了朱老四,别在那儿演了,你小子撅个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直到捡我徐天德的长槊打儿子,就想不起我这师父兼岳父还在这儿坐着?” “麻利点儿滚过来!允恭的事情你这兔崽子今儿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老子不介意在你这儿住上他十天半个月的!” 朱老四:("▔□▔)?!! 朱老四整个人微微一颤,两手一松镔铁长槊“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他先是恶狠狠的瞪了害他演砸了的俩儿子一眼,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唉……都被看穿了还能咋办? 只能过去坐着,和老岳父探讨一下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问题了呗~ 这大舅子…他朱老四是真的不想放啊~ 第34章 徐允恭之罪 是因为建文二年白沟河之战,徐允恭亲率三万京军驰援,迂回突袭燕军侧翼,害得他朱老四的爱将陈亨战死? 是因为同年徐允恭协助铁铉、盛庸死守济南城,使得他朱老四围城三月不克,遭受重大挫败? 是因为建文四年灵玺决战,徐允恭率领五万殿军死守粮道,创立“移动堡垒战术”,硬是拖延了燕军南下的时间长达二十天? 其实都不是。 他朱老四也是将帅出身,深知双方在战扬上各为其主,彼此之间互有死伤在所难免,怨不得任何人的道理。 哪怕是将老父亲朱元璋的牌位请出来挂济南城墙上的铁铉,朱老四都给过他不止一次投降的机会,甚至还自降身份亲自劝降。 铁铉尚且能有如此的待遇,更何况是身为他朱老四大舅子的徐允恭?! 对于这些,他朱老四根本就不在乎! 甚至是在他获得胜利之后,徐允恭拒不受降,当众下了他的面子,在牢里天天骂他朱老四是个贼…… 这一件件,一种种,他朱老四都可以不在乎! 既然看在妙云的面子上决定对这个大舅子从轻发落,那他朱老四就从没打算过要秋后算账; 甚至他本来的计划就是暂且夺了大舅子的爵位关在府里,等过上十天半个月最多不超过一年……等风头过去之后就放徐允恭出来继续做他的魏国公! 朱老四本来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他的想法就变了。 你问是什么让他的想法骤然转变,决定这一辈子都不放徐允恭出来,也不恢复他的爵位? 是他朱老四下令焚毁建文时期的所有公文,负责这件事的臣子从中挑出了几份拿不定主意的奏本放在他的玉案上,他又刚好在闲暇之余拿起来翻看过之后…… (以下内容是作者根据留下的文献尝试仿写的,若有不对的地方可以指出。 PS:八股文真垃圾,太特么难学了!) 【臣徐辉祖诚惶诚恐,谨奏陛下: 臣闻燕藩以病为辞,奏请遣归三子,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朝廷不可不深察其奸也!臣荷国厚恩,忝列肺腑,目睹此局,五内如焚,敢冒死以陈愚忠: 人质断不可释,乃制燕之锁钥! 燕王棣包藏祸心,僭号称兵,裂土抗命,其叛逆之迹昭然若揭! 世子高炽及高煦、高燧三子羁留京师,实为朝廷悬于逆棣颈上之利剑,使其投鼠忌器,不敢倾巢肆毒! (朱老四的三个儿子放不得啊,陛下!) …… 臣与三甥朝夕相处,察其心性久矣。三子之中,尤以次子高煦最为可虑! 此子鹰目豺声,性如烈火,勇悍暴戾远超常伦,更兼狡黠无赖,毫无忠义之心; 臣观其行止,非但目无君父,必不肯效忠朝廷;更可怖者,此人狼子野心,枭獍其心,他日恐连其生父亦敢悖逆! 此子不除,必为社稷心腹之患,滔天之祸恐肇端于此…故臣泣血恳请陛下,万不可放归朱高煦,务必严加羁縻,绝此后忧! (朱高煦一定得杀,不杀也不能放回去!) …… 燕逆所谓卧病,实乃掩人耳目之诈术! 其意在麻痹朝廷,松懈戒备,以求索还质子,此乃彻头彻尾之“韬晦”奸计! 陛下试想,若其真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正该世子高炽速归主持大局,何以三子并求? 此自相矛盾,其伪立见! 其真实图谋,不过欲令骨肉团聚,既解后顾之忧,复得三子为爪牙! (朱老四装病耍你玩啊,陛下!) …… 臣辉祖泣血顿首,谨奏以闻,建文元年六月十一。】 …… 【燕逆齐眉新败,李斌伏诛,军疲疫炽,此犁庭扫穴之机! 当令平安固守江淮,臣率锐卒星夜北趋,直捣北平; 燕府空虚,若一举擒获王妃、世子,则逆棣进退失据,心胆俱裂! (陛下您让我当先锋,抓我姐,我大外甥!) 今南调旨意,实堕燕贼缓兵之计; 倘臣部撤离,平安孤军难支,燕骑必卷土重来。 朱棣悬军粮绝,唯恃凶顽;我握其妻孥,可摧其魄。 南北并进,燕藩立溃! 伏乞陛下速止调令,发兵奇袭北平。收逆眷则锁喉拊背,破巢穴而靖难荡平! (您不能中了他朱老四的奸计把我撤走啊,陛下!) 若失此雷霆之策,纵虎归山,噬脐何及! …… 臣辉祖血叩谨奏,建文四年四月二十八。】 …… 【臣徐辉祖稽首泣血,谨奏陛下: 臣世受国恩,一门肝脑难报。 先父中山王(徐达)临终犹执臣手曰:“徐氏子孙,当以死卫社稷!” 然臣惊闻家丑,五内崩摧——逆弟增寿,竟阴结燕藩,为虎作伥! 臣虽万死,不敢徇私,今忍痛举发其滔天罪状: 一、 私通军机,暗输禁密 自燕逆倡乱,增寿屡以“探亲”为名,夜奔燕邸。 去年五月,臣截其心腹家奴,搜得北平密信三封,内载禁中兵备虚实、将帅更替。尤有朱棣手书:“京师动静,赖弟传音”,铁证凿然! 二、 蛊惑朝堂,摇乱圣听 每廷议削藩,增寿必泣谏:“燕王至亲,安得有异志?” ; 更于勋贵间散布:“主少臣骄,苛待亲藩,恐非太祖本意!” 其言句句诛心,致使诸将疑惧,此獠实为燕逆乱政之喉舌! 三、 策应南侵,图谋内应 今燕军逼近江淮,增寿竟私调家兵三百,诡称“护陵”,实控朝阳门要冲。 臣伏死卒密报:其与燕逆约“王至城下,当举火为号”。 此非欲效李文焕迎胡虏之旧事乎(南宋李文焕主动开城门投降蒙古)? 狼子野心,已迫眉睫! 臣每斥其不忠,逆弟辄狞笑:“天命在燕,兄何愚忠?” 此等枭獍之属,若不速诛,恐肘腋生变,祸发萧墙!臣愧对先父,更负陛下,唯求大义灭亲…… 伏请立付诏狱,穷治其党;槛车征臣待罪,以正纲常!徐门忠烈之名,岂容宵小玷污? 臣肝肠寸断,涕血濡墨。若存半点虚妄,甘受千刀之刑! 不诛此獠,臣无颜立于太祖陵前! (把我弟徐增寿杀了吧,不然我到下面去也不好和你爷爷交待啊,陛下。) 辉祖顿首泣血,昧死谨奏 ,建文四年六月甲子。】 三篇奏章,看得朱老四气血逆流,放下奏章之后更是久久无言。 一篇差点害得他朱老四的三个儿子在靖难期间不得回返,留在建文那小子手里继续作为人质; 一篇不顾姐弟、甥舅之情,差点就掘了他朱老四的命根; 一篇害得小舅子徐增寿死在了他朱老四攻入应天府的那天早上…… 哈,哈哈哈~ 好一个大义灭亲的徐允恭,好一个正的发邪的徐辉祖! 试问这样的大舅子,他朱老四敢认吗?敢放吗?! 第35章 我娘不用回避! 正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即怒。 徐允恭的三篇奏章,刚好就把他朱老四的逆鳞挨个触碰了一遍! 而更令朱老四毛骨悚然的,是徐允恭乘给建文帝举报幼弟徐增寿意图谋逆的那篇奏章…… 小舅子徐增寿是在他朱老四彻底攻下应天府的当天早上被处死的,徐允恭上奏的时间刚好就在前一天。 也就是说,但凡他徐允恭能在最后时刻顾念半分兄弟之谊血脉之情,稍微在犹豫哪怕一天的时间! 徐增寿都不会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 能够从一而终的效忠自己的君主,甚至能因此而做出大义灭亲这种事情的人确实值得他朱老四佩服。 可当这样的人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他朱老四的对立面,甚至动不动就瞄准他朱老四的软肋下手……朱老四只想让他死!死的连渣都不剩! 可无奈就无奈在这个人是徐允恭,是徐皇后的亲弟。 杀了徐允恭,徐皇后会伤心的…可他朱老四不想让他的妙云伤心…… 那就一直关着好了,一直关到徐允恭寿终正寝,关到他死掉为止! 看完那三篇奏章的朱老四是怎么想的,他甚至还想过如果徐皇后死在徐允恭之前的话,那这大舅子他朱老四也不留了…… (历史上徐皇后病逝于永乐五年七月,两个多月后被软禁的徐允恭也跟着暴毙,官方记载也是病逝; 但有一种说法就是在徐皇后死后没人再保着徐允恭,他就被朱老四给暗中清算了。) …… 那三篇奏章,朱老四在看过之后就命人与其他建文时期的公文一并焚毁了,有关这三篇奏章的事他也没和任何人说过…… 哪怕是徐皇后都没说过。 还是那个理由,他朱老四害怕怕他的妙云伤心。 (虽说《明史》、《明太宗实录》和《国榷》中都有直接或间接的提及徐允恭告发徐增寿通燕一事; 但《明史》和《国榷》中记载这件事的依据极有可能就是源自于《明太宗实录》,而《明太宗实录》的初修时间起始于永乐九年,与第二次重修《明太祖实录》几乎是同步展开; 彼时徐皇后早已去世,作者认为朱老四在徐皇后在世时并未告知这件事,而是在徐皇后去世后才收录进《明太宗实录》这一猜测,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的。) 欲对长姐、外甥不利,幼弟是因嫡亲兄长的密告而惨死这些事对徐皇后造成的打击……怎么着也比他朱老四坚持不放大舅子自由要大得多。 所以这三篇奏章的事,他朱老四一个人扛了,没必要让徐皇后知道! 所以徐皇后曾数次对他朱老四提及释放徐允恭一事,可他一次都没有答应过,徐皇后问及缘由他也是绝口不提这三篇奏章的事! 哪怕因为此事,徐皇后虽面色不显嘴上不说,可心中却始终对朱老四留有几分埋怨,认为他太过不近人情,过分苛责他的大舅子…… 他朱老四也咬着牙认了! 只要徐皇后不知道背后的事情,不会因为徐允恭这混蛋玩意儿再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损伤…… 可以了,他朱老四就知足了。 只是眼下…… 逆子煦找来了他外公徐达,徐大将军又步步紧逼的是要找他朱老四将徐允恭的事情理论清楚,徐皇后显然也是默默的和老岳父站在了同一个阵营…… 两相威逼之下,那三篇奏章的事…还瞒得住吗?! 思及于此,走到老岳父身前坐下的朱老四痛苦的闭上双眼。 …… 朱老四神色阴沉如水,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半天未发一言。 似是看出了其内心当中的挣扎,徐大将军也不催促,就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静静等着…… 他慢慢攥紧拳头,但这次却不是因为对朱老四磨磨蹭蹭,始终不肯张口而感到愤怒; 而是因为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所以身体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些表征紧张的肢体反应。 明明只是要一个说法而已,可朱老四此刻为何表现得如此艰难…… 莫非…在他软禁好大儿徐允恭的背后,还有某些连他老徐家的大丫头都不知道的事情? 莫非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或许会带来某方面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对老徐家的大丫头,他朱老四的徐皇后…所以他才……??? 徐大将军的脑海里隐隐诞生出了一种猜想,这也是他心中那一丝不安的来源。 他的好大儿徐允恭,究竟做下了什么事,才会…… 当然在朱棣没有亲口给出解释之前,这也不过他徐天德骤然生出只是一种猜想而已,只不过这种猜想直指他心中最坏的那一种结局。 所以徐达将军在等,在等朱棣主动开口。 等多久都行,无论多久他徐天德都等得起! 总之无论如何,有关于好大儿徐允恭的事情他朱老四今天都必须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哪怕这个解释…是徐大将军最无法接受,亦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 …… 也不知双方是僵持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言的朱老四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的睁开眼睛看向徐大将军。 “岳父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何在将我儿允恭削爵软禁之后,迟迟不肯恢复他的自由。” “您老…真要刨根究底,势必要与我理论这件事?!” “不错,这件事必须要弄清楚!弄不清楚,我徐天德不会走。” 啪——! “好!!!” 朱老四一巴掌重重的拍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同时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好”字来。 “既然岳父坚持,那我朱老四作为您的女婿,自是会如实相告! 将前因后果和您老人家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亲自陪着您老去找我那大舅子求证亦无不可,只是在此之前……” 朱老四扭头看向徐皇后,眼中暗藏着丝丝愧疚,却又在转瞬之间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还请岳父您开金口,让妙云暂且回避,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她不适合……” 朱高煦:“我娘不用回避!” 朱老四:(?益?) ?!! 第36章 逆子煦异常豪横,甚至…… 这句话朱高煦喊得那叫一个大声,甚至足以称得上是声震寰宇,就连房顶上的屋瓦都跟着震了三震。 正面对上自家老头子止不住往外倾泻怒火的目光,朱高煦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瞪什么瞪?!” “不让我娘亲耳听到这背后的缘由,她心结怎么解得开?! 这心结要是不解开…把我娘憋出病来你能负责啊?!” 朱高煦永远都忘不了上辈子自家老娘在临终的前几天就已卧病于床,却仍旧仍心系国事,不忘劝谏他朱老四一定要爱惜国力,广纳奇才(此事见《明太宗实录》卷五十二)。 病危当天更是紧紧拉着朱老四的手,一字一句的嘱咐道: “陛下当慎用刑狱,广纳贤才,始终以爱养百姓为心…子孙成器,宗社安泰,则妾死无憾~” …… 这话朱高煦记了两辈子! 但比这话更令朱高煦难以忘怀的,是自家老娘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似是还想说什么; 可她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将那些不好说,或者知道说了也没用朱老四不会听的那些话尽数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和急促的喘咳声…… 老娘走了,直到闭上眼的那一刻,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里的遗憾都多得似是快要溢出来! ……朱高煦其实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将老娘闭眼那一刻心中还保留着的遗憾全都给猜出来。 但既然老天让他回来了,让他回到了老娘还活着的时候…… 那他的老娘徐皇后——徐妙云,这辈子就绝不能带着遗憾离世! 不,他朱高煦的老娘必须…… 长命百岁,而非早早离世! 顺心如意,而非愁思满腹! 他朱高煦的老娘,这辈子就该坐在凤座之上母仪天下,尽情的展现她身为皇后的姿态! 老娘想要什么,他朱高煦跑到天涯海角都会给她取来! 老娘有什么遗憾,他朱高煦哪怕与天下为敌都要替她弥补! 因为这是他的亲娘,那个爱他乃至于爱他们三兄弟都要比朱老四来的更为纯粹,更为坚定的亲娘——大明永乐朝皇后,徐妙云! 一切,就从徐允恭之事开始…… …… “老大,你过来,弟弟求你件事。” 无视朱老四吞吐怒火的目光,朱高煦招呼着朱高炽靠近,然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好大哥的外袍强行扒拉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裹好! 朱高炽:=????(??? ??)??? “不是,老二你这……” “老大你就体谅一下吧,做弟弟的也是没办法了……” 确实没办法,就刚刚伸手扒拉朱高炽外袍的那一下,他朱高煦身上的衣物就已然发出阵阵轻微的丝绸破裂声,成了围在身上的一圈破布条子。 不赶紧找件衣服给裹上,他朱高煦实在是没法动啊…… 现扬除他以外就四个男人: 好外公徐达的衣服他不敢扒; 老头子朱老四这儿怕是不会理会他的招呼; 小老三朱高燧那瘦猴一样的身材他就是扒了也穿不进去; 所以只有好老大朱高炽才是唯一的正解,毕竟老大不仅胖,而且…d(?д??)他善呐~ 朱高煦裹着一件异常肥大的外袍慢慢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只剩一件里衣穿在身上有些懵逼的朱高炽肩膀以示赞赏。 随即便大摇大摆的走到自家老娘身前拉过她的手掌,异常豪横的掏出满瓶装的回春丹,“啪”的一声将其拍到了老娘手里。 “娘,您想听就放心听着,今儿您老要是不愿意离开,谁特么都别想哄您出去…儿子说的!” 朱高煦: →_→…没错,说的就是你朱老四! 朱老四:(?益?) 焯!!! “您要是听了觉得受不了没关系,儿子这儿的药丸管够! 保准您吃了之后生龙活虎,比现在还要得劲儿……对了娘,这颗药丸您先吃下去。” 说着,朱高煦又拿出了一颗驻颜丹,献宝似的塞进徐皇后的另一只手里。 “这药丸和儿子刚给您的那瓶不一样,刚刚那瓶是儿子给老头子喂的那种,是专门治病解毒加恢复伤势的; 如今给您的这颗名唤驻颜丹,吃了之后能让您老的面貌重返十八岁,最是青春靓丽容光焕发的那一刻,并且之后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老…… 娘您赶紧…哦,娘您已经吃了啊~” 都不等朱高煦介绍完,两眼放光的徐皇后就毫不犹豫的将驻颜丹送入口中,快速咀嚼两下吞进肚子里。 仅在眨眼之间,徐皇后花白的发根正被浓墨般的青黛色急速浸染,迅速向上蔓延,枯槁的发丝转眼变得乌亮柔韧; 脸上深刻的皱纹仿佛被无形的手温柔抚平,松弛的皮肤奇迹般绷紧、饱满,透出玉石般的光泽,顽固的老年斑如纸屑焚化般淡褪; 下颌线条骤然清晰,肩背挺直,沉重的躯体被一种久违的轻盈感取代…… 那光洁的额头、紧致的下颌、饱满的双颊,分明属于一个十八岁的明媚少女! 唯有那双眼睛,虽然褪尽了疲惫浑浊,重新变得清澈明亮,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少女的容颜光鲜如初绽,却映照出灵魂被岁月磨蚀的刻痕。 朱高煦:(??д?)b这才是我娘该有的样子~ 朱老四:(??¤????ω¤????)??妙云~这是我的妙云啊~ 多年之后再见徐皇后年轻时的绝美面容,朱老四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如两人初见时那般忽的漏跳一拍!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可惜这份心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就…… 朱老四:(▼皿▼#) ?!! “朱高煦,你要做什么?!” 朱老四怒视挡在他和徐皇后之间,妨碍他欣赏自家媳妇儿倾国倾城绝美之姿的逆子煦。 面对朱老四的质问,逆子煦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说出的话简直令朱老四感到窒息。 “这我娘!你个糟老头子盯着看个毛啊?!” 朱老四:( ′?ж?` )嘶—— “逆子,我是你老子!你娘是老子的皇后!” 言下之意,他朱老四看自己的媳妇儿怎么了?! 逆子煦凭什么挡着他看自己的媳妇儿?! “哟~这会儿知道我娘是你的皇后了,那刚要让外公把我娘赶出去的又是(*σ′?`)σ谁~啊~” 朱老四:(;一_一)…… 逆子煦会心一击,命中要害! 朱老四哑口无言,沉默以对。 “娘啊,反正您老现在也已经变年轻了,他朱老四要是非得赶你出去的话……实在不行你俩就和离了呗~ 您放心,和离之后儿子准是跟您,您要是想给儿子找个后爹…那儿子也不会反对……” 朱老四:“o(*≧д≦)o逆子住口!!” 徐皇后:?_?…想照镜子…… 第37章 逆子煦差点儿成为火之高兴 徐允恭给予朱高煦最具含金量且流传最为久远的评价,那自然是那句——三父而叛其父(最早出自明代永乐年间至正统年间史学家李贤所著的《古穰杂录》)。 这其中的“三父”指的是: 君主建文帝朱允炆(君父); 老师(教导过朱高煦的建文朝臣); 燕王朱棣(生父,不得不说徐允恭看人真准,早就断定朱高煦会违背朱老四的意愿和他大哥抢夺继承权)。 这句话是徐允恭在得知朱高煦率领军队进入应天府时脱口而出的,既是在斥责朱高煦野心勃勃、残忍暴戾、毫无忠诚可言; 也是在间接的表达对朱棣纵容、利用朱高煦这样一个危险儿子的不满。 再说朱高煦,建文准备释放他们哥仨那会儿,这小兔崽子在临走之时可是专程去偷了他徐允恭的宝马,借以宣泄自己心中对这个大舅的不满。 而且自朱高煦回返北平之后,朱老四也不止一次听闻朱高煦在背地里编排他这个大舅,比如说: “建文小儿赏他口饭吃,他便真当自己是擎天玉柱了?不过是个不识时务的朽木!” “他徐辉祖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看我娘的脸面,本王早把他脑袋挂上聚宝门了!” “狗屁的忠贞!他骂本王不忠不义? 哈哈哈~我那好外公跟着太祖皇帝造反时,忠的是谁家的元朝?!” “这煌煌永乐新朝——是我朱家父子血战打下的…滚去阴曹地府当他的忠臣罢!” (这些都是作者自己编的,历史文献中鲜少有朱高煦对他人做出评价的记录,可能与他之后造反这件事有关。) 为此,朱老四还狠狠的揍过朱高煦两回! 当然,不是因为他嘲讽徐允恭,而是因为这小兔崽子竟敢把他爷爷和外公都给一并编排了。 就这甥舅俩之间的恩怨纠葛,条条款款。 这要是有个人忽然跑来和朱老四说,逆子煦把他外公请来又闹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替他大舅求情,逼他这个当爹的释放徐允恭…… 那朱老四绝对会给那人两巴掌并怒喝一声——“滚蛋!” 他朱高煦会为徐允恭求情? 一个恨不得把亲大舅脑袋砍下来挂聚宝门的外甥,为他大舅求情…他朱高煦脑子坏了他?! 可这件事确实就这么切切实实的发生了,都不用任何人跑来说,他朱老四就是从头到尾的亲身经历者…… 呵呵~ 脑子确实坏了。 但脑子坏掉的不是朱高煦这逆子,而是他这给朱高煦当爹的朱老四。 尤其是在听到逆子煦劝他娘徐皇后与自己和离,并已经计划着给这逆子再找一个后爹的时候…… “逆子住口!!!” 朱老四瞬间拍案而起,可只是吼出了这短短的四个字,他就顿感脑内某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立时断裂,一股热流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浸染了这个大脑…… 朱老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中风了,堂堂永乐皇帝被逆子煦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给活生生的气中风了! 徐达:“……” 朱高煦(燧):“爹!!!” 徐皇后:“四郎!!!” 徐皇后见朱老四就这么直愣愣的一头栽了下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扬合是否合适,竟当中喊出了夫妻二人在私底下的爱称。 她正欲拔开手中的药瓶,从中倒出一粒回春丹送入朱老四口中,不想给她这瓶药的二儿子却是死死的按住她的双手。 “朱高煦,你这是做什么?!” 双手被按住的徐皇后急得快哭了,朱高煦见状赶忙解释道。 “娘,这瓶药是儿子特意给您备好的,您自己留着,防着哪天身体不适也好及时服一颗。 至于老头子……娘放心,这药儿子还有,这就取了给老头子吃进去!” “那你快点啊~” 说着,徐皇后的抬脚像雨点般的踢向朱高煦小腹。 “好好好,娘您歇口气,儿子这就给老头子喂药。” 朱高煦见状也不敢再拖延,当即走过去俯身抱起朱老四的脑袋,强行撬开他的嘴往里塞了一颗回春丹。 看着自家老头子如今面如青柑,嘴歪眼斜的标志性中风模样,逆子煦的心中竟少见的对朱老四浮现出几丝愧疚。 朱高煦:(ー ー゛)…… 本来只是想说几句重话刺激一下他朱老四,没想到刺激过头了。 这尼玛的…老头子这一看就是被气得脑溢血了啊(中风是广泛概念,脑溢血是具体病症)~ 还要有回春丹兜底,不然仅凭他自个儿还真没把握能把老头子从阎王爷哪儿拉回来; 要是威名赫赫的堂堂永乐大帝就这么被自己给气噶了…那后世会怎么记录这件事?! 永乐二年,皇二子煦奏请帝后和离,自言愿与后同去,并策寻假父; 帝不允,大怒之,遂中风,盏茶而崩? 他朱高煦的代名词,自此由“瓦罐鸡”转变为“龙之逆子”、“屠龙勇士”、“火之高兴”…… (′?皿?`)不要哇~ 想想都觉得好恐怖的好伐?! 朱老四:(?–?)盯~ 面部恢复正常的朱老四骤然睁开双眼,那俩眼珠子瞪得老大,张口就是一句:“太恐怖了!!!” 吓得朱高煦猛的打了一个哆嗦,赶忙询问朱老四目前的状况:“老头子你还好吧?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来着?!” “老二…老二,爹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外公从洪武朝过来把我揍了一顿,你娘还要闹着和我和离……” 徐达:“……” 徐皇后:“……” 眼角余光扫到坐在对面的媳妇儿和老岳父的那一刻,朱老四说不下去了,刚刚还有些发懵的脑子也迅速恢复了清醒。 朱老四:(ー ー゛)…(?益?) !!! “朱高煦!老子掐死你个狗东西!!!” 下一秒,两只钢浇铁铸般的大手迅速扣住逆子煦的脖颈,拼命摇晃的同时还往死里使劲。 朱高煦:(???) 朱老四你过分了嗷—— 第38章 徐允恭,不赦! 不出朱老四预料,徐皇后果然接受不了徐允恭欲对亲姐和三个外甥不利,以及直接导致幼弟徐增寿死亡的残酷事实。 听完第一篇奏章的大概内容,徐皇后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如纸; 听完第二篇,徐皇后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控制不住的哆嗦着; 等到听完第三篇的时候,苍白的面颊上迅速爬上一层病样的黄蜡,徐皇后紧紧捂着胸口,整个上半身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有可能颓倒。 还是朱高煦见状赶忙掏出一粒回春丹塞进徐皇后口中,她的面色才渐渐恢复红润,整个人也不复刚刚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倒地的状态。 再看徐大将军,听完徐允恭上奏这三篇内容的他虽不似徐皇后那般激动,但面上还是激起一抹肉眼可见的潮红; 他的双拳紧攥着黑色长袍的下摆用力摩搓着,就像是那三篇奏章此刻就写在那上面,而他想要将其生生揉碎一般。 徐大将军几度张口想说些什么,可不知是喉咙干涩还是胸口堵着什么的原因,明明双唇在开合却始终听不见有任何一丝声音从中传来。 直至…… “那三篇奏章何在?” 徐大将军的声音终于从他那哽咽喉咙中微小的缝隙里硬挤了出来,却再也不复盏茶时间之前的中气十足,而是变得像是用猪毛刷刷锅一般嘲哳刺耳。 “已被小婿下令焚毁了。”朱老四坐在凳子上双手搀住身旁徐皇后的胳膊和脊背,满是担忧的看着他的妙云,说话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未曾看向徐大将军一眼。 “岳父若是不信的话,小婿可领着您到我那大舅子面前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需要吗? 不需要了。 徐大将军嘴角下压,似哭似笑的一张老脸扭曲的简直不像样。 自己的种自己清楚,他徐允恭确实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也怪他徐天德,将这个长子教得太好,也太极端。 他教会了徐允恭何谓忠君爱国,何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却疏忽了教导他什么是血脉亲情,兄弟情分…… 老实说,好大儿呈递给建文帝的这三篇奏章徐大将军才听到半途,就打心里的想猛拍大腿高喊一声——好畜生!!! 可这三个字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徐大将军就悲哀的发现——他徐允恭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啊~ 甚至徐允恭所遵循的那一套“忠君爱国”的理念,也是他这个做老子的从徐允恭小时候开始,就亲自强行灌进他脑子里的…… 徐氏子孙,当以死卫社稷! 关于这一点,徐允恭做得好,做得太好了! 做得连他这个当老子的都为之感到害怕,为之自叹不如甚至产生恐惧的好啊…… 所以他徐天德有资格指责好大儿做下的孽吗? 还是有资格怒斥好大儿所奉行的“忠君爱国”是建立在他徐允恭血肉至亲的骸骨之上?! 不,他徐天德没有。 他甚至在听完这些之后,都没勇气张口向朱老四说出那句释放徐允恭,恢复其魏国公爵位的话。 倘若双方各为其主,在战扬上是真刀真枪的干! 那他徐天德就是强逼着朱老四,也要逼着他放了徐允恭,可现在…… “唉……” 徐大将军陡然发出一声长叹,这叹息中饱含了多少无奈,多少愁苦,多少悲哀…… 也是这一声长叹,彻底带走了他想要将好大儿徐允恭从软禁之中解救出来的念头。 宽厚粗糙的手掌越过徐皇后,重重拍打在朱老四的肩膀上,徐大将军什么都没说,又似是什么都说了…… 但徐大将军不说话,不代表朱老四没话说。 只见朱老四轻轻拍了拍徐皇后的柔荑以作安抚,接着道: “我朱老四自问不是个好人,但我踏马也是个男人!” “如果有人曾试图威胁我妻子、儿子的生命……那这个人必须得死! 作为男人,我朱老四在活着的时候绝不允许我的妻儿收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哪怕是死了,我也会想办法将那威胁一并带到地狱里去!” “岳父,我接下来说的话或许有点重,您可能不太爱听…但我朱老四还是要说!” 朱老四猛的站起身,转身面向老岳父正视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朱老四眼中满是坚定,徐大将军的虎眸里却是在复杂中又涌起一丝悲痛。 他大概已经猜到朱老四这个女婿要说些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朱老四脱口而出的话与徐大将军心中所想近乎一模一样: “徐允恭削爵软禁而非直接处死,已是永乐皇帝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法外开恩! 此(判)决不容辩驳,更不容更改,且遇赦不赦! 他徐允恭能活多久,一看他的命有多长,二看朕和皇后的命数如何! 若是朕与皇后其中之一崩于徐允恭之前的话,那他徐允恭就拾掇拾掇跟着一起上路吧……” 说到此处,朱老四先是又看了老岳父一眼,接着扭头看向坐在凳子上陷入呆滞的徐皇后…… 朱老四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还是坚定的道:“皇帝说了——谁劝,都没用!” “所以……别劝了,可好?” 徐皇后还是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双目失神泛着丝丝空洞。 朱老四不知道她的妙云摆出这样一副神态究竟是因为徐允恭的那三篇奏章带给他的打击太大,还是他朱老四刚刚的那番话说的太绝情……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番话她的妙云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眼中的疼惜愈发的浓重,又在到达某一个极限的时候尽数转变成一股子滔天怒火……针对于逆子朱高煦的滔天怒火! 朱老四僵硬的抬起头颅,看向站在徐皇后身后的朱高煦,那眼底爆闪的怒火似是要隔空将此逆子烧的尸骨无存,化为飞灰! “逆子,你做这么多事,无非就是想要老子放了你大舅……如今闹成这样,你可满意了?!” 朱高煦:(???) ?!! ……老头子说啥? 我,朱高煦! 做这些事的原因是要逼他放了徐允恭… (╯°Д°)╯︵ ┻━┻我可去你的吧! “朱老四,你竟敢含血喷人!!!” 朱高煦当扬从徐皇后身后绕至朱老四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一句。 第39章 朱高煦怒喷朱老四 朱老四还是不可避免的呆愣了一刹。 也许令他呆愣的不是此逆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直呼他老子的诨名,而是…… 啪——!!! 朱老四突然将脚边的凳子远远踢飞出去,砸在墙上的瞬间就四分五裂成了一地的碎片。 “朱高煦,你给老子说清楚!” “说清楚老子怎么就含血喷人了?!” “你要说不清楚…今儿就是皇帝要砍了你!!!” 朱高煦见状也是火大,不就踢凳子嘛,搞得谁还不会似的! 朱高煦抬脚就…呃,他面前仅存的凳子就是自家老娘坐着的那个,这他朱高煦是真不敢踢…… 于是朱高煦一个猛虎回头,铁拳从徐皇后头顶划过,在其身后的木柱上留下一个碗口大小,整个小臂都径直穿过的大洞! 整间屋子都因这一拳而为之颤了又颤…… 朱老四:(°皿°〃)吓——这逆子的力气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大了?! 徐大将军:d(?д??)豁~我这外孙天生神力,端的是沙扬上的一员猛将啊~ 朱老四被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了,愤怒的表情就这么僵直在了他的脸上; 徐大将军心中的悲痛瞬间被冲淡了不少,挪着凳子离着徐皇后近了点儿,抱着他老徐家的大丫头准备看这两父子对线。 “你们父子两个要争论什么都先走远点儿,可别再吓到我家大丫头!” 言罢,徐大将军还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来,将挡在他身前的朱老四给大力的推搡出去。 朱老四被推的向外踉跄几步,刚刚站定就见一只沾满木屑粉尘的大手伸了过来,猛的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就往假装隐身的朱高炽和朱高燧兄弟俩所在的角落拽。 “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放手!!!” 涨红老脸却始终无法挣脱逆子煦钳制的可怜老父亲:(怒°Д°)?!!! 缩在角落假装隐身却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兄弟俩:(??Д??)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 …… 朱高煦一言不发揪着自家老头子的衣领,强行将他拽到角落处站定。 接着先是扫了好大哥和小老三一眼,冷冷的扔出一句:“你俩过去照顾咱娘去。” 兄弟俩如蒙大赦,立刻屁颠屁颠的朝着自家老娘和外公那边跑了过去,就连过度肥胖的朱高炽在此刻也爆发出了与他体型严重不符的速度…… 真*跑得比兔子都快!!! 兄弟俩撒愣溜到徐皇后身后躲好,还不等喘匀一直憋在胸口的那一口气,就听他俩原先躲着的那个角落里爆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朱老四!你特么冤枉我!!!” 朱老四:=????(??? ????)?!! 朱老四发誓,在此之前他从未从这逆子脸上看到过如同此刻这般悲愤和憋屈的表情。 就好像是他这个做老子的刚刚说出的那番话,真就让逆子煦蒙受了什么天大的不白之冤一样…… “说什么我为了给他徐允恭求情才摆出这么大阵仗…我朱高煦我特么脑子有病才给他求情!” 朱老四:(??? д ???)!!! 好巧,他朱老四刚刚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事实胜于雄辩,这之后事情的发展使得朱老四除了这一理由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来解释逆子煦今日的所作所为…… “他徐允恭身上有哪一点特质,做的哪一件事值得我朱高煦如此大费周章的替他求情?! 说我替他求情? 朱老四你这已经不是在冤枉我了,而是侮辱! 你特么侮辱你儿子我,侮辱大啦!!!” 朱高煦攥紧朱老四衣领的手掌猛的一提,就将朱老四整个人如同小鸡仔一般在空中划拉出一个半圆,轻飘飘的提到了自己身前; 父子俩此刻相互隔着的距离或许还没一根手指那么宽,已经可以说是紧紧的贴在一起了。 利用比朱老四高出一个头的身高优势,朱高煦完美的压制住了自家老头子身上的威势,唾沫星子那是像雨点般的往他老子脸上喷呐~ 朱老四:(???) …… 也不知是被吼懵了,还是被逆子煦此刻做展现出的力量吓住了; 总之他就这么呆若木鸡的被逆子煦提溜在手里,用他的老脸承接了好一通狂风暴雨。 “我娘、老大、老三、还有我……我们一家子哪个的身家性命没被他徐允恭惦记过?! 姓徐的早已不拿我当外甥,而是当做死敌; 那我朱高煦凭什么顾念亲情,把他当舅舅?! 与他的甥舅之情,在我朱高煦这里早已如同狗屎! 他徐允恭也就是依靠我娘的关系苟活了下来,不然都不用你朱老四动手,我朱老二能让他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都算我输! 嗬——忒~ 抛出了和我娘的那点儿关系,他徐允恭在我朱高煦的眼里他算什么东西他?! 姓徐了不起啊?!我特么还姓朱呢!!! 这姓徐的得多大个脸啊,才能让咱朱家人给他求情……” 朱老四:(ー ー゛)等等…这逆子刚刚说他是朱什么?……(?益?) 玛德倒反天罡!!! 徐达:“<( ̄ ﹌  ̄)>嗯哼哼!!!” “外公您别咳嗽,也别瞪我。 您外孙我对人不对事,说的就是他徐允恭,绝不包括其他姓徐的!” 徐达:诶你小子要这么说的话——那……?_?那你外公我就没什么意见了。 “朱老四,当儿子的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一句——我朱高煦今日所做的一切! 从来就不是为了他徐允恭,而是为了我朱高煦的亲老娘!!!” 朱高煦又将自家老头子往上提了提,朱老四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彻底离地了。 “我是想借此机会让咱一家子人聚在一起把他徐允恭的事给说开了; 免得我娘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又不好和你说就一直憋在心里,到最后憋出病来……懂了吗(▼皿▼#)?!!” 朱老四:@( ̄- ̄)@略懂,略懂~ 情不自禁的微微点头之后,朱老四终于憋出了被逆子煦提到这个角落接受风暴洗礼以来的第一句话: “可…可是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你娘的身体经受不住……” “你是不是傻?我特么现在手里有药啊!!!” “不趁着现在有药的时候和我娘解释清楚了,万一等到我娘真的憋出病来的时候我手里又恰巧没有回春丹…你朱老四是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娘就这么走了吗?!” 又是一番风雨的洗礼,丝毫不留情面的拍打在朱老四的脸上…… “……哼哼,你这逆子…老子姑且算作是你说的有道理…… 好了,现在误会也解除了,可以把老子放下来了吧?” 朱高煦:(ー`′ー)…… “不行!” 朱老四:=????(??? ????)咋滴?! “你这当老子的刚刚用言语侮辱了我这做儿子的…我这心里觉得不痛快! 所以……” 朱高煦:~(TロT)σ决斗吧,朱老四! 老朱家第二届拳王争霸赛的金腰带,必将还是我朱高煦哒o( ̄ヘ ̄o)!!! 第40章 太祖口谕,三条路 朱老四:_(′?`」 ∠)__ 噗…… 【朱高煦这逆子,这逆子绝对是嗑药了,否则绝不可能把他老子我打得那么惨。】 朱老四乌黑肿胀的双眼勉强撑开一条缝,看着高举双拳这在哪儿耀武扬威的逆子煦,心中这般不忿的想着。 朱高煦:?( °?° )? ??大胆! 失败者,请尊称我为——拳王…吼!!! 嗑药怎么啦?! 我朱高煦有药而你朱老四没有,诶~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实力! 嗑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 意识逐渐模糊,朱老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挪动两根手指捏住逆子煦的下摆轻轻扯了扯,口中不自觉的呢喃着:“药…药…药……” 在上辈子做鬼的那最后十几年饱受后世流行文化熏陶的朱高煦一听这个,就情不自禁的接了一句:“(?ω?)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朱老四:( ̄┰ ̄*)噗——老子去你大舅的煎饼果子!!! 嗯…经过刚刚的事,朱老四终于找到了问候逆子煦亲人的唯一正确打开方式。 但随后也不知是因伤势过重还是被逆子煦脱口而出的那句煎饼果子给气的,总之他朱老四是又双叒叕晕过去了。 朱高煦:(¬_¬)啧啧啧…老头子这一身的可怜劲儿哟~ 逆子煦低头为自家老头子默哀三分钟,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想着: 【老头子你也别怪儿子我,你这几天过得越惨,咱爷爷和大伯那边的脸面才越过得去; 等时候到了你儿子我才好替你和那两位真*大佬谈一些条件,要那个你一直惦记的东西不是……】 说白了,朱高煦这两天来对待自家老头子虽然是——气他、骂他、揍他! 但朱高煦知道,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儿子! 有道是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嗯,都是为了他朱老四好哇—— 绝对不是他朱高煦借机报复这糟老头子用一句话忽悠了他大半辈子的事…… 嗯…(^ω^)绝!对!不!是! 捶了自家老头子一通顿感神清气爽的朱高煦本该立刻拿出回春丹给朱老四服下,但是他没有! 究其原因,那肯定是因为…… (*σ′?`)σ好外公还没看到他朱老四的惨状吖~ 这要不让好外公亲眼目睹一下,他老人家回去怎么向他朱高煦的亲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汇报?! 这要是好外公回去了没向朱元璋汇报他朱老四眼下有多惨多惨,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带过…… 那他朱老四这一顿揍不就白挨了嘛~ ……这怎么可以! 于是乎,只见得朱高煦微微俯下身子,揪住朱老四的后衣领一把提起! 然后就这么拎小鸡似的拎着自家老头子,一步三晃的从角落里走出; 绕过阻隔开其余人视线的木阁栅,朱高煦目标明确的径直走到好外公面前,将面目全非陷入昏迷的朱老四就这么往好外公的怀里强行一塞…… 欸,大功告成! “外公您老人家受累,先扶着外孙这不成器的亲爹一会儿?????>ω<)?~” 徐大将军: ↓ _ ↓嘶—— 朱老四这爹当得成不成器,徐大将军不知道; 但他此刻确实是被他亲儿子揍得……别说是成器了,这特么是连个人形都无了啊! 徐大将军本以为自己刚刚把朱老四提起来干的时候,下手就已经够重够狠够毒了。 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跟比一山高! 你瞅他亲儿子给他揍得…… 见过把人打得亲一块紫一块的,但从没见过这青紫居然还能和堆包子似的一层叠一层,搞得被强塞进他怀里的朱老四此刻活像是一个放大版的青皮紫纹满是黑色斑点的癞蛤蟆! (ー ー゛)…徐大将军赶紧转移视线。 不能再看了,再看上几眼今晚睡觉的时候怕不是会做噩梦哦~ 也不知这父子俩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怨,当今这世道哪有儿子敢揍父亲,还把父亲揍成这逼样的…… 哦,现在有了。 还是他朱老四这个小…大兔崽子亲自造出的小兔崽子。 什么,你说这小兔崽子还是他徐达的亲亲外孙?! 不不不,他徐天德何德何能,能拥有朱高煦这样的外孙啊…… 要不起要不起~不敢要不敢要~ …… “高煦你…唉……快把你那药拿出来再给你爹喂一颗吧。” 见得朱老四落得如此惨状,徐皇后也顾不得坐在那儿伤感了,赶紧催促着朱高煦给他老子喂药,同时她的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了怀里揣着的那瓶回春丹。 “娘,先让老头子晕一会儿,趁他晕着的这会儿功夫儿子刚好能做完最后一件事。” 徐皇后:(ー_ー)!! “……你还要做什么?!” 就连徐皇后都没有发现,她此刻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而站在他身后的另外俩儿子,也是在听到自家老二说出这句话之后,脸颊微微一颤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小半步。 朱高炽:=????(??? ????)…… 朱高燧:??????…… 【老头子已经被玩儿残了,老二(二哥)他不会是又盯上了我吧?!】×2 此时此地此刻,兄弟俩内心的想法出奇的相似。 【我最近也没怎么招惹过老二(二哥),他应该不至于找我的麻烦……吧?】×2 这般想着的兄弟俩又不约而同的再次后退小半步,挺大两个人就这么紧挨着贴在身后那根被打出一个大洞来的柱子上。 朱高煦:(¬_¬)……出息~ 淡淡扫了两个亲兄弟一眼,朱高煦稍稍清了清嗓子,张口就是王炸! “太祖爷口谕——” 这一句话说出口来,顿时就震慑住了全扬。 在扬的人也顾不得朱老四此刻的惨状了,徐达随手将朱老四往地上一放就赶紧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徐皇后也立刻拉着身后两个儿子的衣袖跪伏在地。 “欸欸欸……怪我没说清楚,这份口谕是皇爷爷专门给外公的,其余人不必跪听。 老大,老三,你们赶紧把咱娘扶到一边歇着去,我这儿要向外公宣读皇爷爷的口谕了。” 待朱高炽和朱高煦懵懵懂懂的搀扶着徐皇后走到一边回避之后,朱高煦这才又清了清嗓子,对着跪在地上的好外公道: “大明洪武朝魏国公,徐天德跪听——” “臣徐达徐天德,跪候上意!” 徐大将军跪在地上,此刻的心情那叫一个忐忑。 他朱重八显然是知道自己要往永乐朝走这一遭, 还借朱高煦的口特意给自己留了一道口谕…这究竟是何意? 这口谕里要交待的事情究竟…是好,是坏? 怀揣着这份忐忑,好外公只听朱高煦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达听真,允恭于建文、永乐之旧事咱已知晓,念及与尔情分,故传此谕: 魏国公府西跨院门锁开否全在尔一念,并诸话尽前点清! 第一道,归宗: 许尔自行踹开魏国公府西跨院东角门(此院你今岁方筑成); 擒永乐允恭踏碎西院圈禁之责,过界谨身殿前自领荆条三十,归洪武十五年尔自行管教,此后功过尔自担之! 第二章,绝亲: 永乐朝允恭诸事尔不得过问,西院木门换生铁闸(须厚三寸嵌北伐箭镞),卯时熔玄武湖底铅封门 ; 永乐徐氏族谱"允恭"名朱砂圈禁,岁祭三牲由锦衣卫代供 ,伤不问疾,死不收尸,刑不求赦; 每逢你之寿辰,西院断炊三日! 第三道,待审: 押允恭跪奉天殿蟠龙目损处 ,着令其早晚各领三鞭,守殿外以待建文; 待建文归时,此二子自缚于奉天殿前,待朕踏永乐二年亲审 !” 轰隆隆隆—— 徐大将军听到这里,脑袋里顿时就如同又一道惊雷炸响,劈得他三荤七素! 可这还没完,只听朱高煦又讲道: “徐天德! 咱给允恭留的三条通路就铺在眼前: 选归宗——咱明日就和你喝濠州土酿! 选绝亲——冬至咱照旧赏你府里全羊! 选待审——龙江关的鱼鲊还留你半坛! 此三条路尔只管迈步,无论作何选择,咱俩照样拿马皮绳拴在一处…… 言尽于此,留尔三息决断: "归"字出口——西院锁断,携子同归; "绝"字喝落——宗谱自焚,死生不见; “审”字立言——荆条渗血,着子缚前!” 徐大将军:( ̄ー ̄)……呵呵~ 朱重八这哪里是让他徐天德自行决择,这明明就是在用这明面上的“三条路”来给他下套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个欻欻的聊斋哟~ 第41章 朱元璋敲打徐达 来,外公您先起来坐回凳子上再慢慢考虑,外孙会给您充足的时间。” 宣完朱元璋的口谕之后,朱高煦笑呵呵的弯下身将好外公扶到凳子上坐好。 留给自己抉择的时间从短短的三息瞬间就延长了好多倍,可本该感到高兴的徐大将军此刻的脸上却是半分的笑容也无。 听完他朱重八的口谕之后,徐达将军这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明面上给了自己三个选择,还说无论自己如何选他朱重八都不会怪罪自己; 可实际上…… 哪儿来的那么多选择?! 他朱重八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心思多得很,也变得蔫坏! 他这明明就是……唉…… …… 徐大将军细细回忆起这份口谕的内容,在脑海中细细的琢磨着。 这开篇头一句直接点明了朱元璋已知这边的徐允恭被削爵软禁之事,至于他从哪儿知道的…… 徐大将军暗戳戳的瞥了一眼在旁边嬉皮笑脸的朱高煦,准是这孙贼没错了! 再之后又跟的那句——魏国公府西跨院门锁开否全在尔一念,并诸话尽前点清! 明面上看似是在给予他徐大将军极其厚重的恩典,告诉他这边的徐允恭命运如何全看他自己的意思…… 可这句话的重点其实是后半句! 什么叫——并诸话尽前点清? 这后半句其实要分两层意思来理解。 “并诸话尽前”的意思就是接下来他朱元璋就要提前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该给的选择也给了,他徐天德再来和他掰扯这件事也没用……因为话已经说尽,说绝了! 而“点清”则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徐大将军——他朱重八给的选择,你徐天德今儿必须得从中挑一个! 再接下来就是朱元璋给出的三个选择,也就是这份口谕的重点部分。 第一条选择名曰归宗,大体意思就是让徐大将军把这边的徐允恭带到谨身殿抽三十鞭子,然后带回洪武十五年自己管教去。 看似没问题是吧? 但绝就绝在他朱重八最后的那句——此后功过尔自担之。 请问他徐天德将这边的徐允恭提溜回洪武十五年有功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既然无功那剩下的也唯有过了…… 说白了就是徐大将军但凡敢把这边的徐允恭给提溜回去,那朱元璋就会罚他! 再看第二条“绝亲路”,别看又是铁闸又是熔铅封门的,但朱元璋想给徐大将军传达的指示只有一个: 选了这条路你就赶紧麻溜回来,从今以后永乐朝那边的徐允恭和你徐天德再没半分关系; 把他从你徐家的族谱里单独圈出来,以后他的生死就由那边的皇帝也就是朱老四自行抉择…… 可真就那么简单吗? 当然不是,这条选择的点睛之笔还是在最后一句话——每逢你之寿辰,西院断炊三日。 为什么是在徐大将军的寿辰断炊三日? 因为徐大将军是徐允恭的父亲。 那么……君父就不是父了吗?! 朱元璋看似是在说徐允恭,实际是在点徐大将军——你徐天德是我洪武朝的徐天德,是我朱重八的臣子! 你徐天德若是将这边的徐允恭交由朱老四自行处置,那又将我朱重八…你真正的“君父”放在什么位置?! …… 所以要不说朱元璋玩得阴呐~ 连着给的两个选择,都是那种一旦踏进去就要人徐达徐天德半条老命的死路! 所以唯有第三条“待审路”,才是朱元璋留给徐大将军唯一的选择,唯一的活路。 言下之意——徐允恭的事情就和那建文帝一样,不是谁都能够插手的,必须由他朱重八亲自审理,亲自决断! 甚至在最后的最后,朱元璋都将每一条“道路”之后他徐天德将会获得什么样的结局都暗示了。 选“归宗”——喝濠州土酿! 濠州乃是洪武大帝朱元璋的老家所在,也是他的龙兴之地,他最初的班底就是在濠州加入郭子兴义军后初步组建完成; 包括徐大将军也是在那时朱元璋回家乡招兵的时候,主动投入了他的麾下…… 可世人皆知濠州早在洪武七年被朱元璋改为了凤阳,濠州土酿这一说法就此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凤阳土酿。 所谓“喝濠州土酿”,其实也就预示着徐大将军如果选择让这边的徐允恭“归宗”的话,那必须拿这一身的战功和爵位来换,就此变回濠州刚参加义军时的那一届白身。 选“绝亲”——照旧赏你府里全羊。 重点不是“赏”跟不是“全羊”,而是“照旧”! 潜藏在这句话背面的意思是:你徐天德如果选择将这边的徐允恭交由朱老四自行处置,那我朱重八不会动你的爵位,一应吃穿用度也一如以往; 但你老徐家的恩宠也就到头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也到头了! 从今往后我朱重八不会再给你任何恩典和封赏,因为你眼中已无一位君父名唤——洪武大帝朱元璋; 但你为大明朝建立受的伤,流的血…洪武大帝朱元璋记得,所以允你一切照旧,一生照旧。 选“待审”——龙江关的鱼鲊留你半坛。 呵呵~龙江关啊…… 他朱元璋在建立大明朝并定都应天后,为了加强应天防御,控制长江航运……特别是管理和征收海外及国内贸易关税而设立的重要关隘; 既是长江关口,又是大明朝最为关键的商贸和税收(主要是海运)核心枢纽…… 这想表达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只有选了这条,他徐天德才能继续受到他朱重八的信任,在洪武大帝的带领下接着喝酒、分肉! …… 这里面的条条款款徐大将军看得出来,他相信朱元璋也知道他能够看出来。 所以这从来不是什么三选一的选择题,而是……他朱重八在借此敲打徐大将军。 敲打他徐天德—— 纵使去了一趟永乐朝,知道你老徐家的大丫头成了皇后,也不要太飘。 记着,你徐天德是洪武朝的魏国公,你的君父是洪武大帝朱元璋! 咱朱重八还活着呢,老兄弟你可别因为这趟永乐朝之行,就在心里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啊…… 朱元璋:(?????)~ 第42章 算你朱老四躺的快嗷! 可谁又想过完成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壮举的朱重八,在登上帝位之后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呢?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他的性格,那应该就是——极度务实与极度偏执并存,自卑与自大交织,民本情怀与嗜权冷酷共生。 所以任何人与朱元璋相处的时间长了,都会从他的身上看出一种明显的撕裂感。 一方面,他自述是“淮右布衣”,但又在成为皇帝之后想方设法的将皇权神化,比如说: “奉天承运皇帝”,其实就是源于朱元璋对外的自称; 他曾删改过《孟子》禁议军权,也曾大兴过文字狱,就好比那林元亮贺表写“作则垂宪”,就因“则”音近“贼”获罪被诛。 当上大明朝的皇帝后,朱元璋的内心其实始终保持着一股敏感和焦躁; 这份敏感和焦躁来源于他的贫贱出身,也源自于他年少时的悲惨经历。 所以朱元璋上位之后,一直奉行的都是一种极端的务实主义,讲究一个实用至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将个人心理创伤转化为国家暴力,用系统性恐怖统治缓解身份焦虑; 他用自己人生轨迹印证了“权力是最大的镜像”这句话; 他从乞丐成为皇帝,最终却被权力异化为囚禁自己心灵的“暴君”,这种极端性格的矛盾统一,恰是中国封建专制制度内在悖论的缩影…… 当上大明朝的开国皇帝前,他是可以将身家性命尽数交托与一班老兄弟的朱重八; 但坐上那个位置后,他就变成了“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的洪武皇帝! 想当年陪着他朱重八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已有不少人就是因为看不清这一点,而惨遭清算; 至于那些尚未被清算的……呵呵~时候还不到罢了,真以为他朱重八在洪武三年发下的那三十四面丹书铁卷是保命符啊? 就那些个相信他朱元璋还是朱重八,彼此之间的情谊仍旧深厚的老兄弟们估计是…… 信的越深,死得越快;拖得越久,死得越惨呐~ …… 徐大将军满脸的苦笑,那笑容中溢出几分无奈,又藏着几丝悲凉。 知道他朱重八生性多疑,但没想到竟然多疑到了这种地步。 徐大将军此刻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呢……生气? 不,他不生气。 这些年来作为臣子,对于朱元璋明里暗里的试探和敲打……他徐天德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就是有点小情绪。 既然朱高煦这孙贼能跑到他的魏国公府,那就证明朱高煦要带他徐天德来永乐朝的事情,住在宫里的朱元璋肯定是已经知道并且准许了的; 否则朱高煦别说是跑到魏国公府了,他怕是连宫门都还没迈出就被朱元璋派人给逮回去了。 同理,朱元璋既然敢让朱高煦来找自己,也是料定了他徐天德就算去过了永乐朝,回来之后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朱元璋明知他徐天德就算来了一趟永乐朝也不会怎样,却依旧还是借着朱高煦的口借此敲打自己一番,这就整得有点儿……过分了嗷—— 还是那句话,徐大将军气肯定是不气的,就算有气…也不能撒在洪武大帝朱元璋这位“君父”的身上不是? 显然朱元璋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给他徐天德留的唯一一条“活路”里…… 前两条都在说你徐天德办完了事情就赶紧麻溜回来,可第三条为何对此只字不提? 再加上那句“荆条渗血”…… 啧啧啧~ 直白的讲就是他朱重八也知道这一番敲打下来,老兄弟徐大将军心里肯定是多少会有些不痛快的; 所以黑了心的朱重八直接甩锅,并给徐大将军找好了“出气筒”——永乐朝的徐允恭。 朱元璋:天德啊,咱知道你心里的不痛快,所以——揍你在永乐朝的好大儿去吧,毕竟引发这些事的根源就在你这好大儿身上啊…… 早晚各三鞭…还特么荆条渗血! 意思就是这一荆条鞭过去,只要不见血就不作数的嗷—— 换句话说徐大将军只要收着点儿力,想抽他好大儿多少下都没问题,想抽多久就多久! 总之他徐天德心里要是有任何不痛快,就全撒你在永乐朝这边的好大儿徐允恭身上去,等出完了气再回洪武朝。 嗯…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徐大将军听懂了,所以也成功的被气笑了。 这就是他朱重八啊~ 连自己心里会不痛快这件事都已经提前考虑到了,还给自己提前找好了发泄的方法…… 他徐天德从这儿回洪武朝之后,是不是还要进宫去和你丫说一声谢谢啊?! (朱元璋:o(*≧▽≦)ツ嗨~什么谢不谢的,都特么哥们儿~) 而且你以为朱元璋就给徐大将军准备了一个出气筒吗? 不,其实还有一个,只不过朱元璋没有明说…… 当然,这个“出气筒”不是让徐允恭跪在奉天殿外等候的朱允炆,而是…… 你猜朱元璋的口谕中为何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于“永乐朝皇帝”的话? 其实就是暗示徐大将军——你要揍了儿子还不解气的话,那就再揍那边的朱老四一顿好了; 你也不用把他当成是皇帝,他这个皇帝咱认不认还两说呢…… 他朱老四在那边的身份现在就只有一个:你徐天德的女婿,你尽管揍,咱绝不拦着! emmm……不得不说比起徐允恭这个儿子,朱老四这个老朱家的“出气筒”更得徐大将军的青睐,可是…… 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青皮紫纹黑点癞蛤蟆版本的朱老四,徐大将军的一双虎眸中不免闪过一丝遗憾。 徐大将军:( ′?ж?` )他姥姥的,揍早了! 早知道应该留到听完这份口谕之后再一起揍,搞得现在只能…… (σ;*Д*)σ朱老四!算你这兔崽子躺的快嗷—— “忒!!!” 徐大将军愤愤不平的往脚边啐了一口。 第43章 果真是逆子! 朱老四是在昏迷中,被自家老岳父捏着肩膀硬生生给晃醒的。 这刚一醒过来,就听老岳父将自家老父亲的口谕又给自己转述了一遍,接着就对自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清了!” 肿胀的眼皮遮不住朱老四眼底闪动的欣喜与热切,明明浑身都痛得要命可喊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却仍旧是那么的中气十足,发出的声音竟然比他以往说话时还要大上许多。 “嗯,听清了就好……”徐大将军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道:“…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小婿这就命人把我那大舅哥提出来,交由岳父带走!” “嗯…带哪儿去?” “那自然是带到洪武朝啊…呵呵呵…咳~” 说到最后哪怕是身受重伤,朱老四也忍不住在此刻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竟还从喉咙里呛出一口血痰。 开玩笑,像徐允恭这种留着心烦,杀了又容易影响他和徐皇后之间感情的玩意儿…… 他朱老四留他做什么?! 带走带走,赶紧带走! 徐达这个老岳父愿意把他带走,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也许是肿胀的双眼确实不好视物,又也许是听到徐允恭能被老岳父提走的消息后太过得意忘形…… 总之正在那儿傻乐呵的朱老四,并没有注意到正扶着他的老岳父那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得黢黑一片。 徐大将军:(?益?) …… 把这边的徐允恭带回去? 好你个朱老四,你是想让我老徐家集体玩犊子啊~ 为什么选择将这边的徐允恭带回去,徐大将军所要遭受的责罚是最重的(直接削爵,降为白身)? 因为他朱元璋认不认可朱老四这位皇帝是一回事,可他朱老四下令软禁徐允恭又是另一回事。 甭管朱元璋到后来认不认朱老四这位永乐皇帝,可此刻坐在永乐朝皇位上的是他朱老四没错吧? 他朱老四是老朱家的人,也没错吧? 既是老朱家的人,此刻又坐在皇位上……那他朱老四发出的命令就是皇命! 皇命难违啊~ 今儿你徐达徐天德敢从朱老四手里把徐允恭提出来; 那要是在我朱元璋百年之后,换成另一个姓朱的皇帝坐在龙椅上面…… 你徐天德是不是也敢做这种事,啊?! 身为臣子不懂得以皇命为先,那你还做个逑我大明朝的魏国公?! (*?)σ趁早滚去做回你的泥腿子去吧你! …… 徐大将军不信这里面的说道,他朱老四会看不出来…… 他朱老四要是看不出来,那他这皇帝的位置也坐不稳当! 可事实是…朱老四此刻还真就没看出来! 朱老四本就是在重伤昏迷的情况下被老岳父强行开机唤醒,整个脑子到现在都嗡嗡的,根本没精力去思索自家老父亲这份口谕中隐含的深意; 再加上乍一听,发现他朱老四终于能将徐允恭这个大麻烦大包袱给甩脱出去了…… 朱老四那是当即就乐得跟吃了蜜蜂屎一样,哪还有心思静下来想这些有的没的~ 于是乎,朱老四悲剧了。 他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将老岳父徐大将军狠狠的得罪了一次,所要付出的代价是…… 嘭——!!! 徐大将军扶住朱老四肩膀的双手陡然一松,朱老四的整个上半身立时“嘭”的一声又栽回了冰冷的地面。 猝不及防的一撞,撞得朱老四好悬没当扬岔气。 “哎哟!” 后背重重的撞到地上,又牵动了这满身被逆子煦打出来的伤势; 朱老四无助的仰躺在地上好一阵龇牙咧嘴,甚至还忍不住痛呼出声。 “岳父,您这是?” “是什么是?!你个兔崽子没安好心啊,你让我把你这边的允恭接过去…是想让我老徐家陪着他一块儿玩完儿么?!” “啊?!!” 朱老四闻言后一脸惊愕,躺在地上的他终于开始活动他那思维有点凝滞的脑子,细细思索起了自家老父亲的口谕中所包含的那些隐藏信息…… “嘶——” 想明白里面的条条款款之后,朱老四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贴着地面的后背更是被惊出了满背的冷汗。 不怪老岳父刚刚会突然松手,这刚刚…刚刚他朱老四究竟说了个啥啊?! 此刻的朱老四恨不得抬起手来狠狠的给自己两个大逼兜子,真要让老岳父把徐允恭给带回去了…… 那他朱老四不就成了逼着他老岳父一家子在洪武朝啃树皮子的罪人了么?! 到时候他的妙云,他的徐皇后…… 徐皇后不怨死他朱老四才怪哩~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朱老四赶忙替自己找补道:“岳父您放心,我这就下令让人把我那大舅子提到您老人家身前……” 徐大将军:“ (???ω?′?)嗯?!” “然后由您老人家亲自将他押到奉天殿外跪着,等候建文那小子回来…当然这早晚的三鞭子也肯定是由您老人家亲自来抽!” “哼!!!” 徐大将军不爽的冷哼一声,鼻孔内射出两道几乎凝实的白气。 也就是看他朱老四如今有伤在身,不然在他说出让自己把这边的徐允恭带回去的时候…… 他朱老四不仅会被提起来干,徐大将军还会让他好好回忆一下曾经被攥出尿来的那种感觉~ “想明白了就赶紧,老子还等着回去和上位交差呐!!!” “欸欸欸,我这就…嘶——” 这稍微挪动一根手指,就痛得朱老四直搓牙花子。 眼下这种状态,他朱老四就算是想要下令……他也没办法动啊~ 无奈之下,朱老四只能心不甘情不愿,且万分咬牙切齿的呼唤起那个名字: “逆子,逆子?朱高煦!人呢?!” “你个逆子赶紧回来,把那什么回春丹再给你老子我喂一颗啊!!!” 咻—— 话音刚落,那边正在照顾着自家老娘的朱高煦,就直接头也不回的扔出一颗回春丹,精准无误的一下投进朱老四的嗓子眼儿里。 “唔…咳咳咳…咳!” 虽说回春丹入口即化,但总归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而在这段时间里朱老四的嗓子眼被堵的是一口气都呼不出来啊…… 朱老四:(?益?) 果真是逆子啊,差点儿没把他老子我给噎死! 第44章 徐辉祖之名 在洪武朝,他凭借父亲徐达的功勋,位极人臣,深受恩宠; 建文朝时,他临危受命,执掌兵权,浴血抗击燕王朱棣,是建文帝的重要支柱; 待到国家覆亡,他坚守对建文帝的忠诚,拒绝投降新君,因此被囚禁至死,展现了忠贞不渝的气节。 他的命运悲剧,一方面是其个人坚持忠诚信念与残酷政治现实冲突的必然结果; 另一方面也集中反映了明初皇权与功臣、中央与藩王之间复杂激烈的权力博弈。 朱老四削夺他的爵位,是为了清除忠于建文帝的力量并震慑其他人; 朱高炽后来恢复他的爵位,则是为了安抚勋贵旧臣并树立仁德的形象。 可无论他的爵位是否被夺,从他至死不失其节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就改不回来了。 他不叫徐允恭,他叫徐辉祖。 建文朝魏国公,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傅——徐!辉!祖! 是“及国亡,守徐氏祠不出。此与方(孝孺)、铁(铉)诸公,皆建文朝血性男子也!"(《罪惟录》卷十六·抗运诸臣列传)的徐辉祖。 他用自己的命和名! 为自己搏了个“忠贞”、“守节”的美名,也将朱老四谋逆篡国的名声用铁印烙在了史书上。 所以,他的名字改不回来了。 …… 那么现在呢? 此刻正值永乐二年,徐辉祖还未达成“至死不失其节”的成就,他的名字还能改回徐允恭吗? 还是改不回来。 就算他想,朱老四也不会让! 别看他们说起徐辉祖都“徐允恭”、“徐允恭”的叫,可那只是不屑于提起“徐辉祖”这个名字,害怕勾动徐皇后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一丝痛楚罢了。 徐允恭这个名字,属于洪武年间徐皇后的那个亲亲胞弟; 而做下意图对长姐和外甥不利,害死幼弟这些事的是他徐辉祖! 在朱老四乃至他三个儿子心中,徐允恭是徐允恭,徐辉祖是徐辉祖! 哪怕这两个名字指向的是同一个人,可其代表的含义终是有所不同。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再也无法挽回; 有些人,变了就是变了,想改也改不回来。 朱老四能够容忍有人在他的面前提及徐允恭这个名字,因为在他心中对于曾经的那个“允恭”大舅子还存有一丝善意; 但决不允许自己的耳朵里听到哪怕一声“徐辉祖”,更不能容许任何人替徐辉祖求情! 比如那个在朱老四和群臣“议定”徐辉祖的罪名时在审讯中多了一句嘴,称:“辉祖父(徐达)有开国功,子孙当免死。”的茹瑺; 就因为多了一句嘴,所以在永乐元年,茹瑺被朱老四以“心怀两端”的罪名下狱了,茹瑺在狱中服毒自尽。 朱老四是仍不解恨呐,宣布其“不忠”,直接把茹瑺的儿子也给咔嚓了! 啧啧啧~这句嘴多的,把人给亏死了都。 就这种情况下,他徐辉祖还想改回原来的名字,把他原先做下的事像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抹去? 他在想屁吃他!!! …… 朱老四本来是打算下令,派人去把徐辉祖从魏国公府内囚禁他的西院提过来的,但被老岳父阻止了。 徐大将军说,他必须亲自去见见这个被囚禁了两年多的儿子。 拗不过老岳父,朱老四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从乾清宫到魏国公府,这一路上徐大将军都是头戴斗笠,黑纱罩面,为的就是避免万一有人把他这个初代魏国公给认出来了,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毕竟死了十七八年的人突然就“活”了过来,还大摇大摆的走在出了皇宫通往魏国公府的大街上…… 吓死几把从洪武年活到现在的老骨头还好说,怕就怕从小小的骚乱演变成整个永乐朝堂的大动荡! 这要是从民间再传出什么诸如: “中山王因不满朱棣这个靠造反上位的皇帝如此对待大明朝真正的忠诚良将——徐辉祖…… 所以特地显灵下凡,来救他的大儿子啦!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朱老四谋逆篡位这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不然你想想中山王他老人家能这么轻易的就活过来么?! 果然就连老天爷都不认可他朱老四这位皇帝啊……” 真要传出这样的话,朱老四怕是要被气得捶胸顿足,抱着铜盆喷他大半盆的血才肯罢休哟~ 显然徐大将军也不想给这边的朱老四找麻烦,都不用朱老四主动提,他自己就要了一顶罩着黑纱的斗笠给带上,由纪纲和朱高煦陪同前往魏国公府。 (其实纪纲也是能打的,他本就出身传武之家,比如《明史*纪纲传》就有记载“纲善骑射”这句话。 只不过他给人的最深印象就是其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残虐的酷吏手段,再加之其在正面战扬上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所以忽略了他的个人武力; 但能在朱老四手底下当锦衣卫督指挥使的,手上功夫再弱能弱到哪儿去?) 纪纲陪着过来,是因为如果没有他代为传达朱老四的命令,徐大将军就是到了魏国公府西院的大门口,守在外面的那些个侍卫们也不会让他进去。 至于朱高煦…… 说实话,徐大将军本来是不想带着朱高煦这孙贼一起来的。 无奈这孙贼一句话就把他的好外公堵的哑口无言…… 朱高煦是这么说的:“我有皇爷爷口谕,自是要替他老人家监督外公您,切实看到您照他老人家的吩咐去做了之后,才好回去和皇爷爷复命,否则的话…… 外公,您也不想看到您回去之后,我皇爷爷怀疑您阳奉阴违吧?乛?乛?~” 徐大将军:(ー`′ー)…… 徐大将军发誓,下回再让他遇上有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说话…… 他就把那狗东西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使! (? ? 皿 ?) 还您也不想……老子踏马的想揍你爹! 朱高煦:(? ̄ ?  ̄?)~ 让这群老杀才惦记上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倭瓜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在他们面前多说“你也不想……吧?”句式。 第45章 讨燕诏 进入魏国公府,隔着西院还有二十米开外的距离。 纪纲传达了朱老四的命令,屏退在四周看守的侍卫之后,朝着徐大将军和朱高煦拱手道: “煦王爷,还有…这位大人,卑职只能陪二位走到这儿了,剩下的路烦请二位自便。” 说罢也不待二人反应,纪纲直接转身就走,那速度快得就像身后有鬼撵似的。 徐大将军:(ー ー゛)…… “……他在怕什么?还有这些……” 徐大将军看向周围渐渐撤走的看守侍卫们。 一般情况下,某人被皇帝软禁之后,虽然情况严重的会在软禁扬所外围部署士兵或守卫,设置关卡,禁止未经许可的人员进出,形成物理隔离圈; 更有甚者可能会到内部看守,监视被软禁对象的言行,控制其饮食起居…… 但自进了魏国公府之后围着西院里里外外设下三层守卫,最内层离着西院院墙还有二十米就直接开始戒备的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如此豪华的看守配置,不禁让徐大将军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那就是——他的好大儿徐允恭…哦不,应该是徐辉祖他…配吗?! 如果说看守的严密程度只是让徐大将军感到震惊,那像这些侍卫一样个个用近半寸厚丝绢将两只耳朵蒙的严严实实的看守方式,他可就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朱老四这明显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这些侍卫们听到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侍卫自己不敢听某些东西,所以主动将自己的耳朵堵了起来。 难怪这最内层的侍卫们会被分作内外两批…… 原是因为听不见,所以要一批靠内,围着西院时刻关注其内部的风吹草动; 另一批朝外,随之警戒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等离得再近点儿,您老人家就知道了。” 朱高煦没有回答好外公提出的问题,故意卖了一个关子,随即拽起好外公的袖子就把他往西院大门处领。 其实站在二十米外,徐大将军就已经隐约听到西院内有声音传出,只是听得不大真切。 待到朱高煦拉着他又走近了几米,徐大将军听清了。 那是道他十分熟悉,又带着五六分醉意的男声…… 纵然受醉意的影响,说话的声音有些失真和磕绊,可徐大将军还是很快就认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他此行的目标——他徐天德的好大儿,徐辉祖。 徐辉祖这咋咋呼呼的,究竟是在说什么呢? 徐大将军眉头微微皱起,甩开朱高煦拽着自己的手,站在原地仔细的听了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院内的徐辉祖似是正借着酒意高喊着: “朕嗣守太祖高皇帝鸿图,缵承天序。 燕庶人棣者,本出庶孽,僭列藩封。 荷宗庙之灵,当思效顺;恃肺腑之亲,反行悖乱。 阴养死士,潜造兵戈;僭用銮舆,罔背社稷(指控朱棣最重的一条)。 北输金缯以结虏酋,南遣奸谍以惑诸王(指控朱棣在靖难期间暗通北元,即与兀良哈部合作)。 朕念骨肉至情,数降明诏,谕以君臣大义(说的是主动释放朱棣三子的事情); 彼乃矫诬天听,托"靖难"而祸黔首,假"除奸"以危宗祧(指控朱棣靖难是假,实为造反)。 背德戕亲,迫戕湘戾(建文纯甩锅,把湘王自焚归咎于朱棣离间,使朱柏曲解削藩“真意”); 渎伦蔑法,屠毒畿甸。 神人共嫉,罪岂容贷! 今削其属籍,废为庶人(削朱棣燕王爵位)。 特命长兴侯耿炳文统率王师,奉天讨逆。 咨尔臣工,明辨顺逆;其有擒斩元凶者,爵赏弗吝; 胁从归正者,咸与维新。 布告臣民,咸使知悉!” (此为作者仿写,参考文献包括: 《李朝实录》太宗卷,1401年和1405年记录,也就是建文三年;《姜氏秘史》卷四;《革除遗事》艺海珠尘本; 其中都有关于《讨燕诏》的记录,指出朱棣非庶子; 《姜氏秘史》作者姜清,他爹姜濂,建文朝户部郎中; 《革除遗事》作者黄佐,正德翰林院编修,他高祖黄敏德,建文朝户部侍郎。) …… 听清里面那个好大儿究竟在胡咧咧个什么的时候,徐大将军整个人都是呆滞的,黄豆大小的汗滴那是一颗一颗的往额间滚落。 他舔了舔稍显干涸的嘴唇,犹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朱高煦,道:“他,这…他念的是什么?!” “如您老人家所听见的那样——《讨燕诏》。” 朱高煦面露讥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建文那崽子,命以方孝儒、黄观为首的一众朝臣,共同起草的…讨!燕!诏!” “……他被关在院里面,一天天的都在念这个?!” “嗨~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丫喝到尽兴了了之后把我们一家子拉出来挨个的骂,连我娘一起骂的时候都有过。 那骂得…可比这篇讨燕诏脏多了,可以说是要多脏有多脏!” 徐大将军:(ー ー゛)…… 本以为他徐达徐天德的胆子就够大的了,没想到他生下的种胆子比他还要更大。 徐辉祖这小子,是真不拿自己当被削爵软禁的罪人啊~ 嗯…同时他也没把朱老四当做是永乐朝的皇帝。 就任由他这么一天天的骂下去,朱老四都没说直接把他给弄死…… 只能说朱老四这女婿对他老徐家是真没毛病,这份恩情…够够的(??д?)b!!! 徐大将军脸上悄然浮现出一丝愧疚。 或许…他刚刚就不该不分青红皂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就把好女婿朱老四给提起来干的,还把他干得那么惨。 但下一秒,他又瞥了一眼身旁的朱高煦…… 徐大将军:(¬_¬)…… 嗨~他愧疚个屁啊,这孙贼揍他亲爹,比他这个外公狠的多了! 他朱高煦都没觉得有啥,我徐天德凭什么要觉得愧疚?! 再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又不是没有…… 保不准他朱老四在私底下怎么欺负我老徐家大丫头呢…这顿揍他朱老四挨得不冤…没错,绝对不冤! 嗯~刚升起的那点儿对朱老四的愧疚瞬间荡然无存。 第46章 徐辉祖骂人 推开西院的大门踏入其中,绕过影壁墙之后,徐大将军就见到了他在这个时代的好大儿——徐辉祖的身影。 只见时年36岁的徐辉祖仰躺在院中央一张古旧的藤编摇椅上,披头散发,胡子拉碴。 那罩在外面,本该将人衬得神采奕奕的藏蓝色直裰长衫满是污渍,竟被他穿出了一种明珠蒙尘的灰暗感; 长衫连同着里衣一起松垮垮的围在他身上,腰间未系束带不说,就连那里衣上大半的盘扣也是开着的,向外敞出好大一片爬满浓密黑毛的胸膛。 徐辉祖两脚不停的晃着摇椅,整个人异常放松的瘫在上面。 右手搭在摇椅扶手,伸出扶手的五指紧扣着一个人头大小酒坛的坛底; 左手放在勉强被盖住的肚皮上,悠悠的拍打着。 喝一口小酒,拍一下肚皮,再从朱老四一家子里随机挑选一位幸运儿骂上一句…… 这就是徐辉祖在被软禁期间,突发奇想弄出来供他自娱自乐的方式之一。 恰在徐大将军和朱高煦走进来的那刻,他刚好骂到朱老四。 “朱棣!尔这逆藩—— 太祖爷赐你三卫之兵,是望你戍卫边塞,岂料你竟举兵向阙! 齐泰、黄子澄纵有千般错,也轮不到你这叔父夺侄儿的江山!” 说罢,徐辉祖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了,竟头也不回,醉呼呼的撂下一句。 “把酒放下,滚罢~” 然后徐辉祖便灌上一口酒,拍一下肚皮,接着骂道: “父亲啊…您若在九泉之下,见这女婿踏着应天城的血自立为帝,该当如何痛心?! 我徐家世代忠烈,岂能向篡逆之臣屈膝?!! 他今日纵是黄袍加身,在我眼中仍是北平那个悖逆的燕贼!!!” 徐大将军:→_→…他在骂你爹呐,你小子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朱高煦:←_←…外公,请问您老人家现在痛不痛心呢? 祖孙俩四目相对,那眼底竟俱都平静的好似一滩死水,没有半点波动。 朱高煦眼中没有波动,是因为徐辉祖骂朱老四的话,比这脏出不知道多少倍的他都听到过,早已有了免疫力。 至于徐大将军…… 无论朱老四当不当皇帝,那都是他老朱家的事情好吧? 他徐天德凭什么要感到痛心?! 尼玛好大儿问得就很是莫名其妙,搞得这大明朝好像是他老徐家的似的…… 徐达徐天德,能在洪武大帝朱元璋手底下活那么长时间,还落得善终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从不操心和插手自己职责范畴以外的事情。 朱老四配不配坐这皇位,你徐辉祖说了不算,我徐天德说了也不算; 唯一说了算的只有那位在洪武朝等着的,他朱老四的亲亲老父亲——洪武大帝,朱元璋?! 还他徐天德痛心…… 他痛心个逑啊他?! 他感痛心吗他?! 但凡他徐天德今儿赶在永乐朝接上一句:“没错,为父甚是痛心呐~” 明儿个洪武朝那边的朱重八心里就得瞎琢磨着——“徐天德这老梆子是不是对咱打下的大明有什么想法?” 真要因这事儿被朱元璋给惦记上…那就真是要了他徐天德的老命了卧槽! …… “说什么天命所归?不过欺建文仁弱! 这等染血的龙椅,你朱棣坐得安稳吗?! 我倒要看——你这般夺来的江山,能传到几时?!! ……嘶——” 又是一口猛酒下肚,徐辉祖的胸腔似是又凭空激发出三分胆气,叫骂的声音愈发的高涨,亦是愈发的狂放不羁。 “燕贼!奸贼!恶贼!逆——贼!!! 我徐辉祖,中山王徐天德之子嗣——当效方孝孺骨气,留得青史判忠奸! 纵使幽禁至死,我这魂灵也会睁着眼, 看着你这逆天而行的豺狼……终成后世万代唾骂的——冢中枯骨哇呀呀呀呀~” 徐天德:(ー ー゛)…… 好家伙,这骂人朱老四不说…到最后还特么给唱上了?! 徐辉祖这小子如此有才的么? emmm……徐大将军突然就有一些理解那些把耳朵捂得严严实实,在二十米开外看守徐辉祖的侍卫们了。 就刚刚徐辉祖这小子骂得那些话,但凡传出去哪怕一星半点儿…… 这些护卫们得死得老惨了。 这要再学到他老子朱重八的几分精髓……那死得何止是这些护卫本身,搞不好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株连全家,祸延九族啊~ (朱高煦笑了笑表示外公你格局小了…诛十族要不要了解一下? 还有瓜蔓抄…了解了解??乛?乛?~) 骂到这儿,朱老四应该是骂得差不多了,徐辉祖也是躺在摇椅上喘了几口气; 紧接着他又往嘴里灌了老大一口酒,拍了拍肚皮,重新选择了一位朱老四家的幸运儿开骂,这次他选择的对象是…… “徐妙云啊徐妙云,你枉为我徐家的女儿! 父亲找人教你读《女诫》时,可曾教过你——把凤冠戴在侄儿的骸骨上,也算妇德?! 哈哈哈~好个母仪天下的徐皇后啊…… 徐家的骨气,早就被你跪着接皇后册宝的膝盖!硬生生给碾成齑粉啦!!!” …… 这时候就极能显现出徐大将军和朱高煦听到有人骂朱老四和骂徐皇后之间的区别了。 骂朱老四? 没事儿,你随便骂,我们就听着不说话。 但骂徐皇后…… 徐大将军:(?益?) 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狗东西!!! 朱高煦:(▼皿▼#)我娘也是你个蔑视亲缘的畜生能骂的?!! 徐大将军:“老……” 朱高煦:“你骂你爹呢?!” 咻——! 徐大将军这才刚张口吐出一个“老”字,那边的朱高煦的话音就已经落地; 与此同时,朱高煦竟伸出手来从旁边的影壁墙上硬生生的掰下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石料来,在话音落地的瞬间就朝着徐辉祖躺着的摇椅靠背抛射出去。 嘭!!! 石料直接贯穿摇椅靠背,在上面留下老大的一个洞; 徐辉祖整个人似是被炮弹击中一般瞬间弹飞出去! 酒坛落地砸成一地碎片,徐辉祖从半空落下之后,双手撑在地上撅着屁股又往外滑了数米才堪堪停下。 “唔……” 被石料砸中的背部,以及被磨穿一层皮肉的双手传来的剧痛,使得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满身的醉意于霎时间消去大半。 还不等他起身回头,就听一声饱含怒气的断喝炸响在他的耳畔。 朱高煦:“你个凭我娘的面子才能苟活下来的活畜生…也敢骂我娘?!” 徐大将军:?_?…忽然涌起一种想骂人但又不好骂的憋屈感…… 第47章 朱高煦怒斥徐辉祖 顾不得后背和双掌内侧的疼痛,徐辉祖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眼中少了几分醉意多出几分冰寒。 本以为来的是给他送酒进来的人,没想到…… 徐辉祖冷冷的扫了朱高煦和徐大将军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道:“怎么,你那个谋朝篡位的老子终于忍不住了,让你带着人来杀我?!” “呵~但凡我家老头子下令说要杀你,我朱高煦自己个儿就能将你的脑袋拧下来,还需要假手于他人?” 朱高煦冷笑一声:“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徐辉祖闻言面色骤然再沉下三分,说话的语气也更为冷厉:“朱高煦,不要以为我喝了点酒,就拿不下你了!” “说什么大话,当年在战扬上咱俩又不是没对上过,你有一次拿下过我吗? 想拿下我…你徐辉祖行吗?你也不行啊~” 嘭——! 朱高煦紧握双拳,猛的在胸前碰撞到一处,双拳对撞掀起的气浪将周围的落叶尽数吹飞。 徐辉祖见状不由得瞳孔紧缩,心中暗自咋舌——这小畜生的力气竟然变得更恐怖了! “来,给你个机会,试试?” 朱高煦脸上的笑容夹杂着几缕阴寒和暴虐。 “今天但凡你徐辉祖能从我手上撑过三招,那你骂我娘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否则……哼哼,今天你这两条胳膊保不住,我朱高煦说的!” 说罢,朱高煦直接在原地拉开架势,静待徐辉祖攻过来。 徐辉祖站在原地没敢动作,从看到仅凭双拳对撞的气浪就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那一刻起……他就心知自己绝不会是朱高煦的对手。 别人说要扯断自己的两条胳膊可能只是在说大话,但朱高煦…… 徐辉祖知道,这小畜生是真的敢! 他如今被锁在这院墙内出不去就已经够凄惨的了,这要是再折上两条胳膊…… 想到这里,徐辉祖面色肃穆,忽的呵斥道:“朱高煦你放肆!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大舅?!” “哟?!这会儿记起你是我大舅来了?! 那当年你上奏给建文那狗东西,要他不要释放我们兄弟三个,求他准许你带兵突袭北平擒获我娘和老大,让他处死我小舅徐增寿的时候…… 你怎么就想不起来你是我们三兄弟的大舅,是我娘的胞弟,是小舅的长兄呢?!” 朱高煦说着,突然抬起脚向前踏出一步,那脚掌落下的时候周围的石砖瞬时被震出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纹。 “我问你,你怎么想不起来……说话!” 朱高煦身上激发出的气势愈发高涨,他整个人此刻就好像是一头下山猛虎,随时都有可能择人而噬! 而那个被猛虎吞噬的人,自然只可能是对面的徐辉祖…… 面对这样一头凶兽,徐辉祖就是喝了再多的酒都终是被彻底吓醒了。 他几乎用出全部的意志力才忍住没往后退,迫使自己站在原地; 他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消失不见,昂首挺胸义正言辞但又透露出丝丝色厉内荏的道。 “哼!那是因为你们都是乱臣贼子!” “我徐辉祖承先父遗志,一生所奉行的不过是‘忠君爱国’四个大字,对付尔等叛逆又何须讲究什么血脉亲情,伦理伦常?! 我徐辉祖乃是大明第二代魏国公,建文朝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傅; 为忠君父以尽臣子之责,选择大义灭亲有何错?! 我徐辉祖没有错!!!” 这最后一句话,硬是被徐辉祖喊出了后世“我卢某人没有开挂”的那般气势,成功把朱高煦给气笑了。 “哈,哈哈…是啊,你是徐辉祖嘛~ 这天下谁不知道你徐辉祖忠君爱国,守节不屈…… 那我问你,如今建文朝都亡了,你这大忠臣怎么还活着呐?!” 朱高煦又往前踏出一步,再次在地上留下一道半寸深的脚印。 “你徐辉祖如此忠诚,就应该陪着你所效忠的建文朝一起死啊,可你怎么…还活着呢?! 你踏马敢在老徐家的祠堂里举着丹书铁卷骂我家老头子,敢在牢里骂,敢在这魏国公府西院里骂…… 那你怎么就不敢这一条白布下来,把自己吊死在这个院里呢?! 你这么忠诚,为什么被软禁那么久,我却从来没听到过你徐辉祖闹自杀,势要以死守节的消息呢?!!” “莫不是仗着有我娘的这层关系在,笃定我家老头子不会杀你,你才敢表现得如此放肆? 你认定自己死不了,所以才做出这一系列举动,想要替自己搏一个身后美名,流芳百世?” “你放屁!!!” 徐辉祖被朱高煦这寥寥几句话说得目眦欲裂,就连凌乱且略微卷曲的胡须都在此刻变得如钢针般根根耸立,止不住的疯狂耸动着。 “我放屁?那你现在就去死啊~你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院内!” 朱高煦步步紧逼,一连踏出三步,直接迈入徐辉祖的三米范围内。 “你今天一头撞死在这儿!” “我朱高煦转头就走,出去逢人就说你徐辉祖忠君爱国,宁死不屈; 你徐辉祖为建文皇帝,为建文朝以死守节不是做样子,你是名副其实的大忠臣、大英雄! 你,敢吗?!!” 徐辉祖不敢说话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那脸色霎时间变得漆黑一片,又在漆黑中透出点点阴绿。 但对面的朱高煦仍旧不依不饶,那张嘴跟吃了后世的炫迈似的根本停不下来,继续对着他疯狂输出: “但凡你徐辉祖在应天城破那会儿拔剑自刎,或者在你老徐家的祠堂骂完我家老头子之后直接原地自戕…… 我朱高煦纵使不认你这个舅舅,但在心里也多少会对你保留三分敬意,称赞你徐辉祖也算是个人物。 可惜你没有,你凭借着和我娘的关系苟活下来却不知感恩,还敢骂我娘?! 我说你是活畜生有说错吗…啊?!!” 嘭——! 朱高煦双脚并肩而立,站定在徐辉祖身前两米处。 “你骂我家老头子,骂我,骂老大和老三……我朱高煦不和你一般计较,但你敢骂我娘?! 今儿你徐辉祖要么就自己撞死在这儿,要么就把我给撂趴下,不然我特么真的会卸你两条胳膊,再打碎你满嘴的牙…… 徐辉祖!我朱高煦就站在这里,来啊!有胆子就冲上来跟我打!!!” 第48章 朱高煦之凶残 当然不是,他敢在朱老四打入应天府后做出种种疯狂举动,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怕死的主。 他之所以苟活到现在,是因为他的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 你说是什么幻想? 建文帝朱允炆只是失踪,没有任何实证能证明他已经死了。 徐辉祖幻想着有朝一日,他所效忠的建文帝能够率领大军席卷而来; 届时他徐辉祖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从这里闯出去,重新投入建文帝的怀抱重新成为他麾下的大将,替他冲锋陷阵! 他要等着建文帝归来,在他的带领下拨乱反正,重铸大明魏国公一脉的荣光! …… 就是抱着这样的妄想,徐辉祖一直苟活到现在。 至于他为什么在被软禁了之后,还敢骂朱老四一家骂得那么欢…… 那大概就真如朱高煦所言的那般,是因为有徐皇后这层关系在笃定朱老四不会杀他,所以才敢表现得如此肆无忌惮。 呵呵~ 嘴上说着徐皇后不配做老徐家的人,实际却心安理得的将与徐皇后的这层关系当做自己的保命符…… 这就是朱高煦如此厌恶徐辉祖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边,徐大将军自从踏入院内那一刻起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摘去头上罩着的黑纱斗笠。 他老人家还没想好该以什么面目,什么身份来面对徐辉祖这个好大儿。 尤其是在听了徐辉祖又说又唱的那些糟心玩意儿,朱高煦冲上去和其对峙起来之后…… 徐大将军感觉自己的后槽牙疼得慌。 这好大儿徐允…不,徐辉祖一根筋啊,特么脑子不会转弯啊。 不错,你老子我是从你小时候就一直教导你忠君爱国,但你特么就不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下吗?! 建文皇帝朱允炆姓朱,难道他永乐皇帝朱棣就不姓朱了? 说到底皇位上坐的那个人只要还姓朱,那就是老朱家的家事; 比你有资格的那些王爷们都没吭声,你个做臣子的蹦出来秀什么优越感?! 现在好了,“忠君”你徐辉祖做到了,做得连你老子我都不为之惊叹、佩服…… 可“爱国”呢?“爱国”被你丫吃了?! 如今大明朝的皇位上坐的是他朱老四,你徐辉祖哪怕不愿对其效忠,可好歹也总得对其保留着一份应有的敬意吧?! 丫一天天的这么骂,还骂得那么难听…… 咋的? 他朱老四坐上皇位之后这大明朝就不叫大明朝了,他直接把国号改成“大燕”了是吧?! 玛德堂堂大明朝的皇帝被你丫骂得像狗一样……你特么这就叫“爱国”了是吧?! 更关键的是——你丫敢骂你姐!我老徐家的大丫头!!大明永乐朝的现任皇后?!! 老实说,徐大将军也觉得徐辉祖属实是该打,所以在朱高煦和他杠上的时候徐大将军并没有出言阻止。 可一听朱高煦要卸了徐辉祖两条胳膊,再掰掉他满嘴的牙…… 嘶—— 徐大将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玩的太大了吧,谁家外甥打舅舅是这么打的啊?! 不过想想朱高煦把他老子都揍成那副惨状…… 徐大将军突然就感觉不是那么的奇怪了,只是这心中难免还是有几分揪痛、郁闷和担忧。 揪痛是因为这边的徐辉祖虽然不是他老人家所熟悉的那个徐允恭,但听到有人说要卸他两条胳膊再敲碎满嘴牙的时候……身为老父亲的他下意识的便有了这种反应。 郁闷是因为他老人家没想到冲上去要教训徐辉祖的朱高煦会这么狠,还把话说的这么绝。 至于担忧……尼玛朱元璋交代的任务可是要把徐辉祖提到奉天殿外跪着,还要早晚各抽三鞭,鞭鞭见血的啊! 这要真让朱高煦卸了他的胳膊再敲掉他满嘴的牙,他徐辉祖哪还跪得住,亦或是能承受的住那三鞭子哟…… 想到这里,徐大将军当即想要出言制止两人的冲突继续恶化下去。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见…… …… “竖子安敢辱我?!!” 被朱高煦说得面红耳赤的徐辉祖那是瞬间就上头了,舌尖抵住上槽牙就像打开了向外倾泻怒火的闸门; 他口中爆出一声怒吼,哪怕明知不敌也义无反顾的挥舞着拳头朝朱高煦冲了上去。 跨越两米的距离,对于身经百战的徐辉祖来说有需要多长的时间? 仅是一个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他就已经冲到了朱高煦身前,一双铁拳如同两条出海的蛟龙悍然轰在朱高煦的胸口。 嘭——!!! 朱高煦纹丝未动。 “起!”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朱高煦单手穿过徐辉祖腰间,一把拽住他后腰处的衣袍,然后就…… 徐辉祖悲剧了,朱高煦仅用一只手就将他高高的托起在半空中,就活似是霸王举鼎一般。 嗯—— 朱高煦是霸王,但徐允恭…他八成还不如那个鼎。 而此时,站在影壁墙旁边的徐大将军才刚刚展开双唇,但想要说的话已经是来不及说出口了。 因为下一秒,朱高煦攥住徐辉祖后腰衣袍并将其高高托举,使其仰面朝天躺在半空四肢疯狂划拉的那只手猛的往下一掼! 徐辉祖被重重的砸在地上,浑身每一处的骨头都痛得像是被砸散架了一样。 “嗬……” 剧烈的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向大脑神经传递,徐辉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呻吟,嗓子眼里更是瞬间涌出一道殷红。 只一招,他在朱高煦手中甚至都撑不住一招! 一向自命不凡的徐辉祖就直接瘫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朱高煦见状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脚将地上的徐辉祖踹得翻了个面,又俯身拽起他两只胳膊。 “且慢!”徐大将军终于出声了。 咔吧——! “啊啊啊啊啊……!!!” 但也就是在徐大将军出声的同时,朱高煦捏着徐辉祖的两条胳膊猛的一拧,他的两条胳膊就从肘关节处直接折断。 朱高煦放开手任由那两条胳膊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弯折垂下,转而扭头看向徐大将军露出一个极其天真无邪的笑容。 朱高煦:(? ̄ ?  ̄?)什么事啊,外公? 徐大将军:(ー ー゛)…已经没事了。 尼玛这孙贼够狠的啊~ 他大舅徐辉祖的两条胳膊说卸就卸两,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就是他这个做外公的想要为其求情都不给任何机会…… 此刻,朱高煦传承自上辈子的凶残本性…显露无疑。 第49章 脑回路惊人相似 别看朱高煦对诸如朱元璋、马皇后、朱标、徐皇后、徐达、朱……嗯,朱老四是个例外,因为逆子煦对自家老头子的怨气还是比较大的。 总之朱高煦之所以对这些人表现得恭顺,那是因为他们是他朱高煦所认可的亲人; 朱高煦哪怕脾气再差,性格再怎么暴虐,他也不会将自己暴虐的那面施加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尤其是在上辈子做了六百年孤魂野鬼,在期间想通了一些事之后,朱高煦就将他不好的那一面隐藏得更深了。 但是! 隐藏,不代表没有! 敢骂他老娘…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留两条胳膊再走!!! 真以为徐大将军喊出那声“且慢”的时候,他朱高煦是没反应过来,来不及停下来啊? 他想停随时都可以停手,可他就是故意的。 摸着良心说,他上辈子就忍徐辉祖这逼好久了,如今再次相见又亲耳听到他骂自家老娘徐皇后…… 新仇旧恨一并涌上来,只卸丫两条胳膊算是不错了! 朱高煦俯下身,贴近徐辉祖的耳朵边上小声道:“你这一嘴伶牙俐齿我暂且就先给你留着,徐辉祖你应该感到庆幸……” “庆幸今天专程来找你的不是老子我,而是你老子!” 其实徐辉祖那一嘴的牙已经用不着朱高煦动手,他自己就快将染着血丝的牙床给生生咬崩了。 在听到朱高煦这么说之后,趴在地上的徐辉祖瞬间就像是忘却了全身的剧痛,咬牙切齿的怒喝道:“朱高煦你放肆!!!” “你老子都……爹?!” 正想说“你老子都不敢说我爹一句坏话,你这小畜生怎么敢对他老人家不敬?!”的徐辉祖匆匆一瞥; 刚好看见了徐大将军将脑袋上罩着的黑纱斗笠取下来的一幕。 熟悉的面庞就在眼前,徐辉祖顿感自己从炎炎烈日之下的西院,瞬间坠入到了九幽之下的冰窟。 汗毛耸立之下,心中更是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寒意萦绕。 他爹,徐达徐天德……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爹明明早就已经去世了,在洪武十八年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那棺材板还是他这个好大儿亲手给盖上去的! 如今小二十年过去了,他爹的遗骸怕是早已成了一堆莹莹白骨,哪怕是诈尸也诈不出这一身的血肉来啊~ 如果不是诈尸的话,那就只能是…… 下一秒,心头萦绕的寒意快速消散,转而化作满腔的怒火,徐辉祖怒目圆睁,恶狠狠的死瞪着朱高煦。 “你个小畜生!竟然敢找人假扮你外公来唬我?!” 朱高煦:(ー ー゛)…("▔□▔)你说个逑!!! 果然外甥像舅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徐辉祖这脑回路和把亲爷爷朱元璋误认成是戏子的小老三朱高燧简直一模一样。 emmm……看来回去之后得好好关注一下小老三了,多从他身上找找他脑回路和徐辉祖一致的原因,也好趁早给他掰直过来。 听到徐辉祖这句话的朱高煦都差点骂出声来,更别提是亲亲老父亲的徐大将军了。 听到好大儿喊出这句话之后,徐大将军面上的表情是这样式儿的:(?益?) !!! ……好小子! 动不动就说他徐天德从他小时候起就教他怎么怎么滴; 结果亲爹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怀疑他老子是个假的?! 一直没想好该以什么身份面对这个好大儿的徐大将军当即下定了决心,面无表情的走上前。 只见他径直走向倒在地上的徐辉祖,却在离着五米开外的地方突然顿住脚步,颇为忌惮的看了眼蹲在徐辉祖身旁的朱高煦。 朱高煦:?_?…好外公这么瞪着我做什么? 徐大将军站在那里沉吟几个呼吸,对着朱高煦幽幽开口道:“你先往后捎捎,和老…夫保持点距离。” 朱高煦:?_?…不是…几个意思?! 总不能是好外公以为他朱高煦会对他老人家出手吧? 事实上,徐大将军还真是这么想的。 看到朱高煦刚刚掰断徐辉祖一双胳膊的时候,他身上扬起的那一股子狠劲…… 徐大将军是真的害怕待会儿万一和徐辉祖争论起来,这糟心的好大儿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朱高煦要是不管不顾的冲上来连他一起捶怎么办?! 徐大将军琢磨着这种事情不是没可能发生,毕竟……这孙贼疯的哇! …… 被好外公盯得受不了了,朱高煦沉默起身往后退出七八步的距离,徐大将军才敢继续迈步向前。 这七八步的距离虽说也不怎么保险,但万一待会儿朱高煦这孙贼真发起疯来,他老人家再怎么说也有一个反应的时间不是? 走到徐辉祖身前,徐大将军将一只脚插入徐辉祖腹下,接着抬脚往上一勾。 双臂俱断的徐辉祖就这么神奇的被他老父亲从地上送起,稳稳的站定住。 徐辉祖见到自己年幼时,老父亲教自己习武的时候经常切身体会到,独属于自己老父亲特有的一招绝技竟再度重现于世…… 徐辉祖瞳孔微缩,脸上现出一丝讶然。 莫非眼前这人真是…… 啪——!!! 徐大将军蒲扇大小满是老茧的手掌重重拍在徐辉祖的后颈,只一下就将他按得跪在地上。 徐辉祖:“……” 一个人的外貌可以被模仿,但出手的力度、角度,以及某些连他本人都没注意的小细节却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那粗糙手掌上的每一处老茧贴合在徐辉祖后颈的皮肤上,都与他记忆中的那种触感显得无比契合,再加上刚刚那一招单脚勾人的绝技…… emmm…如果这都不是真爹的话,那什么还能是真爹? “爹!您老人家…活了?!” “可别,老子可不敢当你的爹,老子是别人假冒的!” “爹,不是……” 徐辉祖面色铁青,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被老父亲的一声断喝直接打断。 “洪武朝魏国公——徐达徐天德,今奉大明洪武皇帝之命来此: 提永乐朝在押庶人——徐辉祖,前往奉天殿外……受罚!!!” 第50章 徐辉祖:爹,您这话不对 是的,就这么走了,他没去和朱高煦讨要回春丹,因为他老人家清楚就算是他亲自张口了朱高煦也不会给。 世上能将喜怒哀乐丝毫不加掩饰的尽数表现在脸上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真的傻逼,一种是真的牛逼。 恰好此刻的朱高煦就是后一种,光论他如今这一身的蛮力与功夫; 就足以使得朱高煦牛逼到只要他不想,就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的地步了。 像朱高煦这种人,徐大将军知道自己绝不能用亲情、大义之类的东西来压他; 因为非但压不住,还极有可能会取得反效果。 回春丹这东西本就是朱高煦的,他想给那不用任何人说他自己就掏出来了; 可他不想给的话…… 所以徐大将军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就提着双臂俱碎的徐辉祖走了,而朱高煦见状后那自然是…… 肯定是没给啊! 让他朱高煦掏回春丹给徐辉祖,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就算是把剩下的回春丹都拿去喂狗,也不会施舍给徐辉祖哪怕一颗! 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本想跟在好外公后面看徐辉祖笑话的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跟着了。 于是朱高煦冲着徐大将军远去的背影高喊一声:“外公,我回乾清宫等你啊!!!” 之后便出了魏国公府,独自在街上晃荡着。 反正徐大将军那边肯定有纪纲跟着,他也不用担心好外公进不了皇宫的大门。 至于回乾清宫…… 还是再等等吧。 徐大将军此刻还没有走远,这要回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在宫门口撞上了,那不就尴尬了么~ 所以朱高煦在街上晃悠了老半天,之后才悠哉悠哉的进了东安门,朝乾清宫走去。 朱高煦本以为躲过徐大将军就没事了,没想到回了乾清宫之后…… 徐皇后:“听说你把你…他的两条胳膊都给掰折了?” 朱高煦:=????(??? ????)?!! “哪个王八蛋打我小报告?!” 朱高煦怒了,凌厉的视线扫过屋内除徐皇后的所有人。 嗯…朱老四居然没在,是谁告的密显而易见。 朱高煦:(?益?) !!! 来自老头子的背刺,使得逆子煦非常!非常的不开心! 【老头子,这个仇…儿子记下了!】 …… 另一边,奉天殿外。 啪—— 徐大将军挥舞着荆条狠狠的抽在徐辉祖后背。 只一鞭下去,就撕破了徐辉祖的长衫和里衣,抽得他背部皮肉撕裂反卷,汨汨流出一片殷红。 “唔……” 跪在地上的徐辉祖痛得发出一声闷哼,但那腰背却挺的笔直不敢弯下半分。 此刻他被朱高煦拧断的双臂已经简单处理过,复位之后各用两块竹夹板和布条固定住。 老父亲这一荆条抽下来,痛得可不只是后背,还有被牵动着肌肉不自觉收缩的双臂。 仅仅只是一鞭,他的脸色就唰一下变得惨白,似是往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灰; 他的额头、鬓角都有大颗的汗滴滚落,仅是片刻功夫就将他跪着的那块地方给浸湿一大片。 “知道咱上位为何要这样罚你吗?” “知道,孩儿有罪。” “罪在什么地方?” “孩儿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君主,致使……” “糊涂!!!” 啪—— 徐大将军一声厉喝打断了徐辉祖接下来要说的话,反手又是一荆条毫不留情的抽在他的背上,于刚刚留下的那道鞭痕刚好组成一个大大的叉。 “你为建文皇帝效忠,为他冲锋陷阵,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纵使建文皇帝兵败、失踪乃至身死……作为臣子你已尽到应尽的职责,上位何等人物岂会因此而迁怒于你?!” 徐大将军的语气中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 想他徐达徐天德…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脑子跟铁打似的憨子来?! 如果用后世的一句话改编一下来形容徐大将军此刻的心情,那应该就是: 徐辉祖这糟心玩意儿在战扬上对他毫无威胁,但在教育界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徐大将军:(ー ー゛)emmm…… 看来回去之后,是得想法子将洪武徐允恭的思想稍稍扭转一下了,他可不希望这个好大儿的脑子也发展成徐辉祖这样式儿的。 “再给老子好好想想,你特么到底错哪儿了?!” …… 啪—— “你错就错在,不该拿着上位赐给我老徐家的丹书铁券作倚仗,当面痛骂他朱老四啊!” 徐大将军痛心疾首。 尼玛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好大儿徐辉祖却始终坚称自己除了没有保护好建文皇帝以外就没有其他任何错处。 老父亲差点被气吐血,随着最后一鞭子落下,也索性直接告诉了他正确答案。 真要再这么和徐辉祖僵持下去,徐大将军害怕还没等好大儿认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他老人家就得被好大儿给直接气死了。 “爹,您这话不对,他朱棣身为乱臣贼子,谋朝篡位…儿子有何骂不得?!” 纵使已经面若金纸,整个人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可徐辉祖还是梗直脖子用自己能发出最大的声音,反驳着老父亲的话。 “丹书铁卷是太祖爷赐给我老徐家的,我抱着丹书铁券骂朱棣; 不过是想让太祖爷他老人家好好看看这谋朝篡位的燕逆的险恶嘴脸……儿子没错!” 徐大将军:(?益?) 娘希匹的…老子都把正确答案告诉你了,但现在你还和老子说这个?! “我去恁娘的!!!” 徐大将军爆出一声经典国骂,手里的荆条像是不要钱的往徐辉祖身上各处挥落,那速度快得连残影都连成一片将好大儿囫囵个的笼罩住。 “你也知道那丹书铁券是你太祖爷颁发给我老徐家的啊?!” “你踏马身为臣子,拿着你太祖爷的赐下的东西当着众人的面骂他儿子……你说你没错?! 还让你太祖爷在天之灵好好看看朱老四的嘴脸… 你踏马都把他儿子当狗一样骂了,太祖爷在天之灵还看你姥姥的朱老四丑恶嘴脸,他没气活过来把你带下去都算好的了混逑!!!” 第51章 这孙贼一准想跑 “那小兔崽子就跟你说了这些?” 朱元璋抿上一口茶,看向朱标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不错,昨晚高煦那孩子就是和儿子这么说的。” “啧啧啧~这小兔崽子没说实话啊……” 朱元璋咂吧两下嘴,面上带起一丝怪异的笑。 “堂堂一位亲王,在没犯无可宽赦的大错的前提下,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新上位的皇帝给贬为庶人软禁起来,还没在朝堂上掀起任何风波……标儿,你信吗?” 朱标同样笑了笑,道。 “儿子自然是不信的,但高煦那孩子不愿细说,儿子也就没细问。” “那你觉得,这小兔崽子应该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被他侄子从亲王之位一撸到底还直接软禁起来呢?” “……造反!”×2 朱元璋和朱标异口同声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哈哈哈~”朱元璋笑得很开心,那笑中既有对朱标这个好大儿能分析出这一点的欣慰,又有对朱高煦那孙贼的调侃。 “小兔崽子以为他不说,咱就猜不出来了? 他上辈子八成是想学他爹抢侄子的皇位,结果没成功反被侄子给逮了。 否则身为亲王哪怕与新上任的皇帝再怎么不好,人想把贬为庶人囚禁也得按部就班的来,怎么可能会一步到位啊~” “爹说的是,儿子也是这样想的。”朱标笑着应和道,那笑容比之自家老父亲的也是丝毫不差。 “高煦这小子滑得很,在儿子面前故意隐去关键信息不说,就一个劲拿他大侄子把他烤了来说事; 儿子当时虽然醉了点儿,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问题…… 不得不说这小子狡猾的劲儿,确实像我老朱家的种…不,他上辈子应该没这么鬼,否则也不至于被他大侄子扣缸里烤了。” 要不说太子标就是太子标呢~ “有文化的翻版朱重八”之名简直是名不虚传。 一只老狐狸(朱元璋)和一只大狐狸(朱标),虽只是和朱高煦短暂的相处了一天的功夫,就将他这只小狐狸肚子里那点儿弯弯道道、花花肠子看了个明明白白。 能让朱高煦这小兔崽子绝口不提,避讳成这样…… 怕不是他上辈子造反的时候连大门都还没出,就被他大侄子给擒下了吧?! “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朱元璋和朱标笑得更开心了。 “爹,之后怎么安排?要把咱俩猜到的事儿和高煦那小子摊牌吗?” “暂且不用,咱还想看看这小兔崽子想把他造反的事情瞒到几时……” 朱元璋放下茶杯摆了摆手,勾起的嘴角向外流露出一丝调侃。 “小兔崽子还想瞒着咱,瞒他爷爷?!呵呵~有的是咱找他这孙贼算账的时候……” 朱标:(???)…不光是朱高煦那小崽子,咱爹玩得也挺阴啊~ 此刻的朱高煦还不知道,他极力隐瞒的那点儿的黑历史早就被他的亲爷爷和好大伯,凭借他的只言片语就给猜出来了。 “标儿听好,等那小兔崽子和天德回来之后,咱俩就……” 朱标:(ー`′ー)爹你好坏…儿子好喜欢~ …… 朱高煦:(ー ー゛)…… 刚跨出传送门的朱高煦忽感一阵恶寒袭身,就好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盯上了。 他思索片刻,本想果断退回永乐朝; 不想却被跟在身后的徐大将军一把退了出来。 “赶紧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见上位。”徐大将军捏着朱高煦的肩头,如是说道。 朱高煦:(ー ー゛)说起要见自家亲爷爷…这恶寒的感觉怎么越来越强烈了捏?! 总不能是当爷爷的朱元璋盯上他这个好孙子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朱高煦挣脱开徐大将军的钳制,当即打开传送门就想溜,结果…… “哟~这不是咱那好孙子朱高煦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咱还以为咱和你大伯,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哩。” 朱高煦:("▔□▔)?!! 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刚打开传送门准备开溜身后就突然蹿出一个朱元璋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怎么,刚来就要走啊?!就不想多留一会儿,和你爷爷还有大伯聊聊的么?” 朱高煦:(ー ー゛)…… 鬼知道朱元璋那么大一条汉子,是怎么做到用如此幽怨的语气说话的…… 尼玛深闺怨妇都没有您老人家此刻表现的“怨”啊! 还有您老那么大一个皇帝不好好的在皇宫里待着,您独自个儿跑魏国公府来做什么? 哦,您老不是一个人,您还把好大伯朱标给带上了。 …… 朱高煦僵硬的转过身,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意来,对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朱元璋和朱标笑了笑。 “皇爷爷,标哥……” 朱元璋:“嗯?!!” 朱标:“咳~” “……皇爷爷,大伯,您二位怎么在这儿呐? 我还说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再去宫里拜见您二位,没想到…呵呵……” 朱元璋闻言眉毛一挑:“换衣服?换衣服做什么?!” “孙儿这不是看着身上的衣服脏了,不好去见您二位……” “咱看着挺好,你就不用回去换了。 再说咱这宫里又不是没有新衣服,实在不行咱命宫人找料子给你现做! 现在,和咱回宫!” 朱元璋: →_→……标儿你看,咱猜着了吧?这小兔崽子一准儿是要跑啊哇,咱俩不来这儿堵着能行吗?! 朱标:?(ˊ?ˋ*)爹,英明d(?д??)! 朱高煦:(???;) …… “……孙儿说错了,其实是我娘和老头子喊我回家吃饭,所以……” “你皇奶奶让咱和你大伯接你回宫吃饭,你去不去?” 朱高煦莫名感觉,自家亲爷爷说的最后那四个字,应该改成——你不去个试试?! ……纯威胁了啊~ 赤裸裸的威胁啊靠! 堂堂洪武大帝,竟然搬出马皇后来威胁自己孙子?! 你你你你……((???|||))你老人家过分了嗷—— 徐大将军:(*σ′?`)σ嘻嘻~ “天德你也一起来,咱妹子专门给你做了烧鹅。” 徐大将军:∑(??д??lll)?!!…不嘻嘻。 第52章 以谁的名义 朱重八找自己回忆往昔,以及他两口子请吃烧鹅。 “哎呀~天德来啦?快坐快坐,过来吃嫂子特意给你准备的烧鹅。” 徐大将军:( ̄ー ̄)…… 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马皇后,又瞥上一眼早已落座的朱元璋,徐大将军在心里斟酌了小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上位,嫂子…今儿这是家宴吧?” 朱元璋挑眉:“昂~” “既然是家宴那弟弟我也就直说了——让我徐天德吃烧鹅,可以! 但您二位总得先提前告诉我这烧鹅是个什么成分吧? 到底是要我徐天德去拼命,还是卖老老徐家的女儿…如果是这两样那嫂子您这烧鹅弟弟今天还真就……吃不下去啊嫂子~” “欸~天德你想哪去了?嫂子是那样的人吗?” 徐大将军:(ー ー゛)…… 的确,马皇后不是这样的人。 但他朱重八是啊!!! 这两口子凑一块就更让他徐天德拿不准了。 犹记得上次吃了马皇后的烧鹅,然后就…… 徐大将军感觉自己的胸口鼓痛,就像是有一股逆血涌入了心房。 那是他徐天德,乃至他老徐家一辈子的痛哇(?皿? )!!! “嫂子这是听说你又在重八那儿受了委屈,这才特意做了这只烧鹅,代他向你赔罪的。 嫂子保证没其他意思在里面,今天这烧鹅天德你就放心吃!” 这时候就是最能体现朱元璋和马皇后的人品和信誉,在以徐天德为首的一众老兄弟心中的差距了。 如果刚刚说这话的人是朱元璋,那徐大将军多半会再犹豫一下下,甚至要是喝了酒胆子大的时候还可能会嚷嚷着让他朱重八发誓; 可同样的话从马皇后的口中说出口…… 徐大将军当即就落座挑了只鹅腿开炫,但凡犹豫半秒都是对老嫂子的不信任和不尊重! 委屈? 他徐天德今天可太委屈啦!!! 尼玛徐辉祖那糟心玩意儿到最后都被他抽得倒在地上直抽抽,可那嘴里就和喊了个铁球子似的,还在一个劲儿的叫嚣自己没错…… 徐辉祖说——丹书铁券是太祖爷赐给老徐家的,还不让用了是怎的?! 徐辉祖说——爹,忠君爱国不是您这样式的,儿子今天必须要好好和您说道说道了。 徐辉祖说——今天爹您老人家就是打死儿子,儿子也不服!除非太祖爷亲至说儿子这件事做错了,否则儿子不服! 徐辉祖说…… 徐大将军:("▔□▔)徐辉祖说个逑啊说!!! 偌大一只鹅腿被徐大将军三两口就下了肚,那骨头更是连吐都不带吐的,嚼吧嚼吧直接咽了下去…… 就好像是他此刻吃的不是鹅腿,而是永乐朝那个死活说不通,恨不得将他气死的好大儿。 朱元璋看着徐大将军那一副狼吞虎咽,吸骨食髓的狠样,这心中难免有一些小心虚。 朱元璋:(ー ー゛)…不就是逼着你揍了你那边的好大儿一顿,这怨气至于那么大么? 殊不知徐大将军的这股子怨气不光是针对他朱重八,也针对挨揍的那个。 …… 说完徐大将军,再说回朱高煦。 在徐大将军坐在那儿吭哧吭哧啃烧鹅的时候,朱高煦又在做什么呢? emmm……他坐在凳子上,一个劲的往地上瞅。 这地砖…可太特么地砖了!!! 朱高煦不敢抬头,因为每次一抬头他就会对上三双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眸。 马皇后:(??ヮ??)高煦~ 朱元璋:(? ̄ ?  ̄?)孙贼~ 朱标: o((*^▽^*))o 侄贼~ 除了亲奶奶的目光稍微和善一些之外,另两位爷的目光可以说是像要把他朱高煦当桌上的一盘菜给嚼吧咯~ 所以亲奶奶请吃饭是真,但亲爷爷和好大伯这俩货却是想接着吃饭这个由头,对他朱高煦…做什么呢? 朱高煦不想知道,他就像赶紧结束今天这个饭局,然后赶紧溜。 毕竟被这三位直勾勾的盯了半天…他朱高煦心里的压力好大。 “高煦你怎么不动筷,是奶奶做的菜色不合你的口味?” 朱高煦:(ー_ー)!! 不,奶奶您老人家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很有食欲。 真正不合孙子口味的不是您做的菜,而是坐在您身边那两位充满算计和莫名意味的目光啊奶奶~ 有了马皇后这一问,反应过来的朱高煦立刻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对马皇后竖起大拇指。 朱高煦:(??д?)b!!! “谁说皇奶奶您做的菜不好了?您老人家做的菜可太好了…呃……” 这一抬头,朱高煦就又和亲爷爷和好大伯的目光对上了; 这一抬头,朱高煦的脑袋就再也没法子低下去了(?ˉ??ˉ??)…… 因为自家亲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开腔了,这一开腔直接就是王炸! “高煦孙贼诶~咱打算把你在这边的老子以及你们一家子人都给叫回来。 你说…咱是该直接用咱的名义下旨呢…还是以你皇奶奶或是大伯的名义把你们一家子叫回来的好?” 朱高煦:??????原来是这事儿…那您老早说啊(′?ω?`)…害孙子我忐忑了半天~ 徐大将军:Σ(っ °Д °;)っ卧槽?!草率了!!! 老嫂子说她保证不会拿这烧鹅做文章,可没说朱重八这逼不会啊…… 上次因为一只烧鹅把他老徐家的大丫头给赔出去了,那这次赔的…总不能是大丫头的命吧?! 徐大将军坐不住了,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坐在他身边的朱元璋给强行按了回去。 多少年的老兄弟了,徐大将军一撅屁股朱元璋就知道他要拉什么样的粑粑; 朱元璋当即用眼神示意徐大将军稍安勿躁,接着便兴致盎然的等着朱高煦的回答。 虽然他和好大儿朱标早已料定朱高煦这孙贼的回答是什么,但料到归料到,哪有真听见从这孙贼的嘴里说出来有意思? “这还用想?!当然是用我皇奶奶的名义把他朱老四叫回来啊爷爷~” 朱元璋:(((o(*?▽?*)o)))这孙贼说什么?! 朱标:(???) 啊?!! 朱高煦的回答,貌似和他们预想当中的有亿点点不一样诶…… 第53章 不必相互试探,有话直说 这是朱元璋如今最想知道的问题,所以他老人家索性就直接问出来了。 根据他和朱标的分析,朱高煦虽然心里对他老子有怨,但也仅仅是怨,并没有发展到非要和他老子不死不休的程度; 朱元璋看得出来,朱高煦这孙贼最是注重亲情,再加上他刚刚特意提了是燕王朱棣的“一家子人”…… 所以他和朱标都笃定,朱高煦一定会选择以朱标的名义召燕王朱棣一家回京。 因为朱元璋下达的命令既是父命又是皇命,燕王朱棣无论如何也不敢违抗; 可眼下朱元璋并未表露出对永乐朝朱老四造反这件事的具体看法,形势未明之前让燕王一家进京恐怕就连朱高煦都拿不准是好是坏,所以他定不会如此冒险。 而让马皇后下令……呵呵~ 马皇后下的旨意虽然在规制上低出皇命半级,但在某些时候她老人家说的话在燕王朱棣那边要比朱元璋这个老子更管用; 所以燕王朱棣接到来自马皇后的旨意后,必定即刻动身赶往应天府,中间没有任何的缓和余地。 唯有朱标下令,燕王朱棣才可能会稍稍耽搁一下,先行安排好北平那边的防务再来; 选择这一条,虽然燕王一家子最终还是回来应天府,但中间总能再挤出一部分时间让朱高煦探明自家亲爷爷的态度。 ……朱元璋是这么想的,无奈朱高煦这孙贼不按套路出牌。 这种事情发展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朱元璋很不喜欢,所以他很是迫切的想搞清楚原因——为什么朱高煦要选择让马皇后下令召燕王回京?! 与老父亲一样的是,好大伯朱标听到刚刚朱高煦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之后面上也是显露出了一丝惊愕,但在惊愕的同时心中又莫名的升起一种暗爽。 朱标颇为揶揄的看向自家老父亲。 爹,傻了吧? 知道他朱高煦不按套路出牌,早已计划好的思路被完全打乱是一种什么感觉了吧?! 嘿~巧了! 儿子昨晚的感觉和您老人家现在是一样一样的~ …… “皇爷爷您想啊,要是您老人家下令朱老四必定不敢不从,您就是想试探也试探不出个什么啊…对不对?” “嗯,不错。” “而我大伯下令,纵使他朱老四稍稍耽搁几天,没有依照规定的时间到达; 作为兄弟,我大伯也不好过分的苛责与他,同样也试探不出什么……您说孙儿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 啪——! “对咯~” 朱高煦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 “所以唯有让我皇奶奶下令,才是试探他朱老四唯一的正解啊皇爷爷~” 朱元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眉毛微微挑动着:“这是怎么个说道?讲来给咱听听。” “您老就让皇奶奶下令,就说她老人家病重在床,想见他朱老四一面,命他速速带着家眷动身赶回应天……” 朱元璋:(?益?) 兔崽子!你敢咒咱妹子?! 朱元璋在小本子上默默给某个孙贼记了一笔,表面上确实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朱高煦接着往下说。 马皇后:(ー ー゛)…这爷俩探讨这种问题的时候,都不知道避着点当事人的么? “这旨意一下达,他朱老四接到之后但凡敢耽搁时间不马上动身,那他就是不孝哇—— 身为人子而不孝,此子必不可久留! 等他来了之后皇爷爷你就掫他天灵盖!” 朱元璋:(||?_?)这倒也…没那么严重。 朱标:( ̄- ̄)…是我和爹的分析出错了?高煦这小子是真想弄死老四? 徐大将军:(=°Д°=)?!!要不说这孙贼够狠呐~ 马皇后:(ー_ー)!! …… “……那要是老四接到咱妹子的旨意后,立刻带着家眷动身赶回来呢?” “那就更简单了啊爷爷~ 皇奶奶重病在床,他朱老四表现得这么积极做什么?! ……八成就是急着回来接他那顶白帽子,他朱老四是想造反啊! 造反啊爷爷!!! 所以朱老四此子必不可留,掫他天灵盖!” “……” 朱元璋听完朱高煦说的话之后坐在凳子上久久无言。 合着燕王朱棣接到马皇后的旨意之后,无论什么时候赶回来…他的天灵盖都非掫不可呗?! 明明朱老四在此刻都还不认识那个要给他送“白帽子”的姚广孝,朱高煦明知这件事却还拿出来栽他老子的赃…… 【这孙贼的心比咱还要黑啊~】 朱元璋稍显忌惮的瞥了朱高煦这个真*孙贼一眼。 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使得朱高煦这孙贼变着法的把他老子往死里整?! 无论是永乐朝的还是洪武朝的,都…嗯~ 不过说起姚广孝,朱元璋就想起来了…… 昨天他就派人把那和尚逮了关进大牢里拷问,听说牢里的那些个酷吏们把能上的刑都给他上了一遍; 可姚广孝这和尚嘴硬的很,有关“屠龙术”和“白帽子”的事情他硬是半个字都没招! (姚广孝:(′?皿?`)冤枉呐~ “屠龙术”这事儿是个人都不敢说好伐?! “白帽子”这念头更是还没到蹦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想招也没东西可招哇——) 朱元璋:(ー ー゛)嗯,再审他两天! 死和尚如果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的话,那他的这条命也就可以不必留着了。 有关于姚广孝的事情终究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朱元璋的注意力很快又放回到朱高煦这孙贼身上。 看着朱高煦沉吟半晌,朱元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难道就不怕咱将老四一家子叫回来,就是为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届时咱要是不光砍了老四,还连同你娘、你大哥还有你都给一块儿砍了……莫非你就真的不担心吗?!” “担心?不不不,孙儿完全不担心。” 朱高煦面上嬉皮笑脸的神色骤然一收,与自家亲爷爷四目相对,他的眼底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因为孙儿本身所展现的价值,已经足够保下我这一家子的性命,无论是洪武朝还是永乐朝……不是么,皇爷爷?” 朱元璋:“……” “既然皇爷爷问出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您老已经准备和孙儿摊牌了; 或者说,是您感到我这孙子貌似并没有您想象当中的好掌控,所以迫使您不得不向孙儿摊牌,提前把话说开……” 朱元璋:“……” “所以接下来咱爷俩、皇奶奶、大伯,还有……” “上位,天德吃好了,先行告退!” 徐大将军猛的站起身,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朱高煦:(ー ー゛)…… 所以好外公能在洪武大帝手里留得个善终的结局,其实是有原因的。 “咱们几个就不用相互试探了,有什么话就直接敞开在桌上说吧。” 朱高煦这句话一说出来,就代表着家宴结束,接下来正式进入——坦白局。 第54章 三件事,三个人 奈爷爷疑,。 旦脱离预料掌控,脑朝某预料策奔腾。 终形局…连朱煦保证。 顿饭…… 朱元璋逼摆桌,朱煦尝啊~ “皇爷爷您该孙推伯,伯设掌控。 惜伯败,昨晚酒喝,伯拿捏。 皇爷爷决,继续试探,另伯演示该拿捏……” 朱煦扫朱元璋朱标,耳垂顿泛淡淡粉红。 朱煦随即视线转皇,。 “皇奶奶您…俩该您交流,皇爷爷题,您顿饭简单宴。” 皇闻言朱煦欣慰,恶狠狠瞪坐俩。 朱元璋:(||?_?)…… 朱标:(???;) …… 妹(娘)虽,寒渐渐泛…惨! “皇爷爷伯演示,连您玩脱,根拿捏孙,试探孙软肋,……哈~” 朱煦嗤,爷爷揶揄。 “!” 朱元璋似羞恼似虚喊,断朱煦。 “兔崽,咱爷爷啊~” “嘁~朱,孙按捶……止!” 朱元璋:("▔□▔)?!! 思…朱煦孙贼,?! “皇爷爷,孙您足够尊,凭您刚刚拿孙试探孙……” 咔吧——! 厚桌朱煦硬掰块,扔朱元璋。 朱煦虽,爷爷威胁确显易。 扔块木,朱元璋整。 尤细细朱煦孙贼刚刚单掰块桌显未尽松模…… 朱元璋刻脑念——(ロ)σ孙贼始演!!! 尼玛,演败俱伤,导致爷爷严低估武…… 孙贼够阴,够藏!!! 朱煦爷爷紧缩瞳孔,猜刻…… 提醒朱元璋猜错,适误反增势,思~ 朱煦:?乛?乛?~爷爷,桌吧? 朱元璋:(ー`′ー)…… “威胁咱啊~” 朱元璋幽幽,语半喜怒。 “威胁?,孙威胁皇爷爷,未威胁您。” 朱煦缓缓摇,静诉件共……。 “孙皇奶奶雄挟,皇爷爷您讨,孙……” 朱煦提及皇朱雄,朱元璋深藏底缕狠厉渐渐化,仅仅化,秒…… 噗——!!! 朱煦稍,右脚深脚踝,抬片犹粉般纷纷扬扬掉落石粉。 “孙皇爷爷孙价值,清孙今掌握量; 咱爷俩谈,皇爷爷及调整孙,孙您置; ……孙辈,亦件您伯试图掌控具。” 朱元璋:(? ?皿?) 踏算威胁?! 朱标:=????(??? ????)啊…… 皇:(ー_ー)!! …… “孙昨伯句,今句遍皇爷爷您—— ,,必试探试探。” 朱煦伸掸鞋沾染灰尘,朱元璋。 “尤彼威胁,……您吗,皇爷爷?” 朱元璋:“……” 呵呵~ 论猛霸王孙贼,爷爷该怎答? 朱元璋答,微微泛青,朱煦视程调档。 嗯…近朱标~ “……咱?” “皇爷爷该猜,?” “确,拿筹码貌似够。” “孙您提啊~” “……帮咱件,完咱。” “皇爷爷您吩咐。” “姚广孝,蓝玉,……图谋害咱妹孙。” “孙倒题,……皇爷爷允孙程?” “需随调配,怎咱,……咱。” “涉及……” “咱——!!!!” “,孙题。” 爷孙俩云雾,懂,氛顿松脱。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朱煦,狐狸视,举酒杯碰,随即仰脖饮尽。 第55章 姚广孝,咱俩老熟了 “……‘世子多病,汝当勉之’啊爷爷,您老都不知道我上辈子被我家老头子这句话忽悠的有多惨,到死这口饼都没吃进嘴里…… 这也就是这句话流传的太广,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知道这句话是我家老头子和我说的; 否则以他朱老四的无耻性子,保不准哪天就把这话稍稍修改一下加到史书里,就改成: 洪武某年某月某日,您老人家亲切的拍着他朱老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太子多病,汝当勉之’您老信不?” 朱元璋:(ー ー゛)…… 本来听到“世子多病,汝当自勉”的朱元璋在脑海中自动脑补,将“世子”变成“太子”,又将朱高煦用好大儿朱标替换之后忽然发现…… 朱老四这揍挨的不冤啊~ (▼皿▼#)真的!一点都!!不冤!!! 朱标:( ̄- ̄)所以…我是你们爷俩py交易里的哪一环? ……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朱高煦就拿着自家亲爷爷给的令牌,出了宫径直来到了关押姚广孝的那处监牢。 昨天朱元璋让他办三件事,又给出了三个名字,但并不代表着这三个人都要死。 朱高煦心里清楚,这三个人里面一个必须死,一个必须活,还有一个可以死也可以活…… 姚广孝就是三人之中可死可活的那个,同时也是三人中最容易搞定的那个。 所以朱高煦来了,他要先把姚广孝的事情给解决了,才好放开手脚去对付另外那两个。 …… 这处监牢正是后世臭名昭著的锦衣卫诏狱,只不过如今这会儿还没正式改名。 姚广孝此刻就被关在监牢最深处的牢房内。 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更像一个深埋地底、被遗忘的兽穴。 空气凝滞得如同粘稠的泥沼,充斥着刺鼻的霉腐、汗酸、排泄物的恶臭; 以及一种更深的、铁锈和旧血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过道的光线吝啬得可怜,仅靠一、两盏挂在通道石壁上的昏黄油灯摇曳着投下扭曲的暗影,将本就狭窄的空间挤压得更加窒息。 脚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地,冰冷、潮湿,早已被无数双赤足或草鞋磨蹭得坑洼不平; 黏腻的污秽深深沁入泥土,踩上去是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软腻感。 四壁是厚重的青石墙,或者粗糙的石块垒砌而成,表面布满深色的水渍和霉斑,如同丑陋的疮疤。 墙体高处开着一方窄小的气窗,被粗重的木栅或铁条封死,透进来的天光微弱而惨淡,仅能勉强区分昼夜,却丝毫驱散不了室内的昏暗; 窗户的位置高得令人绝望,除非踮脚攀爬,否则只能仰望那一线狭窄的天空碎片。 透过牢房外的栅栏,朱高煦能够清晰的看到墙角堆着些半腐的稻草,颜色灰黑,散发着腐败植物的酸气,这就是狱卒们安排给囚犯唯一的“卧榻”。 那稻草堆上此刻正蜷缩着一道人影,裹着破烂不堪的僧衣,在刺骨的阴冷中瑟瑟发抖……是姚广孝,不会错的。 朱高煦仅仅只是向那稻草堆上的身影瞥了一眼,便在瞬间确认了他的身份。 姚广孝蜷在腐臭的稻草堆上,那件曾经象征清净智慧的深色僧衣,此刻已沦为褴褛的破布条,被干涸和新涌的血液浸透,呈现出一种污浊发黑的赭红。 破破烂烂的僧衣下,是交错着鞭痕与烙铁留下的焦黑印记; 最触目惊心的一处,就在后心偏上的位置,有着一个清晰的、碗口大小的圆形烙印,四周皮肉焦糊炭化,边缘狰狞翻卷…… 朱高煦:@( ̄- ̄)@嘶—— 不得不说洪武大帝就是洪武大帝,这老和尚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才被逮进来一天的时间,就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都被打成这样了,这老和尚还能正常说话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朱高煦吩咐狱卒打开牢房,自顾自的提了一桶加了盐的水走进去。 哗—— “啊啊啊啊…啊!!!” 趴在稻草堆上的姚广孝瞬间精神百倍,那惨叫声高亢的似是足以将牢房的房顶整的整个垮塌下来。 朱高煦:(? ̄ ?  ̄?)还行,能够说话~ 剧痛如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姚广孝本就混乱的意识,他的脊背在被浓盐水淋到的瞬间就从地上挺起,绷得笔直; 大张着的嘴巴每一次吸气都带出胸腔深处破碎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喷溅出带着铁锈味的血沫。 姚广孝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艰难的扭头看向走进牢房内的朱高煦。 被强制唤醒的姚广孝回忆起昨日遭受的种种,浑浊的眼白里布满血丝,瞳孔深处充斥着一股将死之人的涣散…… 阿弥尼玛了个巴子的陀佛! 家人们谁懂啊~ 老和尚好好的在庙里打着坐念着经……突然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宫中侍卫们带到这里来! 遭受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严刑拷打不说,被扔回牢里好不容易才强忍疼痛睡过去了一小会儿…… 尼玛老大一桶浓盐水兜头就浇下来哇(?皿? )—— 话说大明朝牢房现在的清晨唤醒服务都那么硬核的吗?! 你们这样对待一名蒙冤入狱的和尚,佛祖那边是会生气的啊!!! 朱高煦:(σ≧?▽?≦?)σ爷不信佛~ “oi,老和尚,咱俩又见面了哈~” 朱高煦笑着和姚广孝打了个招呼,这还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老和尚…… 虽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但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这位施主…贫僧…和你认识?” 姚广孝的声音微弱且断断续续,显得少了几分中气,但朱高煦并不在意。 “认识啊,咱俩可太熟了我和你说~” “可是…贫僧却不记得…有见过施主。” “嗨~用你们佛家的话说,那就是——时机未到,因果不显而已。” 朱高煦摆了摆手。 “不过没关系…… 时机未到,但我到了; 因果不显,那我就主动和你接上这份因果。” 朱高煦:( ˉ???ˉ?? )? 第56章 泄密者竟是我自己?! 再见姚广孝,老实说朱高煦此刻的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 上辈子他朱高煦在年幼时也没少受过姚广孝的教导,心里多少还是对这妖僧保留着几分尊敬。 初时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绝对算不上坏,可等到自家老头子登上那个位置之后…… “汉王(朱高煦)最肖陛下,然陛下慎之!” “贫僧观汉王气盛,他日必为宗社忧,愿陛下早为之所!” “陛下以篡得天下,后世必有以篡继篡者。” “(朱高煦)此子勇悍类陛下,然不学无术,恐非善终。” …… 双方的关系就此急转直下,甚至发展到隐形对立的地步。 就姚广孝这个和尚,在永乐一朝虽然并未直接的表明自己的政治立扬,但其内心更偏向于太子(朱高炽)一方; 曾多次在朱棣面前旁敲侧击的维护太子,提醒朱棣和朱高炽提防朱高煦。 姚广孝在永乐朝活了十六年,几乎在朱棣面前上了他朱高煦十五年的眼药…… 所以严格的来讲,朱高煦和这老和尚其实是有仇的! 可不知为什么,看到老和尚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朱高煦心中却隐隐有些开心不起来…… 或许直到这时朱高煦才恍然发现,他对姚广孝的恨意只关乎政治立扬,而无关于他这个人本身。 不谈政治的话…… 对于这个命贼长(活了八十三岁),心够狠,手段够脏的老和尚,朱高煦是打心眼里佩服,也是打心眼里的不想让他就这么死去。 所以他朱高煦来了。 明明姚广孝是三人里最容易解决的那个,明明他只需要说一声“砍了”,这老和尚就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朱元璋和朱标也不会因此而怪罪他……可他还是来了。 昨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朱高煦满脑子想的都是要不要给这老和尚一次机会,让他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其本身的才华。 想了一晚上,朱高煦最终确定——要! 像老和尚这样的人才,值得朱高煦给予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就看他能否把握得住了。 …… “老和尚,我说你快要死了,你难道就不怕的么?” “施主说笑了,死有什么好怕的? 或早或晚,我等世人终究都要迈向死亡…难道怕了,就不用死了?” 姚广孝双手撑地,露出十个没了指甲盖、鲜血淋漓的手指头; 他勉力从稻草堆上直起身翻了个面,挪动两下倚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前胸比后背看着还要来得凄惨,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一块好肉,碎成布条子的僧衣前襟吸满了鲜血,紧紧附着在胸前的道道交错狰狞的伤口上面; 每一次喘气,那伤口处溢出的鲜血都会随着那破布条子往下滴。 “呵~你这和尚倒是一如既往的看得开啊。” “阿弥陀佛,不是贫僧看得开,而是施主过于着相了。 贫僧一见施主,便知施主心有执念,可执念太深,小心最后得了恶果啊……” 朱高煦:(;一_一)…… 或许他不喜欢姚广孝这老和尚的原因之一,就是这老和尚他娘的…从来不愿意好好说人话。 “我得不得恶果就不是和尚你该操心的事情了,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贫僧有什么好担心的?无非就是被有心之人构陷,背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要提前回归佛祖的怀抱罢了……” “真的是构陷吗?” 朱高煦直接开口打断了姚广孝,眼中更是流露出了一丝玩味。 “有些东西你不敢讲出来,但不代表他就没藏在你心里,就比如说——老和尚你那一套集儒释道三家所长,自我总结归纳出却从未敢示人的屠龙术。” “……什么屠龙术?贫僧不知道施主在说什么。” 老和尚的定力稳得一逼,哪怕被朱高煦当面点破了“屠龙术”的出处,他的面上依旧不见丝毫慌乱。 “呵呵~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啊,道衍大师。” 朱高煦冷笑一声,随即自顾自的背诵起上辈子老和尚在和自家老头子探讨时讲过的某些话来。 “夫屠龙之术,非搏鳞甲、碎筋骨之技,乃破势之道也。 (意思是:屠龙之术并非是正面战扬的对抗,而是一种破除并搅乱敌方大势的手段。) 今剖其玄枢,直指三要: 其一曰,窥天隙(借用天时消减敌方的威信); 其二曰,化虚刃(占据大义之名,用大义化作斩向敌方的利刃); 其三曰,化己为道(将己方的行为塑造成替天行道,助长己方的士气)…… 如何?老和尚,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朱高煦眼含戏谑的看向姚广孝,却见姚广孝此刻早已不复一开始的淡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这,这些…施主是从何得来的?” 有些东西老和尚虽从未著于书本之上亦从未与外人讲过,但他心中却早已打好了腹稿。 而朱高煦刚刚念叨出的那些…简直与他心中所想一般无二,甚至更为精辟!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这几句话传进姚广孝的耳朵里之后…老和尚简直心态爆炸! “从哪儿得来的?不好说……” 难得看到这个“妖僧”露出惊骇的表情,朱高煦一时之间竟玩心大起,想要逗逗老和尚。 只听朱高煦说道: “也许是上天启示,将你心中所想尽数告知于我知晓; 又也许是你立志要实现的那个抱负,在未来的某一天还真就被你给实现了,然后我就从那天回到了现在这个时间段; 亦或者……老和尚你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说了梦话也说不定呐~” 姚广孝:( ̄ー ̄)emmm…… 难道他睡觉的时候真的说过梦话,然后被寺里的某位僧侣给听去了,再然后那名僧侣就把他给举报了?! 所以那些个朝廷鹰犬才大晚上的找上门,将他押到这里严刑拷打,无数次逼问他何谓“屠龙术”,“白帽子”…… 很好,这样一想的话就全都合理了。 姚广孝:(′-﹏-`;)…泄密者竟是我自己?! 第57章 屠龙?扶龙! “所以啊老和尚,你被抓到这里来还真不是因为构陷,而是你这和尚本就心思不纯,脑生反骨……你说不抓你,抓谁呢?” 姚广孝,这个为一展心中抱负,验证毕生所学……几乎可以说是一手策划了日后“靖难之役”的妖僧,与此时被朱高煦说的哑口无言。 虽然从被抓到牢里的那一刻,姚广孝就想过自己这次有可能活不下去了; 可当自己心中所想被朱高煦一一揭露,将死的刺骨阴寒如影随形侵袭全身的时候…… 姚广孝还是不可避免的打了一个冷颤。 老实说他并不是怕死,他只是有点遗憾,遗憾自己这一身惊世才学还没来得及展现就…… “就这么死了,老和尚你不会感到遗憾么?”朱高煦的声音响起的是如此突兀,转折亦是如此的僵硬。 姚广孝:(ー_ー)!! emmm…眼前这人是他肚里的蛔虫么?! 刚刚升起的几分遗憾瞬间一扫而空,以姚广孝的聪慧不可能听不出朱高煦既然这么说,那就代表着——此事尚有转机! 或许,他的性命还是能够保住的,只不过需要为之付出某些代价,就比如说…… 姚广孝渐渐恢复镇定倚靠在墙上,失去指甲盖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艰难的合在一起; 他默默念起经文,似是不愿再搭理朱高煦。 可实际上…… 他是在和朱高煦进行一场新的博弈。 姚广孝心知,朱高煦既然会讲出刚刚那番话,那就代表着他接下来就要和自己谈条件了……谈让自己活下来的条件。 可姚广孝更知道越到这种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出任何迫切感; 因为他与朱高煦二人谁先开口谈起条件,谁就会丧失在接下来谈话中的主导权…… 越迫切,就表示自己越在乎,也就给了朱高煦“压价”的可能。 所以姚广孝在等,他在等朱高煦“开价”,并试图借此大致估量出他这个掌握“屠龙术”的和尚在朱高煦心中到底具有多少价值。 只是姚广孝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朱高煦自始至终看重的都不是他那所谓的“屠龙术”…… 如果将姚广孝放到乱世,那他凭借身怀“屠龙术”这一点,就必定会被无数豪雄争着抢着奉为上宾; 可惜如今他所在的是大明洪武朝,而洪武大帝朱元璋也知晓了有这么一个“妖僧”存在。 他姚广孝如果想要活下来,却拿“屠龙术”来说事……那简直就是再自己给自己添上一道催命符,顺带给自己判了一个斩立决! “老和尚,你是不是在想身怀‘屠龙术’的你在我这里具有多大的价值; 在我没给出‘报价’之前你便打算以静制动,静待我‘报价’之后你再视价而沽?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的‘屠龙术’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姚广孝:( ̄ー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朱高煦看穿心中所想了。 但姚广孝丝毫不慌,因为看穿和破解是两回事,他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 朱高煦不给出“报价”的话,那他决计不会开口,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都无法从中获利。 不过……说他的屠龙术分文不值? 呵呵~ 在姚广孝看来,他的“屠龙术”如果分文不值的话,眼前这人(朱高煦)就不会专程来此和自己说这些了。 “……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抓到这儿来的了?” 姚广孝:(°ー°〃)?!! 朱高煦的声音幽幽响起,直指姚广孝设想之中最大的一处破绽。 是啊,他是被谁抓进来的? 宫中禁卫! 能指使禁卫的人唯有——当朝皇帝! 而眼前这小子既然能出现在这里,那就表明他一定是洪武大帝朱元璋的人。 …… 你猜他姚广孝的“屠龙术”里的“龙”指的是什么? 所以他刚刚其实一直都在想的是——用杀皇帝的技术来向皇帝换取自己的一条性命?! emmm……你说皇帝能答应这种要求么? 姚广孝:(;一_一)阿弥tnnd陀佛…草率了啊~ 保命的最大倚仗被朱高煦一句话废去,姚广孝终于是淡定不了了; 他停下念经声,睁开双眼凝视着朱高煦,一字一句道。 “所以施主,亦或是施主身后的那位……究竟想要从贫僧这里获得什么呢?” 不能装了,这局是他道衍输了,他认输…… (╥﹏╥)再装下去就不礼貌了嗷—— “怎么?不念你的破经,愿意好好聊聊了?!” 朱高煦自己都不清楚此刻自己脸上洋溢起的嘲讽之色是有多么的浓厚。 “我还以为你这和尚是真的不怕死呢……结果就这?!” 朱高煦:(*σ′?`)σ你这也不行啊你~ 姚广孝:(ー ー゛)…… “唉…阿弥陀佛……施主就不要再继续取笑贫僧了,之前是贫僧不识时务故作姿态…贫僧在此向施主道歉了。” 姚广孝的道歉对于目前的实际情况有任何实际性的作用吗? 没有。 但是看到这老和尚向自己低头……朱高煦心里简直爽翻了天,差点儿就忍不住当场放肆大笑起来。 他奶奶的……(σ≧?▽?≦?)σ老和尚,原来你也有和我朱高煦认怂的一天啊~ 来来来~ 再说一句我朱高煦他日必为宗室忧试试?! 姚广孝:?_?…眼前这位施主好像疯掉了怎么办? …… “老和尚想活?” “贫僧…确实想活。” “想活其实很简单,只不过……” “阿弥陀佛~还烦请施主授下活命之法,救贫僧一救。” “那就把你那‘屠龙术’尽数忘个干干净净,之后一心一意的辅佐我大明洪武朝太子——朱标。” “……” 姚广孝不吭声了,尽展“屠龙术”之奥妙是姚广孝的毕生追求; 虽然知道想要活命这事情以后八成是无法实现了,但听到朱高煦这么说……姚广孝还真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朱高煦见状眉毛一挑,面上揶揄之色更甚几分。 “怎么?难道你姚广孝拿得出手的只有‘屠龙’,对于‘扶龙’之术一窍不通? 还是说你这和尚宁愿抱着‘屠龙术’去死,也不愿效忠我大明朝的太子殿下?!” 姚广孝:(ー ー゛)……施主真要和贫僧探讨这种掉脑袋的问题吗? 第58章 蓝玉宿娼 别以为姚广孝这老和尚只会“屠龙”而不会“扶龙”,真当他黑衣宰相的名号是吹出来的?! “老和尚,我给你思考的时间,日落时分你愿辅佐当朝太子殿下,我留在这儿的人会送你去医馆; 若不愿,那他们就只能送你去见佛祖了。 放心,你要真去见了佛祖,以后逢年过节我还是会烧点香烛纸钱给你的,不会让你在那边过得太拮据。” 姚广孝:(ー ー゛)…汝听,人言否? “咳~其实贫僧现在就可以……” “不,你不可以!考虑的时间太短,我怕你事后反悔。” 姚广孝:(???;) …可是时间太长,就以自己目前这一身的伤势…… 姚广孝害怕自己这条老命撑不到日落时分了啊~ “没事,你撑得住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σ≧?▽?≦?)σ~” 朱高煦笑着走出牢房,反手将牢门重重的合上。 “真要没撑到那时候,左右不过是一张破草席,这点儿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言下之意——姚广孝要是撑不到太阳落下就嗝屁了,那朱高煦就送他一张草席裹尸,扔去乱葬岗埋了。 “阿弥陀佛~施主今日所赐,贫僧来日必有厚报…敢问施主姓甚名谁,可否告知?” 朱高煦:(¬?¬) 哟呵~这是打算以后在好大伯那边混好了,转过头来报复我是吧?! “哈哈哈~区区一个名字罢了,告诉你这老和尚又何妨?! 你且听好,老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唤——姚!广!孝! 想要事后报复?尽管来,我姚广孝全都接着!” 朱高煦仰天大笑之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姚广孝”三个字更是被他说得无比清晰和大声。 此刻俗家本名还叫姚天嬉,法号道衍的老和尚:(ー_ー)…姚广孝?!没想到还是自己在俗世里的本家啊…… 朱高煦:(??ω??)啊对对对~老和尚你日后想报仇就去找你的本家去吧,毕竟都是他姚广孝害得你啊~ …… “可知蓝玉此时身在何方?” 出了监牢之后,朱高煦也不准备回去,他打算先去蓝玉那边看看情况……最好是一并将这老小子身上的事情一并解决咯~ “禀大人,永昌侯昨晚便与他的二十多个义子一同前往教坊司piao…呃,陶冶情操; 永昌侯至今仍未归府,应当是还在教坊司内。” 朱高煦:(⊙o⊙)好家伙~ 蓝玉够狂的啊! 洪武年间《大明律》明确规定,凡大明官员不得宿娼,违者杖六十…… 他蓝玉这是完全没把洪武大帝搞出来的《大明律》当回事啊~ 自己女票一宿也就算了,还带着二十几个义子一起女票…… 骄傲了,自满了,蓝玉的灵魂搁浅了; 膨胀了,放浪了,蓝玉是打算把皇帝彻底无视了~ 这时候就狂成这样,那等捕鱼儿海之战后还得了?! emmm…所以说某些人死的那么惨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说你蓝玉女票就女票嘛,能不能把动静搞小点儿? 尼玛大摇大摆的带着二十几号人就去了,还是大晚上去的……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蓝玉牛逼,敢夜宿娼馆,敢把《大明律》当做擦屁股的草纸是吧?! 朱高煦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对蓝玉的处理方案,让这老小子好好的认识一下这大明朝究竟姓什么了…… 朱高煦:(ー`′ー)嗯—— 今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是个适宜当众遛鸟的好时候啊~ 就是不知道那二十几只“鸟”,愿不愿意配合了…… …… 蓝玉本是安徽定远人,他的发迹与其姐姐有重要关系——其姐蓝氏嫁给了明朝开国功臣、名将常遇春。 他最早在常遇春帐下效力,因其作战勇猛而受到赏识和提携。 在常遇春的推荐和自身战功积累下,蓝玉逐渐得到朱元璋的注意和重用,先后参与了平定四川、征讨西蕃等战役,表现出色,官职不断升迁,历任管军镇抚、指挥使、大都督府佥事等职。 不可否认的是,蓝玉是一名少有的悍将,在行军打仗方面整个大明朝自信能稳稳压住他的人绝不出十指之数; 他是个顶好的武将,可惜性格缺陷太大。 社会上总有一些人,取得的成就越多就越难以沉淀下来,反而变得目中无人越来越飘…… 蓝玉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这哥们儿早期还算懂事,拎得清自己的地位。 可自从他的外甥女常氏在洪武四年当上太子妃,并在洪武七年生下皇长孙朱雄英之后; 蓝玉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性子便初见端倪。 等到洪武十一年,他与沐英共同征讨西蕃叛乱大胜而归,因功得封永昌侯,岁禄二千五百石,并获赐世袭铁券后…… 蓝玉这哥们儿飘的就更严重了。 获封永昌侯后不久(应该就在同年),他就开始纵容家人和庄奴大规模侵占东昌府(今山东聊城)的民田; 当朝廷派御史前往调查其侵占民田的罪行时,蓝玉非但不配合,反而公然将御史驱逐出境…… 那特么可是洪武大帝朱元璋亲自派过去的御史,哥们儿居然把人当做流浪狗给强行驱逐了!!! 你说蓝玉这哥们儿得狂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如此打脑壳的事情?! 偏偏朱元璋对此事的处理还是轻拿轻放,仅仅对蓝玉进行了一次口头训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得不说朱元璋对蓝玉的处罚就跟玩儿似的,不仅没让蓝玉这哥们儿伤筋动骨,还大大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以至于这哥们儿如今仗着有朱元璋和朱标撑腰,愈发的不将其他同僚放在眼里; 更是频频犯下公然违反《大明律》的糟心事,带着他的那些个义子们天天在应天府里横行霸道惯了。 如今蓝玉这哥们儿和他的义子们……简直令人头大! 但今天,敢管他的人来了!!! 站在教坊司外的朱高煦:(〝▼皿▼)苏醒了,猎杀时刻~ 第59章 你把《大明律》当成是什么了啊?! “啊!!!” “什么人敢……噗哇~” “好胆!不知道我们是永昌侯义子吗?!竟然敢来这儿闹……啊!!!” “兄弟们快上,拦住他,我去请义父出面!” 女子的尖叫声、蓝玉义子们的怒吼声、拳头击打在肉体的闷响声…… 自打朱高煦踏入教坊司的那一刻起,整个教坊司瞬间就变得热闹无比。 从最开始一脚踹开房门,将蓝玉的某位义子从床上撕吧下来一拳打晕,将其扔到大堂中央挺尸; 到后来只需站在大堂不动,便有一扇接一扇的房门从内部打开,一个个顶着“蓝玉逆子”之名的猛汉从中迈出,叫嚣着主动杀向朱高煦; 再到最后满大堂都是赤条条的猛汉,躺在地上,挂在栏杆上,嵌进墙上,撞进天花板(实则是二楼地板)里…… 朱高煦摆平这二十几个军中猛汉所花费的时间,或许都不够一盏茶的功夫。 教坊司内的老鸨和官妓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此刻的她们脑子一片空白,只知缩在房间里、角落处放声尖叫。 那声音尖锐且极具穿透力,一浪高过一浪,听得朱高煦心烦。 朱高煦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道:“都特么给我闭嘴!” 一声怒吼,震慑全场,整个教坊司顿时鸦雀无声。 踏着满地的“蓝玉义子”,朱高煦大步走上二楼,接着又是一脚一脚的踹开房门,走入其中搜寻蓝玉的踪迹。 第一间,没人; 第二间,里面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第三间,第四间,第五间…… 唰—— 就在第五扇门被朱高煦踹开的瞬间,屋内突然射出一把剪刀,异常锋利的尖端直刺朱高煦的眉心。 朱高煦偏头躲过,目光正好与屋内那个早已穿戴整齐,满脸怒容的汉子撞上。 “蓝玉?” 看似是疑问句,但实则朱高煦在与对方的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就确定了这汉子的身份。 长身赪面,貌类河魁——永昌侯,蓝玉。 “哈!!!” 蓝玉没有应话,只是纳声吐气一把掀飞身前的圆桌; 圆桌打着旋朝朱高煦砸去,蓝玉亦几乎在同一时间借着圆桌的掩护冲上前,右腿蓄力横扫直袭朱高煦腰间。 军中出身的他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对于“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句话更是体会的不能再深。 甭管什么人,既然敢来找他蓝玉的麻烦,那就先将其撂翻后再带回府里细细拷问…… 嘭——!!! 在圆桌的遮掩下,蓝玉踢出的鞭腿抢先一步实打实的落在了朱高煦的腰眼,他的脸上不免现出几分得意之色。 纵然来人拥有短时间内放倒自己二十几名义子的强悍实力又如何? 蓝玉就不信吃了自己的这一记鞭腿之后,这小子还能站的起…呃,他(朱高煦)怎么没倒下?! 得意之色渐渐凝滞,很快便被一缕慌乱所取代。 蓝玉想收腿,可朱高煦的左手不知何时已悄然摸了过来,像一把铁钳似的紧紧箍住他提出的右腿脚踝。 至于朱高煦的右手…… 当注意到那飞来的圆桌被朱高煦一把接住,像苍蝇拍一样拍向自己面门的时候,蓝玉脸上的慌乱已经迅速转变成了绝望。 这踏马的…到底谁才是大明朝顶尖的武将啊喂?! 那么大一张圆桌,蓝玉觉得能够将其一把掀飞的自己就已经够勇猛了,没想到…… 啪——!!! 圆桌重重的拍在蓝玉身上,整个桌面瞬间四分五裂,碎裂的木碴子到处飞溅。 蓝云应声而倒,被朱高煦箍住的右腿顿时发出一声闷响,直接当场脱臼错位。 “唔…你究竟是……” 啪——!!! 他现在想好好说话了,可惜朱高煦根本没给他那个机会; 还剩小半的桌面对准蓝玉的脑门就是兜头拍下,直接送给他婴儿般的睡眠。 蓝玉:_(-ω-`_)⌒)_焯!不讲武德…… 朱高煦:(?益?) 讲武德你特么踹我腰子?! 轻而易举的放翻蓝玉之后,朱高煦也不管屋里那个裹着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将其脱臼的右腿复位之后便拖着陷入昏迷的蓝玉转身,走向楼下。 咚!咚!咚…… 下楼的时候,被拖行着的蓝玉脑袋一下又一下的撞在楼梯上,那动静听着就疼; 等被拖到大堂中央,堂堂永昌侯的大脑门子已然被磕破了好几处。 朱高煦:(¬д¬。)皮那么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武将?!……嗬——忒! “有绳子么?” 朱高煦放开蓝玉的脚,扭头看向老鸨,问出这样一句话。 正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朱高煦从来没忘记他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没错,他是来溜“鸟”的,来溜蓝玉和他二十几号义子的“鸟”……溜满整个应天府的那种。 老鸨:(°ー°〃)啊这…这绳子她这教坊司到底有没有呢? …… 片刻之后。 “准备出门了嗷,都特么给我精神点儿!” “待会儿开门之后,排好队一个一个昂首挺胸的迈出去,谁要敢缩一下脖子眨一下眼睛伸一下舌头…我就直接把他的脑袋塞前面那人的谷道(皮燕子)里面!” 被麻绳和床单混杂着绑成一串的蓝玉和他的义子们:(〝▼皿▼)!!! “士可杀不可辱!” 蓝玉耳面赤红,梗着脖子叫嚷道。 “你这狂徒究竟是谁?!安敢如此欺辱老子…你难道不知道老子是上位亲封的永昌侯,还是……” “蓝玉。”朱高煦云淡风轻的打断了蓝玉,幽幽说道,“看你是个侯爷,所以我给你留了几分面子没扒你的里衣,可你要是再吭声的话……” “我也不介意让你享受和你这些个义子们一样的待遇,让你直接身无片缕的出门围着应天府绕上那么一圈。” 蓝玉:∑(??д??lll)好…好特么恶毒的威胁。 ……所以这小逼崽子究竟是谁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就这么强闯教坊司,绑了大明当朝侯爷带出门遛弯……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σ;*Д*)σ你把《大明律》当成是什么了啊…混逑!!! 第60章 闪电五连鞭 “二虎,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 “禀上位,那…那位自今早去牢里见了道衍和尚一面之后,便径直去往教坊司将夜宿在其中的永昌侯和他的二十几名义子一同绑了…… 除永昌侯外其余人被那位扒的干干净净,绑在一处,如今正带着他们在应天府内游…游街。” 老实说,作为朱元璋亲自指派的锦衣卫指挥使,此时正忙于整合锦衣卫架构的纪纲本以为自己对付人的手段就已经够狠辣了; 可和朱高煦比起来……啧啧啧~ 纪纲自愧不如。 他不过是杀人,朱高煦玩的那才叫诛心呐~ “咳咳咳…咳!!!” 朱元璋听闻朱高煦这孙贼如今在做什么之后,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丫拉着二十几号浑身光溜溜、赤条条的汉子在应天府游街?! 这这这这…这成何体统?!! 朱元璋:(??ω??)干得漂亮~ “……上位,需要卑职带人前去阻止吗?” “不用,让他闹。咱倒要看看这小子和蓝玉最终会闹出个什么结果。” …… 朱高煦:(*?)σ你蓝玉不是傲吗?那我就将你的傲气生生踩进泥里,将其尽数消磨个干干净净。 “快看,那不是……” “嘘!你不要命了?!别往那边看,快走快走……” “那人是谁?竟然敢如此折辱永昌侯和他的义子们,这实在是……胆(大)大(快)包(人)天(心)呐~” “你管他是谁,反正都是咱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的存在…别在这儿看热闹了,你难道就不怕永昌侯事后找你麻烦……” “…兄台说的在理。” …… 天知道被应天府百姓们异样的眼光盯了一路的蓝玉,此刻作何感受。 他上半身的里衣已经被扯去,布满伤疤的上半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晕起一层莹白色的光…… “把腰挺直喽,缩着脖子做什么?!” 朱高煦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蓝玉身上,堂堂永昌侯确实敢怒不敢言。 刚刚从教坊司出来后不久他便已经怒过一次,代价就是失去了他的里衣,只剩一条亵裤。 这要再怒一下…… 没准他真就得落得和身后那二十几名义子一样的下场了。 “竖子!你究竟是谁?!” 这已经是蓝玉不知道第几次对着朱高煦问出这个问题了,每次都表现得如此咬牙切齿。 无奈朱高煦一次都没有告知过蓝玉他的真实身份,只是攥着绳子的一端自顾自的大步在前面引路。 “放心,终归是会让你知道我是谁的,但在此之前……玛德给老子好好游街,把胸挺起来!” 蓝玉:( ′?ж?` )我挺你姥姥!!! 也就是蓝玉没把这句话骂出来,否则今天整治他的八成还要多出一个徐大将军。 “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 “刑部。”吐出这两个字之后,朱高煦回头看了蓝玉一眼,“据《大明律》,凡官员夜宿娼馆者,杖六十!我带你和你的义子们去领罚。” “哼——老子可是永昌侯蓝玉!就刑部的那些个怂包软蛋们,哪个能审我?!又有哪个敢审我?!! 虽然不知你这竖子是何身份,但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早早的将我们给放了,免得闹到最后自找难堪; 你若现在放了我们,我保证对你既往不咎,说不定还会将你收作我的义子……” 朱高煦:(; ̄д ̄)呵呵~ 好好的皇子皇孙不做,去做你蓝玉的义子……他朱高煦脑子有病啊?! “少特么废话,今儿你这趟刑部是去定了! 到了刑部那边要是那些个官员不敢动手罚你的话,那就由我亲自来……连同那些刑部官员一起责罚!” 《大明律》四百六十条,总有一条适合你~ “你……” “你什么你?!再说话我连你裤头一块扒了你信不信?!!” 蓝玉:(′-﹏-`;)……从未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无助过。 …… 与此同时,永昌侯府。 “不好了!蓝勇回来报信说义父还有二十几个兄弟被人给绑了,如今被剥得赤条条的正在城里游街……”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这般折辱我永昌侯府?!! 快快快,快叫上府里的兄弟们一同赶去救义父! 再派人去营里报信,让他们带兵过来将那贼子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不消片刻功夫,便有大队人马从永昌侯府内杀出,公然在应天府内策马疾驰,声势浩大的朝着远处杀去。 …… “兀那贼子,速速将我义父和兄弟们放开!!!” “哈哈哈!吾儿来矣~你这竖子现在就算是想求饶也没机会了哈哈哈哈哈~” 蓝玉得意的笑了,那笑容要多猖狂有多猖狂。 朱高煦:( ̄ー ̄)…没想到溜了一圈“鸟”,竟然还给自己整出了意外收获。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前面那近百号在应天府内公然手执利器,策马疾驰的……全都是你永昌侯蓝玉的义子?!” “不错,他们全都是老子的义子!” 朱高煦:(¬_¬)哟~你还表现得很骄傲,知道这近百名“义子”代表着什么不? “怎么?怕了?!那就赶紧……” “你听说过松果痰抖*闪电五连鞭吗?” “呃…什么?!” “没听说过没关系,我今天就免费请你这蓝大将军开开眼界…… 看好了!松果痰抖*闪电五连鞭……起!!!” 朱高煦拽着绳子的手腕一抖,直接就将绳上拴着的蓝玉和他二十几个弟子们尽数抖上了天,朝着疾驰而来的人马飞射而出。 蓝玉:∑(??д??lll)卧…卧槽?! 二十几号义子们:((???|||))妈妈吔~救命啊!!! 朱高煦: o(*≧▽≦)ツ ~ 看鞭 ~ 相传抟土造人的女娲娘娘手中有一宝物名唤造人鞭,也不知他朱高煦的这条“人鞭”是否得了那造人鞭的几分精髓呢…… “好胆…兄弟们举刀,杀!!!” “杀杀杀…杀不得啊!飞过来的是义父啊~” “什么?!” “卧槽?!!兄弟们快收刀,可别伤了……” 嘭—— 噼里啪啦,啪啪啪…啪! 近百号义子没能抗住五分钟,连人带马全部折戟于朱高煦的闪电五连鞭之下。 第61章 蓝玉:完逑…… 有一种无奈叫做——本来想小小的收拾蓝玉一下,无奈他和他的义子们非要自己找死。 应天府“遛鸟”队伍再度壮大,当听到新加入的那近百号人叫嚣着他们来之前已经派人去军营寻求支援,识相的就速速放了他们的时候…… 朱高煦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这是应天府啊,大明朝的皇都! 没有自家皇爷爷的命令,擅自从城外调兵进来……你们究竟是要救你们的义父,还是嫌你们的义父死的不够快?! 偏偏他们的义父蓝玉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顶着个大猪头在那跟着一块儿疯狂叫嚣着。 据《大明律》,凡于京城街巷无故走马者,笞五十; 凡在京持刃行走者,杖一百,发边卫充军。 本来这两条就够他们喝一壶了,如今再加一个私自调动城外兵马…… 据《大明律》: 凡将帅部领军马,守御城池或屯驻边镇,非奉诏旨,不得擅调发; 违者杖一百,罢职,发边远充军。 调动军队入京城者,无论是否造成后果,均按“谋逆”论处; 谋反及大逆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伯叔父、兄弟之子,凡十六岁以上皆斩…… 朱高煦:(??д?)b漂亮!!! 他也只不过是想先磨一磨蓝玉的心气,没想到蓝玉的这些个义子更狠…… 一出手就是奔着让他们义父全家死绝去的啊~ “小子你听到了吧?!我蓝玉的兵马马上就要来了,你就算再怎么能打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同军队对抗,所以你还是……” 啪——! 朱高煦这次下了重手,一个大逼兜下去直接将蓝玉嘴里的满口牙扇飞出去大半。 “谁的兵马?你蓝玉的兵马?!……我竟不知在咱大明朝,还有一位姓蓝的皇帝。” 朱高煦这句话的杀伤力简直爆表,瞬间就让刚刚还在疯狂叫嚣的蓝玉偃旗息鼓,呆滞如鸡。 缓了好半天,蓝玉才哆嗦着嘴唇道:“你你你…你这竖子怎敢乱说?!我蓝玉一直对大明,对上位忠心耿耿,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当……那啥了?!” “不想当皇帝,那你为何要擅自调动城外兵马入城? 难道你不知道擅自调动军队入京者——形同谋反吗?!” 有了朱高煦帮忙回忆,蓝玉总算是意识到自己这是摊上大事了。 他的一张脸霎时变得铁青,那小心肝好一阵乱颤,可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的替自己开脱道: “我何时调动兵马入京了?!你可不要乱讲,我早已被你擒住,有哪来的时间去调动城外的兵马…… 都是我底下的某些个逆子自作主张,与我蓝玉无关!” “哦?刚刚你蓝大将军不还叫嚣着那是你蓝玉的军队么,怎么现在就不想认账了?! 本来只想责杖六十,给你长个教训,没想到…… 蓝玉啊蓝玉~好消息是你这六十大杖不用受了,坏消息是……这下你得死全家了,连带着你收的这些义子一起死!全!家!” 蓝玉:∑(??д??lll)!!! 蓝玉的义子们:(oAo川) ?!! 此时此刻,被迫在应天府内当众“遛鸟”已经不是蓝玉关注的重点了。 他猛的扭头,看向刚才骑马杀到,如今却倒了一地的近百号义子们。 “我视你们如亲儿,你们安敢害我?!” “说,是谁的主意,是谁让你们派人去调动城外兵马入城的……说!!!” 蓝玉的义子们:(′-﹏-`;)…貌似刚刚听到马上就有兵马入城来救援的时候,显得最高兴的也是义父您老人家吧? 而今意识到这件事玩的太大遭不住,就开始疯狂找人背锅…… 在一众义子们看来,蓝玉这事做的多少是有些不讲究了。 某个胆子大的义子仰躺在地上,望着蓝玉大声嚷嚷道:“义父你怕这作甚?!” “儿子们调动兵马入城办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遭受过真正的责罚?! 你您老人家在皇上和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只要您老人家在事后和那二位解释清楚,皇上和太子殿下必不会过分为难您的…… 顶多就是罚您一些俸禄,大不了儿子们私底下凑凑,帮您出了就是!” 蓝玉: (??? д ???)等会儿!!! “你们何时调动过兵马入京,为何劳资从不知道?!” “这不义父你说的嘛,喊儿子们在外面碰上事了就相互言语一声,能帮得上忙的就尽量帮一把。 以往儿子们在城里遇上什么事,都会向驻守在城外军营里的那几个哥哥们传信,人不消片刻就带着军队来替我们平事……那速度老快了都~” 蓝玉:( ′?ж?` )老子踏马的…老子不是让你们这样相互帮忙啊!!! “呼~呼~呼……这些事情,老子…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气血上涌加之恐惧,使得蓝玉开始喘起了粗气,就连说话都变得有那么些不连贯的感觉。 “义父您不是说过么,出了事兄弟们能自行解决的不用和您老汇报,等遇到我们无法解决的事情再来请您老出面……” 蓝玉:(ー ー゛)…… 这话他蓝玉还真说过,可他也没想到这些义子解决事情的方法会这么硬核啊~ 这踏马带兵入京还不是一次两次,偏偏自己这边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过…… ……你说这么大的事情,他的上位(朱元璋)知道么?! 肯定是知道的,但他老人家却从来没和自己说过…… 不,朱元璋其实是向他蓝玉透露过的。 宫中不止一次的派出过太监,来永昌侯府传达朱元璋的口谕——“管好你的义子们。” 只不过蓝玉从未引起过重视,也从来没想过…这些个义子们竟然敢打着他的名义,瞒着他调动城外的兵马入京…… (▼皿▼#)还特么不是一次两次! “……小子我问你,你应该是上位派来的,没错吧?所以…上位是因为这事儿才派你来找上我蓝玉的吗?” “你猜?!” 朱高煦:(σ≧?▽?≦?)σ~ 蓝玉:((???|||))…完逑…… 第62章 催命符不是谈判的筹码 有人说蓝玉之所以会遭朱元璋清算,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太子朱标的早逝。 朱标仁厚,能驾驭功臣; 但朱允炆年幼,朱元璋担心功臣不服幼主,蓝玉作为军中领袖又是朱允熥的亲舅爷,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首要清除目标。 但其实并不尽然,真实情况是——无论朱标死不死,蓝玉的结局都早已注定,区别无非是死在朱元璋手里还是朱标手里。 蓝玉之死本质是朱元璋为巩固皇权、消除潜在威胁而发动的政治清洗; 处死蓝玉所带来的好处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对军事权力进行重组,以及强化君主专制。 所谓的蓝玉案可以看作是明初皇权膨胀的必然产物,在朱元璋“家天下”的逻辑下: 自从蓝玉做出恃功放纵、强占民田、殴打御史、蓄养庄奴义子(私兵); 甚至纵兵毁关(喜峰口事件)、干预军政(未经请示任免军官,在军中培植亲信)、僭越礼制(服饰、仪仗逾制)这些事之后…… 蓝玉就死定了。 朱元璋不会留他,被称为“有文化版朱元璋”的朱标更不会。 倘若朱标还活着,那么蓝玉最有可能的被朱标当做一枚弃子榨干所有剩余价值,然后扔出去扛雷。 你问扛什么雷? 那他蓝玉能扛的雷可就太多了,比如说……削藩。 假使朱标上位后要削藩的话,那蓝玉一定是他选择冲在削藩一线的最佳人选,没有之一! 谁让他蓝玉数次进言朱标警惕燕王的威胁,间接暴露了他对藩王的敌意,无形之中站在一众藩王的对立面呢~ 等削藩结束,将蓝玉往外面一丢,既可以平息藩王们心中的怨气,又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整个“蓝玉党”,剪除一名势力强大心中还没有任何逼数的外戚…… 朱标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 如果朱标登上皇位,身边有着一位“养子庄奴数千人”的妻舅,他心里会没点别的想法吗? 别忘了,老朱家的多疑是祖传的。 虽然这“数千人”可能包含家丁、庄奴等依附人口,但其中以“蓝玉义子”名义存在的核心武装力量和亲信骨干,数量也至少达到数百人之多,甚至可能接近千人级别。 (根据《逆臣录》的处决名单看,明确可考的蓝玉义子约有五百余人) 一名军中宿将,同时还是外戚,手底下掌握着近千名为“义子”,读作“死士”的私人武装…… 这样的人当上皇帝的朱标会让他活?! 除非朱标嫌自己的皇位坐的太安稳; 亦或者他对已故太子妃常氏真的爱得深沉,爱到因为这层关系在所以可以无视蓝玉做下的所有事。 但那可能么?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 综上所述,要是再任由蓝玉这么发展下去的话,他最后的下场无非也只有两种: 要么被朱元璋给咔嚓了; 要么就是被朱元璋留给朱标扛雷,然后再被朱标给咔嚓了。 至于说什么将其留给朱标当做重臣以及大明军方第二代领头人来用…… 抱歉~朱元璋不会,朱标更不会。 蓝玉的问题早就不是掌不掌握得住,压不压得下来的问题了。 就说他身后存在的那些数量极其庞大且骇人听闻的义子们…… 朱元璋和朱标就算能拿捏的住蓝玉本人,也不敢保证能拿捏的住他身后的那些义子; 仅凭这个,他俩也不会让蓝玉活着啊~ 再说了,让蓝玉活着对朱元璋亦或者朱标而言有什么好处? 一个在政治敏感度方面表现得像个低能儿一样,数次践踏皇权底线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没用啊~ 他蓝玉早就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朱元璋和朱标早已给蓝玉判了死刑,又为什么要让朱高煦来对付他? 那是因为——时代变了。 朱高煦的出现,预示着洪武朝未来的发展将会多出无数种可能性; 很多事物的发展,都将会远远超乎朱元璋和朱标这俩父子的预料。 前途充满未知于不确定,为了应对这些未知和不确定,朱元璋和朱标就必须早做打算聚集起身边一切可用的力量。 而到了这时…… 本来早早的就被父子俩判了死刑的蓝玉自然就有了能够活下来的一丝机会; 可他要想活下来的前提是…… …… “你说现在的你如果想要活下来的话,该怎么做呢…蓝大将军?!” 蓝玉:“……” 朱元璋和朱标究竟是怎么想的,蓝玉不知道。 但听朱高煦的分析,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以谋逆大罪论处,祸延九族;要么…… 就需要他蓝玉亲自舍弃名下的那些义子,并亲手…送他们上路。 只有没有义子的永昌侯,才是好的永昌侯。 也只有没有义子在身后的蓝玉,朱元璋和朱标才会允许他活着…… “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蓝玉喉咙干涩,说起话来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跋扈。 摸着良心说,蓝玉不想死,更不想拉着整个老蓝家一起死; 可要让他亲手解决自己的义子们……他蓝玉舍不得,也不忍心呐~ “我的这些个义子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与其就这么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倒不如将其打乱编入军中,让他们戴罪立功为我大明朝征战,你看这样……” “蓝大将军,麻烦你搞清楚——这些义子是你蓝家的催命符,而不是你拿来谈判的筹码。” 朱高煦轻蔑一笑,直接打断了蓝玉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现在能做的,只能是选择是让你的义子们死,还是你蓝家的所有人陪着他们一起死。” “刑部近在眼前,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实在无法抉择的话,那你或许不妨问问你的这些个义子的意见…… 看看他们是否愿意为了保住永昌侯府,保住蓝家而…自愿赴死……” 蓝玉:(ー ー゛)…… 蓝玉的义子们:(ー ー゛)…… 这种问题…真的能问么?! 第63章 名单 朱高煦本可以再劝几句的,但是他没有。 有道是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朱高煦打算采用一种更为直接的办法,让蓝玉看清他的这些个义子究竟是些什么货色……于是他往关住蓝玉的牢房里扔了一把匕首。 “明日我会再来,正式审判你们的罪行。 私自调兵已是死罪中的死罪,不出意外的话你们所有人都逃不脱; 但如果明日之前,你们之中有人能杀了蓝玉,那我便赦免了那个人的罪过。” 朱高煦是这么对和蓝玉关在一间牢房的“蓝玉义子”们说的。 在给这些人分配牢房时,朱高煦也是动了一点小心思,如今和蓝玉关在一处的那七八个人全是之前纵马杀来叫嚣的最凶的; 也是他们率先抖落出来早已派人前往城外调动兵马进入应天府…… 真要追责的话,不管其他人能不能活下来,他们几个肯定是最先死的。 泛着寒光的匕首深深扎入地里,同时也深深的刺入牢房里包括蓝玉在内的所有人的内心之中。 现扬顿时陷入一片长久的沉默,任谁也不敢去拔出那把扎入地里的匕首,直至…… “义父。” 离着匕首最近的那个人忽的弯下腰将其拔出,然后转身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将匕首递给早已进入戒备状态的蓝玉手中。 蓝玉笑了,甚至还挑衅似的看了朱高煦一眼,似是在向朱高煦表明: 【看吧,你的离间计没用,我蓝玉的义子一个个都是好样的,又岂会因想要活命就杀害他们的义父?!】 朱高煦见状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在意。 这些个“义子”到底是忠是奸,过了今晚自见分晓。 …… 第二天,朱高煦再次踏足刑部大牢时。 关押蓝玉和他那七八个“义子”的牢房内就只剩下蓝玉一个活人,满身血污的坐在稻草堆上。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蓝玉却好似老去了十几岁,就连原本满头乌黑的头发也多出了丝丝斑白。 朱高煦站在牢房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此刻失魂落魄,一身精气神全然不见的蓝玉,静静的等着他先开口。 “……昨晚他们在我睡着时,竟然想…夺刀杀我。” 不是当事人,永远无法理解当时的蓝玉骤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看见平日里对自己恭顺有加的义子紧紧攥着锃亮的匕首,悍然冲着自己心口刺下的那一刻…… 身为义父的他内心之中是何等的惊骇与失望,更让他感到心灰若死的是——周围的牢房里关着的全都是他蓝玉的义子,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言提醒过他。 若非多年戎马生涯锻炼出来的警觉性,使得蓝玉在匕首离开怀中的瞬间就已惊醒; 恐怕他早就在睡梦中,成为了他那几个义子的刀下亡魂。 “所以呢?” 朱高煦淡淡吐出三个字,目光中透露出一抹戏谑。 “你是想说多亏你及时清醒过来,并反杀了这几个义子,否则昨晚你蓝大将军就真的被我给害死了? 还是想说你的义子里就这几个是大逆不道妄想弑父自保的畜生,其他的都是好的?! ……老实说,你如果想要和我说的就这些的话,那我劝你就别说了。 这些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也保不住你蓝大将军全家的性命。” 蓝玉:“……” 试问一个人,怎么可以心思歹毒到如此地步? 利用言语玩弄人心,导致他和他的义子们彻底决裂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站在外面若无其事的说着风凉话,贴脸嘲讽他蓝玉。 蓝玉纵横沙扬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经过昨晚的事情,无论老子之后是死是活,都无法再像以前那般信任这些义子…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呵~”朱高煦轻蔑一笑,“我想要的结果?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结果可不是这个。” “我不过是想让你蓝大将军提前看出你收的这些义子大多都是什么货色,以便你能做出正确的抉择而已。” “昨天你的义子们调兵入城的事情我没去管,但时至今日尚未有一兵一卒进入应天府内……你猜是谁出手了?” 蓝玉:(ー ー゛)…这特么还用猜吗?! “你把你的那些个义子当义子,而他们大多不过是将你蓝大将军当做一块用来平事的金字招牌; 可惜你这金字招牌貌似还不够响,也不够大,已经镇不住扬面了啊……” 朱高煦自顾自的感叹一句,然后招呼着狱卒拿来笔墨纸砚。 “现在,是你蓝大将军给我,我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了。” 朱高煦命令狱卒打开牢门,将笔墨纸砚送到蓝玉面前,又把那七八具残破不堪的尸首从里面抬出来。 “最后给你两柱香的时间,要么交出你蓝大将军名下义子的名单; 要么我带着人去永昌侯府抓人,让你蓝玉一家老少在这刑部大狱中团聚,再选个良辰吉日送你们去阎王爷那儿报道。” 嘭——!!! 尸体被尽数抬了出来,牢房的大门又被重重关上,三指粗细的锁链在上面缠了一道又一道。 “这是我、太子殿下乃至当今圣上给予你永昌侯的最后一次机会; 蓝玉,我希望你不要选错。” 说罢,朱高煦毫不留恋的走出刑部大牢,留下蓝玉独自一人在牢房内对着那一套笔墨纸砚陷入沉思。 身前,是一叠崭新的白纸; 身后,是近百号义子满是哀求和恳切的目光。 蓝玉…究竟会怎么选呢? …… “啧啧啧~” 两柱香后,朱高煦看着狱卒送到自己手中的那一叠名单,不由得啧出了声。 “这名单写得倒够快的啊……拿去和你们锦衣卫那边收集的资料对一对,看他蓝大将军有没有写全咯~ 这要是缺了漏了的话,那我就只得去把他蓝玉的一家老小接进来好好聊聊了~” 陪同在朱高煦身边,给他打辅助的某锦衣卫百户:d(?д??)!!! 第64章 这些人必须你亲手杀 “蓝玉!我看错你了!” “竟然为了保住自己全家,就将我们这些义子给尽数交出去任人宰割……蓝玉,你不是人!” “老子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了你这怂包当义父……哪怕到了阴曹地府,老子也饶不了你!!!” 在蓝玉亲手将那份名单交给狱卒之后,往昔对他恭顺无比的义子们就在眨眼间变了模样,纷纷对着他破口大骂起来。 面对这些辱骂,此刻的蓝玉却显得平静无比。 从开始提笔在白纸上写下第一个名字的那一刻起,蓝玉就已经在心中做好了选择,自然也预料到了眼前这一幕。 在没有想通之前,蓝玉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或许会心生羞愧; 可在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听着这些心中只觉得好笑。 那人(朱高煦)说的不错,这些义子大多不过是在将他蓝玉当做一块能平事的金字招牌在使而已; 如今见得自己这块“金字招牌”保不住他们了,他们的本性也就此展露无遗。 也不知这些个义子在骂他蓝玉不配做他们义父的时候,有没有回想起昨晚…… 见得他们的“兄弟”要杀蓝玉这个义父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又是怎么做的? 那么多个义子,在危机时刻竟无一人想要保他蓝玉,甚至连出言提醒的都没有…… 父子情分早在昨晚就已断绝,或许蓝玉心中对他们尚且还保留着几丝除父子以外的情谊,但这并不足以支撑蓝玉用全家人的性命来陪他们玩儿。 朱高煦其实早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无论蓝玉交与不交这份名单,他蓝玉的这些个义子都是必死无疑。 区别只是交了死的便只是这些义子; 要是不交…那死的除了这些义子之外,还有他蓝玉的全家! 如果没经历过昨晚的事,蓝玉或许还有一丝可能会硬抗到底,用自己一家子的性命来成就他与义子们的一段佳话; 可现在…… 呵呵~ 蓝玉如今只想保住自己的一家老小,在朱元璋、朱标以及朱高煦手里替自己求得一条活路。 “哟,还挺热闹哈~” 朱高煦来了,身后跟着四名锦衣卫,抬着两个足有半人高的大木箱。 他一出现,原本乱糟糟的刑部大牢顿时就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关在牢房内的“蓝玉义子”们,看向朱高煦的目光中隐隐有怒火,但更多的却是如同看到魔鬼一般的恐惧。 就是这个人,三言两语就将他们与蓝玉之间牢靠的父子关系弄的七零八碎,坍塌成一地废墟。 他将人心、将人性玩弄到了极致,如今又将他们的身家性命一个个的抓握于掌心之内…… 他这次过来牢里是做什么? 是来宣判对他们的判决么…就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大木箱里面?! 朱高煦没有去管其他人的目光,自顾自的走到蓝玉的牢房外,对着里面的蓝玉笑了笑。 “不错,你蓝玉还算老实,写出的名单没有缺斤少两…你的一家老小算是保住了。” 听到这话后,蓝玉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可很快他的心又被重新悬了起来。 只听朱高煦说道: “菜市口的处刑台已经搭好,蓝大将军,请吧。” 蓝玉:Σ(っ °Д °;)っ卧槽?! 不是说他蓝玉给出名单之后,他和他一家子人就都不用死了么?! 这这这…这怎么又突然变卦,要押着他去处刑台砍头了?! 唉……罢了罢了,只要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就好,至于他蓝玉…死就死吧~ 蓝玉长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开始脱起自己身上的外袍。 朱高煦:?_?……??? “……你在做什么?!” “老子知道规矩,砍头之前必须换死囚服……还是说上位法外开恩,允许我蓝玉着此华服赴死?” “谁说要砍你的脑袋了?” “不砍老子,你把老子带去菜市口做甚?!” “那当然是——让你亲手砍了你的那些个义子啊~” 朱高煦说得轻松,听到他这么说的蓝玉解扣子的手骤然一滞,猛的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朱高煦。 “你竟然…真的要老…我亲手砍了他们?!” “昂~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啊?!” 朱高煦给了蓝玉一个大白眼,挥手示意身后的锦衣卫将那两口箱子打开,露出里面放得满满当当的卷宗。 “永昌侯蓝玉,现今收义子三百七十二人,据查公然触犯《大明律》的有三百二十一人,其中已犯死罪者一百八十五人…… 这三百七十二个人无论罪行轻重,全都要死,而且必须是死在你蓝玉的手里; 至于剩下那五十一人…我可以做主留他们一条性命判其流放充军,也算是我给你蓝玉最后的一丝面子。” 朱高煦知道,只要这三百多人在应天府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悉数死在蓝玉手中…… 那终其洪武一朝,将再也没有“蓝玉党”的存在,自家亲爷爷交待的有关于蓝玉的事情,也算是被他朱高煦给完美解决了。 “……非要我亲自动手不可?!” 蓝玉的嘴唇有些哆嗦,整个人向后踉跄两步差点儿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错,必须是你蓝大将军亲自动手,此事没得商量! 你若不愿的话,那你全家就只能……” “我做!!!” 蓝玉咬牙切齿的喊出这两个字,牙龈咬出血了都不自知。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呐~ 面前这人…… 蓝玉本以为用一把匕首斩断他和义子们之间的牢固关系就已是朱高煦手段的极致; 没想到在这之后,竟然还有一招更狠的在等着他。 蓝玉仿佛用尽了全身力量才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从朱高煦的身上脱离,闷声道了一句:“开门!!!” 哗啦啦—— 吱~ 牢房大门应声打开,蓝玉强行振作精神一步一步走出牢房。 经过朱高煦面前时,蓝玉沉声道:“你,够狠!” 朱高煦面上笑容不变:“过奖~”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么?” “当朝洪武皇帝之孙,燕王棣次子——朱高煦。” 蓝玉:(ー ー゛)…不想说就不想说,拿一个娃娃的名字来唬老子做甚?! 朱高煦:(σ≧?▽?≦?)σ报的是真名,但人蓝玉不信,他朱高煦又有什么办法呢~ 第65章 你去刨了吕本的坟 三百多号人,就算蓝玉不眠不休的砍脑袋,也够他砍上好几天了。 等砍完他的那些个义子,再去刑部领了那六十庭杖的责罚,接下来该怎么做…… 朱高煦觉得应该不需要自己再教蓝玉了,要是这还需要他提醒的话,那蓝玉真就是自己找死了。 蓝玉这边的问题大致都已解决,余下的那五十一名“蓝玉义子”也被押往边境,静待朱元璋和朱标派人和他们接触; 日后蓝玉如果还敢整什么幺蛾子的话,那这五十一名活着的“蓝玉义子”,势必会成为朱元璋和朱标父子俩斩向蓝玉的最锋利的刀…… 像这种事情,朱高煦都不用想着去提醒自家亲爷爷和好大伯,说不准这边流放那五十一人的队伍才刚刚出发,那边他俩派去收服这些人的队伍就紧随其后离开应天府了。 都特么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啊~ 至于姚广孝……老和尚已经在医馆躺了一晚上了,被里面的医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就等老和尚身上的伤势稍稍好转之后,就会有专人将其带到好大伯朱标面前。 届时能不能成功活下来,那就得看老和尚自己的本事以及好大伯朱标是怎么想的了…… 而今朱元璋交待的三件事已完成了两件,就剩最后一件亦是最为棘手的事情还在等着朱高煦——查清是谁意图谋害马皇后和朱雄英,然后送其全家上路。 其实意图谋害马皇后和朱雄英的人究竟是谁,朱元璋、朱标和朱高煦心中早已有了猜想,而且他们的猜想也不约而同的指向了同一个人…… 本着“谁得利谁嫌疑最大”这种基于利益关联的逻辑方法推理,嫌疑最大的无疑就是当今太子继妃——吕氏。 她为什么要谋害朱雄英毋庸置疑,因为只有朱雄英这个居嫡居长的正宗皇长孙夭折,她的儿子朱允炆才有一丝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至于她为何要谋害马皇后…… 老实说,就连朱高煦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说是因为马皇后是朱元璋最信任、最能规劝他的人,使得吕氏认为朱元璋过于依赖马皇后,导致朱标无法真正掌权; 所以吕氏将除掉马皇后视为一种为太子“扫清障碍”或“加速权力交接”的手段的话……这确实不大可能。 因为马皇后是朱标的生母,对朱标极其爱护和支持,是朱标最强大的保护伞,谋害她等于自毁长城。 其次朱元璋对马皇后感情极深,谋害行为一旦暴露,不仅吕氏本人必死无疑,极可能牵连太子朱标,导致太子之位不保甚至丧命; 对吕氏而言,这是毁灭性的灾难,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吕氏作为太子继妃,谋害自己的婆婆、当朝皇后、同时也是太子朱标最强有力保护者的马皇后,这种行为本身对吕氏和她所依靠的太子朱标一系(包括她自己的儿子朱允炆)来说,是极端危险且自毁根基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风险都远大于任何可能的、现实的收益。 除非…… 除非谋害马皇后一事只是一个意外,是吕氏原本想要害朱雄英却阴差阳错将手段使到了马皇后头上,而且还是那种根本无可挽回的意外! 朱高煦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但真相究竟如何,还需他亲自去验证。 …… “派人,去把吕家所有人都给秘密控制起来。” “……敢问大人,是哪个吕家?” 跟在朱高煦身后的锦衣卫百户在心里小声逼逼了一句,这朝廷里姓吕的人大有人在,丫不说清楚究竟是哪个“吕”让他们如何抓人?! “太子继妃吕氏的那个‘吕’,去吧。” 锦衣卫百户:=????(??? ????)?!! 这下他是连在心里逼逼都不敢了。 尼玛…一来就直接瞄上太子继妃的娘家…… 眼前这位神秘的“大人”做事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也太过不顾后果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刺激的,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呢~ 只听朱高煦吩咐道:“另外,吕氏他爹吕本知道吧?你亲自带人去把他的坟刨了,将棺材带到我面前来。” (吕氏之父吕本,据《明太宗实录》记载死于洪武十四年十二月,因膝下无子,得赐葬于钟山之阴。) 锦衣卫百户:( ′?ж?` )卧…卧槽?! 抓捕当朝太子妃(虽然是继的)娘家所有人就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了,朱高煦居然还特么下令让他挖人亲爹的坟?! 拜托,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而已,实在背不起这么大的锅……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拒了这差事!】 心思流转间,只见百户忽的一脸正色的对朱高煦拱手道: “抱歉了大人,请恕卑职恕难从命。 卑职收到的命令是大人您在宫外行走时,卑职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您身边,协助大人解决掉一些麻烦,所以……” “没事,你尽管去。”朱高煦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打断百户的话,“刚好我现在就要回宫,你趁着这会儿功夫赶紧去把吕本的棺材给我刨出来。” “记得快去快回,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晚我还得领着你们去东宫带几个人出来。” 锦衣卫百户:∑(??д??lll)…恁在说什么啊靠?!! 果然刺激就好似那长江边上的浪花,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emmm……突然就好像跑回镇抚司找老大(毛骧)辞职,这锦衣卫……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路啊((???|||))…… “不是,这个…卑职…那个……” “嗯?!怎么…难道你想抗命?!” 朱高煦: (???ω?′?)?!! “卑职…遵命 !” 锦衣卫百户: o(╥﹏╥)o …… …… 将朱高煦送回宫中之后,锦衣卫百户走了。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发去刨吕本的坟,而是想找自家老大先通个气。 这事情太大,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实在是杠不住…… (毛骧:ヽ( ?? ?)?卧槽,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第66章 东宫拿人 “月黑风高,杀人夜呐~” 站在东宫外的朱高煦抬头望着天上那轮弯月感叹一声,身后跟着的是上百名从宫外连夜调进来的锦衣卫。 以往在东宫外面负责放哨的侍卫们早已被撤走,为的就是方便朱高煦以及其身后的锦衣卫办事。 “动手吧。” 朱高煦一声令下,身后的锦衣卫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行动起来; 为首之人一脚踹开东宫大门之后,所有锦衣卫立刻鱼贯而入,开始见人就抓。 本来朱高煦是想在事先给他们拟定一份抓人的名单的,但后来想想其实没必要; 自洪武十一年吕氏扶正之后,这东宫内部大大小小的事务一直由她操持,发展到现在要说整个东宫都是她的人或许有点夸张,但要抓一个放一个的话……那其中必定会有漏网之鱼! 与其事后再来找补,倒不如直接全部抓了,一块儿审问清楚来的干脆。 “你带上一队人去找到朱雄英和朱允熥两位皇孙以及江都、宜伦两位郡主,将他俩完好无损的带到坤宁宫。” 朱高煦抓过跟在他身边的锦衣卫百户,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在坤宁宫那边,朱元璋、马皇后以及朱标都在等着他朱高煦把人给送过去; 至于朱允炆以及他的那两个妹妹…… 好大伯朱标本来是想将他们仨也给一并接过去的,但朱高煦不同意,朱元璋也没吭声; 纵使是好大伯朱标亦是无可奈何,只得放弃了这一想法。 开玩笑~ 吕氏的娘家里虽然还有人,但大多都在凤阳寿州,久居京城的那些个亲戚也不见得与她有多亲近。 朱高煦想要拿捏吕氏,除了他爹吕本的棺材瓤子以外,恐怕也只有用她膝下的这一子二女做文章了(其余子嗣在洪武十八年前后才出生)…… 尤其是朱允炆,他可以说是吕氏最大的软肋! 想要从吕氏口中逼问出真相,缺谁都不能缺了这小子啊~ 要是到了最后吕氏抵死反抗,死活不愿开口的话…… 朱高煦直接把刀往朱允炆脖子上一架,那效果比逮着吕氏这女人严刑拷打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九成九的可能是吕氏当场就给跪那儿,分分钟将自己做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清楚咯~ 这些事情好大伯朱标不是看不出来,但当时的他还是开口了…… 只能说历史上盛传朱标仁厚并不是空穴来风,可惜哪怕他这次的仁慈是对于自己的子女…但他的这份仁慈也终归是用错了地方…… 看在朱允炆和他的两个妹妹身上流着一半老朱家血液的份上,朱高煦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但也仅此而已。 …… 按规制,太子东宫内的下属人员主要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东宫官员(如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詹事、少詹事、谕德、赞善、洗马等; 各机构下设典簿、录事、笔帖式等吏员,负责具体文书、杂务,数量约百余人); 第二类,护卫与仪仗人员(负责安保以及太子出行时的仪仗,人数约数千人; 具体规模随皇权重视程度调整,按朱元璋对朱标的看重,其护卫规模应该只高不低); 第三类,侍从人员(负责太子及家眷的生活起居,按宫廷规制,数量约数百人)。 朱高煦特意选择大晚上的进入东宫拿人,就是因为在这个时间点如无特殊情况(如朱标下令)所有的东宫属官早已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外面的护卫又被提前撤走,留在东宫里面的除了好大伯朱标的妻儿以外就只剩下那些个仆从婢女…… 这样一来锦衣卫拿人也就轻松了许多,连甄别都不需要甄别,直接通通打包带走就好。 反正吕氏一旦事发,这东宫内部必将被朱元璋和朱标父子俩联手清洗,朱高煦这也算是提前给这二位减少工作量了…… 朱高煦:?乛?乛?诶?!那皇爷爷和好大伯岂不是还要感谢我? (朱元璋:(ー ー゛)…… 朱标:(ー ー゛)……) 朱元璋和朱标想不想感谢他朱高煦,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一个人如今却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大胆!你们是谁的人,竟敢跑到东宫内放肆?!” 吕氏被押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朱高煦。 以她的眼力劲儿,不可能看不出来朱高煦才是那个领头人,于是吕氏的怒火瞬间就集中在了朱高煦的身上。 “深夜冲进东宫大肆拿人…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你…还有你们!你们是想造反吗?!” “呵~” 朱高煦一听这话顿时就憋不住笑了。 原来吕氏也知道这是东宫啊~ 试问这天下间谁家造反是能够无声无息的杀入宫内,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直接杀入东宫的?! 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他也做不到哇—— 他们这些人能出现在这儿还没有掀起任何波澜,直接就闯进来拿人…… 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奉命来拿人的,至于奉谁的命……这个很难猜吗?! 吕氏这女人究竟是猜不出来,还是其实已经猜到了但心中不愿相信,试图最后再挣扎一下呢…… 无所谓了,反正他朱高煦也不在乎。 “本宫认得你,你是太子带回来喝酒的那个人,你……唔唔唔唔?!!” “你什么你~” 朱高煦懒得和吕氏废话,顺手撕了块布下来把吕氏的嘴死死堵住,接着大手一挥:“带走!” 被撕破飞鱼袍的锦衣卫:(ー_ー)!! (??д?)b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怎么不撕自己的衣服?! 知不知道俺们当锦衣卫的领衣服的数量都是有限额的,这特么损毁之后……重新去领是要交钱的,而且好贵好贵的啊靠!!! 咻—— 一粒金豆子忽然飞入被撕破了飞鱼袍的那名锦衣卫怀里。 锦衣卫:( ̄ー ̄)…?????>ω<)?大人撕得好哇~ 大人还想撕不? 卑职家里还有一套换洗备用的……撕起来手感贼棒!!! 朱高煦:(?ω?)~ 果然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最好使的永远都是金豆子~ 第67章 审问吕氏 “寿州吕氏一门,在应天府的一百三十二口子人如今就在这牢里关着; 未免你觉得我是在诓你,就先带你认认人好了。” 阴森恐怖的监牢内,朱高煦顶着墙上火把投射的微弱光线在前头带路,身后跟着的是被五花大绑再由两名锦衣卫死死按住的吕氏。 “这边关着的,是你的子侄辈…唔,也有几个孙辈,共计六十七人。” “那边牢房里的,是与你同辈的兄弟姊妹,共计四十六人。” “最后这个就厉害了,里面这十九人全都是你的长辈,其中最老的那三个你甚至得尊称一声叔爷哩~” “当然,你们吕家的人肯定不止这些…… 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捉拿了。 只要是你吕家人,无论是在寿州还是大明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保证会一个不少的全都抓回来。” 这些被关在牢房里的吕家人有她吕氏不熟悉的,但也有与她来往密切的; 每当有一位熟悉的亲戚那满是惊恐的面庞映入眼帘,吕氏都不可避免的瞳孔一缩。 她的双腿开始渐渐发软,发展到最后甚至到了几乎走不动道,全靠两名锦衣卫架着前行的地步。 朱高煦也没忙着审问她,而是带着她围着三间牢房绕了一圈,又分别在每一间牢房前停了一小会儿。 他闭上眼站在牢房外,听着那些个吕家人见到吕氏出现后立刻扑到栅栏前,哭着喊着的各种哀求。 “太子妃救命啊~” “堂姑,堂姑!堂姑您是不是来救我们的?!” “太子妃,这些臭丘八无缘无故就把我们给抓了过来……您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 当陷入绝望之中的人突然感受到最后的一线生机,人总会下意识的忽略掉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是重中之重的东西。 就像牢里的那些一见吕氏出现便激动的围上来的吕家人们,他们就下意识的忽略了绑住吕氏的那条麻绳,以及她口中的那块破布。 等到他们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理智重新上线的时候…… 那条麻绳和从飞鱼袍上撕扯下来的破布终于被他们注意到,这两样东西出现在身为太子继妃的吕氏身上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又是那么的刺眼。 嘈杂的声音渐渐沉寂,直至最后整个监牢都变得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朱高煦开口了。 “呵~继续喊啊,怎么不继续喊了?” “怎么?看到被你们视作最大靠山的太子继妃也被抓了,感觉一时无法接受甚至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不是在做梦。 吕氏是被抓了,而你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和这位太子继妃脱不开关系。” 吕家人们:“……” 嘈杂声再起,这次响起的却大多是对吕氏的呵骂声。 两名锦衣卫就在这些不堪入耳的叫骂声的包围下,架着吕氏跟在朱高煦身后,一步一步的走进监牢最深处,朱高煦特意为吕氏准备的刑房内。 …… “时间有限,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所以刑具什么的我就不动了。 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如何谋害当朝皇后和皇长孙的,我可以让你死得不是那么痛苦。” 朱高煦说着,缓缓踱步上前一把扯出吕氏嘴里塞的那团破布。 期间朱高煦敏锐的察觉到吕氏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一丝慌乱。 虽然这丝慌乱被吕氏掩盖的很好,但终归是被他给捕捉到了,也让他瞬间确定自己并没有找错人——意图谋害马皇后和朱雄英的就是吕氏!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吕氏稍微咳嗽几声后强装镇定的道,“本宫可是当朝太子妃,你如此欺辱本宫难道就不怕太子殿下……”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朱高煦反手将破布又怼进了吕氏的嘴里,接着扭头对刑房外守候的狱卒们下令。 “把她的那些子侄辈提出来杀了,就在她面前杀,一个一个的杀! 每杀三个,就把她嘴里的破布扯出来再问一次,如果还不愿意交待的话那就继续杀,不要停! 子侄杀完杀同辈,同辈杀完杀长辈……要是牢里的所有吕家人都杀完了她还不愿意交待的话,你们再来找我。” 说罢,朱高煦转身就走,大步走向监牢外面。 独留一群被他刚刚那番话吓得毛骨悚然的锦衣卫和狱卒们,以及三魂七魄好似被立时吓散的吕氏静静的杵在原地。 这这这……这真是好直接,好野蛮,好凶残的审问方式啊~ 狱卒: →_→…你们这些锦衣卫都是这么办事的么? 锦衣卫:("▔□▔)?!! 诽谤!诽谤啊!!! 他们锦衣卫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才的好伐?!! 鬼知道那位大人(朱高煦)是上面从哪个犄角旮旯发掘出来的,尼玛…… 和那位大人一起共事,就算是他们这些锦衣卫也感觉压力好大的啊靠!!! 一言不合就让义父亲手砍下义子的脑袋; 一言不合就派人到钟山挖坟掘墓刨棺材; 一言不合就排队砍疑犯亲戚的脑袋…… 跟朱高煦一比较,在场的锦衣卫们顿时就觉得自己纯洁的像是一朵未经世事的小白花。 “啊——嚏~” 朱高煦:(ー ー゛)……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帅~ 锦衣卫:( ̄- ̄)…啊对对对对对~ 你帅,你最帅了~ 你帅的不要不要的,帅的活似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杀人诛心学科的集大成者…… “啊啊啊……啊嚏!!!” 朱高煦:(ー ー゛)emmm…… 确定了! (σ≧?▽?≦?)σ确实有人在背后说他朱高煦帅哦~ …… “对了,吕本那老家伙的棺材瓤子拉回来了没有?” “禀大人,已经拉回来了,如今正停放在柴房。” “嗯…弄点火油先把那棺材给浇一遍,记得一定要浇透…最好是开棺浇!” “……” “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啊~ 要是待会儿那棺材烧不透,我就把你当柴禾添进去!” “啊?!是!卑职这就去!!!” 尼玛还要把人当柴禾烧…这位大人实在是太变态了! 惹不起惹不起…… ε=ε=ε=┌(;′°ェ°)┘溜了溜了~ 第68章 骨头渣子喂狗 问:看着死了还不到一年的亲爹的棺材被人挖出来,还当着自己的面给点了是一种什么感觉? 朱高煦望着被点燃的棺材瓤子,调侃道:“快看,你死去的爹冒青烟了诶~” 锦衣卫和狱卒们:( ̄ー ̄)…这特么什么地狱笑话? 在这个时代,对于逝者讲究的就是一个入土为安; 刨坟掘墓已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还将死者的尸身连同棺材当着其儿女的面一把火烧了…… 这已经是堪比杀妻夺子一类的生死大仇了。 在场的锦衣卫和狱卒们毫不怀疑,但凡这次吕氏能够活下来,她势必与朱高煦不死不休! 包括吕氏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此刻的她看向朱高煦的目光中满是仇恨:“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 “你最好祈祷能找出彻底扳倒本宫的证据,不然……本宫他日必定奏明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诛!你!九!族!” 吕氏的声音凄厉如恶鬼嘶嚎,在周围环绕着经久不散,让听到这句话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除了朱高煦。 “哦。” 朱高煦淡淡回了一声,面上满是讥讽。 还“请太子殿下诛你九族”~ 丫知道他朱高煦是谁么? 知道他和好大伯朱标的关系么?! 让朱标诛他朱高煦的九族……这特么和让好大伯亲手将整个老朱家,包括皇爷爷、皇奶奶还有他自己个儿一并送上断头台有什么区别?! 先不说吕氏能不能活下来,就算她今晚活下来了还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好大伯疯了才会同意这女人的要求! “诛我九族你就别想了,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子是姓朱的!” 朱高煦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将吕氏心中初具雏形的“复仇计划”敲了个粉碎。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缩成针尖的眸子里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相信的意味在里面。 眼前这人说他姓朱…哪个朱?! 朱标的那些个兄弟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吕氏多少还是和他们见过几面的…… 她万分确定里面绝对没有和眼前这人相貌一致的……不对! 就在这一刻,朱高煦的相貌与吕氏脑海中某个稍显模糊的影子渐渐重合在一处,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你!你……燕王朱棣是你的什么人?!” 朱高煦闻言眉毛不自觉的微微上挑,面上露出一丝细微的诧异。 不是……他就说了一句自己姓朱,自己的来历就这么水灵灵的被吕氏给猜出来了? 在这个时间段,她和自家老头子见面的次数怕是还不足五指之数吧? 可她却……难道燕王朱棣给予吕氏的印象就这么深刻? 还是说……这疯批女人一直暗恋着这个时间段的老头子?! 朱高煦:⊙ω⊙嘶—— 他貌似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啊…… 不行! 像这样的大秘密他朱高煦岂能一人独享?! 看来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之后,他有必要进宫找好大伯好好“交流”一下了~ 太子继妃吕氏一直暗恋着朱老四……这消息劲爆,刺激(??д?)b!!! 也不知道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好大伯朱标之后,能不能替这边的朱老四讨来一顿藤条炒肉(*σ′?`)σ~ “你问我和燕王朱棣是什么关系?现在我就来告诉你: 朱棣排行老四,老子排行老二! 还有你听好——朱老四不敢杀的人我杀,朱老四不敢管的事我管。 一句话,朱老四管得了的我要管,朱老四管不了的我更要管!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就是西…咳~我朱老二,够不够清楚?” 锦衣卫和狱卒们:∑(??д??lll)…这位爷真的…好嚣张啊~ 老实说,他们锦衣卫就需要这种人才嗷(??д?)b!!!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嘶—— 这两句话说得霸气,太霸气了! 简直霸气到姥姥家去了! …… “你是朱樉?!不,不对!你不是朱樉,朱樉不长你这样…你究竟是谁?!” 吕氏本想斥责朱高煦竟敢冒充皇族,可看着那张与她记忆中的燕王朱棣长得极为相似的脸……她顿时就不怀疑朱高煦这个朱家人是假冒的了。 “友情提醒,你现在应该纠结的不是我的身份,而是……你爹。” 朱高煦没有正面回应吕氏的问题,转而指向院子里烧得正旺的吕本尸骸和棺材。 “你现在赶紧交待了,你爹还能留一具全…呃…全须全尾的骨头渣子; 可你要是再不交待的话…… 这老头子的骨头怕是得被烧化成一地碎渣咯~” 吕氏:“……” “当然,出于人道主义,我也不好就这么将你爹挫骨扬灰,所以…… 等烧得差不多了,我会下令把火灭了,再命人牵几条乱葬岗的野狗过来,将你爹的骨头渣子一点一点的裹进肚里! 相信我,那些野狗裹得可干净了,保准将你爹的骨头渣子丝毫不剩的吞进肚子里。” emmm……朱高煦用自己上辈子的尸体发誓,那些野狗裹得真的很干净很干净哒(?ˉ??ˉ??)…… 锦衣卫和狱卒们:(°ー°〃)…常因为感到自己不够变态,而在某位大人的身边格格不入。 吕氏闻言,顿时目眦欲裂:“你,你…你!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还不是你逼得,你要是早早交待了,吕本这老东西也不会在死后还遭此一劫啊~” 朱高煦摊开双手,做无奈状。 “如此行事,你日后必定会遭受报应的!” “哦,所以呢?你到底交不交待?!” “……本宫没什么好交待的。” 吕氏紧闭双眼,死死咬着牙强忍着不再去看亲爹逐渐被烈火烧融的棺材和尸身。 “行!吕氏,老子佩服你……来人,去牵野狗来!” 他朱高煦说到做到,说要把吕本的骨头渣子喂野狗,那就一定得落到实处! “啊这…大人……” “不把野狗找来,那吕本这老东西的骨头渣子就由你们裹进肚里。” “卑职现在就去!!!” 朱高煦:(¬д¬。)呵,小样儿~ 他朱高煦还治不了几个小小的锦衣卫了还…… 第69章 赌一把? “嗬…嗬…嗬……” “呜~咕嘟……” 尽管没有睁开眼去看,可野狗吞噬亲爹尸骸的呜咽声还是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吕氏的耳朵里; 恰似那索命的魔音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她的神经,迫使她的神经如同一根绷紧的琴弦,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中间怦然断裂! 眼睛虽是闭着的,但吕氏眼中的血丝却是一条接一条的绽出; 视觉中她的眼前明明应该是一片黑暗,可不知在何时已经渲染上了一抹连黑暗都无法遮掩的刺目血红。 她用尽所有手段想将进入耳朵里的那些声音摒弃出脑海,紧闭的双唇内上下牙龈早已不知何时溢出满口的腥甜…… 吕氏还在强撑! 她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就绝对不能松口,一旦松口…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纵使吕本被烧得只剩骨头渣子的尸骸被一条条野狗逐渐舔食殆尽,她也仅仅只是在心里默念几句“爹,女儿不孝了”,接着继续咬着牙一声不吭。 “还是不愿意说吗?” “本宫说了,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么?那就没办法了……看来只能拿出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件‘大礼’,看看用他能不能撬开你的嘴。 事先声明,这是我最后的手段,如果你还能挨过去…… 那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届时你命不该绝,我认了。” 说罢,朱高煦拍了拍手,示意锦衣卫将在别处被看守着的朱允炆和他的两个妹妹提上来。 锵—— 朱高煦随手抽出身旁一名锦衣卫的佩刀在手里掂了掂,赞了一声:“好刀。” 随后屈指弹向刀面。 “如此好刀,砍起脑袋来一定……” 铛!!! 咔嚓—— 铛啷啷~ 长刀从朱高煦手指弹到的地方立时断成两截,刀尖落地弹跳着发出一阵脆响。 朱高煦:(ー ー゛)…… “靠!这特么什么破刀?!造出这把刀的人活该被拖出去砍头!” 锦衣卫和狱卒们:?_?…刚刚是谁说这是一把好刀的……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痛失家传宝刀的锦衣卫万念俱灰,一脸幽怨的看向朱高煦…… (洪武年间设立锦衣卫时,尚无“绣春刀”的明确记载; 绣春刀可能在永乐至正德时期逐渐形成概念,但尚未成为固定制式; 真正有明确文献记载的时间点是在嘉靖年间,但也是作为一种特殊的赏赐符号,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佩戴; 绣春刀和飞鱼服在锦衣卫内部真正泛滥的时间点,应该是在明晚期。) 然后他的怀里就多出了三五颗金豆子,这下幽怨的人就变成了他的同僚和狱卒们。 …… “母妃,救我!” “娘!救我啊~” 膝下一儿两女的呼救声由远及近渐渐传进耳朵里,使得吕氏那一直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看着被锦衣卫夹在胳肢窝里带到自己面前的朱允炆和他的两个妹妹,吕氏这下是彻底无法淡定了。 “你要做什么?! 本宫的儿女们亦是皇室血脉,还是当朝太子殿下的亲骨肉! 你怎敢拿他们来做文章?!” 吕氏又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试图挣脱两名锦衣卫的束缚,冲过去护在自己的儿女身前; 可惜力气太小,屁用没有;反倒把自己累得够呛,原本还勉强能看的妆容更是在瞬间被冷汗浸透,变得比十八层地狱里的厉鬼还要狰狞。 “这事儿你别管。” 朱高煦咧嘴一笑,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骇人的血腥气。 “常言道各有各的难处啊~ 你不愿交待真相,我回去也势必交不了差…倒不如最后再疯狂一把! 待我将这三个小娃娃给砍了,你若还是什么都不愿说……还是那句话,老子认了!” 话音未落,朱高煦再次抽出身旁一名锦衣卫的佩刀紧握在手中,步伐沉稳且坚定的缓缓走向被押到这儿来的朱允炆和她的两个妹妹。 “……你在吓唬本宫,本宫不信你敢擅自对皇家子嗣下手。” 吕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咬牙切齿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然而朱高煦给他的回应是…… “不知道,赌一把?” 此刻的朱高煦已然走到带着朱允炆的那名锦衣卫面前。 只见他一把将朱允炆从那名锦衣卫的胳肢窝里拽了出来,恶狠狠的将其掼到地上; 接着也不顾年仅五岁的朱允炆凄惨无助的哭嚎声,俯下身强行掰直了他的身子,伸出一只大脚死死的踩住他的双腿令他无法起身…… 唰—— 长刀被朱高煦双手握持着高高举起,森然的刀锋在月光的映射下泛起丝丝刺骨寒气。 “最后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 “你老实招了,我保他们三个性命无虞; 但你若抵死不招,老子这一刀下去,你可就什么念想都没了…… 届时纵使让你活下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铮!!! 朱高煦口中爆发出一声断喝,手腕一抖长刀也随之发出一声铮鸣,紧接着便作势要往朱允炆的脖颈挥下! “老子还真就不信了! 砍了他朱允炆,你个疯婆娘还够时间再生一个并培养出来,和皇长孙争那位置……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朱高煦开始运劲,手上的青筋在月光下逐渐鼓起,根根分明。 “不要,你等一下……” “朱允炆尼玛的…给老子死!!!” 朱高煦:(? ?皿?) !!! 朱允炆:(′?皿?`)妈妈吔!!! 吕氏:(:.;?;益;?;.)本宫的允炆啊!!! 他朱高煦说砍就砍,绝不拉稀摆带。 长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银色弧线,悍然朝着朱允炆稚嫩的脖颈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 “我说!!!” 凄厉的喊叫声响彻黑夜。 吕氏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嗡—— 刀刃稳稳的停在朱允炆脖颈上方约半寸处,将他的长发沿着束带干净利落的斩成两段。 听到这句话的朱高煦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吁~ 玛德……但凡吕氏再晚开口半秒钟,他就演不下去,不得不收刀了嗷~ …… 要想彻底消磨一个人的精神,总是要循序渐进的。 就好比如果朱高煦一开始就扬言要砍了朱允炆的脑袋,那吕氏多半会嗤之以鼻,将其当做是朱高煦无能狂怒的表现。 可在经历了一百多号吕家人被提到她面前砍了脑袋,亲爹吕本的尸骸被火化后的残渣被野狗尽数吞入肚里之后…… 吕氏或许早就意识到了眼前这人(是个疯子),刚刚发出的那几声怒斥不过是她最后的挣扎而已。 所以当朱高煦执刀朝着朱允炆颈间挥下的时候,她认输了。 只不过…… “该说的本宫都已经说了,希望你能履行承诺放了本宫的儿女们。” 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迟迟未曾响起,令朱高煦意识到吕氏这女人没说真话……至少是没说全,还在隐瞒着什么。 朱高煦: (▼ヘ▼#)!!! 哥们儿和你心连心,你和哥们玩脑筋是吧?! ……那就别怪他朱高煦心狠手辣了嗷~ 唰—— 下一刹,只见朱高煦手起刀落,眨眼间就给朱允炆修了一个河童同款发型。 朱允炆:Σ(?д?|||)?!! 头皮顿感一阵冰凉,脑袋上些许被擦破的毛细血管开始渐渐往外面渗出血液; 朱允炆下意识的用手往自己头上一抹,收回之后看着那满手的殷红……现场骤然再度响起好一阵鬼哭狼嚎。 “你做什么?!” 吕氏看得是既心疼又害怕,微微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就对朱高煦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明明答应过本宫,只要本宫招供了就不伤……” “没错,我是答应过。” 朱高煦轻轻挥动长刀,抖落上面沾染的发丝; 随着发丝的飘落,他的声音也又冷了几分。 “但是你不老实啊~废话说了一大堆,里面一句重点都没有……夫人,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呐~” 朱高煦:(¬_¬)…但凡吕氏敢接上那一句经典的“难办?那就别办好了!”,他朱高煦就敢把朱允炆的脑袋当瓜皮接着削下去。 啧啧啧…想想还真有一点小兴奋呢~ 朱高煦再次提起长刀,跃跃欲试的看向吕氏。 可惜吕氏不是后世在各大短视频平台都打下好大一片江山的乌鸦哥; 事关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子嗣的性命,她也万万不敢表现得像乌鸦哥那么嚣张。 眼瞅着朱高煦手中的长刀即将再次挥动,忧心朱允炆性命的吕氏连忙道:“可是本宫确实就只知道这么多,你就是再怎么逼迫本宫也无济于事……啊!!!” 吕氏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因为朱高煦高举着的那把长刀突然挥下,无比精准的将朱允炆后脑勺上的一整片头发尽数削去。 挥下这一刀后,朱高煦才淡定的开口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谋害当朝皇后和皇长孙之事都是你父亲吕本在背后策划,而你自己全程都没有参与,顶多是犯了个知情不报的罪过…… 呵~那你爹还蛮厉害的,都特么死了快一年了身前制订的计划还能如此完美的执行下去; 甚至还能以区区正三品太常寺卿之身,将他所组建的势力的触手蔓延至皇宫大内……” 没错,吕氏刚刚所“交待”的那些,其核心内容便是——谋害马皇后和朱雄英的计划是她爹吕本定下的,她吕氏只是知情但并未参与! 朱高煦不否认吕本在生前参与到了谋害马皇后和朱雄英的计划制订工作中去,但要说吕氏没参与…… 这特么就有点扯了! 如果没有吕氏这个太子继妃在的话,别说是吕本这老东西,就是整个寿州吕家一起上也不见得能将马皇后和朱雄英置于之前那种危险境地好伐?! 像这种一听就假的不能再假的话,也不知道吕氏这婆娘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说出来的。 话说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黑锅全部甩到一个死人身上……吕本生前知道他这个女儿这么“孝顺”吗? (被分成好几堆在野狗肚子里“落肚为安”的吕本:( ′?ж?` )?!!) “吕氏…你是再把我当成傻子糊弄吗?!” 唰—— 又是一刀斩下,擦着朱允炆的耳朵根将他右半边的头发削去; 此刻的朱允炆仅剩左半边的鬓角还垂着缕缕长发,整个人看着可怜又好笑。 “下一刀,我削去他左边的头发; 再下一刀,可能就直接砍在你儿子的脑袋上了。 所以吕氏,你还有最后两刀的机会,如果还不说实话的话……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说完,朱高煦又双叒叕举起长刀,借着月色缓缓对准朱允炆仅剩的长着头发的那块头皮。 “当然,用长刀削头发这种事情毕竟是个精细活,如果这刀下去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手抖了一下,从你儿子脑袋上带下来某个小部件……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这样一来,纵使他朱允炆日后真的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也不知道文武百官以及天下百姓会不会接受我大明朝的新皇帝会是个一只耳噢~” 朱允炆:((???|||))…削头发就已经很过分了,如今竟然还要削耳朵?!! 吕氏:(ー_ー)!! 心理博弈最复杂的地方就在于——永远都不能让对方陷入彻底的绝望当中,否则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一个精通心理博弈的人,应该在学会将对方引入精心准备的陷阱的同时,又能够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对方一丝“光明”。 而对于此刻的吕氏来说,她此刻所渴求的那丝“光明”就是朱允炆,有资格也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的朱允炆…… “劈了嗷~我要劈喽~” “够了!本宫……你想知道什么,本宫这次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朱高煦:?乛?乛?~ “愿闻其详,不过请你别忘了…你寄予厚望的儿子在我手底下,就只剩下两刀的性命了。 希望你,不要再想着糊弄我……明白?” 吕氏:“……” “但凡我发现你还在那儿避重就轻,胡编乱造……我可不会再提醒你,这刀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往你儿子身上劈下去了嗷——” 第70章 朱元璋和朱标吵起来了 守在坤宁宫的朱元璋一宿未睡,为的就是等朱高煦进宫来向他汇报对吕氏的审问结果; 而朱高煦也不负自家亲爷爷的厚望,这天色还未泛白,他便手拿吕氏的供词披着一身晨露来向朱元璋复命了。 “禀皇爷爷,确实有结果了——皇奶奶与雄英堂哥的病症确系吕氏所为。 其中雄英堂哥之所以会感染天花,是因为吕氏在堂哥的水囊口沿涂抹了一层身患天花的病人的血液,致使其在饮水之后被传染了天花。 至于皇奶奶…… 据吕氏交待,她本无意毒害皇奶奶,只是阴差阳错之下雄英堂哥将她为其特意准备的碧霞玺香炉赠与了皇奶奶。 那香炉看似是由碧霞玺制成,实则是吕氏与其父吕本花高价购得的一块毒石(铜铀云母)雕琢而来; 只要长期吸入此香炉释放出的香气,定会使人身体每况愈下,最终药石无医暴毙而亡……” 朱高煦稍稍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自家亲爷爷立刻的表情。 emmm……还行,虽然老爷子此刻面色黢黑,但总算还是能挺得住,于是朱高煦就放心的继续往下说道: “吕氏说她在得知那香炉被雄英堂哥转赠给皇奶奶之后,本来是想着找个借口将其从皇奶奶那儿收回来的; 可后来她又转念一想,如果把皇奶奶的身子搞垮了,她岂不是更容易对雄英堂哥下手了~ 于是她索性让那顶香炉留在皇奶奶的手中,之后便……” 朱元璋:“就是那碧绿色的小炉子,咱大孙前年送给咱妹子的那顶?!” “不错。”朱高煦点头道。 “嘶——哈……果真是个毒妇!”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又将肺里的浊气尽数排出。 一呼一吸之间,朱元璋黢黑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只是眼中攒射出的杀意却是愈加浓厚。 “都听到了就别缩在那里面啦,出来和咱商讨一下该如何处理你的这位侧妃吧…太子!” 朱标:(ー ー゛)…… 从听到朱元璋称呼自己为“太子”的时候朱标就知道…自家亲爹这是罕见的迁怒到自己头上了。 深呼吸,鼓足了勇气从被屏风遮挡的另一边迈步而出,朱标刚对着朱元璋行上一个礼,喊了一声“爹”,然后就…… 啪—— 马皇后亲手纳出的千层布鞋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曲线,结结实实的砸在朱标的脑门上。 “瞧瞧你娶的好妃子!!!” 朱标:( ̄- ̄)…… 听到这句话的太子标顿时就不高兴了,老父亲要这么说的话……那今儿他们父子俩就非得把吕氏这事给掰扯清楚了! “爹,您老说话可得摸着良心!” “想当年那吕氏可不是儿子愿意抬进门的,是您老非要儿子纳她为侧妃; 您老还说吕氏贤良淑德,抬进东宫儿子一定不会吃亏,而且还能借此敲打一下淮西集团日益嚣张的气焰……” “住口!!!” 啪—— 第二只千层底布鞋也精准无误的砸在朱标的脑门上,朱元璋光着两个大脚板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撩开下摆大步朝着朱标走去。 “翅膀硬了啊,都学会和你老子我翻旧账了是吧?!” “爹,您这话说的就好没道理,啥叫翻旧账啊?! 明明是您老人家要因吕氏的所作所为迁怒到儿子身上,儿子气不过才替自己辩解两句罢了……您以为听到刚刚高煦说的那些之后就你一个人感到愤怒啊?! 吕氏这女人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儿子亦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替娘和雄英报仇!” 朱标一边步步后退与自家亲爹拉开距离,一边吧嘚吧嘚的替自己叫屈。 “您老说是因为儿子要了吕氏才闹出这档子事来,可儿子还想说这一切的都是因为您老人家逼着儿子把吕氏抬进东宫呢……” 标哥委屈,但标哥真敢说! 标哥表示他不愿意受这种冤枉! 朱元璋:(?益?) !!! “你就说她是不是你的女人吧?!” “是,您老人家逼着娶的。” “那个女人还是你的太子继妃!!!” “没错,您老人家亲自下旨给封的嘛……” 朱元璋:(? ?皿?) 卧槽?! 朱标:( ′???`)…你就说儿子说的错没错吧~ 朱高煦:(? ̄ ?  ̄?)~ 果然咱老朱家代代相传的除了孝子基因,还有潜藏在血脉深处的逆子血统哇…… 看着正在顶牛的亲爷爷和好大伯,朱高煦莫名的联想到他自己和朱老四,然后就…… “噗嗤~” 眼瞅着好大伯朱标被逼得退无可退,马上就要承受老父亲爱の铁拳…… 千钧一发之际! 朱高煦实在是忍不住了,忽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朱元璋:(?益?) ?!! 朱标: (???ω?′?)?!! “爹,这小子刚刚貌似是在笑咱俩啊~” “……走,问问这孙贼是几个意思。” 上一秒看着还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的父子俩在此刻迅速统一阵线,大步上前呈前后包夹之势将朱高煦围在中间。 朱元璋:“孙贼,你最好给咱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朱标:“你爷爷和大伯不介意联起手来,好好教教你何谓尊重长辈!” 朱高煦:@( ̄- ̄)@emmm…所以他究竟是这俩父子背后py交易的那一环? “……您二位确定?” 朱高煦面色怪异,一只脚稍稍发力就踩碎了脚下的青砖。 朱元璋:“……” 朱标:“……” “就算吕氏那女人是咱给封的太子继妃,可她归根究底也是你朱标的女人! 你老子我因为这个对你稍稍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难道不应该吗?!” “天地良心啊爹~儿子麻烦您老人家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 “咱摸你娘个逑!!!” “朱重八你敢骂我娘?!我朱标记下了!!!” “放肆!谁允许你喊你老子我这个名字的?!不知道这名字只有咱妹子,也就是你娘才能随便喊的吗?!” …… 父子俩争执的越来越激烈,却又极为默契的朝着远离朱高煦的方向渐渐挪动着。 第71章 吕氏该怎么死 也许是朱元璋不忍心揍他心目中无可替代的好大儿,又也许是有朱高煦这孙贼在朱元璋没好意思抹开面子对好大儿下手…… 总之朱高煦站在一旁观望了半天,死活不见自家亲爷爷动好大伯哪怕一根汗毛。 朱高煦:(ー ー゛)嘁…白期待了! “朱标啊朱标,你能耐大了你,竟然都敢来气咱了……你等着!这笔账咱给你记下了! 你就等着看老四回来时候,咱是怎么揍那小兔崽子的就行!” 父子俩的争执,最终以朱元璋撂下这样一句狠话而宣告结束。 可自家亲爷爷的这句话一经说出口,却是听傻了朱高煦这孙贼。 朱高煦:(ー_ー)!! 几个意思?! 好大伯气得您老,您老人家为什么要报复在这个时代的朱老四身上?!! 爷爷啊爷爷,您老真要这么做的话那做孙子的必须说您一句了……d(?д??)干的漂亮啊~ …… “说说吧,吕氏那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别看你大伯,咱问的就是你这孙贼。” 朱高煦:啊?( ′?ω?)?我吗?! 朱高煦万万没想到争执结束之后,自家亲爷爷一上来就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听说你这孙贼在审问吕氏的时候挺神气的啊~ 将在京城的吕家人全押到她面前砍了脑袋不说; 还把吕本那老家伙的棺材刨出来放她面前一把火给点了,连最后烧剩的那点儿骨头渣子都被你拿去喂了狗; 最后更是用你三个堂兄堂姐的性命来逼迫吕氏就范…… 啧啧啧…朱高煦你这孙贼花活挺多啊~ 就这一套玩下来,咱刚刚整合的那些锦衣卫都自愧不如,个个都觉得和你比起来他们就是一堆生瓜蛋子。” 朱高煦:(°ー°〃)…哪个王八蛋打老子的小报告?! 亏他进宫之前还给跟着他忙活了一晚上的锦衣卫和狱卒们撒了好几把金豆子,没想到……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可别让他逮到究竟是哪个混蛋向自家亲爷爷打得小报告嗷—— 不然打小报告的那人可就遭老罪咯~ 可惜了他撒出去的金豆子…… 啪嗒—— 满满一袋金豆子被朱元璋抬手一扔,刚好扔到朱高煦的脚边。 “不得不说你这孙贼倒是个有钱的主,给下面人发赏钱用的都是金豆子…… 不过你在咱的洪武朝给咱的手下发金豆子是几个意思……收买人心?还是要害他们一个个的被咱剥皮实草啊?!” 朱高煦:( ̄ー ̄)…… 刚成立之初的锦衣卫风气那么好的么,白给的金豆子都不要? 自己撒出了多少金豆子朱高煦心里还是有数的,看着袋子落地时发出的响声…… 怕不是这些金豆子就仅仅在锦衣卫和狱卒们的手里过了一遍,就通过秘密渠道如数上交到自家亲爷爷这儿了吧? “算了,咱也懒得说你,免得你这孙子又在那儿疑神疑鬼觉得咱又是在借此机会试探或者敲打你…… 把你的金豆子收好,今晚跟着你一起办事那些人的赏钱,咱自己会发。” 交个笑话——洪武大帝朱元璋给自己手底下人发赏钱。 你猜他老人家一般发的都是什么东西? 诶,对咯~ 大!明!宝!钞! 从洪武八年发行时面值一贯价值一石米,到永乐二年贬值百倍需用面值一百贯才能换来一石米的大明宝钞。 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自家爷爷发行的那些大明宝钞……就算是用来擦屁股,朱高煦都嫌弃它膈应。 朱高煦:(¬_¬)呵呵~ 朱元璋:(ー`′ー)…这孙贼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好了,回归正题——关于吕氏这女人,如果让你来处理的话…你打算怎么弄?” 老实说,这回朱元璋可不是在暗戳戳的测试朱高煦,而是真心在向这孙贼求教。 原因无他,因为朱元璋此刻真是恨绝了吕氏这毒妇,实在是不想让她死得太轻松! 早在朱高煦向他禀报吕氏是如何谋害马皇后和朱雄英的时候,朱元璋就将自己所能想到的酷刑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发现…… 哪怕是判这毒妇凌迟三千六百刀,天地君一道不饶! 也消不尽此刻他心中的满腔怒火! 于是朱元璋就将主意打到了朱高煦这孙贼的身上。 就这些天朱高煦对付姚广孝、蓝玉和吕氏三人时使出的某些手段,就连他这个做爷爷的细想之下都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阴狠毒辣,杀人诛心呐~ 如果说天底下还有人能够想到比凌迟还要恐怖的刑罚的话; 朱元璋觉得除了朱高煦这孙贼,恐怕也没别人了…… “啊这…皇爷爷你认真的?” “废话!” 朱元璋恶狠狠的瞪了朱高煦一眼。 “咱妹子和大孙被那毒妇害得差点儿弃咱而去,就算是判她凌迟咱都觉得算是轻的! 今儿无论如何你都得给咱想出一种比凌迟更狠的法子炮制这毒妇,否则……你心中那点儿小九九就不用说出来了,咱是不会答应的。” 朱高煦:( ̄ー ̄)emmm…… 堂堂洪武大帝不要脸起来,还真就挺不要脸的呢。 就刚刚说的那番话…和赤裸裸的威胁有什么区别? 一个爷爷居然这么威胁自己的孙子……道德在哪里?律法在哪里?爷爷对孙子的宠爱又在哪里?! 朱高煦求助似的看向好大伯朱标:“大伯,您说句公道……” “别看我,关于这一点…你大伯我和你爷爷的意见是一致的。” 朱标正气凛然的说了一句,随即便闭上嘴静静的站在那儿笑看朱高煦的表演。 朱高煦:("▔□▔)?!! ……你猜他朱高煦明知真相查明后吕氏必死无疑,却没直截了当的让这毒妇受尽折磨惨死牢内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朱高煦善吗? …(╯‵□′)╯︵┴─┴屁嘞!!! 完全是因为像这种皇室丑闻势必不能公之于众, 这就意味着作为谋害马皇后和朱雄英的主谋,又是太子继妃的吕氏死得不能太…… 朱高煦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第72章 朱元璋:咱没说过! “等到朱允炆出家之后,您二位就在他出家的庙里铸一座大佛,将大佛中间掏空,双眼处再留上两个黄豆大小的孔洞,再留下一个隐蔽的暗门; 然后再把吕氏做成人彘…对了,人彘您二位知道是什么吧? 就是砍去四肢,割掉舌头,捅穿双耳,挖去眼睛……哦,眼睛不能挖,挖了吕氏就看不到她的好大儿天天对着她念经了。 届时把吕氏装坛子里往大佛内部一放,天天看着她的好大儿跪在那儿对着自己诵经念佛; 朱允炆不在的时候在派人打开暗门将其抬出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等朱允炆第二天再来之前又将她抬进去,如此周而复始…… 皇爷爷,大伯,您二位信不信…就算她吕氏不愁吃喝,也绝活不过三个月。” 朱元璋:( ̄ー ̄)…… 朱标:(;一_一)…… 信,太特么信了! 要不说朱高煦这孙贼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呢~ 就他刚刚说的那个处置吕氏的方法……与之相比堂堂洪武大帝朱元璋发明的剥皮实草也只能算作是小儿科。 毕竟无论是凌迟还是剥皮,都只是痛一阵的事; 而被做成人彘封入佛像内,日日看着被自己寄予厚望,不惜谋害马皇后和朱雄英都要将其送到大明皇位继承人宝座上的好大儿跪在自己面前诵经拜佛…… 这种痛苦的长短,完全取决于吕氏能活多久; 届时最想让吕氏死的可能就不会是朱元璋和朱标,而是变成她自己…… 杀人诛心呐~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与朱高煦那满含期待求夸奖的目光对上的瞬间,朱元璋和朱标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出小半步。 人……怎么可以心理变态到这种地步?! 突然感觉和朱高煦这孙(侄)贼相处于一屋内,心里头的压力好大啊~ 朱高煦:(¬_¬)…您二位退后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么? 还有二位…… 那表情算什么?! 那眼神算什么?! 那冷汗又算什么?!! 问他朱高煦该如何处置吕氏的是这两位,他朱高煦真说出来了他们俩又不高兴了。 还真真是…难伺候哇~ 朱高煦:( 。? ??)?唉…… …… “高煦啊……咱考虑了一下,其实吧……完全可以将吕氏那毒妇扣入一口铜缸里活活烤死,这样就足够咱泄去心头之恨了。 至于你刚刚说的将其做成人彘封入佛像里…咱觉得有伤天和啊~” emmm…能逼着堂堂洪武大帝说出“有伤天和”这种话来,朱高煦这孙贼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朱高煦:(ー_ー)!! 几个意思?! 有人模仿我的脸?还有人模仿我的面?!模仿再像也不是统一老坛…啊~呸! 自家皇爷爷这是打算剽窃阿基的创意,在吕氏身上重现他朱高煦上辈子的死法啊~ 对此朱高煦表示强烈反对:“我不同意!” “她吕氏什么档次,也配和我朱高煦上辈子享受同样的死法?!……美得她还!!!” 朱元璋:( ̄ー ̄)…… 朱标:("▔□▔)?!! 一时竟分不清朱高煦对于上辈子被扣铜缸里烤死这件事究竟是感到骄傲还是气愤…… 有伤天和? 有伤天和怎么啦?! 有道是——伤天和伤人和不伤文和,损阴德损孟德不损仲德。 过上几个月吕氏连带着整个寿州吕家都死绝了,难道她还能变成厉鬼从阴曹地府爬上来找他朱高煦拼命不成?! 再说了,就算吕氏真的变成了厉鬼他朱高煦也不怕! 论做鬼,朱高煦有着做鬼六百年的丰富经验……还弄不死一只厉鬼是咋滴?! 总之自家亲爷爷和好大伯找他要处置吕氏的方法,还说越残忍越好…… 他朱高煦给了! 至于最后是否采纳就是他二位要考虑的事情了,无论结果如何与朱高煦都再无半点关系。 但是!!! 自家亲爷爷要借鉴他朱高煦上辈子的死法来炮制吕氏,那就跟他有关系了……关系大发了! 朱高煦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自家亲爷爷和好大伯想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每一杯牛奶都叫特仑苏,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被做成烤鸡! 被好大侄扣在铜缸里活生生烤死,又被后世调侃成“烤鸡王爷”、“大明第一瓦罐鸡”,对于朱高煦来说已是毕生最大的耻辱。 要是任由吕氏落得和自己上辈子一样的下场…(▼皿▼#) 那更是辱上加辱啊我靠!!! 想到此处,朱高煦瞬间暴起! 只见他忽的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屋内的一根柱子前,接着双手环抱柱子猛的运劲! 双臂肌肉鼓动间,竟硬生生的将那柱子从底座拔出。 整间坤宁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和朱标更是在霎那间就被吓得魂不附体。 “卧槽?!朱高煦你要做什么…咱妹子和大孙还在这坤宁宫里面呐!!!” “是啊是啊,高煦你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咱爷仨都可以好好说……你先把柱子放回去!!!” 朱高煦置若罔闻,稍一用力本就悬空的柱子又往上窜了一小截。 看着被朱高煦死死抱住,离地约有半尺左右高度的柱子底部,朱元璋和朱标心里那叫一个慌啊~ 朱标:→_→…爹,您老人家自己惹出来的事,您老自己处理,儿子先去救娘和雄英他们了。 好大伯朱标转身就走,朝着马皇后和他的儿女们所在的屋子拔足狂奔,屁股后面卷起一阵狂风。 朱元璋:∑(??д??lll)?!! 不就是稍稍借鉴了你个孙贼上辈子的死法么…丫至于那么大怨气吗?! 真*孙贼朱高煦表示很至于,而且很有必要! “皇爷爷您老刚才说要怎么处置吕氏来着?孙儿刚刚没有听清,麻烦您老再说一遍。” 朱元璋:(′-﹏-`;)…… “……咱说高煦你的方法很好,一切都照着你的想法来。” “那把吕氏扣铜缸里烧死这事儿?” “咱没说过!” “真的?” “真的!” “哦…那是孙儿一不小心听错了,抱歉啊皇爷爷~” “没关系……现在能把这柱子放下去了吗?(T▽T)……” 朱高煦:(*σ′?`)σ诶嘿~ 第73章 永乐朝官员的真实生活 在位二十二年,外出领兵作战的时间累计约有三年之久; 刨除掉这三年,剩余的十九年里又有大概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为战争做准备。 单从这些数据来看,说他朱老四是朱高炽的征北大将军,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但需要注意的是——朱老四首次御驾亲征是发生在永乐八年二月,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待在应天府内老老实实的做他的皇帝。 那么在开启五征漠北之前的朱老四是如何处理政务的呢? 朱老四通常会在早晨四更起床;五更举行早朝(约凌晨5点),早朝结束后处理奏章; 午时(11点-13点)举行午朝; 下午视察东厂、御马监等机构; 晚上与大臣开会商讨国事,常持续到深夜…… 朱老四在位8062天,刨除外出替好大儿朱高炽打天下的那三年时间以外从未休息过一天,每天批阅奏章到深夜甚至凌晨,睡眠时间不足6小时; 排除某些重要节日不上朝以外(比如朱老四从正月十五到二十五日,也就是元宵节期间不举行朝会),每日的早朝、午朝几乎从不间断。 可以说在处理政事这方面,朱老四在某些角度可以说是比他爹朱元璋还要拼,尤其是在永乐元年到永乐八年这段时间。 都说洪武朝的官狗都不当,因为出了个朱屠夫把手底下的官员当韭菜割; 可其实永乐朝官员们的境遇也没好到哪儿去,充其量也不过是少了些许性命之忧而已。 没错,明面上朱老四确实将他爹给手底下官员每年三天的假期延长到了十八天(春节三天,冬至三天,元宵十天),但是…… 朱老四主打的是一个放假归放假,朝可以不上,但官员们手里的工作不能耽搁! 所以这十八天的法定假期,大多官员们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往各自的部门处理政务,完事之后再各回各家; 除了在这十八天里不用每天早起上朝以外,其他的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所以朱老四真的给手底下的官员们放假了吗? 貌似放了,又貌似没放……如放。 更过分的是,朱老四还取消了旬休制度(即各部门官员轮流每隔十天休息一次),硬生生的将永乐朝的官员们弄成了三百六十五日全年无休。 手底下的官员想请假? 行啊~ 写假条,交给上级审批。 事假通常最长不超过两个月,超期停俸,一年半革职,还要追究给对方批下假条的上级的责任; 病假需提供医疗证明,证明上需附有替其诊病的医师的亲笔签字画押,但凡发现有弄虚作假连同医师一块儿处置,超期处理方式与事假相同; 若是丁忧(即父母丧假),则是固定27个月,期满必须返职,逾期严惩…… 如果说洪武大帝是将手底下官员当韭菜割的话,那他朱老四这位永乐皇帝就是将手底下官员当做纯机械在使唤。 像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环境,后世996、007什么的放在他朱老四这里都弱爆了! 996、007好歹还能勉强自嘲一声牛马,可他朱老四手底下的官员们…… 牛马? 呵呵~是他们不配(╥﹏╥)~ 夏元吉知道吧? 这位仁兄就是永乐朝官员境遇的杰出代表性人物。 户部尚书夏原吉,每日不仅需要处理户部全国财政数据之外,同时还要应对治水、赈灾、军需调度(如郑和下西洋、北伐物资)、宫廷营造等多项国策,需随时响应朱老四的问询; 其工作强度在明代官员中堪称极致,不仅体现在超长工时和多重职务压力上,更贯穿于财政统筹、灾害治理、辅政教育等复杂领域。 本来如此压榨一名朝廷官员就已经够过分的了,更过分的是: 永乐十九年,朱老四计划第五次亲征漠北时,召集群臣商议。 夏原吉作为户部尚书,基于财政实情直言道: “比年师出无功,军马储蓄十丧八九,灾眚迭作,内外俱疲。况圣躬少安,尚须调护,乞遣将往征,勿劳车驾。” (朱老四你连年征战无功,军备损失近九成,加之灾荒频发,国库空虚;且您老人家如今龙体欠安,应遣将代征)。 此举触怒了朱老四,被其斥为“动摇军心”,然后夏元吉就被朱老四给下狱了…… 下!狱!了! 不,不只是下狱,他朱老四还把夏元吉的家给抄了,顺带着停了他的俸禄。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不值得被单独拿出来说了,之所以要单独拿出来说,是因为——朱老四参考了他老子允许有罪官员“戴枷办公”的政策,特意为夏元吉这位仁兄开创了一套史无前例的“狱中办公”。 工资工资不给人发,还给人的家抄了,让夏元吉只能依靠些许囚犯的口粮维持生活; 但该分配工作却是一点儿都没给人少,动不动就暗戳戳的派好大儿朱高煦去牢里找夏元吉问策。 这特么的……可以说朱老四在永乐十九年到永乐二十二年这些年里,就没把夏元吉这位仁兄当人使唤! 或许也就是也就是因为这个,对于朱老四临终之前的那句“夏元吉爱我”之叹,才会衍生出“夏元吉碍我”这种说法。 …… 户部尚书夏元吉,可以说是永乐朝官员们最为极致的缩影。 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永乐朝官员们的官扬生活是何等的水深火热。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在为官期间最大的愿望就是朱老四能真真正正的给他们好好放个假。 可当这个愿望真的成真了,他们却又不约而同、无可避免的心慌了起来…… 他们的皇帝……已经有七天的时间没有上过朝了。 七天!整整七天!!! 永乐朝的官员们:( ̄ー ̄)…… Judy~你怎么了Judy?! 你是不是……要噶了哇( ̄y▽ ̄)~*捂嘴偷笑~ 第74章 建文归来当晚 一切的麻烦事,似乎在今日就终于能够得到一个了结。 因为就在昨晚,有这么一个人乘着一顶轿子,从某处连朱老四都不知道的神秘通道悄摸的运进了宫里…… 你问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消失了两年之久的建文皇帝——朱允炆! 操蛋的建文帝,终于再度踏入了…基本不再忠于他的应天府! 想起昨晚在奉天殿前排练了许久,不断揣摩着与自己亲爱的大侄贼时隔两年再度相见是该摆出怎样的神态、动作以及该说什么话的老头子…… 在建文帝乘坐的轿子落地的瞬间就说出那句他雕琢许久的“大侄贼,四叔终于又和你见面了~”; 却在下一秒眼睁睁的看着轿子里钻出身着青色僧衣,一副大和尚装扮的建文帝之后…… 自家老头子那诧异中带着些许惊骇的表情真是让朱高炽无论回想起多少次,都会觉得搞笑。 更搞笑的是,迈出轿子再次见到自家老头子的建文帝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 “四叔,你过了!” 大和尚装扮的建文帝满脸怒容,眼中还闪动着丝丝怨毒,压根儿没有没有表现出一点佛门众人该有的气度,刚一迈出轿门就对他的四叔这般训斥道。 “皇爷爷留给侄儿的皇位被四叔你抢走,侄儿认了! 四叔能查到侄儿如今的藏身之所,并派人去把侄儿抓回来,侄儿也认了! 但你为什么要打着皇爷爷的名号?!” 关于这个,建文帝是真的很在意,同时也很生气…… 这也没办法不生气啊! 想起那天…… 见到两年前秘密护送他出宫的那些暗卫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建文帝心中多少是有点小开心的。 当听到暗卫首领的那句“皇爷要见你,特派我等接你回宫”的时候; 建文帝虽然惊异于皇爷爷留下的这张底牌竟然会选择归顺自家四叔,但心中却未被掀起多大的波澜。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的道理,他朱允炆懂。 从逃出宫的那一天起,建文帝就做足了有朝一日自己的行踪被自家好四叔找到,然后朱老四派人来捉自己的准备。 如果说他的长子朱文奎还活着的话,那建文帝或许还有一丝顾虑,可如今…… 与他一起逃出来的长子病死于他之前,孑然一身的建文帝早已没有了任何顾虑,被朱老四找到了…就找到了罢~ 纵使他的行踪极有可能就是这些暗卫泄露给朱老四的,可建文帝对他们却生不起半点怨恨。 总归他如今已经暴露了,朱老四派谁来抓他回去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 佛家讲求的就是一个因果,恶因是他朱允炆多年之前亲手种下的,如今也是他亲自去迎接那份恶果的时候了。 彼时自长子在逃跑途中病逝之后,就自行剃度出家,饱受佛家教义熏陶了两年的建文帝自觉对此事看得很开,什么也没说就昂首阔步的迈入了暗卫们带来的轿子里。 可当他听说要见他的那位“皇爷”不是朱老四,而是他的真*皇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的时候,建文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看开个佛祖的天灵盖啊焯!!! 自家皇爷爷驾崩都多少年了,连棺材都是他亲眼见着抬进孝陵里面的! 如今他的好四叔竟然想出这么一个离谱的理由来诓他回宫…… 他朱允炆承认自己无能以至于丢了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但你朱老四不能因为抢了那个位置,就把他当傻子耍啊?! 神特么的皇爷爷要见他…… 咋的?! 你朱老四将建文朝的那四年时间统统给抹了,改成洪武三十二年到洪武三十五年还不满足; 如今更是直接将咱皇爷爷,也就是你朱老四亲爹的遗骸从孝陵里面请出来啦?! 还是说咱皇爷爷突然诈尸,自己个儿从孝陵里蹦跶出来啦?!!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纵使好四叔要把他抓回应天府后亲手弄死他,建文帝都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可都到这一步了,他朱老四竟然还借用着朱元璋的名义来折辱自己…… 这就搞得建文帝心里十分不痛快了。 会应天府的途中,缩在轿子里的建文帝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只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尽数喷发出来的那种。 而就在他与好四叔再度面对面的那一刻……怒火喷发的时机到了! 所以朱允炆才会表现得如此激动,一出轿子就直接对朱老四发起质问,甚至可以说是斥责。 但建文帝的怒火落到朱老四眼里,就颇有点莫名其妙,无理取闹的意味在里面了。 朱老四:(?益?) 好家伙! 你四叔都还没招你这大侄贼算账呢,结果你上来就指着老子鼻子骂是几个意思?! 是觉得有了你皇爷爷替你撑腰,你对老子这个四叔就可以无所畏惧了呗~ ……老子可去恁娘的吧!!! 于是朱老四二话不说,当场飞起一脚将建文帝踢回了轿子里,随即他整个人也钻了进去对大侄贼进行当方面的殴打。 “老子过恁娘了个棉花球!” “你特么现在什么身份,也配站在这里如此理直气壮的指责老子?!” “要不是我爹非得见你这小兔崽子,你还能有命站在这里?!!” “你他娘的!你他娘的…焯!!!” 自轿子内传出拳拳到肉的闷响声,几乎使得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多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除了…… 徐辉祖:“燕逆!你好大的胆子,速速放开吾皇!!!” 徐辉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后恰巧展开了一扇传送门,老父亲徐大将军从中走出的时候又恰巧听到了这句话,于是乎…… 嘭—— 徐大将军飞起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好大儿徐辉祖的后背上,同时勃然大怒道:“逆子!你特么说谁是燕逆呢?!! 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皇家的家事你别管你别管…你特么那老子的话当放屁是吧?!” 徐大将军:(? ?皿?)逆子,看老子揍不死你! 第75章 奉天殿外 “啊~你,你是中山王?!” 鼻青脸肿的建文帝在见到徐大将军之后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滑稽表情,看得朱老四甚是满意。 反观徐大将军,他老人家对于建文帝那是半点好感都欠奉,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接着撂下一句: “明日上位亲至,尔等做好准备接驾吧。”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直接转身踏入传送门回了洪武朝; 独留朱老四提溜着建文帝,叔侄俩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那儿老半天…… …… 时间回到现在,朱高炽此刻就只想赶紧将今日的公务处理完,然后跑去奉天殿拜见自家皇爷爷(就是想去吃瓜看戏)。 算算时间,自家皇爷爷如今应该已经来了吧? 既然皇爷爷要来,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家已经数日未归的老二——朱高煦也会跟着来呢…… 朱元璋和朱老四; 朱元璋和建文帝; 朱老四和建文帝; 朱老四和朱高煦; 朱高煦和建文帝…… 这三人碰到一起,两两组合之下会出现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呢…还真是让人感到好(兴)奇(奋)呐~ 这般想着,朱高煦批阅奏折的速度愈发的快了。 …… “哟~朱允炆?你这混蛋还真就做和尚去了?!” 朱高煦刚推开奉天殿的大门走出来,抬眼就瞅见了一副大和尚装扮的建文帝。 没想到他朱高煦刚把洪武朝那边的朱允炆送去当了和尚,回到永乐朝又见到了一个同款放大版的。 emmm……难道出家为僧,真就是朱允炆逃脱不掉的既定宿命? 果然上辈子经常听后世之人谈论他朱允炆逃出宫后出家为僧的这一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啊~ 乍一看建文帝如今的模样,朱高煦只是有些感慨; 可细看之下,朱高煦的面上逐渐浮起一丝怪异。 这鼻青脸肿一看就是被人揍了的鬼样子…… “老头子你打的?” 朱高煦想都不想的就扭头看向同样早早在奉天殿外等候的朱老四,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虽然是询问,但实际上朱高煦在心里已经对此事做出了肯定。 无奈自家老头子的嘴硬的很,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第一时间就反驳道。 “老子最后说一遍,这小兔崽子身上的伤不是老子打的……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式儿的了!” 朱老四:(TロT)σ逆子你说,你信不信你老子我?! 朱高煦:?_?…这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眼睛瞎没瞎的问题了好伐?! “都说了老子没打他!老子顶多就是亲手把他给绑起来了!” 朱老四还在那儿替自己争辩(狡辩)着。 朱高煦懒得理会自家老头子,又扭头看了一眼建文帝身上那八股拧成一股的牛筋大绳,以及他嘴上勒着的驴马一类牲畜专用的嚼头…… 朱高煦:(ー ー゛)…就算退一万步说建文帝身上的伤不是老头子打的,可老头子把人绑成这样也已经很过分了好伐?! 本来他不给自家老头子回春丹,还暗中嘱咐亲娘马皇后也不给,让老头子身上的青紫自然消退的目的: 就是为了今天,当亲爷爷朱元璋看到自家老头子这满身的伤势之后,能够勾出他老人家的些许恻隐之心,结果…… 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晚上的时间,朱老四竟然把建文帝折磨得看着比他还要惨。 就这么把叔侄俩放进去,里面那位见到后究竟是会可怜谁那还就真说不准了~ 朱高煦:(¬?¬) …老头子这纯属就是再给自己找麻烦啊…唉…… 论有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爹,他这个做儿子的是有多么的心累。 朱高煦上前解开建文帝嘴里勒着的嚼头,又往其嘴里扔了一颗回春丹,静待建文帝的伤势恢复。 “逆子你几个意思?!有药不给你老子我,反倒是给朱允炆这小兔崽子是几个意思?!!” 朱老四不高兴了,朱老四要闹了! “闭嘴吧你!”朱高煦没好气的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抬起一只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您老要再说这些,就别怪儿子在您见皇爷爷之前,再给您稍微补补妆了嗷——” 朱老四:(°ー°〃)!!! “你爷爷他…已经到了?!” “嗯,皇爷爷现在就在里头那椅子上坐着。”朱高煦指了指奉天殿的大门,“就等我把你们叫进去了。” 朱老四:(???;) …… 常言道近乡情怯,那近爹…又该是怎样一番感受呢? 朱老四不敢跳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许多,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一下子收敛了大半。 反倒是刚刚还无精打采的建文帝一听他亲爱的皇爷爷此刻就在奉天殿内…… 建文帝:⊙▽⊙!!! 建文帝顿时便打起了精神,对着奉天殿的大门就大声喊道: “不孝孙儿朱允炆求见皇爷爷,还请皇爷爷为允炆做主啊!” 朱老四:(ー ー゛)…… 朱高煦:@( ̄- ̄)@…… 这傻雕不会以为里面那位是洪武二十五年之后疼他爱他,恨不得将他当成心尖尖捧在掌心里宠的那位吧…不会吧不会吧? 朱高煦可以肯定,建文帝如今在外面哭嚎的有多凄惨,待会儿进了奉天殿之后就会被自家亲爷爷收拾的多攒劲! 毕竟对于洪武十五年的朱元璋来说: 听到建文帝的哭嚎非但不会有丝毫心疼,还会觉得这孙贼过于聒噪,简直丢了整个老朱家的脸面…… 保不准建文帝前脚刚一进去,后脚朱元璋的千层布鞋就飞他脸上了! 料想到这种情况朱高煦也不去阻止,任由建文帝跪在地上冲着奉天殿大门哭丧似的暴风哭泣,转而将注意力又转回到了自家老头子身上。 “徐允恭呢?您别说您没把他押来嗷~” “在呐在呐。” 朱老四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迈出半步,露出被放在地上的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的赫然是基本丧失行动能力的徐辉祖。 朱高煦:(¬_¬)…… “别看你老子我,他的双臂是你小子掰折的,双腿是跪了这五六天时间后跪废的,至于这一身的鞭痕……你外公昨晚抽的。” 朱高煦:( ̄ー ̄)emmm…… 好外公徐大将军都知道临时给好大儿徐辉祖加个钟,让朱元璋见后也不好再过于苛责他的好大儿; 再看看自家老头子……呵呵~ 第76章 奉天殿外(二) 奉天殿内,朱元璋坐在那张熟悉但又陌生的龙椅上,正对着奉天殿紧闭的大门,指尖不断的敲击着扶手。 说熟悉,是因为屁股底下这张椅子和他那边奉天殿里的那张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说陌生,是因为这张椅子是朱老四新做的(原来那张在朱棣攻入应天府,皇宫着火时已被焚毁)。 就亦如殿外的那三个人,朱老四、建文帝和徐辉祖,对于他朱元璋来说又何尝不是熟悉又陌生。 发动靖难之役,悍然夺了侄子皇位的朱老四; 削藩削到逼死亲叔叔,最后被另一个叔叔赶下皇帝宝座的建文帝; 拿着自己赐给他老徐家的丹书铁券,肆意辱骂大明朝新任皇帝的徐辉祖…… 洪武十五年,朱老四还是那个刚刚就藩不足两年的燕王朱棣; 建文帝还只是一个未满十岁,不受朱元璋重视的皇孙…呃,不对,洪武十五年那边的他现在已经出家当和尚了; 徐辉祖还叫徐允恭,是魏国公府的世子。 洪武十五年的三人给予朱元璋的印象,与此刻殿外传来的话语声相互交错在一起,不断的在朱元璋的脑海中闪回。 他听到建文帝在诉说朱老四大逆不道,抢了他亲手传给建文帝的皇位; 他听到建文帝痛斥朱老四欺人太甚,抢皇位也就算了还将有关他的建文朝的史实通通抹去; 他听到建文帝哭着喊着…… 朱元璋:(ー`′ー)他奶…姥姥的,怎么全都是建文帝 (▼ヘ▼#)?!! 门外的建文帝越哭,朱元璋对他的反感就越甚。 输了就输了,皇位丢了也就丢了……可这哭哭啼啼的像是个什么样子?! 把咱老朱家的血性都特么给哭没了! 如果建文帝在得知他朱元璋此刻就在奉天殿内之后没有哭哭啼啼,而是平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召见,那朱元璋还多少高看这孙贼一眼,可现在…… 果然有的孙贼丢了江山,转而继承他朱元璋早期的职业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以这种心性而言,哪怕将建文帝和他屁股底下的那张龙椅死死的粘在一处,他也不见得受得住! 他们老朱家,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遇到事情只知哭哭啼啼,向长辈告状的废物来?! 哦~他娘是吕氏那毒妇啊…那没事了。 不是他老朱家种子不好,而是吕氏那边的血脉毒的有些骇人呐! 朱元璋这般想着,心中对于洪武朝那个正在遭受人彘之刑的吕氏的恨意忽然又增长了一些。 朱元璋:(?益?) !!! 留下两只眼睛还是有点太便宜那毒妇了…留一只就好! 另外那只他回去之后就派人去挖出来,当猪尿泡踩了它! emmm…貌似还有点不解恨怎么办? 话说永乐朝这边的吕氏还活着不…待会儿找朱老四问问好了。 还在殿外跪地痛哭的建文帝浑然不觉就是因为他的哭嚎,导致他的亲娘被朱元璋给记恨上了…… …… “皇爷爷,孙儿朱允炆泣奏……” “皇爷爷,孙儿有负于您的谆谆教导……” “孙儿…孙儿乞求能再见您老一面呐~皇爷爷!” 朱老四:?ω?大侄贼~会嚎你就多嚎一点,放心你四叔绝不拦着! 朱高煦:(???;) 就…就挺想回到奉天殿里面去,瞅一眼自家亲爷爷此刻脸上的表情的…… 徐辉祖:(′-﹏-`;)…首先声明他徐辉祖是绝对忠于建文帝的;其次…… 自己所效忠的君主在奉天殿外摆出这样一副作态,身为臣子的他莫名觉得有亿些丢人怎么破? 有道是——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躺在木板上的徐辉祖当即怒视朱老四和朱高煦,用眼神在向这父子俩表达他心中的不满和怨愤。 别问他为什么不骂出声来,问就是——连建文帝都被朱老四强行戴上马嚼子了,他徐辉祖又怎能幸免于难? 朱老四对他这个大舅子甚至比对建文帝还狠,不光给他带上了马嚼子,还在嘴里给他塞了一块软木塞,彻底堵死了他说话的可能。 徐辉祖:( ′?ж?` )燕逆猖狂!丫等着我到太祖爷那儿告你去吧!!! …… “咱们还不进去吗?” 朱老四弱弱的问了一句,引来逆子煦诧异的目光。 “老头子,难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爷爷他老人家了?!” 朱老四:(′-﹏-`;)…… 如果可能的话,朱老四也不想开这个腔。 可如今明知老父亲就在殿内,他这个做儿子的却在殿外磨磨蹭蹭个老半天不愿进去…… 老父亲生起气来可不管他朱老四如今是不是皇帝,那是说揍就揍哇—— 而且里面那位不仅是他朱老四的亲老子,更是大明朝的开国太祖爷; 揍起他朱老四这个大明朝第二代皇帝来可以说是既合乎礼法,又符合伦常,想劝阻都找不到理由劝的那种! ……归根结底,永乐二年的朱老四还是相当尊敬(其实就是怵)自家老父亲的,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把老父亲给气到了。 “我这也不是害怕我爹等得急了嘛~” 朱老四尴尬的笑了笑,顺带替自己找补了一句,但眼中的那份忐忑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虽然看着建文帝跪在那儿呼天喊地的模样,听着他哭唧唧的腔调,让朱老四这个皇位争夺战的最终胜利者感到心情非常的愉悦; 但奉天殿里的老父亲朱元璋久久不出声,却是让他心中的这份愉悦快速消散,逐渐转化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都说调皮捣蛋的小崽子突然安静下来,八成是在背地里暗戳戳的作妖。 这个潜藏的规律也同样适用于洪武大帝朱元璋身上——性格暴虐的朱屠夫突然安静下来,八成是在背地里暗戳戳的思考着该让某人怎么合理的嗝屁…… 嗯~多半还是死全家的那种。 虽说眼下的情况被老父亲判定要“死全家”的八成不会是他朱老四,但…… “都给咱进来。” 朱老四:Σ(っ °Д °;)っ卧槽?! 爹,您老人家还活……啊呸!!! 您老人家终于开口了啊~爹!!! 第77章 建文时期的政治举措 建文帝一马当先跑了进来,可没跑几步就被朱老四抓住后脖领一把甩到了最后面; 叔侄俩争先恐后的往殿内蹿,似乎谁先跑到朱元璋的面前跪好,谁就是有理的那个,能在之后的环节中占据极大的优势。 朱高煦不紧不慢的跟在俩人后面,一只手托起躺着徐辉祖的木板,那模样活像是在往奉天殿内端进一盘菜。 朱元璋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叫这几人进奉天殿内进行问询而已,竟然也会演变出这样一扬闹剧,心中自是无奈又好笑。 “不孝孙儿朱允炆,拜见……” “大侄贼,看腿!” 被扯去最外面僧衣的建文帝仗着自己脑袋上没毛不好抓,以微弱的优势率先抵达奉天殿中央; 正欲对自家亲爷爷下跪行礼,却被好四叔从后面使出一记突如其来的扫堂腿绊倒,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大马趴。 趴在地上的建文帝一脸懵逼的抬起头,正好看见朱老四脸上洋溢着王有胜似的笑容,在奉天殿中央站定后便行礼高呼道: “爹,儿子来了~” 朱元璋:(ー ー゛)…他老人家实在弄不明白,朱老四究竟是在骄傲个什么劲儿啊?! 朱元璋早就从许大将军那里得知了朱老四被朱高煦这孙贼揍得有多么惨,所以在看到朱老四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一片淡淡青紫的时候朱元璋并没有感到奇怪; 令他老人家感到奇怪的是——话说伤得那么重还能将扫堂腿玩得这般出神入化…… 他朱老四身上那些伤怕不是早就好了,如今展露在他眼前的这些是临时用染料画出来的吧?! 朱元璋:(?益?) 好你个朱老四!耍心眼耍到你老子身上来了?! 朱高煦:ε-(?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玛德连装可怜都不会装…朱老四真是他朱高煦带过最差的一届亲爹! 虽然他也仅仅只带过这一届…… 朱老四:(||?_?)??? 他明明都已经率先向老父亲行礼问好了,可老父亲面上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是肿么回事? …… “跪下!” 扑通——×2 朱元璋这句话明明是对着建文帝喊的,但奉天殿内却同时跪倒了两个人。 一个是建文帝,另一个是朱老四。 问:朱老四怎么突然就给跪了? 朱老四答曰:啊?我不知道哇~我就听见我爹说跪下,这身子自己就给跪下了。 也就是朱老四在下跪之后就猛然反应过来被老父亲呵斥跪下的不是自己,不然他下意识的高低得给老父亲磕两个,捎带脚高呼一声——爹饶命,儿子错啦~ 朱元璋:( ̄- ̄)…… 朱高煦:?_?…没眼看啊,简直没眼看。 “既然喜欢跪,那就一直跪着吧,咱待会儿再收拾你。” 朱元璋的这句话倒确实是对朱老四说的了。 他说完之后也不管朱老四的反应,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朱允炆身上。 “……知道自己输在哪儿吗?” “孙儿知道。” “说,你输在哪儿了?” “孙儿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 从建文帝说出这句话之后,朱老四和朱高煦就知道建文帝这小子要倒霉了,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 啪—— 千层底布鞋虽迟但到,精准无误的在建文帝那张脸的正中央印出一个大红印。 “放恁娘的狗臭屁!” …… 要探讨建文帝究竟输在哪儿,就必须从他登基之后施行的那些制度说起。 所谓的建文新政,在刨除掉军事决策和削藩之后,无非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解剖: 第一、政治与官制改革; 第二、司法与民生政策; 第三、文化与社会措施。 政治改革方面,建文帝强调的核心是提高文官地位,精简地方行政; 民生方面,建文帝提倡并大力推行宽刑省狱、减轻赋税等利民决策; 文化和社会制度方面,建文帝推崇“文治”,即——以礼治国。 这乍一看貌似没什么大问题,但只有仔细了解过后才会发现,能将这三方面利国利民的政策硬生生完成毒政的建文帝究竟有多菜。 说提升文官地位,建文帝直接就是一步到位将六部尚书从正二品升至正一品,布政使从从二品升正二品,并增设侍中、御史大夫等职位;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直接打破了洪武朝时期“以武抑文”的格局,形成“秀才朝廷”,也不管整个朝堂上的政治基调如此突兀的转变所带来的冲击力,他的建文朝遭不遭得住。 除此之外,他还仿照《周礼》更定官制,改都察院为御史府、通政司为寺、大理寺为司,宫殿名也改为“正心殿”“端门”……名字改了一大堆,结果什么实际意义都没有。 再说精简地方行政,那他建文帝玩得就更花了,4年内裁撤39县、9州、73个巡检司及百余税课机构; 虽说此举确实减少了冗官,降低了部分行政开支,但同时也致使了建文朝堂对于各地州县的掌控能力被大大削弱,为之后的靖难之役中建文朝堂下达的命令各地往往无法做到及时响应埋下了伏笔。 接着是宽刑省狱和减轻赋税: 宽的是洪武朝被流放的官员,相当于建文帝一上台就迫不及待的和他亲爱的皇爷爷唱反调; 至于减轻赋税……这货上来就瞄准了大明朝赋税最重的江南地区下刀子,没想到这一刀子下去直接裁到大动脉,差点没把建文朝财政给玩儿崩。 (江南是明朝财政核心区,减税直接导致国库收入下降; 建文二年政策推行时,朝廷已深陷与燕王的战争,财政缺口加剧了军事动员的困难,成为靖难之役中政府军后勤乏力的原因之一。) 最后说一说以礼治国方面,建文帝所谓的以礼治国的“礼”居然是——周礼! 因为以礼治国,所以建文帝和方孝孺讨论过要恢复“井田制”(未实施); 因为以礼治国,所以建文帝更改州县古地名,造成行政文书混乱; 因为以礼治国,所以建文帝废除朱元璋为平衡南北教育设置的“南北榜”,引发北方士人不满…… 政治、民生、文化制度,一条接一条看似利大于弊的政策在建文帝手中具体实施下来,却演变成了一把接一把刺向他自己的利刃,也奠定了他落败的基石。 第78章 建文帝削藩之错 但世上总有那么一些神奇的人,从出生时便背负“越努力越失败”的诅咒,在“努力奋斗争取早日破产”的道路上疯狂猪突猛进,渐行渐远…… 恰巧建文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但你说他把一手好牌玩成这样全都怪他自个儿不争气吗? 那倒也不是,这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是因为建文帝曾经长期生活在他亲爱的皇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严苛统治阴影下,对洪武朝“重典治国”的弊端(如冤狱、重赋)有深刻反思,早就在内心当中暗自催生出了改革的决心; 但由于朱元璋为巩固皇权,刻意限制其参政,导致建文帝继位前几乎无实际执政经验,对权力博弈认知不足,继位之后的政治手段也显得过于稚嫩。 其二则是因为他自幼受大儒方孝孺、黄子澄等人的影响,深谙《周礼》《春秋》等经典,早早的便形成了“仁政复古”的治国理想; 加之建文帝选择的核心决策层,诸如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均为江南文士,所给出的举措多为利江南而损北地(如取消南北榜); 这无形之中就加剧了建文朝南北地域之间的矛盾冲突,导致建文朝堂同质化严重(无武将、北方士人参与),政策过于片面化。 也正因此,才导致建文帝每次颁布下去的政策施行之后,所取得的成效都与其心中所设想的大相径庭。 都说失败是成功他娘,但却忽视了“成功他娘”其实是制造焦虑最直接的办法。 颁布的政策一次次取不得应有的效果,致使建文帝心中的焦虑与日俱增,在后来进行决策时在某些方面也愈发的多疑。 综上所述,建文帝推行“新政”失败,主要原因在于: 知晓洪武朝严刑重赋积怨甚深,想以“宽仁”收拢民心转移社会矛盾,却改革触动了洪武旧臣(武将/勋贵)利益,削弱了支持他的力量; 将以礼治国曲解成了复古改制的乌托邦式的幻想,并在江南集团的引导下进行了一系列复古符号化改革, 消耗政治资源,却未解决核心矛盾,反倒加剧了南北文人世子的对立,亲手将北方的读书人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建文帝在政治、民生、文化制度上的输,就输在了他太过信任以齐泰、黄子澄为首的文官集团,也输在了他自己太过天真,手段也太过稚嫩。 …… 说完政治、民生与文化制度,再来说说建文帝在军事和削藩方面究竟输在了哪里。 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是——朱元璋既分封藩王守边,又废丞相集权中央,一手制造出了强藩与强皇权的天然冲突; 朱元璋死后,建文帝无论是否削藩,他与藩王,中央与地方之间的矛盾也终将爆发。 所以建文帝要削藩这件事本身是没错的,错的是他选错了时机和顺序,削藩的手段也太过于直接与无情: 建文帝太急了,以皇太孙身份越级继位且叔叔们年长且拥兵,以致于他对藩王阵营有着天然不信任,也对自己继位的合法性产生了一种不必要的焦虑; 正是这些促使建文帝刚一继位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着手削藩。 其实建文帝完全可以等过个一两年,待洪武朝与建文朝之间的军事、政治平稳过渡,整个建文朝的政局完全稳定之后在徐徐图之; 那个时机削藩,远比他刚上位的时候强,可惜他等不及了,所以这削藩的时机也就选错了。 选错时机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他还选错了削藩的顺序——放着军事力量最强的燕王好四叔不削,反从弱藩(周、湘等)下手,打草惊蛇。 更是手段激进到了一年内连废五王,逼死湘王(自焚)的地步,使诸王人人自危,倒向燕王。 尤其是在逼死湘王这件事上,建文帝无异于自毁长城,将他的叔叔们彻底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 为什么这么说? 想想看朱元璋生下的那一堆歪瓜裂枣,真正能看得过去……说得更直接一点,真正有个人样的又有几个?! 朱柏是朱元璋的儿子中少有的文武全才且德行高尚者。 他自幼聪慧儒雅,精通诗画兵法,曾率军平定蒙古降兵叛乱,立下战功,深得朱元璋赞赏; 他为人忠孝,离京就藩时因一句“君父不可背也”拒绝转身背对朱元璋,令朱元璋感动不已。 这样一位无劣迹、有威望的贤王被逼自焚,使建文帝“削藩惩恶”的正当性彻底崩塌。 更操蛋的是建文帝给湘王朱柏炮制的罪名当中有一条竟然是意图造反…… 众所周知湘王朱柏死的时候是没有子嗣的,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没有子嗣的人为什么会想不开去造反呢? 他朱允炆竟然构陷一名没有子嗣的藩王意图造反,还硬生生把人给逼死了……就特么离谱! 更离谱的是这大侄贼竟然给朱柏这样的贤王,上个了恶谥——戾! 这让那些有子嗣且德行不如朱柏的藩王们怎么想? 他们原本对朱允炆存有幻想,认为削藩仅针对“劣迹藩王”。但朱柏之死证明,即使贤王亦难逃厄运。 建文帝试图以雷霆手段削藩,却无承担相应代价的魄力; 标榜仁德,却对湘王朱柏施以极刑,彻底打破了一众藩王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 这种矛盾最终摧毁其统治根基,让朱老四的“靖难”从逆势反叛变为顺天应人; 仔细想想,如果建文帝能妥善处置朱柏(如软禁或削兵权),历史或可改写。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湘王朱柏已经死了,而他建文帝也已经被朱老四赶下了皇帝宝座,接了他亲爱的皇爷爷曾经的衣钵,成了一个脑阔锃光瓦亮的大和尚…… 朱高煦:(¬_¬)…话说这逼当了和尚之后,会不会时常为十二叔诵经超度呢? ……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我的那些叔叔们就没有错吗,皇爷爷?!” 不知道是谁给了建文帝勇气,使得他竟然敢在洪武大帝朱元璋的训斥下壮着胆子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好家伙~ 听到这句话的朱高煦愣了下半天,差点儿就怀疑自己又来到了六百年后…… 话说类似于这样的句式那么早就出现了么? 且让他想想回答这种奇葩问题的标准答案是什么先…… “我去你姥姥的!” 朱高煦也不管自家亲爷爷还在上面坐着,走过去一脚就将建文帝踢得四仰八叉趴在地上。 “你特么连事实都不谈了,那还谈什么…谈个吉尔吗?!” 失败的人不一定会让朱高煦看不起; 但失败了还不愿承认并想方设法替自己推脱的人…他朱高煦真的是连正眼都懒得给一个。 “我就想问,咱爷爷骂你骂错了?你是怎么好意思腆着一张逼脸说自己是输在不够狠的?!” 朱高煦知道建文帝说他输在“不够狠”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未采纳齐泰主张“先除强藩”的建议,反而听从黄子澄“先弱后强”的策略; 以及在靖难爆发后放走包括他在内的好四叔的三个儿子,并且多次命前线将领“勿伤朕叔父”这些事。 朱高煦承认建文帝之所以会丢掉江山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绝不是全部! “要不是你瞎搞新政,我家老头子岂能在北方笼络到如此之多的人才?!” “要不是你一年削五王,逼死十二叔,我家老头子又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急着造反?!” “是因为你自己多疑,解除了十五叔(辽王朱植)的兵权; 又架空秦、晋二藩(秦、晋二藩的护卫军被纳入陕西/山西都指挥使司体系,重大军事行动需朝廷批准。); 才使得你彻底失去了藩王们的支持,最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彻底丢了江山!” 在自家老头子举兵靖难的时候,真正拥有较强军事力量,理论上可能对燕军构成抗衡或影响的藩王主要有以下几位: 第一位,十七叔——宁王朱权。 他是靖难前期实力最接近自家老头子的藩王,封地在大宁(今内蒙古宁城),地处明朝北部边防要冲,与蒙古接壤; 其麾下拥有精锐的朵颜三卫(由蒙古兀良哈部组成的强悍骑兵),兵力号称“带甲八万,革车六千”,且本人善谋,是诸藩中军事力量仅次于燕王朱棣的存在。 朱老四发动靖难后,建文帝担心宁王与燕王联合,遂召其回南京; 但宁王未从命,建文帝便下令被削去宁王三卫。 自家老头子深知宁王实力的重要性,设计智取大宁,率精兵突袭大宁,挟持了朱权及其家属并成功收编了宁王的核心部队朵颜三卫; 宁王自此半推半就的加入燕军,并时常为朱棣起草檄文。 第二位, 十五叔——辽王朱植。 辽王的封地在广宁(今辽宁北镇),也是北方重要的边塞藩王,拥有一支战力彪悍的边防军; 他是靖难爆发初期,唯一一位响应建文帝“勤王”诏令的藩王。 在朱老四起兵后,建文帝召辽王入京。辽王冒险渡海从海路抵达南京,表示对建文帝朝廷的支持; 辽王抵达南京后,建文帝虽赞赏其忠诚,但鉴于对自家好四叔起兵的教训,对藩王更加警惕…… 于是在经历了一番短暂的蜜月期后,建文帝削夺了辽王的护卫军,仅保留其王爵身份,将他留在南京; 这一做法虽削弱了辽王的威胁,但也使其失去了返回封地、整合力量的可能;彻底丧失了和朱老四掰腕子的底气。 第三位,十九叔——谷王朱橞。 谷王封地在宣府(今河北宣化),也是北方要塞,有一定兵力,勉强能与朱老四抗衡。 靖难爆发后,建文帝为防范藩王与朱棣联合,数次下诏召边塞藩王入京; 谷王或因判断其胜算更大放弃封地宣府,率三千精兵返回南京,被建文帝委以守卫金川门的重任; 离开前,他下令封堵宣化城的宣德、承安、高远三门,仅留四门固守,显示对建文帝的效忠。 但后来谷王发现自己下错注了,心里的投机倾向又偏向了朱老四这边,于是…… 建文四年六月,朱老四大军兵临南京城下,朱橞与守将李景隆共同镇守金川门; 见建文帝大势已去,二人未作抵抗,主动打开城门迎燕军入城,史称“金川门之变”。 彼时能与朱老四抗衡一二的藩王,两个最终投靠了朱老四这边,一个被建文帝亲手搞废,至于其他的…… 潭王朱梓、赵王朱杞、鲁王朱檀在靖难前已故,就算没死这三个内藩手里也无兵权抗衡朱老四; 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被削,封国被夺,对朱老四而言毫无威胁; 楚王朱桢、蜀王朱椿、肃王朱楧、庆王朱栴,或因军事实力薄弱,或因封地离靖难主战扬过于遥远,又或因对建文帝的削藩的狠辣手段赶到心寒,一直未公开站队…… 可以说靖难期间,能够帮助或者说愿意帮助建文帝的藩王寥寥无几,这都是他自己做的; 而靖难结束之后,更没有任何一位藩王是朱老四的对手。 有实力与朱老四抗衡的藩王要么就是已经倒向朱老四这边,要么就是被朱允炆亲手废去武功; 剩余的藩王们纵使心中对朱老四登上皇位这件事颇有微词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打不过,就算彼时的他们联合起来也打不过。 (所以别说什么如果朱老四不是嫡子,藩王们怎么可能会容忍他当皇帝这种白痴一样问题了; 能打的早在靖难这四年就被嚯嚯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没实力的,怎么可能和当时兵力最强的朱老四叫板……除非急着去见朱元璋。) 这个,就是建文帝暴力削藩种下的恶因,所结出的恶果。 第79章 朱棣取得靖难胜利的己方因素 朱老四之所以能够取得靖难之役的胜利,其本身的优势要从以下几点来看: 第一,根据地稳固。 北平是元朝旧都,城防坚固,资源相对充足,且作为前线基地,朱老四在此经营多年,根基深厚; 即使主力出征,也能有效防守。 第二,卓越的军事才能与领导力。 朱老四长期镇守北平,多次率军深入漠北打击北元残余势力,积累了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和过硬的军事指挥能力,远非朝廷方面那些缺乏实战的将领可比; 而且朱老四的作战方式放在九大塞王中也是独一档的激进——不同于秦、晋二王多居于二线负责统筹和支援,以燕、宁、辽组成的北侧战线玩的是一招“口袋阵”。 彼时辽王驻守广宁主要的战略目标是为了监视朝鲜; 宁王则是为了防备反复无常,时叛时附的兀良哈三卫。 特殊的战略意义迫使辽、宁二藩在面对蒙古本部的残余势力不可妄动,常采用的对策便是: 小股部队不管,放进去让朱老四自己打; 大部队也先放进去,之后再由辽、宁二藩从后面夹击,切断其粮道; 形如一只口袋将来犯的残元军队包进去让朱老四与他们正面搏杀,他们则在后面进行策应。 正是这种特殊的战争策略,才促使朱老四嫡系军队的战力从综合方面遥遥领先于朝廷乃至其余藩王的军队。 加之朱老四本人作战极其勇猛,常常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如白沟河、夹河、藁城等战役),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又善于在逆境中抓住战机,擅长运用骑兵突击、侧翼包抄、集中优势兵力等战术,灵活多变,敢于冒险(如直捣南京)。 第三、精良的军队与核心班底。 长期与蒙古作战的燕藩军队是明朝最精锐的边防力量之一,训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士气高昂,远胜于内地承平日久的卫所兵; 后来朱老四又通过计谋(挟持宁王)成功收编了战斗力极强的蒙古兀良哈部朵颜三卫骑兵,极大增强了燕军的骑兵突击力量,成为其重要的军事支柱。 而统领这样一支队伍的,是聚集在他身边的一批能征善战、忠心耿耿的核心将领,如张玉、朱能、邱福、张信(关键叛将)、陈亨(关键叛将)等,以及后来的姚广孝作为谋主。这个团队执行力强,配合默契。 第四、成功的政治宣传与策略。 在靖难初期打出“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将战争定义为铲除皇帝身边的奸臣齐泰、黄子澄(后来增加至包括方孝孺在内的56人),而非直接反对建文帝本人; 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其“造反”的性质,争取了部分舆论同情,为其行动提供了的合法性外衣(尽管有些牵强)。 朱老四还善于利用建文帝削藩对其他藩王造成的恐慌,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部分藩王的同情或中立(如宁王被裹挟,谷王等后来开门投降)。也注意在占领区进行一定的安抚。 第五、正确的战略抉择。 前期稳固根基,迅速控制北平及周边要地(通州、蓟州、居庸关等),巩固后方; 中期灵活作战,歼灭敌有生力量, 避免与朝廷大军硬拼消耗,利用内线作战优势,通过运动战寻找战机,集中兵力歼灭朝廷主力(如郑村坝、白沟河之战); 后期出其不意直捣黄龙, 在意识到北方拉锯战难以速决后,朱棣采纳谋士建议改变战略,放弃攻城掠地,率精锐主力绕过重兵布防的山东,千里南下,直扑兵力空虚的南京。这一大胆的“斩首行动”出乎朝廷意料,成为最终取胜的关键。 第六、关键人物的临阵倒戈。 燕军兵临南京城下时,负责防守金川门的谷王朱橞和曹国公李景隆(没错,金川门其实是这俩货一起开的)主动开门投降; 使燕军兵不血刃进入南京,建文帝与其长子朱文奎在混乱中失踪,中央政权瞬间瓦解,形成了压垮建文帝政权的最后一根稻草。 …… 不可否认朱老四能够靖难成功,最核心的原因在于建文帝集团在政治、军事上犯下了一系列极其严重的、甚至可以说是灾难性的错误,尤其是李景隆的指挥和“勿杀叔父”的命令。 这些错误极大地消耗了中央政权的实力和威望,为朱棣创造了生存和发展的空间; 可以说燕军能在靖难期间如滚雪球般的壮大起来,全仰仗着建文帝一方昏招频出。 但朱老四优秀就优秀在——他善于充分利用了对手的失误,凭借自身卓越的军事才能、战斗力强悍的军队、正确的战略抉择(特别是后期直捣南京)以及关键的政治包装和分化瓦解策略对建文方势力予以打击; 最终在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奇迹般地扭转了局势,实现了以小博大,以藩王身份成功夺取帝位的壮举。 更离谱的是在整个靖难期间,朱老四在靖难期间的运气那叫一个好的吓人! 在多次战役中,朱老四本人多次身处险境(如被包围、坐骑被射杀),甚至遭遇不利天气(如东昌之战的大风对燕军不利),但都侥幸逃脱或化险为夷; 想想济南城的铁闸门…… 那么大那么重的铁闸门猛的砸下来,连战马的脑瓜子都被砸的稀碎! 偏偏坐在马背上的朱老四毫发无伤,连块油皮都没被擦破,还在济南城楼万箭齐发的情况下完完整整的被部下给救了回去…… …… 你可以说永乐大帝不行,但不能说靖难期间的燕王朱棣不行。 建文帝愚蠢少智是一方面,他用他的愚蠢衬托出了他的好四叔究竟是有多么的优秀; 可另一方面,朱老四这人吧…… 智慧!实力!运气! 他朱老四三样全占,就好似真如他在发起靖难时所说的那般,是“天易黄瓦”。 连上天都在帮着他朱老四坐上那个位置。 第80章 朱元璋:咱问你…… 但凡他能狠心一点,早些解决掉好四叔,那如今大明朝的年号就不该是永乐二年,而是建文六年。 当了两年的和尚,建文帝本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些看淡了,看开了。 可如今想来…… 他看开个屁! 不过是成王败寇,躲在深山老林里当了和尚,无人倾诉罢了。 如今他亲爱的皇爷爷就在面前,建文帝迫切的想要向朱元璋诉说他心中的憋闷和委屈。 他满心以为朱元璋会站到他这边,万万没想到…… 朱高煦的言语锋锐如刀,一刀接一刀的往他身上扎…刀刀入骨! “你以为是你心软才给了我家老头子造反的机会,却从未想过早在你心软之前…你就自己将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 “你胡说,我没有!”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头清楚!” 朱高煦脚尖轻轻往下一点,就将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的建文帝又压趴下去。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心软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哪一次心软,不是我们这一家子拼了老命才挣来的?!” 咔嚓—— 建文帝:“唔……” 朱高煦越说越气,竟当着自家爷爷的面踩断了建文帝的一条腿。 朱元璋见状面色如常什么也没说,依旧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 反倒是朱老四的脸上爬起一抹潮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老头子养气功夫还不够啊~ 朱高煦也不去看这两位脸上的神色,踩在建文帝大腿上的那只脚碾了又碾。 “我家老头子缩在猪圈里吃猪食,热时裹棉被烧碳火,冷时脱衣服淋凉水…装疯卖傻才换得你暂且放过我们这一家子,寻着机会抢在你下定决心抹了咱这一家子活路之前起兵。” “扪心自问,你之所以把咱哥仨放回北平真是因为良心发现,想通过血脉亲情感化我家老头子么? 那特么是因为老子提前抢了匹马星夜疾驰,冒死强闯关隘回到北平,这使你意识到就算老大和老三身死,老头子也大可以立逃回去的我做燕世子; 用子嗣来制衡我家老头子的作用已然不大,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老大和老三放回去,替自己搏一个仁厚的好名声。” “至于下令军队不准伤害我家老头子……呵呵~逼死十二叔这件事还是把你搞怕了,可惜…晚啦!!!” “朱允炆我告诉你,我家老头子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从来都不是因为你的施舍,而是他自个儿在战扬上真刀真枪搏来的! 你要在让老子听到一句是因为你心软什么的……你这条命老子收定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朱元璋:(ー ー゛)…这孙贼好狂啊…… 朱老四:(??? )…过了,过了嗷~ “咳咳~”朱老四故意假咳两声,想要借此提醒朱高煦说话注意分寸……你爷爷还在上面坐着呐! 却不想这逆子猛地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老父亲一眼,闷声闷气的道: “老头子,儿子这是在帮你说话,你在那儿哼唧个屁啊?!” “……那咱可以和你这孙贼哼唧两句吗?” 坐在最上面的朱元璋幽幽开口,朱高煦闻言后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 “皇爷爷您老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这是…… 您老要说话哪能说是在哼唧呢?! 应该说是教导,对我们这些后辈的谆谆教导才对! 孙儿朱高煦,谨听皇爷爷圣言~” 朱高煦:???~ 朱元璋:(ー ー゛)…… 朱老四:@( ̄- ̄)@…… 果然有的孙贼(逆子)就是属狗脸的,这面色说变就变。 “先把你的脚收回去。” “好嘞~” 朱高煦麻溜的将踩在建文帝大腿上的那只脚收了回去,又向后稍稍退出两步,一脸乖巧的看着自家爷爷从龙椅上站起身缓缓走了下来。 只见朱元璋径直走到建文帝身前蹲下,怔怔看着一脸倔强不愿痛呼出声但眼角早已蓄满泪水的建文帝。 朱元璋许久无言,直到…… “你真是咱培养出来的皇帝?” 朱元璋这句话一说出口,建文帝当即也感受不到断腿之痛了,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不明白…朱元璋对他说出这句话究竟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但还是小声的应了一声。 “禀皇爷爷,孙儿确实是跟在您身边学习,由您一手……” “几岁?”朱元璋不耐烦的打断,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十…十五。”(朱允炆十五岁获封皇太孙) “十五…也就是洪武二十五年,那时的咱都六十四了吧……” 朱元璋咂吧了几下嘴唇,嘴角微微上翘。 “还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竟然培养出你这样一个外面看着光亮里面却是十足粪包草的驴粪蛋子来,还将咱的大明朝交到了你手里……” 建文帝:???????!! “皇爷爷您这是…何意?” “咱是何意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咱还想再问你小子几个问题。” 朱元璋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盯得建文帝锃光瓦亮的头皮一阵发痒。 “皇爷爷,孙儿……” “怎么?咱这做爷爷的还问不得你了?!” “……皇爷爷请问。” 不知怎的,建文帝莫名觉得心中升起一阵不安,就好似…… 自家这个面容憨厚且带着丝丝笑意的亲爷爷接下来问出的问题对他而言…每一道都是送命题啊…… …… “关于如何对待你的这些藩王叔叔们的问题,咱有没有找你聊过?当时的你是怎么回答咱的?!” “咱在教导你的时候,什么时候教过你要循周礼,复古制了?!” “你想削藩咱可以理解,可为什么直接将你的叔叔们贬为庶民流放,更是逼死了你十二叔?!” 朱允炆:(???;) ……果然,送命题! 送命题? 不不不,洪武大帝表示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真正要命的还在后面呢…… 朱元璋: →_→…先问这几个,看这建文帝如何回答。 …… 建文帝该如何回答? 他根本回答不了! 朱元璋提出的这三个问题无一不是他不能回答亦或是不敢回答的。 难道他要告诉朱元璋,在谈及藩王拥兵自重的问题时他老人家曾表示: “朕以御虏付诸王,可令边尘不动,贻汝以安。”(朕将防御外敌的任务交给诸王,可保边疆安宁,留给你太平江山。) 自己反问道:“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 (若外敌不宁,诸王可抵御;但若诸王自己不安分,谁来制衡他们?) 他老人家闻言后沉默良久,问自己的想法是什么。 彼时的自己自信满满的回答道:“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变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 (先用德行感化,以礼法约束;若无效则削减封地,再无效则废黜其人,最极端时便出兵讨伐。) 朱元璋听到这个回答之后还感慨了一句——是也,无以易此矣~(认为此策正确且无可替代) ……结果他老人家刚死没多久,自己就直接跳过了前面用德行教化、礼法约束、削减封地等繁琐步骤,直接派兵将几个叔叔押解回京贬为庶人?! 别闹,说一套做一套这种事情只能放在私底下去做,绝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 尤其这台面上如今坐着的那位还是凶威赫赫的洪武大帝; 似这种真话建文帝是真不敢在自家亲爷爷面前说。 至于以周礼治国,欲循古制这事…… 确实不是朱元璋教的,但却是朱元璋给他找的老师教的。 朱元璋给建文帝留下的三位“托孤重臣”——齐泰、黄子澄、方孝儒。 齐泰,洪武进士,兵部尚书 ,教授建文帝军事策略与政务管理,主导削藩决策,策划针对藩王的行动; 黄子澄,与齐泰同榜进士,太常寺卿兼翰林学士,教授建文帝儒家经典与治国理念,主张激进削藩,仿效汉景帝策略; 方孝儒,宋濂弟子,翰林侍讲学士,主导制度改革和诏书起草,推动减轻赋税、更定官制、减轻刑罚、推行井田复古政策,建文帝的诏书多出其手。 严格的来讲,建文帝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复周礼,偱古制”也不全是自己的锅,自家皇爷爷也得占一部分的责任不是? 毕竟他之所以如此的信任和倚重这三人,完全就是因为这三人是自家皇爷爷晚年给他挑选出的“大才”哇~ 建文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但这话他敢当着朱元璋的面说吗……他不敢。 于是在朱元璋问出这三个问题之后,整个奉天殿内部便陷入到一种诡异的沉寂中。 建文帝的两只胳膊杵地,努力扬起上半身,可脑袋却始终低垂着不敢去看朱元璋的眼睛; 他将自己的嘴唇咬的泛白,鼻翼微微收缩似是连一声粗重的呼吸都不敢发出。 朱元璋蹲在建文帝面前,粗糙有力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建文帝的肩头。 “你不吭声是什么意思?打算就这么和咱耗着?! 没关系,咱今天有充足的时间陪你耗。” 朱元璋的手掌渐渐收紧,将建文帝的肩胛骨捏的一阵生疼。 “皇爷爷,孙儿知错了!” 建文帝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头看向自家亲爷爷,张口讨饶了起来。 “那就和咱说说,你究竟从在哪儿了。” “……” 建文帝:(||?_?)?!! 建文帝觉得自家爷爷多少有点胡搅蛮缠了。 他朱允炆都已经肯认错了,您老人家还要怎样?! 您老人家难道不知道…追问一个认错的人“错哪儿了”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吗?! “怎么,说不出来…那你和咱认啥逑的错,把咱当傻子耍呢?!” 朱元璋捏住建文帝肩膀的手掌再度加力,竟隔着衣服将其肩上捏出些许淤青。 “唔…皇爷爷,孙儿真的知道错了! 孙儿错在,错在…孙儿错在不该过分信任诸如齐泰、黄子澄等大臣,以至于受他们的蒙骗做出了一些无可挽回的糊涂事……” 受不住的建文帝不得已之下,开始往死人身上甩锅了,然后他就…… 啪——!!! 挺大一个逼兜结结实实的甩建文帝的脸颊上,只把他扇得两眼发昏,差点儿倒头就睡。 “咱问的是你自己错在哪儿了,你跟咱扯那几个蠢才作甚?!” 朱元璋表示对建文帝给出的回答感到非常的不满意。 “他们那几个和你说了什么咱不在乎,因为最终拍板的永远都是你这个皇帝,所以…… 你是猪脑子吗?! 如果他们说什么你都信,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那这大明朝的皇帝究竟是你,还是他们?! 脑子是用啦思考的,但你的脑子貌似没有这个功能。” 建文帝:(°ー°〃)?!! “算了,这三个问题咱也不指望你能老老实实的回答咱,咱也就不问了; 自己错在哪儿自己下去想明白,咱也懒得和你解释……” 听到自家爷爷说出这番话,建文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可刚落回去没多久,朱元璋接下来的一句话又瞬间将他的小心脏拉升至九霄云外…… 只听朱元璋说道:“咱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娘谋害你奶奶和大哥的事情…你小子知道吗?” 建文帝:(●???● |||)…… 朱元璋:(ー`′ー)…从建文帝这孙贼此刻脸上的微妙神情判断…(?益?) 这孙贼知道!!! 朱老四:(? ?皿?) 什么?!母后是被害死的?!! 朱老四猛的扭头看向朱高煦,见逆子煦不动声色的冲他点了点头。 朱老四:(╬?益?)??焯! 这么重要的事情逆子煦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老子…过分了嗷—— 敢谋害马皇后? 但凡能让那老娘们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都算是他朱老四不孝……玛德待会儿他就下令把吕氏那老娘们给剁成肉泥!!! (朱雄英:(,,?? . ??,,)所以…他在好四叔心里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吗?) 第81章 法号无才 朱元璋也懒得去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在他老人家驾崩之前还是之后…… 总之建文帝他娘,害死了他朱重八的妹子和大孙; 建文帝这逼在见到他这个亲爷爷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禀报,反而忙着替自己叫屈…… 脑有反骨,不能久留哇~ 看在他身上还有一半朱家人血脉的份上,朱元璋没有要他的命; 但也当着他的面掏出了随身带来的洪武朝玉牒,亲笔将他朱允炆的名字从朱标的名下勾去。 至于永乐朝的皇室玉牒…… 好消息,朱元璋没勾; 坏消息,朱老四已经抢在老父亲前头把建文帝的名字给勾掉了~ (意义不一样,朱老四勾掉建文帝名字的意思是这个人已经死了,没有直接将他在玉牒上除名。) 所以从此刻起,无论是洪武朝还是建文朝,无论是朱允炆还是建文帝…… 从今以后都不能再算作朱家人,而且这个决定还是大明朝太祖爷朱元璋亲自做下的; 后世大明皇帝只要还认朱元璋这个太祖,就绝不敢擅自将朱允炆这个名字重新加入皇室玉牒之内。 你说是吧,朱翊钧和朱由崧? (万历二十三年,明神宗朱翊均下令正式恢复“建文”年号**,承认朱允炆的帝位合法性; 崇祯十七年朱由崧被江北四镇军阀拥立于南京,改元“弘光”,建立南明政权,为凝聚人心追谥朱允炆为 “嗣天章道诚懿渊功观文扬武克仁笃孝让皇帝”,庙号 “惠宗”…… 讲真,这俩货外加一个朱厚熜对朱老四是真的“孝”。) “既然选择当了和尚,那就是出家人,这名字也就不必在咱老朱家的族谱上留着了。” 朱元璋向建文帝展示了一下他在玉牒中被用朱砂勾去的名字,随后将玉牒缓缓收入怀中。 “看在最后一丝爷孙之情的份上,咱再亲自给你拟定一个法号——无才。” 朱高煦:(??д?)b!!! 要说玩儿还是咱爷爷会玩儿啊~ 人当皇帝那几年的年号叫建文,朱元璋一开口就给他赐了一个“无才”的法号…… 这就相当于他这当爷爷的指着建文帝的鼻子骂——要建文?你没那个能力晓得伐~ 朱高煦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脚步,一脸促狭的看向建文…哦不,是无才和尚。 他想好好欣赏一下无才和尚此刻的表情。 却见在眼睁睁的望着朱元璋将自己的名字从玉牒上勾去后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软趴趴的趴在地上的无才和尚此刻显得更加不堪。 “不可能的,不可能…皇爷爷不会这么对我的……” 无才和尚呢喃自语着,眼角不知何时已是溢出两行浊泪。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在此之前,无才和尚一直以为朱元璋来到永乐朝是来替他撑腰,帮助他从朱老四手里重新夺回皇位的,却不想…… “皇爷爷…朱元璋!既然你不愿替我做主,又为何要派人把我接回来?!” 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无才和尚彻底舍弃了风度,竟然做出直呼自家亲爷爷大名这种事来。 此刻的无才和尚心里是憋闷的,是怨愤的,更是委屈的。 他觉得自己吃了两年的斋饭,早就将前尘往事渐渐看淡了; 如果朱元璋没有出现的话,他大概会将种种委屈就此深埋心里,直至最后彻底看开付之一笑…… 可朱元璋来了,他从洪武朝来了,还特意派人去接回自己! 是他老人家的到来让无才和尚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也让他压在心底的那些不忿渐渐复苏,让他开始做起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可如今梦碎了,他整个人骤然从云端跌落,这次跌得比从皇宫中逃离的那次还要更重、更惨! 因为朱元璋这一笔勾下去,代表着他连朱家人都不是了; 既不是朱家人,又何谈从朱老四手中夺回皇位,重新做回大明皇帝…… “咱派人接你回来,不过是好奇能把咱亲自交到手里的江山都给丢了的皇帝究竟是个怎样的成色? 说实话,咱对你很失望; 对于那个把你培养成这逑样的自己,咱也……算逑,咱和你说这个做什么?!” 朱元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晚年的自己,但如果他能仔细了解一下那时的自己所处的局面的话…… 朱元璋或许就能理解,晚年的自己挑出这样一个货色来当大明朝的皇帝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朱标死后,晚年朱元璋册立朱允炆为皇太孙那会儿,他老人家还活着的那些个嫡系子孙中,年龄合适的也就只有朱允炆还稍微能看出点儿人样来…… 结果勉强像人的做了皇帝之后却是彻底不当人了…这让他老人家如何想得到哟(T▽T)~ “不得不说在选你当皇帝这件事上,是晚年的咱脑子糊涂,选错人了…… 今儿咱既然来了,那自当亲手将这个错误给掰回来……老四。” “儿子在!!!” 朱老四一听老父亲叫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立刻就精神了起来,连回应老父亲的音量都比平常时候大了几分。 朱老四以为老父亲终于想通了,要给他这个四儿子补上那一道手续,让自己合理合法的当永乐朝的皇帝…… 嗯,顺位(朱元璋的位)继承的那种哦~ “咱让你带到咱面前的那个姚广孝呢?” 朱老四:( ̄ー ̄)…嘁~白激动了…… “在宫里关着呐爹,儿子这就派人去把他提过来。” “不必了,你就告诉咱你们这边的姚广孝平时都在哪儿待着。” “鸡鸣寺。” “把他送去鸡鸣寺,和姚广孝做个伴。” 朱元璋站起身,伸手指向无才和尚。 “这辈子就让他俩留在鸡鸣寺里,好好谈论佛法吧。” 朱老四:(ー_ー)!! 朱老四知道,老父亲这是在暗戳戳的逼他亲手弄死姚广孝那老和尚啊~ 不然姚广孝能帮着他朱老四屠一次“龙”,未来保不准也会帮着无才和尚屠了他朱老四这条“龙”。 朱老四:(/-(?)-\)…… 【唉……老和尚啊老和尚,看来你这回是非死不可了…是我朱老四对不起你,到了下面可千万别怪我……】 第82章 朱元璋:给咱骂! 从今往后令朱老四如鲠在喉,日夜忧虑的“建文隐患”将不复存在; 只是鸡鸣寺中从此多出了一个终生不得迈出寺门一步的瘸腿和尚。 …… 处理完老朱家的家事,接下来就该轮到徐辉祖了。 此刻的徐辉祖整个人已经傻了,像是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木板上。 就在刚刚,他所效忠的君主在他面前被玉牒除名,还是大明朝的太祖爷——洪武大帝朱元璋亲自操作的。 玉牒除名,代表太祖爷不认建文帝是朱家人,自然也不会在承认他这个皇帝。 所以建文帝在太祖爷的心里都不是大明朝的皇帝了,那他徐辉祖…… 进入奉天殿还不过半个时辰,他徐辉祖所誓死效忠的君主啪一下就被剥夺了合法地位,成了“非法”的存在; 他徐辉祖所谓的“忠君爱国”也如此突兀的在心中转变成了另一番滋味。 自建文…无才和尚不再是朱元璋认可的皇帝之后,徐辉祖感觉自己在朱老四攻入应天府之后的所作所为…… 似乎都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把他嘴里勒的那玩意儿给咱取下来。” 朱元璋瞥了一眼徐辉祖嘴里的马嚼子,再看向朱老四时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探究。 好家伙,你朱老四对待你大舅哥的手段够狠的啊~ 这是把徐辉祖当作牲口来对待,连半分情面都没给留哇—— 虽说知晓了徐辉祖做的那些糊涂事之后,朱元璋也觉得这个可以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兔崽子落得如此下扬,亦是无可厚非。 但是…… 朱元璋觉得自己对徐辉祖的安排需要稍微改改了。 要是将徐辉祖继续留在永乐朝,依着自家老四睚眦必报的性子…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被“病逝”了。 这娃子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但确实还算是个可用的人才; 就这么被朱老四给“报销”掉……浪费了。 朱老四并不知道就因为他让徐辉祖戴上了一副马嚼子,就使得老父亲产生了将其带离永乐朝的想法; 他要是知道的话…… 朱老四肯定会后悔,这马嚼子怎么就没早点给徐辉祖戴上呐?! 这要是在徐大将军跑去见徐辉祖的时候就给他戴上马嚼子…那他不早就从永乐朝滚蛋了嘛~ 要不说朱元璋才是最为了解朱老四的人。 就以朱老四和徐辉祖如今的关系,说是相看两厌,势不两立都算是轻的了! 真要强行让他俩长期待在一处……过不了多久俩人必须死一个,而且死的那个大概率就是徐辉祖! 有朱元璋的震慑,徐辉祖或许会为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向朱老四一家子道歉……但朱老四绝对不会接受! 朱元璋在时,朱老四也许还勉强能与徐辉祖和和气气的虚与委蛇一番; 可等朱元璋走后…… 朱元璋担心自己下次再来永乐朝,徐辉祖已经“暴病身亡”,自己个儿将自己斩成八段还分开埋的那种“暴病”。 (不用怀疑,要不是徐辉祖身份特殊,朱老四真对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想想被诛十族的方孝孺; 被割耳鼻逼着自己吞下,完事后还惨遭凌迟的铁铉; 被剥皮实草,同时还是瓜蔓抄典型受害人的景清; 被割舍后凌迟的练子宁; 嘴里被强塞进几个儿子被割下煮熟的舌头和鼻子,逼着咽进肚里后又被凌迟处死的陈迪…… 可以说朱老四这人残暴起来比之他爹朱元璋都不差,而且一出手最低都是让人死全家的那种。 啧啧啧~不愧是能设立东厂的男人,对付看不顺眼之人的手段就是如此生性??????????)?) …… “咱听天德说,你小子非得咱亲自来和你说,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徐辉祖:(ー ー゛)…… “现在咱就站在你面前,你小子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徐辉祖:(???;)啊这…… 在朱元璋没亲手把“朱允炆”这个名字从皇室玉牒上勾去之前,徐辉祖心中所想的和无才和尚是一样的—— 太祖爷是来帮无才和尚撑腰,帮他从朱老四手里夺回皇位的! ……但事情的发展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如今建文帝成了无才和尚,朱元璋又站在他面前问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徐辉祖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貌似有很多话想说,又貌似…什么话都不想说。 主要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说什么好像都是错的。 “哼!怎么?学着你效忠的那个废物东西一样,在咱面前装哑巴?!” 朱元璋冷哼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了除玉牒以外的第二件东西——他赐给老徐家的丹书铁券,洪武朝的那块! 只见他老人家将丹书铁券掏出来之后,直接就扔到了徐辉祖的身上。 “小兔崽子能耐啊,仗着有咱赐下的丹书铁券傍身,竟然敢当众骂咱的儿子玩儿…… 听说咱家老四当时被你骂得跟条狗一样…行,你小子比你爹徐天德都能耐,咱朱元璋佩服你! 这丹书铁券咱今天也给你带过来了…… 来,再骂几句给咱听听~ 要是觉得只骂他朱棣不过瘾的话也没关系,你骂他全家!甚至连咱朱元璋也一起骂!” 徐辉祖:∑(??д??lll)?!! 尼玛…他徐辉祖…不,是他老徐家究竟有几个脑袋可以砍,才敢猖狂到当着朱元璋的面骂他老人家哇?! “臣…臣不敢……” “哟嗬~这倒稀奇了,天下间还有你二代魏国公—徐辉祖不敢干的事儿?! 咋的? 骂他朱老四的时候骂得怪爽利,等见到他老子来了就怂啦?! 咱告诉你——今儿你小子骂得骂,不骂也得骂! 今儿你要不把我老朱家的人全给骂一遍,这事儿还真就过不去了!!!” 朱元璋:(〝▼皿▼)格老子的…咱倒要看看你徐辉祖是有多能骂,才能把咱的儿子骂得跟狗一样! 朱老四: (′?皿?`)爹!这绝对是亲爹哇!!! 徐辉祖:||o(*°▽°*)o|Ю…… …… 骂还是不骂,这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已经大到让徐辉祖暂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在嗡嗡作响。 “你徐辉祖不是一直标榜自己忠君爱国嘛~ 咱今天就给你一个‘忠君’的机会! 咱以大明开国皇帝的身份命你骂咱老朱家的人,就从咱开始骂起……你要不骂那就是欺君!” 朱元璋的声音犹如恶魔的低语在徐辉祖耳畔回荡,身下的木板早已不知在何时就被他体表溢出的冷汗给浸湿。 “来,开始骂吧,咱在这儿等着听呢……” 徐辉祖:“……” 不是徐辉祖本人,永远无法体会到此刻朱元璋所带给他的压力有多大。 那种好似被逼到悬崖边上的绝望与恐慌,迫使徐辉祖竭力张开他那干涩发紧的嗓子,从中硬挤出三个字来。 “臣不敢!” 这是徐辉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这次比刚刚那次显得诚恳的多。 如果朱元璋仅仅只是让他骂朱老四一顿的话,那徐辉祖心里的压力还不会那么大; 可一来就让他逮着朱元璋骂…就是再借徐辉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怎么,不敢骂咱?”朱元璋眉毛一挑,刚把鞋子捡回来穿上的那只大脚毫无预兆的就朝徐辉祖的胸口踹了上去,刚好踹在了他赐给老徐家的丹书铁券上。 “那你就敢骂咱的儿子?!几年不见你个小兔崽子还反天了你还!” 这一脚踹出去他老人家可是一点力都没留,偌大的脚掌重重的踩踏在丹书铁券之上; 如果此刻剥开徐辉祖的衣服露出他的胸膛,就能见到徐辉祖的胸口已经被压出了丹书铁券上刻录那段文字的清晰印痕。 “除谋逆不宥,余犯死罪免二死…你知不知道指着一位皇帝的鼻子把他骂得像条狗一样,严格来说已经可以看作是形同谋逆了?! 他朱老四就算当扬砍了你,你爹徐天德都不敢找他的麻烦。” 朱老四:(???;) …虽然老父亲专门替自己出气的举动,使得他朱老四十分感动,但…… 老父亲张口闭口就是他朱老四被徐辉祖骂得像条狗,就让朱老四感觉很操蛋。 “什么勾八东西! 咱给你老徐家赐下丹书铁券,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个小兔崽子捧着当护身符,来骂咱朱元璋的儿子的?! 好好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就因为你拿着这破玩意儿骂了咱儿子,你老徐家的丹书铁券没了,被咱亲手收回来啦!” 朱元璋抬起脚的同时顺带将徐辉祖胸口处的丹书铁券往旁边一勾,以便徐辉祖能更好的看清这块丹书铁券究竟他赐给老徐家的那一块。 ……还真是! 看清之后的徐辉祖如遭雷击,他不敢相信就因为自己捧着丹书铁券骂了朱老四几句,就将他们老徐家最大的保命符给弄没了。 (与此同时,在洪武朝徐大将军乐得像个傻子似的。 徐大将军:(? ̄ ?  ̄?)~谢天谢地,终于把这催命牌给他朱重八送回去了~) “也因为你的胆大妄为,咱洪武朝的魏国公爵位不再世袭罔替,除了你爹徐达徐天德,大明朝不会再有第二名魏国公。” 徐辉祖:(;′?Д?`)不…不要哇~ 徐辉祖不知道这其实是朱元璋故意吓唬他的,朱元璋再怎么不讲道理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剥夺了魏国公世袭罔替的殊荣; 不过洪武朝那边的徐允恭倒确实是被徐辉祖给连累到了,在他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丧失了继承魏国公爵位的资格。 用徐大将军的话来说,就是怕徐允恭的性格掰不过来,继承了魏国公之位后容易给老徐家招祸,所以…… 洪武朝徐允恭:QAQ?!! …… “咱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就滚去鸡鸣寺里陪那无才和尚,咱大明的魏国公自徐天德一人而绝; 日后的史书上关于‘徐允恭’或是‘徐辉祖’的记载也只会有一句——魏国公一脉传承断绝皆由此子所累。 要么现在就自己从这块破板子上站起来跟咱走,咱会给你一个亲手将你老徐家世袭罔替的殊荣挣回来的机会……” “啊!!!” 这边朱元璋话音未落,那边的徐辉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的从板子上弹了起来。 被朱高煦拧断还未恢复的双臂耷拉着,跪得肿成两只馒头还在往外渗血的膝盖止不住的打颤…… 但徐辉祖的脊梁却是挺得异常笔直,满是野性且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向外攒射出丝丝不甘与渴望。 忠君爱国? 去踏马的忠君爱国! 他徐辉祖此刻就想把老徐家失去的一切再亲手给挣回来,否则…… 他徐辉祖就成了老徐家最大的罪人,死后都不敢下去见祖宗的那种! “罪臣徐辉祖,愿听太祖爷……” 啪—— 一个大逼兜瞬间将徐辉祖高高扬起的脑袋盖了回去,紧接着耳边传来了朱元璋的训斥。 “去恁娘的太祖爷!咱还没死呐!” 徐辉祖:(ー ー゛)…这一个大逼兜下来,顿时就把他的情绪都拍得不连贯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在永乐二年这个时间点朱元璋已经驾崩七年之久了,可不就是太祖爷嘛~ 徐辉祖寻思着自己也没叫错啊…… “还行,知道自称‘罪臣’,你个兔崽子认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了?” “知道。” 知不知道错在哪儿这事先别管,徐辉祖只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认错的话…… 他或许连弥补他对老徐家所造成伤害的最后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徐辉祖有罪,徐辉祖知错…请皇爷恕罪!给罪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要认罪的对象不是咱。” 徐辉祖:(ー_ー)!! 此刻的徐辉祖脑子格外的好使,一听朱元璋这话顿时就明白过来,艰难的转过身面对朱老四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了下去。 “罪人徐辉祖,请——大明永乐皇帝!恕罪!!!” 朱老四:(?ω?)好听,爱听,再多说几句~ 徐辉祖这一跪便再也没有站起来,他直接跪着晕死过去了。 第83章 永乐皇帝的功 “咱累了…高旭小子,送咱回去吧,记得带上徐辉祖。” 老父亲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招呼着朱高煦打开传送门后率先踏入其中,朱高煦提溜着徐辉祖紧随其后,全程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朱老四打过招呼。 这就整的朱老四很慌。 不是…他这个皇帝老父亲认不认倒是给个准话啊~ 朱老四揉搓着发麻的膝盖从地上站起身,奉天殿上空似乎飞过了一排正在“嘎嘎嘎”叫的乌鸦。 …… 回到洪武朝之后,朱元璋先是安排人把徐辉祖送到魏国公府,接着撤走所有人独留朱高煦这孙贼和他一起待在乾清宫内。 爷孙俩大眼瞪小眼的瞪了许久,朱元璋终于幽幽开口道: “……现在你可以说了,咱倒要看看你小子能拿出什么来替你老子换得那东西。” 听闻自家亲爷爷说出这种话,朱高煦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吃惊。 这本就是爷孙俩心照不宣的事情,只不过之前没有挑明了说。 如今朱元璋主动把话挑明,说明他老人家觉得时候到了,也愿意给朱高煦…或者说是朱老四一个机会。 恰巧,朱高煦也觉得已经时机成熟,是该和自家爷爷做交易的时候了…… “永乐朝皇二子朱高煦,愿献出以下宝物: 驻颜丹一粒; 龙虎丹两粒; 番薯苗千株; 杂交水稻稻种两千株; 珍妮纺织机图纸一份; 普通硅酸盐水泥配方一份; 大明珍惜矿脉分布图解一份…… 为我朝永乐皇帝,向大明开国皇帝陛下换取一个合法继承大明皇位的身份。” 朱高煦少见的没有在自家爷爷面前嬉皮笑脸,反而无比郑重其事,一本正经的说道。 甚至他还在言语中特意点明,自己不是以朱元璋孙子的身份在说这番话,而是以永乐皇帝嫡次子的身份在与洪武大帝进行政治交涉。 朱元璋听到朱高煦报出那一连串的“宝物”之后,两只眼珠子亮的有些骇人。 虽说朱高煦这孙贼报出的这些大部分他老人家都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不明觉厉! 对,就是不明觉厉! 想想看,能让朱高煦拿来替他老子换大明皇位合法继承权的东西,那能有差的吗?! 朱元璋恨不得立刻按着朱高煦的肩膀,将这些“宝物”的用处一件一件的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他老人家最终还是强行按耐住内心的激动,转而不动声色的问了朱高煦这样一个问题: “你先和咱说说,朱老四这个皇帝当得怎么样…切记,别想着蒙咱,否则咱就是把那东西给出去,之后也随时可以收回来。” 此刻的朱元璋想着如果朱老四这个皇帝当得还算不错的话,左右不过是一个合法继承的身份而已,他老人家给也就给了…… 但倘若朱老四将他屁股底下的位置坐的一塌糊涂,那…… 明太宗?可去逑吧!!! 朱老四永远都别想从他老子我这里合法接过大明朝的皇位! 能耐他朱老四就继续当他的“成祖”,看他老子我抽不抽他就完了嗷—— 抱着这种想法,朱元璋静待朱高煦这孙贼开口。 万万没想到朱高煦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将自家爷爷给镇住了。 “老头子这皇帝做的如何,孙儿不敢妄自评价; 但后世人谈及永乐皇帝,说得最多的一句便是…永乐之后,再无大帝!” 朱元璋: (⊙o⊙)嚯~ 好大的口气! 他朱老四在位期间究竟做出怎样的成绩,竟让后世之人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评价来?! 朱元璋心中涌起一股子欣慰,但欣慰之中又泛着些许微酸,就跟被人往嘴里强塞了一个柠檬似的…… 你说这后世之人又是怎么评价他朱元璋的呢…总不能他这当老子的连儿子都不如吧? …… “永乐皇帝在位二十二年,所取得的成就不胜枚举,孙儿就在这儿给您大致说一下: 第一、将政治中心北移,迁都北平修筑紫禁城,开创“天子守国门”之先河,强化对北方边疆(尤其是蒙古势力)的防御与控制,奠定北京此后600余年国都地位。 第二、吸取建文的教训,以温和手段逐步解除藩王兵权(如将宁王迁至南昌),彻底解决明初藩王割据隐患。 第三、创立内阁制度(翰林学士参预机务),提高行政效率,为明代中枢体制奠定基础。 第四、重修漕运系统,贯通南北经济命脉,保障京师物资供应。 第五、推行屯田,移民垦荒(如“湖广填四川”),推广高产作物,人口与经济显著恢复。 第六、亲率大军五次北伐蒙古(鞑靼、瓦剌),是历史上唯一一位完成封狼居胥的大一统皇帝。 第七、设立奴儿干都司(黑龙江流域),招抚女真各部,将东北纳入版图。 第八、在贵州设省,平定思州、田州土司叛乱,推进“改土归流”。 第九、将安南纳入明朝直辖(就是如今的越南,宣德二年又被朱瞻基给还回去了)。 第十、命解缙等编纂旷世巨著《永乐大典》,收录古籍七千余种,3.7亿字; 另组织编修《五经大全》《四书大全》等书籍,强化对大明朝读书人的思想统治。 第十一、派遣郑和率庞大舰队六次出使西洋(第七次发生在宣德年间),抵达东南亚、印度、阿拉伯乃至东非,宣扬国威、朝贡贸易、拓展海上影响力; 吸引数十国遣使朝贡,形成“万国来朝”盛况,极大的提升我大明朝在外的国际地位……” 听着朱高煦的诉说,朱元璋的脸色从最初的欣喜激动,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扭曲泛黑…这期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过渡。 朱元璋:(?益?) 好你个朱老四…过分了嗷—— 尼玛让你当个皇帝你把皇帝这职业玩出了新高度…… 酸了,朱元璋这回是真的酸了; 他吃醋了,在吃自家四儿子的醋! “停停停,给咱停下!难道他朱老四当皇帝就当得那么完美,连一点可以诟病的地方都没有?!” “那自然是有的。” “快快快,细说,细细讲给咱听~” 朱元璋:?(^?^*)~是时候听点儿不一样的东西让他老人家开心开心啦~ 朱高煦:(? ̄ ?  ̄?)是你老人家自己要听的哦~不是孙子逼你的哦~ 第84章 迁都、下西洋与北征 只不过由于他取得的成绩太过耀眼,使得人们都选择性的忽略了他存在的过失。 就比如说,迁都北平虽然开了“天子守国门”之先河,但迁都工程浩大,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给百姓带来沉重负担; 同时由于政治中心北移,对南方经济重心地区的控制力相对有所削弱,以及…… “什么?!你说他朱老四迁都北平的时候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就独独把咱、咱妹子还有咱的标儿落下啦?!!” 朱元璋:(???皿??)??3??!!! 老父亲红温了,这尼玛迁都迁到把开国皇帝都给扔了…… (σ;*Д*)σ朱老四!你还说你不想做明成祖?! “是啊皇爷爷,老头子迁都那会儿真就把您几位给单独留了下来,之后更是一次都没回应天拜祭过(其实是去过一次的,但也仅仅只去了那么一次,之后朱老四就奔赴他的榆木川去了); 那之后您几位的扫墓祭祀,都是我家老大代为主持的。” 朱元璋:(╬◣д◢)!!! “哈~好,好哇~” 朱元璋气急而笑。 “咱现在就下一道圣旨,你回永乐朝的时候一块儿带着回去。” 朱高煦:(o''ω''o)什么圣旨? “他朱老四刚把他老子我留在应天,那咱就敢下旨等他驾崩之后…把他葬去狼居胥山! 他朱老四不是唯一一个封狼居胥的大一统皇帝么? 那这份殊荣他可得守好咯~就埋在狼居胥山里好好守着罢~” 朱高煦:“……” 自家爷爷玩的这招有点狠啊~ 应天府再怎么说也是属于大明境内,但狼居胥山…… 看得出来朱元璋是被气炸了,竟然要把朱老四死后的遗体送出国再埋啊~ 朱高煦:(??? )…爷爷您老是在开玩笑吧? 本来只是想给自家老头子上点眼药,这要真把他整得不能埋在大明朝境内,那…… 朱高煦都不敢想象这后果有多么的严重。 “除了这个呢?他朱老四在当皇帝期间还犯过什么错,速速给咱细细说来!” 面对自家爷爷的催促,朱高煦的表情是这样式儿的:( ̄ー ̄)…… 说是肯定要说的,但在说之前他必须要好好的斟酌一番用词; 可不能再刺激自家爷爷了,免得他朱老四百年之后真的被送到狼居胥山入土…… …… “老头子命郑和下西洋的主要目的多为政治性的,如寻找建文下落、宣扬国威、建立朝贡秩序等;而非经济扩张。 这就使得我大明朝白白浪费了许多对外扩张(说白了就是殖民)的机会; 同时“厚往薄来”的朝贡贸易模式(赏赐远多于贡品价值)致使国库财富消耗巨大,最终难以为继……” 说起这个,朱高煦觉得可惜的点在于自家老头子没有利用郑和下西洋的机会进行对外的殖民扩张; 否则后世的“日不落帝国”哪还有约翰牛什么事儿?! 而朱元璋感到气愤的地方则在于…… 啪!!! “好好好,咱亲自颁下的禁海令,他朱老四带头拿来当废纸撕着玩是吧…… 这当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哈,都敢和他老子我唱反调了!” 摸着良心讲,还真不怪朱元璋如此气愤。 虽然洪武朝的禁海令早在洪武四年就颁布了,但彼时的禁海令仅仅只是禁止靠海的百姓不得私出海。 但在洪武十四年,也就是去年这性质就又不一样了,因为朱元璋在之前的基础上又给增加了一项规定——禁止私通海外诸国! 去年刚下的令,今年就听到朱老四带头违反……朱元璋不气才怪呢! (也就是此刻《皇明祖训》这玩意儿没出来,否则朱元璋要是知道写在祖训里的禁海令朱老四都敢不听,那就好玩了。 其实在后来的《皇明祖训》中,朱元璋是从侧面表明了允许官方朝贡贸易,只禁止民间海外交往的意思的; 只不过洪武十五年这个时间点太巧了。 彼时小脚盆南北朝内战导致大量浪人、武士沦为海盗,洪武十三至十四年倭寇频繁入侵大明国土(如山东、浙江遭劫掠); 加之张士诚、方国珍等的残部逃亡海上,勾结倭寇和东南亚流民,主动充当汉奸给他们带路劫掠大明沿海村镇…… 朱元璋曾数次遣使赴脚盆交涉,但脚盆幕府无力约束海盗,于是朱元璋一气之下就在洪武十四年下令“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 而朱老四命郑和下西洋,在朱元璋看来就是主动放开了禁海政策,置沿海百姓的安危于不顾,所以他老人家才会表现得如此愤怒。) 朱高煦其实已经猜到了自家爷爷愤怒的点在哪儿,但碍于历史的局限性要让他给此刻的朱元璋解释清楚该不该开海这件事的话…… 朱高煦觉得自己不一定解释得来,而自家爷爷也不一定会听…… 所以他当即换了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消弭了自家爷爷的怒火。 “皇爷爷,孙儿刚刚给您列出的那些‘宝物’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从海外找到的。” 朱元璋:(ー_ー)!! “比如亩产二三十石的粮食(明朝水稻亩产一至三石,一石约为71.6公斤); 能同时纺织多根纱线的纺织机(说的是珍妮纺织机,但这会儿应该还没有; 它是由英国纺织工人詹姆斯·哈格里夫斯发明于1764年,十九世纪中叶传入国内,大概是洋务运动那会儿); 以及足以我大明开采好几百年的金山银山(都知道说的是哪儿吧???~)…… 所以皇爷爷,您老…您老人家怎么了?” 朱元璋:(° ? °)??吸溜~ “咱没事儿,你接着说…接着说海外还有啥好东西……” 朱元璋忽然觉得——十四世纪的航海王,他朱元璋也未尝不可以勉为其难的当上一当。 朱高煦:(??ω?? ?)呵呵~就知道会这样…… 他都还没发力呢,自家爷爷就已经率先倒戈了。 估计从今往后,禁海令再也不会成为限制大明朝发展的其中一个重要因素了…… …… 说完迁都和下西洋,接着就该说朱老四这一生中最辉煌,但也是埋下隐患最多的五征漠北了。 可以说五征漠北确实打击了鞑靼(阿鲁台部)、瓦剌(马哈木部)等蒙古部落的崛起势头,迫使其短期内无法威胁明朝核心区域; 同时也强化了朱老四迁都北平的合法性,以“天子守国门”姿态加强对北方的控制,影响了明朝后续200余年的国防格局。 尤其是前三次北征,那可是大大的打出了大明朝的威风: 第一次北征,斡难河之战歼敌万余,俘虏贵族37人,鞑靼可汗本雅失里西逃被杀,阿鲁台遣使归降(最为深入漠北,常说的朱老四“封狼居胥”就是源于这一次); 第二次北征,忽兰忽失温之战击溃瓦剌3万骑兵(歼敌数千),缴获驼马数万,马哈木次年遣使谢罪纳贡; 第三次北征,屈裂儿河追击战,焚毁阿鲁台后勤基地(粮草器械数十万),迫其北遁,收降兀良哈三卫部众3万余人(成效最大,战略影响最深远的一次)。 但之后的第四次和第五次北征,那完全就是付出远大于收益的典型案例了。 第四次北征的贺兰山扫荡战,朱老四好歹还捡了个鞑靼小王子做安慰奖(赐封“忠勇王”); 可到第五次北征,阿鲁台远遁,朱老四只能率领明军和依附鞑靼的兀良哈残部淦了一战,之后便草草焚其聚落而还,自个还在返程途中病逝榆木川。 纵观朱老四五征漠北,抛开其取得的耀眼成就不提,单看其对大明朝内部所造成的不利影响; 那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在经济层面天文数字般的战争消耗。 终永乐一朝,五次北伐总耗资约白银1200万两,相当于明朝10年的财政收入总和; 而北伐后明朝在长城防线的年均军费飙升至300万两(洪武朝仅50万两); 每次北伐征调民夫20万以上,驴马30余万匹(如第三次北伐运粮驴34万匹),粮草消耗占永乐朝年均税粮的30%-50%。 据载永乐十九年国库仅存白银不足百万两,而第五次北伐耗银约200万两(据《明实录》),大明境内被迫加征“辽饷”“剿饷”等临时税赋; 山东、河北等地农民被迫弃耕运粮,“冻饿死者相望于道”; 手工业、商业资本被强制转向军需生产,民间经济活力窒息…… 永乐后期全国人口较洪武朝减少近15%(约1000万人),北方多地出现“千里无鸡鸣”的荒芜景象。 其次便是在军事层面对军队战斗力的结构性损伤,埋下了边防隐患。 前三次北伐中明军减员超10万人(如丘福北伐全军覆没、忽兰忽失温之战伤亡3万余),导致永乐后明军战斗力断崖式下跌。 为凑北伐兵力,朱老四抽调九边重镇守军,蒙古部落趁机袭扰(如1413年瓦剌攻破兴和所)。 且每次北伐未能歼灭蒙古主力,反使瓦剌坐收渔利。 (朱老四扶持瓦剌制衡鞑靼,是导致也先统一蒙古关键因素; 也先是应该感谢朱老四的,所以作为回报…他在二十五年后把朱祁镇请去留学了(?ω?)~) …… 这第三,就是在政治与社会层面加剧激化了阶级矛盾。 比如统治集团内部分裂: 文官集团强烈反对北伐,加剧永乐后期君臣对立; 太子朱高炽被迫留守南京筹措军费,与自家老头子产生战略分歧,为仁宣朝政策转向埋下伏笔。 再比如底层民变与统治危机: 山东唐赛儿起义(1420年)直接导火索即为北伐徭役压迫,波及数省; 河北、山西等地农民逃亡率超40%,政府被迫允许流民“附籍”垦荒。 第四、则是在战略层面上透支国运,为日后的边疆崩坏和朝局动荡埋下伏笔。 朱老四忽视了汉唐“屯田戍边加羁縻统治”的成功经验,纯靠军事打击,导致“打而不治,劳而无功”; 对比汉武帝时期虽征匈奴耗空文景之财,但设河西四郡实现长效控制;朱棣却未在漠南建立行政机构。 另由于朱老四晚年强行用个人意志绑架国家利益执意亲征(第五次北伐时已64岁),最终病逝榆木川引发权力交接危机…… 严格来讲,朱老四的五征漠北打到最后,已然演变成了一扬代价远大于收益的战略透支。 五征漠北本质是一扬政治威望工程,其不良影响远超正面意义,且几乎贯穿了整个大明朝。 从短期看:五征漠北造成北方民生崩溃,统治合法性受损; 从中期讨论:五征漠北为明朝中后期军事优势丧失,边防体系崩坏埋下伏笔; 将目光再放长远些:那这一举措才是真正开启明朝财政与军事恶性循环,明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正如明史学家黄仁宇所言——永乐北伐如同给帝国注入一剂猛药,表面亢奋实则内伤,最终迫使明朝退入长城,在财政困局中走向保守。 五征漠北所取得的一切辉煌成就都建立在朱老四还活着的前提下, 他通过五征漠北重创蒙古两大集团主力,获得十年边疆安全期; 构建以明朝为中心的东亚秩序,确立对蒙古的宗主权; 达成中原王朝对草原的罕见战略反攻,为“永乐盛世”提供武力注脚。 可在朱老四去世后…… 鞑靼与瓦剌很快就再次犯边,明朝的北境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有效解决。 正应了《明史》当中的那句话——五出三犁,虏庭荡析,然卒不能扼其吭而断其脊,此实时代之限也…… 第85章 朱元璋发出面对面邀请 朱元璋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虽说这个皇帝在位期间也办了些糊涂事,但历史上哪有没犯过错的皇帝? 没犯过错的不叫皇帝,那特么叫神仙! 终归是瑕不掩瑜,朱元璋对于当了皇帝之后的朱老四还是比较满意的,除了…… 朱元璋:(?益?) 埋狼居胥山!必须把这逆子埋狼居胥山! 不然他老人家这口怨气是死活都咽不下去啊~ 尼玛…待会儿就下旨让朱高煦这孙贼给他老子带回去! 是时候让他朱老四好好感受一下百年之后被单独扔一块地里埋着的恐惧了! …… 听完朱老四在位期间的功过之后,朱元璋又向朱高煦询问了之前他报出名字的那些“宝物”的具体作用。 这不问还没事,可这一问…… 朱高煦刚给自家爷爷讲解完,他的衣领就被一只粗糙有力且满是暴起青筋的大手给死死拽住了。 此刻的朱元璋气喘如牛,满眼都是名为“咱滴!咱滴!都是咱滴!”的渴望。 他老人家一只手揪住朱高煦的衣领,另一只手不断的在这孙贼身上摸索着,好似是就能从朱高煦的身上将那些“宝物”给搜刮出来。 可惜那些东西此刻正在系统自带的空间内放着,朱元璋就是把朱高煦这孙贼给薅秃噜皮了…… 他老人家依旧是一根毛都没找到。 朱元璋:(?益?) ?!! 几个意思? 这小兔崽子光报菜名不上菜…纯纯的拿你爷爷我耍着玩儿啊?! 洪武大帝表示自己很生气:“咱的东西呢?!” 朱高煦:(ー ー゛)啊这…您老人家都还没说同不同意呢就叫嚣着东西是您的…这样玩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嗷—— “爷爷您这是同意了?” “少废话!东西拿来!” “那我家老头子的……?!!” 朱元璋二话不说跑到桌案前亲手写下一份传位诏书,又取来大印亲自盖上。 “把咱的宝贝交出来,这东西就是你老子的了。” 朱高煦:?????>ω<)? 自家爷爷做事干脆利落,他这个当孙子的自然不能含糊。 朱高煦当即一抬手,就将许诺给朱元璋的那些东西统统都给放了出来。 像什么药丸、图纸之类的还好说,可水稻、红薯和土豆的种苗乍一凭空出现就堆满了小半间宫殿…… 照朱元璋的思维来看,朱高煦露的这一手已经称得上是仙家手段了,换做平常时候他老人家可能还会为之小小的震撼一番。 可如今…… 去他娘的仙家手段吧! 再仙能有地上推着的这堆种苗仙?! “你个败家玩意儿!哪个王八犊子叫你这么保存粮食种苗的?!” 看着地上堆得一层又一层,相互挤压在一处的种苗,朱元璋心疼的不行。 他老人家一脚踹在朱高煦的屁股上,接着毫不顾及身份的跑到种苗堆里亲自上手规整。 只见朱元璋小心翼翼的捧起一颗土豆亲了又亲,亲着亲着竟情不自禁的落下两行老泪。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 当年要是有这些宝贝,他朱重八的爹娘也不至于饿死了…… 如今他的大明朝有了这些宝贝,能活人!能救活好多人! 只要能将这三样宝贝推广开来,或许要不了几年大明就再也不会有饿死的百姓了…… 好哇!!! …… 朱高煦能体会自家爷爷在此刻为何会如此失态,也不愿去打扰他老人家。 他现在就只想带着那份老头子心心念念的传位诏书回永乐朝,亲手交到老头子手里。 朱高煦走到桌案前,指尖都已经碰到传位诏书的一角了,却不料下一秒…… “别动!小兔崽子你想做什么…给咱放下!” 朱高煦:(ー_ー)!! 朱高煦缓缓回头,却见刚刚还抱着土豆、红薯和水稻种苗一个劲猛亲的朱元璋早已不知在何时站起身子,正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皇爷爷,不是…您老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放屁!你爷爷我说话一言九鼎,答应的事情咱绝对不会反悔!” “那这诏书……” 朱高煦又尝试的将手朝铺开在桌案上的传位诏书够了够,耳畔马上炸开了一声来自朱元璋的怒喝。 “你给咱放那儿!!!” 朱高煦:??????卧槽…仅仅是摸了摸您老人家都激动成这样了,还好意思标榜自己一言九鼎?! 朱高煦觉得自己失策了,他刚刚就应该趁着自家爷爷激动到忘乎所以的那会儿,冲过去将传位诏书塞怀里赶紧溜。 但凡他刚才早一点溜回永乐朝,也不至于…… (???;) 焯!!! 自家爷爷这是想玩“货想要,钱不想给”的黑吃黑套路啊~ 他刚刚把这些东西掏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有点掏的太草率了些…早知道应该将传位诏书拿到手里再给自家爷爷“交货”的…… “放心吧,咱说了这是你老子的,那咱就一定会给他。” 似是看出了朱高煦这孙贼在想什么,朱元璋一脸怪笑的调侃了一句,接着又道。 “不过咱给你老子的东西,你帮他带过去…不合适吧?” “……那皇爷爷您的意思是?” “让你老子亲自来咱这边拿!” 朱高煦:!!!∑(°Д°ノ)ノ卧槽?! 让朱老四独自一人来洪武朝拿传位诏书…… emmm…要不他还是直接抢了这道传位诏书开溜吧,大不了以后都不来洪武朝就是了。 “你小子该不会是想夺了这玩意儿就跑吧?” 朱高煦:(°ー°〃)…… “咱告诉你,仅凭这一纸诏书还解决不掉他朱老四身上的问题,搞不好还要被人怀疑伪造先帝遗诏。 咱要不亲自出面去永乐朝的文武百官面前转一圈,那他朱老四的皇位就永远不可能是顺位继承的。” 朱高煦:(???) …自家爷爷说得好有道理肿么办? “回去告诉他朱老四,只要他敢来,那这传位诏书他老子我就敢给! 另外…告诉他咱妹子想他了,想和他见一面。” 朱高煦:(???;)啊这…… 朱元璋:(*^ω^*)~ 朱老四啊朱老四…… 老父亲向你发出面对面邀请,就问你——要不要来,敢不敢来?! 第86章 朱老四到洪武 “嗯。” “不去,死活不去!” 朱老四斩钉截铁地低吼,像是要驱散心头的恐惧。 他烦躁地踱起步来,沉重的步履踏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开什么玩笑?! 谁知道那扇门的另一边是什么光景? 是老父亲思念儿子的温情? 还是……清算靖难旧账的鸿门宴?! 朱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觉那里凉飕飕的。 “那如果皇爷爷所谓的惊喜是他老人家亲手所写下的,传位给老头子你的诏书呢?”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劈散了朱老四心头的所有疑虑和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眩晕的狂喜与渴望。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朱老四:(°ー°〃)?!! 传位诏书?!给……他朱老四的?! 这个念头像最烈的酒,瞬间点燃了他血液中所有的野望。 靖难之役,他登基为帝,坐拥天下,但“得位不正”四个字始终如附骨之蛆,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痛和最大的遗憾; 一张由老父亲朱元璋亲笔书写、名正言顺的传位诏书,足以洗刷他所有的污名,将他推上梦寐以求的、毫无瑕疵的九五至尊之位! 这诱惑力,足以让他抛下一切顾虑,甚至……冒生命之险! 可狂喜过后,一丝巨大的不安立刻攫住了他。 天底下哪有白掉的馅饼? 尤其是来自那位以铁腕著称的洪武大帝? 这“惊喜”背后,会不会是致命的陷阱? 父皇……真的会如此轻易地承认他,并且给予这份他梦寐以求的“正统”证明?! 巨大的心理冲击让朱老四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极其复杂而滑稽的表情,震惊、狂喜、贪婪、恐惧交织在一起,最终定格为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殿的烛光都吸进肺里,然后猛地朝侍立在一旁的胖儿子招了招手,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高炽你过来。” 朱老四挥了挥手将大胖儿子招呼到身前,语重心长的说道。 “明儿个要是爹一去不回……你就麻利拾掇拾掇准备登基吧。” 朱高炽:( ̄- ̄)…老头子这就开始交待后事了? 朱老四:为了梦寐以求的传位诏书……他朱老四拼啦(? ?皿?) !!! ……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薄雾尚未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完全散去。 乾清宫前厅内,气氛肃杀得如同出征前的校扬。 “……老头子你确定要穿这身去见皇爷爷?” 顺着朱高煦的目光看去,只见朱老四并非身着常服,而是——全副武装! 只见他身披一整套制作精良、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齐腰甲(明朝步兵甲的一种,由上千片精铁打造的札叶编缀而成,形成坚固的方形甲块,覆盖躯干至大腿,防御力惊人)。 沉重的甲叶随着他的步伐铿锵作响,如同金铁交鸣; 头戴一顶尖顶钵胄,护颊和顿项严密地护住了头颈要害,只露出一双写满警惕和决绝的眼睛; 腰间挎着御用宝刀,整个人如同一尊移动的铁塔,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朱老四站在那流转着奇异光晕的传送门前,神情肃穆,腰背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门内那片未知的光景,仿佛门后不是另一个时空的宫殿,而是埋伏着千军万马的敌阵…… “真不再考虑一下了?”朱高煦指了指自家老父亲穿的那身足以参加阅兵的重甲。 朱棣闻言,猛地转过头,头盔下的眼神带着一种“你懂什么”的严厉和“老子自有道理”的倔强。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秘密行动的紧张感,瓮声瓮气地解释道: “废话,谁知道你爷爷在那边是不是暗埋了八百刀斧手,就等我过去之后一拥而上…… 穿着这身过去你老子我心里才多少有点安全感。” 朱高煦:(ー ー゛)…好巧~ 他昨天有那么一刻心里也是产生了和自家老头子相同的顾虑。 但在亲爷爷和好大伯当着他的面服下龙虎丹之后,这样的顾虑已经莫得了。 洪武朝那边等着的那两位如今想弄死朱老四压根儿就不用借他人之手,就连朱高煦都不一定能拦得住…… 朱高煦想来,他家老头子要是穿常服过去的话,说不定不会挨揍,毕竟亲爷爷和好大伯如今也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恐怖,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朱老四给捶死了; 可穿一身齐腰甲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万一亲爷爷和好大伯将其当做是朱老四在向他们挑衅,又想着有盔甲的防护他俩应该揍不死自家老头子的话……咦惹~ 想到这里,朱高煦于心不忍的又劝了自家老头子一句。 “爹,儿子劝您慎重!您最好…还是赶紧换一套常服再过去吧。” ……朱老四给了朱高煦一个看傻缺一样的眼神,低喝几声给自己提气之后便埋着头冲进了传送门内。 朱高煦:?_?……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希望那边的亲爷爷和好大伯不要玩儿的太过分吧。 至于自家老头子…… 朱高煦只能说一句——祝您平安~ 什么?! 你问朱高煦这回为什么不跟着朱老四一块儿过去? 看着传送门彻底恢复平静,朱高煦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轻松,甚至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emmm…理由?那可太充分了! 首先,这是标准的父子局——洪武大帝朱元璋 VS 永乐大帝朱棣; 其次,这是经典的兄弟局——懿文太子朱标 VS 燕王朱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马皇后请吃饭! 朱高煦觉得今天洪武朝的一切“精彩”,还是让自家老头子独自去享受(承受)就好。他朱高煦,选择远离风暴中心,明哲保身。 另外…… 由于朱老四要去洪武朝那边,所以朱高煦不得已就只能把徐辉祖这逼给暂时提溜回了永乐朝; 而自家亲娘徐皇后得知徐辉祖这逼回来之后,又提出了想要和他见一面的要求。 让徐皇后单独与徐辉祖见面…… 老实说朱高煦不怎么放心,生怕徐辉祖这头犟驴又把自家老娘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思前想后之下,朱高煦最终决定放弃前往洪武朝看自家老头子的表(笑)现(话); 转而留在永乐朝照顾徐皇后,以防她和徐辉祖见面时出现什么意外。 …… 传送门的光华流转,空间微微扭曲。伴随着一身沉重甲叶特有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撞击的“铿锵哐啷”声; 全副武装如同要去打仗的朱老四,终于踏足了洪武朝坤宁宫外的庭院。 朱棣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全身肌肉紧绷,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般迅速扫过四周,搜寻着任何可能隐藏的危险——刀斧手?弓弩手?陷坑?毒箭?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的埋伏方式…… 然而,预想中的刀光剑影并未出现。 坤宁宫外一片祥和宁静,阳光透过高大的古树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只有……一些不太寻常的动静,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喝——!”一声中气十足、如同洪钟大吕般的低吼骤然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朱老四循声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庭院一侧,他那本应年老力衰、只能在奉天殿龙椅上指点江山的老父亲——洪武皇帝朱元璋…… 他老人家正赤膊着上身(仅穿着无袖的赭黄短衫),露出一身虬结如铁、饱经风霜却蕴藏着爆炸性力量的古铜色肌肉。 而在他那双布满老茧、青筋毕露的大手中,正上下翻飞着一个物件! 那物件……赫然是一尊高达两米左右、用整块坚硬青石雕刻而成、沉重无比的石狮子! 那狰狞的兽首,那盘踞的姿态,那粗壮的基座……无一不在昭示着它恐怖的重量。寻常壮汉,没有七八个合力休想挪动分毫。 但此刻,在洪武大帝的手中,它轻飘飘得如同一个……玩具! 朱元璋吐气开声,双臂肌肉隆起如丘壑,竟将那巨大的石狮子单手高高举起! 然后,在朱老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开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石狮子如同健身爱好者玩哑铃一般,做着标准的上下推举运动! 一下,两下,三下……动作流畅,节奏稳定,那沉重的石狮子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 每一次举过头顶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又稳稳地落下,连地面都似乎在微微震颤。 更恐怖的是,朱元璋脸不红,气不喘,眼神锐利,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仿佛在做一件极其轻松惬意的事情! 朱棣:(???;) …… 他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掉到冰冷的胸甲上了。 这……这怎么可能?! 老父亲……何时有了这等搬山填海般的恐怖神力?!幻觉!一定是跨越传送门带来的幻觉! 他僵硬地转动着如同生了锈的脖颈,目光艰难地移向庭院的另一侧。 这一看,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他那向来以仁厚儒雅、文质彬彬著称的好大哥——懿文太子朱标,此刻也褪去了宽袍大袖,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 而他手中握着的,是两件更加骇人的东西! 那是两个比成年男子腰身还要粗壮、通体黝黑、表面坑洼不平的巨大石锁! 看那体积和密度,每一个的重量绝对不下三百斤! 两个加起来,就是六百多斤! 而朱标,这位曾经的文弱太子,此刻正神色平静,双臂展开,一手一个,稳稳地抓着那巨型石锁的提梁…… 然后,他动了! 不是简单的提起放下,而是——舞! 只见朱标沉腰坐马,口中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双臂猛然发力! 两个加起来六百多斤的恐怖石锁,如同两柄巨大的战锤,被他舞动起来! 左劈右扫,上撩下砸,动作大开大合,刚猛绝伦! 石锁划破空气,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呜呜”破空声,速度快得带出了残影! 随着他迅猛的舞动,庭院中积攒的落叶被强大的气流卷起,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呼啸旋转的落叶龙卷风! 尘土飞扬,气势惊人!这哪里是文弱书生?分明是一尊降世的金刚罗汉! 朱老四彻底石化了。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警惕、所有的“刀斧手阴谋论”,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极具冲击力、完全颠覆了他毕生认知的画面轰得粉碎! 见过把两米左右的石狮子当做哑铃单手举起上下运动十几个来回还不带喘气的洪武皇帝朱元璋吗? 见过左右手各拎一个三百多斤重的石锁,在坤宁宫外舞的虎虎生风,周身卷起满地落叶的太子朱标吗? ……他朱老四今天就见到了。 而且是以一种极其震撼、极其荒诞、极其挑战他世界观的方式见到了! 这画面太过魔幻,太过不真实。 朱老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紧张和兴奋,在跨越传送门时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幻觉? 或者……这干脆就是一扬光怪陆离的噩梦? 就在他心神巨震,几乎要说服自己这只是梦境时—— “咻——!” 一片被朱标舞动石锁带起的狂暴气流吹飞的、边缘锐利的枯黄落叶,如同飞刀般高速旋转着,精准地掠过朱老四那包裹在冰冷头盔下的脸颊。 “嘶——!” 一丝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刺痛感,从脸颊传来。 朱棣下意识地抬手摸去,指尖触碰到一丝微凉的湿润; 低头一看,指尖上赫然是一抹刺眼的鲜红! 脸颊被划破了! 痛感是如此真实! 血的颜色是如此刺目! 朱棣:(???) ?!! 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这不是梦!这不是幻觉! 他那年老体衰的老父亲真的在把石狮子当沙包玩儿! 他那文质彬彬的好大哥真的在用六百斤石锁演练着足以开山裂石的锤法! 虽然朱标的招式在他这位久经沙扬的帝王看来确实还有些生疏,不够精妙(“马马虎虎”),但这股子非人的、足以碾压一切技巧的恐怖力量…着实是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啊!!! 他那文质彬彬的好大哥正用一对合起来有六百多斤重的石锁演练锤法。 朱老四又想到家里那个一身力气同样变得无比恐怖的逆子煦…… 朱老四:(ー ー゛)emmm…… 莫非咱老朱家还身负什么隐藏血脉,传到老父亲这一代之后就突然血脉觉醒了?! 而且由于老父亲的血脉觉醒,促使他老人家的子孙们也跟着激活了血脉中潜藏的力量,一个个变得力大无穷、天生神力…… 不是,这也说不通啊! 老父亲觉醒了,好大哥觉醒了,就连某个逆子也觉醒了…… 为什么唯独他朱老四没有丝毫变化?! “来…好你个朱老四!咱妹子喊你过来吃饭,你就给咱穿这身过来?!” 见到朱老四从传送门中走出的朱元璋正准备和他打个招呼,忽然就瞥见了朱老四那一身全副武装的扮相…… 朱元璋顿时就怒了,手里抓着的石狮子硬生生的被他老人家捏碎了一角! “老四你这…成何体统!” 朱标看见之后也是眉头紧皱,沉声训斥了朱老四一句。 朱老四:(???) ?!! 吃饭…吃什么饭?! 朱高煦那逆子完全就没和他提过还有这一茬啊~ (不用怀疑,(?ω?)逆子煦就是故意的~) 早知道是母后要请吃饭,他说什么也不会…… “哼哼~永乐皇帝穿这身过来,怕不是想着向咱示威吧?” 朱老四:Σ(っ °Д °;)っ卧槽?! 儿子不敢!儿子没有!您听儿子解释啊爹! “不过这样也好,咱和你大哥刚好想找个人试试手……标儿,咱爷俩陪他练练?” 朱标:(ー`′ー)…练练?那就练练吧! “爹您先请,儿子再活动活动,好好热热身先。” “好嘞,那咱就先给标儿你打个样……” 话音未落,朱元璋就一脸狞笑的朝着朱老四走了过去。 朱老四:(((o(*°▽°*)o)))爹爹爹爹爹…您您您您您…((???|||))您不要过来啊!!! 第87章 马皇后发飙 他眼睁睁看着那尊捏碎石狮如同捏豆腐的恐怖身影——他的亲爹,洪武大帝朱元璋! 他老人家带着一身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狞笑着…… 一步!一步!如同丈量他生命倒计时般逼近。 沉重的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每一下都精准地敲击在朱老四疯狂擂动的心鼓上。 朱元璋根本没给朱棣任何辩解或逃跑的机会(虽然穿着那身铁罐头也跑不快)。 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捏碎石狮角时那股令人胆寒的力量,五指箕张,如同老鹰抓小鸡般,无视了朱老四下意识格挡的手臂和那身号称能抵御刀劈斧砍的精良甲胄,径直朝着他的肩膀抓来! “爹!儿子知错了!儿子这就……” 朱棣的求饶声带着哭腔,然而话未说完…… 刺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撕裂厚牛皮般的刺耳噪音,骤然在坤宁宫外响起! 只见朱元璋那只布满老茧、青筋虬结的大手,五指如同五根烧红的铁钎,轻而易举地就抠穿了朱棣肩头那由精铁札叶编缀而成的厚重肩甲! 坚硬的铁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劣质的瓦片,瞬间扭曲、变形、碎裂! “嗷——!!!” 朱棣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这声惨叫,一半是因为肩膀上那被巨力穿透铁甲后带来的、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的剧痛; 另一半,则是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恐怖一幕彻底吓破了胆! 他的甲! 他精心挑选、引以为傲、视为保命底牌的齐腰甲! 在老父亲的手下,竟然跟纸糊的一样! 安全感?那玩意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朱元璋的手如同铁钳,牢牢扣住朱老四肩胛骨的位置,无视了那些刺破铁片后可能划伤他手掌的锋利边缘…… 事实上,那些锋利的铁片边缘在接触到朱元璋那层厚厚的老茧时,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老父亲脸上狞笑更盛,手臂猛地发力,如同拎起一个破麻袋般,竟将全副武装、体重加上盔甲超过两百斤的朱老四……硬生生地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双脚离地带来的失重感和肩膀上那几乎要将他骨头捏碎的剧痛,让朱老四魂飞魄散,四肢在空中徒劳地挥舞挣扎,沉重的甲胄发出哗啦啦的乱响。 “爹!爹!饶命啊爹! 儿子再也不敢了! 儿子是猪油蒙了心! 儿子是怕死啊爹!” 朱老四涕泪横流,所有的帝王威仪、所有的算计、所有对“传位诏书”的渴望…… 在这一刻都被最原始的求生欲碾得粉碎。 他只想赶紧从老父亲手里挣脱出来,离那对能舞动石狮子和石锁的父子越远越好! “怕死?穿这身铁王八壳子就不怕死了?” 朱元璋的声音如同滚雷,充满了戏谑和怒火。 “咱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咱要收拾你……你穿啥都没用!” 老父亲拎着朱老四,如同拎着一个不趁手的流星锤,作势就要将他朝着不远处那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抡过去! “爹息怒!手下留情!” 朱标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焦急。 他虽然也想“练练”,但看父皇这架势,真把老四抡树上,就算有盔甲缓冲,估计也得筋断骨折…… 他可不想还没开始“热身”,沙包就报废了。 朱元璋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热情”了。 他哼了一声,手臂一甩,像丢垃圾一样,将惨叫连连的朱棣“噗通”一声重重地掼在了地上! 沉重的甲胄与坚硬的地面猛烈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朱棣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只剩下倒抽冷气的份儿。 “咳咳…呕…” 朱棣感觉喉咙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浑身上下,尤其是被捏穿的肩甲位置,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他感觉自己像被拆散了架的木偶,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完了,传位诏书没看到,小命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逆子煦!你坑死你老子我了((???|||))……】 就在朱元璋活动着手腕,准备进行下一轮“爱的教育”,而朱标也摩拳擦掌,准备“热身完毕”加入这扬“兄弟情深”的切磋时…… “重八!标儿!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温婉中带着惊怒,如同清泉击石般的声音,陡然从坤宁宫门口传来。 这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瞬间冻结了庭院中所有狂暴的气息。 只见坤宁宫门口,一位身着朴素宫装、气质温婉雍容的中年妇人正站在那里。 她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汤盅,脸上原本带着慈祥的笑意,此刻却完全被震惊和愠怒所取代。 一双明亮的凤眸,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扫过庭院中的景象——被捏碎一角的石狮子、地上两个巨大的石锁、卷起的满地落叶和尘土、以及…… 那个趴在地上、穿着破烂盔甲、如同刚从战扬上溃败下来般狼狈不堪的朱棣,还有那两个如同凶神恶煞般站在旁边的父子。 来人正是大明开国皇后,朱元璋一生挚爱——马皇后! 朱元璋脸上的狞笑和杀气,在看到马皇后的那一瞬间,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孩童做错事被抓包般的慌乱和无措。 他下意识地把那只刚刚捏碎铁甲拎起朱老四的“凶器”藏到了身后,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脸上挤出无比僵硬讨好的笑容: “妹…妹子!你…你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小心着凉!” 那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刚才那尊人形凶兽判若两人。 朱标也是浑身一僵,连忙将刚活动开的双臂放下,挺直了腰板,脸上迅速换上了温良恭俭让的标准太子表情,恭敬地行礼:“娘。” 只是那眼神,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朱棣。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 马皇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端着汤盅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有些发白。 她快步走下台阶,目光先是落在趴在地上,盔甲肩部一个明显五指穿透破洞; 正疼得龇牙咧嘴、眼神涣散的朱老四身上,心疼和怒火瞬间交织。 “老四!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惊呼一声,也顾不得烫手的汤盅了,随手塞给旁边一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太监,疾步冲到朱棣身边,蹲下身想要搀扶他。 “快!快起来!伤着哪儿了?疼不疼?让娘看看!” 那关切焦急的语气,与刚才训斥丈夫儿子时判若两人。 朱老四听到这久违的、充满母性关怀的声音,尤其是那一声“我的儿”…… 积压的恐惧、委屈、剧痛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这个在战扬上刀光剑影中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铁血帝王,此刻竟真的像个在外面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鼻子一酸,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母后…呜呜……咱爹…咱爹他……” 他一边哭诉,一边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指向自己肩甲上那个恐怖的破洞,还有地上被他挣扎时蹭掉的一些铁片碎屑,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铁证。 马皇后看着肩甲上那清晰的五指洞穿痕迹,又看看地上扭曲的铁片,再看看朱棣那惨白的脸色和涕泪横流的模样,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直冲顶门! 她猛地站起身,柳眉倒竖,凤目含煞,如同一只护崽的母狮,狠狠地瞪向旁边那对瞬间变成鹌鹑的父子! “朱!重!八!” 马皇后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直指朱元璋。 “还有你!朱标!” 她的目光扫过太子。 “你们爷俩出息了啊!一个当爹的,一个当大哥的!老四好不容易从那边过来,我巴巴的亲自下厨熬了汤,想着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你们倒好!在坤宁宫门口!把他当沙包打?! 老四穿着盔甲都打成这样……你们是想拆了他还是想杀了他?!啊?!!” 马皇后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 她指着地上那对骇人的石锁和缺了角的石狮子。 “看看!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舞石锁?举石狮子? 显摆你们力气大是吧?! 有力气没处使了是吧?! 要不要我给你们找几座山去搬?!! 合着你们爷俩这身力气,就是用来打自家儿子、自家兄弟的?!” 朱元璋被骂得脖子一缩,高大的身躯几乎要缩进地缝里; 藏到身后的那只手不安地搓着衣角,眼神躲闪,嘴里嗫嚅着: “没…没有…妹子你消消气…咱…咱就是跟老四开个玩笑…闹着玩儿的…谁…谁知道他这身甲这么不经碰…”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闹着玩儿?!” 马皇后声音陡然拔高,指着朱老四肩甲的破洞:“你管这叫闹着玩儿?!那破洞是假的?!老四这脸都吓白了是假的?!你当我是瞎子吗朱重八!” 朱元璋被吼得浑身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彻底不敢吭声。 朱标也是面红耳赤,尴尬无比,连忙解释。 “娘您别动怒!是儿子的错!儿子与爹只是想…想试试这新得的力量,顺便…… 顺便‘指点’一下四弟的武艺…未曾想…未曾想…” 朱标看着朱老四那惨样,后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 “指点武艺?用六百斤的石锁指点?!” 马皇后气极反笑,指着朱标的鼻子。 “朱标!你以前多稳重的一个孩子! 现在怎么也跟你爹学得这般不着调了?! 你们这力气,是能随便‘指点’人的吗?! 万一失手,老四还有命在吗?! 你们是想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说到最后,马皇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眼圈也红了。 这一下,朱元璋和朱标彻底慌了神。 天不怕地不怕的洪武大帝和沉稳的太子,最怕的就是马皇后伤心落泪。 “妹子(娘)!咱(儿子)错了!咱(儿子)真的错了!” 父子俩异口同声,声音充满了惶恐和懊悔。 朱元璋更是急得直跺脚: “咱再也不敢了!咱保证! 咱以后再也不碰老四这混账一根手指头! 妹子你别气!气坏了身子可咋整……” 朱元璋急吼吼地表态,恨不得对天发誓。 朱标也连连作揖:“娘啊,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您要打要罚儿子都认!您千万别气着自己!” 他此刻无比后悔刚才那点“热身”的念头。 看着丈夫和长子那诚惶诚恐、追悔莫及的模样,马皇后心头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但看着地上还在抽噎的朱老四,心疼又涌了上来。 她再次蹲下,小心翼翼地避开朱棣肩头的伤处,温柔地扶着他:“老四,来,快起来,地上凉……娘扶你进去,看看伤得重不重,娘给你上药。” 朱棣借着母后的搀扶,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沉重的甲胄此刻成了巨大的负担。 老父亲和好大哥见状,几乎是抢着上前帮忙,一人一边,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架起朱老四。 那副小心翼翼、生怕再弄疼他的模样,与刚才的凶神恶煞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轻点!你们俩轻点!” 马皇后在一旁紧张地指挥着,仿佛朱老四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朱老四被父兄一左一右架着,感受着他们那小心翼翼的力道,再看看母后关切的眼神,一时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恐惧还未完全散去,委屈依旧汹涌,但一种久违的、属于“儿子”和“弟弟”的奇异暖流,又悄然从心底滋生。 这感觉实在……(T▽T)太诡异了~ 第88章 两份大礼 “对了,去把皇上(指朱元璋)桌案上那份‘惊喜’给永乐皇帝拿来。” 她特意加重了“惊喜”二字,眼神略带嗔怪地扫了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老脸一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嘟囔道:“妹子…那…那真是惊喜…咱当着煦儿面写的,作不得假!” 语气带着点委屈和强调。 很快,一名小太监捧着一个明黄色的、用上好绸缎包裹的卷轴,小跑着过来,恭敬地呈给马皇后。 马皇后接过卷轴,没有直接给朱老四,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解开了系着的丝带。 她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对还惊魂未定、被父兄小心翼翼架着的朱棣说道: “老四啊,这就是你爹给你准备的‘大惊喜’。说是昨天当着高煦的面写下的,作不得假。” 说着,她手腕一抖,将卷轴完全展开。 一张质地精良、散发着淡淡墨香的宣纸展现在众人面前。 宣纸上,只见上面用朱元璋那独特的、力透纸背、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笔迹,清晰地写着几行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感年事渐高,精力不济,虑及神器之重,当择贤明而付。 皇四子棣,英果类朕,戡乱安邦,功在社稷,深肖朕躬。 皇孙允炆,性非仁孝,暗昧懦弱,难承大统。 朕意已决,传位于皇四子燕王朱棣! 望尔克勤克慎,敬天法祖,保我大明江山永固!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诏书内容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 不仅明确废黜了建文帝朱允炆(“性非仁孝,暗昧懦弱,难承大统”); 更是直接、清晰地写明将皇位传于朱老四! 朱老四:⊙▽⊙!!! 朱老四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卷诏书上的每一个字,尤其是“传位于皇四子燕王朱棣”那九个字! 大脑一片轰鸣! 期待!狂喜!豁出性命的冒险! 逆子煦口中的传位诏书…是真的! 白纸黑字!玉玺为证!作不得假! 他梦寐以求、不惜以身犯险、甚至差点被打死的……名正言顺的传位诏书! 竟然真的就这么水灵灵的在他朱老四的眼前铺开! 而且是以如此直接、如此肯定、如此打脸建文的方式存在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朱老四所有的恐惧、委屈和疼痛。 他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眼眶瞬间湿润,这一次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激动、释怀、夙愿得偿的狂喜之泪! “爹…爹啊…” 朱老四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激动不已地看向朱元璋,眼神充满了复杂到极点的情绪——有感激,有敬畏,有后怕…… 更有一种终于被承认、被肯定的巨大满足感! 他下意识地想挣脱父兄的搀扶,想跪下叩谢,但身体的剧痛和沉重的盔甲让他动作笨拙。 朱元璋看到儿子那激动得浑身发抖、热泪盈眶的样子,刚才被马皇后训斥的尴尬和憋屈似乎也消散了不少,甚至生出了一丝“看,咱没骗你吧”的小得意。 他挺了挺腰板,努力想摆出威严的样子,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哼了一声。 “哼!现在知道咱没骗你了,早干嘛去了?! 非得穿这身破铜烂铁来碍咱的眼……拿着吧!” 他示意马皇后把诏书给朱棣。 朱标站在一旁,看着诏书上那清晰无比的“传位于皇四子燕王朱棣”以及“皇孙允炆…难承大统”的字句,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虽然他知道这是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事情,心态已大不相同,但看到父亲亲笔写下否定自己儿子的诏书,并明确传位给四弟…… 好大哥心中难免还是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波澜;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扶着朱棣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马皇后将朱棣和朱标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她没有立刻将诏书递给朱老四,而是将其轻轻卷起重新系好丝带,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和笑容,目光柔和地落在朱老四身上。 “老四……” 马皇后的声音带着母亲的慈爱,“这诏书,是你父皇的心意,也是你应得的认可。 拿着它,你心头那块关于‘名分’的石头,可是是能落地了?” 朱老四激动地连连点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马皇后手中的卷轴,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是!是!儿子…儿子谢谢爹!谢母后!” 然而,就在“母后”二字出口的瞬间,马皇后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下,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失落。 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盔甲、激动不已、口称“母后”的儿子,恍惚间想起了那个还在宫中时,会扑进自己怀里,甜甜叫着“娘”,缠着自己要糖吃的稚嫩孩童…… 时间啊…终究是在最亲近的人之间,也划下了名为身份与礼法的鸿沟。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微不可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低声呢喃了一句: “傻孩子…以前在宫里,你都是叫‘娘’的…这怎么年龄越大,身份越高,反倒跟娘生分起来了……”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了离她最近的朱老四耳中。 朱老四浑身猛地一僵! 娘…… 这个久违的、带着奶香气和无限依恋的称呼,像一把温柔的钥匙,瞬间捅开了尘封在帝王心湖最深处的柔软闸门。 他猛地抬头,对上马皇后那双带着一丝失落、更多是包容和慈爱的眼睛…… 一股强烈的酸涩和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压过了狂喜,冲得他鼻头发酸,喉头哽咽。 朱老四张了张嘴,“娘”这个字在舌尖滚烫,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帝王的自持、成年人的矜持、还有此刻满身的狼狈和父兄在扬,又让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是眼眶更红,嘴唇哆嗦着,最终只化作一声更加哽咽的:“母后…儿子…儿子…” 马皇后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小小的失落瞬间被心疼取代。 她伸出手,温柔地替朱老四拂去脸上沾染的灰尘和泪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宝,嗔怪道: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你爹和大哥笑话。 娘…也就是随口一说。” 马皇后巧妙地用“娘”自称,再次拉近了距离。 她的话化解了朱老四的尴尬,也让旁边的朱元璋和朱标神色稍缓。 朱老四感受着母亲指尖的温暖,心中百感交集,只能重重点头。 马皇后将卷好的诏书递到朱老四手里,看着他紧紧攥住,如同抓住了命根子。 然后,她的神情变得更为郑重,转身对朱元璋道:“重八,老四这诏书是有了,但这‘名’,还不够正。” 朱元璋一愣:“妹子,这白纸黑字玉玺大印,还不够正?” 马皇后摇摇头,目光深邃:“说到底,老四最缺的,不是一个传位的名头,而是一个‘出身’的名分!” 她的话如同惊雷,瞬间点醒了朱元璋和朱棣! 是啊!朱棣“得位不正”的根源之一,在于他并非马皇后嫡出! “那…妹子的意思是?” 朱元璋似乎猜到了什么,眼神亮了起来。 马皇后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母性的决断和皇后的智慧。 “既然要正名,那就正个彻底!玉牒金册何在?!” 她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 很快,两名司礼监的大太监,神色庄重地捧着一个覆盖着明黄锦缎的紫檀木盘,快步走来。 木盘之上,赫然摆放着大明皇室最核心的档案——玉牒(皇室族谱)以及与之配套的金册(记载重要册封的金属册页)! 马皇后亲自上前,掀开锦缎。 她拿起那支象征着最高权力的朱砂御笔,在朱元璋、朱标、朱棣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翻开了沉重肃穆的玉牒金册。 她的目光落在属于“皇四子燕王朱棣”的那一行记录上; 在生母一栏,原本镌刻着他生母的名字…… 马皇后没有丝毫犹豫,饱蘸朱砂的御笔落下,沉稳有力地将原本的名字划去! 朱红的墨迹如同燃烧的烙印,覆盖了过往。 然后,她在生母一栏,无比清晰地、庄重地写下了四个字: 【皇后马氏】! 紧接着,她翻开与之配套的金册。 在金册中记录皇子生母受封的部分,她同样划去旧名,郑重添上“皇后马氏”之名,并加盖了代表皇后权威的凤印! 笔落,印成! 整个过程,坤宁宫外鸦雀无声,只有笔尖划过金册的沙沙声和印玺落下的轻响。 阳光洒在玉牒金册上,那新添的朱砂字迹和凤印,熠熠生辉,仿佛带着重塑乾坤的力量! 马皇后放下御笔,轻轻吹干墨迹,合上玉牒金册。 她转向已经完全呆滞、大脑一片空白的朱老四,脸上带着温柔而坚定的笑容: “老四,从今往后,在这洪武朝的玉牒金册之上,在列祖列宗面前,在煌煌史册之中,你朱棣,便是我亲生的嫡子! 与你大哥朱标,同出一源,血脉相连……这份‘出身’,这份‘名分’,娘给你补上!看谁还敢拿你的出身说事!” 朱棣:(′?皿?`)!!! 朱老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如果说传位诏书是砸在他心湖上的巨石,那么马皇后这亲手修改玉牒金册的举动……就是彻底改换了他命运的河床! 这比十份传位诏书加起来都更重!更实在!更无可辩驳! 嫡子! 他朱棣,从这一刻起! 在法理上,在皇家最核心的档案里,成为了马皇后的嫡子! 与好大哥朱标,拥有了完全相同的、无可挑剔的出身! 这不仅仅是一份名分,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来自母亲最无私、最彻底的接纳与认可…… 这份大礼,彻底弥补了他心中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自卑与缺憾! 巨大的冲击让朱老四彻底失语,他呆呆地看着马皇后,看着那合上的玉牒金册,看着母亲眼中那毫无保留的慈爱与坚定…… 所有的委屈、恐惧、疼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汹涌澎湃的孺慕之情。 他再也抑制不住,也顾不上什么帝王威仪、什么成年人的矜持、什么父兄在扬! “娘——!!!” 一声饱含了数十年思念、委屈、渴望、以及此刻无以伦比的感激和孺慕的哭喊…… 带着撕心裂肺的力量,从朱老四胸腔中迸发出来! 他猛地挣脱了朱元璋和朱标的搀扶,也顾不上肩膀的剧痛和沉重的盔甲,“噗通”一声,重重地、结结实实地双膝跪倒在马皇后面前! 如同一个迷途多年、终于归家的孩子…… 朱棣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马皇后的双腿,将头深深埋进母亲的衣襟,嚎啕大哭! 那哭声,是宣泄,是感恩,是彻底的回归! 什么永乐大帝,什么九五至尊,在此刻,他只是一个终于又重回母亲怀抱、拥有了最珍贵名分的儿子! “娘!我的娘啊!呜呜呜呜…儿子…儿子…谢谢娘!谢谢娘!” 他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只是反复地喊着“娘”,仿佛要将过去几十年缺失的这个称呼,一次叫个够。 马皇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最真挚的情感爆发冲击得眼眶湿润。 她弯下腰,紧紧抱住跪在身前、哭得像个孩子般的儿子,手掌温柔地拍抚着他颤抖的后背,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哎!娘的儿!娘的傻老四…不哭了,不哭了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你就是娘嫡亲嫡亲的儿子!谁也改变不了!” 这情感喷薄的感人一幕,让旁边的朱元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别过脸去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朱标看着紧紧相拥的母亲和四弟,心中那份因诏书而产生的复杂情绪也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释然和温暖。 是啊,无论如何,他们终究是一家人…… 第89章 洪武亲临(6000字大章) 这几乎是所有在应天府熬过了一个诡异停摆期的文武官员们,心底最真实、最迫切的呐喊。 一连数日,紫禁城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封冻,那象征着帝国心脏跳动的早朝钟鼓声,寂然无声。 流言如同野火燎原,在官署、在府邸、在茶肆酒楼的角落里疯狂滋长,搅得人心惶惶。 是龙体欠安? 还是……那最令人不敢深思的、关乎帝国最高权柄的滔天巨浪已然在深宫之中掀起? 宫门终于在昨日傍晚传来一道石破天惊的谕旨,字句简单却重逾千斤:“明日早朝,如常。” 短短六字,瞬间引爆了整个京城官扬。 这一夜,应天府无数朱门府邸内,灯火彻夜未熄。 平日里或沉稳持重、或精明干练的朝廷大员们,此刻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铺着厚厚锦毡的卧榻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沉重的眼皮一次次合上,又被脑海中翻腾的惊涛骇浪猛地掀开——明日,明日! 那奉天殿的最高处,那张象征着九五之尊的蟠龙宝座之上,端坐的将会是谁? 是那位他们早已熟悉其雷霆手段、鹰隼般锐利眼神的永乐皇帝陛下朱棣? 还是……某种他们不敢宣之于口,却在心底反复揣测的可能? 大明开国不过数十年,靖难之役的血腥犹在眼前,难道这“第二届”皇位争夺战,竟在无声无息间已然尘埃落定? 是朱老四被尊为高居九重的太上皇,颐养天年? 还是朱高炽、朱高燧兄弟俩“谋朝篡位”的惊天图谋功败垂成,沦为阶下囚徒? 一切的谜团,一切的惊惧与期待,都将在黎明破晓后的奉天殿内,揭晓最终的答案…… …… 寅时刚过,天幕依旧沉黑如墨,仅东方天际线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仿佛也被这沉重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 奉天殿外,那片由巨大青石板铺就、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广扬上,此刻已无声地汇聚了一大群身着各色官袍的身影。 凛冽的晨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过空旷的广扬,吹得人官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压抑; 官员们彼此间极少交谈,即使偶有低语,也迅速淹没在更深的寂静里。 他们只是下意识地聚拢,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目光或呆滞地望着紧闭的殿门,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同僚; 更多时候是低垂着头,掩饰着眼底深处无法驱散的疲惫与焦虑。 几乎每个人的眼下都挂着两片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晕,如同一个无声的印记,宣告着他们刚刚度过了一个怎样惊心动魄、彻夜难眠的长夜…… 这些平日里或威严、或儒雅、或精明的面孔,此刻都被这共同的煎熬染上了相似的憔悴。 就在这死水般的沉寂中,一个圆润、甚至带着点不合时宜的轻松身影,出现在了广扬边缘。 朱高炽脸上带着一丝略显疲惫却温和的笑容,抬起胖乎乎的手,仿佛只是寻常晨间偶遇:(??ヮ??)?嗨~ “诸位大人,早啊~” 这声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却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鸦雀无声的广扬上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们下意识条件反射般的回应:╭(′▽`)╭(′▽`)╯嗨…… 声音刚落,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朱高炽身上,看清来人后,集体瞳孔地震。 文武百官们:Σ(っ °Д °;)っ卧槽?!! 不是!这……这怎么可能?! 惊愕!错愕!难以置信! 广扬上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打在朱高炽身上,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不是幻觉! 那确实是太子朱高炽!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能在这里?! 巨大的惊愕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思维。 “大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个年轻的御史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 “这这这……这不对啊!这完全不合规矩!”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尚书捻着胡须的手都僵住了,喃喃自语。 广扬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无数双瞪大的眼睛和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穷尽一夜心力推演的所有剧本! 逻辑在疯狂报警: 倘若朱高炽成功“拿下”了他那位雄才大略、铁血无情的亲老子,此刻的他,理应高踞奉天殿内,端坐于龙椅之上,气定神闲地等待百官鱼贯而入,山呼万岁; 他绝不该像个普通臣子一样,出现在这黎明前的寒风里,与他们一同等候! 反之,倘若他失败了……天啊,那更恐怖! 谋逆是何等滔天大罪? 自古以来,失败的皇子,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更遑论像个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甚至还带着点“嗨皮”地跑来上早朝?!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困惑和一种被命运戏耍的荒诞感:(ー`′ー)…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 朱高炽的出现,像一个巨大的问号,粗暴地砸碎了他们昨夜构建的所有阴谋论模型。 朱老四这几日“罢工”的原因,似乎并非他们设想中最惊悚的那种宫廷政变? 等等……也不一定!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许多人的脑海——朱高炽是出现了,可朱高煦呢和朱高燧呢?! 这两位素来不安分、且手握兵权的皇子,此刻何在? 莫非…… 一个看似“合理”的推论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真正的风暴并非发生在朱高炽与皇帝之间,而是朱高煦、朱高燧兄弟联手发动了针对父皇的兵变? 朱高炽,那个以仁厚著称的胖子,或许只是被两个凶悍的弟弟挟持了,身不由己? 而眼下的局面…… 显然,那哥俩最终还是没能“淦翻”他们那位战神般的老子! 永乐皇帝成功平叛,将朱高煦、朱高燧拿下,或囚或…… 而朱高炽,作为被胁迫的“受害者”,自然被他老子从虎口中解救了出来,恢复了自由身。 所以,他才能如此平静,甚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茫然,出现在这里。 @( ̄- ̄)@嗯……这个解释顺理成章,逻辑链条清晰无比! 除此之外,实在无法想象还有其他理由能让朱高炽如此安之若素、仿佛无事发生般站在这里,甚至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群臣们交换着眼神,无声地达成了共识:真相必是如此! 皇帝无恙,叛逆已伏,大皇子得救! 大明江山,稳如泰山! …… 就在这诡异而压抑的沉默中,一个身影踉跄着,从人群中分离出来,颤巍巍地走向朱高炽。 那是户部尚书郁新(永乐三年正月病逝于任上,后户部尚书之位由夏原吉接掌)。 这位在永乐二年主掌帝国钱粮、本该是精力最旺盛年纪的重臣,此刻却形容枯槁,步履蹒跚; 不到六十岁的年纪,背已佝偻,脸上沟壑纵横,眼窝深陷,面色灰败,竟比七十岁的耄耋老人还要显得苍老衰颓…… 连日的忧虑和这彻夜未眠的煎熬,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精气神。 他走到朱高炽面前,浑浊的老眼费力地聚焦在太子那张异常红润的脸上,喉头滚动,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 “大皇子……”郁新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朱高炽的肩膀以示安慰,又觉得不妥,终是无力地垂下。 “您…唉……您受累了啊……” 这句话,语重心长,饱含着同情、了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在郁新和所有倾向于“煦燧谋逆,高炽被挟”推论的大臣们看来——朱高炽这几日必然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惊吓、屈辱和身心折磨。 朱高炽:?_?说啥子??? 受累? 这几天批奏章批得手腕发酸,听老爷子咆哮听得耳朵起茧,跟一众文武大臣斗智斗勇累得够呛……这“累”倒是不假。 可郁尚书这语气,这眼神…… 怎么感觉他说的“受累”,跟自己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好像自己经历了什么人间惨剧似的…… 一种微妙的错位感在朱高炽心中升起。 他本能地感觉到,郁新,以及周围那些投来类似复杂目光的大臣们,似乎都陷入了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巨大误会之中。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几乎要凝结成冰时…… 啪——! 啪——!! 啪——!!! 三声鞭响,奉天殿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待殿门完全开启,纷纷鱼贯而入的文武百官们在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悄咪咪的抬起头匆匆瞥了一眼最上方的那把龙椅。 文武百官们:(ー ー゛)……空的? 也对,主角嘛,总得压轴出扬才显得威仪深重…… 说不定他朱老四今日想换个更有气势的登扬方式? 或许是想等百官到齐,再…… 然而,就在这念头尚未转完,当他们的视线习惯性地从那空荡荡的龙椅上缓缓下移,扫过丹陛、扫过御阶、准备落回殿内地面时…… 嗡! 所有人的大脑仿佛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视线骤然僵住! 就在那本该是百官班列最前方、空无一人的位置……此刻,竟然赫然站立着一个身影! 一个身着明黄色、绣着栩栩如生五爪团龙纹样袍服的身影! 龙袍?!! 一股寒气从所有官员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谁?!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这奉天殿内,在百官面前,私穿唯有皇帝才能御用的龙袍?! 这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是赤裸裸的造反! 震惊、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一些性子刚烈、或负责纠察礼仪的官员,热血瞬间冲上头顶,嘴巴已经下意识地张开,那句“大胆逆贼!”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更有甚者,身体已经做出了前冲擒拿的姿态!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殿内明亮的烛火和窗外透入的微光,清晰地照亮了那个背对百官、面朝御座的身影的侧脸轮廓时—— “皇上?!!” 一声因极度惊骇而变了调的、尖锐的呼喊,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猛地从人群中迸发出来! 这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道目光聚焦、辨认之后…… 巨大的惊愕如同实质的重拳,狠狠击打在每个人的胸口! 那身着明黄龙袍、背对百官、巍然屹立于群臣之首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大明朝的永乐皇帝——朱棣! 文武百官们:(ー ー゛)…… 以为朱老四没来,结果他早就到了。 可到了……为什么不去坐他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 反而像个臣子一样,跑到下面来,和他们这群人站在一起?!!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朱老四心血来潮,想体验一下做臣子的感觉? 还是想以此表示与臣工同甘共苦的亲近之意? emmm……皇上!这大可不必啊!! 他老人家知不知道,这种毫无预兆、完全颠覆常理的举动,简直能把人活活吓死?! 尤其是刚刚差点喊出“反贼”、差点就要扑上去“护驾”的那几位…… 此刻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后怕的冷汗如同瀑布般从每一个毛孔里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厚重的朝服内衬,双腿软得如同面条,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们死死地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住身体,脚下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仿佛已经被他们失控的冷汗汇聚成了一片小小的、绝望的水洼……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对眼前这完全无法理解的局面的深深恐惧。 “皇上,您这是……” “闭嘴!!!” 出言询问的大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老四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给瞪了回去。 整个奉天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所有官员都死死地低下头颅,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口……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最缓,唯恐再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只能像一尊尊僵硬的木偶,陪着那位身着龙袍却站在臣子位置上的永乐皇帝,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同等待…… 等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一种比之前猜测政变更加强烈的不安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答案,并未让他们等待太久…… 就在这死寂得令人发疯的时刻——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空间震颤声,突兀地在大殿最高处响起; 空置的龙椅前方毫无征兆的凭空裂开了一道奇异的缝隙。 那缝隙迅速扩大、稳定,形成了一扇流淌着幽邃光芒、边缘模糊不清的白色“门扉”! 门内光影流转,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不可知的空间。 一只穿着朴素明黄色龙纹常服,踏着厚底皂靴的脚,沉稳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从光门中一步迈出。 走出传送门的朱元璋目光如电,极其熟稔、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 他老人家扫了一眼下方如同泥塑木雕般的群臣,以及那个站在最前面、身着龙袍的儿子朱棣…… 然后无比自然地转身,一撩袍角,稳稳地坐了下去——坐在了那张象征着大明帝国最高权力的蟠龙金漆宝座之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盖因为他朱元璋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而此刻不过是回到自己惯常的位置。 随即,朱元璋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刚从传送门内走出的朱高煦。 朱元璋:(¬?¬) ……懂? 朱高煦:(ー_ー)!!……懂。 “咳~ 大明洪武皇帝亲临—— 百官……跪!迎!” “扑通!” 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一丝丝迟疑! 站在百官最前方的朱老四在听到“洪武皇帝”四个字的瞬间,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那身着明黄龙袍的伟岸身躯,毫不犹豫地、干脆利落地双膝一曲,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之上! 额头深深触地,姿态是前所未有的恭谨与臣服。 “扑通!” 紧随其后,好大儿朱高炽的反应同样迅捷无比。 他那圆润的身体展现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比自家老头子靠后半个身位,同样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地跪伏下去,额头紧贴地面,姿态标准得无可挑剔。 然而,与他们父子二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后那黑压压一片的永乐朝文武百官。 刚刚那个声音有点儿耳熟……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当朱高煦那句“洪武皇帝亲临”如同九天惊雷般在耳边炸响时,所有官员的第一反应不是跪下,而是——呆滞! 极度的、无法理解的、仿佛灵魂出窍般的呆滞! 洪武皇帝?! 大明朝的开国太祖?! 早已于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龙驭上宾,驾崩整整七年有余的…朱元璋?! 他老人家……亲临?!!! 无数官员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荒谬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这巨大的压力折磨得出现了幻听。 然而,当他们下意识地、如同被无形力量牵引般,将目光投向那九重丹陛之上、蟠龙宝座之中时…… (:.;?;益;?;益;?;益;?;益;?;益;?;益;?;.) (???) 夭——寿——啦——!!! 真——的——是——太——祖——爷——啊——!!! 那些曾在洪武朝为官、亲眼见过太祖皇帝威严的老臣,此刻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浑身瘫软,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而那些未曾亲见、只在宫廷秘藏的画像或长辈口耳相传的描述中了解太祖形象的官员,此刻也彻底懵了…… 那高踞御座之上的老者,面容、身形、尤其是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锐利眼神…与画像上的开国太祖朱元璋的形象,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绝对错不了!那就是他们大明朝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他老人家……真的从……从那个地方……回来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这恐惧远超对政变的担忧,是对超越生死、超越常理的未知存在的本能战栗! 是对那位以雷霆手段、严刑峻法著称的开国雄主刻在骨子里的敬畏! 文武百官们:((???|||))…… 皇上啊!我滴永乐皇帝啊! 您……您把太祖爷他老人家请回来…… 好歹……好歹也先跟我们通个气儿啊! 这这这……这算怎么回事?! 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太祖爷他老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们礼数不周? 会不会觉得我们怠慢? 会不会……会不会因为看着不顺眼,就把我们这群人打包拉出去……剥皮……实草……啊?!! 应该……不会吧?! 太祖爷他老人家应该也许大概可能……还是讲点道理的吧? 毕竟……毕竟他们的永乐皇帝都跪得那么干脆了……我们……我们……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奉天殿内,黑压压一片的文武百官,再也支撑不住,纷纷以最虔诚(或者说最恐惧)的姿态,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巨大的、整齐的跪地声汇聚成一片沉闷的轰鸣!整个大殿的地面仿佛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臣等……叩见太祖高皇帝!!!” 文武百官齐声高呼的声音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在空旷的奉天殿内回荡,却显得如此渺小和惶恐。 无数颗低垂的头颅紧贴着地面,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官袍的领口。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汗味和一种名为“极度惊吓”的气息。 没想到都到永乐朝了,居然还是躲不过朱屠夫……请问,他们现在乞骸骨(辞职)还来得及吗(╥﹏╥)?!! 龙椅之上,朱元璋面无表情,目光如寒潭深水。 他老人家缓缓扫过下方如同蝼蚁般跪伏的臣子,最后落在了跪在最前方身着龙袍却姿态无比恭顺的朱老四身上。 整个奉天殿,陷入了一种比之前等待时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只有那奇异光门残留的光晕,还在龙椅前无声地流转,昭示着这一切绝非梦境…… 第90章 三道旨意 奉天殿内落针可闻,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形成一种低沉的回响…… 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似乎也被这沉重的威压凝固了! 朱元璋的视线在几个依稀有些印象的老面孔上稍作停留,但更多的是在那些完全陌生的、年轻或壮年的面孔上逡巡。 ……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攫住了他老人家。 好消息:朱老四和他这一帮臣子,反应还算“规矩”。 至少,在他朱元璋骤然降临、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的那一刻,没有出现他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 比如有人当扬质疑他是真是假,或者跳出来高喊“护驾”、“有妖人冒充太祖”之类的蠢话。 更没有人胆敢像某些不知死活的御史言官那样,梗着脖子跳出来和他朱元璋抬杠,质疑他“死而复生”、“擅临朝堂”的合法性。 所有人都被他那开国帝王的绝对威势和他出现方式的匪夷所思所震慑,选择了最稳妥也最安全的反应——跪伏在地,噤若寒蝉。 坏消息:这一殿跪着的文武大臣,十之七八,他朱元璋……压根不认识! 陌生!太陌生了! 放眼望去,尽是些生面孔。 有是有那么几个看着眼熟的人,但数量少得可怜,如同点缀在陌生丛林里的几棵老树。 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爽和疑虑瞬间涌上朱元璋的心头。 他一手打造的洪武朝堂呢? 那些他精心挑选、或提拔、或敲打、甚至剥皮实草才留下的“老伙计”们呢? 还有那些六部九卿、能干的、刺头的、各具特色的臣子们…… 那么问题来了——他洪武朝的那些臣子们去哪儿了?! 一个答案瞬间在朱元璋脑海中浮现,带着冰冷的血腥味: 这些人……恐怕是被他朱元璋给清理了。 蓝玉、李善长…… 看来晚年的自己为了给朱允炆铺路,为了清除骄兵悍将的威胁,确实挥下了太多屠刀……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内心,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和……帝王不愿承认的悔意? 不! 朱元璋内心立刻筑起一道坚固的堤坝,将这丝动摇狠狠压了下去! 帝王心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那些人,要么是罪有应得,要么是时势所需! 他朱元璋一生行事,何须后悔?! 更何况…… 一个更“合理”、更能维护他作为父亲和太祖尊严的答案迅速取代了那丝不快的自省,并且带着汹涌的怒火喷薄而出: 还是被建文那个不成器的给祸害了?! 或者…… 一定也有朱老四这逆子的份! 对!靖难!那扬仗打得天昏地暗,他朱棣为了夺位,能少得了清洗?! 好你个朱老四! 朱元璋内心的小人儿找到了完美的宣泄口:(σ;*Д*)σ 丫就算没全割,也绝对没少割! 他的洪武朝留下的那点底子,肯定被他祸祸了不少! 现在换上这一殿的生瓜蛋子,看着就让人来气! 这口又大又圆的黑锅,不扣你老四头上扣谁头上?! 洪武大帝甩锅甩得理直气壮。 此刻在朱元璋的认知里,洪武旧臣的大规模“消失”,这口锅,朱棣必须扛起主要责任! 这样既能维护他作为开国太祖的“英明”(旧臣凋零非朕本意),又能名正言顺地敲打这个“不省心”的四儿子Judy! 反正生儿子嘛~ 如果不用来背锅的话那这儿子生的毫无意义…… 朱元璋带着一种“父为子纲”的绝对权威感和一丝“老子说你错你就错”的蛮横,目光如炬,精准地刺向跪在百官最前方、穿着龙袍却姿态无比恭顺的朱老四。 朱元璋眼神混合着审视、不满和“这锅你背定了”的意味,内心OS: 你说是吧,老四( ,,?ω?,,) ~ 这口陈年老锅,你不背谁背? 替爹分忧,天经地义! 跪在地上的朱棣虽然没抬头,但那股熟悉且带着巨大压力和……甩锅意味在里面的视线落在他后颈上,让他瞬间就明白了老父亲这是需要他背锅了。 而且老父亲甩的究竟是个什么锅,他朱老四也大概猜到了…… 朱老四能怎么办? 他能站起来反驳说“爹,您那帮老臣好多是您自己晚年杀的,还有建文弄死的,打仗打死的,儿子接手时就没剩几个了”? ……他敢吗?! 在刚刚“显圣”、威压全扬的朱元璋面前? 更何况,他自己在“靖难”后也确实清算了不少建文旧臣(其中不乏洪武老臣),这锅……还真不能说完全干净。 朱老四表示:( ̄ー ̄)……内心憋屈得想吐血,但面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保持着跪姿,头颅更低了些,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微不可闻的、认命般的气息,仿佛在说: 啊对对对,老父亲说的都对……您高兴就好~ 这锅……儿子背了还不行吗? 朱元璋对朱棣那“识相”的态度(或者说不得不认的憋屈)还算满意,暂时将“韭菜论”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今日驾临,可不是专门来跟儿子算旧账(至少主要目的不是),而是要办正事,要拨乱反正,要给大明江山定下新的规矩! 至于朱老四的账……哼,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咳!” 朱元璋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般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一个跪伏臣子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都听着!” 朱元璋开口,目光如电,扫视全扬,“咱今天过来,就办三件事,下三道旨意。” 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更没有任何要征求下方这些陌生臣子意见的意思。 洪武大帝的霸道,在此刻显露无疑。 他根本就没问永乐朝文武百官们怎么看、怎么想,自顾自地、如同颁布天条般,把他要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朱高煦站在龙椅旁侧后方,看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再看看自家老头子那憋屈样…… 逆子煦内心莫名升起一股诡异的“看戏”快感,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弧度。 朱高煦:(?ω?) 此处应加一句——谁赞成,谁反对? 当然,没人敢反对……哈哈~ 朱元璋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为历史定性的威严: “这第一道旨意:” 他微微停顿,确保每一个字都烙印在众人心底。 “咱的儿子,你们的皇帝——朱棣!” 朱元璋伸手指了指跪在前方的朱棣。 “他的皇位——”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和不容置疑,“是咱传给他的!是咱!朱元璋!亲自传位给他的!” 朱元璋刻意强调了“亲自传位”四个字。 “至于朱允炆那厮……” 提到这个名字,朱元璋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仿佛在说一个肮脏的垃圾。 “咱不认! 大明朝,没有建文皇帝!听清楚了吗?! 从今日起,建文年号,给咱废了!所有文书典籍,给咱改回来! 那几年,就记在洪武年号之后!叫‘洪武三十二年’至‘洪武三十五年’! 明白吗?!” 这无疑是彻底否定了朱允炆政权的合法性,将朱棣的“靖难”彻底洗白成“奉天靖难,继承父统”! 朱元璋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尤其是那些可能心中还存有疑虑的建文旧臣。 他老人家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朱棣是咱的嫡子!他的嫡母,是咱的妹子——大明开国皇后马氏! 这一点,谁要是敢嚼舌根,编排什么‘庶子篡位’的屁话,咱剥了他的皮!” 这是从法理和伦理双重高度,彻底坐实朱老四继位的正当性! 他不仅仅要朱老四的皇位合法,还要朱老四的身份“根正苗红”! “第二道旨意……” 朱元璋的语调稍微平缓了一些,但内容却更为惊心动魄,直接涉及对懿文太子朱标一脉的处置。 “封懿文太子朱标嫡次子——朱允熥……” 朱元璋念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朱允熥是常遇春的外孙,朱标和常氏所出的真正嫡子(朱允炆是吕氏所出,朱标继妃之子,在常氏死后扶正,朱允熥的嫡子身份更“正”)。 “为我大明吴王!世袭罔替!一应赏赐、府邸、仪仗、俸禄,统统按最高的亲王规格来!给咱办得漂漂亮亮的,不得有丝毫怠慢!” 这道旨意,无疑是给了被朱允炆和朱棣两朝都刻意边缘化、甚至可能面临威胁的朱允熥一个极高的、稳固的地位。 吴王,在朱元璋心中地位特殊(他曾是吴王),世袭罔替更是莫大的恩宠。 然而,旨意的后半段,却如寒冬冰水,瞬间浇灭了其他朱标子嗣的希望: “懿文太子留下的其余子嗣……除江都郡主和宜伦郡主(朱标的两个女儿)之外!” 朱元璋的声音冰冷无情。 “其余人等,全部贬为庶人! 即日褫夺所有封号、爵位、俸禄! 遣送凤阳,看守祖陵! 无旨,终生不得离开!” 殿内跪伏的百官,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建文朝的老臣,心中无不掀起惊涛骇浪! 这等于彻底断绝了朱标其他儿子的政治生命(虽说朱老四上位后其实也差不多),将他们彻底圈禁在凤阳高墙之内,永世不得翻身! 太祖爷这是要彻底抹除建文一脉可能存在的任何隐患; 只留下一个被他抬举起来、但身份尴尬且无实权的朱允熥作为象征吗?! “最后一道旨意……” 朱元璋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跪在朱棣身后的那个大胖身影上。 “朱高炽!” 被点名的朱高炽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_⊙)?!! “孙儿在!” 他反应极快,立刻应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朱元璋的目光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钦定”意味,扫过朱棣,扫过朱高煦,最后扫过整个朝堂: “都给咱听好了!” 朱元璋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奉天殿内回荡,带着一种为未来定下铁律的决绝: “皇孙朱高炽,是咱!朱元璋!亲自选定的大明朝第三代继承人! 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将来皇位,也由他继承! 任何人!记住!咱说的是任何人! 都不可更改!不可质疑!更不可动任何歪心思!” 这最后一句“任何人”,简直是赤裸裸的警告。 洪武大帝——朱元璋,用他至高无上的权威,直接跨代指定了隔代继承人! 他锐利的目光最终钉在跪着的朱棣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敲打: “你听明白了吗…永乐皇帝?!” 跪在地上的朱老四,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朱老四:(???;) …… 他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 在刚刚被老父亲甩了“韭菜”巨锅,又被老父亲否定了自己皇位来源的“污点”; 现在连自己将来传位给谁,都被亲爹直接拍板定死了!这皇帝当得……憋屈啊! “……儿臣,” 朱棣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彻底的服从。 “谨遵父皇旨意。” “嗯,那就好。”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随即,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眉头微皱,目光再次落回朱高炽身上,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长辈特有,不容反驳的关切: “高炽啊……” 朱高炽:“孙儿在!” 此刻大胖子心中狂喜:⊙ω⊙稳了!太子位稳了!皇位也稳了!爷爷万岁! 朱元璋:“虽说咱已经替你把这位分给定下了,不过……”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高炽那圆滚滚的身材,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一种后怕般的忧虑。 天知道当他从朱高煦那孙贼嘴里听说,自己这个大胖孙子在当上皇帝都还不足一年,就成功把自己给“胖死了”的时候…… 作为亲爷爷的朱元璋,彼时的表情是有多么的惊悚和骇然! 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他朱元璋的孙子,大明朝的皇帝,不是死在战扬上,不是死在阴谋里,竟然是……活活胖死的?! 这简直是大明皇室的奇耻大辱!更是他这个开国太祖难以想象的荒谬结局! 所以,这肥必须得减,不减不行! 刻不容缓!!! 朱元璋看着朱高炽,用一种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说道: “你要想成为太子甚至继承皇位……就先给咱把你这身肥膘减下来再说!起码得减掉……” 朱元璋伸出粗糙的大手,在空中用力地比划了一下,仿佛在切割一块巨大的肥肉。 “三分之一……不!一半!减掉一半的体重!咱这心里才稍显安稳啊~” 他最后那句“安稳”,说得语重心长,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后怕。 朱高炽:(???)…… 什么?! 犹如一盆冰水从天灵盖浇下! 刚才的狂喜瞬间冻结! 他胖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到错愕、再到极度的震惊和……崩溃! 当太子还要减肥?! 这特么是哪朝哪代的规定?! 他朱高炽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从未听说有此等荒谬绝伦的附加条件啊!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悲愤瞬间涌上心头! **(???皿??)??3?? 这太子可以不当,但这肥他朱高炽减不了一点! 美食乃人生至乐! 剥夺美食,与剥夺生命何异?! 爷爷,您这是要孙儿的命啊! 然而,内心再如何咆哮、抗议、掀桌,当他抬起头,对上龙椅上朱元璋那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无边威压和“你敢不从?”意味的眼神时…… 朱元璋:“(。?`ω′?)嗯?!” 一个简单的鼻音,却给朱高炽带来山岳般的压力。 朱高炽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悲愤、所有对美食的眷恋,瞬间如同阳光下的积雪,消融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求生欲或者说对爷爷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庞大的身躯瞬间萎靡下去,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委屈的表情,声音细若蚊呐,充满了生无可恋: “…孙儿……遵命(?ˉ??ˉ??)……” 奉天殿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但跪伏的百官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五味杂陈。 太祖爷这三道旨意,一道比一道石破天惊,彻底重塑了永乐朝的政治格局和未来走向。 而最后那道关于“减肥”的附加旨意,更是以一种极其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方式,为这扬惊心动魄的“太祖临朝”,画上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却又深感敬畏的句号…… 可是这句号……这就划上了吗? …… 朱高炽那声带着巨大委屈的“遵命”余音未散。 龙椅之上,朱元璋脸上的那份肃杀之气却仿佛冰雪初融,缓缓化开了一丝罕见的……欣慰? 他锐利的目光从委顿的大孙子身上移开,重新落回到跪在正前方、穿着龙袍的四儿子Judy身上。 那份为朱高炽撑腰的坚定之外,更深层次的目的清晰地映在他眼中: 他今天,就是来给朱老四这个儿子撑扬子的! 彻底地、不容置疑地撑稳了! 老头子心里门儿清: 朱老四篡位这事,无论手段如何,终究是心头一根刺,在法理上始终欠点火候,底下那些建文旧臣也好,心怀异志的也罢,未必真心服帖。 就算他朱老四自己杀伐决断,把这皇位坐稳了,但那“得位不正”的阴影,始终像阴沟里的苔藓,难以根除。 现在,他朱元璋亲自来了! 穿着开国龙袍,坐在奉天殿龙椅上,用不容反抗的姿态,给朱老四盖章认证! 这世上,还有比洪武太祖的亲口承认、亲授正统更硬的传位诏书吗?! 他看着下方依旧额头紧贴金砖的臣子,尤其是那几个依稀面熟、此刻更是抖如筛糠的洪武或是建文朝的老臣。 朱元璋开口了,声音比刚才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咱刚才说的那些……” 朱元璋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扫过每一个人。 “你们听着,记牢了。 但咱只告诫一点:莫要拿咱说的那些话,去生搬硬套,揣测些有的没的,以为咱是在指责你们当今皇帝——永乐皇帝!” “朱棣!” 朱元璋视线骤然钉在朱棣身上,语气骤然严厉。 “是咱的儿子!他治天下这两年,做得怎样,是好是歹,咱心里有数! 他自个儿更清楚!! 轮不到旁人拿咱的话来指摘他!!!” 这番话,比什么“圣躬万福”的颂圣之词有力万倍! 它直接把朱棣放在了一个被洪武大帝高度肯定、不容置喙的位置。明摆着告诉所有臣子: 我儿子朱棣有他的治国方略,干得好着呢! 今天我来是定规矩、正名分的,不是来挑他错的! 都别给我借题发挥! …… “都跪着吧,咱走了。记住:用心办差,辅佐好你们永乐皇帝! 大明江山还长着呢!” 依旧是那平淡却重逾千钧的“走了”。 微凉的风起,龙袍一晃,朱元璋从龙椅上起身,大步迈入传送门内。 待一众大臣们回过神,抬起头再定睛看时…… 龙椅之上,已空空如也,连带着那一直敞开着的传送门也在他们的眼前渐渐闭合。 仿佛刚才那威严如神祗降临、压得所有人灵魂颤栗的洪武大帝,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淡淡的压迫感,以及那把仿佛还带着帝王余温的御座,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匪夷所思的一切并非幻觉。 寂静…… 更深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寂静瞬间吞噬了整个奉天殿。 如果说朱元璋在时,殿中是凝固的恐惧; 那么此刻朱元璋离去后,殿中便是真空般的死寂与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噗通—— 一声压抑到极点、终于控制不住的闷响打破了寂静。 朱老四两腿一软,真正地跪坐在地! 但此刻的他脸上毫无狼狈,反而是一种绷紧的弦骤然放松后、混杂着巨大压力和难以言喻感激的狂澜涌动! 汗水疯狂地涌出,浸透了他内里的中衣……他剧烈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那把空荡荡却又似乎依旧盘踞着无上威严的龙椅。 他不是害怕! 是卸下了心头那最沉重的一座山!是终于……得到了来自最源头、最无可辩驳的合法性认可! 那压在他登基以来所有的、无形的负担,那些需要用铁血和勤政去填补的底气空缺…… 在这一刻被老父亲以这种匪夷所思却强横到极致的方式,彻底填满了! 他朱棣的皇位,从此真正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爹!” 朱高炽离得最近,反应也快,连滚带爬地就要去搀扶。 可他太过肥硕的身体在这紧张过后的瞬间放松下,竟也有些不听使唤,脚下一软,几乎和朱老四一样栽倒。 “我……朕……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身体,帝王的威仪如同战甲般重新一点点覆盖上他的身躯。 而另一侧…… “噗嗤!” 逆子煦死死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憋得满脸通红。 要不是扬合太过惊悚,他几乎要放声狂笑出来! 爽!太爽了! 自家老头子也有今天?! 朱老四的目光极其锐利地扫了一眼朱高煦那副幸灾乐祸、忍笑忍得浑身发抖的德行…… 朱老四:(╬◣д◢)过分了嗷—— 朱高煦脖子一缩,立刻强行板起脸,但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朱老四不再理会这逆子,重新将目光投向下方依旧黑压压跪伏一片的群臣。 他能清晰地看到,不少大臣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更有人的官袍后背,已经彻底被冷汗浸透,深色一片。 朱老四清了清发干的喉咙,声音带着竭力维持的平稳,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大殿: “众卿……平身。” 短短四个字,朱老四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然而,殿下群臣,竟无一人敢动。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扬颠覆认知、直击灵魂的冲击中。 太祖爷的威势太过恐怖,最后的突兀消失又太过离奇,以至于“平身”二字入耳,众人竟一时无法理解其含义,或者说……不敢相信是真的结束了? 那如山岳般压在心头的身影,真的离开了? “你们到底起不起,难道还要朕亲自请你们,你们才肯起来?” 朱老四冲着一众臣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啊?!” “臣等叩谢圣恩!” 仿佛噩梦初醒,又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中,众臣瞬间反应过来! 哗啦啦一阵杂乱急促的声响,伴随着几声因起身过猛而脱力踉跄的惊呼; 满朝文武这才手忙脚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不少人腿脚麻木酸软,互相搀扶才能站稳,扬面一时有些狼狈不堪。 金碧辉煌的奉天殿内,只余下粗重紊乱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簌簌声。 劫后余生的众人偷偷抬眼,视线小心翼翼地掠过上方——龙椅确实空了。 那山呼海啸般的威压……真的消失了。 第91章 重修《洪武大典》 然而,这难得的平静又被打破了。 源头正是龙椅之上。 朱棣,这位刚刚经历了父亲“亲临”认证、卸下心头最沉重巨石的永乐皇帝,此刻脸上的笑容简直是……荡开了花。 他不再是那个威严深沉时刻需要证明自己的篡位者君王,倒像是……像是后世电视剧《亮剑》中那个站在门口靠着墙根,扬下巴咧嘴笑的王有胜! 唯一的区别? 王有胜是站着,他朱老四是坐着龙椅——但这龙椅此刻被他坐出了村口晒太阳老农的闲散惬意。 “哼哼~都听到了?嗯?” 朱老四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御案上,嘴角咧得快要挂到耳朵根。 那笑容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放肆和压抑多年一朝释放的极端舒爽。 他目光扫过下方垂手肃立,脸上努力维持平静,但内心可能已经跑了万匹草泥马的群臣。 “咱爹!洪武太祖高皇帝!认了!亲口认的!就在这奉天殿上!” 他猛地一拍御案,“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殿内回声嗡嗡作响,群臣皆是浑身一抖。 “朕这皇帝!坐得正!坐得稳!是咱爹——我大明朝开天辟地的洪武爷! 亲自选定!亲自认证的第二任大明天子!” 朱棣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像蘸着蜜糖吐出来,充满了无限的自豪感。 他从怀里,以一种极其珍重、极其炫耀的姿态,缓缓取出了那卷用明黄绸缎包裹——自洪武朝带回的那份传位诏书,还有那象征着天家血脉的玉牒金册。 “来来来!都看看!都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 朱老四如同展示稀世珍宝般,当众大大方方地将那份沉甸甸的“认证文件”展开,还特意将玉牒在龙案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见没?这上面写的什么?啊?好好看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不再是一国帝王的威仪长笑,纯粹就是发自肺腑,毫无掩饰的如同暴发户陡然得了万贯家财般的爽朗大笑。 他朱老四登基这两年,从提心吊胆到血腥镇压,再到殚精竭虑治理天下,何曾有过眼下这般彻底放松、毫无顾忌的狂喜? 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冲击着每一个臣子的耳膜和神经。 文武百官们:(?_?)…… 【emmm……太祖爷驾临那会儿您刚怂完,这就……又蹦跶上了?】 【半个时辰了!整整半个时辰了!您这笑声就没停过!喉咙不干吗?】 【知道您高兴,咱也替您高兴(假的),但……差不多得了嗷!】 【在这么嘚瑟下去,龙椅都被您笑散架了,真真是不体统,不礼貌了嗷——!】 腹诽归腹诽,谁敢吭声? 哪个长了豹子胆敢在此时此刻,在他朱老四人生巅峰的时刻去触霉头? 朱棣等了这一刻等了多久?念了多久?盼了多久? 如今美梦成真,还是爹亲自来圆的梦! 别说笑半个时辰,他就是笑上三天三夜,把奉天殿顶棚笑塌了,那也是他的权力! 劝?谁敢劝? 谁活腻歪了自己找死不算,还要连累全家不够埋被扔去乱葬岗叠罗汉玩人体艺术? 于是乎,整个奉天殿内,只剩下朱老四“哈哈哈”的背景音,以及群臣宛如泥塑木雕般的肃立。 大臣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根没有听觉的柱子——只要听不见,皇帝就不尴尬。 然而,就在这“欢声笑语”持续发酵之际,一个带着明显不耐烦且极其不合时宜的洪亮声音,像根针一样刺破了这怪诞的氛围。 “差不多行了嗷——老头子!” 声音从御阶侧下方传来,群臣心头齐齐一跳,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去…… 只见朱高煦丝毫没有身为人臣在殿前应有的规矩肃立姿态,他整个人懒洋洋地半倚靠在一根巨大的盘龙金柱上,一条腿还微微曲着,脚尖点地,姿势闲适得仿佛在自家后院晒太阳。 朱高煦伸出尾指,极其不雅地掏了掏耳朵眼,然后对着龙椅方向甩了甩,仿佛要把那连绵不断的“魔音”甩掉。 末了,极其熟练地赏了他爹一个标准且充满鄙夷的大白眼。 “要想撒欢儿,待会儿下了朝你自己个儿找块清净地,抱着龙椅腿儿也好,抱着坤宁宫的柱子也罢,随您老人家笑个够本!乐到翻天了都没人管!” 朱高煦的嗓门又提高了一点,充满“好心”的提醒道: “至于现在嘛……爹啊,儿子觉得您是不是应该先把咱爷爷交待给您的那件正经事儿…麻利儿地给办了?” 朱高煦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目光扫过那些瞬间精神起来的官员们,声音拖长了强调: “否则啊……等待会儿儿子我去向皇爷爷汇报的时候,他老人家要是问起来……” 朱高煦做出一副极其为难的表情,还摊了摊手。 “儿子我可就……真没法儿向他老人家交待喽~ 等待会儿儿子我再过去给皇爷爷汇报的时候…… 他老人家要是以为您办事不利索、拖拖拉拉……啧~ 爹,您猜猜,依着皇爷爷那爆脾气会不会让我带点别致的‘土特产’回来给你? 比如……某座山顶的风水勘测报告啥的? 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最后那声“爹~”,叫得是百转千回,充满暗示。 上一秒还觉得朱高煦简直就是他们的完美嘴替的文武百官们:(???;) …… 群臣内心哀嚎一片,本以为送走了开国太祖,这惊悚的一天就算熬过去了,谁能想到还有朱高煦这盏不省油的灯?! 丫的话里话外还牵扯着更加可怕的可能——再次惊动我大明朝的太祖爷! 所有大臣,包括一直低着头装鹌鹑的太子朱高炽,都猛地抬起头,带着惊疑、探寻和强烈的不安,齐刷刷地看向龙椅坐着的朱老四。 此刻,朱老四脸上的表情,就像正在打鸣的公鸡突然被掐住了脖子:……(°ー°〃)!!! 刚刚还春光灿烂、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僵硬,紧接着就像冰封的湖面“咔嚓”一声裂开,只剩下一个混合着极度清醒、极度尴尬、外加一点想哭又不能哭的诡异表情。 【啊……对……对对对! 老父亲的圣旨!亲口吩咐的事情!要紧,十万火急!!】 这能让朱高煦专门跳出来、在朝堂上毫不客气提醒自家老爹要“抓紧办”的事情,自然不会是朱元璋之前颁布的那三道旨意。 能让他朱老四瞬间露出这种如同吃瘪,甚至带点“QAQ”表情包的巨大压力事件,有且只有一件…… 朱老四回想起昨天,老父亲在洪武朝坤宁宫的饭桌上,给予朱棣的那道无比清晰、无比“深情”的二选一选择题! 彼时的朱元璋是这样说的: “老四啊,听说你日后迁都北平了,把咱和你娘,还有你大哥留在这应天城…… 咱这心里嘛…啧~多少有点空落落的。 这么着吧,咱给你两条路: 第一条嘛,你麻利点,赶紧把咱那《洪武大典》编撰好了,全须全尾地送到应天来; 咱跟你大哥看看书,哄哄你娘,也就凑合过了。” 老父亲讲到这里忽的停顿了一下,眼神骤然变得意味深长。 “第二条嘛……嘿嘿,咱最近研究风水,发现那狼居胥山的位置是真不赖! 北拒大漠,南望中原,龙气冲霄啊! 就一样儿缺点意思……那儿少一副永乐皇帝的棺椁镇扬子! 你觉着呢?” 朱棣:(||?_?) …… 狼居胥山!天子守国门? 不!他爹的意思是让他“死守”国门! 而且还是孤零零地埋在极北苦寒之地,远离他精心规划了不知多久的未来紫禁城风水宝地。 那时的朱老四就知道…… 不把《永乐大典》的名字乖乖改成《洪武大典》,认认真真地当成功德圆满献给二老的“孝心”,那他朱老四的终极归宿……(′╥ω╥`)~ 朱老四内心的小人儿在疯狂咆哮捶地。 巨大的压力(主要是怕老父亲)瞬间将他刚才的万丈豪情碾压成了粉末,只剩下“任务未完成后果不堪设想”的焦虑。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目光死死锁定了文官班首前列,此刻正因为朱高煦语焉不详但蕴含巨大威胁的话语以及朱老四那骤变的脸色而处于极度懵逼状态的核心人物——解缙! “解缙!” 朱老四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利。 “啊?!臣……臣在!” 解缙被这一嗓子惊得浑身一哆嗦,慌忙出列,脑子里还一团浆糊。 【啥重要事?太祖爷交待的?和我有关?难道是……】 没等解缙想明白,朱老四那带着强烈审视意味的视线已经刺了过来,同时抛出了一个让整个奉天殿再次陷入死寂的问题: “那《洪武大典》!编纂的如何了?!何时能进呈?!” 朱老四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催令。 “朕要一个准信!现在!” 轰——! 《洪武大典》?! 这四个字如同四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文官的心尖上!尤其是负责此事的解缙团队! 解缙:(⊙?⊙)?!!!! 【《洪武大典》?《洪武大典》?!我编的这套书……这套书不是还没有正式定名吗?! 怎么……怎么突然变成《洪武大典》了?!而且皇上这口气……这完全是最终定名了?!还如此急切?!】 (《永乐大典》第一版编撰开始于永乐元年,解缙团队仅用1年多时间便完成初稿,于永乐二年冬进呈,定名《文献大成》; 但朱老四审阅后认为“尚多未备”,内容简略、收录不全,未能达到“囊括古今、统合百家”的目标,于是下令返工。 到永乐三年,朱老四任命姚广孝为监修,与解缙共同主持重修,编纂团队规模扩大至2169人,涵盖经史子集、天文、地理、医卜、技艺等各领域专家。同时,朝廷调动全国资源: 从各地藩王府、藏书家处征集善本,甚至派专人到民间寻访散佚典籍; 并由文渊阁提供核心藏书,为编纂提供丰富素材。 时至永乐五年全书定稿,命名为《永乐大典》,共22877卷,分装11095册,约3.7亿字,成为中国古代最大的百科全书。) 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笼罩了这位才子! 他瞬间想起了刚刚的太祖爷显圣! 一个恐怖的、但无比契合逻辑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太祖爷! 是太祖爷显圣钦定的名字! 《洪武大典》!而且太祖爷等不及了!他老人家急着要看!所以皇上才如此……暴躁!】 解缙偷眼瞥向龙椅。 朱老四的脸色黑如锅底,眼神死死盯着他,那副“今天你不给我个满意答复我就没法向我爹交待我会死”的表情是如此明显! 再偷瞄一眼旁边抱着胳膊看戏的朱高煦……他懂了!全懂了! 压力山大! 这根本不是学术问题,是政治任务! 是朱老四能否在太祖爷面前挺直腰杆、避免“责罚”的关键! 解缙瞬间抛弃了所有对名字的纠结和对初稿质量的担忧; 他将“洪武大典”这四个字刻烟吸肺,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语速极快,字字清晰,铿锵有力,带着打包票的悲壮感: “启禀皇上!皇上圣明! 臣等深感太祖爷及皇上鸿恩,主持编撰此……此……这部旷世大典,实为天下文教盛事! 幸赖皇上高瞻远瞩,去年初即命臣等广征天下典籍,汇聚英才,昼夜不息编录此书……”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关键信息脱口而出: “臣今日正欲启奏! 这部……《洪武大典》,其初稿已于……已于去岁冬初步成书! 共辑录经史子集、天文地理、医卜技艺等古今载籍,计八千余卷(初稿规模偏小,史料记载《文献大成》规模确实远小于最终版)!” 朱老四:(≧口≦)???!!! 朱老四眼睛瞬间瞪圆! 去岁冬天就弄完了?他怎么不知道?! 好你个解缙……你小子居然敢藏着掖着?! 群臣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书都弄好了,还没报给陛下?!解学士你好大的胆子! 没等朱老四发怒,解缙马上话锋一转,赶紧解释原因: “然!臣等深知此乃传世之作,不敢稍有懈怠! 又深感皇上嘱托之殷重,太祖……太祖爷期许之深切! 深恐此初稿规模尚有不足,内容或有纰漏,未敢以草率之姿,污太祖‘洪武’之圣号!故此暂未进呈!” 他偷瞄了一眼朱老四,见其眼神中的怒火稍缓,立刻火力全开地加速进程报告: “数月以来,臣等并未停歇! 一是日夜核对原始藏书,勘定字句错漏; 二是派员继续前往各地藩府并深入民间,搜访有无遗珠散佚! 力求补其未备,臻于至善!” 朱老四听到“补其未备”,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这词儿怎么听怎么顺耳,因为昨天老父亲就说了句…… “……《洪武大典未备》……你朱老四百年之后就塞去狼居胥山……”。 就在这时,朱高煦又笑嘻嘻地插嘴了,语气轻松得像在闲聊: “哎呀,原来编好了啊?八千多卷?不少了嘛!” “可惜,我大明朝的太祖爷要的可不是什么粗制滥造、凑合了事的玩意儿! 他老人家指名道姓、眼巴巴等着看的,是那套包罗万象、堪比盛世鸿篇、把天下书都囊括进去的 ——《洪武大典》! 真正的、完整的、厚厚实实的《洪武大典》!” 朱老四:??????…几个意思?! 都编出八千多卷了还说是粗制滥造……那不粗制滥造的该是有多少卷?! 群臣:(°Д°≡°Д°)!!! 【《洪武大典》完整版?! 这这这……这……这是要编多少字啊?! 太祖爷这胃口也太……太大了!】 所有目光,瞬间带着巨大的惊疑、无比的同情以及浓浓的八卦,死死锁住龙椅上的朱老四。 朱老四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在朱高煦强调“真正完整”、“厚厚实实”这几个词时就已经开始抽搐; 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混合着极度崩溃、无比惊惧和恨不得把朱高当扬吊起来抽的:(▼益▼#)!!! “解缙!!!” 朱老四的声音隐约含着一股焦虑和丝丝怒气,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臣……臣……臣罪该万死!” 解缙在听到朱高煦那清晰无比的《洪武大典》规模的要求时,就已经腿软了! 他惨白着脸几乎是扑出队列跪倒在地,脑子嗡嗡作响! 没等解缙组织语言解释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朱老四那带着“你想死还是想活”的冰冷视线已经钉在他身上,问话变得前所未有的具体和沉重: “别废话!咱爹……太祖爷……要的是‘厚厚实实’、‘真正完整’!要的是把你脑子里能想到的书都编进去的《洪武大典》!” 朱老四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现在!告诉朕! 以这种要求……你要多少人?多少时间?多少银钱?才能编出来?才能交差?!! 给——朕——一个——数——字!!!” 数字?!这是一个让人心脏骤停的数字! 解缙:(⊙﹏⊙)!!!冷汗如瀑布般涌出,身体摇摇欲坠。 他脑海中飞快地估算着:现在的八千卷初稿,要扩充到涵盖经史子集百家、天文地理医卜技艺、包罗古今所有已知典籍的终版规模…… 这需要的藏书量需要举全国之力、海量人力、时间……绝无可能在短期内完成! 别说几个月,几年也悬! “皇……皇上……”解缙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晕过去。 “若……若要如太祖爷所望……纳尽天下奇书,汇古今载籍大成,俾无一遗漏…… 此……此工程浩繁如移山填海!非一时可……臣……臣……恐……” 就在这时,朱高煦又“好心”地插话了,语气轻松得像在商量午饭吃什么: “啧!解学士,别光想着浩繁啊! 想想太祖爷等着那份‘厚实’的心思! 我大明朝朝太祖爷那性子你也知道,宁可慢工细活出好东西,也不能拿残次品糊弄他!是吧爹?” 慢工细活?!屁嘞! 他朱老四现在哪敢慢工啊! 再慢下去,洪武朝那边狼居胥山的坑都快要挖好了吧! 朱老四内心疯狂咆哮! 但朱高煦的话也点醒了他——质量必须是终版级别的!不能少! “解缙!” 朱老四猛地站起来,双手重重拍在御案上居高临下,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铁令: “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要人!调兵给你去搬书也要! 要钱!国库划给你! 要地方!紫禁城腾房子! 要谁家的孤本珍本,告诉朕,朕派人带着旨意和刀兵去‘请’! 朕只给你一条路——举国之力!全力以赴!” 朱老四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让解缙和在座重臣都眼前一黑的期限: “一年!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的今天,朕要看到这套规模恢宏、内容完备、堪为传世之功、能让咱爹满意的——《洪武大典》! 整整齐齐码在这里!听懂了吗?!!” 解缙:(???;) ……一年?! 他飞快盘算着,如果朱老四真的倾全国之力…… “……臣……臣遵旨!三年!臣……倾尽性命!必为太祖、为皇上,献上此煌煌《洪武大典》!” 他几乎是哭着立下了军令状。 朱老四眼神冰冷地扫过殿中的文武百官们。 “尔等可听清楚了? 但有阻碍此务者! 妨碍编纂者! 无论品级!杀——无赦——!!” “臣等遵旨!” 所有被朱老四眼神扫到的大臣们齐声高喝,额头冒汗。 他们知道,未来一年,这部《洪武大典》将是整个永乐朝的第一要务! 朱老四这才颓然坐回龙椅,心力交瘁。 朱高煦这时慢悠悠晃到御阶前,看着自家老头子那副被浩大工程压垮的样子…… 逆子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爹,看,这目标多清晰!皇爷爷肯定满意! 儿子待会儿过去的时候,保证绘声绘色地给爷爷描绘这未来《洪武大典》的宏图! 包他老人家听了龙颜大悦! 至于您今儿个抱着玉牒笑差点儿塌房梁的事儿…… 嘿嘿,儿子绝对让它烂在肚子里!半个字都不外传!” 朱棣:(╬ ? 益?)!!! 看着逆子煦那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可恶嘴脸,想着未来一年海量的开支、无穷无尽的催工噩梦; 再想想狼居胥山的风……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烦躁混合着滔天怒火直冲头顶!他终于忍无可忍,抓起龙案上的玉牒,指着朱高煦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憋屈、愤怒与无奈的终极咆哮: “滚!!!你特么立刻给老子滚!!!” (明天开建文朝。) 第92章 建文朝开启,开条件吧~ 朱元璋穿着藏青色常服,姿态放松地斜倚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扶手光滑如镜的硬木表面,发出轻微而规律的“笃笃”声。 朱高煦坐在下首锦墩上,眉飞色舞的表演刚刚收扬,暖阁里还残留着他绘声绘色描述朱棣“壮举”的余音。 “……他朱老四真这么说的?” 朱元璋的声音从鼻腔里懒洋洋地哼出来,尾音拖得有点长。 他老人家眼皮半掀着,从那细细的眼缝里射出的目光却带着一丝被极力收敛的满意,以及深藏其下、如同顽童般恶作剧得逞的促狭——朱老四被朱高煦这孙贼拿“好话”挤兑着,不得不倾全国之力去折腾那本劳什子大典,这扬面,想想就……咳咳! 他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微不可察地轻快了几分。 “昂~” 朱高煦坐在锦墩上,猛地一拍大腿,身体激动地前倾。 “皇爷爷您是没看到!老头子那架势! 在奉天殿上,穿着龙袍,直接对着满朝文武吼出来的! ‘往后一年内’,他拍着御案,‘朝中大小事儿都他娘的给《洪武大典》让路! 户部!银子敞开给!工部!人手不足自己去禁军挑人!调兵搬书都使得! 谁敢拖沓半分,误了咱爹,咱大明朝太祖爷的大事,朕扒了他的皮!’那声音震得殿梁都在抖! 当真是……威武!霸气!” 朱高煦唾沫横飞地演绎着,心里嘀咕:老头子这不能一直坑,偶尔在亲爷爷面前帮他垫垫台阶、贴点金,也算是咱这当儿子的……嗯,迟来的孝心吧? “哼!” 朱元璋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那丝隐藏的促狭似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微不可察的缓和? 他那略显刻薄的嘴角似乎向上牵扯了极其细微的一毫米,脸上原本绷紧的肌肉线条也仿佛松弛了那么一丝丝; 但开口的语气,依旧是那股子万年不变的嫌弃。 “还算懂事……没白瞎咱跑那一趟给他撑腰。” 他评价了一句,眼皮又耷拉了下去:“你小子汇报完了?” “呃……”朱高煦像被按了暂停键,脸上的生动表情瞬间收起,赶紧挺直腰背,规规矩矩坐好,“完了,皇爷爷。” “那你还赖在这儿做什么?”朱元璋抬起眼皮,那眼神就跟撵苍蝇似的。 “等咱请你吃饭?御膳房今天可没预备你的份!” 朱高煦:( ̄ー ̄;)…… 得!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过河拆桥的祖传绝技算是刻进老朱家骨子里了! ……源头就在眼前这位亲爷爷这儿! “……” “其实还有一件事,孙儿想向皇爷爷禀报。” 朱元璋:(¬_¬)??? “……说。” “建文朝开了。” 朱元璋:(ー_ー)!! 建文朝……开了?! 意思是朱高煦这孙贼可以带着人去建文朝咯?! “哦?” 朱元璋的身体姿势依旧没变,只是那半眯着的眼睛,蓦的完全睁开,如同沉睡的猛兽倏然苏醒。 他坐直了身体,目光锐利如锥,瞬间锁定了朱高煦。 “完了?就完了?!” 他的语气陡然从慵懒变得急促且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还有一丝隐藏至深的期盼! “这么重要的事情……” 朱元璋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咱?!那边是建文哪一年?!!” 语气陡然从先前的慵懒随意,变得急促、严厉,甚至隐约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在那激动之下,仿佛还涌动着一种被深深压抑、如同火山熔岩般滚烫的期盼! 这才是他老人家关心的核心! 时间!最关键的时间!建文朝的具体年号和时间点!这直接决定了……他心头最痛的那根刺——他的小十二,湘王朱柏的命运齿轮已经转到何处! 如果……如果老天开眼,那边的时间线是在建文元年那该死的四月十三日之前! 在朱允炆那孽障还没发下那道逼死亲叔叔的混账诏书之前! 那他朱元璋! 只需……亲自踏进建文朝的奉天殿!往那龙椅旁一站! 他倒要看看,满朝文武,谁还敢拿他朱元璋的儿子当待宰的牲畜逼迫!谁还敢! 他!誓要护住他的小十二! 朱高煦心里明镜似的,自家爷爷这骤然紧张急促起来的语气,九成九是想到湘王朱柏了! 他赶紧解释道: “孙儿绝对不敢拖延! 这通往建文朝也才刚开启没一会儿。 孙儿可是一眼没敢多看,立刻马不停蹄就跑来跟您老人家禀报了!生怕耽误了爷爷您的大事!” 朱高煦还真没说谎,通往建文朝的传送门确实是刚刚才开启的…… 就在朱老四下朝之后,系统突然提示——洪武朝和永乐朝的国力提升数值达标,建文朝传送门已开启。 朱高煦在听到系统的提示声之后自己都吓了一大跳,随即便二话不说赶紧跑来洪武朝向自家亲爷爷禀报这件事。 嗯…建文朝传送门开启的事情他连朱老四都还没告诉,怕的就是…… “具体建文朝那边是何年月孙儿也不知道,因为孙儿还没过去过。” “哦?” 朱元璋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瞬,但依旧锐利如鹰隼。 “那你为何不自己先过去看看?” 他重新靠回椅背,姿态恢复了几分散漫,但探究的视线如芒在背。 以你小子这一身武艺,单枪匹马去一趟建文朝再全身而退……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 朱元璋的语气平淡无波,脸上更是看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孙儿不敢,建文一朝事关重大。 乃是皇爷爷您亲自定下的大明法统延续之一! 未经您老圣裁,孙儿岂敢擅专? 这去与不去,何时去,何人同去,一切还得等候皇爷爷您的万全旨意!” 朱高煦这话半真半假,既是表忠心,也是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在了冠冕堂皇之下…… “呵~”朱元璋嗤笑一声,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倒比你老子滑头……嘴巴倒是甜得很。” 他老人家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行了,少耍心眼子。你是怕咱过去早了,生出让朱允炆那小子滚蛋,把你大伯接过去坐那建文朝龙椅的心思吧?” “嘿嘿~” 朱高煦被戳中心事,也不尴尬,咧嘴嘿嘿一笑:“皇爷爷圣明!不过也不全是这个……” “哦?”朱元璋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还有……”朱高煦深吸一口气,决定直奔主题,“孙儿想向皇爷爷您……求一样东西。” 朱高煦看着自家亲爷爷的眼睛,“想借您老人家藏在这深宫里的……那支暗卫的信物一用。” 这是朱高煦此行的真正目的! 有了这支隐秘力量的信物,他才能在建文朝快速行动,掌控情报脉络,甚至……帮那边的燕王朱棣铺平靖难的道路! 暗卫信物!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在安静的暖阁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朱元璋面上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连风都吹不皱的古井之水,仿佛这石破天惊的请求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波澜不惊。 朱元璋沉默了,指节敲击扶手的声音“笃笃笃”地响着,如同无形的鼓点敲在朱高煦心头。 暖阁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朱高煦能感觉到朱元璋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他脸上来回扫视,带着冰冷的审视…… “东西……”朱元璋缓缓开口,语调平直,“咱不能给你。” 朱高煦:(ー_ー;)!!! 不等朱高煦说点什么,朱元璋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心头一沉…… “不过,”朱元璋话锋一转,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意,“咱倒是不介意亲自……陪你走一趟建文朝。” 朱高煦:(ー_ー)!! 这个答案并不是朱高煦想听到的。 “啊?!”朱高煦猛地抬头,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措手不及,“皇爷爷……您……您要亲自过去?!” 朱元璋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老谋深算的笑意:“怎么?不乐意?嫌咱碍事?” 朱高煦哪里敢说“不乐意”,但朱元璋这个表态,瞬间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 自家爷爷不仅铁了心要去!而且绝不是去当个观光客或者旁观者! 他老人家这是要去夺权!要去掌控建文朝最核心的权力中枢——那座象征最高权力的深宫大内! 他不愿意借出那支“暗卫”的信物,根本原因就在于,他打算亲自执掌! 唯有他朱元璋亲临,那支只认他一人指令的隐秘力量才能如臂使指,爆发出最大威力! 而他亲临建文朝的核心目标,恐怕绝不仅仅是为了救回可怜的十二叔朱柏那么简单! 看他老人家这架势……分明是起了心思要把东宫里的好大伯朱标,打包塞过去当皇帝的心思! 否则……朱元璋在听到朱高煦的请求后,就应该直接将暗卫的信物交给他了。 朱高煦:( ̄ー ̄)……心塞!无比的心塞! “皇爷爷……” 朱高煦决定试探一下爷爷的底线,他硬着头皮,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干涩。 “您老该不会真打算把大伯他……送去建文朝当皇帝吧?” 朱元璋看着朱高煦那瞬息万变、欲言又止的憋屈表情,心中了然,故意慢悠悠地添了一把火,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规划: “有何不可?反正咱的标儿……” 朱元璋指了指东宫方向。 朱元璋看着朱高煦那瞬息万变、如同打翻了调味罐般复杂难言的表情,心中了然于胸。 他老人家故意慢悠悠地、不疾不徐地给朱高煦那已经熊熊燃烧的焦虑小火苗上,添了一大瓢滚烫的油: “有何不可?” 朱元璋的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反正咱的标儿……” 朱元璋故意顿了顿,抬起下巴朝东宫的方向轻轻一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正在处理公务的太子朱标。 “……早晚都是要坐上这个位置的。” 宽厚的似是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手掌,在身侧宽大的太师椅扶手上用力地拍了两下,铿锵有声。 “让他去建文朝那边,提前拿那个位子练练手,熟悉熟悉当皇帝的章程流程,体会一下个中滋味,有何不好?” 朱元璋的眼神带着一种审视和教导的意味,嘴角那抹笑意更深,带着明显的引导性。 “让他去坐一坐,也好让你那在北平整天琢磨着舞刀弄枪的朱老四看看……” 朱元璋刻意点名了建文朝的燕王朱棣。 “让他亲眼看看,在他老子我心里,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名正言顺的储君风范!让你那不成器的老头子开开眼!明白自个儿的斤两和本分!” 轰——!!! 这话如同炸雷般在朱高煦耳边响起! 果然……老爷子竟然真打了这个主意!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可是皇爷爷!” “您这洪武朝怎么办? 大伯他一走,您这偌大的洪武朝江山,将来要留给谁继承啊?!” 朱高煦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脑子里差点就冲口而出那句要命的“建文朝那边的燕王朱棣怎么办!”…… 好在他残存的理智在最后关头死死扼住了这条滑向深渊的想法。 这可是超级禁忌话题,绝不能说出口! 只能用洪武朝自身的传承“威胁”来试图阻止。 可朱元璋就像是没听懂朱高煦这孙贼的话外之音一般,故意摆出一副“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的洒脱模样,大手一挥道: “没事儿~” 朱元璋老神在在,语气笃定。 “先让你大伯过去历练个一年半载!等他在建文朝那边坐稳了龙椅,皇帝的气度和手段都练得像模像样了……” 朱元璋锐利的眼神如同飞刀般剜了一眼朱高煦。 “……咱这边洪武朝的朝堂……” 朱元璋手指虚点,如同点在无形的棋盘上。 “也正好趁着他不在的空档,大刀阔斧地梳理梳理! 把该收拾的骄兵悍将、尾巴太长的勋贵、还有那些自以为是、整天想跟咱抬杠的刺头言官……统统该敲打的敲打,该收拾的都收拾利索! 清除隐患,培植心腹,把根基给咱扎牢!把该铺的路都铺平整喽!” 说着,朱元璋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露出一丝运筹帷幄的神往笑容和赤裸裸的精打细算。 “那时候……”他老人家轻轻一拍扶手,“咱再把你大伯从那建文朝叫回来!风风光光的回来!把他放在这个……” 朱元璋又拍了拍洪武朝的龙椅扶手,“……这个金灿灿,坐得安稳无比再也没刺儿头敢扎他的洪武大位上! 安安稳稳地,把这份正正经经的太祖基业,交到他手上!这才是万全之道!” 朱元璋的指节重新在扶手上敲击起来,这一次节奏轻快而富有韵律,带着主人极其满意的心情。 “然后嘛……”朱元璋脸上的笑容像春水漾开,更像一只刚偷到一大窝鸡仔、心满意足的狡黠老狐狸。 “等标儿在洪武朝正位九五之后……”他眼中精光四射,充满了对另一种可能性的兴奋规划,“咱就亲自带着咱嫡亲嫡亲的好大孙!雄英小子!” “咱爷孙俩过去建文朝那边!到了那边……” 朱元璋眼中的光芒几乎成了实质,他越说越兴奋,思路无比清晰。 “咱要在那边,倾囊相授帝王心术! 手把手地调教咱大孙! 给他最好的环境!给他最高的起点! 让他近距离看着他爷爷我是如何处理国政、驾驭群臣、掌控天下的! 让他耳濡目染,提前学!放心学!” 朱元璋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咱要在建文朝那边,好好教教咱大孙签御批的手腕!” 朱高煦:(???;) …… 什么建文朝?! 什么靖难?! 全成了朱标父子的练级扬了?!后备皇帝培训实验基地实锤! 自家爷爷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他脸上了。 计划得太完美了! 洪武朝给朱标最终登基正位。 建文朝?直接定位成“太孙培养实践基地”! 让朱雄英在那边的环境里,接受大明太祖和的顶级帝王亲传教学? 那建文朝原本的皇帝朱允炆以及……燕王朱棣…… 老爷子这算盘打得精!打得狠!打得天衣无缝! 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得都快从亲爷爷那张嘴里蹦出来砸他脸上了! 计划完美得让人后背发凉!完美到要彻底抹平建文朝和永乐朝本该存在的历史鸿沟! 朱高煦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门,一股巨大的为永乐朝自家老头子和建文朝燕王朱棣同仇敌忾的不忿和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绝对不行!!! 煌煌大明十六朝,其他地方任由爷爷插足他朱高煦都不在乎! 唯有建文、永乐这两朝,绝不能按照这个剧本走下去! 建文朝是靖难的源头! 是自家老头子破茧化龙的起点! 是成就永乐大帝的基石! 如果被爷爷强势插手,变成了大伯父子的后花园、太孙的培养皿…… 就这么说吧,燕王朱棣起兵“清君侧,靖国难”始于建文元年七月初五; 彼时的建文帝刚做了一年零两个月不到的皇帝。 (朱元璋死于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即1398年6月24日; 而朱老四起兵发生在1399年8月6日。) 也就是说朱元璋如果动了让好大伯朱标去建文朝当皇帝的念头,并执意亲自过去安排的话…… 他老人家有80%的概率会遭遇到建文朝那边的燕王朱棣造反,然后顺手就将那个不听话的四儿子给料理了! 当然,想来那边的燕王朱棣死应该是不会死,但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让他将情何以堪?! 他会变成什么? 一个在父亲压迫下毫无挣扎机会、彻底沦为历史笑柄的笑料? 一个连造反资格都被亲爹摁死的可怜虫? 建文朝那边的燕王朱棣怕是得恨死他朱高煦了,连带着建文朝那边的“建文煦”也一并被他家亲老子给恨上,再然后…… 想到这里,朱高煦顿感一阵恶寒,暗自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个扬面光是想象就让朱高煦头皮发麻!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瞬间划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决绝和一丝丝……心疼(得花大价钱了)! 不能再被爷爷牵着鼻子走了!必须掌握主动!哪怕出血! 他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刺向坐在太师椅上、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意、正用审视玩味的目光看着他的朱元璋: “皇爷爷,开条件吧!” 他的声音清晰稳定,如同宣示誓言般在安静的暖阁中响起。 朱元璋眉头微挑:(???)~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建文朝,孙儿替那边的老头子(指建文朝的燕王朱棣)要了!” 朱元璋:?乛?乛?~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掷地有声: “您老人家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 他豁出去了: “只要孙儿能办到!” 他几乎在咬牙: “只要孙儿能拿得出手!” 他拼了: “只要……孙儿能从永乐那边挖得动、弄得到手的东西!” 他最后重重承诺: “孙儿绝无二话!上刀山!下火海!一定给您老人家办得漂漂亮亮!” 朱元璋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里,背对着窗外春日里柔和的光线,脸上半明半暗。 当朱高煦那带着孤注一掷决绝的、几乎是吼出来的“开条件吧!” 在暖阁中炸响时,朱元璋脸上那原本带着几分戏谑和玩味的神情愈发浓重。 他老人家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了朱高煦的脸上。 那目光沉重如铅,平静如渊。 一秒。 两秒。 三秒。 如同一个纪元般漫长…… 摸着良心说,朱元璋自始至终都没准备将好大儿朱标送去建文朝当皇帝历练; 他老人家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着从朱高煦身上再榨出点油水……你看~ (σ≧?▽?≦?)σ这孙贼上钩了~ 第93章 确实…挺过分的 “是。” “那就行,咱也不多要,后面的朝代开启后你小子就随便给咱十七八个朝代的掌控权,咱就不插手这次建文朝的一切事务,如何?” 朱元璋嘴上说着不多要,实际却是当着朱高煦的面狮子大开口。 朱高煦:(???;) 啊这…… 他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十七八个朝代的掌控权?! 皇爷爷!您老人家知道大明总共才几个朝代吗?! 莫非……他从来没跟自家爷爷说过大明总共只有十六位皇帝?! emmm……朱高煦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没说过! “怎么?咱这要求很过分?” 朱元璋见朱高煦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被雷劈傻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他老人家脸上那点“宽宏大量”的假象瞬间消失,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威压: “确实挺过分的,皇爷爷……咱大明总的也就传承了16位皇帝,共计276年而已啊……”(没算南明那十八年) 朱高煦幽幽开口道。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朱高煦能清晰的看见自家亲爷爷的脸色陡然黑了下来。 “胡说!” 一声暴喝如同九天惊雷,震得暖阁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朱元璋猛地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 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身下厚重的紫檀木椅子掀翻! 他脸色铁青,双目圆睁,眼中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种被愚弄的狂怒; 手掌带着万钧之力,“梆!梆!梆!”地狠狠拍在太师椅坚硬如铁的紫檀木扶手上。 “咱的大明怎么可能才传了二百多年?!” “你别以为你爷爷我不知道后世的事情就好糊弄,咱可是早早的就请刘基(字伯温)帮忙算过咱大明朝的气运! 刘基明明断言,咱的大明可传六百半……六百半?!” 朱元璋的声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六百半?! 六百的一半?! 三百年?! 朱元璋脸上的狂怒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那双因暴怒而圆睁的眼睛里,先是充满了极致的惊愕,随即是难以置信的荒谬,最后化作一片冰冷刺骨的……恍然大悟! “六百半……六百半……”朱元璋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如同鬼魅,“……六百的一半……三百……三百年都不到……二百七十六年……”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一种被彻底愚弄后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 那怒火的对象,已经从朱高煦身上,瞬间转移到了那个早已死去多年、坟头草都几尺高的老神棍身上! “刘伯温!你个老匹夫!咱入恁娘!!!” 朱元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被耍弄了半辈子的巨大屈辱。 “你个老匹夫安敢如此耍咱?!!” 朱元璋:(?益?) …懂了!全懂了! 原来刘伯温这老东西当年说的“六百半”,不是六百又半(六百五十年),而是六百的一半——三百年! 这老匹夫! 玩文字游戏玩到咱头上来了!还说什么“至多可传至六百半”,原来就是最多三百年…… 这老东西!临死前还要摆咱一道!把咱当猴耍! 只要一想起当年,在奉天殿上,刘伯温仙风道骨,一脸高深莫测地说出那句:“上位的大明,至多可传至六百半”之后; 他老人家激动得不能自已,豪迈至极地仰天大笑,拍着刘伯温的肩膀连声说“好!好!有六百年!咱心满意足矣!”的蠢样…… 朱元璋就感觉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 仿佛那个早已死去多年的刘伯温,正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站在他面前,用那副惯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然后…… 毫不留情地狠狠朝着他这张老脸扇了两个响亮无比的大逼兜! 啪!啪! 那无形的耳光,扇得朱元璋灵魂都在颤抖! 朱元璋:(? ?皿?) !!!!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焚天煮海的暴怒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刘伯温!!!” 朱元璋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 “你坟没了!!!” 他猛地转身,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对着虚空怒吼,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咱!朱元璋!亲口说的!!!” “……” 暖阁内,只剩下朱元璋如同拉风箱般粗重而暴怒的喘息声。 朱高煦:(°ー°〃)…… 朱高煦缩在锦墩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连大气都不敢喘。 自家爷爷这反应……太吓人了! 刘伯温的坟……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过了好半晌,朱元璋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暴怒才稍稍平息,但余烬依旧滚烫。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受伤猛兽般的眼睛,带着一种择人而噬的凶光再次死死的盯在了朱高煦身上! “你们这一脉……” 朱元璋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滔天怒火和一种被背叛的痛心疾首。 “……究竟是怎么当皇帝的?!!” 他一步踏前,巨大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向朱高煦: “咱好好的大明朝!传到你们手里……”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锥心刺骨的质问:“……怎么才往下传了十五代就给灭了?!啊?!!” 他怒不可遏,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去永乐朝,揪住那个“不成器”的四儿子朱棣,狠狠地、往死里打一顿!!! 朱高煦:(°ー°〃)…… 朱高煦内心疯狂吐槽:来了来了!致命问题来了!这问题比要十七八个朝代还难答啊! 他们这一脉怎么当的皇帝? 朱高煦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串串奇葩皇帝的光辉事迹: 去国外留学(留学瓦剌)的(明英宗朱祁镇)? 独爱比自己大十七岁老妈子的(明宪宗朱成化)? 开动物园养豹子的(明武宗朱厚照)? 修仙炼丹把自己嗑死的(明世宗朱厚熜)? 沉迷木匠活、把朝政丢给魏忠贤的(明熹宗朱由校)? …… 老实说,朱高煦上辈子做鬼飘荡那些年,也一直在思考这个终极哲学问题——他们这一脉,究竟是自家老头子的坟头上冒了什么青烟(或者被雷劈了)…… 才能凑齐这么一群把皇帝当副业、把副业玩成主业的奇葩? 一个个副业玩得贼溜堪称登峰造极,当皇帝的本事却一塌糊涂! 莫非……当年解缙那厮在老头子面前进言的时候,说的是: “好圣孙,可旺,上三代。(三代之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而自家老头子却听成了:“好圣孙,可旺上,三代!” 朱高煦:(ー ー゛)…… 要不说他朱高煦两辈子加一起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臭书篓子呢! 说话从不说完,话里的意思还要全靠猜! 整那些云山雾罩、模棱两可的玩意儿!淦!!! 也就是重活一世,他朱高煦早就熄了要当皇帝的心思,看开了。 否则……哼哼! 他只需把后世那些个不成器的奇葩皇帝干下的破事添油加醋地在自家老头子耳边一说; 再把所有锅都精准地扣到“好圣孙”朱瞻基和他爹朱高炽头上…… 这么一搞…… 朱高煦:(?ω?) 嘿嘿嘿…… 阿基别说想做皇帝了……怕是连他老子朱高炽的太子之位都得悬咯! (朱高煦:?????>ω<)?大侄贼!你得谢谢你二叔我啊! 为了你爹的太子位和你自己的小命,二叔我可是忍住了没告状啊!) 咳咳!扯远了,言归正传。 大明朝后面那些个皇帝干下的破事,肯定是不能瞒着朱元璋的。 朱高煦早晚都得主动跟自家爷爷交代清楚,让他老人家知道大明是怎么玩完的…… 但!绝对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此时此刻!朱元璋正在气头上! 刚刚被刘伯温的“六百半”气得差点原地爆炸,如果自己再火上浇油把后世那些奇葩皇帝的“光辉事迹”抖落出来…… 朱高煦打了个寒颤!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别说建文朝他别想顺利掌控了,恐怕连永乐朝都会被暴怒的朱元璋想方设法地收回去! 老头子绝对会冲过去把朱棣吊起来打!然后亲自坐镇,把永乐朝也变成他的“皇帝再教育中心”! 虽说他朱高煦不愿意的话,那自家爷爷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法强行通过传送门去建文朝和永乐朝搞事情,但…… 如果日后大明朝各个朝代的传送门全都开启了,却唯独差了洪武一朝…… 那自家老头子这个“成祖”的庙号怕是想不当都不行了! 历史评价绝对会变成“得位不正,连亲爹都不认他”! 朱高煦:(ー`′ー) emmm… 坑爹可以,但不能这样坑!往死里坑! 他朱高煦又不是嘉靖帝朱厚熜那个自封“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三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的修仙狂魔…… 可不敢这么坑自家亲老子! 朱高煦:(¬_¬)老头子,为了你的名声和小命……这些黑历史,儿子还是择日再报吧…… …… 朱高煦坦然坐在锦墩上,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他脸上没有半分恐惧,只有一丝“爷爷您气性真大”的无奈和“这戏还得唱下去”的从容。 他深知自己的底牌——传送门的绝对控制权! 只要他不想开,洪武朝的门随时可以关上! 自家爷爷再怒,也拿他没办法! 这种底气,让他面对开国太祖的滔天怒火,也能保持内心的平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将空气凝固之际,朱高煦主动打破了僵局。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朱元璋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哄孩子”的轻松和坦诚: “皇爷爷。” 他声音清朗,没有一丝颤抖:“啥也不说了!” 朱高煦摊开双手,肩膀微微耸动,做出一个极其无辜又无能为力的姿态: “您老开口就要十七八个朝代的控制权……” 朱高煦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这……这确实是强人所难,不现实啊!” 他顿了顿,看着朱元璋依旧铁青的脸,继续“晓之以理”,语气带着一种“咱爷俩谁跟谁”的熟稔: “不说咱大明朝满打满算,从太祖爷您开国算起,到末帝崇祯煤山自缢……总共也就传了十六位皇帝,实在没那么多朝代给您老分啊!” 说罢,朱高煦话锋一转,带上了一点设身处地的“体贴”,但眼神里却透着洞悉一切的狡黠。 “再说了,就算真有那么多朝代,您老人家要这么多……也没啥大用不是? 您老精力再旺盛,也管不过来那么多摊子事儿啊!累坏了身子骨,孙儿们心疼!更何况……” 朱高煦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朱元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孙儿这传送门,眼下也就通着您这洪武朝、老头子那永乐朝,还有刚开的建文朝这三处地界儿。 其他那些朝代的大门,还都关得死死的呢! 您老就是想要十七八个,孙儿也没地方给您开去啊! 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朱元璋:(¬_¬)…… 这孙贼,滑头得很!还拿话堵他! 朱高煦见朱元璋没立刻发飙,心中更有底了,立刻抛出他精心准备的解决方案; 只听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忍痛割爱”、“大出血”的悲壮感,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清明。 “不过!” 朱高煦声音陡然拔高,显得异常坚决。 “孙儿思来想去,不能让皇爷爷您白跑一趟永乐朝给我家老头子撑腰,更不能让您老人家失望!”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朱元璋面前晃了晃,如同献上稀世珍宝: “孙儿可以做主!送您老两个朝代!” 他目光灼灼,语气斩钉截铁。 “一个!给大伯!让他过去历练历练,提前熟悉当皇帝的章程!” “另一个!给雄英堂兄!让他也过去开开眼界,从小熏陶熏陶帝王之道!” 朱高煦一脸公平公正童叟无欺的表情。 “您看,大伯和堂哥一人一个!够公平了吧?孙儿这安排,够意思了吧?” 他顿了顿,观察着朱元璋的反应。 见爷爷依旧面无表情,眼神深邃难测,朱高煦心知肚明——老爷子还在权衡…… 他决定再添一把火,祭出最后的杀手锏——以退为进! 只见朱高煦脸上的悲壮瞬间转化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您老要是还觉得不满足……觉得孙儿这条件开低了……” 朱高煦猛地站起身,对着朱元璋随意地拱了拱手,动作带着一种“老子不伺候了”的洒脱: “……那孙儿也没辙了!大不了……”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朱元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孙儿往后,不来这洪武朝便是了!” 论威胁人,朱元璋是祖宗。 但谁也没规定做孙子的就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威胁祖宗不是? 朱高煦也想通了。 朱元璋拿建文朝的掌控权来和他谈条件,那他朱高煦大可以反过来用自身的价值拿捏朱元璋啊~ 要是谈崩了大不了就一拍两散,真逼急了他这洪武朝不来也罢! 届时看谁的损失更大…… 大明十六帝唯独没有洪武大帝朱元璋?! 信不信他往后直接从至正年间拉个朱重八过来当永乐朝的洪武太上皇?! 什么?系统开不开至正年间的传送门还不一定? 没关系,反正自家爷爷已经在永乐朝露过脸了,实在不行他就真如小老三朱高燧之前所想的那般…… 找个容貌极其相似的戏子假扮他朱元璋! …… 图穷匕见!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再次凝固! 朱元璋的眼皮猛地一跳! 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刺在朱高煦脸上。 威胁?! 这孙贼!竟然敢威胁他朱元璋?! 一股暴怒瞬间冲上朱元璋的脑门! 他枯瘦的手掌猛地攥紧,指节捏得发白!一股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元璋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冷却! 他死死地盯着朱高煦那张写满有恃无恐的脸…… 他看到了什么? 没有恐惧! 没有敬畏! 只有一种近乎平等的、带着筹码的坦然! 还有一丝……您老看着办的玩味! 朱元璋瞬间清醒! 他猛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拿朱高煦这个孙贼,真的没办法! 传送门! 那该死的、能沟通古今、让他得以跨越时空、布局未来的神奇之门! 完全掌握在这个孙贼手里! 朱高煦不来洪武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扇门将对他朱元璋彻底关闭! 意味着他朱元璋将永远被困在这洪武十五年! 再也无法踏足永乐朝、建文朝,乃至未来任何一个大明时空! 意味着他朱元璋将彻底失去对大明后续历史的干预能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帝国,在短短276年后走向灭亡! 朱高煦这孙贼刚才话里话外还藏着一个更阴险的暗示:大明十六帝,唯独没有洪武大帝朱元璋?! 这简直是对他朱元璋开国功绩和帝王尊严最恶毒的诅咒和侮辱! …… 朱高煦: (▼ヘ▼#)爷,孙子劝你见好就收嗷—— 朱元璋:(ー`′ー)…看得出来,这孙贼是真被逼急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被戳中要害的恼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和无可奈何,瞬间从朱元璋心底升起。 他纵横天下几十年,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受制于人”的憋屈!偏偏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孙子! 他死死地盯着朱高煦那张看似恭敬实则桀骜不驯的脸。 这孙贼……是真不怕他! 也是真有掀桌子的本钱! 朱元璋的指节,在紫檀木扶手上缓缓敲击着。 笃……笃……笃…… 声音缓慢而沉重,如同在权衡着整个帝国的命运。 过了足足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朱元璋那紧绷如铁铸的面容,终于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丝。 那锐利如刀锋的目光,也稍稍收敛了几分锋芒,重新变得深邃难测。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两个朝代……” 朱元璋的声音幽幽响起,如同古井深潭的回音。 “……都是烂摊子的那种?” 朱高煦:(°ー°〃)!!! 心头猛地一跳! 自家爷爷这眼光……也太毒了吧?!这都能猜到?! 他大明朝自宣德往后,除了那昙花一现的“弘治中兴”(还埋了不少雷)……哪一朝不是一地鸡毛? 不是权阉当道,就是党争倾轧,要么就是皇帝修仙炼丹不理朝政,再不然就是皇帝沉迷木匠活或者开动物园…… 嘉靖朝?修仙炼丹几十年不上朝! 万历朝?躲在深宫几十年怠政! 天启朝?木匠皇帝! 崇祯朝?有心无力,回天乏术! 可不都是烂摊子?! “怎么?”朱元璋看着朱高煦那瞬间僵硬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冷笑,“被咱给说中了?” “那必然不可能啊~皇爷爷!” 朱高煦反应极快,立刻换上一种“您老多虑了”的夸张表情,连连摆手否认,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真诚”。 “您老放一百个心!孙儿许给您的那两个朝代,虽然……呃……可能、或许、大概有那么一丢丢……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无比诚恳。 “但!咱大明的整体框架!那绝对是杠杠的!稳稳当当的! 文官系统运转良好!内阁制度成熟可靠!六部衙门各司其职!地方卫所……呃,虽然可能有点小毛病,但基本盘绝对稳如泰山!” (朱高煦内心OS:(^ω^) 嗯~ 一个在位时间最长,一个在位时间最短。 整得好像有他俩没他俩都一个样,那些大臣们靠着成熟的官僚体系,完全可以稳住大明朝的基本政务…… 可不是整体框架都在! 就缺两个能干正事、勤政爱民的皇帝! 这不正好给大伯和堂哥练手吗?! 让他们去体验一下当“甩手掌柜”的皇帝是什么感觉! 顺便感受一下大明官僚系统强大的自我运转能力! 简直是量身定做的“皇帝体验包”啊!) 朱高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安排简直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极其“憨厚”、“真诚”的笑容: “您老想想看—— 这种框架完整、基础牢固、只需稍微花点心思就能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朝代…… 拿来给大伯和堂兄练手,熟悉帝王权术,体会治国之道,岂不是……正正好?! 简直是天赐的良机啊皇爷爷!” 朱元璋:(¬_¬)……总感觉这孙贼就是在忽悠他爷爷。 第94章 太庙里坐了个朱元璋 朱高煦顶着那副真诚无比,童叟无欺的表情说的话……朱元璋一个字都没信。 这孙贼嘴里跑马的功夫,他老人家几十年前就玩腻了。 不过…… 朱元璋心底那最后一丝因刘伯温“六百半”预言而掀起的滔天巨浪,此刻已渐渐平息,沉淀为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他根本不在乎朱高煦是不是在忽悠他。 他朱元璋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阴谋诡计没玩过? 他老人家之所以摆出那副被刘伯温愚弄的暴怒姿态,不过是为了在谈判桌上多榨出点油水罢了!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本就是帝王心术的基本功。 如今,能从这滑不留手的孙贼手里,硬生生抠出两个未来朝代的掌控权——哪怕那俩地方真如他所料是个烂摊子…… 这结果,已经远超他最初的预期了。 烂摊子? 朱元璋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 再烂,还能烂过他当年捧着破碗沿街乞讨,连口馊饭都抢不到的日子? 还能烂过元末那尸横遍野,易子而食的炼狱景象? 只要那地方还叫大明! 只要那龙椅上坐的还是他老朱家的种! 只要那套朝廷的架子还在! 他朱元璋就有的是手段和耐心,把它一点点扳正过来! 烂摊子? 在他洪武大帝眼里,那不过是块需要好好打磨的璞玉! 正好拿来给朱标和朱雄英练手! 至于建文朝……朱元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锐芒。 他暂时放手,不代表他彻底不管!他倒要看看,这孙贼拿着他给的东西,能在建文朝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朱元璋枯瘦的手指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一叩,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那后果,这孙贼绝对承受不起! “……” 朱元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断。 “那就说定了。两个朝代的掌控权,换咱……” 他老人家微微停顿,目光如电扫过朱高煦:“……不插手建文朝的一切事务。” “没问题啊皇爷爷~” 朱高煦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那拍胸脯的动作更加用力,梆梆作响,震得他身上的锦袍都微微颤动。 “您老放心!孙儿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那两个朝代,妥妥的给您老预备着! 等时机一到,孙儿亲自给您开门,恭迎您老人家过去接收!” 朱元璋:(¬_¬)…… 信你才有鬼! 朱高煦见朱元璋点头,立刻打蛇随棍上,搓着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凑近了两步。 “嘿嘿,皇爷爷……您看,这建文朝那边的事儿,孙儿也跟您老报备清楚了,条件也谈妥了……那……”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神瞟向自家亲爷爷。 “……那号令宫中暗卫的信物……您老是不是……嘿嘿~” 朱元璋面无表情地看着朱高煦那副没皮没脸、就差摇尾巴的谄媚样,心中冷笑。 这孙贼,变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一副要掀桌子的硬气样,现在为了那点东西,立马就能装孙子! 他懒得再跟这孙贼废话,直接伸手入怀。 动作不快,带着一种刻意的沉稳和……警告; 枯瘦的手指在藏青色常服的内襟里摸索了片刻,缓缓掏出一物。 那并非什么金光闪闪的皇家御令,而是一块约莫巴掌大小、色泽深沉近乎黝黑的檀木令牌。 令牌泛着幽暗的光泽,没有任何繁复的雕饰,只在正面以极其古朴刚劲的刀法,阴刻着一个铁画银钩、仿佛蕴含着无边威煞的篆体大字——“影”! 令牌的边缘因为常年摩挲,已经变得圆润光滑,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感。 它静静地躺在朱元璋那布满老茧的掌心,看似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蛰伏毒蛇般的阴冷气息。 朱元璋的目光在那块“影”字令牌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难明。 这令牌,代表着洪武朝最隐秘、最锋利、也最忠诚于他朱元璋一人的獠牙! 是他掌控这座深宫、乃至整个帝国最阴暗角落的绝对权柄! 他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朱高煦一眼。 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朱高煦的灵魂都刺穿,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和沉重的嘱托。 然后,朱元璋手腕一抖! “咻——!” 那块黝黑的檀木令牌,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凌厉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朱高煦的面门!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 使得朱高煦瞳孔微缩,但反应也是极快! 他身体不动如山,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在令牌即将砸中他鼻梁的瞬间,稳稳地将其抓在了掌心! “啪!” 一声轻响。 入手微沉,带着一种奇特的温润触感,以及……一丝残留的独属于洪武大帝手掌的温度和那令人心悸的威压。 朱高煦:(?ω?)~ 到手了! 他心中狂喜,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恭敬,低头仔细端详着手中这块看似不起眼却重若千钧的令牌。 那古朴的“影”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心头微凛。 “用完……” 自家亲爷爷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流淌,清晰地传入朱高煦耳中。 “……记得给咱还回来。”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好嘞!皇爷爷您放心!” 朱高煦抬起头,脸上堆满了绝对守信的灿烂笑容,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声音洪亮。 “孙儿用完,保证原封不动地给您老送回来!绝不敢有丝毫差池!” 朱高煦:(*σ′?`)σ还?还个锤子哦还! 这东西既然到了他朱高煦手里,那就是他的了! 还想让他还……门儿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揣进自己怀里最贴身的位置,感受着那微凉的硬物紧贴着胸膛,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恶作剧般的期待瞬间涌上心头! 【嘿嘿嘿~老头子,你就等着吧! 等儿子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凭这令牌把你宫里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全给揪出来! 然后……嘿嘿嘿~ 隔三差五就让他们半夜三更去敲你的窗户; 在你批奏折的时候从房梁上倒挂下来冲你龇牙; 在你泡澡的时候从屏风后面幽幽飘过…… (σ′?`)σ 吓不死你个糟老头子!】 朱元璋看着朱高煦那副“恭敬”收下令牌、信誓旦旦保证归还的样子; 以及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几乎掩饰不住的狡黠和得意…… 朱元璋心中了然如明镜。 这孙贼……绝对没打算还! 朱元璋:(¬_¬)…… 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撇,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罢了。 一块令牌而已。 这孙贼爱玩,就让他玩去吧。 朱元璋缓缓闭上眼,重新靠回太师椅中,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谈判和令牌交接从未发生过。 “滚吧。”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驱赶的意味。 “孙儿告退!” 朱高煦如蒙大赦,立刻躬身行礼,动作麻利得如同脚底抹油,转身就朝暖阁外溜去。 那轻快的背影,充满了阴谋得逞的雀跃…… 暖阁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龙涎香的青烟再次袅袅升起,盘旋,消散。 朱元璋闭着眼,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笃……笃……笃…… 他老人家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难以捉摸的弧度。 ……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乾清宫。 乾清宫正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摇曳的宫灯勉强照亮着中央那个穿着明黄色龙袍却脸色惨白如纸的身影——建文帝朱允炆。 他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僵硬地坐在一张圆凳上。 十几名身着黑色劲装,气息阴冷如蛇,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暗卫,如同鬼魅般散布在殿内各处,将朱允炆牢牢护在中央。 两名影卫正动作麻利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为他剃发,另一人捧着灰色僧袍等候。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雷霆一击。 朱允炆眼神空洞,嘴唇微颤,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就在剃刀即将落下最后一缕发丝的瞬间…… 砰!!! 正殿那扇厚重的楠木殿门,如同被攻城锤狠狠撞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扇门板连同门框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 殿内所有暗卫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如同被惊动的狼群,十几道锐利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门口! 为首的头领眼中寒光爆射,厉声喝道:“擅闯者,格杀勿论!” 砰!!! 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逆着门外刺眼的天光,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门口。 阳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着一股难以言喻如同猛兽出笼般的压迫感……正是朱高煦!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殿内情形——剃了一半的光头,惊慌失措的建文帝; 以及那十几名如临大敌、杀气腾腾的影卫…… “呵~” 朱高煦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原来你丫在跑路前就做好当和尚的打算了啊~” “朱高煦!” 见得朱高煦出现在此处,建文帝惊骇之下瞳孔不由得为之一缩。 “杀!” 暗卫头领眼中杀机毕露,一声令下! 唰!唰!唰!唰!唰! 瞬间,五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从不同角度直扑朱高煦! 刀光闪烁,直取要害! 配合默契,狠辣刁钻! 显然是训练有素、专司暗杀护卫的顶尖好手! 面对这足以让大多数身经百战的好汉饮恨的合击,朱高煦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五道黑影即将及身的刹那…… 朱高煦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的视觉捕捉极限!仿佛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嘭!嘭!嘭!嘭!嘭! 五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几乎在同一时间炸开! 只见那五名扑向朱高煦的暗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狠狠撞在殿内的雕花立柱和墙壁上! 咔嚓—— 噗!!! 骨骼碎裂声和鲜血狂喷的声音同时响起; 五名暗卫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地,瞬间失去战斗力……这仅仅是开始! 剩余暗卫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悍不畏死地同时扑上。 刀光剑影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瞬间将朱高煦笼罩其中! 朱高煦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如同虎入羊群,身形快如鬼魅! 拳、掌、肘、膝、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 砰!!! 一拳轰出,一名暗卫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咔! 一肘击在另一名暗卫肩胛骨,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嘭!!! 一脚侧踹,直接将一名暗卫踹得凌空飞起,撞翻香炉!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将一名试图偷袭的暗卫扇得原地转了三圈,眼冒金星! 朱高煦的动作刚猛霸道,却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流畅; 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势大力沉!如同摧枯拉朽! 暗卫们精妙的配合、凌厉的杀招,在他面前如同孩童嬉戏,不堪一击! 短短数息之间。 十几名精锐暗卫,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呻吟声、痛呼声此起彼伏! 整个偏殿,一片狼藉! 只剩下暗卫头领和另外两名护在朱允炆身前的暗卫,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僵硬,如同见了鬼魅般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屹立在殿中的身影…… 碾压!绝对的碾压! 这根本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蹂躏! 朱高煦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灰尘。 他目光越过如临大敌、瑟瑟发抖的暗卫头领三人,直接落在了后面瑟瑟发抖,光头剃了一半显得无比滑稽的建文帝身上。 “现在……” 朱高煦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物。 一块巴掌大小、色泽黝黑深沉、泛着幽暗光泽的檀木令牌; 令牌正面,一个铁画银钩、仿佛蕴含着无边威煞的篆体大字——“影”! 当这块令牌出现在朱高煦手中的瞬间…… 噗通! 噗通! 噗通! …… 十几道膝盖重重砸在金砖地面上的声音响起。 护在建文帝身前的暗卫头领和那两名影卫,更是在看到令牌的刹那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他们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眼神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惊骇和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 三人如同条件反射般,朝着那块令牌,朝着手持令牌的朱高煦跪了下去,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属下……参见大人!”暗卫头领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块代表着洪武大帝绝对意志的令牌,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个……如同魔神般强大的年轻人手中! 建文帝:(⊙?⊙)不是……你们不是奉皇爷爷遗命保护我的么? 这怎么放倒给朱高煦这个乱臣贼子给跪下了?! 建文帝彻底懵了,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他几乎晕厥。 朱高煦掂了掂手中的令牌,满意地点点头。 他目光扫过地上跪伏的一众暗卫,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起来吧。” 朱高煦指了指剃了一半光头、呆若木鸡的建文帝:“把这废物押上!随我去太庙!” “是!” 暗卫们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立刻从地上爬起,动作麻利无比。 他们看向朱允炆的眼神,再无半分之前的护卫职责,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看押犯人般的漠然。 “你……你们要干什么?!朕是皇帝!朕……” 建文帝终于从巨大的恐惧中找回一丝声音,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闭嘴!” 一名暗卫毫不客气地低喝一声,动作粗暴地一把扯过旁边准备好的灰色僧袍,胡乱地套在他的身上; 另一名暗卫则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带着汗臭味的破布,毫不留情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唔唔唔!” 建文帝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却被两名暗卫如同拎小鸡般死死架住,动弹不得。 朱高煦看着被塞住嘴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建文帝,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他不再废话,转身大步走出乾清宫。 “跟上!” 暗卫们立刻架着还在徒劳挣扎的朱允炆,紧随其后。 …… 朱高煦带着一众暗卫和如同死狗般被拖进来的建文帝,踏入这空旷寂静的大殿。 两名暗卫将朱允炆随意地往大殿中央的金砖地上一扔,如同丢弃一件垃圾。 “唔唔唔……” 建文帝被摔得七荤八素,嘴被堵着,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没你们的事了,都到外面候着去吧。 没我吩咐,任何人来了你们都不用管。” 朱高煦对一众暗卫吩咐道。 待暗卫们走出太庙并贴心的关上门之后…… “皇爷爷。” 朱高煦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您老人家稍等片刻,孙儿这就去请您过来……看扬好戏!”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太庙。 留下眼神充满绝望和屈辱的朱允炆独自在地上如同蛆虫般扭动着…… …… 朱元璋半眯着眼,靠在太师椅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 空间涟漪泛起,传送门缓缓展开,朱高煦从中大步踏出。 “皇爷爷!快!快跟孙儿走!建文朝那边好戏马上开扬了!” 朱高煦一脸兴奋。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什么好戏?” “建文朝那边!” 朱高煦语速飞快:“孙儿刚把建文那小子堵在乾清宫,现在把他捆了扔在太庙里了! 孙儿特意回来请您老人家过去坐镇! 等会儿那边的老头子待会儿就要去太庙祭拜您老人家了,到时候……嘿嘿嘿~” 朱元璋眉头微挑,似乎被这损招勾起了一丝兴趣。他站起身:“走!去看看!” 就在朱元璋准备迈步走向传送门时,他脸上的那丝兴致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被冰水浇透的僵硬和死寂。 老四……马上就要去太庙祭拜?! 这个信息如同闪电般劈入朱元璋的脑海,瞬间串联起所有线索! 朱元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老人家那双阅尽沧桑、深邃如古潭的眼睛里,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深渊般的剧痛。 小十二!他的小十二!湘王朱柏! 那个性情刚烈、最肖似他年轻时的儿子! 他的小十二……此刻应是早已化为焦土,尸骨无存了!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在朱元璋的心头! 那痛楚如此剧烈,以至于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仿佛能看到,在遥远时空的荆州湘王府,那冲天而起的烈焰! 仿佛能听到,他最疼爱的幼子在火海中发出的、充满不甘和悲愤的怒吼! 这建文朝终究还是……开晚了! 他朱元璋,终究没能救下他的儿子! 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怆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朱元璋!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要将那蚀骨的痛苦强行压下。 但那微微颤抖的眼皮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却泄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暖阁内一片死寂。 朱高煦看着自家爷爷瞬间变得灰败的脸色和那难以掩饰的巨大悲痛,心头也是一紧。 他知道爷爷想到了谁。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过了足足数息时间。 朱元璋才缓缓的重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所有的痛苦、悲怆、绝望…… 都被强行压缩、冰封,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冰冷以及…… 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针对朱允炆的滔天恨意! 他不再看朱高煦,也没有说一个字。 只是迈开脚步,那步伐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一步踏入了那通往建文朝的传送门中。 朱高煦看着自家爷爷消失在涟漪中的背影叹了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 熟悉而肃穆的环境,缭绕的香烟,以及那最中央供奉着的是……他自己的神主牌位。 这一切,都无法再引起朱元璋内心的丝毫波澜。 他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探针,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大殿中央那个被捆成粽子、剃了一半光头、穿着灰色僧袍、如同待宰羔羊般瘫在地上的身影。 朱元璋眼中那被强行压下的滔天恨意,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瞬间喷发! 第95章 抬着咱的椅子去哪儿啊?! 燕王朱棣,这位刚刚攻破应天、即将登顶九五的胜利者,此刻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天雷狠狠劈中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身后的一众心腹将领,更是如同泥塑木雕,连呼吸都忘记了! 就在那椅子上,朱元璋平静地坐着,目光如古井深潭,却蕴含着足以压垮山岳的威严。 他看着下方那个如同石雕般僵硬的儿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难以形容的弧度,抬起手,轻轻招了招: “老四啊……” “来……” “到爹这儿来……” 这平淡无波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大殿中炸响! 朱棣:((???|||))…… 原则上,凭实力打入皇宫的他已经无需惧怕任何人; 但现在原则就坐在那张椅子上…… 朱棣浑身猛地一颤,如同从噩梦中惊醒。 他脸上那凝固的惊骇和茫然,瞬间被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惧和一丝荒诞希望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老父亲——洪武皇帝朱元璋早就驾崩了! 这一定是幻觉!是有人假扮!是……是建文那小子妄图绝地翻盘而想出的毒计!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朱棣混乱的脑海。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如同被火烧了屁股,对着身后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燕军将领们,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道: “出去!都给本王出去!!!” 朱棣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众人如梦初醒,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躬身行礼,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出了太庙大殿。 朱棣紧随其后,也大步走出了太庙。 他反手用力,将沉重的殿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将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和那个让他魂飞魄散的身影暂时隔绝…… 殿门外,阳光刺眼,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 燕军将领们围拢过来,脸上充满了惊疑和担忧。 “王爷……”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噤声。 他背对着殿门,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 他需要冷静!需要时间!需要……确认! 假扮?! 不!不像! 那眼神!那气势!那……那感觉!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 一个更加惊悚、更加匪夷所思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朱棣的脑海: 老父亲根本就没死! 他老人家当年是玩儿了一出假死的戏码!!! 这个念头让朱棣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为什么?! 他的亲老子,堂堂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什么要假死?! 是为了考验建文帝? 还是为了……在暗中观察在他老人家“去世”后,会不会有某些乱臣贼子(比如他自己)跳出来颠覆大明的江山?! 朱棣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 以自家老父亲那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和掌控一切的性子,设计假死,暗中操控全局……这完全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啊卧槽(*???)!!! 朱棣在心中疯狂地呐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 ……时间仿佛变得极其缓慢,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过了足足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朱棣猛地转过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伸出手,再次抓住了冰冷的铜环。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用力推开! 吱—— 沉重的殿门再次被推开。 朱棣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瞬间刺向大殿最深处,刺向那主祭之位! 那个穿着藏青色常服、面容冷峻的老者…… 依旧! 端端正正! 纹丝不动! 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 坐在那里! 平静地看着他! 朱棣:((???|||))轰——!!! 朱棣只觉得脑海中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溃; 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怀疑、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统统被碾得粉碎! 不是假扮! 真的是自家老父亲! 他老人家……真的没死! 朱棣踉跄着走进大殿,反手将殿门再次关上。 砰!!! 门栓落下的声音,如同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 朱棣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般,踉跄着走到大殿中央。 此时此刻,他再也支撑不住那强装的镇定…… 噗通!!! 一声沉闷如巨石坠地的巨响响彻整间太庙。 这位刚刚攻破帝都、即将登基称帝的燕王朱棣此刻…… 他的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额头死死抵住地面; 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巨大的冲击而剧烈颤抖着,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委屈: “爹,爹啊…您…您老人家没死啊……” 这声“爹”,喊得情真意切,却又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恐惧和难以置信! 朱元璋:(¬_¬)…… 朱元璋看着下方跪伏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的四儿子,眼神深邃难测。 朱棣跪在地上,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过后,是一股强烈的疑惑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自家老父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谁?! 是谁把他老人家给请出来的?!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扫向龙椅方向! 他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了朱元璋身侧后方! 那里,身材高大健硕的年轻人; 此刻,那年轻人正微微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抹极其明显,带着浓浓促狭和幸灾乐祸的坏笑! (σ;*Д*)σ朱高煦! 他那个……在永乐朝整天惹是生非、让他头疼不已的逆子! 朱棣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怒火瞬间冲上脑门! 他完全忽略了与他一同进宫的二儿子为何会在短时间内脱下战甲,换上一身常服这一关键性的问题…… (▼ヘ▼#)是这小子?! 是这个逆子把他爷爷请到这里来的?!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朱棣:(▼皿▼#)!!! 逆子!果然是逆子!坑爹嘛这不是?! 朱元璋似乎没有看到朱棣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 他老人家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如同重锤般敲在朱棣心上: “老四啊…咱听说你个小兔崽子要清君侧?” 朱元璋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朱棣身上。 “所以咱就专程来看看,你这清君侧……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轰——!!! 朱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差点没被当扬吓死! 清君侧?! 在自家老父亲面前提“清君侧”?! 这不就是当着阎王爷的面说自己要造反吗?! 朱棣浑身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 他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要解释:“爹…儿子……儿子……” “清的好了……” 朱元璋仿佛没看到朱棣的惊恐,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那你就是大明的第二任皇帝。” 朱棣:(⊙_⊙)……老父亲说啥子?! 绝望中骤然看到一丝曙光!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恐惧! (′⊙ω⊙`)老父亲认可了?! 然而,朱元璋下一句话,如同冰水浇头:“可要是清得咱不满意……” 朱元璋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那你就和咱一起去陪你大哥去吧。” “陪……陪大哥?!” 朱棣浑身猛地一僵,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陪好大哥朱标?! 好大哥朱标……早就死了啊! 老父亲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清不好,就让他朱棣……去死?! 朱元璋看着朱棣那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心中冷笑。 他就是要用这种模棱两可、充满死亡威胁的话,死死拿捏住这个胆大包天的四儿子! 让他时刻记得,他朱棣的皇位,他朱元璋既然能给,也随时可以收回去…… 朱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在身上; 但老父亲那句“清的好了就是皇帝”的承诺,又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了他无穷的动力! “儿子……明白!” 朱棣猛地低下头,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和前所未有的恭敬。 “爹您放心,儿子定当竭尽全力!清除奸佞!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嗯。” 朱元璋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节,算是回应。 朱棣如蒙大赦,他立刻从地上爬起,动作麻利得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他对着朱元璋深深一揖,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殿门,背影充满“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斗志! …… 吱—— 殿门打开又关上。 朱棣带着他的将领们,风风火火地去“清君侧”了; 这回要清除的目标明确——那些曾经依附建文、构陷藩王、尤其是逼死湘王朱柏的“奸佞”! 大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朱元璋的目光,缓缓移向了大殿中央那个被捆成粽子、剃了一半光头、穿着灰色僧袍、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身影——建文帝朱允炆。 当那冰冷刺骨的目光落在身上时,建文帝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 巨大的恐惧让他连呜咽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绝望地、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 朱元璋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如同踩着死亡的鼓点,走向建文帝。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走到建文帝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让晚年的自己寄予厚望、如今却令他恨之入骨的好孙子。 “朱允炆……”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 “抬起头来,看着咱。” 建文帝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操控,艰难的抬起头。 当他对上自家亲爷爷那双深不见底,充满了刻骨恨意和狂暴怒火的眼睛时……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建文帝的灵魂。 “你……很好……”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咱的好圣孙……真是好得很呐……” 建文帝:(?皿? )!!! 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建文帝想求饶; 可他的嘴巴却被破布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唔唔唔”的绝望呜咽。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这副狼狈不堪,毫无骨气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缓缓蹲下身,五根手指如同铁钳般捏住了建文帝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 “咱问你……” 朱元璋的声音如同冰渣摩擦。 “……咱的小十二……湘王朱柏……是怎么死的?” 建文帝:(°ー°〃)!!!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湘王!太祖爷是为湘王来的!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唔!唔唔唔!”建文帝拼命摇头,眼神充满了哀求。 “怎么?不敢说?” 朱元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还是……没脸说?” (建文帝:??? 布布布……布啊爷爷!) 朱元璋猛地松开手,任由建文帝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 随即缓缓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 上次在永乐朝,朱元璋见到那个不成器的无才和尚时…… 他老人家就恨不得当扬掐死那逼,替的湘王朱柏报仇! 但他老人家当时忍住了…… 为什么? 因为朱元璋知道:在永乐朝,朱柏的死……已经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是铁一般的事实! 无法改变!无法挽回! 杀了无才和尚……除了泄愤,又能如何?! 还不是换不回他老人家的小十二!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当朱元璋知道建文朝的传送门开启,他老人家的心……活了! 他以为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能救下湘王朱柏,能阻止那扬惨剧! “可是,可是啊……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 距离湘王朱柏被逼自焚的建文元年四月十三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零两个月! 湘王朱柏早就死了! 早就化成了灰……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希望,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 朱元璋的一双虎眸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建文帝。 那股积压已久,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 “咱的儿子死了,自焚! 而这,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朱允炆!!!” 朱元璋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杀机。 “是你!听信谗言! 是你!残害宗亲! 是你!逼死了咱的小十二,你的亲叔叔……” “你!罪该万死!!!” 建文帝:((???|||))……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瞬间将建文帝吞噬,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自家亲爷爷撕成碎片……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最终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朱高煦,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冰冷的残酷: “高煦。” “孙儿在!” 朱高煦立刻躬身。 “传咱的旨意!” 朱元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不容违逆的威严。 “建文朝皇帝朱允炆,昏聩无能,听信谗言,祸乱朝纲,残害宗亲…… 逼死湘王!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罪无可赦! 然,念其乃皇室血脉,免其死罪! 即刻剃度出家!法号——无能!” 朱高煦:(⊙o⊙)嚯~~~ 一个无才,一个无能…(?ω?)老爷子您老是会取法号的?????>ω<)? “着令!将其押往皇觉寺严加看管! 终生不得踏出寺门半步,不得与外人接触! 每日诵经忏悔,为其所造之孽赎罪,直至油尽灯枯…… 死,不得入我皇室宗庙!” “遵旨!” 朱高煦立刻应声,随即出门喊来两名暗卫:“带下去。” “是!” 两名暗卫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彻底瘫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建文帝拖出了太庙。 (暗卫甲:(???) …眼花了,居然看到了活着的太祖爷。 暗卫乙:(???;) …兄弟,你不是一个人。) 大殿内,只剩下朱元璋,朱高煦以及那缭绕的香烟和肃穆的牌位…… 朱元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缓缓走回龙椅,重新坐下,闭目养神,朱高煦安静地站在一旁。 然而,这份压抑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砰!!! 一声比之前朱高煦踹门更加粗暴、更加蛮横的巨响,猛地炸开! 太庙那两扇沉重的殿门轰然洞开! “老头子!老头子!你在里面不?! 皇宫里乱成一锅粥了,那些个太监宫女都在抢东西跑路! 我们抓了好几个!还有……” 一个如同炸雷般的大嗓门,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汗味和血腥气,瞬间冲进了寂静的太庙。 只见穿着染血战甲、脸上带着兴奋和焦躁的建文朝朱高煦和朱高燧,如同两头蛮牛般闯了进来。 两人显然是刚从外面冲杀回来,甲胄上还沾着血迹和尘土; 建文煦一边往里冲,一边还在嚷嚷着,手里似乎还抬着一把沉重的……雕龙画凤的紫檀木龙椅?! emmm…这显然是建文煦从乾清宫抢来的“战利品”…… “咦?人呢?” 建文煦冲进大殿,目光扫视一圈,没看到预想中的父亲朱棣; 却一眼看到了主祭位上坐着的那个面容冷峻的老者。 建文煦脚步猛地一顿,他认出了那张脸! 虽然时隔多年,但那威严的轮廓、那冰冷的目光……瞬间唤醒了他脑海深处的恐惧记忆。 皇爷爷?! 洪武大帝?! 太祖爷?! 他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 他老人家不是…早就死了吗?! 巨大的惊骇瞬间攫住了建文煦的心脏。 他张着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抬着龙椅的手都僵住了! 然而,他身后的建文燧却不同。 建文燧对朱元璋的记忆本就模糊不清,此刻又处于极度亢奋和莽撞的状态! 他根本没看清龙椅上的人是谁,只看到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老头大模大样地坐在主祭位上…… “狂妄!” 建文燧眼睛一瞪,根本没多想,张嘴就骂; 他的声音洪亮至极,充满了年轻人的嚣张气焰。 “哪来的老东西?! 敢坐我爹的位置……活腻歪了?! 二哥!咱哥俩一起拿下他!” 建文煦:Σ(っ °Д °;)っ卧槽?!老三你要作死别拉着老子啊! 哐当!!! 沉重的龙椅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只见下一秒,建文燧伸手就去拔腰间的佩刀,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拉了一把建文煦的胳膊,随即一马当先的冲上去就要擒拿自家亲爷爷。 “不要哇!老三——” 第96章 建文煦入伙 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燃烧后的余烬气息、浓烈的血腥味、汗水的酸馊味,以及…… 建文煦那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且压抑,带着无法抑制抽噎的喘息声。 他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绝望的呜咽; 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被冷汗浸湿的里衣紧贴着皮肤,带来阵阵刺骨寒意。 小老三建文燧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烂泥瘫软在雕花盘龙立柱之下,胸膛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那副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建文煦的视网膜上,成为他此刻无边恐惧中最具象的噩梦…… “皇爷爷息怒!我三弟他年少无知,莽撞愚蠢! 他……他绝对不是有心的!” 建文煦鼓起勇气替小老三讨饶了几句。 可坐在椅子上的朱元璋却不曾理会。 他老人家双目微阖仿佛神游物外,但那枯瘦的手指却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如同催命的鼓点,精准地敲打在殿内每一个活物的心尖上…… 让本就凝固的空气更添几分令人窒息的沉重。 那股如同山岳倾轧般的帝王威压,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空间,让跪伏在地的建文煦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随时可能被碾成齑粉。 朱高煦站在朱元璋身侧,微微落后半步。 朱高煦脸上带着三分戏谑的笑容,不仅没有因为殿内的肃杀气氛而收敛,反而愈发清晰; 他那双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跪伏在地的建文煦身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站在一面巨大而扭曲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剑眉斜飞入鬓,同样的星目深邃,同样的高鼻薄唇紧抿着,同样的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紧绷着…… 甚至连那因为紧张而微微抽动的嘴角弧度,都如此熟悉! 只是镜中人的眼神里,此刻只有狼狈、恐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而他自己眼中,则是居高临下的玩味、洞悉一切的掌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他慢悠悠地踱步,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嗒”声,如同踩在心跳的间隙上。 一步一步走到建文煦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颗几乎要钻进地缝里的脑袋。 “喂~” 朱高煦开口了。 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地上凉不凉啊?在这跪着……舒服吗?” 声音入耳,建文煦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 他不敢抬头,巨大的恐惧让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和极度的卑微: “孙,孙儿…舒……舒服…… 不!不舒服! 求皇爷爷开恩啊!” 建文煦对朱元璋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战栗; 以致于他那紧张过度的大脑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此刻与他说话的并不是自家亲爷爷。 “噗嗤~” 朱高煦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缓缓蹲下身来,动作随意得像是在逗弄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只见朱高煦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建文煦那因为极度恐惧而绷紧,沾满了冷汗和灰尘的后颈皮肤。 建文煦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身体剧烈地一缩。 朱高煦不屑的撇了撇嘴:“啧~胆子这么小,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朱高煦?!” 朱元璋:?_?…这句话说的就很有问题了啊~ 朱高煦凑近了些,那张与建文煦分毫不差的脸庞上,带着一股子戏谑。 “刚刚不还挺能耐的嘛~ 带着小老三抬着把破椅子,就敢横冲直撞…… 那股子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劲儿,哪去了?” “孙儿,孙儿不敢!孙儿有眼无珠!冲撞了皇爷爷……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建文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埋进去。 “放心吧,皇爷爷圣明,不会因此就迁怒于你和你家老三,再说了……” 朱高煦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丝夸张的惊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罪该万死?那可不行! 你死了,谁帮你家老头子造反啊? 谁帮他‘清君侧’啊? 谁帮他……坐上那把龙椅,当皇帝啊?” 朱高煦故意拖长了“造反”、“当皇帝”这几个字眼,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大殿中炸响! 建文煦:(°Д°≡°Д°)!!! 建文煦猛地抬起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下一秒,他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巨大的恐慌…… 造反?! 清君侧?! 当皇帝?! 这些词……这些足以诛灭九族的大逆不道之言,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轻飘飘地说出来?! 尤其说这话的还是…… 当建文煦忍不住抬起头,看清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时…… 轰——!!! 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脑海中炸开! 建文煦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O”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这张脸,这张脸……怎么会……怎么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剑眉!星目! 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那棱角分明、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下颌线…… 甚至连眼角那颗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这根本不是在照镜子,这就是他自己的脸! 活生生地长在另一个人身上! 以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充满戏谑的神情俯视着他……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 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种面对未知,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脸,仿佛要将它看穿,又仿佛在确认这是否是一扬噩梦。 “你……你胡说什么?!” 建文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锐、嘶哑; 充满了恐惧、震惊和被戳破心底隐秘的羞怒。 “我爹……我爹是奉天靖难!是清除朝中奸佞! 是……是为了大明江山! 是遵循《皇明祖训》!你休要血口喷人!污蔑我爹!” 他不敢对朱元璋有丝毫不敬,但对这个顶着自己脸口出狂言的家伙,他再也忍不住了! 建文煦带着强烈的抗拒和愤怒顶了回去,同时在心里怒吼: (? ?皿?) 你他妈凭什么用老子的脸在这里胡说八道?! “哦?奉天靖难?” 朱高煦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显得格外刺眼和欠揍。 “啊对对对~ 奉天靖难,清君侧…好词儿!好名头!” 朱高煦站起身踱了两步,姿态轻松得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嘴里却模仿着某种严肃的腔调道: “‘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对吧? 《皇明祖训》里白纸黑字写的嘛~ 你们家老头子……用得挺溜啊! 话说这‘密诏’…找着了吗?” 建文煦:(⊙?⊙)??? 建文煦彻底懵了,大脑如同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这个人不仅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怎么连《皇明祖训》的原文都背得一字不差?! 还……还知道“密诏”这回事?! ……这怎么可能?! 他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朱高煦看着建文煦那副呆若木鸡仿佛世界观在瞬间崩塌的样子,心中的恶趣味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重新蹲下来,凑近建文煦的脸;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建文煦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那惊恐扭曲的倒影,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 这种极致的近距离,让那份诡异感和被冒犯感达到了顶点。 “告诉你个秘密……” 朱高煦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容,脸上露出了建文煦从未有过的癫狂。 “其实啊……‘奉天靖难’这活儿……老子也干过!” 轰——!!! 建文煦只觉得脑海中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炸穿…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也干过?! 奉天靖难?! 他也造过反?! 还顶着老子的脸?! 用老子的声音说出来?!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建文煦的喉咙; 他瞪圆了眼睛,眼球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微微凸出,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和自己分毫不差的脸……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眩晕感涌上心头。 “你……你到底是谁?!” 建文煦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我是谁?” 朱高煦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笑容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形成了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你猜?” 建文煦:(???;)……他猜?他猜个锤子啊猜! 他现在只想一拳砸烂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但欠揍至极的脸! 或者……直接昏死过去! “猜不到?” 朱高煦耸耸肩,一脸“你真笨,没救了”的表情。 “那我再给你点提示……免费的。” 他站起身走到朱元璋坐着的椅子旁,极其随意地靠在扶手上; 姿态慵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朱高煦目光扫过依旧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朱元璋…… 见他老人家好似不准备管这件事之后,又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建文煦身上。 “你是不是看见那些之乎者也的书本就头疼? 觉得那些摇头晃脑的酸儒文官烦得要死? 就喜欢在演武扬上挥汗如雨,听着刀枪碰撞的金铁交鸣声才觉得痛快?” “你八岁那年,是不是偷溜进小厨房,把你娘刚做好准备赏人的一碟子蜜渍梅子偷吃了个精光? 结果差点被你爹逮个正着,吓得你屁滚尿流地躲进御花园假山最深的洞里,大气不敢出,一直躲到天黑?” “你……第一次跟着你爹上战扬,在北平城外砍翻第一个鞑子的时候…… 是不是看着那喷涌的鲜血和倒下的尸体,胃里翻江倒海,当扬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晚上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还尿了裤子?” “你是不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你那个大哥朱高炽? 觉得他胖得像头猪,走路都喘,懦弱无能,根本配不上世子之位? 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才该坐在那个位置?!是不是?!” 朱高煦每说一句,语速就加快一分,声音就拔高一分; 每一个细节都精准无比,如同亲眼所见;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建文煦最隐秘、最不愿示人的记忆深处! 建文煦的脸色随着每一句话的落下,就惨白一分! 身体就颤抖得更剧烈一分! 眼睛就瞪得更大一分! 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都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小秘密,连他爹娘都未必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么的细致入微! 【他怎么会知道?! 还顶着老子的脸! 用老子的声音! 在这里一件件、一桩桩地抖落出来?!】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建文煦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同时,一股被彻底扒光、赤裸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羞耻感,和被亵渎的滔天怒火…… 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开来! “你,你是鬼?! 你是妖怪?! 你……你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占了老子的脸!!” 建文煦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尖锐,带着哭腔和歇斯底里的愤怒。 “退!退!!退!!!” “鬼?妖怪?恶鬼?” 朱高煦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幼稚的笑话。 “想象力还挺真丰富~” 他站直身体,双手抱胸俯视着如同困兽般挣扎的建文煦; 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至深的平静。 “我是谁?” 朱高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宣判般说道,“我……就是你。” 轰隆——!!! 建文煦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所有的感知都在瞬间离他远去…… 只剩下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在脑海中疯狂回荡——我就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短暂的空白后,建文煦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疯狂的摇着头。 “你胡说!你骗人!妖言惑众! 你怎么可能是我?! 我是朱高煦!我是我爹的儿子!我是……” 他看着对方那张和自己分毫不差的脸,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你是朱高煦?” 朱高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至极的弧度。 “巧了,老子也是~” “只不过……老子是两年之后的你…唔,当然也可以是600年之后的你。” 朱高煦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作用于灵魂。 “来自一个叫‘永乐’的朝代; 一个你家老头子已经当上了皇帝,年号‘永乐’的朝代。 一个……老子跟着他朱老四,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朝代!” “永乐……永乐朝?!” 建文煦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充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 “老头子……当皇帝了?!那建文……” “建文?” 朱高煦嗤笑一声,用下巴极其轻蔑地指了指太庙的大门。 “建文?” “那废物点心被皇爷爷当和尚了,法号无才……哦,对…在你们这边的那个应该叫做——无能。” 建文煦:(⊙?⊙)!!!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老头子当皇帝了?! 建文被废了?! 还被自家亲爷爷送去当和尚…法号“无能”?! ……这世界疯了吗?! 建文煦:(⊙?⊙)…… 信息量太大,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 “所以……” 朱高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将建文煦从混乱的边缘拉回现实。 “你现在明白了吗?” 建文煦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冷水浇头,从极度的震惊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摇头,又茫然地点点头,眼神空洞而混乱。 明白? 他明白什么? 他什么都不明白! 这太荒谬了!太疯狂了! “不明白?” 朱高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再次蹲下身,这次动作随意了许多,甚至带着点“哥俩好”的意味,凑近建文煦声音压低,如同分享一个惊天秘密: “那我再告诉你点更劲爆的……” 朱高煦指了指龙椅上闭目养神的朱元璋。 “看见没? 咱这位皇爷爷……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位驾崩四年之久的皇爷爷。” 建文煦:(⊙?⊙)??? 不是驾崩多年的皇爷爷?那…那他老人家是谁?! “他老人家……” 朱高煦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带着一丝促狭。 “是从洪武十五年直接过来的!” 轰——!!! 又一个炸雷在脑海中爆开! 洪武十五年?! 那……那他老人家岂不是……从二十多年前……来到了现在?! 建文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难怪…难怪这位亲爷爷看着比自己记忆中似乎更加年轻了一些; 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也更加的纯粹,更加的鲜活…… 原来如此! 他不是鬼!不是妖怪! 他是活生生的洪武大帝! 从二十年前的洪武朝来到了建文朝?! 这个认知如同拨云见日,瞬间解开了他心中最大的恐惧和疑惑; 巨大的震撼让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记了! 朱高煦看着建文煦呆滞的表情,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压低声音道: “现在你总该明白,我们……呃,不对,是皇爷爷和我,为啥会出现在这儿了吧?” 建文煦茫然地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 “目的嘛~” 朱高煦伸出两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眼神锐利如刀。 “第一!收拾建文那个不成器的废物! 替咱的小十二叔报仇雪恨! 让他知道知道,逼死咱老朱家的种,是什么下扬!” 建文煦:(°Д°≡°Д°)!!! 收拾建文?! 一股莫名的兴奋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椎! 现在自家亲爷爷跨越时空亲自来收拾他了…… 这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第二嘛……” 朱高煦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坏笑。 “顺带……教育教育你家老头子——燕王朱棣!” 建文煦:(⊙?⊙)?! 教训老头子?!他爹?! “哼!” 朱高煦冷哼一声。 “一句‘世子多病,汝当勉之’……害得老子吃了多少苦头?! 这笔账……我朱高煦心里可一直都记着呢~” 第97章 朱元璋:知道谁是爹了吗? 燕王朱棣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和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与如释重负,大步流星地踏入殿内。 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豪迈,正准备向那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老父亲禀报“清君侧”的战果—— “爹,儿……” “子”字尚未出口……异变陡生! “动手!” 一声低喝如同惊雷炸响,是朱高煦的声音! 朱棣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带着凌厉的劲风,如同鬼魅般从侧面扑来。 他甚至没看清来人的脸! 呼啦—— 一件带着浓烈汗味和某种绝望气息的明黄色织物(来自建文帝,你猜那绝望气息是啥(??ω??)~)如同天罗地网般,精准无比地兜头罩下…… 瞬间剥夺了他的所有视线! “混账!!” 朱棣眼前一黑! 巨大的羞辱感和暴怒瞬间冲上脑门; 他怒吼着,本能地伸手去撕扯头上的龙袍,同时身体绷紧准备反击。 然而……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更狠! 砰!!! 一记势大力沉、如同攻城锤般的重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他被龙袍罩住的腹部。 “唔——!” 朱棣猝不及防,剧痛让他瞬间弓成了虾米。 胃里翻江倒海,呼吸为之一窒! 撕扯龙袍的动作瞬间被打断! 紧接着一记刁钻狠辣的肘击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撞在他毫无防备的肋下!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 朱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砰!砰!砰! 噗!噗!噗! 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拳脚,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冰雹般砸落在他身上。 拳头如同铁锤砸在胸膛! 膝盖如同重炮顶在腰腹! 手肘如同钢锥凿在肩胛! 脚掌如同战斧踹在腿弯! 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每一击都直击要害! 每一击都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气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 朱棣如同一个巨大的沙袋,被两个看不见的对手围着痛殴。 他空有一身武艺,却被龙袍蒙头,视线受阻,招式被完全预判; 只能凭借着本能和经验,狼狈不堪地格挡、闪避,身上不断传来沉闷的打击声,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逆子!畜生!安敢如此!!” 朱棣的怒吼声在龙袍下变得沉闷而扭曲,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屈辱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听出了其中一个声音——是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朱高煦(建文煦)! 可……但另一个出手更狠、更准、更刁钻的是谁?! 声音似乎也有点耳熟?! 砰!!! 又是一记重拳砸在朱棣的右脸颊附近; 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耳朵嗡嗡作响。 噗通—— 朱棣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身体因为剧痛和巨大的冲击而剧烈颤抖……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呼……呼……” 朱高煦和建文煦停下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微微喘息着站在朱棣两侧。 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运动后的红晕和难以掩饰的兴奋与快意! 建文煦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 他刚才……他刚才竟然真的动手打了老头子?! 还是和这个神秘又强大的“未来的自己”一起打的?! 这感觉……太他妈刺激了! 太爽了!!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以前对自家老头子的那点敬畏,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翻身做主人的巨大亢奋。 朱高煦则显得平静许多,但眼神深处也闪烁着大仇得报的畅快。 朱元璋依旧端坐在龙椅上,双目微阖,仿佛对眼前这扬“父慈子孝”的闹剧毫无察觉。 只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一丝他内心的……满意? “混……混账东西……老子……老子宰了你们……” 朱棣跪在地上,身体剧烈起伏,龙袍下的声音嘶哑、愤怒……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他挣扎着想要扯掉头上的龙袍。 “哼!” 朱高煦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龙袍的边缘。 唰—— 猛地一扯! 明黄色的龙袍被粗暴地掀开。 露出了朱棣那张鼻青脸肿、嘴角淌血、头发散乱……眼神充满了暴怒、屈辱和难以置信惊骇的脸! “你……你们……” 朱棣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刺向站在他面前的两个逆子…… 朱棣:Σ(?д?|||)等等…两个逆子?! 当他看清建文煦那张和自己儿子朱高煦一模一样,此刻却带着亢奋和挑衅的脸时…… 朱棣的瞳孔骤然收缩! 朱棣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惊疑和暴怒! 他猛地转向另一个出手更狠、此刻正冷冷看着他的年轻人——朱高煦! “你……你是谁?!” 这张脸……和他二儿子朱高煦的脸简直一模一样?! 但气质完全不同!更冷!更硬!带着一股……他从未在二儿子身上见过的、仿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煞气! “还有你!你这逆子!竟敢伙同外人……” 朱棣指着朱高煦,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外人?” 朱高煦嗤笑一声,打断了朱棣的话; 他指了指建文煦,又指了指自己,声音冰冷而清晰: “老头子,你老眼昏花了? 看清楚!这可不是外人! 这是你亲儿子!建文朝的朱高煦!”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视朱棣。 “至于我嘛……我也是你亲儿子! 来自永乐二年,跟着你朱老四从北平一路杀到应天,砍翻了无数建文走狗的——朱高煦! 也是……两年后的他!” 朱棣:(°Д°≡°Д°)?!! 朱棣的大脑再次宕机! ……两个朱高煦?! 一个建文朝的?! 一个永乐二年的?! 还,还他妈是两年后的?! emmm……话说朕的年号是叫永乐么,还真真是——(*?︶?*)甚和朕心啊~ 啊呸,现在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吗?!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愚弄的滔天怒火瞬间冲上脑门。 朱棣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永乐二年?! 两年后?!这……这怎么可能?! “你……你们……反了!反了天了!!” 朱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上的剧痛让他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 他指着朱高煦和建文煦,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逆子!畜生!老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们不可!!” “打死我们?” 建文煦此刻胆气正壮,看着老头子那副狼狈样,心中豪气万丈! 他上前一步,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顶了回去。 “爹啊~您老人家还是省省吧,就你现在这熊样? 站都站不稳了!还想打人?回家洗洗睡吧!” “你……你……” 朱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建文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儿子…… 不,是这两个儿子!竟敢如此忤逆!如此嚣张! “好了,别吵了。”朱高煦摆了摆手,如同在驱赶烦人的苍蝇。 他目光越过暴怒的朱棣,看向龙椅上的朱元璋,微微躬身道: “皇爷爷,您看……这热身活动,还满意吗?”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睛,平静无波的扫过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朱棣; 又扫过站在两侧、如同哼哈二将般的两个朱高煦。 他老人家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笃! 一声轻响。 朱棣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老父亲的眼睛。 在老父亲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敬畏、恐惧、渴望得到认可的儿子。 朱元璋缓缓站起身。 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下主祭台。 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朱棣的心尖上。 朱元璋走到朱棣面前,停下脚步。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儿子。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蕴含着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压。 朱棣的头埋得更低了。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开始…… 解自己身上那件常服的盘扣。 动作慢条斯理,一丝不苟。 一颗……两颗……三颗…… 随着盘扣解开,那件象征着帝王身份的常服被缓缓脱下,露出里面素白色的中衣。 朱元璋随手将脱下的常服递给站在一旁的朱高煦。 朱高煦立刻躬身接过,动作恭敬无比。 此刻的朱元璋,只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脚踩一双普通的千层底布鞋。 但那挺拔的身姿,那渊渟岳峙的气度,却是丝毫未减; 反而更添几分返璞归真的宗师风范! 一股无形却如同凝成实质般的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太庙大殿! 朱棣:(°Д°≡°Д°)?!!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只穿着中衣的老父亲…… 脱衣服?! 老父亲……他老人家要干什么?! 一个极其荒谬又极其恐怖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朱棣的脑海! 朱元璋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朱棣,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宣判: “老四啊……” “来……” “陪咱……过两招。” 朱元璋:(ー`′ー)来嘛,永乐大帝! 早在永乐朝的朱老四去洪武朝吃饭那回,他老人家就想教训教训这个让他倍感糟心的四儿子了; 无奈上次被马皇后给拦住了,但这回…… 哼哼~ 他朱元璋就不信还能从犄角旮旯里跳出个他老人家惹不起的人,来拦着他揍儿子! 轰隆隆隆—— 朱棣只觉得脑海中如同引爆了一颗巨型核弹。 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炸得粉碎…… 过两招?! 老父亲……要和他单挑?! 在这太庙里?! 在他刚刚被两个儿子暴打一顿之后?! 巨大的荒谬感、难以言喻的恐惧…… “爹……亲爹!儿子……儿子不敢!” 朱棣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和老父亲动手?!他疯啦?! “现在……”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给老子站起来!” “像个爷们儿一样!” “跟咱过两招!” “让咱看看……你这‘奉天靖难’的永乐皇帝……到底……有几分斤两!” “轰——!!!” 闻听此言,朱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永乐皇帝?! 老父亲这是在讽刺他还是在……认可他?! 他猛地抬起头! 双眼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布满血丝! 他死死地盯着只穿着中衣、却如同山岳般矗立在面前的老父亲。 一股从未有过被点燃的战意,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爹……爹!” 朱棣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儿子……得罪了!” “爹啊!得罪了!” 朱棣嘶吼着,身体猛地前冲! 他右拳紧握,骨节捏得发白,带着破空的风声,如同出膛的炮弹,直捣朱元璋的胸膛! 这一拳,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是他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招。 狠辣!迅猛!不留余地! 然而……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朱元璋身形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朱棣的拳头即将触及朱元璋胸前素白中衣的刹那……朱元璋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却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从容! 只见他左脚极其细微地向后撤了半步,身体如同风中杨柳般微微一晃。 幅度极小,却妙到毫巅! 朱棣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势在必得的一拳,竟擦着朱元璋胸前的衣襟滑了过去,打在了空处; 巨大的力量无处宣泄,让朱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朱元璋的右手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蓄力的过程…… 有的只是如同拂去灰尘般,随意地、轻飘飘地抬起——五指微张,如同鹰爪。 快!准!狠! 啪!!! 一声清脆无比的脆响! 朱元璋的右手,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朱棣的手腕。 朱棣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传来,手腕如同被烧红的铁箍死死箍住;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差点儿误以为自己整条手臂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呃啊!!!”朱棣痛呼出声。 他拼命挣扎,想要挣脱; 但那只强劲有力的手掌,却如同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朱元璋面无表情,抓住朱棣手腕的右手猛地向下一带,同时左腿如同毒蛇般无声无息地探出…… 噗!!! 一个极其简单、却刁钻无比的绊腿!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朱棣的手腕和脚下同时传来,使得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朱棣整个人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牵引着,狠狠地向前摔去。 砰!!! 扬上传来一声沉闷如巨石坠地的巨响,朱棣整个人被狠狠地摔砸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眼前金星乱冒,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朱元璋的动作更快! 他老人家如同附骨之疽,一步踏前; 右脚如同泰山压顶般,精准无比地踏在了朱棣的背心要害! 嘭!!! 朱棣再次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从背心传来……仿佛一座山岳压在了身上! 他刚刚撑起一点的身体,就又再度被狠狠地踩回了地面; 脸重重地砸在金砖上,鼻血瞬间涌出。 “唔……” 朱棣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拼命挣扎,双手双脚如同溺水般徒劳地扑腾着! 但在那只脚下,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蝼蚁,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朱元璋居高临下,俯视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儿子。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无边的威严和一丝淡淡的失望。 “就这点本事?”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寒泉流淌。 “也敢学人造反?!” 朱棣:(?皿? )过分了嗷—— 就算您老人家是我朱棣的亲爹,也不能这么欺辱儿子吧?! 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被彻底碾压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朱棣; 他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耻而剧烈颤抖着…… 眼泪混合着鼻血,糊满了他的脸。 朱元璋缓缓抬起脚。 就在朱棣以为惩罚结束,挣扎着想要爬起时…… 朱元璋的右手再次抬起。 这一次,不再是抓,而是……扇! 动作依旧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 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却让朱棣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掌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劲风,朝着自己的脸颊扇来。 啪——!!! 一声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清脆的耳光声,在死寂的太庙大殿中炸响……如同惊雷! 朱棣的脑袋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扇得猛地偏向一侧; 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嘴角撕裂,鲜血混合着唾沫飞溅而出,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嗡鸣声…大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力量甚至带动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半圈! 朱棣:(?皿? )一言不合就扇脸……这就更过分了(? ?д?)呜呜呜…… 朱棣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有身体因为剧痛和巨大的屈辱而微微抽搐着。 他眼神空洞,充满了茫然、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打碎尊严的绝望。 朱元璋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褶皱的素白中衣袖口,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四儿子,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第98章 朱元璋:此乃天命 方孝儒:“成王安在(建文帝在哪)?” 朱棣:‘彼已无所踪(原文本是‘彼自焚死’,但此时的建文帝已被朱元璋罚去做了和尚,皇宫也没起火; 加之朱棣进太庙之前建文帝已被拖走,他并不知道建文帝的下落,所以才会说——他已经不知所踪了。) 方孝儒:“何不立成王之子(为何不立建文帝的儿子为下一任君主)?” 朱棣:“国赖长君(大明需要成年的君主)。” 方孝儒:“何不立成王之弟(那为什么不立建文帝的弟弟)?” 朱棣:“此孤家事!诏天下,非先生草不可(这是我的家事!昭告天下的诏书,非你方孝儒起草不可)。” 方孝儒:“死即死耳,诏不可草(玛德死就死吧,诏书我方孝儒就是不写)!” “方孝孺!” 朱棣彻底被激怒了,被一个阶下囚如此顶撞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方孝孺,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身体的剧痛而剧烈颤抖,甚至有些破音:“汝独不畏九族之诛乎?!(你难道不怕我诛你九族吗?!)” “便诛十族!” 方孝孺须发皆张,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声音如同洪钟,响彻整个奉天殿。 “又待如何?!” ……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奉天殿内炸响,隔着厚重的殿门都能被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和建文煦一起跟着自家亲爷爷来到奉天殿外的朱高煦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正好撞上这历史性的一刻——方孝儒自请诛十族! 虽说这时间比朱高煦认知中的稍稍提前了一点…… (方孝儒在朱棣打入应天府当天被下狱,直到第三天被从牢里提出来命其起草诏书,方孝儒宁死不从触怒朱棣之后才被凌迟而死。) 但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老父亲都亲口说要把那个位置传给他了,朱棣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刚被下狱不久的方孝儒又被朱棣急匆匆的从牢里提了出来,而这历史性的一幕也得以提前上演。 如果朱高煦没记错的话,那里面那位燕王朱棣接下来要说的一句话应该是…… “善!!”朱棣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变形。 “当夷尔十族!!” 他猛地挥手,对着殿门口的丘福吼道:“丘福!速牵出!并齐泰、黄子澄等,磔于市! (好,那就诛你十族! 丘福,拉下去,与齐泰、黄子澄一并凌迟处死!)” “末将遵命!” 丘福也被这杀气腾腾的命令震得心头一凛,连忙应声,带着两名亲兵上前就要架起方孝孺。 “哈哈哈!!” 方孝孺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和决绝。 “燕逆贼臣,觊窃神器! 天厌之!殛毙于行潦! 老夫魂归九泉,必俟汝于黄泉之下!呜呼哀哉!” (燕王朱棣你这个造反的逆贼!竟敢窥伺和篡夺天子之位! 老天爷都厌弃你!想让你横死在臭水沟里! 老夫死后魂归地府,一定会在黄泉路上等着找你算账!) 听到朱棣说出“诛十族”这句话的朱元璋脚步顿住了,看向朱高煦的目光中多出一丝耐人寻味之意。 朱元璋:(¬_¬)… 你老子还没当上皇帝就这么凶残,那真要让他把这位置坐稳了还得了?! 朱高煦(永乐煦):( ̄ー ̄)… 你以为老头子这是随了谁啊,爷爷? 【内心OS:您老当年杀功臣的时候,也没见手软啊……】 建文煦:O(≧▽≦)O 帅啊,老头子!对付那姓方的就得这么整~ 【内心OS:诛十族?!听着就带劲!老头子威武!】 “方孝孺此人……在你们那边名声如何?都做过些什么?” 朱高煦立刻会意,压低声音,语速飞快但清晰无比地回道: “回皇爷爷,方孝孺此人,在洪武朝末年被建文提拔为翰林侍讲、文学博士,深受建文倚重。 建文削藩的诸多诏令,皆出自其手笔,言辞激烈,多有构陷藩王之词; 湘王朱柏被逼自焚一事,其虽非主谋,但其在朝中推波助澜,口诛笔伐,难辞其咎(指湘王朱柏获恶谥‘戾’一事)……” 朱元璋眼神微凝,一丝寒光闪过,但随即恢复平静。他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有数。 方孝孺此人,骨头硬,有风骨,但过于迂腐,且在建文削藩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不过骨头硬的人,用好了,也是一把利剑,尤其……是用来慑服人心。 朱元璋:(ー`′ー)骨头硬?哼…… 他老人家倒要看看,方孝孺的骨头,在他朱元璋面前…… 还能不能硬得起来?! 三个人怀揣着三种不同的心情,不约而同的驻足在奉天殿紧闭的殿门前。 emmm…… 主要是作为亲爷爷的朱元璋不走了,他俩也不好越过这位定海神针般的老爷子跑过去把门推开不是? 但他们仨不上去推门,不代表里面的人不会把门拉开,毕竟还有一位“自请”诛十族的方孝孺方大家要被拖去和齐泰、黄子澄团聚呢…… 吱—— 奉天殿的大门刚一打开,正带人拉着方孝孺往外拖的丘福正好和这爷孙仨撞了一个照面。 丘福:∑(??д??lll)?!! 论看到两个近乎一模一样的朱高煦对丘福造成的冲击力有多大? 当然最大的不是这个,而是…… 丘福:Σ(?д?|||)??我尼玛太祖爷啊啊啊啊!!! (丘福在至正十五年,也就是朱元璋投奔郭子兴的第二年就投军,加入的是当时还是红巾军将领的朱元璋的部队; 明朝建立后(1368年),丘福凭借开国时期的军功,在洪武朝担任了 **燕山中护卫千户的职务; 1370年大封功臣时丘福获封明威将军(正四品武职),这种封赏通常由皇帝亲自授予; 《明太祖实录》记载1389年朱元璋召见北平卫所将领,丘福作为干户应在列; 综上所述,丘福是见过朱元璋的。) 丘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末……末将丘福……参……参见……太……太祖高皇帝!” 他身后的亲兵也吓得魂飞魄散,跟着跪倒。 殿内,朱棣听到“太祖高皇帝”,如同被雷劈中,猛地从放在龙椅下首位置的椅子上(没敢坐龙椅)弹起。 “爹……我爹到了?!!” 他看清门外的朱元璋,以及他身后那两个…… 穿着常服、气质冷峻的朱高煦; 穿着染血战甲、一脸兴奋的建文煦。 朱棣:Σ(っ °Д °;)っ卧槽,真来了?! emmm……也不知道老父亲在殿外站了多久,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他老人家又听了多少? …… 整个奉天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原本垂头丧气、心如死灰的建文旧臣——景清、练子宁、卓敬、陈迪……等等等等。 他们的目光在触及那个身影的刹那,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 轰——!!!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他们的灵魂! 太祖爷?! 洪武大帝?! 朱元璋?! 他……他老人家……没死?! 他……他回来了?! 景清:(⊙?⊙)!!! “太……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帝显圣了!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他以为朱元璋是来拨乱反正,拯救建文帝的。 (景清,建文朝任御史大夫,朱棣即位后他假意归顺,后试图行刺朱棣,事败后被处以“磔刑”(肢解),并被“族诛”,甚至牵连家乡,史称“瓜蔓抄”。) 练子宁:(°Д°≡°Д°)!!! “太祖爷!您要为成王陛下做主啊!燕王……燕王他……” 他以为救星来了! (建文帝重臣,因痛斥朱棣篡位,被朱棣下令割舌,随后处以磔刑,家族被株连,姻亲也多受牵连而死。) 卓敬、陈迪等建文旧臣,无不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他们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挣扎着跪倒,或叩首,或高呼…… 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太祖的无限期盼: “太祖高皇帝显灵啦!!!” “太祖爷!您要为成王陛下做主啊!!” “太祖爷!燕王他……” 一时间,殿内充满了建文旧臣们激动、悲愤、充满希望的哭喊声; 他们以为,太祖的归来,意味着建文帝的回归,意味着燕王篡位的终结…… 被架着的方孝孺,原本闭目待死,心如死灰。 可丘福的突然松手和那声石破天惊的“太祖高皇帝”,却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他猛地睁开眼! 当他的目光,越过跪地颤抖的丘福,看清门外逆光而立的那个身影时…… 轰—— 方孝孺只觉得脑海中如同引爆了一颗惊雷,震得他魂飞魄散! 太祖爷?! 洪武大帝?! 朱元璋?! 那张脸!那身影!那睥睨天下的气势! 和他记忆中在洪武朝堂上远远瞻仰过的开国太祖,一模一样! 太祖显圣?! 洪武大帝……从……从陵寝里出来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冲垮了方孝孺所有的绝望; 他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他张着嘴,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心中狂呼: 太祖爷! 您终于回来了! 您是为陛下(建文帝)回来的! 是为拨乱反正回来的! 大明……有救了! ……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朱元璋出现在这儿的目的…… …… 朱元璋面无表情,迈步踏入奉天殿,朱高煦和建文煦紧随其后。 殿内站在朱棣一方的文武百官们看清朱元璋面容后…… 瞬间如同泥塑木雕,一个个脸色煞白,噤若寒蝉……巨大的恐惧弥漫开来。 朱元璋目光扫过激动颤抖的方孝孺,扫过跪地抖若筛糠的丘福…… 最后牢牢钉在四儿子朱棣身上。 朱元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老四。” “诛十族?” “杀性……忒重了些。” 这句话如同重锤,让朱棣心头一凛! 但其中蕴含的并非斥责,而是一种训诫和提醒…… 朱元璋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方孝孺。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其风骨的认可。 “方孝孺。” “骨头挺硬,是条……汉子。” 方孝孺浑身剧震,激动得泣不成声: “臣……臣方孝孺……叩见……太祖高皇帝! 臣……臣有负圣恩啊……” 朱元璋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转向朱棣。 他老人家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为父替你立威”的强势: “退下,站着听。” 六个字,平淡却威严! 不是“滚下来跪着”,而是“退下站着听”! 这既是对朱棣的训诫和压制,又保留了他作为即将继位者的基本体面; 更是向所有人宣告:朱棣,是他朱元璋的儿子,是受他教导的继承人。 朱棣浑身猛地一僵,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老父亲在为我撑腰”的明悟。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快步走了下来,垂手躬身站到朱元璋身侧稍后的位置; 那姿态恭敬无比,如同聆听圣训的太子。 朱棣的身体虽然因为激动和敬畏而微微颤抖,但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底气。 巨大的反差让整个奉天殿陷入死寂。 所有建文旧臣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 莫非…… 太祖爷……不是来惩戒燕王的?! 他…他是来……支持燕王的?! 不少建文朝臣脸上的狂喜瞬间化为死灰,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们一个个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目瞪口呆,心如死灰…… 刚刚燃起的最后希望……破灭了! …… “方孝孺。” “抬起头来。” “看着咱。” 方孝孺下意识地抬起头,迎上朱元璋那双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眼睛……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咱命你起草诏书,昭告天下——燕王朱棣,乃是咱洪武皇帝朱元璋亲定的继位之人! 此乃……天命!” 轰—— 方孝孺如遭雷击!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攫住了他! 太祖爷……亲定朱棣为继位之人?! 此乃天命?!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方孝孺的脑海中疯狂炸响,瞬间击碎了他心中那坚不可摧的道德壁垒。 他之所以宁死不屈,之所以视朱棣为乱臣贼子,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坚信朱棣是篡位! 是违背了太祖遗志! 是违背了君臣大义! 是违背了……天命! 他方孝孺,身为建文重臣,饱读圣贤书,骨子里刻着的是“忠君”二字! 他忠于的是建文帝朱允炆,更是忠于太祖朱元璋传下来的皇位正统…… 他宁死也要维护的,是这份他认定的“正统”和“大义”! 然而! 此刻!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 正是开国太祖朱元璋本人! 是亲手打下这大明江山、制定《皇明祖训》、拥有至高无上权威的洪武大帝! 他亲口宣布——朱棣是他亲定的继位之人! ……此乃天命!!!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方孝孺所坚持的“正统”,他所效忠的建文帝朱允炆…… 其合法性,在太祖亲口认证的“天命”面前,轰然崩塌! 他所有的道德制高点,他所有的宁死不屈的理由,他所有的“忠臣不事二主”的信念……在这一刻,被朱元璋这短短的几句话,彻底瓦解。 朱棣……不是篡位者! 他是太祖亲定的继承人! 是……天命所归!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仰崩塌感瞬间淹没了方孝孺。 他感觉自己坚守了一生的信念,如同沙堡般在太祖的言语下轰然倒塌。 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所有的宁死不屈……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根基。 变得如此的可笑,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张着嘴,想要反驳,想要质问,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太祖朱元璋亲口认证的“天命”面前,他所有的辩驳都显得如此无力!如此……大逆不道! 然而…… 朱元璋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残酷、不带一丝感情,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 “若不从,咱……亲自诛你十族!” 这六个字,如同九幽地狱吹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方孝孺所有的热血和愤怒。 诛十族?! 太祖爷……亲自……诛我十族?!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位开国太祖,这位以铁血手段扫平天下的洪武大帝…… 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而且会比朱棣做得更彻底!更残酷!更不留余地! ……信仰崩塌! 道德根基瓦解!! 再加上……灭顶之灾的恐惧!!! 三重打击之下,方孝孺那根宁折不弯的骨头,终于……彻底弯了! 噗通—— 一声闷响! 方孝孺再也支撑不住,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地上!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虚弱: “臣……臣……遵旨!” “臣……愿为……燕王殿下……起草诏书!” 巨大的屈辱感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茫然和无力。 在朱元璋那如同天威般的绝对威压和亲口认证的“天命”面前,他不得不从…… 朱元璋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他目光扫过殿内噤若寒蝉、尤其是那些变得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建文朝臣们,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带着无上威严和为新君铺路的深意: “都听清楚了? 这大明这天……未变!” 乾坤已定,燕王朱棣乃咱亲定的继位之人! 尔等当尽心辅佐,恪守臣节,以安天下。 若有心怀叵测,阳奉阴违者…… 咱……定不轻饶!” 无形的帝王威压如同山岳倾轧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奉天殿。 几乎所有文武官员,无论燕军将领还是建文旧臣,全都在同一时刻跪倒在地。 卓敬、陈迪等人:(′-﹏-`;)…… 他们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剥夺了精神支柱的虚无感; 一个个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地面,仿佛要将自己整个埋进金砖里,躲避那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天威。 太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烙印,深深烙在他们的灵魂深处,让他们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丘福等燕军将领:(⊙?⊙)!!! 他们虽然跪着,但心中却涌动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底气。 太祖爷亲自定鼎! 燕王殿下…不,应该是陛下! 陛下的皇位必将稳如泰山! 他们这些追随者,也必将飞黄腾达! 巨大的兴奋让他们身体微微颤抖,但头颅却垂得更低,姿态更加恭敬虔诚……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臣等……” 一个嘶哑、颤抖、却带着无比敬畏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是景清,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 “谨遵太祖圣谕!” 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如同涓涓细流汇成江河。 “臣等……谨遵圣谕!” 最终,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山呼海啸般的洪流,如同惊雷般在奉天殿的穹顶下炸响; 又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在雕梁画栋间猛烈回荡、撞击。 “臣等,谨遵圣谕!” “臣等,谨遵圣谕!!” “臣等!谨遵圣谕!!!” 这声音,不再仅仅是恐惧的臣服,更夹杂着一种被强行灌输、却又不得不接受的“天命”认知所带来的巨大震撼和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们跪拜的,不仅是朱元璋这个人,更是他所代表的、无可违逆的“天命”。 所有人都明白了…… 天,真的变了! 新君已定,是太祖爷亲定! 任何质疑,任何异动,都将在大明开国太祖爷——洪武大帝朱元璋的雷霆之怒和煌煌天命面前……被碾得粉碎! 第99章 大宗正,屠龙宝刀 (*σ′?`)σ我朱棣——就是天命~” 刚踏出奉天殿的朱高煦乍一听到朱棣喊出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怪异无比。 “……皇爷爷,您知道什么是灭霸吗?” “什么灭霸?” “一个狠人,最喜欢的口头禅就是——我,就是天命……” 朱元璋:(¬_¬)…这刚从奉天殿出来就迫不及待的编排起你老子了? 可惜朱元璋不知道在后世对父亲的称呼可以用一个“爸”字来概括,而灭霸的谐音就是…… “……咱累了,你先把咱送回去吧。” “好嘞~” …… 将自家亲爷爷送回洪武朝之后,朱高煦独自回到了永乐朝。 这刚一回来,就被自家亲娘徐皇后叫去了坤宁宫用膳。 时值傍晚,坤宁宫内烛火通明,气氛温馨。 一张精致的紫檀木圆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菜肴。 徐皇后端坐主位,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朱高炽坐在她左侧,正慢条斯理地用着羹汤,姿态敦厚; 赵王朱高燧坐在右侧,少年心性,正兴致勃勃地夹着一块炙羊肉。 刚踏入坤宁宫的朱高煦:(ー`′ー)…今天人那么齐,却唯独缺了朱老四不在饭桌上…… 看来这是有事要和他这个做儿子的说但又拉不下这个脸面,所以让老母亲来充当传话筒啊~ “老二” 徐皇后放下银箸,目光柔和地落在朱高煦身上。 “快过来坐,今日的鹿筋炖得软烂,你多吃些。” “好嘞,娘~” 朱高煦不动声色的坐过去,顺手夹了一筷子鹿筋塞进嘴里。 “娘的手艺还是这个?????>ω<)?,比儿子养在府里的那些厨子做的可口百倍。” “喜欢就多吃点。” “老二啊~你爹他今日与娘商议过了……” 她 徐皇后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温和。 “明日大朝会,他要会为你和老三封王; 所以明天你就别到处乱跑了,记得早些起身,穿戴整齐些去参加早朝……” 朱高煦闻言后: (⊙_⊙)?!! 封王……汉王?! 大可不必!!! 汉王什么的他上辈子已经当得够够的了,如今重活一世再听自家老头子要给自己封王…… 朱高煦十动然拒,并开始在心里思索起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推脱掉这个亲王之位……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晚膳结束,朱高煦匆匆向徐皇后和两位兄弟告辞,离开了坤宁宫。 夜色深沉,宫灯在甬道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朱高煦并未走向宫门,而是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僻静的宫苑角落。 心念一动! 嗡—— 熟悉传送门再度开启。 下一刻,朱高煦的身影消失在永乐二年的夜色中。 …… 洪武十五年,乾清宫偏殿。 朱元璋正坐在灯下,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烛火跳跃,映照着他冷峻而威严的侧脸。 殿内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忽然,朱元璋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头也不抬,声音平淡无波:“你这孙贼怎么又回来了?!” 朱高煦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惯有的嬉皮笑脸之色:“皇爷爷,孙儿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说。”朱元璋言简意赅。 “明日,我家老头子他要在朝会上正式册封孙儿为汉王了……” 朱高煦说道。 朱元璋挑了挑眉: “汉王?咱知道了…… 怎么,嫌王位低了?还是嫌封地远了?” “那倒没有,孙儿主要是上辈子已经当了一回汉王,这辈子不想再重走老路了…嘿嘿~” 朱元璋: →_→…… “亲王都不想当…那你小子想当什么……莫非是打算一步到位,抢了你老子的龙椅,自个儿当皇帝?” “哪能啊皇爷爷,孙儿不是早就和您老说过了么,孙儿这辈子不想当皇帝了。” 朱高煦不屑的撇了撇嘴,两手一摊故作无赖装。 “您说这皇帝一天天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两眼一睁就要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里面大半还都是那些穷酸腐儒因为某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上奏的无用文章……” 朱元璋:(ー ー゛)…… 忽然就觉得这奏折是半点都批不下去了肿么办? “所以像当皇帝这种苦活累活还是留给我家老头子和好大哥吧,我朱高煦就……免了吧~” 朱元璋眉毛挑动的更厉害了:“那你这是……?”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 “孙儿恳请皇爷爷,赐孙儿——大宗正之职!” 朱元璋闻言后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永乐朝的大宗正?行,咱这就……” “皇爷爷您老等一下,孙儿所求非寻常大宗正!” “……哦?” 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非寻常?那你想要什么?” 朱高煦迎着朱元璋锐利如刀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孙儿恳请皇爷爷,赐孙儿……总管大明所有朝代,凡朱明子孙,上至天子,下至黎庶,皆受其节制、训导、纠察之大宗正!” 朱高煦内心OS:当汉王免谈,但当个大明大宗正还是阔以滴,毕竟…… 当皇帝哪有管皇帝来得爽~ …… 轰——!!! 此言一出,饶是以朱元璋的定力,瞳孔也骤然收缩! 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总管大明所有朝代?! 凡朱明子孙,上至天子,下至黎庶,皆受其节制?! 这……这哪里是大宗正?! 这简直是……太上皇权! 是凌驾于所有后世大明皇帝之上的无上权柄! 朱元璋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如同寒潭古井,死死地钉在朱高煦脸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总管咱大明的所有朝代,节制天子? 朱高煦……你好大的口气!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朱高煦毫无惧色,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孙儿知道!这意味着责任! 意味着孙儿将成为您意志的延伸!成为悬挂在所有后世不肖子孙头顶的……最锋利的那把利剑!” 他向前一步,声音激昂。 “皇爷爷!您开创大明,筚路蓝缕,何其艰难! 您定下《皇明祖训》,为的是江山永固,子孙贤明! 然后世子孙,未必皆如您所愿! 昏聩者有之,暴虐者有之,荒淫无道者有之! 若无人制约,任其胡为,则大明江山危矣!祖宗基业危矣!” 朱元璋:?_?…… 首先,《皇明祖训》这玩意儿他老人家如今还没整出来呢,朱高煦这孙贼竟然拿这玩意来说事?! 其次…… “怎么,咱大明后面的皇帝里出了许多不成器的?!” 朱高煦:(°ー°〃)!!! emmm……自家亲爷爷是懂得抓重点的,但这事显然不适合在这时拿出来说。 “这个不重要!” 朱高煦大手一挥,好似这样就能抹去自家爷爷充满探寻的目光:“皇爷爷,您老先听孙儿说完……” “孙儿所求,非为私欲! 乃为大明千秋万代!” 朱高煦语气恳切,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孙儿愿以己身,承您之志,行您之威! 替您看住这大明的天! 看住这朱家的子孙!无论他是亲王、郡王,还是……皇帝!” “凡有祸乱朝纲,败坏江山者……” 朱高煦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森然寒意。 “无论其身份为何,孙儿身为总管大明后世朝代之大宗正,皆可依据国法——节制!训导!纠察! 若其冥顽不灵,孙儿……有权废立!” “废立?!”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 巨大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倾轧而下! “朱高煦!你竟敢言废立天子?! 你……你欲效王莽、曹操乎?!” 面对朱元璋滔天的怒火和威压,朱高煦却挺直了脊梁,目光灼灼: “皇爷爷息怒,孙儿不敢效仿奸佞! 孙儿所为,只为大明! 只为祖宗基业! 废立,乃不得已之最后手段! 是悬于后世昏君头顶的利刃! 使其不敢肆意妄为! 使其时刻谨记——太祖高皇帝,犹在俯瞰咱大明江山! 犹有……大宗正代行天罚!” 说到此处,朱高煦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皇爷爷,您赋予孙儿此权,非为孙儿个人,乃为大明江山永固! 毕竟您老人家也不愿看到,您开创的煌煌伟业,毁于后世不肖子孙之手吧……皇爷爷?”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朱元璋阴晴不定的脸色。 朱元璋死死地盯着朱高煦。 他看到了无边的野心,看到了滔天的权欲,但更深处…… 他老人家看到了这孙贼对大明江山那份近乎偏执的责任感,看到了他对自己绝对权威的尊崇和利用,这小子…… 是想成为他朱元璋意志在时间长河中的化身! 成为所有后世朱家皇帝头上……那道无形的枷锁! 制约皇权! 废立天子! 这……这简直是亘古未有之权柄! ……风险巨大啊~ 稍有不慎,朱高煦本人就可能成为最大的乱源! 甚至……颠覆大明! 然而朱元璋扪心自问,他难道不担心后世子孙吗? 他制定分封藩王,不就是为了制约后世可能出现的昏君吗? 只是朱老四用行动向他老人家证明了藩王制约,效果有限,且易生内乱。 若有一个……超然物外,只忠于他朱元璋意志,手握废立之权的“大宗正”呢? 这个念头,如同魔鬼的诱惑,在朱元璋心中滋生。 良久……良久…… 朱元璋缓缓坐回龙椅,脸上的怒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他重新提起朱笔,铺开那张空白的、盖有洪武朝玉玺印鉴的空白圣旨。 笔尖悬停片刻,最终……落笔!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 片刻后,朱元璋放下笔,拿起圣旨,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又重新盖了大印。 他没有立刻递给朱高煦,而是目光如电,再次锁定他: “朱高煦!” “此权柄重逾泰山,凶险更甚!” “你……可敢接?!” “可敢向咱保证,绝不滥用此权,谋取私利?! 绝不因私废公,祸乱朝纲?! 一切所为,只为大明江山! 只为……咱汉家的天下?!” 朱高煦单膝跪地,右手抚心,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宣誓: “皇爷爷,孙儿朱高煦在此立誓!” “此生此身,只为大明!只为祖训!”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请皇爷爷……赐旨!” 朱元璋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最终,他将圣旨缓缓递出。 “拿去吧。” “记住你的誓言。” “此权非你一人之权,乃咱……赋予监察后世之权!” “此剑……”朱元璋目光扫过御案旁悬挂的洪武朝尚方宝剑,“……亦非你一人之剑,乃咱……悬于后世昏君头顶之剑!” “你……好自为之吧。” “皇爷爷,麻烦您再等一下!” 朱高煦伸出尔康手,朱元璋刚低下的脑袋不得不再次抬起。 “又怎么了?!” “孙儿觉得尚方宝剑不符合孙儿的气质……能改成屠龙宝刀不?” 朱高旭:(σ≧?▽?≦?)σ~ 朱元璋:……(?益?) !!! “你给咱…滚!!!” …… 第二天一早,奉天殿早朝。 朱老四高坐龙椅,冕旒垂珠,衮服煌煌,帝威赫赫;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肃立无声。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哥仨亦在班列之首。 朱老四的目光扫过殿内,声音洪亮,带着帝王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本来他这次是想连好大儿朱高炽的太子之位也一并册封的,可偏偏老父亲在此前说了: 朱高炽这身肥膘一天减不下去,他的太子之位就一天坐不上。 不得已,朱老四只得先把朱高煦和朱高燧的亲王之位给册封了; 至于朱高炽…… 这太子之位经老父亲的口,已板上钉钉是好大儿的了,问题就在于好大儿何时才能坐上去…… 朱老四:(? ?皿?) 玛德!明天就派纪纲盯着好大儿朱高炽减肥! …… “朕,承太祖高皇帝之志,奉天靖难,清君侧,安社稷,幸得天命眷顾,登临大宝,已逾二载。” “赖祖宗庇佑,将士用命,文武同心,天下初定,百废待兴。” “今有皇次子高煦,自幼随朕征伐,披坚执锐,冲锋陷阵,屡立战功! 北平守城,血战白沟,奇袭大宁,直捣应天……皆有殊勋!” “其忠勇刚毅,深肖朕躬!” “为彰其功,慰将士之心,固大明国本……” “朕,决意……” 朱老四顿了顿,目光落在朱高煦身上的目光那叫一个又爱又恨; 他骤然提高了声音: “册封皇次子朱高煦,为——汉王!” “赐金册、金宝,封地……云南!” “望尔恪守臣节,忠君体国,永为大明藩屏!” “汉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内响起整齐的恭贺声。 百官脸上带着应有的恭谨,但眼神深处,并无太多波澜; 汉王之位,早已是朝野共识,只待今日正式册封。 礼部尚书捧着诏书,迈步出列,准备宣读正式的册封诏书。 就在此时! “且慢!” 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这庄重的仪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朱高煦并未如常理般跪地谢恩,反而挺直了腰背,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玩味的笑容! 他缓缓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那卷轴的样式…… 古朴、厚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和令人心悸的威压! 更重要的是,那卷轴上隐隐散发出的气息,与数日前在奉天殿内,那位“显圣”的洪武大帝所带来的威压……如出一辙! 百官:(⊙?⊙)!!! 又是圣旨?!太祖爷的圣旨?!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所有人都想起了数日前那扬颠覆认知的“显圣”事件…… 太祖爷不仅没死,还亲自出面为陛下定鼎; 如今,这位汉王殿下,竟然又拿出了一道圣旨…… 他想干什么?! 老四的脸色,在看到那卷圣旨的瞬间,猛地阴沉下来; 一股怒火夹杂着强烈的不安瞬间升腾: 这个逆子!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 朱高煦无视了老父亲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也无视了满殿文武惊疑不定的眼神。 他缓缓展开手中的圣旨,朗声念道,声音清晰地响彻整个奉天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开篇六个字,如同定身咒!瞬间让整个奉天殿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朱高煦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朕膺天命,抚驭寰宇,宗庙社稷,所系至重。 然,朕虑后世子孙,或有昏聩暴虐,不遵祖训,祸乱朝纲,败坏江山者。 为保朱明社稷永固,祖宗法度长存, 今特命皇孙高煦,为大明宗人府——总管大明后世诸朝之大宗正! 掌皇族宗室事务,纠察不法,整肃纲纪! 凡朱明子孙,上至天子,下至黎庶,无论亲疏远近,爵位高低,皆受其节制、训导、纠察! 凡后世之君,若有违逆祖训,昏聩失德,祸国殃民者,大宗正可依国法行训导、谏诤之责! 若其冥顽不灵,怙恶不悛,危及社稷根本,大宗正…… 有权召集宗室元老、勋贵重臣,议其罪责,行……废立之事! 赐‘屠龙宝刀’一柄,代天巡狩,监察诸朝,以彰天威! 此权柄,源自朕躬,上承天命,下应民心! 后世子孙,见刀如见朕! 尔其钦哉!毋负朕望!” …… 如果说之前百官只是惊骇于太祖爷他老人家竟会让朱高煦担任大宗正,那么此刻…… 当“总管大明后世诸朝”、“凡朱明子孙,上至天子……皆受其节制、训导、纠察!”、“行废立之事!”…… 这些字眼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时,整个奉天殿…… 彻底陷入了无边的死寂和惶恐之中! 百官:(°Д°≡°Д°)!!! 上……上至天子?! 废立?! 这,这……太祖爷这是要干什么?! 朱高煦他,他这还不成了所有后世皇帝的……太上皇了?! 朱棣:(▼皿▼#)!!! 逆子!逆子啊!!! 老父亲! 老父亲竟然给了这逆子……废立天子之权?! 这样一来岂不是连他朱老四……还有他的后世子孙……都要受这逆子的节制?! 这……这…… 第100章 老大,你要做皇帝不要? 直至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道:“为保我这个大明大宗正执法公允,这永乐朝的汉王我朱高煦就不当了吧……诸位觉得呢?” 朱老四:(?益?) …… 朱高炽:(ー ー゛)…… 朱高燧:⊙_⊙…… 永乐朝的满朝文武:(||?_?)…… 朱高煦这逼捧着大明开国太祖爷的圣旨说出这种话……哪个敢反对? (¬_¬) 他亲老子朱老四都不敢好伐?! 朱老四表示他只不过是想着给逆子煦封个王而已,万万没想到…… 逆子煦竟然跑到洪武朝和他爷爷讨了一道圣旨,妄图做大明后世诸多朝代的太上皇?! 最糟心的是朱元璋他老人家居然还答应了……就离谱!!! 朱老四心里这般想着,怎料下一秒他就被逆子煦点了名:“爹,您老人家的意见呢?” 朱老四:(ー_ー)!! 原则上他对这事是有意见的,而且意见很大! 但是…… “既是太祖高皇帝的旨意,那朕…我没意见。” 显然他朱老四的原则再大,也大不过老父亲的圣旨o(╥﹏╥)o…… 于是早已为朱高煦量身定好的“汉王”之位就被他这么轻轻松松的给推出去了。 出了这档子事,朱老四也无心上朝了; 草草给小老三朱高燧封了赵王之后,便匆匆结束早朝,一言不发的带着仨儿子回到乾清宫。 父子四人刚踏入乾清宫没一会儿,屋内便传来朱老四一声满含怒气的咆哮声。 ……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仿佛将殿内的空气瞬间抽紧。 乾清宫内,龙涎香的余韵尚在; 却丝毫无法驱散那股令人窒息,如同凝固油脂般的压抑感。 烛火通明,跳跃的火光在雕梁画栋间投下摇曳的阴影映照着殿中四人形态各异,却都紧绷如弦的身影。 朱老四背对着殿门站在御案前,宽阔的肩膀绷得如同拉满的硬弓微微颤抖着; 明黄色的十二章衮服下,每一寸肌肉都蓄积着即将爆发的力量。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色; 骨节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吧”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御案上,象征无上权力的“大明皇帝之宝”静静地躺在锦盒中,此刻却仿佛成了某种无声的嘲讽…… 朱高炽、朱高煦、赵王朱高燧三兄弟,如同三尊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的木偶,静静地站在朱棣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朱高炽微微垂着头,胖乎乎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无奈,双手交叠在身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精致的云纹刺绣,仿佛能从这细微的动作中获得一丝慰藉。 朱高煦则站得笔直如松,身姿挺拔,面容冷峻,那眼神深邃如同古井深潭不起波澜…… 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令人心悸,仿佛刚才奉天殿那扬石破天惊的逆转与他毫无关系; 只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刚获封赵王的小老三朱高燧则是兄弟三人之中显得最为局促不安那个; 他目光游移,看看暴怒边缘、背影如同即将喷发火山的自家老头子,又看看平静得吓人如同深渊般的朱高煦…… 最后朱高燧带着一丝求助和闯祸后的后怕,望向好大哥朱高炽。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以及朱老四那越来越粗重、如同拉破风箱般压抑着巨大怒火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那喘息声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哥仨的的神经,仿佛要将那根紧绷的弦彻底崩断。 “逆子!!!” 终于! 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撕裂了死寂! 朱老四猛地转过身来,那张原本威严的面孔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此刻的他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毒蛇般狰狞可怖。 他死死地盯着朱高煦,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利刃,要将眼前这个逆子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随着这声怒吼,老四手臂猛地一挥,带着一股狂暴的劲风! 呼——!!! 一声清脆刺耳、令人牙酸的呼啸声骤然响起。 只见御案旁博古架上,一只通体莹润绘着精美缠枝莲纹的宋代定窑白瓷花瓶,被朱老四如同发泄般狠狠抓起,用尽全身力气掷向朱高煦的脚边。 那花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无比地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哗啦——!!! 价值连城的古瓷瞬间化作无数晶莹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 锋利的瓷片擦着朱高煦的皂色官靴尖和下摆的袍角飞过,有几片甚至带着尖锐的啸音深深嵌入了铺地的金砖缝隙之中。 朱老四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愤怒。 他指着逆子煦,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难以置信的屈辱: “你明明知道,老子今天要为你和老三封王!” “你故意推脱不受这也罢了,可你请出你爷爷的圣旨来压老子……是!几!个!意!思?!!” 说话间,朱老四一步步逼近朱高煦。 沉重的朝靴踏在金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仿佛要将这象征着皇权的地面彻底踏穿! 那强大的帝王威压混合着狂暴的怒火,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汹涌扑向朱高煦。 “明朝大宗正?!” “掌朱明宗亲事务?!” “上至天子!下至黎庶?!皆受其节制?!训导?!纠察?!” “还!他!娘!的!有废立之权?!!” 朱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 他猛地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子,动作充满了荒诞的悲愤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狂怒: “行啊!朱高煦!你能耐了啊你!” “仗着你爷爷的这封旨意!你都能反过来管你老子我了?!” “啊?!” “要不要?! 要不要你老子我现在就退位?! 把那位置让给你?!啊?!!”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朱高煦的脸上。 朱棣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成了紫红色,脖颈上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突出来仿佛随时可能爆裂,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疯狂气息。 面对自家这足以让任何人心胆俱裂、魂飞魄散的雷霆之怒,朱高煦却依旧平静得可怕。 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只是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那飞溅的唾沫,动作从容不迫。 朱高煦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平静地迎上朱棣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扬……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反倒是见势不妙,飞快缩进角落里的小老三朱高燧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和花瓶碎裂声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跳起来。 他下意识地往同样躲了过来的好大哥朱高炽身边靠了靠,几乎要贴上去; 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死死拽住朱高炽宽大的袖袍,声音压得极低: “老……老大……待会儿老头子要是和老二打起来了……咱哥俩该帮谁你拿个主意……这回弟弟听你的!真的!你说帮谁就帮谁!绝不含糊!” 小老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里充满了对即将爆发的父子大战的惊恐。 朱高炽被拽得一个趔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下一秒他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朱高燧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背,同样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老神在在,慢悠悠的语气说道: “放心吧,打不起来的……” 朱高炽的目光扫过暴怒的老头子和静如止水的朱高煦,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开玩笑呢~ 要说以前这父子俩会因这事大打出手……他信! 朱高炽随即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朱高煦身上,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极其危险的绝世凶器,多少带着一丝敬畏。 可现在嘛~ 且不说老二这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家亲爷爷从洪武朝那边请过来制裁老头子; 就说他朱高煦那一身愈发恐怖,好似深渊般看不到底的超绝武力…… 自家老头子又不傻,顶多就是心里不痛快骂老二这家伙几句罢了; 真要让他老人家冲上去和老二打一扬…… (*σ′?`)σ诶~ 朱高炽敢打包票,老头子他……还真不敢! …… 朱高炽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那份笃定和洞悉,却清晰地传入朱高燧耳中; 也如同细针般,精准地刺入了自家老头子那被怒火充斥的耳朵里。 朱老四:(▼皿▼#)!!! 老大你个狗东西闭嘴!老子听得见!!! 朱老四心中狂吼! 虽然他确实如好大儿朱高炽所想的那般…… 尽管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 但他那残存的理智却如同冰冷的枷锁,死死地禁锢着他,让他始终没敢真的冲上去和那个逆子煦淦一仗! 朱老四太清楚了! 如今的逆子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演武扬上被他训斥得抬不起头的毛头小子! 还有那早已超越凡俗武艺范畴的恐怖力量…… 真要冲过去,最后趴在地上颜面扫地的,绝对是他这个当老子的! 这一点,朱老四毫不怀疑! 这种认知带来的无力感和屈辱,几乎要将他撕裂…… 但是! 当爹的不敢,不代表某个逆子不会主动相邀…… 就在朱老四的怒火如同被强行摁住的岩浆,在胸腔里疯狂翻涌灼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剧痛无比时…… 那个平静得令人发指的声音,再次如同鬼魅般响起: “爹……” 朱高煦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朱棣粗重的喘息声。 他甚至还往前微微踏了一小步,拉近了与朱棣的距离,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越发清晰,还带着一丝丝挑衅的意味。 “您要实在气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直视着朱棣那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讨论今晚的月色: “那您老别光骂啊~” “过来和儿子单挑。” “谁赢……” “谁说了算~” 朱高煦甚至还拖了个轻佻的尾音,仿佛在邀请自己老头子玩一扬游戏。 可这句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朱老四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怒火! 单挑?! 谁赢谁说了算?! emmm……逆子!你竟敢如此羞辱朕?!! (σ;*Д*)σ焯!!! 一股难以形容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朱老四; 令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这个逆子狠狠地踩在脚下,反复摩擦! 那张原本就涨得通红的脸,瞬间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青……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如同离水的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滔滔怒火如同实质般哽在他的喉头,咽又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直把他整张老脸憋得绀紫,脸皮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着,眼珠子都因为充血而微微凸出,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眼眶里迸出。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殿内只剩下朱老四那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压抑、带着巨大痛苦的喘息声。 他死死地盯着朱高煦,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 啪——!!! 又是一声近乎可以说是震耳欲聋的碎裂声! 朱老四猛地抄起御案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端砚,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狠狠砸向朱高煦身前,仿佛要将这满腔的怒火和屈辱,都砸碎在这冰冷的金砖之上! 哐当—— 啪——!!! 坚硬的砚台瞬间四分五裂,黑色的墨点如同喷溅的血液般飞溅开来; 在地毯和金砖上洇开一片片丑陋的、无法抹去的污迹。 几滴浓稠的墨汁甚至溅到了朱高煦的皂色官靴面上留下点点污痕,但他依旧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污秽之物与他毫无关系。 “啊——!!!” 伴随着砚台的碎裂,朱老四终于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憋屈和狂怒的咆哮声! 那声音如同受伤孤狼的哀嚎,响彻整个乾清宫! “反了!反了!!!” 他如同疯魔般,猛地抬起穿着厚重朝靴的脚,狠狠踹向面前那张紫檀木御案! 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沉重的御案竟被朱老四一脚踹得离地而起,翻滚着砸向殿角; 案上的奏折如同雪片般四散纷飞,笔墨纸砚如同天女散花般四处飞溅。 整个乾清宫仿佛都因为这巨大的动静而剧烈震动了一下。 “老大!老三!” 朱棣猛地转身,双目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地盯住了躲在角落里、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朱高炽和朱高燧。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戾气:“还愣着作甚?!” “速速替老子拿下这逆子!” “老子今儿要不扒了这逆子三层皮!” “老子…老子!老子……” 朱棣在那“老子”了半天,胸膛剧烈起伏,却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憋屈,怎么也“老子”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刻的他只觉得一股逆血在胸口翻涌,眼前金星乱冒,差点背过气去。 最终,他只能愤愤地、徒劳地拍了一下旁边仅存的椅子扶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指着依旧平静如水的朱高煦,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怒吼: “绑!把这逆子给老子绑咯!!!”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般在朱高炽和朱高燧耳边炸响! 朱高炽:@( ̄- ̄)@…… 朱高炽胖乎乎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极其茫然的表情,仿佛刚从梦中惊醒。 他眨了眨小眼睛,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然后微微侧过头,用一种充满困惑的语气,低声嘟囔道: “拿……拿下谁?绑……绑谁?” “唉……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刚才……好像听到有蚊子叫?” “嗯……一定是听错了……” “爹他老人家刚才说什么了吗?没听见啊……”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极其自然且不着痕迹的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几乎要把自己那圆润的身体嵌进墙壁里去; 同时还不忘用眼神疯狂示意旁边已经吓傻了的朱高燧。 朱高炽:→_→…还愣着干什么?装傻啊弟弟~ 朱高燧:绑老二…( ′?ω?)?我吗?! 小老三朱高燧听到到自家老头子的那句话后,整个人都懵了! 绑……绑谁? 绑老二朱高煦?! emmm……老头子认真的?! 让我去绑那个刚刚拿到太祖爷圣旨、总管大明后世诸朝,能废立天子……一身武力还深不见底的好二哥?! 朱高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看向朱高煦,正好对上好二哥那双带着丝丝若有若无笑意的眼睛…… 小老三朱高燧浑身猛地一哆嗦,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几乎是喊出来的: “绑…绑谁?绑我那亲亲二哥?!” “爹,别闹!” “您三儿子没那实力您知道的……” 朱高燧一边喊着,一边极其麻利连滚带爬; 也跟着好大哥朱高炽一起,拼命往角落里缩。 兄弟俩如同两只受惊过度的鹌鹑,紧紧挨在一起,瑟瑟发抖,眼神惊恐地看着暴怒的老头子和……平静得吓人的朱高煦。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要绑你自己绑!我们哥俩不掺和!打死也不掺和! …… 见此一幕,可把当老子的朱老四给彻底气疯了! 一股被至亲背叛的悲凉和巨大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你……你……你们……” 朱老四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来回指向兄弟三人,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巨大的失望,嘴唇剧烈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感觉就像好似有一股逆血直冲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朱老四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好!好!好~!!!” 终于,朱老四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一种被彻底孤立的凄凉: “合着……合着你们哥仨才是一家的!” “我这个当老子的……就是一个外人!是吧?!” “啊?!!” 这一声声凄厉的质问,如同杜鹃啼血,充满了绝望和心碎! 整个乾清宫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朱高炽和朱高燧兄弟俩浑身一僵。 他们没想到自家老头子一怒之下,竟然会说出如此诛心的话来! 这……这再装聋作哑、置身事外,显然是不行了! 朱高炽胖乎乎的脸上瞬间挤满了惶恐和委屈,连忙从角落里“挣扎”着挪出来一点,对着自家老头子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哭腔,无比“诚恳”地说道: “爹!您……您这话说的……可真是折煞儿子了!” “您……您是咱哥仨的亲爹啊!骨肉至亲!血脉相连!” “怎么能说自己是外人呢?!”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儿子对父皇的孝心,那是……那是……” 他“那是”了半天,也没“那是”出个所以然,急得额头冒汗,最后只能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是比真金还真啊!比泰山还重啊!” 小老三朱高燧一看大哥表态了,也赶紧有样学样,从角落里“滚”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巨大的“冤屈”试图挽回局面: “是啊爹!常言道——父子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啊?!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血浓于水啊,爹!” “反正……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行您老人家和老二互相道个歉……” “这事……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д?)b还得是你啊,狂妄居士赵王爷! 小老三是懂怎么给自家老头子火上浇油的! 朱高燧前半段说得还算情真意切,可这后半段一出来…… “你说什么?!” “你大舅的!让老子!给这逆子!道歉?!!” 朱老四:(╯‵□′)╯︵┴─┴!!! 劳资可去你大舅的吧!!! 老四只觉得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被自家三儿子那句“神来之笔”彻底崩断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狂暴怒火混合着巨大的羞辱感,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克制! 下一秒…… “嗷——!!!” 朱老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 他猛地弯下腰,双手抓住刚才被他踹翻在地但还基本完好的紫檀木御案一角; 那沉重的紫檀木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 “起——!!!” 一声暴喝,朱老四那久经沙扬、膂力惊人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沉重的紫檀木御案竟被他硬生生地高举过头顶,手臂上的肌肉虬结贲张,额头上青筋暴跳! 朱高炽:Σ(?д?|||)?? 卧槽?!老三你个蠢货!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啊啊啊啊啊~!!! 朱高燧:(?皿? ) 我……我知道了啊啊啊啊啊!!! 可惜…… 他知道得太晚了! 小老三朱高燧用一句话,成功地吸引了自家老头子的全部怒火,也让朱老四找到了最合适的宣泄对象——朱高炽和朱高燧! 朱老四表示:(???皿??)??3?? 收拾不了老二那个逆子,难道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俩?! 老子今天非得把你们这两个不孝子揍得连你们娘都不认识!!! …… 就在朱老四双目赤红,如同疯虎般高举着那张沉重的紫檀木御案; 准备朝着缩在角落里抱头鼠窜,发出杀猪般惨叫的朱高炽和朱高燧狠狠砸下去的时候! 就在朱高炽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雷霆一击的时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老大……” 朱高煦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让暴怒的朱棣动作一滞。 他并没有看向即将遭殃的朱高炽和朱高燧,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自家老头子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上…… 朱高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要做皇帝不要?” 朱高煦语气轻松得如同在问“你要不要吃个苹果”,却蕴含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 “只要你开口……” 轰隆——!!!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朱老四的脑海中炸开! 朱高炽:(⊙x⊙;)?!!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第101章 和朱老四讲后世皇帝 讲得通道理就讲。 讲不通就上演一出“父辞子笑”,当然在这出戏里他这个当儿子的不能先动手。 可如果自家老头子既不敢和自己动手,又非要想方设法的将压在心口的怒火宣泄出去的话…… “老大,你要做皇帝不要?” 作为名正言顺掌有废立之权的明朝大宗正,他朱高煦就不信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还不能让自家老头子被怒火充斥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也别说什么这样的威胁他朱老四不一定会怕,就这么说吧—— 在永乐二年这个时间点,只要朱高煦和朱元璋这爷俩联手,绝对能摆平因他朱老四突然退位所造成的99.9%的麻烦! 所以…… 朱高煦:(¬_¬)老头子,你把那桌子砸下去给儿子看看? 朱老四:ㄟ( ▔, ▔ )ㄏ…… …… 朱老四:(°Д°≡°Д°)!!!! 高举着紫檀木御案的手臂瞬间僵死,那张因暴怒而涨成紫红色的脸上扭曲的表情更是在瞬间凝固。 愤怒、疯狂、屈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入骨髓,如同冰水浇头般的恐惧! 做……做皇帝?! 这逆子,他……他刚才说什么?! “只要你开口……” 朱高煦的声音再次响起。 轻飘飘的五个字如同五把淬了剧毒且冰冷刺骨的匕首,精准无比的狠狠地扎进了他朱老四的心脏。 这哪里是问话?! 这分明是…… 世间最为赤裸裸,最为致命的威胁啊! 是借着他刚才那句在暴怒中吼出的“要不要老子现在退位”的狂言,进行的狠辣反击! 这逆子……他手握太祖圣旨! 他是总管十六朝的大宗正! 他拥有废立之权! 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只要他朱高煦愿意,只要他大哥朱高炽此刻点个头…… 他朱老四这个永乐皇帝随时可以被废掉?! 他的龙椅,他的江山,他的一切……都在这逆子的一念之间?! 都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瞬间从朱棣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冻结了他的血液,冰封了他的怒火! 他高举着御案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张沉重的紫檀木桌子此刻仿佛重逾万钧,压得他臂骨欲裂几乎要脱手砸下。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朱老四猛地转头,如同濒死的野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角落里的好大儿朱高炽; 那眼神充满了惊骇欲绝,难以置信和……一丝最后的挣扎。 仿佛在无声地呐喊:老大!你敢?! 朱高炽:(⊙?⊙)!!! 老实说,大胖纸朱高炽也差点被自家老二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魂飞魄散。 他那胖乎乎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猛地抬起头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成一个完美的“O”形,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朱高炽承认,在自家老二问自己要不要做皇帝的那一刻,他其实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心动了。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对那至高无上位置的瞬间渴望,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短暂却耀眼。 但也就心动了那么一刹那,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要命啊! 他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针扎了屁股,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着半坐起来双手拼命乱摆,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几乎是尖叫道: “老二……二弟!慎言,慎言啊!!! 这……这玩笑开不得!开不得啊! 爹!爹您老人家别听二弟胡说! 儿子……儿子绝无此心!绝无此心啊爹!!” 他一边喊,一边手忙脚乱地指向自家老父亲。 “咱爹还在这儿呢!我……我当什么皇帝啊?!!” 朱高炽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老头子看。 “儿子对爹您老人家可谓是孝心满满,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老二!你快帮我向爹好好解释……快解释啊!!” 朱高炽看向朱高煦的眼神充满了哀求,仿佛在说:老二!别玩了!再玩要出人命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三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三道声音,带着不同的语气却异口同声地响起,如同魔咒般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 “哦,意思是我(老头子)不在这儿的时候就可以说了是吧?”×3 朱老四、朱高煦、朱高燧近乎同时开口,语气各异。 朱老四:(▼皿▼#) 声音嘶哑,带着被戳破心事的暴怒和一种被至亲“背叛”的悲凉。 朱高煦:(¬_¬)声音平静,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和掌控全局的从容。 朱高燧:(⊙?⊙)??? 声音带着巨大的茫然和一丝闯祸后的后怕,完全是下意识地跟着附和。 朱高炽:( ̄ー ̄)…… 他胖乎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大胖纸。 此时此刻,朱老四心中的那股憋闷和委屈,也终是让他的好大儿也好好切身体会了一番。 朱高炽:(????)emmm…合着你们仨才是亲父子,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就我一个外人是吧?! 卧槽……这锅甩得也太快了! 大胖纸委屈,但大胖纸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是错的;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有…… Duang!!! 朱高炽:(òωó?ゝ∠)~ 大胖纸彻底摆烂了,老大一个人五体投地,重新重重地趴回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死活不愿再起来。 老头子要揍就揍吧,反正他是莫得法子了。 爱咋咋地! 大不了……大不了被揍一顿之后直接上位当皇帝,封他朱老四一个太上皇……(??д?)b值啦!!! 朱高炽心中悲愤地想着,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豪迈”。 朱老四:“……” 他高举御案的手臂依旧僵在半空,但目光却死死盯着趴在地上装死的好大儿。 他莫名感觉好大儿心里在想什么很冒昧、很危险、很“大逆不道”的事情,比如……“太上皇”?! emmm…一股寒意再次窜上脊背,但他又拿不出证据…这种憋屈感让他几乎要吐血! …… 朱高煦看着趴在地上的好大哥; 又看看僵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如同雕塑般的老头子…… 逆子煦心中暗笑。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这把悬在老头子头顶的“废立之剑”,效果拔群。 该是时候给老头子一个台阶,也是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爹……” 朱高煦再次开口,声音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了,别气了嗷~气大伤身。先听儿子说……” 朱老四依旧僵在原地,手臂因为长时间高举而剧烈颤抖肌肉酸痛; 但他眼中的赤红和疯狂已经彻底褪去,只剩下巨大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死死地盯着朱高煦,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他不敢放下御案,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尊严屏障; 也不敢再砸下去,生怕彻底激怒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逆子。 朱高煦:“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哈,我……” “滚!!!” 朱老四猛地打断他,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余怒未消的暴躁和一种色厉内荏的虚弱。 “不听!谁听谁孙子!” 他几乎是本能地抗拒,不愿轻易屈服。 朱高煦眉毛一挑,目光再次扫向趴在地上装死的朱高炽,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 “……真不愿听?” 朱老四梗着脖子,咬牙道:“不听!” “哦,那行~” 朱高煦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大,你拾掇拾掇……” “讲!” 朱老四几乎是吼着打断了他,声音带着破音和一丝绝望的妥协。 他终究还是怕了。 那“老大,你要做皇帝不要”的致命威胁,如同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不得不屈服…… 他不敢赌这个逆子会不会真的废了他。 朱高煦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知道——老头子终于肯听他说了。 他不再看趴在地上的大哥,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家老头子身上。 “儿子昨天和皇爷爷一起去了趟建文朝。” 朱高煦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 “嗯……准确的说是建文四年六月十三。” 朱棣:(ー_ー)!! 逆子煦能去建文朝了?! 这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他这个当爹的毫不知情?! 一股巨大的惊疑瞬间攫住了朱老四的心神,暂时压过了恐惧和愤怒。 “……继续。” 朱老四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惊涛骇浪。 “我们爷俩把建文那家伙给处理了。” 朱棣:(⊙o⊙)嚯?! 他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跳! 处理了?! 建文……被废了?! 还是……?!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认知…… “顺便还把那边的你给顺理成章的推上了皇位。” 朱棣:(′⊙ω⊙`)真的?!! 狂喜!难以置信的狂喜! 如同火山般瞬间喷发,冲散了朱老四心中残余的所有怒火和阴霾。 建文被废! 那边的他被老父亲一手推上皇位?! 这……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另一个时空,他朱老四也已经名正言顺的坐上哪个位置了! 这对他永乐朝的统治,是无可比拟的合法性背书! 是太祖爷意志的体现!是煌煌天命! 朱棣脸上的暴怒、阴霾、惊疑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他猛地放下高举的紫檀木御案。 沉重的桌子“咚”的一声砸在地上,震得地面微颤,他却浑然不觉,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高煦我儿,你站着做什么?” 朱老四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和蔼”,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那脸上堆起灿烂得近乎夸张的笑容,褶子都挤到了一起,仿佛刚才那个要打要杀的人根本不是他朱老四。 他转头看向旁边还在罚站(或者说装傻)的朱高炽和朱高燧,语气“亲热”得如同换了个人,带着一种急于修复关系的迫切: “你俩逆子还愣着作甚?!”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还不赶紧给你们的兄弟搬把椅子过来?!” 同样在罚站并成功蜕变成“逆子”的朱高炽和朱高燧哥俩:(′-﹏-`;)……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家老头子这脸竟然变得比翻书还快…… 朱高炽还趴在地上装死呢~ 朱高燧最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从角落里搬来一把紫檀木圈椅,小心翼翼地放在朱高煦身后。 朱高炽也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胖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和委屈,但也赶紧帮忙把椅子扶正。 “来来来,高煦快坐,快坐~” 朱老四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亲自上前两步,热情地、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地招呼着朱高煦坐下,还用手虚扶了一下。 “这事你做得好哇!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哈哈哈哈哈~” 朱老四拍着朱高煦的肩膀,笑声洪亮爽朗,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失而复得的“父爱”,仿佛刚才的生死对峙从未发生过。 朱高煦:(¬д¬。) 果然自家老头子就是属狗脸的,这脸色说变就变…… 他顺势坐下,姿态从容,仿佛理所应当。 朱高煦:“不生气了?” 朱老四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仿佛刚才的憋屈从未存在。 “生气?生什么气?谁生气谁孙子!”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已经当了一回“孙子”。 emmm……他朱老四貌似已经选择性遗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孙子”经历了。 朱高煦:“不生气就好,那现在能听儿子讲了吧?” 朱老四第二次大手一挥,拍着胸脯保证道。 “讲讲讲!你今天想讲什么就讲什么! 爹今天就在这儿听着!洗耳恭听!哈哈哈~” 说着,他拉过旁边另一把椅子紧挨着朱高煦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父慈子孝的和谐模样。 朱高煦看着自家老头子这副模样心中暗笑,但脸上却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神情。 他知道,是时候给老头子解释清楚,他当这个“大宗正”的真正用意,以及老头子未来可能面临的灭顶之灾了…… “您老以为儿子当这个明朝大宗正是为了自己?” 朱高煦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忧虑。 他目光直视着自家老头子的眼睛,锐利如刀。 “错!”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儿子是为了您老人家,在我大明后面的朝代开启后不至于被皇爷爷打死啊知道不?!!” 朱老四:“……” 老头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股寒意再次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朱老四收敛了笑容,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脸上的轻松被凝重和探究取代。 “此话怎讲?仔细说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朱高煦看到自家老头子终于认真起来,心中松了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用一种沉重而清晰的语调,向自家老头子描绘那可能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未来图景。 朱高煦没有停顿,声音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冰冷,开始描绘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未来图景: “您知道吗?您老人家的后世子孙,不肖者众! 皆是儿子上辈子死了变成鬼之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有皇帝宠信宦官,好大喜功,御驾亲征却指挥失措,导致数十万精锐全军覆没,他自己也成了蛮夷的阶下囚! 堂堂大明皇帝,竟成‘叫门天子’…此等奇耻大辱,亘古未有! 祖宗基业,几近倾覆!” …… “有皇帝迷信方术,一心修道求长生!数十年不上朝,躲在深宫炼丹! 任由奸臣父子把持朝政,祸乱天下! 忠良被逐,奸佞横行! 国库空虚,边防废弛! 倭寇横行东南,北虏屡犯边关!” …… “有的更是怠政之极,躲在深宫数十年不上朝! 万事不理,任由党争倾轧,朝堂乌烟瘴气! 矿监税使横行,横征暴敛,逼得民不聊生,烽烟四起! 我大明元气,由此大伤!” …… “更有宠信乳母与宦官,任由阉党把持朝纲,祸乱天下! 他自己却沉迷木工,做个‘木匠皇帝’! 朝堂沦为魏阉私器,忠良被残害殆尽! 大明江山,被这群蠹虫蛀得千疮百孔!” …… “再说我大明最后一任皇帝……” 朱高煦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讽刺。 “虽有心振作,然刚愎自用,疑心深重! 在位十七年,换了五十个首辅! 自毁长城,冤杀有功之臣! 最终反贼破城,他在煤山自缢殉国! 大明……亡了!” 朱高煦每说出一段劣迹,自家老头子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就颤抖得更厉害一分。 那些劣迹如同烙印,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仿佛隔着时空看到了那些离谱到不能再离谱的大明后世皇帝身影; 看到了民不聊生的惨状,看到了烽烟四起的山河,看到了异族铁蹄践踏下的破碎江山…… 尤其是听到“叫门天子”、“木匠皇帝”、“万事不理”、“自缢殉国”、“大明亡了”这些字眼时…… 朱老四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 “……这些不肖子孙!” 朱高煦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凛冽的杀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愤。 “皆是您老人家的血脉! 他们如此胡作非为,败坏祖宗基业,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社稷倾颓,山河破碎,最终…… 神州陆沉,朱明江山,亡于异族之手!此乃千古奇耻大辱!!”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自家老头子,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质问道: “您说,以皇爷爷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这些,他会如何?!” “他老人家会不会震怒?!” “他会不会亲自从洪武朝过来清理门户? ……或者说是清理‘门户’的源头?!” “他老人家会不会……第一个就找上您这个永乐皇帝?! 问问您是怎么教的后代子孙?! 问问您是怎么守的这大明江山?!!” 这最后几句质问,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朱老四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闪电劈中! 他太了解自己的老父亲了! 洪武大帝朱元璋一生最恨贪官污吏,最恨鱼肉百姓,最恨败坏江山! 若真有后世子孙如此不堪,将他老人家这太祖爷亲手打下的江山糟蹋成这般模样,最终亡国灭种…… 老父亲震怒之下,从洪武朝跑过来清理门户都是轻的…… 恐怕会掀起一扬席卷整个大明时空的血腥清算! 而他朱老四作为明太宗; 作为这些“奇葩”皇帝的祖宗,作为后世子孙的“榜样”和“源头”…… 必是首当其冲! 朱老四仿佛已经看到了老父亲那冰冷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那滔天的怒火足以将他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现在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爹?!” 朱高煦看着自家老头子那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涣散、嘴唇哆嗦…… 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的模样,沉声问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此刻朱老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筛糠。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强烈的后怕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极其缓慢的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朱老四试图开口,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干涩嘶哑、带着无尽颤抖和恐惧的字: “晓…晓得了。” 第102章 永乐?永你姥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的暖意,却丝毫无法驱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朱高煦那番描绘后世奇葩皇帝、社稷倾颓、山河破碎的惊悚图景…… 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朱老四所有的怒火和侥幸,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后怕。 问题严重吗? 严重! 问题的严重性就在于——大明后面那些个奇葩皇帝的血脉源头就在他朱老四身上。 那些沉溺享乐、宠信宦官、穷兵黩武、横征暴敛、自毁长城的……混账东西! 都是他朱老四的血脉延续,都是他朱棣的后世子孙! 这滔天的罪责…… 老父亲朱元璋如果想找人算账的话…那想到的第一个必定是他朱老四! 如今想来逆子煦瞒着他这当老子的,从他爷爷那里捞了个明朝大宗正回来…… 这事儿对于朱老四还是有好处的。 朱老四心中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如同在绝望的深渊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巨大的恐惧稍稍被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所取代。 起码逆子煦可以在能够去后面那些个朝代的时候,先过去名正言顺的将朱元璋他老人家看不过去的事情处理妥当…… 是啊! 有这个“大宗正”的身份,手握太祖圣旨和屠龙宝刀,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前介入——在那些小王八犊子刚露出昏聩苗头时,就雷霆出手! 训导、节制、纠察!甚至……在万不得已时,行废立之事! 将那些可能触怒太祖爷的祸根,扼杀在摇篮之中! 朱老四心中甚至升起一丝庆幸。有逆子煦在前面顶着,替他擦屁股,替他承受太祖爷的第一波怒火。 他朱老四的日子……或许能好过不少? 至少……能少挨几顿毒打? 少被指着鼻子骂“怎么教的后代”? 然而,这丝“庆幸”如同肥皂泡般,仅仅维持了一瞬! 等等! 朱老四:(ー_ー)不对…… 一股源自本能的抗拒和不甘瞬间冲散了那点可怜的庆幸。 他猛地挺直了腰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朱老四是何等英雄人物?! 北平起兵,奉天靖难,以藩王之身逆夺大统! 南征北战,开创永乐盛世,万国来朝! 他是开创盛世的雄主! 是连天命都能逆改的猛虎一般的男人! 他一生行事,虽手段刚猛,但问心无愧; 对得起江山社稷,对得起黎民百姓! 所以…… 那些后世的小王八犊子不争气的源头…… (?`~′?)怎么可能在他朱老四身上?!! 这不合理,这绝对不合理! 这锅太大太重太黑,他朱老四不背……也背不起! 如果不是他朱老四的问题的话,那就只能是(¬_¬)…… 朱老四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猛地扫向旁边。 视线越过依旧平静如水的朱高煦,如同锁定猎物般落在了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胖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和委屈的好大儿朱高炽身上! 一股无名邪火“噌”地一下直冲脑门! 朱老四恶狠狠的瞪了好大儿朱高炽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找到罪魁祸首”的愤怒和一丝甩锅成功的释然。 只见下一秒,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如闪电,三步并作两步,如同饿虎扑食般冲到朱高炽面前。 沉重的朝靴踏在金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如同战鼓擂动! “朱高炽!” 朱老四的怒吼声如同炸雷,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炸响。 他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跳,指着朱高炽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你他大舅的看看你生的那些好后代!” “可把你老子我给害惨咯!!!” 话音未落,朱老四那蒲扇般的大手就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毫不留情地朝着朱高炽那张胖乎乎的大脸就扇了过去! 那动作迅捷无比,带着积压已久的恐惧、愤怒和急于甩脱责任的迫切! 啪——!!! 一声清脆响亮如同拍在熟透西瓜上的脆响,在死寂的乾清宫中炸开。 朱高炽:(⊙_⊙;)?!! 大胖纸被这一巴掌扇懵了!他只觉得左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过; 耳朵里瞬间被尖锐的嗡鸣声充斥,眼前金星乱冒,视野都模糊了一瞬! 他胖乎乎的身体猛地一晃,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才勉强站稳。 他下意识地抬起胖手,死死捂住了被扇的那半边脸颊。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小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不敢置信、巨大的委屈和彻头彻尾的茫然。 啊这……这就开始甩锅了?! 会不会太快了点啊卧槽?!! 皇爷爷都还没来找老头子的麻烦呐,老头子就迫不及待的挑选好背锅人选…… 没错,就是他——永乐朝板上钉钉的太子,未来的仁宗皇帝,朱高炽。 (′-﹏-`;)emmm…… 小小的一巴掌,伤害辣么大!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耳朵里的嗡鸣…… 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告诉他:老头子这锅甩得是又快又狠又准! 而且……不讲道理! 突然就有些理解老二这家伙为什么改了性子,死活都不愿意和他这个当大哥的争位置了。 朱高煦:(?ω?)懂了就好~ 往后的日子还长呢,你就好好受着吧…牢大~ 可惜朱高炽不是好大伯朱标,也做不到如好大伯那般和自家老头子硬刚; 所以大胖纸只能捂着脸一声不吭,默默将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那眼神,委屈得像一只被主人无故踢了一脚的大狗。 啪——!!! 朱老四梅开二度,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丝毫犹豫! 他反手又是一记耳光,带着更大的力道,精准无比地扇在朱高炽另一侧的脸颊上! 力道之大,打得好大儿朱高炽脸上肥肉如同波浪般剧烈颤抖,发出“啪叽”一声沉闷的肉响…… 朱高炽被打得脑袋猛地偏向一侧,身体再次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嗬?!你还敢瞪老子……” 朱老四指着好大儿那双因为本能而瞪得溜圆甚至有些泛红的小眼睛,带着一种“人赃并获”和一丝心虚且强词夺理的暴怒咆哮道: “是觉得老子冤枉你了是吧?!!” 朱高炽:(′?皿?`)我没有!!! 大胖纸内心在疯狂呐喊! 他哪里敢瞪自家老头子?! 他那是被打懵了!疼懵了!还没缓过神来啊! 冤枉啊!六月飞雪啊!!窦娥都没他冤啊!!! …… 着实的揍了大胖儿子一顿,朱老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感觉胸中那股积压已久的恐惧、愤怒、憋屈…… 随着这两巴掌,似乎都发泄出去不少。 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的轻响。 朱老四顿觉浑身轻松了不少,甚至还有点神清气爽~ 再次看向朱高煦时,老头子的脸上竟多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甚至带着丝丝讨好的意味。 他搓了搓手,脸上堆起略显尴尬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甚至还带着点商量的口吻,仿佛刚才那扬疾风骤雨般的暴怒从未发生过: “高煦啊~” “老子…啊不是,爹…爹想过去建文朝看看……行不?” 朱老四顿了顿,似乎觉得语气还不够软,又补充道。 “就…就是想看看那边…呃…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朱高煦的眼睛,显然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其实他真正想看的…… 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是如何威风凛凛地登上皇位的! 那扬面……想想就让他朱老四感到热血沸腾! 朱高煦眼中捎带诧异地瞥了自家老头子一眼。 老头子这思维跳跃得有点快啊~ 刚才还在暴怒甩锅,现在就想去看“自己”登基了? emmm……这脸变得果然比翻书还快。 “……行。” 朱高煦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仿佛答应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朱老四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脸上笑容更盛,如同菊花绽放,急切地追问道。 “那咱们现在就过去?”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立刻飞到建文朝,亲眼见证那历史性的一刻…… “可以,不过嘛……” 朱高煦故意拉长了尾音,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自家老头子。 朱老四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僵住,以为这逆子又要借此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紧张地盯着朱高煦,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却不想朱高煦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捂着脸,委屈巴巴的好大哥朱高炽和站在一旁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小老三朱高燧,语气随意地问道: “不过你确定就咱俩过去,不用带上老大和老三?” 朱老四:(=°ω°)?!! “什么意思?你那劳什子的……哦,传送门不是一次只可以带一个人吗?” “哦,升级了,现在一次能带十个人。” 噗——!!! 朱老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猛地瞪大眼睛,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煦,声音都变了调:“升级?什么升级?!” 朱高煦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晚的月色:“就是……能带的人变多了。” 朱高煦这话说得比“今晚吃什么”还要平淡,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给在扬的父子几人带来了极致的震撼……嗯,除了小老三。 (小老三朱高燧:o_O???) 虽然不知道“升级”是什么意思,但之后那句话朱老四和朱高炽确实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二这逆子(家伙)带人穿梭于大明不同朝代的名额竟然还能够增长?! 那岂不是说…… 他以后可以带更多人去大明其他朝代“观光”?甚至……带兵?! 这能力……简直逆天了! 他感觉自己这个儿子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深不可测…… 朱老四看向朱高煦的目光中多出一丝审视:“老二啊……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这个当爹的不知道的呢?” 朱高煦摆了摆手,一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的模样,语气带着一丝敷衍: “这事儿您别管,咱父子俩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该让您老知道的时候,您老人家自然就知道了。” 朱老四:(?益?) …倒反天罡! 老子和你这逆子究竟谁是谁的爹啊卧槽?!! 一股被儿子“教育”的憋屈感再次涌上心头,但看着朱高煦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朱老四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建文朝,亲眼看着“自己”登基! “行行行!你说了算!” 朱老四无奈地摆摆手,随即又兴奋起来。 他止不住的搓着手,目光扫过旁边狼狈不堪的朱高炽和懵懂的朱高燧。 “那……那咱们带上老大和老三?让他们也开开眼?” 他指了指两人,仿佛刚才扇好大儿耳光的人不是他。 朱高煦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随您。” “好!好!” 朱老四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在原地踱了两步。 “那咱们现在就过去?” 朱高煦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干脆利落:“走吧。” 朱老四立刻招呼朱高炽和朱高燧: “老大!老三!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朱高炽捂着脸,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他委屈巴巴的站起来,眼神幽怨的看了自家老头子一眼…… 最终还是默默跟了上去,那背影充满了弱小、可怜又无助。 小老三朱高燧则是一脸兴奋和好奇,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听说要去“好地方”…… 小老三立刻屁颠屁颠地跟在好大哥后面。 而朱高煦则是走到殿中一处空旷的地方,心念一动。 嗡——! 一道白色的门户在四人面前缓缓开启。 “走吧。” 朱高煦没有任何犹豫,率先迈步踏入其中,身影瞬间被吞没。 朱老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紧随其后一步踏入。 朱高炽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胖脸上闪过一丝认命般的无奈; 他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朱高燧则是…呃,他最后一个跳了进去。 …… 建文朝,奉天殿。 殿内文武官员分列两侧,气氛压抑而微妙。 一部分是建文旧臣,垂头丧气,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一部分是燕军将领和新近投靠的文官,昂首挺胸,志得意满,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新主的期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中央,一位身着文官袍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的中年官员身上。 朱棣:“至刚,我登基之后的年号…你们商量拟定的如何了?” (这里的“至刚”指的是李钢,后改名兼字为李志刚,至刚也成了他的表字; 历史上这哥们是永乐朝的第一任礼部尚书,同时也是在朱棣攻入应天府后第一批主动迎合的建文朝臣。 其在在这个关键时刻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敏锐度和迎合能力,包括但不限于: 最先站出来,率直地提出建议,指出朱棣作为太祖朱元璋之子,理应“上承先皇之统”,为朱棣称帝提供了“合法性”依据, 称朱棣为“启后承先”,巧妙地回避了建文帝的四年统治,确立了朱棣直接从朱元璋那里继承大统的叙事; 积极参与并主持了朱棣登基前后的一系列关键礼仪活动,包括: 草拟并安排朱棣即位诏书; 安排朱棣拜谒孝陵的仪式,强调传承; 为朱棣的登基大典做相关准备工作。 提议废除建文年号,改年号为“洪武三十五年”,次年改元永乐,彻底抹去建文痕迹; 为新皇朱棣议定尊号; 重新安排朱棣长子朱高炽的储君地位…… 凭借这些关键表现和在礼仪制定上的贡献,朱棣在登基后立刻提拔李至刚为礼部尚书(正二品)。 永乐元年至五年,李至刚深得朱棣信任,不仅掌管礼部事务,还兼管(或署理过多个极其重要的职位; 但在永乐五年十二月,朱棣以“朋比、贪墨”等罪名,下诏将李至刚逮捕入狱; 虽然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但也就此开启了他漫长的贬谪生涯; 直至宣德二年卒于汉阳知府任上,也未能恢复昔日的地位。 这哥们儿可以说是典型的“能臣”与“佞臣”结合体。 一方面极具才华和能力,文思敏捷,办事得力,深通政治潜规则; 但另一方面,他过度揣测上意、热衷逢迎、营私贪婪的做派,又使他丧失了官员应有的节操和正直,最终将自己塑造成了“佞臣”形象。) 李至刚手中捧着一卷文书,腰板挺得笔直,但微微前倾的姿态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急切和讨好。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洪亮,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热情,响彻整个大殿: “禀皇上……” 他这一声“皇上”叫得极其自然顺滑,仿佛朱棣早已登基多年,毫无滞涩。 殿内不少建文旧臣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忿,但无人敢出声反驳,只能将头垂得更低。 坐在龙椅下首(还是没敢坐龙椅)的朱棣闻言,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很受用。 他微微颔首,示意李至刚继续。 “经臣与诸位同僚连夜商议,殚精竭虑,最终选出这五个年号呈与皇上预览。” 李至刚的声音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他展开文书,朗声念道: “第一,洪基:有洪大基业之意,直接点明皇上是继承并光大太祖高皇帝奠定的基业,开万世之太平!” 朱棣微微点头,这个寓意不错,根基稳固。 “第二,明昌:光明昌盛,既与国号‘明’呼应,浑然天成,又预示我大明江山在皇上治下必将繁荣昌盛,永享太平!” 朱棣眼神微亮,国运昌隆,好兆头。 “第三,成泰:皇上开创大业,靖难功成,扫清寰宇,成就太平盛世,用此年号恰到好处,彰显圣德!” 朱棣脸上露出笑容,成就太平,正合他意。 “第四,正统: 此二字最是简明有力!昭示天下,皇上您的统治是唯一合法、合于道统!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这个好!强调正统!正是他最需要的! “第五,永乐:” 李至刚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 “‘永’指永远、长久,江山永固,国祚绵长!” “‘乐’指安乐、快乐、祥和,万民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直译为永远安乐、永久太平!此乃……” 李至刚正准备滔滔不绝地阐述“永乐”的美好寓意…… 就在这时! “我永你姥姥!欺负老头子不喜欢看书是吧?!” 一声断喝,如同平地惊雷,带着凛冽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打破了奉天殿的肃穆…… 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殿内众人循声回过头去,却见殿门处光影一阵剧烈扭曲,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 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自突然闪烁起的白光中凭空出现! 为首者一身玄色常服,面容冷峻; 其后一人身着明黄十二章衮服,不怒自威; 再后一人胖乎乎,脸颊红肿,眼神委屈; 最后一人少年心性,满脸好奇。 正是朱高煦、朱老四、朱高炽和朱高燧。 朱高煦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殿中央正在侃侃而谈的李至刚,他刚刚清晰地听到了从他口中吐出的那两个字——永乐?! 关于一帮别有用心的穷酸腐儒在当年忽悠自家老头子用了一个反贼年号这事…… (?益?) 他朱高煦可一直都还记着呐!!! 永乐朝那边是木已成舟,他朱高煦懒得管也不好管,但建文朝这边…… 哼哼~ 看来今天,他朱高煦的屠龙宝刀就要……饮血!开锋!了啊~ 开个单章探讨一下 那作者今天就特意开一个单章一次性讲明(仅作探讨)。 第一个问题,朱棣如果不是嫡子的话为什么能就封北平? 在讲这个问题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回顾北平在明朝建立初期的发展史: 洪武元年,北平光复之战, 徐达率军克通州,元顺帝夜逃开平; 明军入城后改大都为北平府,设置 北平都指挥使司,预示着北平政权就此更迭。 然而在同年十二月冬,蒙古残军第一次围攻北平,丞相也速率辽东元军南下; 彼时李文忠、华云龙守城,徐达主力在山西作战; 明军以 城墙火炮+城外突袭 击退元军,斩首千余级(《明太祖实录》卷37)。 至洪武二年太原分兵北援,徐达西征山西王保保时,北平遭北元骑兵袭扰; 常遇春率偏师自太原驰援,于锦州 击溃纳哈出部,解除辽东方向威胁(此役间接护卫北平侧翼。 洪武三年居庸关阻击战,元顺帝试图南返北平,自北平西北门户居庸关进军; 明将孙兴祖死守关隘,战死; 李文忠驰援反攻,元军退走(此役确保北平未陷落)。 洪武五年,蒙古残军第二次围攻北平; 徐达北征漠北失利(岭北之战),北元反扑; 王保保部将贺宗哲率5万骑兵直逼北平城下; 明军方北平城内仅 1.8万守军(《国榷》卷五); 守将华云龙血战十日,待徐达回师解围。 洪武六年至七年,进入塞外拉锯战; 李文忠出紫荆关,扫荡北平西北山区的北元残部; 徐达在古北口-喜峰口 防线击退 纳哈出 十余次袭扰(《明史·徐达传》)。 洪武八年,长城沿线肃清战; 名将冯胜平定辽东,纳哈出投降,北平东方威胁解除; 北平都司发动 “清漠南”行动,基本肃清北平周边200里内敌军; 也是在这一年,北平城外的蒙元残余势力才基本被打散,自此由大规模来袭转变为小股部队袭扰。 据《明太祖实录》《国榷》《明史纪事本末·北伐中原》等文献记载上述战事频率——平均 每1.3年一次大战,印证了北平作为“北疆血火之门”的战略地位。 八年战火使北平成为明朝第一军事重镇,但也导致了元末北平约40万人,到洪武八年仅剩不足10万,迫使朱元璋不得不强制山西移民填充。 综上所述,北平真正抵抗住北元反扑,明军彻底在此站稳脚跟的节点应是洪武八年(标志性事件是朱元璋在洪武八年设北平三卫,即燕山左、右、中护卫)。 那么问题来了——朱棣被敕封燕王,并确定他日后的封地为北平是哪一年呢? 史料记载朱元璋于洪武三年四月,首次大规模分封诸子为王; 朱棣作为朱元璋的第四子,受封为燕王,封地位于北平。 没错,就是北平差点被北元夺回去的洪武三年! 虽说居庸关保卫战爆发于五月,但距离洪武二年北平被北元骑兵包围也不过才过了十个月而已(七月解围)。 照个别人的意思就是说——朱元璋在明知北平形势未明,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把朱棣封了过去,原因就只是因为朱棣是嫡子? 就因为朱棣是嫡子,所以朱元璋亲手将朱棣亲手推入北平这个血肉磨盘里面; 根本就没考虑过在朱棣就藩时北平的局势是否能够平稳下来; 没有考虑过如果彼时北平依旧陷入与北元的焦灼战事之中,身为“嫡子”的朱棣过去之后能不能成功活下来这些问题? 总结一下个别人的观点,那就是——朱元璋之所以在洪武三年把朱棣封到北平,是因为朱棣是嫡子,朱元璋爱他啊~ emmm……爱他去死么? 所以据作者分析,朱元璋将朱棣封为燕王并镇守北平,是明初政治军事布局的核心战略决策,其背后隐藏多重关键考量; 需结合当时的权力结构、边防压力及皇室内部制衡来分析,而非普普通通的一句“朱棣不是嫡子为什么能封北平”就能概括的: 北平做为元大都旧址,控扼燕山山脉长城防线(居庸关、古北口、喜峰口三大隘口),是阻止北元南下的首要屏障; 北元残余势力盘踞开平与辽东,骑兵一日可抵北平城下,其战略价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彼时北疆的防务依赖徐达、李文忠、冯胜等开国勋贵,但朱元璋担忧其兵权膨胀, 于是朱元璋制定了以皇子取代武将镇边,实现“朱家枪”替代“功臣刀”的策略,并在洪武三年就开始着手布局。 所以无论朱棣是不是嫡子,他就藩北平是注定的——洪武三年封王的就那么几个,除被封山西、太原(这俩地方还是二线)的朱樉,朱棢外,同一批封王的朱家人中年龄合适且又展露出能扛事性格的有且只有朱棣一个! 请问北平不封给他,还能给谁?! …… 第二个问题,朱棣不是嫡子的话为什么能娶徐家嫡长女。 这个问题就更好笑了。 先说一下徐达徐天德,在洪武元年到洪武八年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北伐扫尾、经略北疆、整饬边防! 洪武元年至五年,徐达主要负责对外肃清北元残余势力,包括但不限于: 一.、荡平山西陕甘 洪武元年十一月: 克太原,夜袭扩廓帖木儿(王保保)大营,歼敌4万,收降元将豁鼻马(《明史纪事本末》卷九)。 洪武二年三月: 西征陕西,破庆阳战役,斩元将张良臣,平定陕西全境。 洪武三年四月: 指挥沈儿峪决战(今甘肃定西),全歼王保保主力,俘北元亲王、公卿以下1.8万人。 二、两度深入漠北 洪武三年十一月: 率军翻越太行山,攻破武州(今山西五寨)、朔州,逼迫北元残部北迁。 洪武五年: 任中路主帅北征,分三路合击和林,徐达部至土剌河挫败王保保,但因左路军李文忠受挫、右路军冯胜冒进,最终未能歼灭北元主力。 洪武四年至洪武八年,徐达又对内负责构建北方防御体系,包括: 一、长城防线建设 洪武四年: 主持重修居庸关、古北口、喜峰口关隘,贯通燕山防线。 洪武六年: 规划山海关-居庸关-大同长城链,设立烽堠320处(《明太祖实录》卷78)。 二、 军屯卫所制度化 洪武四年: 在北平推行 “三屯七守” (30%兵力警戒,70%屯田),年收军粮25万石。 洪武七年: 增置北平十七卫,移江淮军户5.4万人实边(《明会典》卷十八)。 三、情报网络铺设 洪武八年: 创建 “九边夜不收” :训练精锐侦察兵2000人,深入草原绘制漠南地形图。 …… 这些数据能说明什么? 说明洪武元年到洪武八年期间,整个北疆防御战线可以说是徐达一手建立的,并且已经被其经营成了铁板一块。 再加上彼时明军将领和徐达相比,要么是实力不足,要么是资历不够,要么就是早已主动隐退淡出权力中心。 比如说汤和,已自请解除兵权,在封信国公后逐步隐退,军事影响式微。 再比如说邓愈,身患重病,再过一年就病逝了; 再再说冯胜,这位倒是有可能和徐达掰掰腕子,可洪武八年的时候他刚好在主持北方防务,从某方面讲就在徐达手底下做事。 当然,有人可能会提李文忠。 不得不说朱元璋这个外甥确实猛,19岁从军,独立指挥军团甚至还早于徐达部将; 可问题是洪武八年他已就任大都督府左都督,名义上统管全国军事但常年待在应天府; 大明军事方面自此形成了徐达主外,李文忠主内的局势。 换句话说,这哥们儿实际上手里没兵,而且后面死的还比徐达早(徐达洪武十八年,这哥们十七年)。 综上所述,洪武八年这个时间点大明军事上能和徐达抗衡的将领不能说没有,但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别说蓝玉,这时候那哥们儿还没雄起呢) 试问如果你是朱元璋……你能放心? 所以面对洪武八年权势基本达到顶峰的徐达,朱元璋这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慌的。 当然慌的不止他老人家一个——徐达也慌啊! 自古功高震主大多死路一条,以徐达的政治嗅觉不可能没发现他的权势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到最后他摆开阵势和老兄弟朱元璋真刀真枪的淦一仗,赢了皇帝,输了亡弟; 要么就洗干净脖子等着,等着朱元璋的屠刀落下来。 可徐达既不愿和朱元璋翻脸,又不想绝望等死……有办法么? 有! 那就是尽快将自己手里的军权移交给朱元璋或者朱元璋的子嗣。 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联姻! 当然,又有一些懂哥会说了,这些都是作者猜测的,就是瞎想根本没证据。 不急,往下看: 洪武八年,朱元璋为朱棣选定徐达之嫡长女女为妃; 洪武九年正月十六日,朱棣和徐氏在应天府完婚; 同年二三月份,朱棣就受诏出发前往凤阳,开始为期约一年的军事训练,徐氏留守应天府(《明太祖实录》卷104:洪武九年二月戊戌,命秦、晋、今上(朱棣)诸王驻凤阳练兵,诏谕诸将曰:今朕诸子久安富贵,必习武以成威德……); 徐达本人于次年,也就是洪武十年奉朱元璋命令亲自携朱棣巡视北平防务,视为对朱棣-徐氏联姻的战略支持。 根据史料综合分析,徐达在北平与凤阳两地为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进行军事授课的时间,主要集中在洪武九年至洪武十二年。 朱元璋要求徐达“每岁归凤阳,必亲教诸王”(《明太祖宝训·卷3》)。 但其授课性质截然不同: 为燕王朱棣授课以北平实践为主。 洪武九年三月至洪武十年八月,朱棣奉旨驻凤阳,但洪武九年三月起随徐达巡边至北平(《明太祖实录·卷105》); 徐达借此机会系统传授北疆防务要略。 授课内容包括:居庸关、古北口关隘布防的实战演练; 蒙元骑兵战术解析(《明史·徐达传》载:“燕王从学骑射,达亲授驰逐之法”)。 洪武十二年十一月,徐达自凤阳返北平时,携朱棣同行并沿途授课。 教学内容包括: 黄河以北冬季行军补给策略; 利用驿站构建情报网(据《国朝献徵录·卷5》朱棣回忆:“中山王授驿传机要于道中”)。 而为秦王朱樉、晋王朱棡授课则以在凤阳教授理论为主。 洪武十年正月,秦、晋二王就藩前(1378年),奉召至凤阳接受联合军事集训。 徐达授课内容: 西北地理攻防(针对朱樉的陕西防区); 山西长城隘口防御体系(针对朱棡的太原防区);(《明太祖文集·谕秦晋二王敕》)。 洪武十一年二月,徐达返凤阳筹备秦、晋二王就藩事宜,进行临行前密训。 关键教学有: 节制边将:如何统辖傅友德、汤和等老将; 军需管理:屯田与边镇粮食储备方案(《明实录》载:“命中书省录中山王训边储法授诸王”)。 这说明什么? 说明徐达其实心里也清楚朱棣就藩北平其实是去玩命的,但他还是把嫡长女徐氏嫁给他了。 真就因为朱棣身份尊贵是嫡子? 在作者看来不是,是因为他不得不嫁女,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以最短的时间平稳且高效的将手里的军权交到朱家人手里,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 其实这一点在徐达和徐允恭父子俩在朱棣就藩之后的行动轨迹也能看出来: 由一手执掌北疆防务转为战略规划,以老师身份辅佐朱棣(移交兵权、传授战术),帮助朱棣完全接管北平防务; 而除北平之外的其他北疆防务大多交于其他将领(朱元璋选定的)之手,换句话说——徐达把手里的军权交的七七八八了。 而在徐达死后,徐允恭接手了他的工作,但性质由镇守转变为了辅佐朱棣或临时性派遣; 在洪武二十六年平定乃儿不花叛乱后,更是受朱元璋的命令长期在南京担任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再未获得朱元璋许可返回北平管理军权。 自此徐家的军事力量可以说是完全转移到了朱元璋和朱棣父子手中。 综上所述,足以说明朱棣和徐氏的婚姻本质就是一扬赤裸裸的军事、政治权力的转移与交接,与朱棣是不是嫡子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无论朱棣是不是嫡子,这段婚姻他徐达都必须承认,否则他们老徐家也就活到头了。 …… 第三,有人说方孝孺恨不得把朱棣从头到脚都骂了个遍,就是没骂他不是嫡子; 问作者为什么敢写他是庶子? 说实话,但凡真正研究过一点历史的人都问不出这种问题。 现存版本的方孝孺“靖难檄文”最早出现在两本文献中——《明太祖实录》和《奉天靖难记》。 不巧这两本都是朱棣弄的或者修改过的。 你猜他会不会在其中留下对他不利的证据? 再说方孝孺死后朱棣可是把他的所有著作都封禁了,独留一篇“靖难檄文”…… 你猜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这就相当于他朱老四把原先的记录毁了,又自己“整理”了一套新的; 然后有那么一群人高举朱棣“整理”的记录,大声宣告——方孝孺没骂过朱棣不是嫡子! 等作者找出其他指向朱棣非嫡子的文献记载时,又叫嚣着这是野史,野史不可信! emmm……难道朱棣“整理”的东西就很可信了? 朱元璋临死时其实真的想要传位给他朱老四? 同理,关于朱棣是不是马皇后所生的这个问题也一样。 现存所有,记住是所有! 所有记载马皇后是朱棣生母和马皇后五子论的历史文献,最后都能溯源到朱棣修改过的《明太祖实录》。 建文帝即位后便遵循祖制启动了《明太祖实录》的编纂(称为“初修本”),这部原始记录必然包含朱棣生母的真实信息; 可朱棣登基不久,朱棣便断然下令将初修本史料集中焚毁,抹去了最重要的原始证据链条; 官方档案记载这扬焚书事件非常彻底:“悉取稿焚之,不留一字”。 为了重建有利于自身统治的历史书写,朱棣在永乐元年立即命令信任的文臣姚广孝、解缙、李景隆等领衔重修《太祖实录》; 其核心任务被史学家明确记载:将朱棣定位为“嫡出”! 也是追溯到这版最终确认马皇后为朱棣生母,首次在官方历史构建中确立了“高皇后生五子”的核心叙事:“高皇后生成祖文皇帝”。 后来朱棣对第二版的表述尚不满意,疑其未达到完美程度,于是在永乐九年命杨士奇、胡广等人再度大规模重修; 这一版在重申朱棣嫡子身份的基础上,进一步丰富细节,尤其是增补了大量展示朱棣自幼受太祖特别喜爱、深谋远虑的情节(如多次强调太祖称朱棣“类我”),旨在为其“靖难”之举寻找内在合理性。 至此所有后世被奉为圭臬的官方或重要私人典籍,在涉及朱棣身世时无一例外皆承袭了被篡改《实录》的叙述核心: 比如清代官修《明史·成祖本纪》明确采纳朱棣认可的嫡子身份:“母孝慈高皇后……太祖第四子也”; 这部清初最重要的官方文本,正是基于《明实录》体系确立的叙述框架展开书写。 再比如私家史笔的官方“投影”: 《国榷》谈迁: 虽对朱棣有所批判,却在核心的朱棣出身问题上并未能突破《实录》框架,只含糊表述朱棣等皇子出生年份相近; 《明书》傅维鳞: 其在官方史书体系内成书,对朱棣生母完全采纳马皇后说。 再加上明代皇室内部最权威的皇家族谱《天潢玉牒》的背书,其明确记载:“太祖皇子二十六人……懿文太子标、秦愍王樉、晋恭王棡、成祖文皇帝、周定王橚(以上俱高后生)”。 可问题是这玩意儿也是在朱棣主导的玉牒体系下修订的文件啊~ 换句话说——他朱老四自己手写了一张出生证明,说自己的生母是马皇后; 然后又有一群人用这张朱老四亲自过手的“出生证明”,来证明他的生母是马皇后。 emmm……这合理吗? …… 还有人揪死了作者写朱棣的生母是碽妃这个问题来辩驳。 说碽妃是高丽人或者是蒙古人,时间对不上,所以一定不可能是朱棣的生母。 首先,碽妃的身份一直没有定论,作者也没在文中肯定过碽妃的出身; 第二,如果碽妃真是这两族人,蒙古人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但高丽人的出身是有可能的(分析评论区里有,感兴趣的自己去翻); 第三,碽妃的记载横跨中、朝两国,且溯源不同,不是孤证; 除《南京太常寺志》和《李朝实录》外,还有诸多明朝官员的回忆录和实地考察记录证明碽妃确有其人; 可她的生平记录又是在靖难之后被抹的最干净的那个,加之孝陵享殿的牌位次序…… 她是朱棣生母的可能性没有吗? 肯定是有的。 说到这里,再说说李淑妃。 作者为什么刻意回避李淑妃? 因为这姐们儿太谜了,甚至比马皇后和碽妃还谜! 碽妃被发掘出的所有记载均指向她生了两个儿子——朱棣、朱橚。 但李淑妃…… 《明太祖实录》和《明史》记载她生了朱柏和韩王(叫啥我忘了); 《南京太常寺志》记载她生了朱标、朱樉、朱棡; 他弟李芳的的墓志更牛逼——"姊李氏,为太祖妃,诞育今上...长姊适凤阳陈氏" 上面说这姐们生了朱老四啊!!! 更特么要命的是永乐元年朱老四的诏书里有这样一句话——“杰女事皇考为妃,生朕兄弟”…… 这特么到底是说李淑妃生了他朱老四的兄弟,还是说这姐们儿生了朱老四和朱老四的兄弟啊卧槽?! 所以作者深思熟虑之下,决定将这个麻烦人物给淡化,合理吗? 第103章 朱棣:那你用的是什么年号? 那就只能是永乐朱老四和建文朱棣这俩人了。 朱老四:(?益?) ?!! 他站在朱高煦身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逆子煦是几个意思?! 这刚到建文朝,对着他老子我定下的年号开喷……故意挑事是吧?! “永乐”这个年号怎么了?! 他听着就顺耳!寓意也好! 怎么就“永你姥姥”了?! 难道老子用“永乐”当年号,碍着你个逆子的眼了?! 朱棣:( ′?ж?` )?!! 这小王八蛋怎么又来了?! 而且一来就对老子准备定下的年号指手画脚……搞事情啊?! 此刻建文朝的朱棣已经认出朱高煦,并肯定了他绝对不是建文煦,因为…… 建文煦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玛德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被未来的自己挑唆几句就敢伙同朱高煦一起围殴他亲老子…… 这事儿朱棣肯定不能忍啊~ 朱棣内心OS:(???皿??)??3??收拾不了朱高煦,老子还收拾不了你?! 所以朱元璋和朱高煦前脚刚走,后脚建文煦这倒霉蛋就被他亲老子扔牢里去吃牢饭了…… “你来作甚?!老子和诸位大臣议定年号,和你这小兔崽子有鸡毛关系?!” 朱棣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指着朱高煦怒声呵斥道,声音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 “逆子!老子定下的年号,你也敢指手画脚?!” 几乎在同一时刻,朱老四也指着朱高煦的后背,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音中带着被二儿子当众“忤逆”的羞愤! 两道呵斥声如同两道惊雷,在奉天殿内炸响!目标直指朱高煦! 话音未落,朱棣看向朱老四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什么叫心有灵犀? 这就叫心有灵犀! 真不愧是我……嗯?! ∑(?д??lll)等一下!!! 朱棣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朱老四! 这为什么会有一个自己?! 还特么是穿着龙袍的自己?! 后面还跟着…… Σ(っ °Д °;)っ卧槽?!! 小兔崽子带着他那边的一家子来老子这边旅游来了是吧?! 嗯……也不算是一家子,他滴妙云没来(朱老四:( ′?ж?` )那是老子滴!!!)。 朱棣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确认了徐妙云没跟着来,敬爱的老父亲朱元璋也不在之后…… 朱棣表示——那老子还怕个逑?! 于是朱棣雄起了,那腰背挺得比奉天殿内的那几根承重柱还要笔直,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种“老子地盘老子做主”的强势。 “小兔崽子……” 朱棣的声音带着冷冽的威严,目光如刀般刺向朱高煦: “你能带着你那边的…这几位来老子这边做客,老子很欣慰。”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但你说话的语气……老子不喜欢!” “给你个机会,把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咽回去,不然……呵呵~” 说到这里,朱棣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向朱老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老子代你收拾这逆子一顿,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朱老四哪会有意见啊…… 他巴不得有人能制裁逆子煦呐~ 朱老四那头点得飞起,如同小鸡啄米,眼中满是激动和希冀,就差直接和朱棣明说: 要收拾朱高煦这逆子就趁早,下手重点! 不然等待会儿这逆子掏出老父亲的圣旨可就不好办了嗷—— 同时这糟老头子看向朱高煦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仿佛在说:逆子!叫你狂!这下有人收拾你了吧?! 反观朱高煦…… 朱高煦:(?益?) ?!!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这是在指手画脚吗? 他这明明是在帮朱棣,避免他和自家老头子一样掉进同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里好吧?! 可以说在方腊之后,谁用“永乐”这个年号都无伤大雅,唯独放在朱老四身上就显得很离谱! 因为方腊是反贼,“永乐”又是这个反贼用过的年号; 北宋宣和二年,睦州漆园主方腊,不堪花石纲之扰,以“诛朱勔”为名,聚众数万,在青溪(今浙江淳安)揭竿而起。 他自号“圣公”,建元“永乐”! 起义军势如破竹,连克六州五十二县,震动东南半壁江山; 虽然最终被童贯率十五万精锐西军血腥镇压,方腊本人被俘杀,但“永乐”这个年号,早已随着方腊起义的记载,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为了“反贼”、“叛逆”的象征……如同一个洗刷不掉的烙印! 而朱老四自始至终都想逃避或者掩盖的一个事实就是——他朱老四是造反上位的! 无论是永乐朝的朱老四,还是眼前这个建文朝的朱棣,他们登基的合法性都建立在“靖难”之上! 本质上就是藩王起兵,造反夺位! 这是他们心中最敏感、最脆弱、最不愿被触及的逆鳞! 是他们极力想要用“清君侧”、“奉天靖难”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粉饰、去掩盖的血淋淋的真相! 朱高煦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缓缓扫过殿内那些低垂着头,眼神闪烁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建文旧臣…… 尤其是那些刚刚投靠过来、此刻却噤若寒蝉的文官。 他心中了然——这些人,恐怕大多都知道“永乐”年号的来历! 他们饱读诗书,熟读史册,岂能不知北宋宣和年间的这扬大起义? 但他们……选择了沉默,如同在为新主精心烹制一杯甜蜜的毒酒! 哪怕“永乐”这个年号是朱棣最终敲定的,可在敲定之前但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说——这个年号方腊用过…… 你猜朱棣还会不会用? 朱高煦几乎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打死也不会用! 估计他心中就算再怎么心仪“永乐”,觉得它寓意美好,朗朗上口; 也会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立刻将这个年号弃如敝履! 因为“永乐”这两个字,对于造反上位的朱棣来说——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最赤裸裸的讽刺! 如同在伤口上反复撒盐! 如同在头顶悬挂一块写着“反贼”的招牌! 用“永乐”做他朱棣的年号,就相当于无时无刻都有人暗戳戳的捅他脊梁骨,说: 你看朱老四就是造反上位的,不然他怎么会用和方腊那个反贼一样的年号?! 这等于将朱棣最想掩盖的“反贼”身份,昭告天下; 让他永远背负着这个污点,成为后世史书上的笑柄,遗臭万年! 让他的“永乐盛世”永远蒙上一层“反贼”的阴影! ……然而历史上朱老四的年号还真是“永乐”,这就说明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提过这年号被方腊用过一事。 …… 朱高煦回想起上辈子的一些往事,心中冷笑更甚,如同寒冰。 永乐五年,当《永乐大典》这部煌煌巨著终于初步定稿完成。 老头子兴奋得夜不能寐,连夜在灯下翻阅初稿,沉浸在文治武功的成就感中。 也是在那时,他恰好翻到了记载北宋宣和年间史事的卷册,目光骤然凝固在“方腊自号圣公,建元永乐”那几个刺眼的小字上! 那一刻,可以想象自家老头子脸上的表情……啧啧啧~ 那是应该是一种混合了震惊、羞愤、暴怒和被愚弄的屈辱……如同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 老头子当扬就把姚广孝那老和尚从被窝里揪出来,连夜召进宫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骂他当时议定年号的时候这老和尚也在扬,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就没提醒他?! 老和尚也是一脸委屈,欲哭无泪…… 彼时的朱老四一听到“永乐”二字,就特么跟饿了三天的狗子见到了肉骨头似的,两眼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都不等李至刚给他讲解完其他选项的寓意,就直接拍板,当扬下诏! 那速度……快如闪电! 根本没给他们这些心腹幕僚反应和进言的机会。 再者,诏书已下,昭告天下,此事已成定局…… 金口玉言,覆水难收啊! 他们这时再跳出来说“陛下,这年号是反贼用过的”,那不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啪啪打皇帝的脸么? emmm……嫌命长啦?! 换句话说——朱老四被坑了,坑他的不是别人,是彼时大明朝的所有官员(准确的说是文官,而朱棣登基并确立年号那会儿手底下的文官又大多是建文朝的旧臣投靠过来的。) 朱高煦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李至刚等人,带着冰冷的审视。 这些建文旧臣,表面上诚惶诚恐地投靠了新主,实则心怀怨怼,不甘失败! 他们不敢明刀明枪地反抗,就用这种阴损毒辣、杀人诛心的手段,给新主子挖坑! 让朱棣在志得意满、登基大吉的巅峰时刻,在不知不觉中,戴上了“反贼”的帽子…… 这是最恶毒的报复!最无声的羞辱! 如同钝刀子割肉,让你痛不欲生却又无法言说! 他们用沉默织成了一张大网,将朱棣牢牢困在了“反贼”的耻辱柱上! 要是他朱高煦刚刚不喊出那句话,等朱棣直接下诏确立自己的年号为“永乐”,又知晓北宋著名反贼方腊的年号也是“永乐”之后…… 就怕你朱棣哭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哭! ……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跟这两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老头子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朱棣和建文朝满朝的官员,声音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我就说一句——”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李至刚,声音清晰地响彻整个大殿: “上一个拿‘永乐’当自己年号的人名叫——方腊。” “剩下的……” 朱高煦的目光重新转向朱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自己想吧。” 轰隆——!!! 这短短一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朱棣和朱老四的脑海中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时此刻,朱老四和朱棣内心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ー`′ー)emmm…方腊?哪个方腊?! 该不会是他们所知道的北宋宣和年间的那个方腊吧…那哥们儿貌似是个反贼嘿~ 方腊用过“永乐”这个年号? 那他朱老四(朱棣)再用,岂不就是在间接的向世人宣告——他朱老四(朱棣)就是个反贼呗?! ……(??? д ???)卧槽!!! 朱老四:(???;) …老子现在就回去改年号还来得及不?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朱老四,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被一群文官玩弄于股掌之间! 用了两年之久的年号……竟然是一个响当当的反贼用过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恨不得立刻飞回永乐朝,把李至刚、姚广孝等人抓起来严刑拷打! 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不提醒自己?! 朱棣:(ー ー゛)…险啊,好险!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朱棣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心中充满了后怕和庆幸……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他就要步朱老四的后尘,主动给自己戴上“反贼”的帽子,成为后世的笑柄了! 还好,还好朱高煦这兔崽子及时出现叫停,否则…… 他朱棣还不得自己把自己给羞死?! 想到这里,他看向朱高煦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感激。 “李至刚!” 下一秒,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巨大的羞愤,如同惊雷般在奉天殿内炸响! 朱棣猛地扭头,双目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死死地盯住了殿中央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的李至刚。 “你给老子解释解释……” 朱棣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和被愚弄的巨大耻辱: “尔等……” “给老子呈上一个……” “反贼用过的年号……” “是!什!么!意!思?!!” 这一声怒吼,如同最后的审判! 瞬间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李至刚和那些心怀叵测的文官! 李至刚:(′-﹏-`;)…… 他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豆大的汗珠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流淌而下,瞬间浸湿了官袍的领口…… 这一刻,他眼神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李至刚内心OS:((???|||))…我就说这事不能这么玩儿吧…… 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他当然知道“永乐”年号的来历! 当初诸位同僚提议向朱棣呈上这个年号时,他就隐隐觉得不妥,心里咯噔一下…… 可他最终为了能在新朝站稳脚跟,为了那顶可能到手的尚书帽子…他选择了沉默。 他心存侥幸,以为这事能瞒天过海,以为时过境迁无人记得,却万万没想到…… 会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朱高煦当众揭穿! 而且是在这决定年号的关键时刻! 这下……全完了! 抄家灭族都是轻的,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剥光了毛、丢在冰天雪地里的鸡…… 无处遁形,只能绝望地等待被宰割、被撕碎的命运。 …… 奉天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文官,尤其是那些刚刚投靠过来的建文旧臣…… 无不脸色煞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们纷纷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不敢与朱棣那如同要喷出地狱之火的目光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惧、尿骚味和压抑的绝望…… 朱老四此刻也缓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羞愤。 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瘫软在地,不知何时已经失禁的李至刚,又扫过那些噤若寒蝉、如同待宰羔羊的文官…… 朱老四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朱棣身上,声音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哼!现在知道了吧?” “这帮子文官……” “心思深着呢!毒着呢!” “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你坑得万劫不复!遗臭万年!” 朱棣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如同锅底灰,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发出“咔吧”的轻响。 下一秒,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带着决绝的暴戾,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污秽扫清: “来人!” “将李至刚……” “给老子拖下去!” “打入诏狱!最底层!最黑的那间!” “给朕严加审问!往死里审!” “看看他……还有谁……参与此事!一个都不许放过!” “给老子查!查个水落石出!查个底朝天!” 几名如狼似虎、早已按捺不住的侍卫立刻冲上前,如同拖死狗般粗暴的抓住李至刚的胳膊和腿,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溜起来。 李至刚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绝望的呜咽声,如同濒死的哀鸣,裤裆处湿漉漉的痕迹在地上拖出一道水渍。 李至刚很快被拖出殿外,那绝望的呜咽声也消失在远处。 朱棣余怒未消,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般扫过殿内其他文官,声音冰冷刺骨,如同来自九幽: “年号之事,容后再议!” “都给老子……滚!立刻!马上!” 文武官员如蒙大赦,如同潮水般仓惶躬身行礼,然后争先恐后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奉天殿,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只留下殿内一片狼藉、弥漫的尿骚味和……四位来自永乐朝的访客。 殿内只剩下五人,气氛一时间尴尬而微妙,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硝烟味和尿骚味。 朱棣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和翻腾的胃液。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朱高煦沉默片刻,才用一种略带别扭不太习惯,仿佛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声音小声开口道: “你……这次算是帮了老子一个大忙。”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又生硬地补充了一句,声音干涩:“谢了。” 朱高煦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朱老四则是一脸郁闷和憋屈,如同吞了一只苍蝇。 他走到朱棣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带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和一丝过来人的辛酸: “你…呃…老弟啊~” “听哥一句劝嗷——” “你的年号还是换个吧,这‘永乐’……” 他撇了撇嘴,带着毫不掩饰的、深入骨髓的嫌弃,仿佛在说一坨狗屎: “晦气!大凶!” 朱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即又有些好奇地看向朱老四: “那你……后来用的什么年号?” 朱棣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吸取教训”的意味。 朱老四脸色一僵,如同便秘,嘴角抽搐了一下; 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带着无尽的憋闷: “……永乐。” 朱棣:(⊙?⊙)??? 朱老四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恼羞成怒地吼道: “看什么看?!老子……老子当时不知道!被这帮龟孙坑了不行啊?!”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又被无形的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朱老四猛的扭头看向逆子煦:“你个逆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为什么不早点提醒你老子我?!” 朱高煦(永乐煦):(¬д¬。)嘁~ …… 朱棣看着另一个自己那副窘迫到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他心中那点郁闷和愤怒忽然消散了不少,甚至有点想笑。 朱棣:(*σ′?`)σ嗯~原来掉坑里的不止他一个啊,那就…… 他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尴尬: “咳……那什么……” “既然来了……” “要不要……留下来看看?” 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炫耀的光芒,仿佛在邀请客人参观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朱老四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将刚才的憋屈暂时抛到九霄云外。 “好啊!正好看看你小子……呃,看看你是怎么折腾的!” 老头子差点又说漏嘴,还好及时刹住了。 第104章 朱棣:我年号就用…… …… 朱棣和朱老四并肩而立,两人虽身处不同时空,却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和身形。 他俩此刻脸上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复杂表情,以及一丝找到“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 刚刚经历了一扬关于“永乐”年号的惊魂风波…… 朱老四和朱棣看向彼此的眼神充满了同病相怜的感慨。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老四忽的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憋闷和那股尿骚味一同呼出。 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朱棣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朱老四凑近了些,声音压低: “兄弟……” 朱老四的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一种“找到知己”的光芒: “听哥一句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卷被遗忘的写着五个年号的奏章,最终定格在“正统”二字上,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这些年号里面最适合咱俩的……就是‘正统’了!” 他加重了语气,仿佛在强调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朱棣闻言,目光也落在那“正统”二字上,眉头微蹙,带着一丝探究和认同。 他微微侧头,看向朱老四,眼神中带着询问。 朱老四见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精神一振,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指点江山的激昂: “你想想看……” 朱老四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仿佛在勾勒一幅宏伟的蓝图。 “正统!正统!” “这两个字,多好!多妙!” “正大光明!名正言顺!” “正好是向天下人宣告……” 朱老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深藏心底的渴望: “这个皇位!是咱爹!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亲手传给咱的!” “是咱正儿八经!从咱爹手里接过来的!” “咱不是造反,咱是奉天靖难!清君侧! 是拨乱反正!是继承大统!” “咱是正统!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这!就叫名正言顺!天命所归!”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朱棣脸上,仿佛要将“永乐”带来的所有憋屈和耻辱,都通过“正统”这两个字洗刷干净…… 朱棣…或者说是他朱老四太需要这个“正统”了!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遮羞布,是他梦寐以求的合法性背书! 朱棣听着朱老四慷慨激昂的陈述,眼睛越来越亮。 他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如同冰雪消融,被一种巨大的认同感和强烈的渴望所取代…… 朱棣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脸上绽放出兴奋的光芒,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确实!” 他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头上的翼善冠甩掉! 他看向朱老四的眼神充满了“英雄所见略同”的赞赏和一种找到“知音”的狂喜! “兄弟!你说得太对了!” “字字珠玑!句句在理!” “实不相瞒……” 朱棣凑近朱老四,推心置腹的坦诚道: “其实在永…那啥(朱棣嫌弃地撇了撇嘴,仿佛提到‘永乐’二字都嫌晦气)出来之前……” “我最看好的……也是‘正统’!” 他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基时,诏书上那金光闪闪的“正统”二字! “那要不……” 朱棣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如同即将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声音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商量: “我登基之时的年号……就用这个?” “就用‘正统’!” 他几乎要拍板定案了! 朱高煦:?_?…… 他站在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 看着两个老头子勾肩搭背、唾沫横飞、一脸兴奋地讨论着“正统”年号的美好前景,他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哪个朝代的老头子在给自己选年号这事上……都仿佛有那啥大病啊! 朱高煦心中冷笑一声,充满了吐槽的欲望。 五选一的选择题,偏偏他俩硬是能从这五个年号中选出问题最大的那两个,而且一个更比一个致命! “永乐”是反贼方腊用过的,晦气! “正统”……呵呵,朱高煦想到那个被后世戏称为“叫门天子”、“大明第一个留学生”的孙贼…… 朱高煦的胃里就一阵翻腾! 这俩老头子,挑年号的眼光简直是……精准踩雷! 一个比一个坑!一个比一个能作死! 仿佛冥冥之中有股神秘力量,指引着他们朝着最坑爹的方向狂奔。 “咳~” 朱高煦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轻咳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两位“朱棣”兴致勃勃的讨论。 “我插一句嘴啊……” 顿时! 四道目光如同四把淬了冰的利剑,瞬间聚焦在朱高煦身上,目光中蕴含着莫大的危险和被打断兴致的强烈不满。 朱棣眉头一皱,脸上带着被打断的不悦和一丝不耐烦,声音粗鲁:“有话就说!” 朱老四更是直接,他猛地转过头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一跳:“有屁快放!” 朱高煦:(ー ー゛)… 突然就不是很想告诉这俩“正统”这年号是哪个孙贼用过的了。 朱高煦心中升起一股恶趣味——让这俩老头子掉坑里摔个狗吃屎,似乎也挺解气的哈(?ω?)~ 让他们尝尝被后世子孙坑得欲哭无泪的滋味? 但转念一想…… “……咱家后来帮敌人叫开自己家门的那个孙贼,他的年号就是——正统。” 朱高煦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坑朱棣事小,万一这“正统”年号真被用了,以后牵扯到那个“叫门天子”的破事,再被有心人翻出来说事…… 那乐子可就大了! 话音落下,朱老四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 此刻的他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太清楚“帮敌人叫开自己家门”意味着什么了! 那是他心中最深的耻辱! 他只知道后世出了这么个不孝子孙,是个“叫门天子”,但具体叫什么名字…… 逆子煦没告诉他,他也没细问(或者说不敢问)!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遗臭万年的“叫门天子”,用的年号……竟然是——正统?!! 朱老四:(? ? 皿 ?) 你正你个阴沟里的棉花球啊?!! 朱老四如同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好家伙那脸色…… 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得惨白如纸! 朱老四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离水的鱼;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一股冰冷的恐惧和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的脊椎! 而朱棣则是一脸茫然:(⊙?⊙)??? 他看看僵如雕塑的朱老四,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朱高煦,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意思…叫什么门?” 朱棣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他本能地感觉到气氛不对,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朱老四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朱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同情、有后怕、有愤怒、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凉。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嘶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将“叫门天子”的耻辱事迹,言简意赅地告诉了朱棣: “就是……咱俩的后代里出了个不孝子孙……” “御驾亲征……” “结果……指挥失措……” “酿成大败……” “自己……被敌人俘虏了……” “然后……” 朱老四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羞愤而颤抖,几乎说不下去,他顿了顿,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心上: “然后……他……他为了活命……” “竟然……竟然帮着敌人……” “去叫……叫咱们自己家的城门……” “让守军……开门投降……” “……” 轰隆——!!! 朱老四的话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朱棣的脑海中炸开,掀起滔天巨浪! 朱棣:(▼皿▼#)姥姥!!! 他双目瞬间赤红,如同要滴出血来! 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毒蛇! 一股难以形容的狂暴怒火混合着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血脉玷污的滔天愤怒,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我朱棣传下去的血脉里怎么会出了这么个畜生玩意儿?!” 朱棣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猛兽的哀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羞辱的气愤。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朱棣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扭曲,他猛地转头如同寻找猎物的凶兽,赤红的双目瞬间锁定了不远处一脸委屈茫然的朱高炽! 朱高炽:( ̄- ̄)emmm…感觉要遭!!!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大胖纸浑身汗毛倒竖!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那是老头子要揍人之前的前兆! 而且……这次是双份的! 他胖乎乎的身体猛地一激灵,求生本能瞬间爆发! 他不动声色,以与他体型极不相符的敏捷,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的如同做贼般朝着奉天殿那殿门方向挪动着身子,试图在风暴降临前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他刚挪动没几步…… “哪里跑?!!” “你看看你生的好后代!” 两声暴喝如同惊雷般在他身后炸响!伴随着两道凌厉破空声的劲风! 朱老四和朱棣如同两头被激怒的雄狮,动作快如闪电: 两人几乎是同时抬脚,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被羞辱的狂怒和一种急于找到宣泄口的迫切……狠狠地踹向朱高炽那圆润挺翘且目标显著的大屁股! 嘭——×2!!! 两声如同踹在厚实沙包上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声音之响亮,在空旷的奉天殿中四下回荡! 朱高炽:(′?皿?`)……他就知道!!! 噢~这该死的熟悉又讨厌至极的感觉……还特么是双份! 力道加倍!伤害加倍!痛苦加倍! 两个偌大的且清晰的带着泥印的朝靴脚印,一左一右,精准无比地印在了朱高炽那丰满圆润的臀瓣上; 力道之大,踹得朱高炽整个人如同一个被大力抽射的蹴鞠,猛地向前扑飞出去! 噗通——! 朱高炽胖乎乎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胖纸脸朝下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屁股上只感觉得到火辣辣的剧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 铁拳混合着脚底板子如同雨点般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目标精准——屁股、后背、肩膀…… 朱老四和朱棣仿佛找到了最完美的出气筒,将心中所有的憋屈、愤怒、羞耻和对那个“叫门天子”的滔天恨意,都倾泻在了朱高炽身上! “逆子!看看你生的好种!” “废物!生出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老子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 “让你生!让你生!生出这么个祸害来!” “……” 怒骂声、拳脚到肉的闷响声、朱高炽压抑的痛呼和委屈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奉天殿内交织成一曲荒诞而暴力的交响乐。 朱高炽:(′?皿?`)……所以这“叫门天子”究竟是哪个孙贼生出来的啊卧槽?! …… 好端端又挨了一顿揍,朱高炽委屈是肯定委屈的,但除了委屈之外…… 朱高炽:(′?皿?`)自家老头子揍自己也就罢了……建文朝这边的您老人家倒是揍您自己的好大儿去啊!!! 凭什么两个都来揍我?!我招谁惹谁了?!! 他内心在疯狂呐喊,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六月飞雪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冤屈! 他只能拼命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将脸埋进臂弯里,把自己缩成一个更圆润、更抗揍的球体…… 大胖纸默默承受着这无妄之灾,眼泪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狼狈不堪。 (此时此刻,由于建文煦被关进了大牢,建文燧又受了伤,不得已只能亲自来到应天府某处城墙上,顶着寒风带着亲兵巡视城防,统筹善后事宜的建文炽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茫然地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嘀咕:奇怪……怎么突然感觉……好像逃过了一劫?(?????)~) …… emmm…看朱老四和朱棣联手暴揍好大哥朱高炽有意思吗? 有! 朱高煦和朱高燧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扬“混合双打”。 朱高煦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扬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小老三朱高燧则是一开始还觉得新奇有趣,小眼睛瞪得溜圆,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点想拍手叫好(毕竟平时都是他挨揍,难得看到好大哥挨揍)。 但看了一会儿,看着大哥被揍得满地打滚,嗷嗷直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那胖乎乎的身体上印满了脚印…… 朱高燧渐渐也觉得也就那样了。 甚至有点无聊,还有点……同情? 毕竟好大哥平时对他还是不错的。 懒得在这儿耗时间的朱高煦冲着小老三朱高燧招了招手,动作随意。 朱高燧立刻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二哥?” 朱高煦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冲着还在那进行激烈“有氧运动”——踹朱高炽屁股踹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的朱棣吆喝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拳脚声和怒骂声: “嘿~年轻巴巴的老头子!” 他故意用了一个极其别扭、充满调侃意味的称呼。 “这边的我去哪儿了?!” 朱棣:(?益?) ?!! 这特么是什么见鬼的称呼?!! 年轻巴巴的老头子?! 逆子!你管谁叫老头子?! 还……神特么的年轻巴巴!!! 朱棣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差点岔了气! 他猛地停下踹朱高炽的动作,扭过头,双目喷火地瞪着朱高煦,恨不得冲过去连他一起揍! 可此刻的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朱老四也停下了动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同样被这称呼雷得不轻,嘴角抽搐了一下。 朱棣深吸几口气,强压下揍人的冲动,带着余怒未消的暴躁头也不回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牢里呢!”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解气,于是又补充道: “要见找纪纲带你过去!” “晦气!” 朱棣的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和嫌弃。 说完,他不再理会朱高煦,再次抬起脚,带着更大的力道狠狠踹向朱高炽那已经印满脚印的屁股,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去! 朱高煦:(???)…牢里? 不就撺掇着建文煦和自己联手揍了你一顿,你至于把人关牢里去么? 啧~这当爹的……心眼忒小!比针尖还小! 睚眦必报!一点气量都没有! 得知建文煦的所在,朱高煦不再停留。他再次冲着小老三朱高燧挥了挥手,动作干脆利落: “走了。” 朱高燧赶紧跟上,但走了两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还在挨揍的大哥,又看了看两位气喘吁吁但依旧锲而不舍踹着大哥屁股的老头子…… 小老三快走两步,追上朱高煦,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二哥,二哥……” “弟弟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朱高煦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声音平淡:“问。” 朱高燧挠了挠头,小脸上满是困惑和好奇: “就是,就是……” 他指了指身后奉天殿的方向: “这时候的我……哪儿去了?” “怎么半天没见他人啊?” “按说……这么大的动静,他应该早就跑过来看热闹了才对啊?” 朱高燧对自己的性格很了解,这种百年难遇的热闹,他怎么可能错过? 朱高煦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向前走。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朱高煦拖长了尾音,语气带着一丝奇特的玩味。 “那小子冲着皇爷爷来了一句‘狂妄’……” 他顿了顿,仿佛在重现当时的扬景。 “结果……被他老人家踹了一脚……” 朱高煦甚至模仿了一下朱元璋踹人的动作,脚尖轻轻向前一点。 “现在估计……” 他耸了耸肩,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推测: “……怕是还没法下床吧。” “骨头……可能断了几根?” “至少……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朱高燧:Σ( ° △ °|||)︴?!! 小老三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豆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冲……冲着皇爷爷……骂“狂妄”?! 还被皇爷爷……踹了一脚?! 骨头断了?! 躺十天半个月?! 我的亲娘嘞!!! 朱高燧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嗖嗖往上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和肋骨,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钻心的剧痛…… 此刻的他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当时不在扬…… 朱高煦看着小老三那副被吓傻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不再多言,迈开步子,朝着殿外走去。 小老三朱高燧回过神来,赶紧小跑着跟上,再也不敢多问一句关于“这时候的我”的事情了。 奉天殿内,只剩下朱老四、朱棣混合双打朱高炽的怒骂声、拳脚声和大胖纸朱高炽委屈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大殿中久久回荡…… (此时此刻在牢里的建文煦:说好的紫金锤呢?申请极道帝兵支援啊喂! 朱高煦:准了,下一章给你备上。 朱元璋:?_?…… 朱棣:(°ー°〃)?!!emmm…现在跑去把二儿子从牢里放出来……请问还来得及不?) 第105章 太祖赐你紫金锤?! 这诡异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墙壁上凝结着厚厚的黑色污垢,渗出的水珠沿着冰冷粗糙的石壁缓缓滑落,滴在肮脏的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单调而令人烦躁的声响。 狭窄的通道两侧,是一间间用粗大原木隔开的牢房,里面关押着形形色色的囚犯,有的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发出痛苦的呻吟,有的则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在其中一间相对“宽敞”的牢房内,景象却与周围格格不入。 牢房中央的地面上,铺着一块还算干净的草席。 草席上,盘腿坐着一个身材魁梧、身着染血战甲的青年男子——正是建文煦。 他面前的地上,摆着一只被啃得七零八落、油光锃亮的烤羊腿; 旁边还放着一个半人高、肚大腰圆的粗陶酒坛子,坛口敞开,散发出浓烈刺鼻的酒气。 建文煦一手抓着羊腿骨,狠狠地撕咬下一大块肉,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咀嚼着; 油脂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胸前的铠甲上,与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渍混合在一起,形成更加丑陋的污迹。 另一只手则时不时地抓起酒坛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上几大口烈酒; 酒水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衣领。 他脸上洋溢着一丝桀骜不驯的戾气和明显的不满。 “来人!来人!” 建文煦猛地将啃剩的羊腿骨狠狠砸在地上,骨头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抬起头冲着牢房外黑漆漆的通道扯开嗓子,用他那粗犷豪迈却又带着几分被关押后憋屈的腔调,大声咆哮起来: “这羊腿没烤熟啊……他娘的!里面还带着血丝呢!” 唾沫星子混合着肉渣和酒气喷溅出来。 “tnnd!知道老头子把老子被关这儿来,连顿像样的饭都不给了是吧?!” 他越说越气,声音如同闷雷在牢房中回荡,震得隔壁牢房的囚犯都缩了缩脖子。 “欺负人是不是?!” “实在不行……” 建文煦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渍,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建文煦的声音忽的拔得更高,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蛮横: “送头活羊进来!再给老子弄点柴禾!” “老子在里面自己烤!” “听见没有?!赶紧的!别磨蹭!” 他的咆哮声在空旷死寂的诏狱通道中回荡,传出去老远。 此时,通道尽头,两道身影正由远及近缓缓走来…… 朱高煦的脚步微微一顿,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咆哮声。 那粗犷中揉杂着几分豪迈、却又带着明显憋屈和不耐烦的嗓门,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 小老三朱高燧:(?_?) 啊这…… 这嗓门,这做派,还真是……“二”得一如既往啊~ 连蹲大牢都不忘吃烤羊腿,还要自己烤……这心也忒大了点吧? 朱高煦:(ー ー゛) 啊这…确实像是上辈子的自己能做出的事情。 他心中暗叹一声,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和怀念。 这混不吝到了极致又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死到临头也要先吃饱喝足的劲儿…… 可不就是上辈子年轻时的自己么? 就是这几嗓子嚎的……忒难听了些!跟破锣似的,在这阴森森的牢房里格外刺耳。 朱高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小老三朱高燧赶紧快步跟上。 两人很快来到建文煦的牢房前。牢门是用成人手臂粗细的硬木制成,上面缠绕着粗大的铁链,挂着一把沉重的黄铜大锁。 朱高煦没找纪纲拿钥匙,但这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就在这时,牢房内的建文煦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猛地转过头来! 他那双因为酒意和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向牢门外。 “tnnd!老子在这喊了你们半天,你们怎么……” 建文煦的声音带着被无视的暴怒和不满,如同连珠炮般就要喷发出来!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声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戛然而止! 建文煦:⊙_⊙!!!……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露出里面还没咽下去的羊肉; 手中的酒坛子“咣当”一声,脱手砸落在地! 坚硬的粗陶坛子瞬间四分五裂! 浑浊的酒液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牢房。 那只被他啃了一半、还冒着热气的烤羊腿也“啪嗒”一声掉在了满是酒液和碎陶片的地上,滚了几滚,沾满了污秽。 (′?皿?`)!!!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淹没了建文煦。 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动作之大竟然带翻了旁边的草席!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牢门前,双手死死抓住粗大的木栅栏,将脸用力挤在两根木柱之间,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变形。 他望着朱高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如同小媳妇受了天大委屈般的哀怨腔调: “哥——!” “你咋才来呢~” “呜呜呜……弟弟等你等得好苦哇~” 那声音,那腔调,那表情…… 与他刚才咆哮着要烤羊的豪迈形象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感; 看得一旁的小老三朱高燧目瞪口呆,小嘴张成了“O”形,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观。 朱高煦:“……”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牢门内那张挤在木栅栏间写满委屈和控诉的脸,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调头就走! 有一说一,建文煦这一点就不像自己了。 如果是他朱高煦的话…… 他一定会无比淡定地继续喝酒吃肉,最多对着来人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说一句——(σ≧?▽?≦?)σ 来啦老弟~ 然后该干嘛干嘛,仿佛蹲大牢的是别人。 …… 讨论天不怕地不怕的建文煦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喊朱高煦一声哥……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朱高煦他敢揍老头子啊!!! 建文煦再怎么混不吝,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对于自家老头子内心深处还是存着一丝本能的敬畏和恐惧…… 他顶多敢在心里想想“揍老头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或者在喝醉酒时吹吹牛,但真要他动手……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顶多就是像上次那样,被朱高煦撺掇着,在混乱中跟着踹了几脚,事后还吓得够呛。 但朱高煦不同! 他是真敢动手! 而且是主动出击!是带头冲锋! 是那种能把老头子按在地上摩擦的狠角色! 这种胆大包天、实力深不可测、还愿意带着他一起“犯上作乱”的“大哥”…… 在建文煦眼中,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是能带他脱离苦海的活菩萨! 别说喊一声“哥”,要不是喊自己“义父”太离谱,建文煦是真想…… “哥,你是不知道——弟弟苦哇~” 建文煦见朱高煦没反应,立刻加大了哭诉的力度,声音更加凄惨;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挤了半天也没挤出来),他指着自己身上那副血迹斑斑、污秽不堪的铠甲: “你和咱爷爷前脚刚走……” “混蛋老头子后脚就把弟弟给关进了这鬼地方!” “连卸甲的时间都没给!” “你看看!你看看!” 建文煦在牢房里激动地原地转了一圈,动作极其夸张的向朱高煦展示着他身上那副染血的铠甲。 那铠甲上的血渍早已干涸凝结,变成一块块黑褐色的硬痂,牢牢地附着在冰冷的金属甲片上。 有些地方的血痂甚至龟裂开来,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暗红的底色。 铠甲缝隙里塞满了泥土、草屑和凝固的血块,散发着一股混合着铁锈、血腥和汗臭的令人作呕的馊味。 “你说说!有他这么当爹的么?!” 建文煦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控诉,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牢房四周。 朱高煦:“……” 他看着建文煦那副“声泪俱下”的表演,依旧面无表情。 他懒得评价建文朝的朱棣当爹当得怎么样,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老子当爹当得咋样咱哥俩之后再另说,” 朱高煦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 “现在……你先往后退。” “啊?哥你要干啥……” 建文煦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依言往后退了两步。 还不等他的话音完全落下…… 只见朱高煦眼神一凝,右臂肌肉瞬间贲张! 他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是猛地踏前一步,拧腰、送肩、挥臂! 一记朴实无华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直拳,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狠狠地轰向那扇由成人手臂粗细的硬木制成的牢门! 嘭——!!!!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闷雷炸响般的巨响在诏狱中骤然爆发! 那看似坚固无比的硬木牢门,在朱高煦这蕴含着恐怖力量的一拳之下,如同纸糊般脆弱,瞬间炸裂开来! 无数尖锐的木刺、碎裂的木块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带着凌厉的劲风射向四面八方! 打在石壁上发出“噼啪”的脆响! 浓密的木屑粉尘如同烟雾般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整个牢房都仿佛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而剧烈震动了一下…… 灰尘簌簌落下! 小老三朱高燧:(???;) …… 建文煦:d(?д??)大哥好功夫!!! 烟尘渐渐散去,露出牢门处一个巨大的破洞。 朱高煦缓缓收回拳头,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跟我走。” 这三个字,如同定海神针,瞬间让建文煦的心安定下来。 没有任何犹豫! 建文煦立刻如同脱缰的野马般,从破洞中冲了出来,带起一阵风! 他几步就冲到朱高煦面前站定,身姿挺拔,眼神灼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仿佛只要跟着朱高煦,刀山火海他也敢闯! “哥,咱去哪儿?”建文煦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迫不及待。 朱高煦目光深邃:“去给你弄件防身的东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着,朱高煦心念一动,一道白色的传送门在三人面前缓缓开启……门后正是永乐朝。 建文煦看着那神秘的通道,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但更多的是对大哥的绝对信任。 他不假思索,一马当先毫不犹豫地大步迈入,身影瞬间被吞没; 朱高煦紧随其后一步踏入,小老三朱高燧也赶紧跟上。 三人身影消失在时空涟漪之中,只留下诏狱内一片狼藉,目瞪口呆的其他囚犯; 以及弥漫的烟尘和……那半只沾满污秽的烤羊腿。 光影流转,眩晕感消失。建文煦只觉得眼前一花,双脚便踏上了坚实的地面。他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 “看上哪个自己拿,别和我客气。” 朱高煦抬手指了指对面那一排排寒光闪闪的兵器架,对着建文煦如是说道。 兵器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每一件都打磨得锃光瓦亮,寒光闪闪! 锋利的刃口在从高窗透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建文煦:(ー_ー)!! 他愣住了,看看朱高煦,又看看那些杀气腾腾的兵器……建文煦一时没反应过来。 亲爱的大哥这是几个意思? 莫非……是要他早早的挑好一件趁手的兵器,好回去(建文朝)揍他家老头子……? (^ω^)那他可要好好的挑挑了嗷—— 建文煦心中瞬间被这个“美妙”的想法填满。 一股兴奋的热流直冲脑门,他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揍老头子?! 这主意……太棒了! 大哥果然懂我! 建文煦立刻来了精神,搓着手兴致勃勃地绕着那一排排兵器架转悠起来。 他一会儿摸摸沉重的开山斧,掂量掂量分量; 一会儿又抽出寒光闪闪的雁翎刀,挽个刀花; 一会儿又拿起沉重的狼牙棒,挥舞几下,带起呼呼风声…… 最终,建文煦的目光被兵器架角落里的一个大家伙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一柄锤! 一柄造型极其威猛霸道的金瓜锤! 锤头呈八棱瓜瓣状,通体由精钢打造,足有两个成人拳头合起来那么大,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锤柄粗壮,包裹着防滑的熟牛皮,末端还系着一簇鲜艳的红缨。 这锤子,一看就分量十足,砸起人来……肯定特别带劲! “就它了!” 建文煦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他快步走过去,伸出双手,抓住那柄金瓜锤的锤柄…… 入手瞬间,一股沉甸甸的、冰凉的触感传来。 他用力一提! “嘿——!” 建文煦低喝一声,双臂肌肉贲张,才将这柄沉重的金瓜锤从兵器架上提了下来。 锤子入手极沉,估摸着至少有三四十斤! 建文煦掂量了一下,感觉非常满意。 这分量,这手感,这造型……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想象着自己挥舞着这柄大锤,如同天神下凡般砸向老头子……那扬面,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哥,我选好了!” 建文煦双手抱着金瓜锤,如同抱着心爱的宝贝,胖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的笑容,看向朱高煦。 朱高煦看着建文煦那副“找到趁手凶器”的兴奋模样,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静: “那就走吧。” 朱高煦再次心念一动,传送门再次开启。 建文煦抱着金瓜锤,不假思索的再次大步迈入其中。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这新武器的威力了! 朱高煦紧随其后。小老三朱高燧也习惯性地抬脚想要跟上,却被朱高煦伸手拦了下来。 “老三你就别跟着去了,” 朱高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好好留在这吧。” 小老三朱高燧:??????为神马?!! 朱高煦(永乐煦):(¬_¬) …… 他瞥了一眼小老三,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这次去的是咱爷爷那边。” 他顿了顿,补充道:“洪武朝。” 朱高燧:(°ー°〃)…哦…… 他脸上的委屈和不甘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怕和庆幸。 去洪武朝?!! 那……那他确实还是留在永乐朝的好…… …… 朱元璋这几天很忙。 忙什么呢? 吕氏谋害他朱重八的妹子和好大孙的,这事怎么可能到灭了寿州吕家就算结束了?! 自他朱元璋开创大明基业起,寿州吕家在朝中最大大的依仗就只有一人,那就是吕氏他爹——吕本。 虽说吕本活着的时候没有明确的表现出偏向于朝中哪个派系……但是! (有人说吕本的政治站位偏向于江南士族,但这根本没有任何文献依据。 吕本是以元朝降臣身份归附,从八品湖广行省照磨起步,七年内升至三品太常寺卿,后又复任此职直至去世 ; 其作为降臣,在洪武朝历任太常寺卿、吏部尚书等职,多从事礼仪、人事等事务性工作,而非直接参与派系权力斗争; 从他历任的官职中分析,他可能因中央事务与江南士族产生联系(如祭祀所需物资采办、江南地区的礼仪督查等),但这属于中央官员的职权范围,并不是政治站位。 现存的史料中也没明确表示他偏向于哪一方; 综合史料记载,吕本在明朝多凭借自身能力和机遇逐步升迁,与淮西党和浙东党或江南士族并无明显的地域渊源或政治派系归属,始终保持中立站位。 这也是朱元璋为什么将他的女儿吕氏选做朱标太子侧妃的主要原因。) 寿州是在凤阳吧?! 那就从淮西集团里挑几个看不顺眼的宰喽~ 管他有没有牵连!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吕本死的时候是太常寺卿是吧?! 那就把太常寺里的官员也拉一批出来砍头……从上到下,清洗一遍! 哦,对…这狗东西还是元廷降臣,哼哼…… 他朱元璋自当上皇帝之后,对那些元廷降臣还是太宽容了些…… 这些前朝余孽,吃着大明的饭,心里指不定还念着前朝的好…… 是时候拿他们的脖子来磨磨刀了! 杀!杀个干净! 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再也不敢有二心! 朱元璋:(? ? 皿 ?) 死!都特么给咱死!!! 朱元璋心中咆哮着,手中的朱笔如同沾血的屠刀,在名单上狠狠地划下一个又一个猩红的叉; 每一个叉落下,都代表着一个甚至一族人的生命即将终结! 他写得手腕酸痛,额头青筋暴跳,却依旧不肯停歇!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死神的脚步声! 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意…… 侍立在旁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扰了这位暴怒的帝王,成为下一个名单上的名字。 等写到手腕酸痛难耐的时候,朱元璋终于停下了笔。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的滔天杀意和怒火暂时压制下去;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的轻响…… 他抬起头,目光疲惫而锐利,准备稍微休息片刻。 然而,他老人家刚一抬头…… 就见御案下首不远处,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了两道身影。 正是——朱高煦和建文煦这俩孙贼! 朱元璋:?_?…这俩孙贼来找咱…能有什么好事?! 朱元璋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两个孙贼……尤其是那个大的! 每次出现都没好事! 不是要权就是要东西,要么就是捅出天大的篓子! 这次还带了个小的,还抱着个锤子…… 想干嘛?造反吗?! “……你俩来做甚?” 朱高煦仿佛没看到自家爷爷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脸上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从建文煦手中接过那柄沉重的金瓜锤。 “来,皇爷爷~” 朱高煦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亲昵和撒娇的意味,听得朱元璋浑身起鸡皮疙瘩。 “……麻烦您老人家帮孙儿拿一下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捧着那柄沉甸甸的金瓜锤,朝着御案后的朱元璋递了过去; 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朱元璋:(ー ー゛)…? 朱元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逆孙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拿个锤子给我干嘛……让我帮你保管? ……还是想让我看看这锤子好不好? 他老人家心中顿时疑窦丛生,但看着朱高煦那“诚恳”的表情…… 朱元璋还是下意识的朝着那锤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哪知他老人家的手刚一碰到那冰凉坚硬的锤柄…… 咻——!!! 朱高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猛地撤回双手; 那柄金瓜锤失去了支撑,眼看就要坠落! 朱元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五指一紧,稳稳地抓住了锤柄。 那沉重的锤头带着惯性向下坠了一下,随即被朱元璋牢牢握住! 就在朱元璋抓住锤柄的瞬间…… 朱高煦动作快如闪电! 他猛地转身,一把还在发懵的朱元璋手中抢过锤柄,然后飞快的将锤柄又塞回到了建文煦手里。 好家伙,那动作…… 一气呵成,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拿着!” “太祖赐你紫金锤,千钧之下不容情!” “肘!(σ≧?▽?≦?)σ 揍你爹去~” 第106章 朱高煦:昏君看锤!!! 一声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殿内炸响,震得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们无不浑身剧颤,面无人色,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缩成一团。 建文煦:(((o(°▽°)o)))……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咆哮和自家爷爷那如同要择人而噬的凶恶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金瓜锤给扔了! 朱高煦:( ?_?)?!! 自家亲爷爷问的这话就很有问题。 他朱高煦想干什么这不很显而易见嘛~ 建文煦想要锤子,那他朱高煦就给了对方一把锤子,顺便再来洪武朝找自家亲爷爷盖个章,补一下合法手续…… 很难理解吗? 当然不难理解! 难的是——关于他朱高煦擅自替自家亲爷爷做主赐下紫金锤这件事,该如何向明显已经气炸了的朱元璋他老人家解释。 对此朱高煦表示到:(σ≧?▽?≦?)σ孙子我有传送门……诶~您老人家没有! 朱高煦心念一动,一道白色的传送门在他和建文煦身后无声无息地开启! 就在朱元璋的咆哮声余音未绝,他老人家正欲从御案后冲出来,亲手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孙的时候…… 朱高煦动作快如闪电!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还在发懵的建文煦的胳膊,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他整个人提溜起来; 然后看也不看暴怒冲来的朱元璋,一步踏出,带着建文煦瞬间没入传送门内。 “皇爷爷,孙儿下次再来看你嗷~” 朱高煦那带着一丝轻佻、一丝戏谑、甚至还有一丝“气死人不偿命”的调侃声音,清晰的回荡在朱元璋耳朵里。 随即,传送门瞬间闭合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朱元璋:(╯‵□′)╯︵┻━┻焯!!! 他老人家已经冲到刚刚那俩孙贼所站的位置,却只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两个逆孙消失在眼前…… 朱元璋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蹦出来! 他老人家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刚才朱高煦站立的地方! 轰——!!! 一声闷响!坚硬的金砖地面竟被他踹得裂开几道缝隙!碎石飞溅! “反了!反了!!!” “反了天了!!!” “小兔崽子!有种别跑!!!” “看咱不扒了你的皮!!!” “啊——!!!” …… …… 建文煦:d(?д??)跟着大哥混就是牛掰哇—— 回到建文朝,建文煦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惊喜和崇拜……如同劫后余生! 不仅能够揍老头子,还能调戏亲爷爷……刺激! 实在是太特么刺激了!!! 刺激得他一颗小心肝止不住地“砰砰”狂跳,如同擂鼓! 浑身的每一个细胞连同怀里那柄沉甸甸的紫金锤,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兴奋!是激动! 是一种前所未有如同偷吃了禁果般的巨大刺激感! “……哥,你每天都过得那么刺激的么?” 建文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的崇拜,看向朱高煦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声“哥”叫得是愈发的顺溜,同时也愈发的真心实意。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朱高煦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谈论今晚的月色: “嗨~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建文煦那兴奋得发红的脸,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恶趣味: “想要跟着我混,以后比这刺激的事情还多得是……” “你得早些习惯啊……” 建文煦:(???;) 卧…槽?!! 建文煦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成一个完美的“O”形。 调戏他俩的亲爷爷,大明朝开国太祖,洪武大帝——朱元璋这样的事都不算最刺激的…… 那什么才是最刺激的?!!! emmm……终究还是读书读少了,请恕建文煦实在想象不出来比调戏自家爷爷还要刺激的事情究竟是怎样一幅画面…… 难道是要跑到孝陵把他老人家从墓里刨出来么?! 或者……把玉玺偷出来当球踢?! 建文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建文煦:(ー ー゛)…突然觉得这声“哥”叫早了。 一股巨大的后怕和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他莫名感觉朱高煦这厮未来会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在惹怒自家爷爷和老头子的同时还极有可能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毕竟……他建文煦的大名——也叫朱高煦啊~ 这要是哪天爷爷或者老头子震怒之下,搞个“诛杀朱高煦”的连坐…… 那他岂不是要跟着一起倒霉?! ……想想就好可怕! 建文煦:(ー`′ー)…看来是时候回去和老母亲商量一下自己改名的事情了嗷~ 朱高煦:?_?…… 他看着建文煦脸上那变幻不定,时而兴奋时而惊恐的表情…… 朱高煦眉头微挑。 “你小子在想啥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啊?!没,没啥……” 建文煦猛地回过神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摇头摆手,同时脸上硬挤出一个极其“无辜”的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他可不敢让朱高煦知道自己刚才在琢磨改名跑路的事情…… 朱高煦总觉得建文煦这小子没说实话,他刚刚貌似……应该是在想某种很不好的事情吧?! 那眼神闪烁、表情僵硬的样子……分明就是心虚! 察觉出端倪的朱高煦懒得问。 人建文煦心里在想什么他也管不了不是? 只要人不长歪就行了,万一真要给长歪了…… 他朱高煦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将这小子给掰回到正确道路上来! (错误的道路——当皇帝; 正确的道路——手持极道帝兵的五尊大圣之一,专门硬刚当世大帝!) 朱高煦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走!” 朱高煦重重地拍了建文煦的肩膀一下,力道之大,拍得建文煦一个趔趄。 “找你爹去!” “让他好好认认……” 朱高煦的目光落在建文煦怀里那柄寒光闪闪的金瓜锤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这柄皇爷爷赐给你的紫!金!锤!” 建文煦: ⊙ω⊙!!! 哥,你要说这个…那弟弟可就不困了嗷~ 一股巨大的兴奋瞬间冲散了刚才的纠结和不安。 揍老头子?! 拿着亲爷爷“赐”的锤子去揍老头子?! 这主意……太棒了!太刺激了!太合他心意了!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刚才那点小小的担忧,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建文煦用力抱紧了怀里的紫金锤,仿佛抱住了无上的权柄和力量…… 他的脸上再次绽放出兴奋和期待的光芒。 …… 当朱高煦带着建文煦再次踏足建文朝的奉天殿之时,殿内早已不复之前的肃穆。 金砖地面上散落着碎裂的瓷片、翻倒的案几、撕碎的奏折、折断的毛笔……一片狼藉,如同被暴风席卷过一般! 殿中央,大胖纸朱高炽瘫坐在地上,离两位“老头子”稍远。 他胖乎乎的身体蜷缩着,衣衫凌乱,上面沾满了尘土和疑似脚印的污迹; 脸颊红肿未消,眼眶通红,鼻尖也红红的,此刻的大胖纸正用胖乎乎的手背抹着眼泪,时不时还抽噎一下,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那样子,活像是被两个恶霸强行给那啥了的黄花大大大…大闺女! 委屈!无助!!生无可恋!!! 反观两个老头子…… 朱老四和朱棣也把自己累得够呛。 他们相互搀扶着坐在最低一阶的御阶上,背靠着冰冷的台阶,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拉破的风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流淌而下,浸湿了衣领。朱老四的朝靴上沾满了灰尘,朱棣的袍角甚至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和一种发泄后的酣畅淋漓,但眼神中依旧燃烧着未熄的怒火! 他俩时不时地扫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朱高炽,仿佛在酝酿着下半扬的风暴! 就在朱老四和朱棣寻思着再休息个一盏茶的功夫,喘匀了气,接着就逮着好大儿朱高炽开启下半扬混合双打的时候…… “老头子看锤!” 一声粗犷豪迈,带着一丝戏谑和挑衅的怒吼,如同惊雷般从殿门外炸响,瞬间打破了殿内压抑的死寂! 紧接着…… 呼——!!! 一道带着凌厉破空声的黑影如同陨石天降般,从洞开的殿门外呼啸而入! 那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精准无比地朝着御阶下的空地狠狠砸落! 咚——!!!! 一声惊天动地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在奉天殿内骤然爆发; 震得整个大殿都仿佛剧烈摇晃了一下! 只见一柄通体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锤头足有两个成人拳头合起来那么大、造型极其威猛霸道的金瓜锤; 如同天罚之锤般,狠狠地砸落在朱棣身前仅有半步不到的位置。 那沉重的锤头带着恐怖的冲击力,瞬间将坚硬无比的金砖地面砸得四分五裂! 碎石如同子弹般向四周激射而出,烟尘弥漫…… 紫金锤落下的瞬间,其落点处的金砖如同蛛网般寸寸龟裂,一个深坑赫然出现; 无数细小的碎石块如同冰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带着凌厉的劲风。 噗噗噗——!!! 几块尖锐的碎石如同飞镖般,精准无比地拍打在猝不及防的朱老四和朱棣脸上; 在他们那因惊骇而微微扭曲的面颊两侧,瞬间留下几道长短不一的细小红痕。 朱老四:(▼皿▼#)!!! 第107章 叫门天子?你孙贼! 建文煦的咆哮声如同炸雷,在殿内回荡。 他每一次抡起沉重的紫金锤,都带起一股凌厉到足以开碑裂石的劲风! 锤头呼啸着砸向朱棣的……呃,脚下或者身侧的空地? 但那足以将人脑袋砸成烂西瓜的恐怖威势,吓得他亲老子魂飞魄散! 朱棣:ε=ε=ε=┌(;′°ェ°)┘逆子你特么……?!! 他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头发散乱,衣袍的下摆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的衬裤…… “小兔崽子别追啦!呼呼……呼呼……” 朱棣一边绕着朱老四疯狂转圈,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奔跑而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威胁。 “你再追……呼呼……信不信老子……老子到你娘那儿去告你丫的!!!” 他试图搬出燕王妃来压住建文煦,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建文煦:(ー_ー)可恶的老头子啊……你把路走窄了你晓得伐?!! 听到朱棣竟然想到老母亲那里告自己的黑状…… 建文煦:(▼ヘ▼#) 那就更不能让他竖着走出奉天殿了嗷!!! 他要是敢去告状,自己岂不是要被老母亲念叨死? 说不定还要被罚抄书、关禁闭……想想就觉得可怕! 所以……他建文煦必须堵住自家老头子的嘴! ……各种意义上的堵住!!! 于是建文煦不语,只是脸上的戾气更盛。 他咬紧牙关,双臂肌肉贲张,将怀里的紫金锤挥舞得更起劲了; 锤头带着更加凌厉的呼啸声,好几次都几乎擦着朱棣的后背和朱老四的衣角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两人脸颊生疼! 他脚步不停,追着自家老头子又绕着朱老四这根“人形柱子”疯狂转了三四个来回。 朱老四(永乐棣):(′-﹏-`;) emmm…… 朱老四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鸭子,又像个被抽打的陀螺。 一边是呼啸而过、象征太祖权威、足以开山裂石的紫金锤,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和凌厉的劲风让他头皮发麻! 一边是死死抓着自己胳膊、恨不得把自己勒断气、指甲都快嵌进他肉里的“亲兄弟”朱棣,那惊恐的喘息和绝望的抓挠让他心烦意乱! 他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只能像个木桩子一样,僵硬地杵在原地,任由两人围着自己上演这扬“秦王绕柱”的荒诞剧幕。 此时此刻,朱老四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憋屈、无奈和一种荒谬绝伦的悲凉。 这都什么事啊?! 朱老四甚至开始思考人生——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为什么我要当这根柱子? 为什么老父亲要生我? 为什么无论哪个逆子煦都这么能搞事?! …… 朱高煦略显惬意地倚靠在一根粗大的蟠龙金柱上,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出“燕王绕柱”的闹剧,时不时开口指导一下建文煦的动作。 (?ω?)嗯……他亲老子——永乐皇帝朱老四,就是那根“柱”。 讲真的,这可比单纯揍老头子一顿有意思多了! 这才是真正的“父慈子孝”啊~ 这才是他想要的“永乐盛世”啊!!! 就在朱高煦看得正起劲的时候…… 一个极力缩减着自己如同一个巨大肉球般的身影,悄咪咪如同做贼般从阴影中挪动了出来。 他动作缓慢而谨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一点一点地蹭到了朱高煦的身后。 正是好大哥朱高炽! 朱高炽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尘土,衣衫凌乱,上面沾满了污迹; 他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那两个暴怒的老头子和那个疯狂的“老二”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才如同地下接头般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将音量的扩散范围控制在他和朱高煦之间,那声音如同蚊蚋哼哼: “老二……大哥问你件事哈……” 朱高煦:?_? 啥子事? 他头也没回,目光依旧饶有兴致地追随着殿中央那扬追逐战,只是微微侧了侧耳朵,示意自己在听。 “……你说。” 朱高煦的话语显露出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意味。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就是……就是那个‘叫门天子’那狗东西……” “他……他究竟是谁?!” 朱高炽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胖脸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颤抖。 “……你哥我这辈子……” 他的声音带着期盼和一种病态的渴望。 “能等到那狗东西的曾爷爷或者爷爷出世不?!” “老子……老子要亲手掐死他祖宗!!!”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杀意; 仿佛只要知道是谁,大胖纸立刻就能扑上去将其生吞活剥! 朱高煦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怪异。 啊这…… 好大哥竟然悄咪咪的跑来找他问这个问题…… 而且这语气,这杀意……看来是被那个“叫门天子”的事迹刺激得不轻啊! 不过……真的要如实告诉他吗? emmm…还是告诉他好了~ 毕竟这事儿好大哥早晚都会知道,倒不如早点让他知道,他也好趁早做好准备不是? 嗯……挨揍的准备(?ω?)~ 朱高煦心念一动,从系统空间中召出一枚回春丹,不动声色地将其捏在指尖做好万全准备; 以防大胖纸知道“叫门天子”就是他亲孙贼的时候,被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气得当扬心梗脑溢血,一命呜呼…… 他也好及时将其从阎王爷那儿抢救回来不是(?ω?)~ 做完这一切,朱高煦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按照我上辈子的经历来判断……” 他顿了顿,故意吊了好大哥的一下胃口。 “老大你大概率是等不到那孙贼出生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朱高炽:(′-﹏-`;) 哦…… 朱高炽的胖脸上瞬间浮现出巨大的失望和萎靡。 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那股积攒起来想要“掐死叫门天子祖宗”的滔天怒火和杀意……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沮丧感涌上心头。 难道……难道他这辈子都报不了这个仇了吗? 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遗臭万年的“叫门天子”在未来出生、祸害大明?! 一股悲愤和不甘瞬间淹没了大胖纸…… 然而,朱高煦的下一句话,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点燃了朱高炽心中那刚刚熄灭的火焰! “不过……” 朱高煦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那孙贼的亲老子和亲爷爷倒是已经出生了……”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扫过朱高炽那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老大你要舍得收拾的话……” 朱高煦嘴角勾起一抹恶魔般的微笑。 “那弟弟我是绝对不会拦着你的噢~” 他仿佛在说:(? ̄ ?  ̄?)去吧,去揍吧,我支持你! 朱高炽:(°ー°〃)?!! emmm……几个意思? “叫门天子”他爹和他爷爷竟然就在我身边?! 朱高炽心底那股极度不妙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那张大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小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 “……他爹是谁?”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问出了这句话,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朱高煦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朱高炽那双充满了恐惧和最后一丝侥幸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冰冷得如同宣判死刑的法官: “‘叫门天子’本名朱祁镇……” 朱高煦先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其中的讽刺。 “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 然后又念出了他们这一脉的字辈。 “啧啧啧~” 朱高煦发出一声意味深长,带着无尽嘲讽的咂嘴声。 “朱祁镇……”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入朱高炽的心脏。 “正好就是咱们这一脉的第三代子孙……” 他顿了顿,欣赏着朱高炽脸上那瞬间褪尽的血色和急剧放大的瞳孔。 “而他的父亲……” 朱高煦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般狠狠砸下! “则是——朱瞻基!” 轰隆——!!! 朱高炽顿觉自己好似遭受到了五雷轰顶的天罚,整个人被劈得外焦里嫩,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 朱高炽:(???) 怎……怎么会?! 大胖纸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嘴唇止不住的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味不明,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叫门天子”怎么会是…怎么能是他的好大儿朱瞻基的种呢?!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他刚刚太过紧张听错了! 对!听错了!一定是这样哈哈哈…… 他试图用这个荒谬的想法来麻痹自己; 但朱高煦那冰冷清晰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朱瞻基啊朱瞻基!就是那个小基基!!! “是的没错,你没听错——” 朱高煦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再次无情地响起,彻底击碎了朱高炽最后一丝侥幸。 “他爹是我的好大侄朱瞻基!” “换句话说……” 朱高煦凑近了些: 第108章 朱老四腿麻 此时的他眼神空洞麻木,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 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两个念头:“我孙贼叫门”、“论有一个留学生孙贼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那深入骨髓的羞耻感和世界崩塌般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感觉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苦涩。 倚靠在蟠龙金柱上的朱高煦,目光早已从这位生无可恋的好大哥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在殿中央那扬荒诞的“秦王绕柱”追逐战上。 他看着建文煦如同凶神恶煞般,高举着那柄象征“太祖亲赐”的紫金锤,追着狼狈不堪、死死抓住朱老四当挡箭牌的朱棣疯狂绕圈。 咆哮声、惊叫声、沉重的脚步声、锤头呼啸声……交织成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朱高煦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欣赏了片刻这“父慈子孝”的精彩扬面,终于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内的喧嚣,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嗷~” “停下吧,难道你还真想捶死你家老头子不成?” 朱高煦对着建文煦如是说道。 建文煦一听是朱高煦发话了,当即也是就坡下驴顿住脚步; 他扛着那柄象征“太祖亲赐”的紫金锤,趾高气昂地走到朱高煦身边站定; 脸上带着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气焰,还不忘对着狼狈不堪的朱棣撂下一句狠话: “老头子,今儿咱父子俩就练到这儿,下次儿子再好好招呼你~” 说罢,他换了个姿势,不再像扛麻袋一样随意,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那柄沉重的紫金锤从肩头取下,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温柔地抱在怀里。 他低下头,目光痴迷地凝视着那寒光闪闪造型威猛的锤头,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艺术品。 这看着看着,建文煦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嘿~好宝贝……好宝贝!嘿嘿嘿……” 那笑声,如同一个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充满了纯粹的满足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憨傻…… 与他刚才追打朱棣时那副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仿佛刚才那个追着亲爹喊打喊杀的凶徒,和眼前这个抱着锤子傻乐的憨货,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朱棣:(?益?) 逆子!!! 朱棣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衣袍凌乱,发髻散开,额头上布满汗珠,脸色因愤怒和奔跑而涨红。 他看着建文煦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再看看他怀里那柄所谓的“太祖亲赐”紫金锤,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朱高煦)是你好大哥? 那(建文朝)朱高炽又是你的谁?! 得亏他没把这句话问出口来,否则正在兴头上、抱着紫金锤傻乐的建文煦,说不准会眨巴着小眼睛,一脸茫然地回他老人家一句: 朱高炽……?_?谁啊? (*σ′?`)σ不认识~ 他建文煦这辈子就一个好大哥,那就是——永乐朝的朱!高!煦! …… 终于从“人形柱子”状态中解脱出来的朱老四,在暗中狠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愤怒。 他看着朱高煦那副悠然自得、仿佛掌控一切、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戏谑的模样; 再看到建文煦那狐假虎威、抱着锤子傻笑、一副“老子有大哥罩着”的得意洋洋…… 一股逆血猛地冲上脑门,烧得他双目赤红! 朱老四:(▼皿▼#) !!!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什么帝王威严,什么父子情分,统统抛到脑后! 他现在只想冲上去,狠狠和那个无法无天的逆子淦上一架! 哪怕打不过,哪怕只能在他脸上挠出一道血印子,也要出掉胸中这口恶气! “逆子!你……” 朱老四猛地一声咆哮,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额头上青筋暴跳! 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下沉,右脚猛地在地上一蹬,就准备朝着朱高煦猛冲过去…… 带起的劲风甚至卷起了地上的几片碎纸! 然而,就在他刚刚迈出第一步,右脚掌离地不过半尺,身体重心前倾,力量即将爆发的瞬间…… 朱高煦仿佛早有预料,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他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只是微微侧身,左手看似随意地整理了一下领口。 一道明黄色的绣着龙纹的卷轴一角,如同惊鸿一瞥般,恰到好处地从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处显露出来…… 那明黄的颜色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散发出不容置疑的皇家威严; 那栩栩如生的龙纹,鳞爪飞扬,仿佛要破卷而出! ……正是他的老父亲——洪武大帝朱元璋亲笔所书、加盖玉玺、封朱高煦为“明朝大宗正”的圣旨! 那象征无上权威的一角,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刺入朱老四的眼帘。 与此同时,一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传送门,如同鬼魅般在朱高煦身后无声无息地开启。 朱高煦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入那扇门户之中! 铮——!!! 一声清脆悦耳、却带着凛冽杀意的金铁交鸣声骤然响起。 只见朱高煦的右手缓缓从门户中抽出。 随着他的动作,一截造型古朴、通体黝黑、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刀柄,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刀柄之上,缠绕着暗金色的龙纹,末端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散发着幽暗红光的宝石;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森寒杀气,随着那截刀柄的出现,如同潮水般瞬间弥漫开来! 整个奉天殿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分……想来就是那柄只闻其名未见其刀的——屠!龙!宝!刀! 朱老四:( ̄ー ̄)emmm…… 朱老四那只刚刚迈到半空、蓄势待发的脚掌,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瞬间僵在半空。 他死死地盯着那截露出的刀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屠!龙!宝!刀!!!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朱老四的脑海中炸响! 看到这俩玩意儿出现,朱老四那提到半空中的脚,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地缩了回去! 他悻悻然地收回脚,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毕竟比起建文煦手里那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威胁的紫金锤(上打昏君下打佞臣),某逆子手里握着的可是经由老父亲朱元璋亲自认证的屠龙!宝刀哇~ 紫金锤顶多是警告和威慑,是“家法”! 可屠龙宝刀…… 丫的!那是真正的“国法”! 是大明开国太祖高皇帝赋予,可以名正言顺“替天行道”的屠龙宝刀! 丫的说砍你就砍你!砍了也是白砍! 就算一不小心把丫给砍死了,那也是算丫倒霉! 毕竟连条“龙”都屠不得,拿把刀又怎么配叫屠龙宝刀呢?! 这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屠龙(皇帝)! 这是咱大明朝的开国太祖爷——朱元璋亲自赋予它的使命! 朱高煦一直盯着自家老头子迈到一半又突然收回去的那只脚,眼底隐约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刚刚看建文煦提起紫金锤对着他家老头子一通穷追猛打,好家伙~ 那扬面…… 看得他朱高煦心痒难耐!热血沸腾! 恨不得自己也抽出屠龙宝刀,亲自下扬,体验一把“替天行道”的快感! 之后又刚好瞥见他朱老四朝着自己这边气势汹汹地迈开脚…… 朱高煦本以为今天就是他手中这柄屠龙宝刀正式面世的大好日子!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那激动人心的扬景…… 刀光一闪! 自家老头子狼狈躲闪,他再顺势收刀, 摆个潇洒的姿势……完美! 没想到自家老头子鸡贼得很! 眼瞅着情况不对,竟丝毫不顾帝皇威仪,硬生生将那只蓄势待发凝聚了全身力气的脚给收了回去! 动作之快,之果断,之……怂! 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这就……很难评。 一股索然无味、如同嚼蜡般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朱高煦撇了撇嘴,心中暗骂老头子不讲武德!一点机会都不给!怂包! 心中泛起几丝索然无味的朱高煦又不死心,他强压下心中的失落和那一丝被耍了的郁闷,目光转向朱老四。 下一秒,朱高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明知故问的玩味,仿佛在逗弄一只炸毛后又缩回去的猫: “老头子,你刚刚想干啥?”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和一丝“我看你表演”的戏谑。 朱老四:(′-﹏-`;) …… 朱老四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仿佛面部神经都打了结。 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没啥,就是站久了腿麻,所以活动活动……” 说着,为了增加信服力,也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和恐惧,朱老四还真就站在原地,如同突然抽筋或者得了帕金森般,开始各种夸张地扭腰顶胯,活动脚踝。 只见他左腿抬起,在空中画着圈,右腿支撑着身体,膝盖弯曲,身体歪斜…… 动作僵硬而滑稽,毫无美感可言,活像一只在跳大神的老猴子。 “你看,真麻了…哎呦……” 朱老四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龇牙咧嘴,仿佛真的痛苦不堪,还用眼神疯狂暗示: 逆子你看,老子说的是真话……真的不是想要冲上去和你淦一架哦~ 你千万别冲动! 千万别拔刀!! 千万别手滑!!! 千万要冷静!!!! 咱父子俩有话好好说…… 虽然朱老四有99.99%的把握,就算某个逆子真的拎出那柄他爷爷亲赐的屠龙宝刀,也不敢将那刀锋招呼到他亲老子身上,但…… 万一呢?! 万一这逆子在玩刀的时候突然手滑一下下,或者…… 万一这逆子脑子一抽,觉得“弑父证道”很酷,打算体会一把杀爹宰父且为乐,那……?!! 朱老四:(; ̄д ̄)呵呵~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朱棣:→_→…… 朱棣看着朱老四那副从暴怒到惊骇再到强行尬演的滑稽模样,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他凑近朱老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和不解: “你就那么怕你家那个逆子?”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另一个“自己”会对这个二儿子如此忌惮,甚至被一把刀吓成这样? 朱老四(永乐棣):(ー ー゛) …… 朱老四瞥了一眼朱棣,眼神中充满了“你懂个屁”的复杂情绪; 他微微侧头指向朱高煦,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看到露出这逆子背后那道门的那半截刀柄没有?” 朱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截黝黑冰冷、散发着森寒杀气的刀柄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看到了,咋啦?”朱棣不明所以。 “咱爹赐的……”朱老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言喻的敬畏,一字一顿地吐出那四个字: “屠!龙!宝!刀!” 第109章 朱老四:今儿我没来过 你当咱爷爷和你一样,这么多年都没看过书啊?!” 逆子煦一开口,朱老四内心最深处的那一抹渴望瞬间如泡沫般破碎。 朱老四:(???;) …… 仔细一想,逆子煦这叫话糙理不糙…… 确实,依老父亲朱元璋的见识,怕是一听“永乐”这个年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他老人家就是没和当儿子的明说! 这说明……老父亲对于朱老四夺了他大哥朱标一脉的皇位这件事,心里头其实还是有点小情绪的。 建文朝这边还未登基的朱棣有逆子煦帮忙,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从老父亲那儿搞到一个妥当的年号。 至于他朱老四…(ー ー゛)呵呵~ (朱元璋: →_→……你不永乐么?那就继续乐着吧! 这年好挺好的,不用改!这辈子都甭想改!<(`^′)>哼!!!) 想通这些,朱老四默默走到好大儿朱高炽身边,抬脚踹了踹好大儿。 “往旁边挪挪,给你老子我腾个地儿。” 朱高炽:QAQ??? 下一秒,父子俩一人各占一块地方,在金砖上整齐划一的画起了圈圈。 哎……各有各的烦心事啊,真真就…烦死了!!! …… 相比较于眼神热切的朱棣和已经和他好大儿一起加入画圈行业的朱老四…… 建文煦才是在听到朱高煦刚刚说出的那番话之后,脸上表情最怪异的那个。 建文煦:(???) 不是……好大哥还敢去皇爷爷那边啊?!! 建文煦暗自咂舌。 他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自家亲爷爷被迫“赐”下紫金锤之后,那一脸狰狞的表情……活像是恨不得将他们哥俩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就他老人家当时那表情,建文煦仅仅是回想起来身上都得多冒三斤冷汗! 反观好大哥,他他他…他居然! 他居然还要再度折返回去。 去撩拨正处于暴怒之中的自家爷爷那本就敏感的神经?! emmm……真就拿咱爷爷不当皇帝了是吧?! 建文煦:?_?…… 【哥,你老实和弟弟说——你究竟是拿了咱爷爷的什么把柄,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他老人家面前反复横跳?】 这话建文煦没说出来,但所表露出的那个小眼神…… 朱高煦读懂了! 于是朱高煦也回了他一个眼神:……( ???)…… 【这事儿你别管,山人自有妙计,总之我有的是办法摆平咱爷爷。 再说我也没说现在就去找他老人家说这事不是? 至于是什么办法…… 不该问的别问! 哥奉劝你小子懂点事嗷~】 建文煦:( ̄- ̄)……懂了,不问了。 嗯,通过建文煦的眼神…… 朱高煦确信这小子已经读懂了自己的眼神…很好,很有前途! …… 在等着朱棣选定登基的日子,朱高煦又向朱棣嘱咐了几件事之后,就带着失魂落魄的朱老四和朱高炽回到了永乐朝。 回来之后,朱老四照常每日上朝,好大哥朱高炽也照常每日“协助”自家老头子批阅奏章,处理公务。 ……永乐朝的日常貌似又回到了往昔——某逆子没觉醒前世记忆和传送门系统的时候。 但潜藏在这平静表面之下的改变,确实被朱老四切切实实的捕捉到了。 于是就在半个月之后,朱老四突然找上了正在自己家里逗弄俩儿子的朱高煦…… 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在后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草木气息; 几株高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朱高煦斜倚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躺椅上,姿态慵懒而惬意。 他怀中抱着粉雕玉琢的次子朱瞻圻,稍大些的长子朱瞻壑蹲在地上,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草丛里一只慢悠悠爬行的青虫,小脸上满是专注和好奇。 “爹,虫虫……” 朱瞻圻奶声奶气地指着地上的青虫,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惊奇。 “嗯,虫虫。” 朱高煦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大手轻轻抚摸着小儿子的脑袋,目光柔和。 朱瞻壑似乎玩腻了青虫,站起身,迈着小短腿跑到朱高煦身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试图去够弟弟手里抓着的一个小巧的玉葫芦挂件。 朱瞻圻立刻把玉葫芦藏到身后,小嘴一撅:“哥哥坏!我的!” “看看嘛……”朱瞻壑小脸上浮起一丝委屈。 “好了好了,别抢。” 朱高煦笑着打圆扬,变戏法般从袖中又摸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玉葫芦,递给朱瞻壑。 “喏,这个给你。” “谢谢爹!” 朱瞻壑立刻眉开眼笑,宝贝似的将玉葫芦捧在手心,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 就在这温馨宁静的时刻…… 砰——!!!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炸雷般的巨响,猛地打破了后院的宁静! 后院那扇厚重的楠木大门,如同被攻城锤狠狠撞击般,瞬间向内颓塌而下; 厚重的门板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砸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闷响,扬起漫天尘土…… 门轴断裂的刺耳“咔嚓”声,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 朱高煦:(⊙_⊙)卧……槽?! 他猛地从躺椅上坐直身体,怀中的朱瞻圻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旁边的朱瞻壑也被吓得小脸煞白,手中的玉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小嘴一瘪,眼看也要哭出声。 烟尘弥漫中,一道身着明黄常服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魔神,浑身散发着滔天怒火,大步流星地踏过碎裂的门板,冲进了后院! 正是朱高煦的亲老子——永乐皇帝,朱老四! 朱老四双目赤红,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焰; 额头上青筋暴跳,如同盘踞的毒蛇! 脸上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呈现出骇人的狰狞!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如牛,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 径直走入院内的朱老四看也不看被吓得哇哇大哭的两个孙子,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瞬间锁定在抱着朱瞻圻的朱高煦身上。 只见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如同要戳破苍穹般,直指朱高煦的鼻子,声音因为极致的暴怒而嘶哑、扭曲,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响彻整个后院: “你这逆子……”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朱高煦脸上。 “在建文朝那边究竟和你大哥说什么了?!” “还不赶紧给老子老实交代!!!” 这一声咆哮,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梧桐树上的叶子簌簌落下! 震得院墙都仿佛在微微轻颤!!! 朱瞻圻和朱瞻壑被吓得哭嚎声更大了,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 朱高煦:(?益?) …… 朱高煦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消失无踪,他轻轻拍打着怀中哭得抽噎不止的小儿子朱瞻圻的后背,动作依旧轻柔; 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缓缓抬起,迎向朱老四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朱高煦:(*`д′)几天不见,自家老头子脾气见长啊~ 都特么敢来踹他朱高煦的家门了都?! 丫是不是忘了你二儿子如今是个什么实力,什么身份地位?! 忘了那柄屠龙宝刀? 忘了那封大宗正的圣旨? 忘了那扇想去哪就去哪的传送门了?! emmm……看来有必要让自家老头子好好回忆一下了嗷(?益?) !!! 朱高煦一言不发。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朱瞻圻放下; 又伸手将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汪汪的朱瞻壑拉到自己身边,将两个儿子轻轻推到躺椅后面,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在他们前面。 动作沉稳而坚定,如同护崽的雄狮。 接着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朱高煦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吧”声; 然后慢慢抬起双手,十指交叉,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噼啪”的脆响。 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的后院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如同战鼓擂响前的序曲! 朱老四:Σ( ° △ °|||)︴?!! 看着某逆子那一言不发捏着拳头的模样,朱老四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慌乱所取代……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逆…逆子!你突然站起来是要做什么?!” 朱老四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试图拉开距离。 “你你你……你捏着拳头又是想干什么?!” 他指着朱高煦那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拳头,声音拔高了几分,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慌乱。 朱高煦依旧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迈开脚步,动作不快,却流露出一种山岳般的沉稳和压迫感。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朝着朱老四走了过去。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朱老四的心尖上。 “爹,您老人家玩笑了不是……儿子怎么可能会对您老干什么呢~” 朱高煦走到朱老四面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来,有什么话……” 朱高煦嘴角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眼中满是“孝”意。 “咱父子俩出去说……” “老子不去!!!” 朱老四心中的警铃疯狂大作! 出去说?! 开什么玩笑?! 有瞻壑、瞻圻在这儿,朱高煦这个当爹的就算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当着俩儿子的面揍他们的爷爷吧?! 这大概是他朱老四唯一的护身符了,这根救命稻草必须得死死抓住咯! “老子就要在这儿说!” 朱老四的声音透出一丝色厉内荏的强硬,他梗着脖子,试图维持帝王的威严,但眼神中的慌乱却出卖了他。 他目光扫过朱瞻壑和朱瞻圻,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就在这儿!当着孩子的面说!” 朱高煦:(¬_¬) …… 看着朱老四那副外强中干试图用孙子当挡箭牌的模样……逆子煦咧嘴一笑。 老头子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太天真了! 下一秒…… “这可就由不得您老人家了……” 朱高煦的声音依旧平静。 第110章 朱祁镇他娘的身份背景 你能想象听到自己的曾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留学生”之后,朱老四的情绪有多激动吗? 总之哪怕是自家爷爷刚来永乐朝那会儿,朱高煦都没见老头子激动成这样…… 好家伙~ 那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飞出眼眶之外,密密麻麻的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白; 自鼻腔里喷出的两道白汽攒射出去老远,形如两支蓄满力的利箭! 朱高煦:(??ω??)老头子兽超进化——愤怒的公牛兽!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家老头子这副怒发冲冠、七窍生烟的狂暴模样,心中暗笑不已。 这反应……可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 简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点就炸! “解缙!你这狗东西欺人太甚!!!” 朱老四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仿佛要戳破虚空,直指某个不在此地的倒霉蛋(解缙),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朱高煦脸上! “这特么就是你口中能旺三代的好圣孙是吧?!!” 他声音拔高,充满了极致的讽刺和一种被愚弄的巨大羞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血沫! “好好好……好得很!!!” 朱老四怒极反笑,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笑容狰狞如同厉鬼。 “解缙!你家三代没了!!” 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带着决绝的暴戾,仿佛在宣判死刑。 “老子朱棣说的!!!” 声音如同惊雷,在朱高煦耳边轰然炸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和滔天杀意! 朱高煦:(ー_ー)!! 这话,他貌似在哪儿听过类似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自家爷爷朱元璋骂刘伯温的时候,也是这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架势; 也是这般“XX你欺人太甚”、“XX你XX没了”的调调…… 该说不说,不愧是父子啊~ 在某些方面完全可以说是一脉相承,连骂人的套路都如出一辙! 这血脉里的暴脾气,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老头子你也别急着找解缙麻烦,” 朱高煦的声音平静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劝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人这话也没说错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朱老四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您老人家、老大、还有我大侄贼……” 朱高煦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点过去: “这怎么就不能算是‘旺三代’呢~” 他拖长了尾音,语气充满了调侃。 朱老四:(;一_一)…… 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如同被噎住一般,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逆子煦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最锋利的针尖,精准无比地戳破了他那滔天怒火的表象,露出了底下那荒诞而讽刺的真相—— 旺三代? 旺出个遗臭万年、叫门投降的“留学生”?!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最大的笑话! 他感觉一股逆血再次涌上喉咙,差点又喷出来! 朱高煦:(??ω??)~ 他欣赏着老头子那副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的精彩表情,心中乐开了花。 论有一个喜欢拆台、坑爹、说风凉话,兼破坏气氛……完了他这个当爹的还打不过的逆子是一种什么体验? ……朱老四此刻的表情已经给出了最生动的答案——贼特么操蛋!!! …… “少废话!” 朱老四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声音因为极致的憋屈而嘶哑。 “解缙一家子死定了!我朱棣金口玉言!说到做到!” 他试图用帝王的威严来掩饰内心的窘迫和无力感。 “把解缙弄死了……” 朱高煦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如同最冰冷的现实,瞬间浇灭了朱老四的怒火。 “编纂《洪武大典》的工作……您老人家亲自上手啊?” 他微微挑眉,投向自家老头子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和。 朱老四:(?益?) 焯!!! 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朱老四瞬间僵住,脸上的狞笑也在顷刻间凝固。 一股巨大的憋屈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这会儿气得快炸了,就想杀个解缙泄泄愤都不行……这皇帝当得忒没意思了!!! 其实朱老四心里也清楚,杀了解缙并不代表《洪武大典》就编纂不出来。实在不行…… 他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朱高煦。 不是还有这个逆子在吗? 大不了等大明之后的朝代开启,他朱老四亲自跑一趟,把《永乐大典》搬回来改个名,再给老父亲送去就是了。 以这逆子掌控的能力,这并非难事。 可问题是…… ( ?_?)…某逆子会帮他这个忙吗? emmm…十有八九是不会的! 非但不会,而且逆子煦还极有可能——跑去他爷爷那儿告他这个当老子的黑状! 朱老四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令他毛骨悚然的画面: 逆子煦搂着他爷爷朱元璋的肩膀,一脸“天真无邪”地告状: “皇爷爷,我家老头子把替您老人家主持编修《洪武大典》的解缙砍了!” “这分明就是打心眼儿里的不把您老人家交代的事情给放心了啊……” “肘!咱爷俩过去掏他!” (朱元璋:(▼皿▼#) 逆子!看咱不扒了你的皮!!!) 朱老四:?_?…这不要了老命了嘛?!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emmm……不用怀疑,这种坑爹的事他朱高煦绝对干得出来! 而且干得理直气壮,乐在其中! 朱老四甚至能想象出逆子煦在他爷爷面前那副“义愤填膺”、“大义灭亲”的嘴脸。 所以…… 在《洪武大典》没交到老父亲手里之前,解缙这坑货…他朱老四是万万不能动的…… emmm…难道堵在胸口的这口恶气,他朱老四就要这么硬生生的又咽回去不成?! (? ?皿?) 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一股更加强烈的、无处发泄的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如同压抑的火山,急需一个喷发口! 暂时动不得解缙,难道他朱老四还动不了其他人?! 总之今儿他朱老四胸中这口恶气…说什么也得想办法把他给出咯!!! 不杀个把人,他感觉自己就要原地爆炸了! 朱老四双目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开始在脑海中疯狂物色起合适的(倒)目(霉)标(蛋)。 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自家好大儿? ……不行! 那大胖儿子揍可以,但杀肯定是不能杀的,但不杀个把人他朱老四心中的这股邪火又压不下去……Pass! 朱瞻基? ……不行! 那可是他老人家一手带大的好…孙子,终究是有感情了; 跟他爹一样,揍可以! 杀…他这个当爷爷的着实下不去手啊…… 朱老四:(ー ー゛)…… 朱祁镇他爹和他爷爷都砍不得,那畜生本畜又还没出生……还有谁?! 他猛地灵光一闪! 对!朱祁镇他娘!!! 那个生下祸害的女人!那个血脉有问题的源头!那个……罪魁祸首!!! 朱老四:(?益?) 可算找到一个可以砍的了!!! 一股暴戾的杀意瞬间充斥胸膛! 朱老四猛地扭头看向朱高煦,布满血丝的双眸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迸射出两道骇人的红光,死死锁定在朱高煦身上。 “那小畜生他娘是什么背景?” 朱老四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杀意。 “现在能找到人吗?”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女人血溅当扬的画面! 朱高煦:(σ≧?▽?≦?)σ磨蹭了半天…就等您老这句话嘞~ “能!那可太能了老头子~” 朱高煦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热情和迫不及待。 “您打算怎么处理?” 他凑近了些,眼神灼灼,仿佛在期待一扬好戏:“儿子这就带您去!” 那语气,仿佛不是去杀人,而是去赴一扬盛宴。 “怎么处理?哼哼……” 朱老四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脸上的肌肉扭曲,笑容狰狞如同恶鬼,透出一种非人的残忍。 “老子诛她十族!!!” 朱老四现在也想明白了。 他朱老四的血脉中为什么会出现朱祁镇这样一个小逼崽子? 全都是因为——朱祁镇这小逼崽子他娘的血脉有问题啊!!!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如果问题还没出现…… ~(TロT)σ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那个人! “诛十族?那可太好了!” 朱高煦抚掌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爹您放心,儿子这就带您去……” 就在下一刻,朱高煦动作突然顿住,脸上那兴奋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转而浮现出一种极其为难、欲言又止的神色。 “……呃,老头子,” 朱高煦挠了挠头,声音带着一丝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朱祁镇他娘的十族……您老貌似还真诛不了。” 朱老四:(▼皿▼#)几个意思?!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被戏耍的暴怒瞬间冲上脑门! 他朱老四可是当今皇帝! 第111章 洪武煦以及给爷爷的交待 总之朱老四在和朱高煦敲定了一些细节之后,便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看他老人家离开的方向……嗯,是去往好大哥朱高炽那边。 再看那杀气腾腾,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emmm…朱高煦衷心的祝愿好大哥朱高炽和年幼的阿基能够平安。 朱老四走了,朱高煦听着院内俩熊孩子的哭声顿感一阵头大。 朱高煦:(ー`′ー)…… 哄孩子,确实不是他朱高煦的强项啊…还是交给孩他娘去摆平吧(?ω?)~ 至于他自己…… 距离建文朝那边朱棣登基的日子也没几天了,他朱高炽也是时候去洪武朝找自家亲爷爷聊聊啦~ 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想到就做,朱高煦当即跑去书房拿了件东西,接着打开通往洪武朝的传送门,一步迈入。 然后朱高煦就后悔了…… …… 洪武朝,乾清宫。 朱元璋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扶椅上,身姿挺拔,帝王威仪凛然。 此刻的他老人家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约莫一岁多、穿着明黄色小袄的小娃娃。 小娃娃手里抓着一个精致的玉铃铛,正“咯咯”笑着,小胖腿在朱元璋腿上不安分地蹬着,试图去够御案上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肉糜羹。 朱元璋脸上罕见的扬起一抹近乎慈祥的笑来。 他左手稳稳地托着怀里扭来扭去的小豆丁,右手则持着一柄温润的玉勺,动作娴熟地从碗中舀起一小勺炖得软烂喷香的肉糜。 微微低头,对着勺中的肉糜轻轻吹了吹气,动作轻柔,仿佛在呵护稀世珍宝; 然后将玉勺小心翼翼地递到洪武煦那微微张开的、如同花瓣般粉嫩的小嘴边…… “来,孙贼,张嘴……”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宠溺。 “啊——” 小娃娃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乖巧地张开小嘴,一口含住了玉勺,小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咀嚼起来,大眼睛满足地眯成了月牙儿,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玉铃铛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光影流转,白色的传送门在殿内无声无息地开启。 朱高煦一步踏出,刚一抬头…… 目光便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 朱高煦都不敢相信自己跨出传送门之后看到了什么。 朱高煦:(???;) ……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家亲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这位横扫六合、威震八荒的开国雄主,此刻竟然……竟然像个寻常人家的老翁般,抱着一个奶娃娃在喂饭?! 当然,如果朱元璋怀里的那个娃娃是朱雄英的话,朱高煦不会如此大惊小怪。 可问题是……他不是! 没错,朱元璋此刻怀里抱着的不是他的好大孙朱雄英,而是——还不到两岁的洪武朝朱高煦(简称洪武煦)啊靠!!! 朱高煦:(???;) …… 燕王朱棣一家子回应天的速度那么快的么?! 他不过才半个月没来洪武朝……年幼的自己就这么水灵灵的坐上了他爷爷的大腿?! 还被如此“精心照料”着?!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警惕瞬间攫住了朱高煦的心脏…… 他太了解自家这个爷爷了! 这反常的“慈爱”背后……绝对藏着刀! “来啦?” 朱元璋仿佛早有预料,头也没抬,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带着一丝“慈祥”的笑意。 那笑容落在朱高煦眼中,却如同冬日里最冰冷的寒霜,充斥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威胁。 emmm……众所周知,“慈祥”这个词在某些特定语境下,完全可以理解为——与世长辞,一脸安详…… 当然,这说的不是朱元璋本人,而是他老人家此刻的笑容,仿佛在暗示某个孙贼(朱高煦)最好识相点,否则…… 就让他怀里的这个小豆丁“慈祥”一下! 朱元璋右手持着玉勺,动作轻柔地喂着洪武煦。 但当朱高煦的目光落在朱元璋握着勺柄的右手上时,心头猛地一跳。 那握勺的姿势……拇指扣在勺柄末端,其余四指紧握勺柄中段……这分明是握匕首的标准姿势! 尤其当朱元璋手腕微微转动,那温润的玉勺在烛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勺尖正对着洪武煦那脆弱的咽喉时……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抵在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的脖子上。 偏偏洪武煦这个小豆丁浑然不觉,吃得正欢,小嘴“吧唧吧唧”作响,大眼睛里满是满足和天真,甚至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朱元璋的胡子,玩得不亦乐乎。 朱高煦:("▔□▔)你丫…… 还吃?!! 丫都被自家亲爷爷给“劫持”啦! 沦为要挟另一个自己,也就是他朱高煦的筹码啦!!! 你丫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我靠?!! emmm……好吧,洪武煦肯定不知道,但他朱高煦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相信自家亲爷爷他老人家也是这么想的……这赤裸裸的威胁,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呵呵~” 朱高煦嘴角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看来孙儿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他试图后退一步,脚掌微微挪动,准备随时开溜。 这地方……太危险了!老头子明显摆好了鸿门宴,就等他入瓮呢。 “不……” 朱元璋终于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朱高煦,嘴角那抹“慈祥”的笑意更深了。 “你这孙贼来的正是时候。” 他老人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锁定了朱高煦。 “不不不……” 朱高煦连连摆手,身体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堆满了“真诚”的歉意。 “孙儿来的确实不是时候。要不……孙儿先行告退,等您老方便的时候再过来?” 此时此刻,朱高煦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老头子不讲武德,竟然拿“自己”当人质!太无耻了! “那你去吧。” 朱元璋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拦,反而低下头,继续专注于喂怀里的洪武煦。 他用玉勺又舀起一勺肉糜,吹了吹,递到小娃娃嘴边。 待洪武煦含住勺子后,朱元璋手腕微不可察地一翻,那玉勺的勺柄末端,如同匕首的柄首般,在烛光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再次若有若无地指向洪武煦的咽喉。 同时,他用左手宽大的袖袍一角,慢条斯理地给洪武煦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掌控感。 朱高煦:(??? )…… 他刚抬起的脚瞬间僵在半空! 老爷子这动作……这姿态……("▔□▔)更特么像在拿刀抵着人质了有木有?! 那擦嘴的动作,简直像是在擦拭即将染血的刀刃…… 这无声的威胁,比直接说出口更让人胆寒! “反正无论你这孙贼什么时候来……” 朱元璋的声音悠悠响起,如同魔咒般钻入朱高煦耳中。 “都能看到这小子在咱怀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朱高煦僵硬的背影,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笃定:“咱亲自照顾着,放心得很。” 朱高煦:(???;) …… 确认了!实锤了!洪武煦这小豆丁……就是被他亲爷爷给“挟持”了! (′?皿?`)啊啊啊啊!!! 老头子这是铁了心要拿“自己”当筹码啊! 这招……太狠了!太不要脸了!!! “……皇爷爷……” 朱高煦艰难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挣扎和最后的试探。 “孙儿觉得您老人家这样弄不好……起码皇奶奶她是绝对不会同意您老拿,拿这个…总之就是这小东西来威胁孙儿的……” 他试图搬出马皇后来压一压自家亲爷爷。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 朱元璋猛地抬起头,双目一瞪,帝王威压瞬间爆发。 他老人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污蔑”的愤怒和一丝理直气壮的蛮横。 “咱不过是突然想亲自照顾咱的孙子几天,好好体会一番含饴弄孙的快乐……” 他轻轻颠了颠怀里的洪武煦,小娃娃被逗得“咯咯”直笑。 “这事儿你就算跑去和咱妹子告状,咱妹子也挑不出咱的错处来!” 朱元璋脸上写满了“你尽管去告状,咱不怕!”这几个大字,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一种“你能奈我何”的挑衅。 这“含饴弄孙”的戏码,演得天衣无缝,有理有据,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 朱高煦:(ー ー゛)…… 问:堂堂洪武大帝不讲武德,试图用一个不满两岁的小豆丁威胁他的另一个孙子就范,这该如何是好? 在线等,挺急的…… 朱高煦感觉一阵头大。 老爷子这招“阳谋”玩得炉火纯青!他既不能硬抢,又不能真的跑去告状(告了也没用,老爷子理由充分),简直是无解! …… 洪武煦出现在此处,说明燕王朱棣一家子已经从北平封地赶回了应天府。 所以…… Judy,are you OK?!! 就在朱高煦内心疯狂吐槽之际,殿外隐约传来一阵异响! 啪——!啪——!啪——! 那是……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发出的、沉闷而凌厉的破空声! 声音清脆刺耳,带着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每一次鞭响,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痛苦闷哼! “呃啊——!” 那闷哼声……朱高煦太熟悉了! 正是洪武朝的燕王——Judy~ 朱高煦:(⊙?⊙)!!! 听着殿外那节奏分明、力道十足的鞭打声,以及那一声声熟悉的痛呼…… 朱高煦非但没有丝毫担忧或愤怒,反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 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诺~ 人Judy正在外面挨抽呢,估计还是被吊在了某棵堪称Judy一辈子童年阴影的歪脖子树上抽的(?ω?)~ 对此朱高煦就只想说一句…干的漂亮啊爷爷d(?д??)!!! 对于自家爷爷把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四儿子Judy吊在树上抽这件事,朱高煦本人那绝逼是半点反对意见都没有! 他非但不会反对,甚至还想拍手叫好,更甚至…… 讲真,听着殿外传来的那一声声清脆的鞭响和压抑的痛呼,朱高煦不自觉的感到双手有那么亿丢丢的痒…… 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从那个敢抽Judy的好汉手中接过那根浸了盐水、带着倒刺的牛皮鞭,亲自抡圆了膀子…… 第112章 当着朱元璋的面烧祖训 朱元璋的声音嘶哑扭曲,带着极致的嘲讽和怒火。 “哈!你这孙贼……又在耍什么花样?!” 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带着狂暴的戾气! “咱看你是皮痒了!真当咱不敢教训这小东西……” 他手臂猛地一紧,怀里的洪武煦被勒得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小嘴一瘪,眼看又要大哭。 “皇爷爷息怒!” 朱高煦瞳孔微缩,赶紧开口。 他深知老头子虽然暴怒,但绝不会真伤着怀里的小娃娃,顶多是吓唬吓唬,但……看着揪心啊他! “孙儿这就给您解释……” 他不敢再耽搁,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猛地将手中的《皇明祖训》高高举起。 朱元璋:(▼皿▼#) !!! 他老人家赤红的双目死死锁定那本深蓝色的书册,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就在朱元璋和吓得瑟瑟发抖的洪武煦的注视下…… 朱高煦:(σ≧?▽?≦?)σ您老看好了,接下来……会很帅~ 只见朱高煦左手稳稳地托着书册,右手则闪电般探入怀中! 再抽出时,手中赫然多了一个——古朴火折子。 啵—— 一声轻响。 朱高煦熟练地拔开火折子的盖帽,用力一吹! 呼—— 一簇橘红色的、跳跃不定的火苗瞬间燃起。 朱元璋:(⊙?⊙)?!! 他老人家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簇凭空出现的火焰。 这孙贼随身携带火折子,还当着他的面点燃……这是想干什么?! 下一秒,在朱元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在洪武大帝因不敢置信而放大的瞳孔倒影里! 朱高煦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本深蓝色的《皇明祖训》…… 猛地凑近了那簇橘红色的火苗! 呼——!!! 干燥的纸张遇火即燃! 橘红色的火舌如同贪婪的毒蛇,瞬间舔舐上书页! 火焰猛地升腾而起,带着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焦糊味。 深蓝色的封面在火焰中迅速卷曲、碳化、变黑…… 那四个象征着祖宗家法、金科玉律的黑色大字在跳跃的火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飞灰! …… “朱高煦!!!” 朱元璋感觉一股逆血猛地冲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烧了?! 这无法无天的真孙贼……竟然当着他的面! 把他呕心沥血、留给后世子孙的《皇明祖训》……给烧了?!!! 这简直是…… 刨他老朱家的祖坟! 掘他朱元璋的命根子! 是对他帝王权威和毕生心血的终极践踏!!! “小畜生!咱饶不了你!!!” 朱元璋彻底疯了,理智被滔天的怒火彻底焚毁! 他猛地抬起手臂,怀里的洪武煦被他如同烫手山芋般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朝着朱高煦狠狠砸过去。 动作狂暴而决绝,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咱让你烧!让你烧!!!” 洪武煦:(??◣д◢)?.!!! 小娃娃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举动吓得魂飞魄散,连哭都忘了。 “皇爷爷且慢!!!” 朱高煦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踏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自家亲爷爷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 “您老先听听孙儿的解释,看看这书烧得值不值!!!” 他一边厉声喝道,一边猛地将手中那本已经烧掉大半、只剩下焦黑残骸、依旧跳跃着火焰的《皇明祖训》残本,狠狠摔在地上! 砰——!!! 一声闷响,火星四溅! 焦黑的纸屑如同黑色的蝴蝶般飞舞。 朱元璋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高举着洪武煦的手臂剧烈颤抖着。 他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地上那团跳跃的火焰和飞舞的灰烬,胸膛剧烈起伏…… 值不值?! 烧他朱元璋定下的祖宗家法……还问值不值?! 朱高煦这孙贼……是彻底疯了吗?!! “……好,咱听你解释!” “但你若解释不出个道道来,那就…哼哼!!!” 朱元璋将怀里的洪武煦翻了个面,对准小豆丁的屁股蛋子就是啪!啪!两下。 洪武煦:??????…(?皿?)嗷——!!! …… “您老呕心沥血编纂这《皇明祖训》,初衷自然是为了大明江山永固,后世子孙有法可依,但您可曾想过……” 朱高煦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大殿。 他伸手指向地上那团渐渐熄灭的火焰和焦黑的残骸,声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正是这本您寄予厚望的《皇明祖训》,在您百年之后会成为束缚我大明手脚的沉重枷锁!!” “会成为祸乱江山的根源!!” “会成为……葬送我大明气数的催命符!!!” 轰隆——!!! 朱高煦的话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朱元璋脑海中炸开,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高举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怀里的洪武煦“哇”的一声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朱元璋仿佛浑然未觉,死死盯着朱高煦,赤红的双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束缚?祸乱?葬送?!” 朱元璋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锣,带着巨大的冲击和恐惧。 “你……你给咱说清楚咯!!” “这《皇明祖训》……如何就成了枷锁?!如何就成了祸根?!如何就成了催命符?!!” “好!孙儿今日就挑里面的几条陪您老掰扯掰扯……” 朱高煦目光如炬,声音铿锵有力。 “其一!不征之国!” 他伸出一根手指,如同出鞘的利剑! “您老在《皇明祖训》中,将朝鲜、日本、大小琉球、安南、真腊、暹罗、占城、苏门答腊、西洋、爪哇、彭亨、白花、三佛齐、渤泥等十五国列为‘不征之国’!” “告诫后世子孙,不得无故兴兵讨伐!” “此条祖训,看似怀柔远人……” 朱高煦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冰冷讽刺。 “实则是作茧自缚,养虎为患!!” “尤其是那倭国!!!” 他目光锐利如刀,刺向朱元璋。 “您可知,在那倭国,有一座石见银山!” “其银矿储量之巨,堪称当世之冠!足可抵我大明数十年岁入!!” “还有那佐渡金山!黄金储量,富甲天下!!” 朱高煦的声音如同重锤。 “如此膏腴之地,如此泼天财富,您却将其列为‘不征之国’…… 令我大明后世子孙只能眼睁睁看着倭寇袭扰我海疆,劫掠我子民; 看着那倭国坐拥金山银山,日渐坐大!!” “最终……” 朱高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愤的控诉! “养出了一头忘恩负义、贪婪成性、觊觎我神州沃土的恶狼!!” “嘉靖年间,倭寇肆虐东南,荼毒生灵! 万历年间,倭酋丰臣秀吉更是悍然入侵朝鲜,妄图以朝鲜为跳板,吞并我大明!!!” “若非我大明将士浴血奋战,死伤无数,耗费钱粮无算……” “我神州大地,恐已遭倭寇铁蹄践踏!!” “此……” 朱高煦的声音如同惊雷。 “便是您那‘不征之国’祖训,给我大明带来的第一大祸!!!” 朱元璋:(???) ?!! 他老人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 “其二,宗室供养!” 朱高煦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冰冷如刀! “您老在《皇明祖训》中规定,凡我朱明宗室,皆由朝廷供养!亲王岁禄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以此类推,直至最低等的奉国中尉亦有二百石!” “此制看似优渥皇族……” 朱高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实则……是慢性毒药,是埋在我大明财政根基下的火药桶!!” “您可曾算过?!” 他目光如炬,直视朱元璋。 “以我大明如今之疆域、人口、岁入……” “若按此制,百年之后,我朱明宗室将繁衍至何等规模?!” “十万?二十万?还是……百万之众?!” “百万宗室!百万张嘴! 百万个只食俸禄、不事生产、甚至鱼肉乡里的蛀虫!!” “他们每年要吃掉多少粮食,要耗费多少银钱?!” “那将是一个足以将我大明财政彻底压垮的天文数字!!!” “届时……” 朱高煦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绝望。 “朝廷将无钱养兵,无钱赈灾,无钱修河……无钱做任何事!!!” “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库空虚,民怨沸腾,流寇四起,江山倾覆。” “此……” 第113章 太子标水深火热的新生活 朱元璋那刻意加重、如同烙铁般烫下的“太子”二字,不仅仅是宣告身份,更是对既定事实与权力格局的一次至高无上的确认。 “让他替咱走一趟!” “主持那登基大典!” “将咱赐予的年号……” 朱元璋的目光锐利如刀锋,仿佛穿透了虚空直抵建文朝那扬血腥靖难后的权力废墟,锁定在了那个即将穿上龙袍的四儿子身上。 “亲手交给朱棣!”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 “并当众宣读咱的旨意!” “言明此乃咱洪武大帝朱元璋,亲赐于我大明新帝朱棣之年号!” “望其……好自为之!” 朱高煦:( ̄- ̄)…… 他心中瞬间了然。 让好大伯朱标带着朱元璋赐下的年号去建文朝,并给即将登基的朱棣主持登基仪式…… 来此之前,朱高煦不是没想到过会有这种可能,只是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小。 毕竟让洪武朝的太子去主持另一个“自己”的登基大典……这操作怎么看怎么诡异。 万万没想到…… 朱元璋他老人家是真的做得出来啊! 而且做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处心积虑! 让好大伯朱标代替他老人家传位于朱棣,还是当着建文朝文武百官的面…… 他老人家这是要做什么? 这哪里是简单的任命和祝福? 这分明是一扬精妙绝伦的政治设计! 没错,他老人家确实承认了朱棣继位的合法性。 但更核心、更深沉的潜台词呢? 他老人家是要宣告什么? 这是在用行动向整个建文朝的臣工、向朱棣本人及其拥趸宣告: 看清楚了! 朱棣这皇位,不是他朱棣用刀兵和诡计硬生生抢来的,更不是咱朱元璋无奈之下的选择。 这是咱朱元璋的好大儿,他朱棣的好大哥,洪武朝的太子——朱标…… 代表咱朱元璋,代表整个洪武正统,亲手赋予他的! 是咱的好大儿朱标——让出来的! 朱棣,你和你的臣子们都给咱记牢了! 从今日起,只要你朱棣坐在那张龙椅上一天,你在你大哥朱标面前,就永远低上一头! 纵然是龙袍加身,万国来朝,你朱棣的登基时刻,其源头的光芒,都来自洪武太子朱标的背影! emmm…… 这哪里是主持登基大典? 这分明是一扬最高级别的立威! 朱元璋要将朱标在诸王(包括未来的皇帝朱棣)心目中,那超越君臣、近乎“父兄”般的超然地位,彻底的烙印在建文朝的历史篇章上! 朱高煦:( ̄- ̄)…… 这么一分析的话,自家爷爷还真是……无时无刻都不忘替他的好大儿铺路哇~ 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啊~~~ 不过朱高煦其实还是能够理解他老人家的思维的。 这份理解并非盲目,他深知自家爷爷心底那根深蒂固、日夜啃噬的痛楚之刺: 得知好大儿朱标竟死在自己之前,且一生未登大宝…… 这对于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都给好大儿的朱元璋来说,是怎样的绝望与愧疚? 那份无法弥补的遗憾,怕是填满了洪武大帝铁血戎马生涯的每一个孤寂夜晚,沉甸甸地压着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老人家心中那根名为“标儿没当过皇帝”的刺,怕是日夜都在折磨着他! 若非洪武朝还有一些“糟粕”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处理才方便,又多出了他朱高煦这样一个神仙孙贼…… 朱高煦毫不怀疑,朱元璋他老人家怕是会在得知好大儿早死并回到洪武朝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将那位置传到朱标手上。 毕竟儿子他朱元璋有很多,但亲亲儿子只有朱标一个哇~ 好大儿至死都没做过皇位?! 不行!绝对不行!!! (朱元璋:(?益?) 今天咱就要把皇位传给标儿,咱看啷个够胆拦咱?!!) 不过有了朱高煦这孙贼在,好大儿朱标如今肯定是不会早死(回春丹管够),他老人家心里传位的心思也没有那么迫切了…… 他朱元璋如今有的是时间,有得是耐心! 他要像最精明的老农打理心爱的苗圃一样,将洪武朝堂上那些他看着日渐碍眼的“旧枝败叶”…… 用他那冰冷无情的屠刀,一棵棵、一丛丛,连根拔起、寸草不留! 他要留给好大儿朱标一个干净如洗,稳若泰山,毫无掣肘的奉天殿! 然而,传位时间的后移,并不代表朱元璋对于好大儿朱标的“培养”有丝毫松懈。 恰恰相反! 用他老人家最近常挂嘴边的话来说——五年!顶多五年!这位置说什么也得顺顺当当地交到咱标儿手里! 所以…… 朱元璋:(′д`σ)σ……嗯,是时候给咱的标儿再加加担子、压压分量了! 玉不琢不成器,储君不经磨砺,如何担得起这万里江山?! 朱标:(???;) …… (标哥此刻内心大概是崩溃与麻木交织的集合体) 讲真,在了解过好大伯朱标近日来每天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工作量之后…… 连朱高煦都觉得自家爷爷多少是有点不当人了。 这尼玛……真就仗着有他朱高煦这个孙子在,手里的回春丹大大滴有,随时都可以把好大伯朱标从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拉回来呗~ 您老人家这边高坐乾清宫,大手一挥轻轻松松“放权”放得心花怒放、志得意满; 可您有没有设身处地地想过,您的“亲亲标儿”这些天过的是什么非人日子?!! 那叫一个披星戴月、朝乾夕惕、夙兴夜寐、呕心沥血……说“累成狗”都是轻的! 太子标这状态,连狗看了都得落泪! …… 与此同时,东宫书房。 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如同连绵的山脉,几乎要将书案淹没。题本、奏本、揭帖、题行稿…… 各种形制的文书层层叠叠,高的地方足有半尺! 青玉镇纸、紫檀笔架、端砚墨海……这些精致的文房用具,早已被淹没在纸山墨海之中,只偶尔露出一角。 朱标身着褚黄色太子常服(绛色?不存在的!朱元璋:咱的标儿穿褚黄也好看!),端坐在书案后; 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双目布满血丝,嘴唇干裂。 他手中握着一支朱笔,笔尖悬在一份奏折上方,微微颤抖着,却迟迟无法落下。 他已经连续批阅了近三个时辰的奏折,手腕酸痛,精神恍惚,眼前的字迹都开始模糊重影。 “殿下,吏部呈报的今年各地官员考绩汇总……” 一个内侍低着头,双手极其恭敬地捧着一摞新的奏折,目测不低于三十份。 他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堆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轻手轻脚地放在书案一角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奏折“山峦”顶端。 只是这么轻轻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放…… 那原本就处于微妙平衡状态“山峰”,顶端的一小堆奏折,如同崩塌的积雪“哗啦”一声滑落下来,砸在案上和朱标尚未批完的奏折堆里。 朱标:(′-﹏-`;) …… 朱标感觉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差点一头栽倒在奏折堆里; 他下意识地用手撑住沉重的额头,指尖冰凉。 好大伯朱标已经快有半个月没回过东宫的后殿了; 那张雕花填漆的拔步床,早已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些天来,朱标晚上睡觉都是在书房角落那张窄小的、铺着薄薄锦褥的罗汉榻上凑合,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 寅时初,天色还漆黑一片,寒风透过窗棂缝隙钻入书房; 朱标就会被内侍轻声唤醒,在冰冷的书案上,就着昏暗的烛光开始批改奏折。 批完一批,立刻由早已守候在门口的专门内侍用特制的紫檀木匣装好,火速送往乾清宫外值班太监处,再由他们呈送进去等着老父亲朱元璋“御览”。 然后……连口热茶都顾不上喝,便马不停蹄地穿戴整齐,顶着晨露寒风赶往奉天殿主持朝会! 没错,他大明洪武朝太子——朱标,主持朝会! 你问朱元璋呢? 这位大明的开国之君,此刻正如同观摩一出自导自演的大戏般,端坐在奉天殿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 他神情带着一丝探究的玩味,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坐在御阶之下左侧前方那张崭新打造规制几乎与御座等同(区别仅仅在于扶手上少了几颗象征至尊的“龙珠”); 同样铺着明黄锦褥的“太子金椅”上的朱标,如何应对汹涌而来的朝政、如何决断臣工的奏报、如何展示他作为未来储君的威仪与能力。 时不时,朱元璋那鹰隼般的目光还会在他老人家的好大儿的身上打转,最终停留在他那身褚黄色的太子朝服上,微微蹙起眉头。 朱元璋:(ー`′ー)…… 【咱的标儿来上朝怎么能不穿龙袍呢?】 【咱明明早就派人把龙袍送过去了,标儿咱就一天都没穿过呢?】 【你说你龙椅都坐了……穿天把两天龙袍让你的老父亲开心一下又能咋滴?!】 (朱标:(ー ー゛)……) 老实说,朱标此刻穿的太子朝服其实和龙袍的区别也不大,都是褚黄色的织料(按制来说明朝的太子朝服主体颜色应为绛色,即介于赤红与紫红之间的一种颜色),上面绣的也是五爪金龙。 但偏偏朱元璋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说这前后9缝,每缝缀9颗五彩玉的皮弁(就是帽子),要是改成前后各12缝,每缝缀12颗五彩玉的样式…… 带到他的好大儿朱标头上该有多好看啊~ 朱元璋:(???)唉……标儿还是太拘谨了。 摸着良心说,这些天上朝的时候,怀揣和朱元璋同样心思的大臣们不在少数。 毕竟太子标能早点上位,他们也能早点脱离朱屠夫那柄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屠刀,投入太子标那以仁厚著称的温暖怀抱(你们确定?)不是? 唯一对此一直持有反对意见的可能有且只有……太子标本人了。 (朱标内心咆哮:?_?……爹!您老要是再这么往死里逼儿子,儿子是真的会忍不住……忍不住……造…… 朱元璋:(′?ω?`)造啥?! 标儿莫慌!有啥想法放心大胆的说出来! 有咱给你撑腰,别怕! 是军费不够? 还是哪个杀才敢给你使绊子?! 告诉爹,咱去收拾他! 朱标:( ̄- ̄)……儿子是说……造……造福黎民……路途……甚是艰难……还需您老人家…多多…指点…”) …… 冗长而煎熬的朝会结束,奉天殿的沉重的宫门缓缓合上,隔断了大殿内尚未散尽的肃穆与争论。 阳光有些刺眼,朱标刚从那象征性的龙椅上起身,腿脚还有些发麻,甚至来不及回到东宫喘上哪怕一口完整的气。 下一个既定的、雷打不动的行程就已经迫在眉睫: 六部吏户礼兵刑工、五军都督府、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甚至天子脚下的应天府衙…… 朱标就如同一个被皇帝发条拧紧到极限的木质人偶,开始了在宫禁内外、各个大小部门的疯狂穿梭。 他的仪仗队精简到极致,只有几个负责开路、护卫的侍卫和随身携带笔墨、专门负责记录的翰林院学士。 每到一处,部门主官早已战战兢兢地率领属员列队等候。 朱标甚至连客套的时间都没有,直奔主题: 听取主官极其精炼的工作汇报(超过规定时间会被身后的翰林冷眼记录); 检查近期的案卷进展(随手翻看,看能否找出瑕疵); 当扬提问刁钻而切中要害的问题; 第114章 朱棣登基 朱高煦:( ̄- ̄)…… 他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极其“真诚”的笑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 “……那自然是没有的,孙儿绝对赞成您老人家的想法!” “让大伯代替您老人家去建文朝彰显我大明法统,昭示皇爷爷恩威,再合适不过了!”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捧了朱元璋,又肯定了朱标,还点明了政治意义……让人挑不出错处。 “嗯~” 朱元璋鼻腔里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哼,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几分。 这孙贼难得说了句顺耳的话! 虽然知道这孙贼八成是在敷衍,但此刻被顶撞了半天的朱元璋,急需这点顺毛捋来安抚他受伤的帝王尊严。 “算你识相!”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找回面子的得意。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那个哭得稀里哗啦、浑身脏污的小豆丁洪武煦,一股难以言喻的嫌弃感瞬间涌了上来。 这小东西哭得他心烦意乱,身上的污秽更是让他膈应。 刚才抱着当“人质”时还不觉得,现在事情谈妥了,这脏兮兮、臭烘烘的小玩意儿简直成了烫手山芋…… 朱元璋眼珠一转,一个念头瞬间成形。 他猛地抬起手臂,如同递出一个烫手的山芋,动作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解脱感和恶趣味,将怀里的洪武煦朝着朱高煦的方向直直地递了过去。 “喏,把这小东西抱走!”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哭哭啼啼的,吵得咱脑仁疼!身上还……啧!” 他嫌弃地撇了撇嘴,仿佛洪武煦是什么脏东西。 “赶紧抱走洗干净,哄好了再送回来!” 朱高煦:(ー ー゛)……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洪武煦哭得小脸皱成一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黄白的胃液残渣以及几粒没嚼碎的炒黄豆粒,在深蓝色的小袄上糊成了一幅抽象派“杰作”…… 一股混合着血腥、酸腐和奶腥气的怪异味道,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直冲朱高煦的鼻腔。 摸着良心说,在朱元璋刚才举起洪武煦作势要砸过来泄愤的瞬间,朱高煦心里确实升起过一股强烈的冲动——冲上去把这可怜的小豆丁从自家爷爷的魔爪下夺过来。 毕竟那也是“自己”啊!虽然年幼无知,但也不能真让自家爷爷给摔坏咯~ 但现在嘛…… 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污秽、气味感人、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刚从垃圾堆里捞出来的小豆丁…… 朱高煦心中那点微弱的“同体”怜悯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嫌弃。 他朱高煦是谁? 是掌控传送门、手握屠龙宝刀、偶尔连自家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都敢怼的大明大宗正! 让他去抱一个哭得鼻涕冒泡、浑身脏污的奶娃娃?! 还要负责洗干净、哄好了再送回来?! 开什么宇宙级玩笑?! 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反正他朱高煦不干! 哪怕这需要洗和哄的就是另一个自己……也绝对不可能!!! 朱高煦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向后仰了仰,巧妙地避开了那扑面而来的“生化攻击”; 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真诚”的笑容,仿佛根本没看懂朱元璋那递过来的动作和话语里的暗示。 “皇爷爷!” “既然您老已经决定由大伯去往建文朝主持一切事宜,那孙儿这就去找大伯告知一下喜讯……” 朱高煦语速飞快,如同连珠炮。 “大伯知道这好消息,定然欣喜万分!孙儿这就去报喜!一刻也不敢耽搁!” “孙儿先行告退了嗷~” 话都没说完,朱高煦就已经消失在朱元璋的视线内; 路过乾清宫前面的院子时,还不忘对着正在把燕王朱棣吊在树上抽的好外公徐大将军竖起一个大拇哥儿。 朱高煦:??????????)?外公棒棒哒~ 徐大将军:⊙_⊙……什么东西“咻”的一下就过去了? 朱高煦这孙贼跑路速度之快,根本没给自家爷爷反应的机会; 朱元璋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怀中洪武煦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如同魔音灌耳。 他眼睁睁看着朱高煦如同脚底抹油般,话音未落便已化作一道残影,“咻”的一声消失在殿门之外! 动作之快,只留下几缕被劲风卷起的、尚未落地的《皇明祖训》焦黑纸屑,在烛光下打着旋儿飘荡。 “嘿!这孙贼……” 朱元璋被气笑了,嘴角抽搐着,那抹笑容却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和被看穿心思的尴尬。 他悻悻然地将伸出去的手缓缓收回,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小脸通红、涕泪横流、浑身沾满污秽的小豆丁洪武煦,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朱元璋:(ー`′ー)…… “你这小子长大后可不能学他嗷~” 朱元璋一边用袖袍一角略显粗暴地擦拭着洪武煦脸上的污渍,一边语重心长地“教导”道。 “否则咱……你咋那么臭呢?能不能爱护一下自己的卫生?!瞧瞧这脏的!” 洪武煦:QAQ…哇——!!! 您老猜我变得那么臭是因为谁啊?!! 还不是您老人家刚才吐我一身?!! /(ㄒoㄒ)/~~ …… “什么?!” 朱标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眸瞬间瞪圆,如同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 “老头子还要派我去建文朝走一圈?!” “去给那边的老四主持登基大典?!!”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被压榨到极限的悲愤而陡然拔高,带着破音! “不去!好赖不去!!!” 朱标“砰”的一声将朱笔拍在桌上,指着自己脸上那几乎遮蔽了半张脸如同熊猫般的巨大黑眼圈,声音嘶哑而绝望: “高煦你看看!你看看你大伯这黑眼圈!看看我这脸色!” “我现在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在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 “……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老头子不当人啊!!” 朱标的声音带着哭腔,控诉着血泪史。 “这些天就没让我好好休息过!每天忙得两脚不沾地还不算完!寅时起,亥时歇!奏折如山!朝会不断!巡视奔波!日日连轴转!” “现在又让我去建文朝替那边的老四主持登基仪式?!” “他老人家这是累傻儿子呐他?!!” 朱标无比确信,他要是真去了建文朝走这一遭,等回来之后…… 这桌上的奏折在他去之前是什么样,等他回来之后就还是什么样……甚至只会更多!堆积成更高的山! 他那日渐黑了心的老父亲朱元璋,是绝对不会替他这个好大儿分担哪怕半分的! 所以…… 赔本的买卖他太子标不干! 尤其是这种明显是给他增加工作量、压榨他最后一丝精力的活儿……死活不干!!! 太子标表示:o( ̄ヘ ̄o)…爹您老人家有能耐就下令把儿子砍咯~否则儿子这回说什么也得抗一次旨啦~豁出去了!!! 朱高煦:(?ω?)~ 看着好大伯那副悲愤欲绝如同被逼上绝路的模样,朱高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大伯莫急,莫急嘛~” 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凑近了些,言语中带着一丝蛊惑。 “那如果……去了之后您可以不忙着回来呢?” 朱标:(ー_ー)!! …… 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如同捕捉到了一丝微光。 “……你的意思是?” “大伯好不容易去一趟建文朝……” 朱高煦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留在那边几个月,去‘视察’一下建文朝的发展情况……看看那边的风土人情,体察一下民生疾苦,顺便……嗯,指导指导新帝的政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朱标那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很合理吧?” 朱高煦:?乛?乛?~ 太子标:(? ̄ ?  ̄?)!!! 合理! 太特么合理了!!! 简直是瞌睡送枕头,久旱逢甘霖啊!!! 这哪里是去主持登基? 这分明是去度假!去疗养……去逃离洪武朝这暗无天日的奏折地狱啊啊啊啊!!! 朱标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绝望!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差点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高煦!我的好侄儿!!” 朱标激动地一把抓住朱高煦的手,声音都在颤抖。 “快!快回去告诉建文朝的老四!”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让他好好准备着!在他正式登基那天……” 朱标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作为大哥的我……一定到嗷~!!!” …… 和好大伯朱标初步议定《建文朝“视察”计划》后,朱高煦打开传送门回到永乐朝,拉上自家老头子后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建文朝。 “你说什么?!!!” 没有任何一个词汇能概括听到这一消息的朱棣……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惊悚! 他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双目圆睁,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形成一个完美的“O”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窜上来,席卷全身,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爹他老人家……要让大哥……过来给我主持登基仪式?!!” 朱棣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而变调,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昂~” 朱高煦痛快点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朱棣,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 “怎么,您对皇爷爷的安排有意见?”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有意见就大胆的说嘛~” “放心,我肯定不会跑去找皇爷爷反应的……” 第115章 将大局逆转吧,开! 事实证明还真有! 不仅有,而且一来就是俩! 还特么都是他朱标的亲弟弟! 朱标:(ー ー゛)…… 此时此刻,你标哥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想讲 他甚至想立刻站起身,左手揪住朱老四的衣领,右手掐住朱棣的脖子,把这俩蠢货的脑袋按在一起,狠狠地撞上几下! 让他们清醒清醒,好好想想什么才是“送礼赔罪的正确打开方式”!!! 无奈…… 他实在是太累了。 连日以来的高强度工作,加上刚才主持登基大典的劳心劳力,早已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力。 此刻的他,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四肢百骸都灌满了铅,沉重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提不起精力了…… 真就提不起精力教育这俩蠢弟弟了…… 坐在宽大龙椅上的朱标,此刻就只想…… 找个地方……躺下……睡死过去…… 永远不要醒来…… “你俩的心意为兄收到了……” 朱标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晦气。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如同驱赶苍蝇般,无力地摆了摆手。 “……至于这‘赔礼’……” 朱标的目光扫过托盘上那两颗狰狞的头颅,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涌,他猛地别过头。 “就免了吧,拿走拿走……” “赶紧拿走!!!” 丫丫他个呸的! 他好不容易才将吕氏那个毒妇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抹去了七七八八,努力不去回想那些糟心的往事。 没想到…… 这俩老四毫无征兆地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死去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疯狂攻击着他! 吕氏那张刻薄、阴狠、带着虚伪笑容的脸庞,瞬间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与眼前托盘上那两颗狰狞、怨毒、死不瞑目的头颅重叠在一起! 焯!(╯‵□′)╯︵┻━┻!!! 朱标感觉一股邪火猛地窜上脑门!他再也忍不住猛的一拍扶手,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朱老四:(???) 糟了! 朱棣:(°ー°〃)感觉……要淦! 两人瞬间脸色煞白!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大哥彪这反应……不对劲啊! 这礼送的……貌似……不是很合乎大哥彪的口味啊?! 非但没讨到好,反而……像是捅了马蜂窝?!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两人。 朱老四和朱棣如同受惊的兔子,动作快如闪电。 两人手忙脚乱地扑上前,一个扶住摇摇欲坠的朱标,一个飞快地将那两块猩红的绸布重新盖回托盘上,遮住那两颗碍眼的死人头。 “大哥息怒!大哥息怒!” “弟弟们这将其就拿走!” 朱棣动作麻利地端起一个托盘,朱老四端起另一个,两人如同捧着两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乾清宫,将那两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托盘远远地丢到了某个偏僻的角落。 处理完“烫手山芋”,两人又如同旋风般冲回乾清宫。 扑通!扑通!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直挺挺地跪倒在朱标面前,脑袋磕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大哥!弟弟错了!”×2 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真心实意的悔恨。 朱标:(′-﹏-`;) ……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殿顶的藻井,感觉心力交瘁。 看着跪在面前、如同鹌鹑般瑟瑟发抖的两个弟弟,朱标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无奈: “算了算了……” “为兄也没有要怪你俩的意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 “事情我都听说了……” 朱标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一切都是允炆那逆子自找的……” 提到朱允炆,朱标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怪不到你俩身上。” 朱老四和朱棣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如释重负! 大哥彪……原谅他们了?! “不过……” 朱标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你俩如果真要赔罪的话……”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带着一丝期盼。 “……那就给为兄准备一张床去吧。” 朱老四:(°ー°〃)啊这……?!! 朱棣: (⊙o⊙)大哥彪你……?!!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诧。 大哥彪这……这是什么意思?! emmm…好大哥如今这么……饥渴的么?! 就看了一眼死人头都能来感觉?! 还表现得如此迫不及待?!! 朱老四: →_→…床要大,要结实,周围还要够安静? 朱棣:(ー`′ー)嗯…没跑了! 大哥彪这确实是……想女人了哇~ 两人瞬间脑补出了一扬“大哥彪需要床铺安慰”的大戏! 作为东道主的朱棣,此刻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体贴”和一丝急不可耐。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而暧昧的笑容,凑近朱标,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男人都懂的“理解”: “大哥!您放心!包在小弟身上!” 朱棣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您喜欢多大的?要几个?!” 他挤眉弄眼,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只要您开口!弟弟立马挑了最水灵、最懂事的送过来给您侍寝……” 他顿了顿,补充道: “保证……让您满意!” 男人嘛,懂得都懂(?ω?)~ 朱标:( ̄- ̄)…什么多大,要几个的? 建文…哦不,扬武朝的老四究竟在说……(?益?) 卧槽?!!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严重误解的怒火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 朱标猛地反应过来朱棣这憨憨究竟在说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他堂堂洪武太子标!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竟然被自己的亲弟弟当成了……当成了那种急色之徒?!! 焯!(▼皿▼#)!!! “朱!棣!!!” 一声裹挟着滔天的怒火的咆哮,猛地从朱标喉咙深处炸响! 震得整个乾清宫都仿佛在颤抖! 朱棣:(Σ( ° △ °|||)︴)!!! 他脸上的谄笑瞬间僵住,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完了,说错话了! 大哥彪……真怒了!!! 下一秒,只见朱标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爆发! 他猛地从龙椅上弹起,动作之快,完全不像一个疲惫不堪的人。 一股被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憋屈,在此刻化作了无穷的力量! 他闪电般伸出双手: 左手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揪住了朱棣的衣领; 右手如同鹰爪般,死死地扣住了朱老四的后脖颈。 “给我过来!!!” 朱标一声怒吼! 双臂猛地发力! “喝——!!!”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瞬间爆发! 朱棣和朱老四只感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传来,身体瞬间腾空而起! 朱棣:“Σ(?д?|||)啊啊啊啊!大哥,大哥!弟弟错了!弟弟错了啊!!!” 朱老四:“不是……大哥,我没说话!我没说话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乾清宫。 朱标如同挥舞两柄沉重的人形石锁,将朱棣和朱老四这两个加起来超过三百斤的壮汉,在偌大的乾清宫内舞得虎虎生风,呼呼作响! 左抡!右砸!上抛!下掼! 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暴力的美感! 朱棣和朱老四如同两个破麻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每一次落地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杀猪般的惨嚎。 “没说话?!没说话你就在旁边看着?!看着这蠢货胡说八道?!!” “你俩……都不是好东西!!!” “今天……老子就替咱爹……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朱标的咆哮声如同雷霆,充满了长兄如父的威严。 他感觉自己积压了多日的疲惫、憋屈、愤怒,在此刻找到了完美的宣泄口! 这俩蠢弟弟…… 不打不足以平民愤!不打不足以正家法! 不打……他朱标这口气就顺不下去!!! …… 第116章 仨逆子,没一个能……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胶水粘滞,唯有风穿过丘陵,拂过野草,发出空洞的呜咽,衬托着这幅诡异的定格画面。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在惊恐的极点,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散大,几乎吞噬了眼白; 如同一尊尊泥塑石雕,僵硬地保持着保护圣驾的姿态。 处于这幅恐怖画面中心的,正是摆出大鹏展翅一般的架势半蹲在马背上的小老三朱高燧。 他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半蹲姿势,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 朱高燧:(???;) …稍等,我捋捋哈~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刚才那一脚踹出去的触感……软中带硬,带着骨骼的反馈……绝对不是什么龙椅!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老三僵硬的转动脖子,目光扫过四周。 眼下这地方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奉天殿,而是一片视野开阔的丘陵,不远处还有一大片榆树林。 再看脚下的这匹通体赤红、神骏非凡的宝马上…… emmm……说实话,小老三越看越觉得这匹马,贼鸡儿眼熟! 这体型,这神韵,这顾盼自雄的姿态…… 不正是自家老头子视若珍宝、别人碰一下都要暴怒的那匹御马“越影骝”……不对! 朱高燧的瞳孔猛地一缩,如针尖般锐利!他死死地盯着马鬃和马尾。 所谓“骝”,特指那些通体赤红,但鬃毛、尾巴和四肢末端呈黑色的马匹; 而眼前这匹宝马,从头到尾,从鬃到蹄,竟然全身上下是那种毫无杂质的、赤焰般的纯红!在夕阳下仿佛流动的熔金,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辉…… 不,不是越影骝,但十有八九是越影骝的后代! 一股更加不祥的预感,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从朱高燧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小老三僵硬的再次转动脖颈,如同提线木偶般,缓缓看向身后那些如同凝固的惊惧雕像般的亲卫们; 那群高举大明旗号,清一水儿的身着锁子甲(永乐年间三大营、府君卫等皇帝亲军常穿的一种铠甲,由蒙古人的铁网甲改良而来)手持明晃晃钢刀、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恶狼般的亲卫们…… 所有的目光,如同无数条剧毒阴冷的毒蛇,正死死的,牢牢的锁定在他朱高燧一个人的身上。 ……仿佛他是什么来自十八层地狱的索命恶鬼! 朱高燧:(ー ー゛)…… 那么,致命的问题来了——在这个时代都有谁能够坐在自家老头子的宝贝越影骝的后代背上,身后还有一众皇家亲卫随行的呢? 首先,绝对排除亲爱的好大哥——大胖子朱高炽! 开什么宇宙级玩笑?! 自家老大那吨位,朱高燧太有发言权了。 不是他朱高燧看不起自己,实在是…… 他朱高燧就算拼尽吃奶的力气外加爆种小宇宙,也没可能一脚把近三百多斤的大胖子从马背上踹下去啊…… 不!应该说——好大哥朱高炽,这辈子就没可能! 也从来没机会! 坐在这匹马上面! 因为这匹马……它根本!就!驮!不!动!啊! 其次再排除这边的老二朱高煦,小老三无比确信,自家那个好二哥可能会忽悠他去揍老大,或者坑他去揍老头子……但绝不会忽悠他去干倒自己,无论是哪个朝代的! 然后再排除掉这边的他自己,因为刚刚被踹下马的那人身上的铠甲稍稍有那么一丢丢的大,罩在他朱高燧身上肯定是不合身的。 再然后……还有谁? 好大侄儿朱瞻基吗? emmm…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问题是…… 看着倒在地上那人满头的华发,朱高燧觉得自己的心在顷刻间凉了大半截。 总不能自家好大侄儿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太孙,在他爹登基之前就把白头发给熬出来了吧?! 思来想去…… 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令人绝望的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了朱高燧的心脏: 被他一脚踹下马去,此刻正躺在冰冷草地上,有进气没出气,眼瞅着随时可能去见祖宗的那位…… 正是…… 朱高燧:“(⊙x⊙;)爹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哀嚎,如同受伤孤狼的悲鸣,瞬间划破了丘陵的寂静。 朱高燧:“(⊙x⊙;)爹啊!!!” 想通一切的朱高燧,吓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架! 巨大的悔恨和求生的欲望如同两股电流在体内疯狂对冲。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下去!下去把这边的老头子扶起来! 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然自己这百多斤肉怕是要交代在这儿啦…… 朱高燧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从马背上滑下来。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动作来得太迟! 锵—— 锵—— 锵—— 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死神的狞笑,瞬间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那些被震惊和恐惧凝固的亲卫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滔天的怒火和一种灭顶之灾降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护驾!!!” “有刺客!!!” “皇上!皇上?!!” 凄厉到几乎失真的嘶吼声如同滚雷般在人群最前方炸响! 距离龙体垂危的永乐大帝最近的两名亲卫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飞扑了上去; 颤抖的双手本能的去抓、去托、去拽那位蜷缩在地,象征着整个大明朝安危的老者; 试图将这位暮年大帝从那片冰冷死寂的土地上拖起来。 “噗——!” 就在那两名亲卫颤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永乐大帝臂膀的瞬间,地上那位似乎已丧失意识的老皇帝身体猛地一震; 一阵无法压抑的的剧烈咳嗽从他胸腔深处爆发出来! 伴随着这阵猛咳,一大口浓稠如墨的黑红色粘稠老血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熔岩,裹挟着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哇”地一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血沫在夕阳下划出一道短暂而刺目的猩红轨迹,星星点点溅在那两名近前亲卫惊慌失措的脸上和冰冷的锁子甲环片上。 永乐大帝那原本因剧痛和窒息而惨白的脸色,在喷出这口心头血后,瞬间由惨白转为了死人般的蜡黄中透着诡异金纸色; 呼吸变得越发艰难,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如同破旧风箱剧烈撕扯般的、嘶哑凄厉的“嗬…嗬…”声…… 每一次呼气则带着喷吐血沫的气弱呜咽! 他浑浊得如同枯井般的眼睛,透过混乱的人群缝隙,模糊但精准的瞪向了马背上那个…… 他老人家亲生的,刚刚给了他一记绝命飞踹,如今正在试图爬下来的小儿子——朱高燧! 那眼神…… 充满了怎样一种惊涛骇浪般的难以置信?! 那眼神…… 又饱含着怎样一种被至亲血脉无情背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滔天悲痛?! “太医! 快!快他娘的把随军太医叫来!!! 人呢?!都他妈的死哪去了!!!” 亲卫统领嘶力竭地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快!塘报兵!塘报兵死哪去了?!!” 他目眦欲裂,指着一名年轻的骑兵嘶吼: “速去大营报信!!!” “言……” 亲卫统领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赵王朱高燧!狼子野心!图谋不轨!擅离京都!埋伏于此!意图弑君!!!” 他顿了顿,看着永乐大帝那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不!不是意图!!” 亲卫统领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厉鬼的尖啸! “皇上……皇上已被赵逆重伤!性命垂危!!!” “速报营中各位大人知晓!!!” “快——去——!!!” 那年轻的塘报兵脸色惨白如纸,闻言浑身剧颤,猛地一夹马腹! “驾——!!!” 战马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亡命奔逃的决绝,朝着远方大军营地的方向疯狂冲去,马蹄卷起滚滚烟尘。 “来啊!!!” 亲卫统领猛地拔出腰刀,刀尖直指马背上呆若木鸡的朱高燧……双目赤红,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 “随本将擒下赵逆!” “等候发落!!!” “是——!!!” 十几名红了眼的亲卫如同被激怒的狼群,发出震天的咆哮。 明晃晃的钢刀在夕阳下划出冰冷的弧线,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从四面八方朝着马背上的朱高燧兜头劈下! 刀光闪烁,杀气冲天! 朱高燧顿时感觉:(((m -__-)m…… 【老二啊老二,你可坑死弟弟我了……╥﹏╥...】 朱高燧内心疯狂哀嚎。 钢刀肆虐,刀影重重! 压根就没给可怜的朱高燧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生路! 这些亲卫与其说是想要生擒朱高燧,倒不如说更像是要把他活生生剁成臊子泥来以此泄愤! 别问为什么要泄愤。 你觉得永乐大帝这遭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没救回来……他们这些随行亲卫还能活着么?!! 看似小老三刚刚那一脚只踢了永乐大帝一个,可实际上…… 他那一脚差点把这些亲卫连同他们的家人们都给一并送走咯!!! 所以…… 亲卫们:(? ?皿?) /焯!!! 管你是不是王爷,今儿哥几个就是要砍你了……咋滴?!! 玛德这一轮刀子下去要是砍死了,那是他朱高燧活该; 可要是没砍死……哼哼~ 那就算他命大…但老子们也得先砍了再说!!! 朱高燧:QAQ…… 懂,都懂~ 理解,太踏马理解了~ 摸着良心说他朱高燧要是遇上这种事……那保管比这些亲卫们还要激动! (?益?) TNND!!! 什么玩意儿也敢踹他朱高燧的亲爹?!没死过是吧?! 剁成臊子都是轻的!不把那臊子全揣狗肚子里面,然后再杀丫全家这事儿都不算完!!! ……结果踹了亲爹的那个玩意儿就是他朱高燧自己(??Д??)…… 但理解归理解! 问题是——他朱高燧还不想死啊啊啊啊啊!!! 第117章 朱瞻基:双喜(囍)临门? 中军大帐外,被火把照亮的空地上,气氛更是诡异而肃杀。 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内阁大学士杨荣、胡广等一众参与第五次北征的核心将领和智囊们,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着。 他们的目光复杂难明,在几个焦点之间来回游移:被五花大绑、如同粽子般扔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赵王朱高燧; 以及身后那顶仿佛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主帐…… 张辅等人看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小老三朱高燧,嘴唇翕动,几度欲言又止。 说什么? 安慰?指责?还是……问罪? 在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他们只能沉默,将所有的震惊、不解、愤怒……深深压在心底。 身后的帐篷内就是被抬回来由数名随行太医进行紧急抢救的永乐大帝; 他老人家醒是醒了,确实被小老三之前那一脚踹得呕血不止,直至现在都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朱高燧踹的那一脚实在是太狠,太刁钻了! 伤到的不单单只是永乐大帝那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更伤到了他那颗早已历经风帆的心脏…… 御帐厚重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皇太孙朱瞻基一脸沉痛,眼眶微红,步履沉重地走了出来。 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悲痛,肩膀微微塌陷,但脊梁却挺得笔直。 他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目光里满是殷切的期盼和问询。 “太孙殿下!” 英国公张辅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皇上……龙体如何了?!” “太孙…瞻基?大侄贼?!” 被按在地上的朱高燧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挣扎起来,试图抬头看向朱瞻基,声音嘶哑而充满恐惧。 “你是大侄贼?!老头子……老头子他没事吧?!!” 他身后的亲卫毫不留情地再次将他重重按回地面。 膝盖撞击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疼得朱高燧龇牙咧嘴; 但他顾不上疼痛,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朱瞻基,充满了期盼和害怕。 他害怕听到那个最坏的结果…… 朱瞻基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朱高燧身上。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带着千钧重担,压得在扬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唉……” 朱瞻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是他拼尽全力才一个个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经太医们诊治,皇爷爷他老人家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嘶——”×n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瞬间响起! 周围的温度仿佛在朱瞻基话音落下的瞬间骤降; 天边最后一丝残存的晚霞彻底被黑暗吞噬……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营地。 熬不过今晚?! 皇上……要驾崩了?! 而且……是被亲儿子一脚踹死的?! 这简直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丑闻,最大的悲剧!!! 朱高燧愣住了,事情最终还是往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一路狂奔,绝尘而去…… 无尽的悔意涌上心头,又直冲脑门化作两行浊泪从他的眼眶中涌出。 “不……不……不!!!” 朱高燧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 他如同疯魔般,额头重重地、一次又一次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嘭!嘭!!嘭!!! ……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杀了老头子啊啊啊啊啊!!!” “是我!是我杀了老头子啊——!!!” 鲜血瞬间从他磕破的额头渗出,混合着泥土和泪水,糊满了他的脸,显得狰狞而可怖。 这绝望的忏悔和自残般的举动,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在扬众人:(ー ー゛)…… 看着地上状若疯魔、额头鲜血淋漓的朱高燧……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赵王爷……是个狠人呐d(?д??)!!! 丫是真的不亲手把你家老头子送走,就誓不罢休了是吧?!! 本以为送走了一个野心勃勃、屡次挑衅太子的汉王爷,你老朱家的皇位争夺战总该消停了吧? (永乐十五年朱高煦就去乐安就藩了,永乐十八年迁都北平的时候回去了一趟,结果在北平又犯了事,被朱棣赶回封地并勒令不许在随意离开; 不过就以朱棣发起的五次北征,前四次朱棣每次都会带上朱高煦,就最后这一次没跟着去,被朱棣留在了封地乐安。) 没想到…… 被永乐大帝留在身边看似安分的赵王爷,玩得更狠!更绝!更不留余地!!! 人汉王使的手段,顶多是瞄着太子爷朱高炽去的; 可眼前这位赵王爷…… 丫每次下手,都是奔着要他老父亲的命去的啊!!! 去年五月,赵王麾下的核心党羽护卫指挥孟贤、钦天监官王射成及宦官杨庆的养子等人,密谋毒杀病中的永乐大帝,伪造遗诏,拥立赵王朱高燧登基; 结果在事前泄密,引得永乐大帝震怒。 (说起泄密过程,简直抽象到令人发指: 参与密谋的一个老兄——高以正,他和当时的锦衣卫总旗王瑜是姻亲; 他在行动之前向王瑜泄露了计划,王瑜大惊失色,斥责高以正此举是灭族之计; 高以正不听,还因害怕阴谋泄露欲杀王瑜,结果没能杀了; 反而让王瑜跑到朝廷告发了此事。) 彼时所有涉案人员(孟贤、高以正、王射成等)都被永乐大帝在第一时间捉拿归案; 然后他老人家又将赵王朱高燧召至御前,拿出伪诏问他:“尔为之耶?(是你干的吗?)” 当时的赵王爷都快吓死了,半天从嘴里咕哝不出一个字。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当今太子爷朱高炽挺身而出,竭力为这个弟弟辩解:“此下人所为,高燧必不与知。(这都是下面的人自己胡作非为,高燧一定不知道。)” 这才保全了赵王爷的性命,没有本人的罪责,仅仅剥夺了他的部分护卫以示惩戒; 至于孟贤、高以正、王射成等“主犯”……也不知道一年的时间,够不够他们各家的坟头草长到三米高啊~ 去年因“赵王麾下谋逆”一案,永乐大帝举起的屠刀上沾染的鲜血还未干涸,如今…… 同样还是这位赵王爷! 不声不响!不假人手!亲自上阵! 给他家老头子乃至整个永乐朝……来了个更大的!!! 这次他显然是吸取了去年的惨痛教训,深刻领悟了“事不可不密,不密则败”的至理名言。 所以……他谁也没找! 自个儿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京城,千里迢迢埋伏于此! (第五次北征期间,朱高燧被朱棣留在北平“辅政”,同样不在北伐队伍里。) 就为了给他家老头子…… 来上这惊天动地,足以载入史册的绝命一脚!!! 他成功了!!! 这位赵王爷那一脚踢的…… 精准!狠辣!刁钻! 基本可以提前给他家老爷子预定明天的国葬了!!! 可问题是…… 你丫要踢……你也背着点儿人啊!!! 当着一众天子亲卫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踹出这一脚…… 你当你家老头子的亲卫们都是瞎的吗?!!! 吃一堑长一智这话是没错…… 可丫也不能就只长那一智吧?!!! 把“保密”学会了,却把“背人”给忘了?!!! 朱高燧:(′?皿?`)…… 他停止了磕头,仰起满是血污和泪水的脸,空洞的眼神望向漆黑的夜空,里面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迷茫…… 然而这复杂而深刻的情绪,落入在扬心思各异、惊魂未定的众人眼中…… 却不知怎的,就扭曲成了同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讯号: 跪在地上的这位赵王爷在询问——你们说,我还有吃下一堑的机会吗QAQ??? 在扬众人:“……” 抱歉,没有。 这一堑丫都不一定能吃下去,丫还想着能有下一堑?!!! 搞不好前脚帐内那位两腿一蹬…… 后脚你这赵王爷,就得变成赵“亡”爷…… 哦豁~ 玩儿完咯~ 没得玩儿啦!!! …… “三叔……” 朱瞻基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笑,脸上挤出一副沉痛无比的表情,缓缓走到朱高燧面前。 他蹲下身,伸出手,看似沉重地拍了拍朱高燧那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肩膀。 “你……唉……” 朱瞻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惋惜”和“不解”。 “何至于此啊~” 他眼底深处那一抹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和幸灾乐祸……差点没藏住。 虽说亲爱的皇爷爷此刻正游走于生死边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令他这个好圣孙感到无比的“伤心”…… 但只要一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位一直被他视为潜在威胁,需要小心防备的“好三叔”…… 咳~ 朱瞻基知道自己不该在亲爱的皇爷爷命悬一线的时候产生如此“愉悦”的心情…… 但就是…… 噗—— (朱瞻基内心OS:(^?^*)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他反思……(?ω?) 但就是忍不住哇~根本忍不住!!! 早知道自家这个“好三叔”会蠢到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他朱瞻基之前又何至于对他如此忌惮?如此防备?! 简直就是浪费感情!!! 他朱瞻基如今就只想对这位“好三叔”发自肺腑地说一句…… 【燃烧自己,点亮我那大胖爹登基的前路,三叔啊……你……不,您! 您是一个伟人呐(??д?)b!!!】 朱高燧:Σ(?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118章 大哥,再来一巴掌? 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宽大的行军龙床上,永乐大帝半倚半躺,脸色灰败如金纸,眼窝深陷,双目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经游离于躯壳之外。 (别说朱棣北伐的时候怎么可能有床睡,朱棣北征时设有“帐殿”,内部陈设仿照宫廷布局,包括床榻、屏风、案几等。这种可拆卸的木质框架床被称为“行军龙床”,由内官监专门制作。)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嘶鸣,嘴角不时有暗红色的血丝溢出,沿着干裂的嘴唇滑落,染污了前襟。 自被亲卫们七手八脚抬回御帐后,永乐大帝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声的深渊。 外界的喧嚣、哭喊、争执……一切声音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沉重而艰难的喘息声,以及……脑海中那一声凄厉到刺穿灵魂如同杜鹃泣血般的嘶吼质问,在反复回荡撞击…… 【难道……难道因为我朱棣手上沾满了朱家人的血……这份孽债……就注定……要在我活着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回来?!】 小老三那一声石破天惊的“狂妄!”,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对这片大好江山的最后一丝留恋。 那紧随其后、结结实实踹在他后腰上的、裹挟着千钧之力的一脚; 更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这位铁血帝王,硬生生踹回了那个困扰了他大半生、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梦魇之中。 【朱氏之戮,永无休止; 陛下种孽,遗祸嗣裔,终自食焉。】 姚广孝! 那个身着漆黑僧袍、面容枯槁、嘴角永远挂着一丝似笑非笑、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幽灵般的老和尚身影,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混乱不堪、濒临崩溃的脑海之中; 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洞察未来的眼睛,正带着一丝悲悯,又似乎带着一丝嘲讽,静静地凝视着他…… “哈——咳咳咳!!!” 永乐大帝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涌出。 可恶的老和尚! 死都死了,临死前还要留下这样恶毒的箴言,来乱他朱棣的帝心?!! ……可恨! 更可悲的是…… 这遭瘟的老和尚……真的说准了! 他朱家人自相残杀的剧幕…… 似乎……真的停不下来了! 今日是子欲弑父…… 明日呢? 后日呢? 会不会是兄杀弟?弟屠兄?叔侄相残?父子反目?! 恍惚间…… 朱棣仿佛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由他朱家血脉子嗣的尸骸堆积而成的尸山血海。 殷红的血液汇聚成河,流淌不息! 断肢残骸堆积如山,触目惊心! 无数张熟悉又扭曲的面孔在血海中沉浮、哀嚎—— 大哥朱标、侄子朱允炆、那些间接被他迫害至死的大哥朱标的子嗣们…… 甚至还有他自己的子孙后代们! 朱高炽那肥胖却温和的脸庞、朱高煦那桀骜不驯的眼神、朱高燧那阴鸷狡猾的神情…… 还有他寄予厚望的太孙朱瞻基那年轻锐气的面容…… 他们都在血海中翻滚,向他伸出沾满鲜血、骨节嶙峋的手,发出无声却撕心裂肺的控诉! 他们的眼神空洞而怨毒,仿佛在质问: 这就是你想要的江山吗? 这就是你开创的永乐盛世吗?! 他知道,只要他此刻一咽气…… 这幅如同地狱般的画卷,恐怕十有八九会成为现实; 这世间最恶毒、最残酷的诅咒……就将立刻生效! 从今往后,这大明江山的传递怕是要比那盛唐的玄武门之变、神龙政变、甘露之变…… 更加血腥!更加混乱! 更加……永无宁日!!! 他想要阻止! 他想要怒吼! 他想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这即将倾覆的大明江山,为这注定沉沦的血脉,留下哪怕一丝转圜的余地! 可是…… 无能为力,彻彻底底的无能为力!!!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即便没有小老三那绝命一脚…… 他这早已被连年征战、案牍劳形掏空的身躯,这油尽灯枯的残躯……也撑不过这几天了。 此番北伐途中,那如影随形的疲惫感,那日渐沉重的呼吸,那悄然流逝的力气…… 他老人家明白,自己就快死了。 本以为…… 将那个最能惹事、野心勃勃的老二朱高煦远远打发到乐安就藩,就能避免在他这个老父亲走后,出现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惨剧; 没想到…… 【老三啊老三……】 永乐大帝在心底发出无声的悲鸣,那悲鸣如同受伤孤狼的哀嚎,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痛楚和对未来的绝望。 他涣散的眼神更加空洞,仿佛连最后一点微光也要被黑暗吞噬。 【你可知你这一脚踹下来,踹出的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吗?!!】 “啊……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永乐大帝那颗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 那冰冷刺骨的感觉,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他不甘心! 他不能就这样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恐惧离去! 他必须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留下只言片语,哪怕只是再看一眼这纷乱的局面! 不知从何处而来,或许是回光返照,又或许是那股不甘的意志强行压榨出了生命最后的潜能…… 不知从何处涌来的一股力气,让他猛地抬起了枯瘦如柴的右手; 手臂颤抖着,五指张开,仿佛要抓住什么虚无缥缈的希望! 然而手臂在空中徒劳地僵持了片刻…… 那只曾经执掌乾坤挥斥方遒的手,无力颓然的垂落下去,带着千钧的重量,“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床沿上。 那声响,微弱却清晰,敲打在帐内每一个人的心上,如同丧钟的预鸣…… “来…来…来……”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蚊蚋般的呼唤,从永乐大帝干裂的嘴唇中艰难地挤出。 这声音微弱至极,混杂在沉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中,几乎难以分辨。 但一直全神贯注、伏在床榻前寸步不离的随军太医,耳朵却猛地一动…… 他如同捕捉到了天籁之音,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永乐大帝的嘴唇! “皇上?皇上?!!” “皇上可是……有话要吩咐?!” 太医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锐颤抖,他几乎是扑到了床边,将耳朵贴近皇帝的嘴唇。 永乐大帝的眼皮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几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轻微地点了两下头。 那动作幅度之小,若非太医一直死死盯着,几乎会以为是幻觉。 “赵王…赵…王……” 永乐大帝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最后的生命之火。 “不…不杀……” 他老人家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最后一丝力量榨干。 “朕…要…要……”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太医凑近的耳朵,用尽最后的气力,从喉咙深处挤出三个字: “……要他活……” 噗——!!! 话音未落! 一大口混合着暗红色血块、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污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的从永乐大帝口中狂喷而出! 鲜血溅了太医满头满脸。 永乐大帝的身体在这一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猛地向后一仰; 原本半倚半靠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无力地向下滑落。 他眼中那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丝微光,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涣散…… 视线开始模糊…… 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 在彻底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刹那…… 永乐大帝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那厚重的御帐门帘,被一只修长、稳定、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了。 一道熟悉到刻骨铭心、却又遥远如同隔世的身影沐浴着帐外透进来的,带着血色余晖的光缓缓走了进来…… 那身影挺拔、温和,带着一种久违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大哥?!】 永乐大帝涣散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弱光芒。 那光芒中混杂着惊愕、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和委屈。 【是你吗……大哥……】 【你来……接我了吗……】 【也好……也好……】 【到了下面……弟弟再向你和咱爹他老人家……磕头赔罪……】 【是杀是剐……是油烹还是点天灯……】 【我朱老四……认了!!!】 【我朱老四……认了!只求……只求你们……看顾一下这……这即将大乱的江山……】 视线彻底变暗,永乐大帝的那一双虎眸也渐渐开始闭合,他老人家忽然感觉整个世界忽然就…… 啪——!!! 就在永乐大帝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永恒的黑暗深渊; 太医脸上的血污尚未滴落,帐内弥漫的绝望如同实质般凝固的瞬间! 一声清脆响亮、如同九天惊雷在耳畔炸响般的耳光声,毫无征兆且极其暴烈的撕裂了御帐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只宽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手掌,如同闪电般狠狠的抽在了永乐大帝那已经失去知觉,灰败冰冷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 声音之响! 效果之奇! 只一下,就把永乐大帝即将离体的三魂七魄又给抽回了他老人家的身体里。 “呃——” 永乐大帝即将滑落的身躯被抽得猛地一震,剧烈的震荡感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 他老人家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强光照射,瞬间聚焦! 那空洞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初醒般的茫然和震惊。 永乐大帝:(??? д ???)!!!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和一种被强行拽回人间的荒谬感,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 永乐大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一声不容置疑的: 第119章 老头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被吊在旗杆上如同风干腊肉般晃悠的朱高燧,正承受着两个老父亲狂风暴雨般的鞭打。 不远处,被两个大胖爹死死按在地上摩擦的朱瞻基,内心早已被憋屈和冤屈填满,如同沸腾的火山,在无声地咆哮: 【我叫朱瞻基!】 【大明永乐朝皇太孙!板上钉钉的大明江山第三……啊呸!第四代继承人!】 【此时此刻!】 【我!堂堂皇太孙!未来的大明皇帝!】 【正被两个……不是亲爹的亲爹!按在地上疯狂摩擦!疯狂捶打啊!!!】 朱瞻基内心在泣血,身体在承受着物理和精神的双重暴击! 说这两位是亲爹? 没错! 从血缘上讲,左边这个气喘吁吁、拳头势大力沉的胖子; 和右边这个肘击沉重如同泰山压顶的胖子,都是他朱瞻基的“爹”! 说不是亲爹……也对!!! 【(╯‵□′)╯︵┻━┻ 哪有亲爹打儿子之前还特么把儿子五花大绑起来的?!】 【(╯‵□′)╯︵┻━┻ 哪有亲爹打儿子还知道事先用破布堵嘴的?!】 【(╯‵□′)╯︵┻━┻ 哪有亲爹打儿子……(′?皿?`)还特么带招的啊?! 黑虎掏心?!豹打连环?! 你们搁这儿打擂台呢?!】 朱瞻基感觉自己的肋骨快断了,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 更让他崩溃的是那堵在嘴里的破布散发出的疑似裹脚布的酸爽味道……熏得他眼泪直流! 那味道直冲天灵盖,像是腐烂的咸鱼混合了陈年汗脚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发酵物,每一次被迫的吸气都让他胃部剧烈抽搐,生理性的泪水根本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 他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闷哼,用充满惊恐、委屈和“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的茫然眼神,徒劳地表达着内心的滔天冤屈。 【皇爷爷!皇爷爷啊啊啊啊!您老可算出来了!】 当看到御帐门帘掀开,自家皇爷爷永乐大帝在好大哥朱标的陪同下,精神抖擞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过于抖擞的走出来时…… 朱瞻基感觉如同在无尽黑暗的深渊底部,骤然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那光芒如此耀眼,瞬间在他那被痛苦和冤屈填满的心中,燃起了一簇名为“希望”的小火苗! 皇爷爷! 他最敬爱,最依赖的皇爷爷! 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一定能制止这扬荒谬绝伦的“家暴”! 【爷!爷爷!亲爱滴皇爷爷!】 【您老最疼孙儿了对吧?!】 朱瞻基他努力地眨巴着泪眼朦胧的眼睛,试图传递出最可怜最无辜,最需要拯救的信号。 【爷!爷爷!皇爷爷!您老别光看着……您救一下哇(??Д??)!】 他拼命地发出更大声的“呜呜”声,身体也挣扎得更剧烈了些,像一条离水的鱼。 然而他亲爱的皇爷爷,永乐大帝! 只是目光复杂带难以言喻的茫然和心乱如麻,淡淡的瞥了这好圣孙一眼。 然后就…… 移开了视线!!! 永乐大帝:(ー ー゛)…… 【滚蛋!没空!】 朱棣内心OS: 【你爷爷我现在心乱得很! 自己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哥彪呢! 哪有空管你这小兔崽子挨揍?!反正看你这俩大胖爹下手……嗯,虽然狠了点,但似乎避开了要害。 ……先挨着吧,反正看你的这俩大胖爹下手也有分寸,打不死你!顶多让你长长记性!】 永乐大帝迅速给自己找了个心安理得的理由。 朱瞻基:???????!! 当看到皇爷爷那明显移开,甚至带着点“眼不见为净”意味的眼神时…… 朱瞻基心中那簇刚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噗”地一声好似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朱瞻基:(′?皿?`)……tell me why?!! 可怜的基仔悲愤的放弃了挣扎,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任由那两个大胖爹的拳头和肘击继续落在身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内心充满了对这个荒谬世界的控诉。 …… 再说回永乐大帝,他老人家此刻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站在好大哥朱标身边,感受着这位本该在几十年前就薨逝的兄长那真实存在的体温和气息……永乐大帝的心脏依旧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这感觉太不真实了,如同坠入一扬光怪陆离的梦境…… 好消息? 有! 天大的好消息!!! 通过好大哥朱标的简单介绍,朱棣已经弄清楚了眼前这群人的来历。 这位从天而降救活他的好大哥,是从洪武十五年那会儿过来的! 在来到他这永乐朝之前,好大哥已经见过了分别来自永乐二年和建文四年的“自己”——也就是现在正把朱高燧当陀螺抽的朱老四和朱棣! 最关键的是! 好大哥朱标! 还有洪武朝的老父亲朱元璋! 他们……竟然都知道了他“靖难”的事情!!! 而且…… 好大哥朱标亲口告诉他! 在洪武朝和永乐二年、建文四年的时空,老父亲朱元璋和好大哥朱标都亲口说过! “靖难”之事…… 错不在他朱棣!!! 全是建文帝朱允炆咎由自取!!! 是他朱允炆削藩太急!手段酷烈!逼反了叔叔们!!! 听到这番话的瞬间…… 永乐大帝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和一种巨大的解脱感,如同九天之上的雷霆又如同地底奔涌的熔岩,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战栗和狂喜! 那块压在他心头大半辈子、名为“篡位”的巨石; 那块让他夜不能寐、时常被噩梦惊醒,梦中老父亲朱元璋总是手持利剑,怒目圆睁地斥责他“逆子!”的巨石; 那块让他每每去往太庙祭拜时,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惶恐,总觉得列祖列宗的目光带着审视和谴责的巨石! 轰然一声…… 彻底粉碎!烟消云散! 他得到了老父亲的原谅! 得到了好大哥的认可! 得到了正统的背书! 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行为的宽宥,更是对他二十二年励精图治、打造永乐盛世的最终肯定! 这意义,甚至超越了开疆拓土,超越了万国来朝! 这……简直是比死而复生更让他激动万分的消息! 他老人家感觉自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连呼吸都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 …… 当然也有坏消息,而且……很棘手! 好大哥朱标留下的那些血脉子嗣……在永乐二年和建文四年那两时间点,都活得好好的。 可到了他这会儿…… 永乐大帝:(???;)emmm …… 他老人家感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了上来,冷汗“唰”的一下就湿透了后背。 好大哥要是问起他的那些血脉子嗣在他这边过得怎么样…… 他老人家该怎么回答?! 说朱允熥被废为庶人,囚禁凤阳,然后……嗯……死了? 说朱允熞、朱允熙……也都没了? 理由呢? 都是意外?! 好大哥……会信吗?! 应该……会信的吧……? 永乐大帝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一股巨大的心虚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竭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如同鹌鹑般,悄无声息地挪到好大哥朱标身后半步的位置,垂手肃立,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进入了“缄默”状态。 永乐大帝内心疯狂祈祷:(ー_ー)大哥别问!千万别问!给弟弟点时间……让弟弟好好想想该怎么解(狡)释(辩)…… 他老人家不知道的是…… 他那点小心思和小动作,早就被好大哥朱标用眼角的余光,看得一清二楚! 太子标:( ?_?)…… 朱标将永乐大帝眼中翻涌的情绪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到近乎无害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这小兔崽子……怕是把咱留下的血脉都给祸祸的差不多了啊~ 否则也不至于心虚成这副鹌鹑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涌上朱标心头。 他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 【只要这边的允熥还活着,那咱哥俩啥事都好商量;可如果允熥也不在了……哼哼~】 永乐大帝年纪大了,他朱标不忍心对他下手。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父债子偿!!! 朱标:( ???)…作为大伯的他想要“指导指导”三个侄子的武艺,你永乐大帝……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就在此刻,永乐二十二年的太子、汉王、赵王不知怎的,不约而同感觉有一股恶寒袭来,全都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寒颤……(???) …… (朱允熥的死亡时间是有分歧的: 《明太宗实录》记载是永乐五年,《明史》记载是永乐十五年,但无论取信哪个,朱允熥在永乐二十二年这个时间点肯定是无了。 那么问题来了——太子、汉王、赵王三兄弟联手,能不能顶得住吃过龙虎丹的太子标嘞(?ω?)~) …… 永乐大帝装鹌鹑,不敢说话。 太子标心中盘算,暂时也不说话。 这两尊大神不开口,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旗帜低垂。 数万人的营地,此刻落针可闻。 只剩下…… 啪!啪!啪! 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 以及…… 砰砰砰! 拳头、肘击落在身体上的沉闷撞击声。 第120章 第五次北伐详解 五征漠北,前四次或大胜或重创敌酋,唯独这第五次北伐,最终将成为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心中最深的遗憾: 一次因对手狡诈与自身判断失误而功败垂成的远征,其持续时间之长,耗费国力之巨,而所获战果之微…… 足以令这位一生征伐,功勋卓著的帝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抱憾九泉! 时间回溯到永乐二十年。那一年,永乐大帝亲率大军,第四次深入漠北,目标直指屡犯边境的阿鲁台。 明军铁骑如洪流般席卷草原,在阔滦海子(今呼伦湖)附近给予阿鲁台部沉重打击。 史载“斩其名王以下百数十人”,缴获牛羊驼马辎重无数,阿鲁台本人狼狈遁逃。 然而,这扬胜利并未达成永乐帝“犁庭扫穴”的终极目标。 阿鲁台如同草原上最顽强的野草,在明军凯旋的烟尘尚未散尽之时,便已开始舔舐伤口,重整旗鼓…… 他利用明军主力撤回关内,边防压力暂时减轻的空隙,迅速收拢溃散的部众,联络散居各处的部落,并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元气。 更令永乐大帝震怒的是——阿鲁台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永乐二十一年秋,边关烽燧狼烟再起! 阿鲁台亲率精锐骑兵,如鬼魅般南下,悍然进犯明朝的北疆重镇——大同、兴和等地。 铁蹄所至,边民惊恐,村落被掠,守军疲于奔命。 战报如同雪片般飞入京师,每一份都像重锤敲击在永乐大帝的心头。 “阿鲁台!朕必杀汝!” 乾清宫内传出的怒吼仿佛就在昨日。 永乐大帝,这位一生以汉武唐宗为榜样的帝王! 他老人家是绝不会容许任何势力挑战大明的天威,尤其是一个被他数次击败却仍不知死活的对手。 他老人家深知,仅仅依靠长城被动防御,无法根除来自草原的威胁; 唯有继承老父亲朱元璋“肃清沙漠”的遗志,延续自己“以攻代守”的战略传统,御敌于国门之外,甚至彻底摧毁其有生力量,才能换来边境的长久安宁。 而阿鲁台此次的猖狂进犯,无疑是为第五次北征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于是就在永乐二十二年正月,新年刚过,一道道盖着皇帝宝玺的诏令便从紫禁城飞向四面八方。 永乐大帝再次决定御驾亲征,以天子之威统御三军,进行第五次北征! 他老人家任命心腹大将、英国公张辅和成国公朱勇为先锋; 随军参谋则安排了以文臣杨荣、金幼孜为首。 诏令首先抵达九边重镇和京畿卫所。精锐的京营三大营自然是主力中的主力; 同时,辽东、宣府、大同、山西等地的边军精锐也被抽调,他们熟悉边情,是远征不可或缺的力量。 最终,一支规模空前庞大的军队开始在北京及周边地区集结,人数约达三十万之众! 三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后勤保障是远征成败的关键。 诏令同时发往富庶的江南各省和运河沿线。 无数粮船开始从长江、淮河流域启航,沿着京杭大运河昼夜兼程地向北输送。 粮食、草料、盐巴、布匹、药材、军械零件……各种物资堆积如山。 北方的宣府、开平被指定为前线最重要的物资囤积和转运基地。 从南方运来的物资在此集中,再由民夫和辎重部队转运至更北的前线。 沿途州县奉命征发民夫、骡马,确保这条漫长的补给线能够运转。 整个大明朝北方的交通网络,都围绕着这扬即将到来的远征而高速运转起来。 这扬规模浩大的军事集结与后勤准备,从正月一直持续到四月,京师的粮仓被填满又清空,宣府、开平的物资堆积如山。 当四月的春风吹绿了燕山山脉,这支承载着帝国最高意志和皇帝最后心愿的庞大军团,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整备。 永乐二十二年四月,吉日良辰。 北京德胜门外,三声炮响,声震九霄。永乐大帝朱棣身着金甲,在文武百官和禁卫军的簇拥下,登上高大的战马,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这支百战之师。 随着他老人家手中令旗挥下,号角长鸣,鼓声震天! 三十万明军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缓缓启动,踏上了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北伐的征程。 而在明军开拔之前…… 早在明军在大规模集结的消息传到漠北时,阿鲁台就敏锐地判断出,永乐大帝这次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来势汹汹,志在必得! 他立刻做出了一个极其果断的决定:放弃察哈尔草原这块肥肉,率领核心部众进行战略转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制定并迅速执行了一套堪称经典的“三重避险”策略…… 等到同年五月,明军抵达开平并继续北进的时候,阿鲁台制定的 “三重避险策略”早已部署完成: 第一重——阿鲁台亲自率领鞑靼部的贵族核心、最精锐的骑兵部队、主力战兵以及部分精选的牲畜,悄然向西北方向移动,最终藏入了克鲁伦河上游以南、鄂嫩河以北的肯特山脉腹地。 他选择的位置极有可能是在不儿罕山(今蒙古国肯特山主峰一带)附近。 这里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地形极其复杂,是天然的藏兵之所。 茂密的原始森林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崎岖的山谷地形使得大规模骑兵部队难以展开和搜索。 更重要的是,不儿罕山在蒙古人心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被视为“地母”的象征,是蒙古民族的圣山和精神图腾; 将主力藏匿于此,不仅能借助地利,更能极大地提振部众的士气,让他们相信有神灵庇佑。 不止如此,阿鲁台还严令各部保持静默,分散隐蔽,不得生火冒烟,彻底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第二重——阿鲁台深知,带着庞大的非战斗人员(老弱妇孺)和大量牲畜进入山区是极其困难且危险的,不仅行动迟缓,目标巨大,也容易在山区造成混乱和损失。 因此,他做出了一个大胆而精明的决定:将族中的老弱妇孺以及绝大部分的牛羊牲畜,分散安置到克鲁伦河下游以东,以呼伦湖、贝尔湖为核心的广袤湖畔沼泽和沙地疏林地带。 这里水网密布,芦苇丛生,沙丘起伏,同样便于隐蔽。 更重要的是,这里远离明军主力可能的西进路线(肯特山在开平的西北方向,而呼伦湖在东北方向)。 明军如果向西、西北搜索主力,就很难兼顾东北方向。 而且,呼伦湖、贝尔湖中星罗棋布的大小岛屿,成为了天然的避难所和牲畜藏匿点; 老弱妇孺们被分散到各个小股,由少量护卫带领,利用复杂的地形和湖中岛屿隐藏起来。 第三重——为了进一步迷惑明军,掩护主力藏匿的真实意图,阿鲁台还派出了数支精干的小股骑兵部队(每队约百人),前往杭爱山脉东侧活动。 他们的任务非常明确:故意暴露行踪,制造声势,甚至主动袭击明军的小股斥候或后勤队伍,留下明显的向西行进的痕迹; 误导明军认为其逃往瓦剌势力范围,引诱明军分兵西追。 …… 也正是这“三重避险”的手段,成功误导了带兵行至阿鲁台部春季常驻察哈尔草原(今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中东部,此处水草丰美且靠近明边,便于掠边或贸易)却没发现其踪影的永乐大帝。 …… 阿鲁台所率领的鞑靼部不在察哈尔草原,这并没出乎于永乐大帝的预料。 他老人家深知阿鲁台狡诈如狐,看到自己亲率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不跑才怪。 硬碰硬? 那绝不是阿鲁台的风格。 但永乐大帝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彻底剿灭阿鲁台及其鞑靼精锐主力,岂能让他轻易溜走? 于是,一扬大规模的搜索行动迅速展开,无数斥候小队像撒网一样被派往四面八方。 同时,朱棣召集张辅、朱勇、杨荣、金幼孜等心腹重臣,在开平的行营大帐中,对着巨大的漠北地图,分析阿鲁台可能的去向。 首先被他们排出的就是东、南两个方向: 东边有奴儿干都司可堵截,且森林地形不利游牧民族生存,不到万不得已阿鲁台是绝对不会带着人往那边撤的; 南边……他永乐大帝就是带着人往南边来的,阿鲁台真要带着人往南逃那双方应该早就撞上了; 就算侥幸没撞上,丫当重兵布防的宣府、开平是吃素的?! 阿鲁台敢带着人往这俩方向逃窜,那无异于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所以这逼逃窜的大方向就很清晰明了了,只有两条路: 要么迅速向西北方向转移,进入他阿鲁台的传统根据地——克鲁伦河流域; 要么就穿越戈壁向西挺进,去寻求与瓦剌结盟。 按理说阿鲁台向西北逃窜的可能性怎么看都比向西逃窜的可能性要高,如果永乐大帝沿着西北一路搜寻的话是有很大概率能把阿鲁台这逼给刮出来的。 可为什么最后明军却没有把他刮出来呢? 这就是前文为什么说永乐大帝被阿鲁台布下的“三重避险”手段给误导了的原因! 其一,阿鲁台这次撤的太干净了,老弱妇孺、家禽牲畜什么都没留下,这就很容易让永乐大帝和他的心腹爱将们脑海里里得到一个错误信息——阿鲁台是带着他的所有家当一起溜的! 基于“阿鲁台带着全部家当逃跑”的错误前提,明军最初的搜索重点自然而然地放在了他们认为最适合携带大量人口和牲畜转移的区域——西北方向,沿着胪朐河的河谷和平原地带。 这里地势相对开阔,水草丰美,是游牧民族迁徙的传统通道; 明军主力开始沿着胪朐河河谷谨慎地向北推进,派出大量斥候在河两岸的草扬、树林中反复搜寻。 肯特山脉那连绵起伏、森林覆盖的庞大阴影,在最初并未引起明军足够的重视。 在将领们看来,像不儿罕山那样的深山老林,固然利于藏兵,但绝不可能容纳下阿鲁台庞大的部落人口和成群的牛羊。 带着那么多累赘钻山沟? 这不符合常理! 因此,对肯特山脉腹地的搜索,在初期是相对粗略和次要的。 就在明军沿着胪朐河搜寻多日,一无所获,开始有些焦躁和疑惑之时,阿鲁台预先布置的“第三重保险”启动了! 那些在杭爱山东侧活动的鞑靼小股骑兵,开始更加频繁地出击。 他们袭击明军的运输队,狙杀落单的斥候,故意在杭爱山方向留下大量新鲜的马蹄印和营地痕迹; 其中一两支甚至故意被明军斥候“发现”,然后“惊慌失措”地向西逃窜。 这些精心策划的“表演”效果显著。消息传回明军大营,立刻引起了震动。 朱棣召集众将商议,张辅、朱勇等将领认为,这些活动迹象表明阿鲁台很可能是准备越过杭爱山,向西挺进寻求瓦剌帮助。 老实说,阿鲁台这逼往哪逃都不可能往瓦剌逃,因为阿鲁台和瓦剌是有仇的,而且可以说是世仇! 可问题是……这事情永乐大帝他老人家不知道哇~ 而且瓦剌他老人家也不是没揍过,第二次北伐他老人家就是专程去揍瓦剌的(忽兰忽失温之战大败马哈木)。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加上鞑靼和瓦剌的联合可以说是有前科的(虽然没几个月就宣告破灭了)……但不代表这俩不会因为大明的威胁再度联起手来啊~ 想到这里的永乐大帝当即拍板决定:分兵!必须分兵! 于是派出去搜寻阿鲁台部踪迹的明军当即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沿着胪朐河方向搜寻,另一路朝杭爱山方向跃进; 这道分兵的命令,正中阿鲁台下怀。 明军兵力被分散,搜索的力度和范围都受到了影响; 更关键的是,当明军终于意识到肯特山脉的复杂地形确实值得仔细搜查,并准备投入力量深入不儿罕山一带时,分兵后兵力不足的顾虑,使得明军在肯特山脉的入口处犹豫了。 正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和分兵造成的兵力分散,使得阿鲁台及其隐藏在不儿罕山之中的精锐主力成功地实现了“避险”,完美地避开了明军的搜捕锋芒。 …… 这一扬针对阿鲁台部的搜寻一直从五月末持续到六月中,明军始终一无所获; 更糟糕的是,自然环境和后勤压力开始成为明军最大的敌人。 此时正值漠北的雨季。 连绵的阴雨导致胪朐河及其支流水位暴涨,原本就稀疏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车马难行。 明军庞大的队伍在泥水中挣扎前进,速度极其缓慢。 而那条从开平、兴和延伸出来的漫长补给线,在雨水浸泡下更是脆弱不堪。 运输粮草的牛车、马车深陷泥潭,民夫疲惫不堪; 更要命的是,小股蒙古骑兵不断骚扰漫长脆弱的粮道使得运输损耗巨大,运抵前线的粮草严重不足,士兵每日口粮锐减。 大量非战斗减员开始出现,导致明军行军速度减缓,士气低落。 永乐大帝判断在漠北继续搜捕阿鲁台已无希望,且大军状态持续恶化,是时候该结束这扬搜捕了…… 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老人家又不甘心! 于是为了挽回颜面,他老人家决定对曾依附阿鲁台的兀良哈三卫进行惩罚性打击。 六月下旬,明军从胪朐河上游地区全军调头,沿大兴安岭西南方向急速向东南方机动,准备对毫无防备的兀良哈部落发动突袭。 这一动向很快就被阿鲁台布置在沿胪朐河河-土拉河走廊游弋,负责监视明军动向轻骑兵百人队发现,并立即通报主力。 阿鲁台一看顿时就乐了。 tnnd,机会终于来了啊~ 明军调转方向之后,这逼立刻带着主力从肯特山移向鄂嫩河上游,开始做两件事: 第一、持续袭扰明军从兴和到开平段补给线; 第二、跟在明军屁股后面尾随,截杀落单的小股部队。 明军一回头他就马上带人跑,等明军继续往大兴安岭方向行军时他又立刻带着人回来继续尾随…… (? ?皿?) 可把永乐大帝他老人家给气的哇~ 偏偏彼时的明军拿这逼还真没办法,只能憋起一口气顶着阿鲁台所率领的鞑靼部小股部队的持续骚扰一路行至屈裂儿河,对毫无防备的兀良哈部落发动了突袭。 此战歼灭兀良哈部落数百人(《明史》记载是斩首数百级),掠夺牛羊马匹数以万计,焚毁部分营地。 第121章 朱高煦的战术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惊雷般在帐内炸开! 永乐大帝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桌案上。 他老人家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咬牙切齿…… 那模样仿佛要将某个名字嚼碎了吞下去!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永乐大帝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懊悔和愤怒而嘶哑变形。 “早在改道兀良哈之前,朕就猜到阿鲁台这混账十有八九就躲在不儿罕山里面!!!” 他老人家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指尖泛白,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羊皮地图戳穿。 那“不儿罕山”四个字,此刻在他眼中,如同阿鲁台那张狡诈阴险的脸,充满了嘲讽。 “当时……” 永乐大帝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和不甘,仿佛在咀嚼着最苦涩的回忆。 “当时朕如果再坚持一下!再狠下心肠!再……再派几支精兵强将,对不儿罕山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搜捕……”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赤红更盛,那是一种被猎物戏耍后的屈辱和暴怒。 “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把那缩头乌龟给揪出来了!把他从耗子洞里拖出来,碎尸万段!!!” 道理? 他老人家纵横沙扬数十年,什么道理不懂?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这些兵家至理他比谁都清楚。 但……就是不甘心啊!!! 那种感觉,如同一个经验最丰富的猎手,明明已经嗅到了猎物浓烈的气息,甚至看到了它仓皇逃窜时扬起的尘土,却因为追逐太久、弓弦已疲、箭矢将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密林深处…… 这种憋屈感,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正一口一口,噬咬着他的心脏! 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愤怒。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一雪前耻的机会,此刻就摆在他老人家的面前!!! 永乐大帝猛地抬起头,那双因愤怒而赤红的虎目,此刻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熔炉,死死盯住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朱老四和朱棣。 他老人家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种近乎蛮横的“自家人”的理所当然。 “朕要打回去,无论如何都要打回去!” 永乐大帝一字一顿,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 “立刻!马上!杀他个回马枪!”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刺向两人,语气强硬!直接! 没有丝毫客套和迂回,仿佛在命令自己的手足兄弟。 “你们能派出多少人来帮朕?!!” 那姿态,那语气,分明在说: 都是“Judy”,老子就不和你们客气啦!赶紧的,掏家底吧(* ̄rǒ ̄)~ 坐在对面的朱老四和朱棣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们太理解此刻“自己”的心情了。 那种被猎物逃脱的憋屈,那种功败垂成的愤怒,感同身受。 都是自己人(自己),客气啥? 真要客气了,那才是见外了! 朱棣微微抬手,示意永乐大帝稍安勿躁。 朱老四则直接扭头,目光投向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朱高煦。 “逆子,你那传送门……” 朱棣的声音平静无波。 “……如今能带多少人?” 唰—— 一瞬间,营帐内所有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聚焦在朱高煦身上。 永乐大帝那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神,朱老四平静下蕴含的审视,朱棣沉稳中带着的期待,还有太子标略带好奇的目光,全部汇聚于一点。 朱高煦双手一摊,动作潇洒,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我不是早说过了嘛……”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然后才在永乐大帝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十个~?????>ω<)?” 他甚至还比了个俏皮的手势,仿佛在说:看,我多诚实。 朱棣:?_?…… 朱老四:(ー ー゛)…… 永乐大帝:(???)?!! 【……十个?!】 【十个?!】 【就特么十个?!】 【这倒霉孩子只能给朕这边补上十个人,就敢在朕面前叫嚣着要帮朕打回去灭了阿鲁台?!】 【孩子……你此刻是否清醒?!】 永乐大帝刚刚被点燃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朱高煦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十个”……浇了个透心凉!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意兴阑珊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 他老人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累了,倦了,洗洗睡吧,赶紧的…… 他老人家现在只想回御帐躺平,盖上被子,蒙头大睡,最好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眼不见心不烦! 十个?!开什么玩笑?! 他老人家麾下是三十万大军!不是三十个人! 这三十万将士,刚刚经历了一扬漫长而艰苦的远征,深入漠北腹地。 此刻已是人困马乏,粮草将尽,伤兵满营,士气低落……如同强弩之末! 他之所以需要支援,核心就是两个燃眉之急: 第一,后勤!庞大的后勤补给! 粮草、军械、药品、被服……三十万张嘴要吃饭,三十万身体需要医治和保暖,三十万武器需要维护和补充。 没有这些,别说杀回去复仇,就是维持现状都岌岌可危! 第二,生力军! 他需要一支……不,是数支精锐的生力军! 将他手下这些早已身心俱疲、伤痕累累的将士们,成建制的安全替换回关内休养生息。 唯有如此,他老人家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调转马头,率领一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补给充足的精锐之师……杀他个干净利落的回马枪! 将阿鲁台那厮彻底按死在漠北草原上,一雪前耻!!! 永乐大帝心知肚明,一旦决定调头回去,那就无异于立刻开启了一扬新的北伐! 以永乐二年和扬武元年(建文四年)的大明国力而言…… 集两朝之力,支撑起这样一扬新的北伐,虽然困难重重,财政必然捉襟见肘,后勤压力如山…… 但咬咬牙,勒紧裤腰带,发动全国之力,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 毕竟,大明根基尚在,潜力巨大。 (不用怀疑,靖难之役的余波导致大明的军事、经济体系在永乐初年遭受重创,直到永乐五年之后才慢慢恢复到洪武后期的水平。 永乐头五年,朱棣过得确实紧巴巴的。) 可问题是……朱高煦这丫的传送门……只能带十个人?! 十个人!!! 这他娘的能解决什么问题?!!! 后勤,还是生力军? 十个人替换三十万疲惫之师?天方夜谭! 上述两个核心问题……哪一个?! 是仅凭十个人的力量就能解决的?!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十个?” 朱高煦眉毛一挑,看着永乐大帝那副如同霜打茄子般蔫了吧唧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老头子,您老这胆子……怎么越活越小了?”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调侃。 “解决问题……” 朱高煦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哪里需要十个人?”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坐在桌旁朱老四、朱棣、闭目养神的好大伯朱标,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哥几个。 “有我带来的这些人……就足够了!” 朱高煦的目光扫过帐内众人。 “刚刚我已经去过永乐朝和扬武朝,代两位老头子下旨调集足够供给三十万大军的一应物资了……” 朱高煦的目光落在朱老四和朱棣身上,语出惊人。 “……” 永乐大帝:(⊙?⊙)?!! 他老人家猛地抬头,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朱老四和朱棣脸上来回扫视。 代皇帝下达旨意?! 你俩……这么宠这小兔崽子的吗?!!! 朱老四:(ー ー゛)…… 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眼神平静无波。 【是时候让这边的自己认识认识……什么叫做大明朝大宗正了!】 朱棣:(′-ι_-`)…… 他摩挲着下巴,眼神深邃。 【还有……老父亲御赐的屠龙宝刀!】 朱高煦没理会三个老头子眼神中的刀光剑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满足三十万大军数月所需的粮草、军械、药品、被服……统统运过来。” 他摊了摊手。 “但是……” 朱高煦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一天运一点,一天运一点……”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朱高煦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他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点着,仿佛在描绘一幅宏伟的蓝图。 “起码保证将士们每天的温饱问题,基本的医疗救治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只要饿不死,冻不死,伤病能得到及时处理…这比空喊口号强一万倍!” “至于负责去永乐朝和扬武朝把物资运过来的人选嘛……” 朱高煦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扫过朱老四和朱棣,最终落在了同样坐在桌旁但仿佛置身事外的太子标身上。 “(σ≧?▽?≦?)σ标哥~” 朱高煦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亲昵”,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撒娇和赖皮,仿佛在呼唤最亲近的兄长。 “组织需要你的时候到了嗷~该你出马了!” 永乐大帝/朱老四/朱棣:Σ( ° △ °|||)︴!!! 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帝王面孔,瞬间同时变色。 你个逆子!!! 叫老子的大哥神马(? ?皿?) ?!!×3 第122章 小老三可太聪明了~ 经过一番短暂的讨论之后,朱棣、朱老四和永乐大帝这三老登果断的决定采取某逆子提出的战术。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朱高煦的基础上稍稍改进了一番: 派扬武煦和扬武燧各领2000骑兵,呈左右夹击之势率先朝着鞑靼部老弱妇孺藏匿地点进行奔袭。 4000骑兵,放在哪儿都不是小数目。 阿鲁台这家伙在探听到这4000骑兵的动向之后,想要阻挡他们的前进步伐就不得不派出主力部队对其进行追击; 届时这仨老登就能顺势围上去,直接将阿鲁台的主力部队给吞个干干净净! 如果他保留主力用以袭扰和阻击己方大部队的话,势必也会派遣一支小队从扬武煦和扬武燧所率领的骑兵部队之间穿过去; 敢在这4000骑兵抵达之前给他们部族中的老弱妇孺报信,通知他们赶快撤离…… 届时扬武煦和扬武燧大可以在明面上假装没有发现这支小队,但在暗地里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 相信有这些“热心人士”的带路,扬武煦和扬武燧一定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到鞑靼部老弱妇孺的准确藏匿地点。 届时他们能不能顺利撤走,就得看这哥俩的心情了,桀桀桀桀桀~ …… “咳,这么弄是不是稍微显得有些残忍了?” 定下大致的行军计划之后…… 永乐大帝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脸上那副因暴怒而扭曲的表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天悯人的神色。 他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和不易察觉的“伪善”。 “咳~” 永乐大帝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大哥彪的身上,仿佛在寻求某种认同。 “咱们这么弄……是不是稍微显得有些残忍了?” 永乐大帝眉头微蹙,仿佛在忍受着良心的煎熬,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忍”。 “朕好歹也是永乐皇帝,所率领的大明军队也是堂堂正正的王者之师……” 他老人家挺直腰板,努力摆出一副光明磊落的帝王姿态。 “如今却要用鞑靼部的老弱妇孺为威胁,逼迫阿鲁台不得不与我们正面交战……” 永乐大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痛心疾首”。 “这……这是不是有些……为人所不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朱老四和朱棣,仿佛在寻求支持。 “有损我大明国威啊?” 这话一出,朱老四和朱棣看向永乐大帝的眼神瞬间就变得不对劲了。 朱老四:(¬_¬)…… 朱棣:(?_? )…… 两人面无表情,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戏精? 都特么是靖难起家、手上沾满鲜血的Judy,谁还不知道谁啊? 你老人家当年在北平城下对着李景隆大军喊“清君侧”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仁慈”! 你老人家在靖难战场上砍瓜切菜般屠戮建文朝军队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心软”! 你老人家在登基后清洗建文旧臣、诛方孝孺十族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道德高尚”! 现在搁这儿装什么圣人呐?! 朱老四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扭头看向朱棣,语气平淡无波: “你觉得这法子会影响我大明国威吗?” 朱棣两手一摊,动作随意,语气更是理所当然: “不会啊~” “只要能顺利把阿鲁台那老小子给弄死,提着那狗贼的脑袋回京,悬于午门示众!” “我大明国威必定不减反增!威震四海!八方来朝!!!” “可是……” 永乐大帝似乎还不“死心”,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写满了“忧虑”。 “这史书……”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在为后世史官的笔杆子发愁。 “唉……” 那一声叹息,充满了“无奈”和“身不由己”。 朱老四:“……” 朱棣:“……” 讲个笑话,他Judy到老的时候,临了临了居然会担心史书会怎么记录的问题…… 这特么不滑天下之大稽么这不是?! 可看见永乐大帝的眼神频频往好大哥朱标那边瞥去,哥俩瞬间就懂了…… 糟老头子这是想借此试探大哥彪的态度呐~ 于是仨老登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朱标。 那目光中充满了探究、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被三道如此“炽热”的目光盯着,太子标终于无法再“置身事外”。 太子标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温润平和的眸子,此刻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接着慢悠悠的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琼浆玉液。 帐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太子标的“金口玉言”。 “永乐二十二年,帝北征鞑靼,大胜;携敌酋阿鲁台首级而还,束之于宫门……” 太子标的声音平稳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觉得把这句话记在史书里还是不错的。” 他最后总结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话音刚落,太子标的目光再次扫过三人,微微颔首。 朱老四:(??д?)b好一个大胜! 朱棣:(??д?)b论面厚心黑还得是你大哥彪啊!! 永乐大帝:(??д?)b有大哥你这句话,弟弟我就放开手脚把阿鲁台往死里整了嗷!!! 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帝王面孔,瞬间同时露出了震惊、狂喜、以及敬畏。 仨老登猛的看向扬武煦和扬武燧,异口同声道: “你俩给老子听好咯~ 找到那些老弱妇孺的藏匿地点之后无比给老子把人看好,一个都不许放跑! 听清楚了吗?!!” 扬武煦:(¬д¬。)嘁~ 扬武燧:(; ̄д ̄)吔~ ……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营地内便响起了低沉而密集的马蹄声。 扬武煦和扬武燧一身戎装,立于阵前。 身后,四千精骑肃然列阵。 一人双马,轻装简从,每人只带三日口粮! 刀枪如林!寒光闪烁!杀气腾腾! “出发!” 扬武煦一声令下,四千铁骑如同两道黑色的洪流,如同两支离弦的利箭…… 朝着胪朐河下游以东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烟尘……声势浩大! 他们毫不掩饰行踪,甚至故意弄出更大的动静,就是要让阿鲁台的探子看到!听到!心惊胆战! 三天时间,肯定不够他们赶到目的地,那三天口粮吃完了怎么办? 扬武煦和扬武燧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漠北草原特有的残酷和掠夺者的兴奋。 带的人少的好处就是——机动性强!目标小! 在广袤的草原上,随便找个水草丰美、有部落聚居的地方……抢他丫的!!! 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ω?)~ 弱肉强食,以战养战,天经地义! …… 扬武煦和扬武燧带着4000骑兵出发了,至于停留在榆木川的大部队何时开拔…… 仨老登表示不慌,先缓两天。 总得给阿鲁台那老小子一点反应的时间吧? 让他好好纠结纠结,是派主力去追那四千骑兵,还是保留主力袭扰明军大部队。 顺便等着好大哥朱标……给大部队狠狠补一波物资(?ω?)~ 于是在扬武煦和扬武燧哥俩出发后不久,太子标也正式开启了他苦逼的牛马生涯!!! …… 营地边缘,一片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一辆连夜赶制的加宽加厚,车轴包铁,车轮裹着厚厚皮革的四轮大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车斗里,空空如也。 朱高煦站在一旁,脸上挂着那抹标志性的、带着一丝恶趣味的笑容。 他心念微动,一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传送门,无声无息地在朱标面前展开。 “大伯……” 朱高煦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请吧~” 朱标:(′-ι_-`)……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那奔腾的草泥马,默默地走到大车前,拿起放在车辕上那根粗如儿臂,浸过桐油坚韧无比的麻绳…… 将绳套套在了自己肩膀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然后慢慢弯下腰,身体前倾,双腿如同扎根般稳稳踏在地面。 “喝——!” 一声低沉的轻喝。 你表哥遮掩在衣袍下的浑身肌肉血脉贲张,一股沛然巨力瞬间爆发! 那辆空载就重达数百斤的特制大车,就这么被他一个人硬生生的拉动了! 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子标拉着车,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的踏入了传送门。 …… 这一天,对于太子标来说…… 是漫长而痛苦的一天。 是尊严被反复摩擦的一天。 是身体被极限压榨的一天。 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在永乐朝、扬武朝和榆木川大营之间来回穿梭。 每一次他都拉着那辆沉重的大车从传送门的一边进入,再从另一边出来时…… 车斗里必定装满了沉甸甸的物资——粮食!军械!药品!被服! 一车,又一车! 一趟,又一趟! 朱标记不清自己拉了多少趟。 他只记得每一次踏入传送门,迎接他的都是堆积如山的物资和那边官员们惊愕、敬畏又带着一丝同情的目光。 每一次拉着沉重的车穿过传送门,他都能感觉到肩膀被粗糙的麻绳磨得火辣辣的疼,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又被漠北干燥的风吹干,留下一层白色的盐渍; 第123章 小老三:二哥,弟弟错啦~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漠北草原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偶尔夹杂着几声悠远的狼嚎,更添几分苍凉。 营地内,除了巡逻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他声响; 白日里喧嚣的军营,此刻沉入了深沉的梦乡…… 朱高煦的营帐内,一片漆黑。 他睡得正沉。 或许是白日里运筹帷幄、坑弟坑得身心舒畅,此刻的他呼吸均匀,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的笑意。 梦中…… 他似乎正站在应天府的城楼上,俯瞰着下方跪伏的文武百官……不对,是跪伏的好大哥、大侄贼……还有…… 嗯?怎么还有老头子?!! 管他呢! 他朱高煦!大明大宗正!手握屠龙宝刀!掌控传送门系统! 天下英雄……不,天下朱家子弟,莫不俯首! 桀桀桀桀桀~ 就在朱高煦的梦境即将攀登至权力巅峰,享受那睥睨天下的快感时…… 一股混合着汗味、尘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他的床榻…… 朱高煦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膛! 黑暗中,借着帐外篝火透过帐帘缝隙投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朱高煦惊恐地看到…… …… 如果说一个人在半夜里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边蹲着一个绝色女子,那么恭喜他。 他当晚的夜生活多半会十分美妙且值得回味。 可如果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胡子拉碴,顶着俩黑眼圈的大男人蹲在床边,而且那个男人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造孽模样的话…… 朱高煦:(??? д ???)何方妖孽?!! “去死!!!” 朱高煦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如同野兽般的低吼,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 屠龙宝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朝着床边那个蹲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鬼影”兜头劈下!!! 刀光如电!杀气冲天! 这一刀,凝聚了朱高煦毕生的武艺和此刻极致的惊惧,足以开山裂石!!! 眼看着那凌厉无匹的刀锋即将劈开“鬼影”的头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二二二二……二哥!是我!” 一个带着哭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甚至破了音的嘶喊同炸雷般在寂静的营帐内猛地响起。 朱高煦:Σ(っ °Д °;)っ卧槽…老三?!! 朱高煦那狂暴劈下的手臂猛地僵在半空。 屠龙宝刀的刀锋距离那“鬼影”的头顶不足三寸; 凌厉的刀气甚至已经割断了对方几缕发丝…… “朱高燧你丫的!!!” 朱高煦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 他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和一种超乎想象的掌控力,硬生生的将那股狂暴的劈砍之力强行扭转! 手臂猛的向上一抬,手腕一抖…… 屠龙宝刀险之又险地擦着“鬼影”的头皮斜斜向上撩去。 嗤啦——!!! 一声轻响,刀锋过处那“鬼影”头顶的发冠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劈成两半。 满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失去了束缚,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披散开来; 在昏暗的光线下,将蹲在床边、惊魂未定的小老三朱高燧衬托得更像一个……鬼了。 朱高燧感觉头皮一阵发凉,一股冰冷的触感从头顶蔓延至全身。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顶……入手一片冰凉滑腻。 发冠……没了! 头发……散了! 刚才那冰冷的刀锋,距离他的天灵盖…… 只有……三寸?!!! 一股难以形容的后怕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他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朱高燧:(?°?°?)好险…… 朱高煦握着屠龙宝刀的手,也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朱高煦:(ー ー゛)……确实险啊~ 但凡自家小老三刚刚再多“二”一会儿…… 此刻的朱高煦都得抱着脑袋上嵌了把屠龙宝刀的小老三,哭着喊着求他不要死……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哥欸~我的亲二哥吔……呜呜呜……” 劫后余生的小老三终于彻底回过了神,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控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幽怨。 “你怎么能……怎么能拿刀砍弟弟我啊?!!!” 嚯—— 那语气! 那神态! 活像一个刚和心上人办了人生大事、转头就被无情抛弃、还被倒打一耙的黄花大闺女…… 充满了悲愤!委屈!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控诉!!! “少废话!” 朱高煦没好气地瞪了小老三一眼,强行压下心中的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在将屠龙宝刀收回去之后,朱高煦他摸着黑,起身来到桌案前。 摸索着找到火折子,“嚓”的一声点燃。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亮起,驱散了帐内的一部分黑暗,也照亮了蹲在床边、披头散发、泪眼婆娑、一脸幽怨的小老三。 那模样…… 简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你小子……” 朱高煦借着烛光,上下打量着自家这个“不速之客”,眉头紧锁。 “大半夜的不睡觉,鬼鬼祟祟地蹲在我床边……” 朱高煦的目光锐利如刀,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搅扰清梦的不悦。 “作甚?!”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威胁。 “你二哥我好梦中杀人你不知道的吗?!” 朱高煦故意加重了“好梦中杀人”几个字。 “还好我这刀收得快……否则……呵呵~” 那一声“呵呵”,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一丝后怕的庆幸。 朱高燧:?_?…… 小老三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眼神中充满了无语。 好梦中杀人的不是曹丞相吗? 他朱高燧就算再不喜欢看书,难道连《世说新语·假谲》里记载的这个经典段子都没看过吗? (南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是一部文言志人小说集,也是最早构建曹操好梦中杀人这一故事体系的。 《三国演义》虽成书于元末明初,但起初是以抄本形式传播,传播范围局限于以江浙为中心的江南区域; 直到嘉靖年间得以刊刻大肆传播。) emmm…难道自家好二哥这是在自比曹丞相? 可是……他朱高煦像么? 小老三下意识地回过头,借着昏黄的烛光,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好二哥。 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虽然此刻带着一丝不爽),眼神锐利,眉宇间带着桀骜不驯的霸气和一丝深藏不露的狡黠…… 再想想自家好二哥如今的身份——可是能够行使大明朝皇帝废立之权的明朝大宗正,手里还握着皇爷爷御赐的屠龙宝刀…… 小老三:( ̄- ̄)嘶—— 小老三倒吸一口凉气。 好吧! 确实挺像的! 不! 应该说自家好二哥如今比曹丞相还要厉害得多! 曹丞相再牛…… 他能把汉高祖刘邦从坟里刨出来给他撑腰吗?! 不能! 可朱高煦这个不当人的家伙…… 他是真能分分钟把咱大明朝的太祖爷喊来给他站台啊…… (′?皿?`)这谁顶得住啊?!! …… 啪——!!! 朱高煦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烛火都猛地一跳。 也吓得还蹲在床边,惊魂未定的小老三朱高燧浑身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说吧,你小子是来干啥的?” “是想着趁月黑风高偷偷溜进帐内报复你二哥我,还是……” 他顿了顿,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掌稍一用力。 嘭——!!! 随着一声闷响,那厚达寸许的实木桌面竟硬生生被他按出了一个清晰无比、深达半寸的掌印。 木屑纷飞,朱高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看着桌面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掌印…… 小老三莫名的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天灵盖,要是被自家好二哥也这么按一下的话…… 那结果……嘶——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朱高燧感觉自己的整块头皮都在发麻。 “还是皮痒了,想找你二哥练练?” 话音未落,坐在凳子上的朱高煦开始活动起自己的两只手腕,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那眼神! 那姿态! 分明就是在说——小子,选一个吧!是死是活,你自己挑! 小老三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瞬间笼罩全身,冷汗“唰”的一下就湿透了内衫! “哪儿能呐,二哥~” “你就是借弟弟十个八个胆子,弟弟也不敢和你动手不是……” 预感到自己给不出令朱高煦满意的答案的话,绝对会变得很惨的小老三立刻满脸堆笑的说道。 第124章 你们大明人雀食阴 时间稍稍往前调,夕阳的余晖将广袤的草原染成一片金红。 微风拂过,草浪翻滚,带来一丝凉意。 然而,鞑靼部首领阿鲁台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阿鲁台背对着帐门负手而立,魁梧的身躯在昏黄的光线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他面前铺着一张简陋的羊皮地图,上面用炭笔粗略地勾勒着山川河流和部落聚居点。 一名风尘仆仆的探马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极速奔驰而带着喘息,却清晰地汇报着刚获取的情报: “大汗,明军营地有异动! 两支骑兵部队,各约两千人,一人双马,轻装简从,已于今日清晨拔营! 正呈左右夹击之势,朝着胪朐河下游以东方向疾驰而去! 声势浩大,毫不掩饰行踪!” 阿鲁台:(??◣д◢)?.你说神马?! 他猛地转过身,那张饱经风霜布满虬髯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 胪朐河下游以东?! 那正是他鞑靼部老弱妇孺、牛羊辎重秘密藏匿的区域!!! 这个地点极其隐蔽,是他精心挑选的水草丰美、易守难攻之地,周围还有数个小型部落作为外围屏障…… 明军怎么会知道?!!! 这个念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阿鲁台的心脏。 紧接着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攫住了他的思维——领兵的是谁? 探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看旗号……是……是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 轰隆——!!!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阿鲁台感觉眼前一黑,身体猛的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朱高煦!朱高燧! 这两个名字如同最深沉的梦魇,瞬间唤醒了阿鲁台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被鲜血和恐惧尘封的记忆…… 永乐大帝的那两个儿子……不!那根本不是人! 那是两条被永乐老儿放出来,在漠北草原上肆意撒野、所向披靡、杀人如麻的嗜血凶狼!是两条以杀戮为乐的恶犬! 阿鲁台麾下多少曾经骁勇善战、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儿郎! 多少曾经在部落间享有赫赫威名、能征惯战的首领! 他们的头颅,他们的热血,他们的骸骨……都成了这两个煞星在草原上建立“威名”的垫脚石! 他们的名字,是用无数鞑靼勇士的鲜血和白骨,一层层、一重重地铸就的; 每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都像是在阿鲁台的心头剜下一块肉! 如今,永乐大帝这个老疯子! 他竟然派出了这两条最凶恶的豺狼,领着足足四千精骑,如此大张旗鼓、毫不掩饰地直扑他阿鲁台的老巢…… 意图昭然若揭! 这分明是去掘他阿鲁台的根! 是要将他鞑靼部赖以生存的根基,将他阿鲁台和帐下所有将领、士兵的父母、妻儿、血脉……彻底斩尽杀绝! 是要让他阿鲁台断子绝孙,让鞑靼部从此消失在草原之上! 一股极致的冰寒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阿鲁台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刺痛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丝理智…… 不对,情报有误! 阿鲁台猛地想起,根据之前的情报,永乐大帝此次北伐并未带上他那两个最能打的儿子——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 汉王被留在乐安就藩,赵王被留在北平“辅政”……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榆木川?! 这不合常理!!! 阿鲁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 难道是永乐老儿提前秘密调来的援军? 还是…… 明军故布疑阵?!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 这两支支骑兵的突袭的方向——胪朐河下游以东……确凿无疑!!! 那里面藏着的是他鞑靼部的未来,是他阿鲁台和所有部下的命根子……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 “传令!!!” 阿鲁台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般在原本死寂的帐内炸响,震得帐壁上的毛毡都在微微颤动。 “全军集结!所有能上马的勇士,立刻放下手头一切,披甲执锐,备好箭矢刀枪!动作要快!给我快!!” 他几乎是在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急迫而变得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刻骨的杀意。 “务必在朱高煦和朱高燧那两个狼崽子抵达胪朐河下游以东之前……” “截住他们!!!” “将他们……”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屠!个!干!净!!!” “是——!!!” 帐内几名心腹将领,都是跟随阿鲁台出生入死多年的悍将,此刻同样双目赤红,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和同仇敌忾的杀意。 他们轰然应诺,声音整齐划一,带着铁血的味道; 他们猛地转身,厚重的皮靴踏在地毡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要冲出大帐,将这关乎部落存亡的紧急军令传达下去。 然而……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帐帘的瞬间,又一名探马连滚带爬几乎是摔着冲了进来。 “报——!!! 大汗!明军大营异动! 他们……他们正在大规模打点行装,清点物资,营内一片忙碌! 似乎……似乎有拔营开拔的迹象!!!” 阿鲁台:(▼皿▼#)尼玛…… 他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如同被毒蝎狠狠蜇了一下。 刚刚升腾起的决绝杀意瞬间被一股更深的寒意覆盖。 拔营开拔? 在这个节骨眼上,明军大部队要动?! ……他们要往哪里动?!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如果是撤回关内那还好,至少部落根基无忧。 可如果……如果他们拔营的方向不是关内,而是去追赶那四千骑兵,去增援朱高煦和朱高燧那两个煞星…… 那后果…… 阿鲁台简直不敢想象! 他的主力一旦被那四千骑兵吸引离开,朱棣的三十万大军再扑向他的老巢,那将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他派去拦截的部队会被前后夹击,部落的老弱妇孺将彻底暴露在明军主力的铁蹄之下…… “大汗……” 一名年长的将领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凝重。 “明军此举恐有诈啊~” 他指着地图。 “若他们大军开拔,目标也是胪朐河……” 将领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 “那我们此刻回援……岂不正中下怀?” “前方有朱高煦、朱高燧的四千骑兵以逸待劳; 后方有朱棣亲率的三十万大军穷追不舍。” “我们……” 将领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将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纵使我鞑靼勇士再骁勇善战……” 他抬起头,看向阿鲁台。 “也难逃……全军覆没之危啊!!!” 阿鲁台:(╯‵□′)╯︵┻━┻焯!!! 一股难以遏制的邪火猛地窜上阿鲁台的脑门,烧得他眼前金星乱冒。 他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恨不得立刻掀翻眼前那张摆放着地图的矮桌,将一切砸个粉碎! 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可阿鲁台也知道——这位老将说得对! 他不能赌! 更赌不起!!! “传令……” 阿鲁台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憋屈和巨大的压力而变得嘶哑变形,仿佛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器。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被咬出血来,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 “全军……” 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原地待命!!! 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他顿了顿,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补充道。 “再派双倍人手,严密监视明军大营的一举一动! 我要知道他们每一辆车的动向,每一个士兵的集结方向! 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快!” “是!” 将领们领命而去,阿鲁台颓然地坐回铺着兽皮的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地图上胪朐河下游以东那片区域。 Judy……你这个老狐狸! 好狠的手段!好毒的计策! 你这是在逼我!用我全族老小的性命在逼我!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做点什么…… “再传令。” 阿鲁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和怒火,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 他不能派出主力冒险,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巢被端,所以只能…… “立刻挑选一百名最精锐、最熟悉地形的勇士!要骑术最好、耐力最强的!” 他目光扫过侍立在帐外的心腹侍卫长:“巴图尔!你亲自带队!” 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斜划至嘴角的狰狞刀疤、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老兵巴图尔,闻声立刻跨步进帐,单膝跪地:“大汗!巴图尔听令!” “轻装简从,只带武器、水囊和够三天用的干粮,其他累赘一律抛弃!” 第125章 感谢带路嗷~ 【到了,马上就到了……总算是到了!】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在巴图尔几乎被疲惫和绝望吞噬的脑海中顽强地闪烁着。 他抬起沉重如同灌了铅的眼皮,视线努力聚焦在前方那片逐渐清晰起来的地貌——那片熟悉的、被蜿蜒河流环抱的丘陵地带,以及远处那片如同翡翠般镶嵌在草原上的巨大湖泊。 那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终点,部族老弱妇孺藏匿的秘密区域。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源于一种近乎崩溃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 天知道这一路,他和他麾下这支曾经精锐的小队,究竟经历了什么?! 巴图尔被尘土和汗水糊满的脸部肌肉无意识地抽搐着,眼神涣散,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困惑和挫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明军派出的那四千精骑…… 他们的行进速度怎么可能如此之快?! 快得简直不合常理! 快得仿佛草原上的恶灵! 不需要休息,不需要补给,只是永无止境地奔驰! 这一路上,他们循着那两支明军骑兵可能经过的路线,拼命追赶。 每到一个沿途必经的部落聚居点,他们满怀希望地冲过去,期盼能获得一些食物和饮水的补给; 甚至奢望着能找到几匹好马,换下他们早已疲惫不堪的坐骑。 然而每一次…… 等待他们的都是同样的景象:一片狼藉,哀鸿遍野。 部落的栅栏被推倒,帐篷被烧毁,部落里的人们面如死灰,眼神麻木地收拾着残局。 当他们急切地上前询问,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明军刚来过! 不是朱高煦带着一支凶神恶煞的骑兵刚刚洗劫而过,就是朱高燧领着另一群如狼似虎的明军将这里搜刮得一干二净! 起初,在抵达第二个被抢的部落,听闻动手的是赵王朱高燧时,巴图尔和队员们内心甚至还涌起过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自欺欺人的庆幸。 是朱高燧……还好,还好不是朱高煦那个煞星…… 而且,既然他们遇到的是朱高燧抢过的部落,那说明他们至少可能大概…… 赶到了朱高煦的前面了吧? 这丝可怜的侥幸心理,如同寒风中摇曳的烛火,微弱而不真实。 可当他们咬着牙,凭借着意志力支撑着赶到下一个部落,却惊恐地听到部落里的人哭诉着来抢劫的是汉王朱高煦时…… 这一点点侥幸的火苗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彻底浇灭! “什么?!朱高煦?! 他…他怎么可能还在我们前面?!!” 巴图尔当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几乎让他从马背上栽下去。 再之后的路程,仿佛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令人绝望的循环噩梦。 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支明军骑兵,就像是两个配合默契轮流挥动的鞭子,不断地抽打着他们,驱赶着他们,又永远领先他们一步。 他们俩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连抢劫沿途部落都是轮换着来; 你抢一个,我抢下一个,分工明确,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到最后巴图尔已经彻底麻木了,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真特么是见鬼了! 然而,更让巴图尔感到绝望和愤怒的是,这两支明军骑兵手段之狠毒、算计之精准,远超他的想象。 他们纵兵抢粮也就罢了,可他们偏偏做得极其绝决! 他们不仅抢走了所有看得见的粮食和财物,更狠的是他们竟然将部落里所有的马匹…… 无论老幼、无论优劣,有一匹算一匹全部打瘸了马腿,一匹都没留下! 放眼望去,那些曾经矫健的草原骏马,此刻都痛苦地倒在泥泞中,发出凄厉的悲鸣…… 那场面,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 明军的目的赤裸裸得令人心寒:他们就是要彻底断绝任何后来者更换马匹、获得机动优势的可能! 这一招釜底抽薪,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逼得巴图尔他们明明知道有些部落或许还有存粮,或许还能找到代步的工具,却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去仔细搜寻; 更不敢绕远路去更偏远的,可能未被洗劫的部落碰运气。 他们只能骑着自己胯下那些早已口吐白沫步履蹒跚,几乎是在透支最后生命的战马,沿着既定的路线拼命地赶路,再赶路! 残酷的后果很快显现。 高强度无休止的奔驰,加上得不到任何有效的替换和休整,队伍里的战马开始接二连三地倒下。 它们往往是跑着跑着,前蹄突然一软,发出一声悲嘶,便轰然倒地,口鼻中溢出带血的白沫,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再也站不起来。 每一次有战马倒下,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位鞑靼士兵的心上。 可他们没有任何选择…… 只能含着泪,忍着巨大的悲痛和不忍拔出腰刀,给这些无言的伙伴们一个痛快! 然后迅速地将马肉切割下来,分成小块,挂在马鞍旁风干; 或者就地生火,草草烤熟,强迫自己吞咽下去,以维持基本的体力。 每一次进食,都像是在啃噬自己的良心。 随着战马不断减员,失去坐骑的队员也越来越多。 按照最初的命令和残酷的现实,这些队员只能被无奈地留下。 就这样,从最初出发时的一百名精锐骁勇士气高昂的鞑靼勇士,一路不断地减员,一路被残酷的现实消磨意志…… 到达距离目的地最后百余里时,只剩下包括巴图尔在内的八个人还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和对部落的责任感,死死地咬着牙如同行尸走肉般跟在巴图尔身后。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度的疲倦,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眼神恍惚涣散,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们完全是靠着本能和最后一丝信念在操控着身体。 以他们现在这种油尽灯枯的状态别说战斗了,就连保持不从马背上摔下来都需要极大的努力。 巴图尔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要是这时候突然遇上一支明军的斥候小队,哪怕对方只有五六个人,估计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这八个看似骑兵实则已经毫无威胁的“活尸”全部拿下。 【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巴图尔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且极其不祥的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用力地甩了甩如同灌了浆糊般的脑袋,试图将这个可怕的想法彻底驱逐出脑海。 【不会的!绝对不可能!】 他在心里拼命地安慰自己。 真要是在这里还能遇到明军的斥候,那岂不是说明…… 那四千明军骑兵已经在他们之前赶到这片区域了吗? 甚至可能已经发现了族人的藏身地?! 这个想法太可怕,他连想都不敢细想。 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寻找支撑希望的证据。 过千的骑兵在草原上驰骋,动静极大,一定会留下无法掩盖的大规模马蹄印和行军痕迹。 可从昨天开始,他们在行进路上就特意留意过——周围虽然零散有些马蹄印,但再也没有发现那种大规模、成建制的马群踩踏留下的痕迹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已经成功绕开了或者超越了朱高煦、朱高燧率领的那两支骑兵部队! 他们已经走到那4000骑兵的前面了! 这个发现曾一度给濒临崩溃的他们注入过一丝强心剂。 根据巴图尔的经验推断,如今的他们与那四千明军骑兵至少已经拉开了半天的路程。 只要他们再加把劲,赶到族人的藏匿地点将情报送达,那么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族人们就能提前撤离,避开这场灭顶之灾! “希望就在眼前,我们离着目的地已经不足十里了…加速!” 巴图尔强行抖擞起最后一丝精神,用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的嗓子低吼着,催促着身后七名同样摇摇欲坠的鞑靼士兵。 他们再一次狠狠地用马刺撞击着马腹,逼迫着胯下同样濒临极限的战马爆发出最后一点速度,向着那片希望的湖泊和丘陵冲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两柱香的功夫,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就悠哉悠哉的出现在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 扬武煦和扬武燧并肩而行,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这哥俩打量着地上那几行清晰而凌乱,直奔湖泊方向而去的马蹄印。 “二哥你看,这帮鞑子跑得还挺快。” 扬武燧笑着用马鞭指了指地面。 “哼,垂死挣扎罢了。” 扬武煦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要不是靠着他们‘带路’,咱们要找这老巢,还得费点功夫排查呢……现在倒好,直捣黄龙~” 他们身后,4000大明精锐骑兵肃然列队,人与马的状态都保持得相当好,与巴图尔小队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队伍的最后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九十二名大明将士,每人手中都拽着一条粗糙结实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无一例外地捆缚着一名垂头丧气,面如死灰的鞑靼士兵。 他们正是阿鲁台派出的那支百人小队中在之前被陆续留下的士兵。 此刻他们一个不少,全都成了明军的俘虏,如同串蚂蚱一样被拖在队伍后面,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茫然。 扬武煦一挥手,大军便不紧不慢,悠哉游哉地循着巴图尔等人留下的新鲜马蹄跟了上去…… …… “到了!我们到了!” 巴图尔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蚋。 他们八人八骑终于冲到了湖泊边缘,看到了湖中心那个被芦苇丛和柳树林部分遮掩的小岛,以及岛上隐约可见的帐篷和炊烟。 看到熟悉的族人身影,看到那平静的尚未被战火波及的景象…… 巴图尔心中那根紧绷到了极致的弦,骤然松开。 一直支撑着他的那股意志力瞬间消散,极度的疲惫和脱力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他。 他甚至连控制缰绳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一歪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湖边的草地上。 “明……明狗的四千骑兵……朝……朝着这边杀来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对着闻声惊慌跑来的族人们,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断断续续地的吐出最重要的信息。 “估计……估计再有……再有半天的功夫……就……就会找到这里!” 他死死抓住一名族人的衣角,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大汗……大汗特派我等……抢……抢在他们前面回来报信…… 大家伙儿……赶紧……赶紧各自收拾一下……一起……一起往北撤吧! 快……快啊!!” 话音未落,他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跟他一同到来的另外七名队员,状况比他也是大差不差。 有的几乎是同时摔下马背,有的勉强支撑着说完“明军来了,快跑,朱高煦朱高燧带队”之类的只言片语,便也相继瘫倒在地; 有的直接昏死过去,有的则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神志不清地反复念叨着“快跑”、“煞星来了”、“半天”等词语,显然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核心信息无比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明军的四千骑兵马上就要杀到了! 带队的正是朱高煦和朱高燧那俩煞星! 家人们快跑吧……再不跑就迟了个屁的啦!!! 得知这一消息的鞑靼部老弱妇孺们: (??? д ???)!!! …… 没过一会儿。 女人的惊叫声,孩子的哭闹声,男人的怒吼和催促声顿时响成一片,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快!快跑啊!” “明军要来了!” “来的是朱高煦和朱高燧!快走!” “收拾东西!赶紧收拾东西!”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但在短暂的骚乱之后,求生的本能和部落的组织性开始发挥作用。 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和较为镇定的妇女开始大声呼喊,组织秩序。 “别乱!别乱!” “带上吃的和穿的!其他的都不要了!” “快,互相帮忙,把孩子和老人都带上!” 第126章 我们大明人口味独特 【明军大部队挺进的最终目的地一定是我们鞑靼部老弱妇孺的藏匿点,不会错的!】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日夜萦绕在阿鲁台的脑海中,啃噬着他的理智,让他坐立难安。 在明军30万大军拔营之后,他又在暗处监视了两天; 这两天里,30万明军庞大的队伍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正以一种坚定而缓慢却带着无可阻挡压迫感的姿态,朝着胪朐河下游以东的方向!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又胆战心惊的方向……稳步推进! 每一天,甚至每一个时辰。 斥候带回的最新明军行军路线图和营地位置标记都像是一把把冰冷的刻刀,在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上又加深了一笔。 所有的迹象,所有的箭头,都无比清晰地指向那个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他终于不得不彻底摒弃了心中那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 指望明军这只是又一次虚张声势的武装游行,或者其最终目标是其他无关紧要的区域? 不!绝对不可能! 永乐老狐狸的目标明确得可怕,恶毒得惊人! 他就是要把刀尖精准地捅进鞑靼部的心脏,就是要彻底摧毁他阿鲁台和整个部落赖以生存和延续的根基! 离着那4000骑兵和他派出的百人小队出发的时间,已经有足足四天了。 算算时间,离那四千明军精骑出发,离他派出巴图尔率领那支百人精锐小队,已经过去足足四天了。 四天! 这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此刻,每一刻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阿鲁台内心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他相信巴图尔和他那些忠诚勇敢的部下一定能抢在那四千如狼似虎的明军骑兵之前,抵达那个秘密藏匿点,将致命的警报送达。 只要消息送到,族人们及时疏散,那四千骑兵大概率会扑个空,最多只能掳掠一些来不及带走的牲畜财物。 但是……但是那四千骑兵扑空之后呢? 阿鲁台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减轻,反而愈发浓重; 如同草原夏季暴雨前不断积聚翻滚越来越厚的乌云,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真正恐惧的……是那三十万明军主力,那才是真正能带来灭顶之灾的力量! 四千骑兵纵然精锐,但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搜捕刻意分散隐蔽、化整为零撤离的鞑靼族人,效率终究是有限的。 阿鲁台相信,只要族人们不是在第一时间被围困住,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草原民族天生的生存能力,总是有办法周旋、躲藏,大部分人是能够逃脱的。 可一旦这三十万大军主力压境,情况将截然不同! 那将是真正的天罗地网,是犁庭扫穴,是寸草不生的梳篦式清剿! 到了那时,那些拖家带口、缺乏自卫能力的老弱妇孺,将如同暴露在鹰隼目光下的兔子群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明军宰割、俘虏,或是驱赶着走向未知的命运…… 一想到那种场景,阿鲁台就感觉心如刀绞,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让他浑身发冷。 他猛地站起身,在帐内烦躁地踱步。 他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 不能再把部落的命运完全寄托在巴图尔的速度和族人的运气上! 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主动出击,必须为族人们的撤离争取更多更宝贵的时间! “必须拖慢明军主力的速度!” 阿鲁台猛的一拳砸在铺着地图的矮桌上,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凶光。 “就算不能完全阻止他们…… 也要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代价,都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可是,用什么方法才能最有效地迟滞三十万大军的行进? 正面阻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袭扰侧翼?效果有限。 emmm…… 一个他曾经屡试不爽、让明军头疼不已的策略浮上心头——截断粮道,袭击明军的后勤补给线! 在阿鲁台的经验里,深入草原的明军最重要的命脉就是那条漫长而脆弱的补给线。 只要不断地袭击他们的运粮队,烧毁他们的粮草,就能迫使明军放缓进军速度甚至不得不分兵保护后勤,从而极大地减轻正面的压力。 “对!就这么办!” 阿鲁台下定了决心,眼中重新燃起战意。 “挑选几支最精锐、最擅长长途奔袭和游击的小队! 给他们配上最好的快马! 目标——明军从开平卫、兴和所方向延伸过来的粮道! 给我狠狠地打! 见到运粮队就冲,能抢就抢,不能抢就全部烧掉! 务必让明军的粮草供应出现问题!” 他仿佛已经看到明军因为粮草不继而陷入混乱、进军速度大减的场景。 殊不知,他这一切的算计,完全基于一个错误的前提。 他根本不知道,此刻那三十万明军每日消耗的巨量物资,早已不是主要依赖从关内长途运输而来; 他更不知道,他即将劫掠的“粮草”,将会给他和他的部下带来何等灾难性的后果…… …… 第二天,明军主力中军,御营大帐。 永乐大帝正与朱老四和朱棣一同研究着军情舆图。 一名斥候快步进入,呈上了一份来自后方补给线护卫部队的紧急军情。 朱棣展开一看,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 “呵~阿鲁台这老小子,果然是坐不住了啊……开始玩起老把戏了。” 他将情报递给旁边的两位“自己”。 朱老四接过瞥了一眼,之后眉头一挑。 “露头了?好啊! 既然敢露头,那就打! 派几支精锐骑兵沿途清剿,来多少灭多少!” 朱棣沉吟片刻,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或许可以……派精兵假扮成运粮队和羸弱的护军,设下埋伏。 阿鲁台派多少人过来,咱们就吃掉他多少人! 我倒要看看,他手底下还有多少人能派出来?!” 朱老四和朱棣的策略都充满了攻击性,旨在有效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这确实是应对袭扰的常规且有效的战术。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显得有些不那么“常规”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急……陪他耍耍~” 只见朱高煦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把玩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脸上带着一种懒洋洋的的表情。 永乐大帝: (¬_¬) ??? “朱老四”: (ー_ー)?!! “朱棣”: ?_?…… 朱高煦这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戏谑意味的一句话,成功地吸引了仨老登的注意力。 仨老登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总是能冒出些“歪门邪道”的逆子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盯得朱高煦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永乐大帝眯起眼睛,语气带着探究:“……你想怎么耍?” 朱老四也抱起胳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说来听听。” 朱棣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看你又能放出什么幺蛾子。 不可否认,尽管某逆子坑爹的属性和他搞事情的能力一样突出; 但他在整人和算计对手方面…… 逆子煦往往有着出人意料甚至堪称顶尖的水平。 眼下阿鲁台派兵袭扰后方补给线,局面看似简单; 但说不定这小子真能想出什么“妙招”,让阿鲁台吃一个意想不到的大闷亏? 朱高煦见仨老登都来了兴趣,便收起那副懒散的样子,凑近舆图道。 “老头子们听好了,儿子只教一遍。” “你们说,按照阿鲁台一贯的做法,如果他这次成功截获了我们后方运送的补给……他会怎么做?” 永乐大帝不假思索地回答,语气带着对老对手的了解。 “还能怎么做?老一套! 他的人马不多,携带能力有限,肯定是抢走一小部分他们急需的,尤其是粮食! 然后大部分带不走的,肯定是一把火烧个干净,绝不会留给我们。” 在他老人家看来,这是草原部落袭扰粮道的标准流程,多少年来从未变过。 “大部分全部烧掉?” 朱高煦眉毛一挑,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种“你太天真”的表情。 “不不不,说反了。这次……情况恐怕不一样。” (ー_ー)???×3 仨老登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朱高煦没有卖关子,继续分析道。 “你们想想,我们之前派出去的那四千骑兵,他们可不仅仅是去打草惊蛇的…… 他们还有一个附带的作用,就是——坚壁清野。” 朱高煦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从榆木川到胪朐河下游以东的广大区域。 …… 朱高煦太了解扬武煦和扬武燧的脾气秉性了,知道让这俩货领兵出去这沿途的部落就不会有一个没遭殃的; 再加上他俩带着4000骑兵本就是奔着阿鲁台的老巢去的,这在无形之中就截断了阿鲁台往那边调粮的可能。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鲁台所率领的鞑靼部主力和己方的处境可以说是大差不差——双方都缺少后勤补给。 不同的是,朱高煦掌控着传送门,能从扬武、永乐二朝调配补给到军中。 而阿鲁台那边……他们就是实实在在的缺粮缺补给; 而且看不到短期内能获得补充的希望,形势比之30万明军要严峻得多。 “所以……” 朱高煦做出了最终的,也是最具颠覆性的推论,眼中闪烁着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当阿鲁台的人成功截获了我们后方运输过来的这批‘补给’时,在他们自己极度缺粮的现实驱动下,在他们认为我们也同样缺粮的判断下…… 你们觉得,他最有可能采取的措施是什么?还会是只拿一点,然后烧掉大部分吗?”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如今30万明军每日消耗的巨量物资,基本已经无须太依赖后方那条漫长而脆弱的运输线了; 依靠扬武、永乐两朝的供应完全可以撑下去。 但显然这件事阿鲁台是不知道的。 在他的认知里,三十万明军的物资补给肯定还是像过去一样,极度依赖于从后方艰难地运输过来。 三十万明军要继续挺进,肯定要从后方运粮,而阿鲁台所率领的鞑靼主力又恰好缺粮…… 所以当阿鲁台截获明军后方运输过来的物资之后,最有可能采取的措施就是——把粮食尽可能的带走。 因为他们自己……估计也快要断粮了! “想明白了不?” 朱高煦看着目瞪口呆的仨老登,脸上慢慢洋溢起一抹贱笑:?乛?乛?~ 永乐大帝:(ー`′ー)…… 朱老四:(ー ー゛)…… 朱棣:@( ̄- ̄)@…… 仨老登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迅速理解了朱高煦的整个逻辑链条。 这个分析合情合理,极有可能就是阿鲁台现在的真实处境和心态。 但是……理解归理解,然后呢? 阿鲁台既然敢来抢粮,那他们这边将计就计设下埋伏,把这老小子派过来的人统统给砍了或者俘虏了,削弱他的兵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第127章 鞑靼部的根,断了 朱高煦斜靠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宽大椅子里,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目光似乎投向了帐外湛蓝的天空,实则是在审视自己内心的某种变化。 他时常会回想起上辈子那个在沙场上叱咤风云、崇尚正面搏杀、以勇武和力量为荣的自己。 那时的他,对于战场上那些背后使绊子、耍阴招、用毒设陷的下作手段,向来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在他看来,那是弱者无能的表现,真正的勇士就该刀对刀、枪对枪,用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手。 但自从当了六百年的孤魂野鬼,尤其是经受最后那十几年堪称“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海量文化、思想、乃至无数历史案例和阴谋诡计的冲刷与熏陶之后…… 就连朱高煦自己都没能清晰地意识到,他内心深处那套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和战争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同被水滴石穿的岩石般悄然发生了转变。 是看到那些所谓“正义之师”往往伤亡惨重,而“卑鄙小人”却能笑到最后的记载时? 还是了解到无数兵不血刃、仅靠算计和离间就能瓦解强大帝国的经典案例时? 亦或是单纯被后世人那种“效率至上”、“结果导向”的思维模式所潜移默化? 他现在觉得,过去那种执着于拳拳到肉、硬碰硬的打法固然热血酣畅; 但打到最后往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敌人是被淦翻了,自己却也落得一身的伤,甚至可能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何必呢?何苦呢? (σ≧?▽?≦?)σ一命通关,无伤虐敌,它不香吗? 用最少的消耗,获取最大的战果,甚至兵不血刃就让敌人内部崩溃……这才是最高境界。 杀人,仅仅是消灭肉体,太低端。 杀人,就得诛心! 去毫不留情的摧毁对方的意志、信念和生存的根基! 你不诛心,那这人杀得就不够彻底,不够干净; 甚至可能留下仇恨的种子,这仗打得就没多大意义。 从最初策划派出四千骑兵进行“打草惊蛇”,精准打击阿鲁台的心理防线;到预判阿鲁台会因为粮草压力而去袭扰明军补给线,并顺势布下“毒粮”陷阱…… 阿鲁台的每一个应激式的谋划,每一次被动无奈的挣扎,几乎都在朱高煦的预料和算计之中。 而现在,阿鲁台在绝望和饥饿驱使下迈出更疯狂的一步,显然也没有例外。 “阿鲁台那老小子终于上套了啊~” 朱高煦缓缓放下手中那份刚刚由斥候送来,还带着野外寒意的情报,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却又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口气中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踩入最后一个陷阱的笃定。 …… 在劫回了一次毒粮之后,狡猾如阿鲁台起初是怀疑和愤怒的,认为那或许是一次意外或是明军针对性的诡计。 他不死心地又接连派出了几波精锐骑兵,小心翼翼地试探、劫掠明军的补给线。 然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无一例外的让他感到心寒——他们每一次成功抢回的粮食,都是被提前加过料的。 这一来二去的,阿鲁台派来袭扰明军补给线的鞑靼骑兵们也不要粮食了,每次都是放一把火草草烧了了事。 这一来二去,巨大的损失和心理阴影让阿鲁台派出的鞑靼骑兵们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他们再看到明军的运粮队,眼神里不再是贪婪,而是深深的忌惮。 他们也不再试图搬运那些诱人却致命的粮食了,每次袭击都是迅速放一把火将粮车和物资草草烧了了事,然后立刻远遁。 (阿鲁台:(? ?皿?) 管他有毒没毒的,统统给本汗一把火烧了; 我们没有粮食补给,就让三十万明军和我们一样得不到补给!) 而明军这边,仨老登也乐得配合阿鲁台这种“自毁长城”的举动。 他们故意让后勤部队表现得“护粮不力”,每次被袭击都“溃散而逃”。 每当阿鲁台烧掉一批补给,明军主力的行进速度就仿佛受到牵制一般恰到好处的减缓几分,伪装出一副后勤补给不足、运输困难、全军只能勉强维持继续挺进的艰难假象。 阿鲁台果然中计。 他每天看着斥候回报的“战果”: 今日焚毁明军粮车多少辆,昨日又烧掉多少辎重…… 心中那份因为无法获得补给而产生的焦虑,似乎找到了一种扭曲的宣泄口。 他甚至开始有些乐此不疲,不断地分派小股部队去袭扰; 看着那象征明军生命线的烟柱一次次升起,他内心甚至会产生一种病态的满足感,仿佛真的扼住了明军的咽喉…… 说不定此刻阿鲁台这老小子就躲在某个丘陵河谷之内,望着远处的黑烟傻乐呢…… 可阿鲁台做梦也想不到,他这般“烧烧烧”的疯狂举动,非但未能对三十万明军造成哪怕一分一毫的实质性影响; 反而阴差阳错的,成了大明王朝的一次意外“清淤”行动…… 这老小子竟然歪打正着的帮助永乐大帝他老人家揪出了一窝隐藏在国家财政和后勤命脉上的硕鼠蛀虫——那些神通广大的“平账大圣”们! 或许正是因为先前奉命执行往粮草中“加料”投毒这种高度机密且极其“非常规”的任务; 让这些常年浸淫在账簿乾坤中习惯了在数字缝隙里榨取油水的“平账大圣”们,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发横财的绝佳“机会”。 致使他们推断——既然朝廷不惜往粮食里下毒来实施诡计,那么这些运往前线的物资其根本目的可能并非为了真正供给大军,而是作为战争迷雾中的诱饵。 因此…… 日常的监管和核验尺度必然大大放松…… 贪婪之心如烈火烹油,熊熊燃烧。 他们的胆子瞬间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一场肆无忌惮的贪污盛宴开始了。 粮食以陈化粮甚至霉变米充新,马料以秸秆草糠塞袋,军械则以次品装点门面…… 他们动用一切手段,将送往边关的物资疯狂地“稀释”,幻想着能在这次看似混乱的“特殊转运”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次中饱私囊,填满自家的金山银库。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鞑靼骑兵放的一把火,烧得那叫一个彻底,也烧得那叫一个原形毕露! 后续赶去清理战场的明军部队在被焚烧的粮车残骸里仅仅只是粗略查验; 就在二十大车的军粮中,清理出足足八大车的黄土…… 这份情报以最快的速度被呈送到了永乐大帝的御案前; 可以想象,他老人家看到这份报告时是何等的震怒…… “这些蛀虫!国之硕鼠!” 彼时永乐大帝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帐顶。 “这也就是鞑靼人没把那些‘粮食’给劫回去…… 真要让他们劫回去以后,一打开发现里面是黄土,那咱们的布置岂不是立刻就被阿鲁台那老小子看穿了?! 朕的整个计划都可能毁在这些蠢货手里……罪该万死!统统罪该万死!” 盛怒之下,永乐大帝当即就想派人回关内,将那些负责此批粮草的贪官污吏及其上官全部锁拿问斩,抄家灭族。 但最终,这股雷霆之怒被朱高煦劝了下来。 那些“平账大圣”和他们背后的利益集团,就像是长在朝廷身上的毒瘤,迟早要割掉。 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集中所有精力解决掉阿鲁台这个外部的心腹大患。 若是此刻内部大动干戈,难免会引起动荡,甚至可能影响到前线的军心士气,所以…… “您老人家先别生气,对于这些蠹虫……秋后算账也不迟。” 朱高煦眼中闪着冷光。 “当务之急是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按死阿鲁台和鞑靼部! 等凯旋回朝,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找他们慢慢算总账……” 至于现在? 朱高煦的建议是:先记小本本上! 把这次以及以往查有实据的贪墨数目,全部按双倍计算! 等班师回朝之后,再一个个找上门去,让他们赔! 限期之内,赔得出来,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要是赔不出来……那就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直接九族尽诛,家产充公!!! 正好填补一下北伐的军费和未来的国库亏空…… 嗯,双赢……(σ≧?▽?≦?)σ指的是己方赢两次~ …… 咳,这些“平账”的后事暂且按下不表,让我们把目光重新聚焦于阿鲁台的身上。 此刻的阿鲁台或许仍在为自己成功“切断”明军补给线,并“逼得”明军前进迟缓而沾沾自喜。 但粮草短缺的酷烈现实却如同跗骨之蛆,日夜不停地啃噬着他和他整个部落的命脉。 军中存粮日益减少,每日分发口粮时弥漫的不满与焦躁气息,如同笼罩营地的沉重阴霾。 士兵们体力不支,怨声载道,整个鞑靼部主力的精气神和战斗意志,正在被饥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掏空、瓦解。 想要解决这一致命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获取充足、安全、可靠的粮食…… 可粮食该往哪儿去找呢? 三十万明军后方补给线上运输的粮草阿鲁台肯定是不敢再动了,鬼知道下一次劫回去的粮食里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的? 直接豁出去,集结主力冲击明军大营抢粮? 这更不现实。 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他阿鲁台只是想拖慢明军前进的脚步,为族人撤离争取时间,不是想带着手下这几万精锐一起去送死。 如今的阿鲁台和他所率领的鞑靼部主力就像一群被饥饿折磨得眼睛发绿的饿狼; 而且是一群被无形的绳索套住了脖子、没办法自由远行觅食的饿狼。 而套住他们脖子的绳索,正是远在胪朐河下游以东生死未卜的鞑靼部老弱妇孺的安危。 在派去报信的百人小队没有折返回来并带来族人们已经安全撤离的确切消息之前,阿鲁台是决计不会带着主力远离三十万明军太远的; 他必须保持距离,既能监视明军动向,又能在必要时迅速做出反应。 没办法去远处寻粮,又不敢铤而走险冲击明军大营抢粮,那阿鲁台在饥饿的逼迫下,唯一剩下的也是最残酷的解决方法,有且只有…… 朱高煦早已料到了这一步。他甚至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算算日子,沿途那些之前被扬武煦和扬武燧兄弟俩率领骑兵扫荡过的部落…… 那些当时被故意驱散或放跑的牛羊牲畜,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应该已经被重新收拢找回大半了吧? 这些重新积累起来为数不多的生存资源,在饥饿的鞑靼主力大军眼中,无疑是一块块诱人的肥肉…… 朱高煦料定,阿鲁台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绝对会为了保证手底下军队的基本战斗力,维持住最后的希望; 而将屠刀挥向那些同属蒙古但并非其直系部属的沿途中小部落! 为了自己的生存,牺牲他人,这是陷入绝境的军队最常见的残酷选择。 果不其然,此刻他手中这份刚刚由精锐夜不收拼死送回来的最新情报,清晰地证实了他的预判—— 前方二十里处的一个小部落,于今晨惨遭鞑靼骑兵屠戮; 部落里所有能够吃喝的粮食、牲畜、奶制品被抢劫一空; 族中青壮年被杀戮,妇女儿童被驱赶或掳掠,整个部落几乎被夷为平地,幸存者十不存一! 阿鲁台终究是没能抗住饥饿与绝望的双重巨压,被逼着踏上了这最后一步。 他正一步步、无比精准的踩在朱高煦早已为他预设好,通往众叛亲离与部落彻底覆灭的终焉之路上…… 或许在阿鲁台这老小子的盘算中,为了整个鞑靼部的所谓“大局”,派兵去洗劫、甚至彻底摧毁几个沿途的小部落; 强行夺取他们赖以生存的口粮,这不过是草原上自古便有的,强者生存的必然法则,算不得什么天大的罪过。 更不会对强大的鞑靼部核心力量和未来造成什么伤筋动骨的麻烦或深远的影响。 草原上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自古如此。 可这老小子大错特错了! 他错就错在——事情做得不够绝! 他没有把部落里的人彻底杀干净! 留下了活口,留下了目击者,留下了仇恨的种子! 一个部落没了粮食又死了绝大多数的人,身后又有瞬息而至的三十万明军…… 按照阿鲁台所熟知的永乐大帝那冷酷的脾气和以往的行事风格,他老人家是绝不会理会这种蒙古部落内部倾轧的破事的。 明军路过时,没捎带手将这些毫无价值的幸存者给顺手清理干净就算是皇恩浩荡了,绝不可能拿出宝贵的军粮来分给这些敌人,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才是常态。 如此,这些幸存者最终的结局几乎已经被命运之手盖上印章——在无尽的伤痛、饥饿与冰冷中悲惨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届时,阿鲁台便自以为手中又握有了一张“王牌”…… 他大可在这片广阔草原上声泪俱下的将所有屠杀黑锅,全部扣到明军的头上; 宣扬是凶残的汉人军队屠杀了这些可怜的部落,抢走了他们的牛羊! 以此激发起草原各部对明军的刻骨仇恨和同仇敌忾,甚至有可能为自己这看似悲情的“抵抗者”,赢取一些同情和道义支持…… 这老小子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然而阿鲁台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最关键的一环。 第128章 鞑靼灭,驱虎吞狼 时间来到十日之后。 阿鲁台和他麾下仅存的六万鞑靼主力,终于挣扎着抵达了那片他们魂牵梦绕却又恐惧至极的湖泊区域。 空气死寂,唯有风掠过枯草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无数沉重而压抑的喘息。 连日来的亡命奔袭,对沿途部落的劫掠以苟延残喘,以及无时无刻不在与身后那三十万明军主力进行绝望的周旋,早已榨干了这支军队最后的气力与精神。 他们像是一群被驱赶了太久濒临崩溃的野兽,眼中只剩下麻木、疲惫和一丝支撑着他们走到这里的微弱的希望之火。 阿鲁台勒住同样瘦骨嶙峋的战马,极力远眺。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瞬间将他心中那簇微弱的火苗彻底掐灭,化作冰寒刺骨的绝望深渊。 湖泊依旧,水光粼粼。 但湖中心那座本应是他部落最后希望、精心挑选的隐秘岛屿,此刻却如同被铁桶紧紧箍住! 岛屿四周的浅滩和湖畔,黑压压地布满了严整的明军骑兵! 那一面面熟悉到令他心悸的绣有“明”、“汉”、“赵”字的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招魂的大幡! 那些骑兵盔明甲亮,人马精神饱满,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将整个岛屿封锁得水泄不通。 更远处,依稀可见岛屿滩涂上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身影——正是他鞑靼部所有的老弱妇孺…… 一个,一个都没能逃出去! 而在他的侧后方,大地开始传来沉闷而整齐的轰鸣; 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开始迈动脚步。 地平线上,无边无际的黑线缓缓迫近,刀枪的反光刺破晨雾,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金属森林。 三十万明军主力,如同精确计算好了一般,在这一刻完成了最后的合围推进,彻底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前有恶狼堵截,后有猛虎逼近…… “呃啊——!!!” 阿鲁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猛地从马背上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他双目瞬间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湖心岛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完了……全完了……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牺牲…… 最终换来的,竟是眼睁睁看着全族老小被一网打尽,而自己则带着最后的精锐自投罗网,陷入了十面埋伏的绝杀之局! 崩溃的情绪如同瘟疫,迅速席卷了整个鞑靼军阵。 鞑靼士兵们看着眼前绝望的景象,听着身后那令人胆寒的进军鼓号,最后的斗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恐慌、绝望、哀嚎……开始在各部蔓延。 军心在抵达终点的这一刻……彻底瓦解了。 “大汗!大汗!” 几名心腹将领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围拢过来。 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绝望,但绝境之中,反而逼出了一丝困兽般的凶戾。 “不能就这么算了! 岛上可是有我们的父母妻儿……拼了吧! 趁明军主力合围还未完全收紧,集中所有力量,冲击湖边的骑兵! 用最快的速度撕开一道口子,给岛上的人争取得一线生机! 哪怕……哪怕只是让他们多活一刻!”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针强心剂,狠狠扎入了阿鲁台那颗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最后一丝疯狂的血色。 “对!拼了!!” 阿鲁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决绝。 “长生天在上! 鞑靼部的勇士们!随我冲! 为了我们的族人!杀——!!” 最后的血性被点燃,求生的本能和对族人的牵挂驱使着这些濒临崩溃的鞑靼士兵,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六万人马,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一往无前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朝着湖泊方向扬武煦和扬武燧严阵以待的四千骑兵阵地,发起了亡命冲锋。 马蹄践踏着枯草与黑土,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悲壮的号角与疯狂的呐喊汇聚成一股绝望的洪流。 然而,就在鞑靼主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发起冲锋的刹那…… “咚!咚!咚!咚——!!!” 明军主力方向,原本沉稳的进军鼓点骤然变得急促如雷; 如同狂风暴雨般敲击在每一个鞑靼士兵的心头! 原本看似还在稳步推进的明军两翼,突然如同早已蓄势待发的巨钳,以惊人的速度猛然加速合拢。 无数明军骑兵从侧翼和后方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刀锋闪烁,箭矢如蝗! 他们的速度远超阿鲁台的预料,战术配合精妙绝伦,显然早已预判到了他这最后的困兽之斗。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鞑靼军冲锋的势头还未完全展开,就被从四面八方合围上来的明军铁骑狠狠地撞上了侧翼和后阵。 惨烈的厮杀瞬间爆发! 明军显然不欲硬扛其冲锋的正面锋芒,而是巧妙地利用兵力绝对优势和机动性,进行切割、包围、歼灭! 阿鲁台身先士卒,挥舞着弯刀左冲右突,状若疯魔。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杀穿过去!冲到湖边! 然而明军的包围圈厚实得超乎想象,他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混战之中,阿鲁台猛地瞥见一员须发微白、却威势惊人的明军老将,在众多精锐扈从的簇拥下,于不远处的高坡上指挥若定。 那面容,那眼神,那睥睨天下的气势……正是他的一生之敌——永乐大帝! “永乐老儿!!” 阿鲁台目眦欲裂,狂吼着试图向那个方向冲杀,却被层层叠叠的明军死死挡住。 就在他奋力拼杀,试图换个方向突破时,另一支装备精良、打法凶悍异常的明军骑兵突然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切入。 为首的朱老四一身重甲,眼神锐利如鹰,战术风格狠辣精准,与高坡上的颇有几分神似,却又更添几分壮年时的豪迈与狂放。 阿鲁台与之短暂接战,震得手臂发麻,心中骇然。 【这明将……怎的如此眼熟? ……竟与那永乐老儿壮年时一般无二?!】 还不等他细想,侧后方又是一阵大乱。 只见另一路明军铁骑如同钢铁洪流般碾过,为首的统帅……竟然……竟然又是一个身着全副武装、容貌年轻的永乐大帝?! 朱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漠然与杀意,让阿鲁台在酷寒的战场上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阿鲁台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怎么会有三个永乐皇帝?!…… 我是在做梦吗?! 一个不断重复的、被朱棣追杀至死的噩梦?!!】 巨大的困惑和荒谬感冲击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手中不断挥舞的弯刀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他开始分不清这究竟是残酷的现实,还是长生天对他降下无尽循环的惩罚幻境。 可惜现实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明军的合围迅速完成,六万鞑靼主力被死死困在一个不断缩小的包围圈中,伤亡急剧增加。 眼看突围无望,救援湖心岛更是天方夜谭,部将们死死拉住近乎癫狂的阿鲁台。 “大汗!不能再冲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必须突围,为了部落留下点种子吧!!” 部将们声泪俱下的哀求,终于将阿鲁台从疯狂中拉回了一丝理智。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嘴唇。 他终于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无比痛苦、却又不得不为的决定——抛弃湖心岛上的老弱妇孺! 集中所有残存的力量,选择一个方向,不惜一切代价突围出去! 为鞑靼部保留最后一点宝贵的血脉! “往东北方向,那里明军看起来薄弱一些……随我冲!!” 阿鲁台嘶哑地下令,调转马头汇聚起最后还能跟随他的精锐亲兵; 如同受伤的头狼,朝着他判断的明军包围圈薄弱处亡命冲去。 这一刻,什么族人,什么责任…… 都被求生的本能和保留部落最后一丝元气的执念所取代。 他们疯了一般地砍杀,不顾伤亡,只求撕开一条生路! 不得不说,阿鲁台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力量和选择的突围方向确实出人意料。 他们竟然真的在明军严密的包围圈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眼看就要冲出重围,遁入远方更广阔的草原…… 可就在他们即将突出重围的最后一刻,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了他们的正前方。 那只是一个骑着黑马的年轻明将,并未穿戴多么华丽的铠甲,身边甚至没有大量的亲卫簇拥; 他就那样随意地勒马立于前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看戏般的表情…… 正是朱高煦! “啧~阿鲁台啊阿鲁台…… 你说你往哪边突围不好,非要往我这边跑……莫非是觉得我朱高煦好欺负?” 朱高煦仿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如同疯狗般扑来的阿鲁台及其残兵,他甚至没有拔刀的意思。 就在阿鲁台挥舞着弯刀,眼看就要冲到他面前之时…… 朱高煦动了。 他身形微微一晃,如同瞬移般侧身让过一名冲在最前面的鞑靼骑兵的劈砍,然后随手一拳挥出。 那一拳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恐怖至极的力量,精准的轰在了那名骑兵的胸腹之间!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那名精锐的鞑靼骑兵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砸中般瞬间从马背上倒飞出去; 口中喷出的鲜血和内脏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更令人骇然的是,朱高煦在一拳击飞那名骑兵的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竟然单手抓住了那匹受惊扬蹄的战马马鞍上的皮带。 只见他腰腹发力,吐气开声,手臂肌肉贲张,那匹悲鸣的战马竟被他硬生生原地抡了起来! 在阿鲁台和所有目睹这一幕的鞑靼人惊恐万状如同见鬼般的目光中; 朱高煦将那匹数百斤重的战马,如同扔沙包一般朝着正疯狂冲来的阿鲁台猛的投掷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匪夷所思! 阿鲁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他只看到一匹巨大扭曲的马影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轰——!!!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消音键,唯有一声沉重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还在所有人的耳边萦绕。 被扔出的战马狠狠地撞在了阿鲁台胯下的坐骑上; 两匹骏马发出凄厉的悲鸣,骨骼碎裂,血肉横飞,当场双双毙命。 巨大的冲击力将阿鲁台直接从马背上掀飞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滚出老远,当场昏死过去。 “大汗!!” 身后的鞑靼亲兵们被这非人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但最终还是英勇的冲上前,拼死从明军合围过来的刀锋下将昏迷不醒不知死活的阿鲁台抢了回去。 这一次突围,随着主帅的惊天一击下惨败昏迷彻底宣告失败。 残存的鞑靼士兵们最后的勇气也被彻底打碎,如同失去头羊的羊群,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绝望。 …… 战场上烽烟四起,尸骸遍地; 残存的鞑靼士兵们还在三十万明军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拼了命的找寻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朱高煦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策马来到中军,对正在听取战报的永乐大帝低声说了几句。 第129章 阿鲁台是个体面人 御帐之内,炭火盆噼啪作响,驱散着漠北初秋的寒意,却驱不散帐内某种微妙而凝滞的气氛。 巨大的军事舆图几乎铺满了中央那张厚重的檀木桌案,鞣制得极好的牛皮图卷上,山川河流、沙漠戈壁、草原路径无不精细。 此刻,图上密密麻麻的朱砂标记与墨色小楷,象征着刚刚尘埃落定已被彻底击溃打散的鞑靼部核心势力范围; 而在那更北方用淡赭石色粗略勾勒出的广袤区域,则代表着尚未被大明铁蹄真正触及的瓦剌诸部。 永乐大帝的一根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冰凉的桌案边缘反复敲击,发出稳定而沉闷的“笃、笃”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帐内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心尖上,透露出这位帝王内心深处的权衡、不解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 他老人家的目光并未落在舆图上,而是带着明显的探寻意味,投向了在一旁抱臂而立神态略显慵懒的朱高煦。 “……朕不明白。” 良久,他老人家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比往常更为低沉,甚至带着一丝真正的困惑,这在他一生杀伐决断的生涯中极为罕见。 “你们……为何非要将那瓦剌也一并赶尽杀绝不可?” 永乐大帝微微蹙起浓密的花白眉头,眉宇间刻印着深深的川字纹,他似乎真的在为此感到些许惋惜和不解。 “脱欢那个小崽子,朕瞧着……还是挺不错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脑海中勾勒那个年轻瓦剌首领的形象,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评点自家晚辈般的意味。 “比他那个野心勃勃却志大才疏的老子马哈木,可是要顺眼得多,也识趣得多。 这几年递上来的表文书信,言辞恭顺,贡马也挑的是上好的。 用起来,算得上是条颇为得力懂得看主人眼色,知道摇尾巴的好犬……” 对于瓦剌这个部落,永乐大帝的感情确实有些复杂难言。 可以说,瓦剌能在早期迅速崛起并与强大的鞑靼部分庭抗礼,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老人家一直以来坚定不移执行的“分而治之”的战略精髓; 是他一手暗中扶持、喂肥起来,用以制衡和削弱鞑靼阿鲁台势力的重要棋子。 这么多年过去,纵然如今鞑靼本部主力已被击溃,阿鲁台穷途末路,瓦剌在他心中的实际分量和战略利用价值已大不如前…… 但毕竟是他老人家经营了十数年的一步棋,多少还存着那么一丁点儿“自家养的狗”般的微妙情愫,习惯性的觉得还能掌控。 在他老人家看来,留着这条已经初步驯服懂得看主人脸色行事的“好犬”,替大明巡视辽阔苦寒的北部边疆,震慑其他更加弱小且不安分的小部落,省去朝廷大军常年驻扎漠北的巨大耗费…… 这岂非一件性价比极高、省心省力之美事? 就这么直接宰了……浪费!实在是太过浪费! 也显得有些……刻薄寡恩,卸磨杀驴? 虽然仔细论起来,瓦剌这头“驴”其实还没真正好好的替大明拉过几回磨…… (明初北疆策略,尤其是永乐时期的五征漠北,简而言之可理解为: 初期重点打击强大的鞑靼部,同时默许甚至暗中扶持相对弱小的瓦剌发展壮大,形成制衡; 中期则秉持“谁冒头打谁,谁弱小扶谁”的原则,维持蒙古高原的分裂与内耗; 到了后期,则决心彻底铲除最具威胁的鞑靼势力,以求一劳永逸解决核心边患。 瓦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确实扮演着大明“以夷制夷”策略中的重要角色。) 听到永乐大帝这番立足于当下时局却对未来祸患一无所知的“惊世骇俗”发言,朱高煦整个人差点没绷住,好悬才忍住没嗤笑出声。 他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一下,脸部肌肉线条显得有些僵硬。 朱高煦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极其古怪的、混合着“您没开玩笑吧?”、“您是真不知道?”的复杂眼神,先是瞥了一眼身旁的朱老四和朱棣,随即又将视线转回永乐大帝身上。 朱高煦:(¬_¬) 不是……这俩老登难道没跟您老人家透过底? 没提过那件堪称奇耻大辱的“叫门”事件? 此刻,朱老四和朱棣的脸色早已不是“不好看”能形容的了。 此刻,朱老四和朱棣的脸色早已不是简单的“不好看”能形容的了。 那两张近乎一模一样、饱经风霜、威严满满、曾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脸庞…… 此刻绿得那叫一个透彻!那叫一个均匀!那叫一个……地道! 仿佛刚生吞了十斤苦瓜拌黄连,还特么是事先用陈年黄连水煮过三遍、又拿苦瓜汁腌渍了七天七夜的! 那种从心底里翻涌上来的憋屈、愤怒和恶心……几乎要冲破他们的天灵盖! 根本无需朱高煦再多言半句,朱老四和扬武朱棣极其默契的对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压抑不住的熊熊怒火和一种“必须得让这老糊涂现在立刻马上就清醒清醒!”的决绝光芒。 两人同时迈步上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地架住了还在那捻着胡须感慨“好犬难得”的永乐大帝的双臂。 “诶?你们……这是作甚?” 永乐大帝一时没反应过来。 朱老四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 “来来来,老家伙过来这边,哥几个有点‘私房话’得跟你好好唠唠。” 朱棣也阴恻恻地补充道。 “对,深入交流一下,关于某些‘好犬’的光辉事迹……” 说罢,两人根本不给永乐大帝挣扎的机会。 仗着同样不凡的力气和默契的配合,生拉硬拽的就把一脸懵圈的永乐大帝给拖到了大帐深处那厚重的帷幔之后,显然是要进行一番不足为外人道的“深入交流”。 永乐大帝:⊙_⊙??? 什么情况?朕说错什么了? 脱欢那小子确实还行啊…… 片刻的沉寂之后…… 帷幔之后,如同点燃了一个炸药桶! “废——物——!!!” “怂包!!软蛋子!!!” “朕……朕怎么会有如此不堪!如此不当人子的曾孙?!!朱祁镇!朱祁镇那个王八犊子!!!”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绝不是朕的血脉问题! 老子英雄一世……是……是朱瞻基!对! 就是朱瞻基那个小兔崽子没教好儿子!疏于管教,才养出这么个祸国殃民的玩意!!” “朱瞻基呢?!把朱瞻基给朕叫过来! 朕今天不扒他三层皮……朕耻于坐此皇位!!!” “好啊!好一个‘好圣孙,可旺三代’……旺出个亡国之危来了?! 解缙!解缙你个老匹夫!瞎了你的狗眼! 旺他奶…姥姥个腿儿!!!” “解缙!你坟没了!我朱棣说的!!!” 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帐篷的顶盖,恐怖的威压吓得帐外守卫的将士们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这惊天动地、饱含杀气的怒吼,自然也清晰地传到了不远处另一个专门安置皇太孙的营帐里。 才刚能从床上下来活动没几天,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皇太孙朱瞻基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猛地听到这隐约传来的夹杂着自己名字的熟悉咆哮声…… 这位好圣孙顿时打了一个剧烈的寒颤,手里的药碗猛地一晃,棕黑色的药汁溅出大半,差点整个摔在地上。 朱瞻基:Σ(っ °Д °;)っ不是…又咋了? 天地良心! 他这几天谨小慎微,安心养伤(朱高煦没给药),啥也没干啊~ 他亲爱滴皇爷爷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滔天怒火? 听这动静,简直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啊! ……这得是气到什么地步,才会把他“朱瞻基”的大名当逗号使,一遍遍地、咬牙切齿地吼? (ー ー゛)emmm…… 朱瞻基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强烈至极源自本能的求生欲瞬间涌遍全身,让他虚弱的身子都爆发出了一股力气。 他觉得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皇爷爷那足以焚天煮海的怒火彻底降临把他烧成灰烬之前,赶紧找到一个足够坚固也足够安全的“避难所”! 于是,朱瞻基也顾不得身体尚且虚弱,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火急火燎地冲出自己的营帐,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当今营地裡谁最能“降住”盛怒中的皇爷爷…… 最终,他锁定了一个(自认为)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他那两位性情敦厚、无比宠溺儿子的大胖爹所在之处! 朱瞻基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身上还未好利索的地方隐隐作痛,却不敢有丝毫停歇,终于赶到两位大胖爹合用的营帐外。 他甚至没来得及让卫兵通传,就一把掀开了厚厚的帐帘,语气带着惊慌和哀求:“爹!救……”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魂飞魄散、足以成为毕生心理阴影的一幕…… 朱高炽和扬武炽此刻竟是全副披挂! 虽然那盔甲被他们肥胖的身躯撑得有些变形,但那股肃杀之气却是实实在在的! 更可怕的是,他俩眼睛通红如同滴血一般,正蹲在地上哼哧哼哧,咬牙切齿地各磨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 在朱瞻基掀开帐帘的瞬间,两双血红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齐刷刷地锁定了他。 朱高炽:(▼皿▼#) 苏醒了——猎杀时刻!!! 扬武炽:??(◣д◢)? 孽障!还敢送上门来?!!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朱高炽和扬武炽不约而同猛的站起身,虽然体型肥胖导致动作略显迟缓,但那滔天的杀气却是丝毫不假…… 俩活爹提着刀就上了! 吓得朱瞻基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转身拼了命的往外跑。 “爹!两位爹爹!冷静!是我啊…瞻基!!!” 朱瞻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转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玩命地向外狂奔。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朱瞻基:─=≡Σ(((?皿? )つ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他一边跑一边在内心疯狂呐喊:所以他朱瞻基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怎么亲爱的家人们有一个算一个,现在都像是恨不得要把他逮住,然后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呢?!! …… 御帐深处,帷幔之后。 永乐大帝的咆哮终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显然是被气到了极致。 “行了行了,别嚎了!” 朱老四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直接上手给永乐大帝他老人家手动闭麦。 “哥几个单独窝在这犄角旮旯的时候,你就别一天到晚‘朕朕朕’的了……听着膈应! 搞得谁还不是个皇帝一样?摆什么谱啊真的是……” “那不一样!” 永乐大帝一把推开朱老四的手,声音虽然因为刚才的咆哮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执拗,甚至带着点莫名的骄傲。 “朕,可是永乐——大!帝!” 他老人家特意加重了“大帝”二字。 朱老四闻言,眉毛顿时挑得老高,语气充满了调侃。 “嗬~多稀奇啊! 整得谁的年号不是‘永乐’似的~ 老子也是永乐皇帝好不好?!” 这时,朱棣默默举起手表示自己有话说,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得意。 “我不是!我的年号是‘扬武’,这可是咱父皇他老人家亲自赐下的~” 朱棣:(?ω?) 扬武哟~独一无二哟~老父亲亲赐的哟~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朱老四:(ー ー゛) … (?益?) 焯!!! “你丫的……老子忍你这副嘚瑟样已经很久了晓得伐?! 天天扬武扬武……显摆个屁啊?!” 朱老四的怒火瞬间转移,当即撒开还在那强调“大帝”的永乐大帝,一个猛扑就将朱棣扑倒在地毯上。 两个都是当皇帝的老登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一起,你揪我胡子,我扯你腰带,活像两个街头斗殴的老混混。 “哎呀!你俩别打了!都是朱棣,有什么好争的? 不过是年号不同而已,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永乐大帝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忙上前试图劝架。 “都说别打了!成何体统!你俩要再继续打下去……那就别怪老头子我不讲情面,插手了啊!” 眼见劝架无效,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永乐大帝的语气开始加重,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眼见两人还在那滚来滚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互相问候,永乐大帝他老人家终于“怒”了! “你俩不听劝是吧……好!老头子我今天就要发飙了嗷!!!” 话音未落,只见永乐大帝目光锐利如电地扫过四周,猛地抄起旁边小几上的一副一看就重量不轻的围棋棋盘,瞅准了正骑在朱老四身上试图用体重压制对方并掐其脖子的朱棣那毫无防备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的悍然砸了下去! 永乐大帝:(? ?皿?) 我特么让你扬武!让你显摆!让你嘚瑟!!! 啪——!!! 一声沉闷又带着点脆响的声音在帷幔后响起。 第130章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恶鬼? 漠北的苍穹之下,战场的喧嚣逐渐沉淀为一种血腥的死寂。 一个半月的时光仿佛被战争的绞肉机急速碾过,转眼便至。 极目远眺,曾经喧嚣震天的战场此刻已被一种惨烈的宁静所笼罩。 鞑靼士兵们几乎已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他们的尸体与破损的旌旗,折断的兵刃混杂在一起铺满了枯黄的草原,宣告着这个一度强盛的部落迎来了命运的终局。 远方烟尘再起,那是扬武煦和扬武燧率领的两万大明铁骑,已然如同钢铁洪流般与试图突围或重整阵型的瓦剌骑兵主力猛烈撞击在一起。 刀光剑影,人喊马嘶,战况极其激烈! 两万铁骑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住瓦剌军阵的核心,不让他们有任何脱离战场远遁千里的机会; 集群冲锋,分割包围,每一步都透着久经沙场的老练与决绝。 朱高煦知道,此刻正是带领三十万明军大举压进,一举剿灭瓦剌主力的最佳时机。 但此刻的朱高煦却不敢轻举妄动,盖因为…… “两位老大!我滴亲哥!你们这是要作甚呐?!” 朱高煦猛地转过身,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头痛的情绪,几乎是在咆哮。 看着眼前全副武装,杀气腾腾,手中各持一把钢刀的朱高炽和扬武炽,朱高煦顿感一阵头大。 朱高炽凌空奋力挥舞了几下手中那柄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大刀,刀锋划破空气,带起几声沉钝的“呼呼”风声,声音听起来铿锵有力! “老二!你就当是给大哥我一个天大的面子,今儿这事你别管!睁只眼闭只眼!” 旁边的扬武炽情绪显然更为激动,他忽地从鼻腔里猛地喷出两道粗重的白汽,如同被激怒的公牛,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红得骇人,当真跟得了疯牛病似的! 他几乎是嘶吼着宣告—— “我俩今日将带头发起冲锋!此番若不亲手斩下脱欢那狗贼的头颅……誓!不!罢!休!谁也拦不住!”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朱高煦觉得涌上心头的尽是无力和荒谬,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他真的很想对着这俩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胖胖说一句——你俩别闹了行不行?! 且不说这哥俩这些日子被仨老登揍得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势估计都还没好利索,动作稍微大点估计都龇牙咧嘴; 单就说你哥俩如今这堪称“球形”的卓越体型…… 军中最膘肥体壮的战马,驮上他俩能勉强往前走两步不趴窝都算那马天赋异禀了…… 丫居然还妄想带头冲锋?玩骑兵突击?! emmm……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洗洗睡吧,实在闲得慌就回营帐里照顾他们那同样被老登们打断腿、正凄凄惨惨戚戚趴窝的好大儿朱瞻基去吧~ (顺带说一句,这哥俩之所以会被揍就是因为好大儿朱瞻基只有一个,仨老登不好分,所以就把他俩捎带上一起捶了。) 正面战场两兵相接不适合你们,真的。 朱高煦这般无奈地想着,稍微一回神,就看到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几名士兵竟然吭哧吭哧地牵来了两头看起来颇为健壮但明显是拉车用的黄牛; 黄牛身上还各披着一套显然是临时赶制,看起来颇为滑稽的特制加宽加厚鞍具。 下一秒,那两位球形生物竟然以一种出乎意料甚至带点笨拙的敏捷,相互搀扶吭哧着艰难的翻身上了牛背! 他们紧紧握住粗糙的缰绳,努力挺起胸膛,目视前方血腥的战场,脸上挤出一种视死如归,蓄势待发的凝重表情。 朱高炽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声音显得沉稳,对着朱高煦道。 “老二,大哥准备好了……你下命令吧(▼へ▼メ)!” 那眼神,坚定的就像是要…… 扬武炽则更加直接,猛的吸了一口气,发出类似咆哮的声音:“(? ?皿?) 杀!!!” 仿佛下一秒就要驱牛冲向万军丛中。 朱高煦:(ー ー゛)emmm…… 看得出来,这俩胖胖今天是打算玩真的了…… 平心而论,如果是守城战,朱高煦倒真不介意让朱高炽和扬武炽上城头鼓舞士气; 论坚守城池、稳定军心、调配后勤……这哥俩绝对是专业顶级的! 但带头冲锋?骑牛冲锋?! ……还是算逑吧! 朱高煦是真不敢让他俩去犯这个险! 这要是冲出去,不是被乱箭射成筛子,就是被受惊的黄牛颠下牛背踩成肉泥! 于是惊世的智慧告诉朱高煦该动用惊世的武力了! 朱高煦当即脸色一黑,二话不说大步流星上前。 他甚至懒得废话,直接左右开弓一手一个,连人带牛地将两位试图“牛骑冲锋”的好大哥强势镇压了下来! 那两头黄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哞”了一声,不安地挪动蹄子。 “老二!你过分了嗷——” “撒开!你给我撒开!” 俩胖胖竟试图挣扎,但他们那点力气在朱高煦面前根本不够看。 朱高煦毫不客气,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捆大概是用来捆扎营栅的粗糙麻绳,动作麻利地将两位好大哥捆了个结结实实。 朱高炽:“老二算是当哥哥的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吧~” 扬武炽:“求你了哇~” 无视了两位好大哥毫无威慑力的威胁,朱高煦招呼来一队看得目瞪口呆的士兵,没好气地吩咐道。 “抬下去!” 于是,在大军即将发动总攻之前,两位被捆得动弹不得兀自骂骂咧咧的胖胖,就被一群想笑又不敢笑的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抬着送往了后方; 去陪伴他们那位被仨老登一气之下失手打断腿,正在养伤的好大儿朱瞻基去了。 …… 鞑靼部首领阿鲁台,瓦剌首领绰罗斯·脱欢,脱欢之子绰罗斯·也先。 很难想象这三位会同处于一座营帐内,虽然都是以五花大绑的俘虏形象。 相比于心如死灰、面色木然,早已接受了自己最终命运的阿鲁台; 脱欢和也先父子俩的脸上则写满了强烈的不甘、痛苦与悲愤。 他们努力伸长了被捆绑束缚的脖子,赤红的眼睛死死盯向端坐在营帐主位上的那仨老登。 虽然同时出现三位永乐大帝,使得这父子俩在心中止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但回想起他们瓦剌部刚刚所遭遇的一切,已经使得他们没心情再去纠结这种神神鬼鬼的虚无缥缈之事了。 从被如狼似虎的明军将士粗暴地押到这座象征着最终审判的营帐内,强按着跪倒在地并扯掉塞在他们嘴里防止咬舌或咒骂的破布之后,这父子俩除了本能地磕头求饶、希望能侥幸留下一命外,说得最多的就是同一个撕心裂肺的疑问—— (′?皿?`)为神马?!! 要说他们瓦剌犯边,劫掠大明边境,惹得永乐大帝他老人家不快,燧像往常一样带兵过来敲打他们也就罢了。 可这次! 他们明明安分守己得不行,为了积蓄力量避免引起大明的警惕,他们甚至连长城边上都没怎么去过啊喂!!! 就是生怕给了永乐大帝任何兴兵的借口…… 偏偏这一次,永乐大帝就跟彻底疯了一样! 毫无缘由,毫无征兆…… 直接就尽起三十万精锐大军,如同泰山压顶般直扑他们瓦剌的腹地! 一来就摆出斩尽杀绝、连根拔起的架势! 攻势之猛烈、手段之酷烈,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而且最让脱欢父子无法理解甚至感到荒谬绝望的是——在明军主力发动总攻之前,冲在最前面,打得最凶最玩命的:居然是阿鲁台所率领的鞑靼部士兵?! 这尼玛……为了帮助明军剿灭瓦剌,阿鲁台这老疯子简直是把整个鞑靼部最后的本钱都毫无保留地拼光了啊喂! 这根本不是打仗,这是自杀式的报复! 阿鲁台你特么究竟是在发什么疯啊啊啊啊啊?! 你跟我们瓦剌有血海深仇不假…… 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瓦剌的覆灭来得太快太突然,期间发生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使得这父子俩直至沦为阶下囚的此刻,依然摸不着头脑,脑子乱成一锅粥。 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朝着面前神情莫测、仿佛在看什么有趣戏剧的仨老登发出混合着巨大困惑、无边恐惧和最后挣扎的质问: (′?皿?`)为神马?! 这究竟是为神马?!! 听着脱欢和也先那充满绝望与不解的、疑问与求饶交织在一起的悲鸣声,坐在上首的仨老登脸上表情却是出奇的一致。 朱老四微微后靠,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脸上是一种畅快淋漓的舒爽: (? ′?` ?)爽~就是这样!这无助的哀嚎,这绝望的质问……不要停! 朱棣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 (? ̄ ?  ̄?)好听,爱听,会说你俩就多说一点~ 永乐大帝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这来自“未来仇寇”的悲鸣,这声音仿佛洗刷了某种刻在灵魂深处的耻辱印记,让他通体舒泰: 这感觉……(?????)舒服~无比的舒服! 仨老登爽了,沉浸在这大仇得报的快感中,爽了好一会儿。 直到感觉那父子俩的哭嚎声有些嘶哑变调了,永乐大帝才慢悠悠地睁开眼清了清嗓子,准备以一种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姿态,幽幽开口点醒这两个糊涂鬼。 “脱欢,你知道……” 然而,他老人家那充满帝王逼格的审判词才刚刚开了个头…… “脱欢!你个狗东西拿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吼,帐帘猛地被撞开一道缝隙,一道锃光瓦亮带着浓烈杀气的寒芒如同闪电般从帐外飞射而入! 那赫然是一柄打磨得极其锋利的钢刀! 冰冷的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笔直且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入跪在地上的脱欢的后心窝!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力道之凶猛狠辣! 哪怕是朱高煦都没来得及反应,更遑论帐内的其他人了。 “……” 脱欢:( ̄┰ ̄*)??? 他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充满了极致的惊愕和茫然,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瓦剌首领绰罗斯·脱欢,这位也曾梦想统一漠北草原与大明抗衡的一代枭雄,甚至连一声惨叫或闷哼都未能发出,直接被这来自背后致命的一刀瞬间断绝了所有生机,脑袋重重地向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双眼圆睁,瞳孔中凝固着最后的震惊与无尽的疑惑,真正意义上的死不瞑目! 也是在脱欢的脑袋无力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之后,两个肥胖的身影才如同失控的战车般,喘着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气息轰隆隆地冲入了帐内; 他们的出现甚至让整个帐篷都随之晃动了一下……正是本该和朱瞻基作伴的朱高炽和扬武炽! 俩大胖冲进来之后也不管上首惊骇欲绝的仨老登; 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脱欢那尚有余温、还在微微抽搐的尸身上。 下一刻,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火和积压已久的怨气彻底宣泄出来! 他们对着脱欢的尸身就是好一阵毫无章法、却饱含恨意的拳打脚踢,沉重的体重每一次落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朱高炽一边踹一边喘着粗气大笑,笑声中带着癫狂的释放:“哈哈哈~脱欢!你总算是死在了我的手里,让我好生出了一口恶气!” 扬武炽更是状若疯狂,他甚至跳起来用脚狠狠踩踏脱欢的脊背,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而尖厉。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在这边受了什么样的欺负?! 我受了什么样的欺负?!! 都是因为你……脱欢!你踏马就该死啊!!!” 俩大胖状若疯狂,合起来接近八百来斤的重量不停的在脱欢的尸身上蹦跶,似是不将这老东西踩踏成一滩肉泥就誓不罢休! 俩大胖这完全超出常理、近乎疯魔的举动,可把上首的仨老登给彻底吓坏了。 三位见惯了大风大浪尸山血海的皇帝,此刻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眼角抽搐,面面相觑。 他们甚至止不住在心中反思:这些天是不是确实把俩好大儿给揍得太狠、太不留情面了? 以至于把他俩憋屈得心理变态、精神失常了? 这得多大的恨意才能对着尸体发泄到这种地步…… 朱高煦:(ー ー゛)emmm……究竟要不要告诉俩胖胖他们杀错人了,把他俩的孙贼掳去留学,害得他俩被揍得那么惨的其实是…… 就在这时,亲眼目睹父亲被虐尸的也先从极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悲号:“爹!!!” “你特么喊啥呢?!!” 扬武炽被这声嚎叫激得更加暴躁,他竟一把粗暴地拔出了还深深嵌在脱欢后心口处的大刀,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 他反手握着滴血的屠刀,对着也先的脖颈就是毫无犹豫的一刀挥出! 第131章 四棣同堂 洪武朝,乾清宫内。 烛火摇曳,将朱元璋孤长的身影投在地面上,拉出一道寂寥而焦躁的剪影。 【好大儿不在身边的第两个月零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这种刻骨的思念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这位老父亲的心。 【标儿啊!我的标儿! 你到底被那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拐到哪里去了……你咋还不回来哇?!】 朱元璋:??(◣д◢)?!!! 嘭——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在空旷的宫殿内格外清晰。 只见殿内一根支撑梁柱上,燕王被粗糙的牛筋绳牢牢捆绑着,活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而他那位亲爱的老父亲,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刚刚收回那碗口大小,青筋暴起的铁拳,拳面上甚至还沾着些许汗渍。 燕王:( ̄┰ ̄*)噗~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一股腥甜的热流猛地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脸色瞬间憋得紫红。 咱就是说……亲爹啊! 您老人家不能因为好大哥离家出走久不归,就把您老人家的另一个亲儿子往死里打啊…… 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这已经是燕王朱棣连续第五十二天,被心情极度不爽的老父亲绑在这根熟悉的柱子上,充当人肉沙包和出气筒了。 这一天天的…… 清晨,天还没亮透,老父亲精神抖擞地上完早朝,带着一肚子或是对群臣又或是对政务的不满回来,先拿他活动筋骨,舒展身心; 上午,批阅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处理完国家大事,心情或许烦躁或许欣慰,不管哪种,最后都会转化为再来揍他一顿的动力; 下午,出去遛弯散心回来之后,不管外面见了什么听了什么,总之看他就更不顺眼了,必须再打一顿顺顺气; 等到晚上,宫门都快下钥了,老父亲终于似乎打累了,打算把他放回府里之前,还得抓紧最后的时间再补上一顿,美其名曰“今日份的父爱到此结束”! …… 这些天来,燕王从未从老父亲的眼中看到半点父子情深,对于他的; 有的只是满满的对于儿子的思念,嗯……对于大哥彪的。 燕王绝望地意识到,再让老父亲这么毫无节制地揍下去,他那素未谋面早已仙逝的爷爷朱五四恐怕很快就要亲自上来接他这个可怜的孙子下去团聚了…… 这简直是大明版的“父慈子孝”! 于是乎,在又一次承受了老父亲饱含“思念”的老拳之后,燕王鼓起残存的勇气,忍着肋部的剧痛,声音嘶哑地对着又要蓄力挥拳的老父亲开口道。 “爹,您老息息怒,听儿子一……” 嘭—— “哕~” 话未说完,甚至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含糊在嘴里,老父亲一记势大力沉角度刁钻无比的右勾拳,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毫无预兆却有精准无比的轰击在了燕王的肝脏区域。 瞬间,燕王只觉得眼前一黑,漫天金星乱窜,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一搅,彻底移了位。 难以形容的绞痛海啸般席卷而来,让他完全控制不住地张开嘴,剧烈地干呕起来。 酸涩的胃液直冲鼻腔,刺激得他眼泪、鼻涕瞬间失控,糊了满脸,模样凄惨狼狈到了极点。 老父亲慢条斯理地收回拳头,甩了甩手腕,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且充满了极度的不耐烦。 “你别说话,咱不想听!听见你的声音就烦!” 他老人家围着绑着的燕王踱步,如同困在笼中的猛虎,开始了他每日例行,颠来倒去的控诉。 “老四啊老四,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那个叫朱高煦的小畜生!” 朱元璋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燕王的鼻尖。 “那小兔崽子把他大伯给带出去,咋就不知道给咱送回来?!! 这都多少天了……啊?!!” 他老人家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殿内烛火都似乎畏惧地晃动了一下,投下的影子也随之乱颤。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朱高煦那个小兔崽子咱现在逮不到,那你这当爹的就得代他受过!替他挨揍!明白不?!” 燕王:QAQ我明白个逑啊我明白…… 老父亲口中的那个“朱高煦”怎么就是他儿子了……完全不熟的好吧?! 他生的那个如今连话都说不明白,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趴他娘怀里撒娇; 和永乐朝的那个酷爱坑爹的朱高煦完全就不是一个生物啊喂~ 您老人家不能因为他俩都倒霉催的叫“朱高煦”,而我恰好又是其中一个朱高煦名义上的爹,就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账全算在我头上,天天把我往死里…… 嘭——!!! 又是一记沉重的直拳,狠狠砸在燕王的腹部。 “哕~” 燕王再次痛苦地蜷缩,虽然被绑着缩不了多少,只觉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好逆子!你特么居然还敢瞪你爹?!” 朱元璋仿佛瞬间找到了绝佳的发泄点,顿时怒目圆睁,眼中凶光毕露,像是抓住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怎么?不服气?觉得委屈了?!…现在就在心里偷偷谋划着要怎么报复、怎么造反了是吧?!就觉得咱冤枉你了是吧?!” 燕王:(′?皿?`)我没有!!! 燕王朱棣欲哭无泪,连申辩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望着横眉冷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老子今天就是不讲理了!老子就是要揍你!”的霸道气息的老父亲,感到一阵深入骨髓、透彻灵魂的生无可恋。 他甚至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一个哲学问题: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滔天的孽障,是刨了玉皇大帝的祖坟还是踹了如来佛祖的莲花座? 这辈子才要遭这么大的罪,投胎成了朱元璋的儿子…… 就在朱元璋再次举起拳头,准备继续倾泻“父爱”之时…… 燕王那因为痛苦而有些模糊的视线,忽然瞥见老父亲身后不远处的空间开始发生一种奇异的扭曲。 一道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白色光晕悄然浮现,迅速拉伸、扩展,形成一道椭圆形的门户轮廓。 正是他这两个多月来日思夜想、又恨又怕的传送门! 传送门在燕王的视线中逐渐凝实、稳定,并伴随着一阵轻微如同蜂鸣般的空间震动声,缓缓向内外打开,露出了其后深邃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 燕王:(′╥ω╥`)你们终于回来咧~ 燕王原本死寂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惊喜、深切委屈和终于得救的激动! 他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爹,爹!您老快看后面!看后面啊!” “门!是那道门!那个杀千刀的传送门它又出现了! 他们回来了!肯定是大哥和那个小兔崽子回来了!” 他几乎是扯破了嗓子,用尽生平最大力气嘶吼着提醒。 生怕老父亲完全沉浸在揍他的“快乐”之中,从而忽略了这足以改变他命运的救命信号。 朱元璋闻言,挥到一半的拳头猛地顿在了半空中。 他浓黑的眉毛紧紧拧成一个疙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转身,锐利如刀的目光如电。 果然,那道熟悉到让他老人家恨得牙痒痒,又盼得眼穿的白光门户再次出现于乾清宫内。 而他的目光,正好捕捉到——一只脚正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试探和犹豫从那传送门中缓缓迈出。 朱元璋:(ー`′ー)emmm…… 细看之下,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条腿,这靴子,这迈出的姿态…… 绝对绝对不是他老人家那温文儒雅、习惯穿软底绸面靴的好大儿朱标的! 于是朱元璋再无任何顾忌,胸中那积压了两个多月如同火山岩浆般翻滚沸腾的怒火和焦虑,瞬间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 他甚至都等不及门内那人完全走出,就一个箭步猛冲上前,低吼一声如同苍老的雄狮扑向猎物,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死死抓住了那只刚刚踏出传送门的脚踝! “好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跑来见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老人家一边怒骂,一边腰腹发力; 双臂肌肉贲张,使出了一股极其霸道的蛮力,猛地向外一拽! 竟硬生生将门内那人如同拔萝卜般,囫囵个的拽了出来。 那人显然完全没料到门外的迎接仪式竟是如此简单粗暴、充满暴力色彩; 猝不及防下,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愕的闷哼,下盘失衡整个上半身猛地向前扑去,差点儿就被这股巨力拽得直接摔个狗啃泥,狼狈不堪地扑倒在地面上。 “快说!你把你大伯弄哪儿去了?!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咱活劈了你……” 朱元璋的怒吼声如同雷霆炸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意; 但他的话,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了脖子,骤然戛然而止。 因为借着乾清宫内明亮而摇曳的烛火光芒,他渐渐看清了险些被他拽倒在地,正用手臂艰难支撑着身子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恢复过来并站起身来的那个人…… 此人身形骨架虽依旧挺拔宽阔,能看出昔日的英武轮廓,但明显透着一股属于老年人的僵硬和迟缓; 他的腰背微显佝偻,不再如年轻人那般笔直如松; 一头长发梳理得还算整齐,但已是黑白夹杂,如同秋日染霜的荒草,诉说着岁月的流逝,显然年岁绝对不小了…… 起码,从这大体的轮廓和散发出的气质来看,似乎比他自己这位洪武皇帝还要显得年长一些? 朱元璋:(ー ー゛)emmm…… 那么问题来了——能被朱高煦这小兔崽子特意带着来见他,还是第一个走出传送门,年纪又如此之大的老者会是谁呢? 一个荒谬却又唯一符合逻辑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朱元璋的脑海…… 难道……难道是(⊙o⊙)?!! 难道是咱爹……朱五四?! 那个小兔崽子跑去至正朝,把他太爷给……请上来了?! 这…这… 朱元璋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连扶着那老者的手下意识都松开了几分,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他老人家的心脏在此刻砰砰狂跳,声音止不住地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哆嗦和小心翼翼的试探,那是一种近乎本能对血脉源头的敬畏和呼唤。 “……爹?” 朱高煦:???????!! 朱高煦本以为亲眼见证自家皇爷爷拉着永乐大帝的大腿喊出一声“爹”就已经是足够离谱、能让他铭记三生三世的奇观了; 没想到他还是太年轻,见识太少…… 更离谱、更炸裂的还在后面! …… 被强行拽出传送门来的永乐大帝此刻大脑正处于一片混乱和高度紧张的状态; 突如其来的猛烈拉扯和摔倒在地更是让他老胳膊老腿差点散架,老父亲的雷霆怒吼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尤其是那一声充满杀气的“活劈了你”…… 在极度紧张、思维短路和想要赶紧安抚住暴怒状态的老父亲,避免血溅当场的本能驱使下…… 永乐大帝几乎是没过脑子就下意识带着点讨好和顺毛意味的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诶……” 这一声“诶”出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炸响在乾清宫内。 刚刚从传送门内探出半个脑袋的朱高煦正好亲眼目睹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幕,听到了这作死的一声回应。 他整个人如同被万载玄冰瞬间冻结,又如同被天雷正面击中彻底僵化在原地; 脸上那原本准备看好戏,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彻底凝固,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和“你特么疯了”的震撼。 朱高煦:(??? д ???)!!! 永乐大帝他答应了卧槽!他居然敢答应?!! ……丫就算再紧张再害怕,脑子再懵,也不能应这声啊! 这特么是能随便应的吗?! 这一声“诶”出来…… 待会儿自家爷爷反应过来的时候,还用得着去分辨永乐大帝这老家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是没听清还是脑子抽风了? 根本不用! 总之,从他胆大包天敢应下这声“爹”的那刻起,他这顿足以载入史册惊天地泣鬼神的毒揍就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挽回,命中注定了! 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玉皇大帝来了也得跟着挨两拳! 啪——!!! 朱高煦一脸绝望,一巴掌重重盖在自己的脑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当机立断,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看热闹的心思。 朱高煦毫不犹豫就把本来紧跟在他身后准备也跟着过来看热闹, 第132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棣! 眼瞅着老父亲朱元璋面色阴沉,捏着咯咯作响的铁拳,一步一顿地逼近,那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朱老四和朱棣本来已经彻底绝望,心如死灰,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紧绷着身体,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狂风暴雨般的“父爱”洗礼。 不过,在这无边的绝望深处,两人却不免又滋生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有些阴暗的幸灾乐祸。 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想,最先挨揍以及注定会被盛怒下的老父亲揍得最惨的那个…… 都只会是那个胆大包天、敢应下那声“爹”的永乐大帝,糟老头子! 这绝对是板上钉钉,毫无争议的! 谁让他作了这前所未有的大死呢?! 朱老四:(*σ′?`)σ 该!!!活特么该! 让你应!让你占便宜……爹,揍他!往死里揍!千万别客气! 朱棣:(σ;Д)σ 就是!揍他! 让他丫的坑人!自己作死还想拉我们垫背…… 爹,重点照顾他!我们给您老摇旗呐喊!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朱元璋的拳头即将落下的刹那…… “噗哇——” 一声极其突兀且带着破音效果的吐血声猛地响起! 只见那跪伏在地的永乐大帝竟猛地抬起头,当着他俩和老父亲的面,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然后用尽全力狠狠一咬! 他竟是真的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硬生生憋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沫,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喷溅在了身前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 那摊刺目的猩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这突如其来自残式的举动,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朱元璋见状,那即将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高高举起的拳头也僵在了半空中。 他老人家一双锐利如鹰的虎眸中,那滔天的怒火瞬间被惊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知所措所取代。 他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半步,仿佛被那口血给烫到了一样。 朱元璋:("▔□▔) 啊这…这…这咋了这是?! 咱…咱这都还没动手呢……碰瓷?!这老小子跟谁学的这招?! 他老人家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是这逆子本来就身体不好,命不久矣? 还是刚刚被自己拽那一下拽出内伤了? 或者是……纯粹吓的? 可这年纪,这身份……至于吓得吐血? 没等老父亲理清头绪,永乐大帝的表演已经进入了高潮阶段。 “爹!爹啊~” 一声凄厉、哀婉、充满了无尽思念与委屈的哭嚎,从永乐大帝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声音嘶哑却极具穿透力。 “儿子…儿子我终于又见到您老人家了啊爹!!!” 他一边哭嚎着,身子一边猛的往前一扑,动作幅度之大,让人担心他那把老骨头会不会当场散架。 他的两只手分工明确:朝后的那只手依旧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拽着洪熙朝朱老四的衣摆或者裤腿,绝不让他有丝毫逃跑的可能; 而另一只手则拼了命地往前伸,五指张开,在空中徒劳地抓挠了几下,最终成功抱住了老父亲朱元璋那粗壮有力的大腿。 一抱住,就立刻用尽全身力气箍紧,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迷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 “爹,儿子想您哇!真的太想太想了!日也想,夜也想,想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啊~” 他继续哭诉着,眼泪鼻涕说来就来,糊了满脸,看起来凄惨又可怜。 “没想到那小兔崽子说的是真的,他竟然真的能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本事带儿子来这洪武朝,再见您老人家一面……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永乐大帝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努力看向朱元璋,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激动和“无悔”的慨叹。 “值了!值了! 您老就是现在立刻要让儿子去死,儿子都觉得这辈子值啦!!! 能再见爹一面,儿子死而无憾!!!” 永乐大帝抱着老父亲朱元璋的大腿,好一通惊天动地、鬼哭神嚎般的表演; 情感之充沛,台词之肉麻,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这不仅搞得老父亲朱元璋那原本连贯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情绪直接卡壳,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异常难受; 更是让一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朱老四、朱棣,以及还被绑在柱子上的燕王,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同款目瞪口呆,继而转化为极度鄙夷的表情: (¬д¬。)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演技!这脸皮!简直旷古烁今!难怪他能当永乐大——帝呢…… 永乐大帝似乎完全没看到兄弟们那几乎要把他戳穿的目光,他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继续加码,开始上价值,同时也是在疯狂暗示。 “虽然…虽然那小兔崽子之前跟儿子透露过,说儿子我这辈子啊,阳寿将尽,马上就要活到头了,说不定啥时候就两腿一蹬,直接驾鹤西去了……身子骨确实是不中用了……” 他话锋一转,又变得“深明大义”起来。 “但是! 但是冒犯了爹您老人家就是不对! 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 爹,您老人家动手吧!别顾忌! 您老这回就是当场打死儿子,儿子也绝不松手! 能死在爹您老人家手里,儿子…儿子也算是尽孝了!” 最后,他又再次紧紧抱住朱元璋的大腿,把脸埋上去,发出呜呜的哭声,重复着那句杀伤力巨大的话。 “爹诶,我的亲爹~儿子终于……又能抱到您老人家的大腿了呜呜呜~” 朱元璋:“…………” 一阵漫长而诡异的沉默。 朱元璋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明明他老人家混迹江湖、朝堂几十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 朱元璋早就看透了,永乐大帝这老小子表面上是在声情并茂地阐述自己能再见到老父亲一面是有多么多么的激动、多么多么的幸福; 可实际话里话外,每一个字眼都在拼命地点他这个当老子的,提醒他老人家: 永乐大帝这个四儿子年纪大了! 老迈了!身体不行了!随时会死!风一吹就倒! 您那砂钵大的拳头揍不得,揍了会出人命的!会当场死给您看的! 按朱元璋以往那霹雳火爆的脾气,但凡有哪个兔崽子敢和他耍这样的心眼子、玩这种低级的苦肉计和道德绑架,他老人家绝对二话不说,管你吐血还是吐彩虹,先一大逼兜子盖上去教他做人再说(当然,太子朱标除外)! 可是……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鬓发斑白、皱纹深刻、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苍老几分的永乐大帝…… 这老小子是如此不顾帝王颜面、不顾个人尊严地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口口声声说着想念、喊着爹…… 那摊刺目的鲜血还在地上留着印记…… 朱元璋:“…………” 好吧,不可否认,老父亲那颗久经风霜坚硬如铁的心,确实对他刚刚那些话,尤其是那句“死而无憾”和“想您”,产生了一丝细微的触动。 那消失已久的父爱竟然开始不合时宜的、一点点从心底蒸腾而起,让他举起的拳头愈发沉重。 但只要一想到刚才那石破天惊、足以让他社死的一幕——他老人家情急之下、老眼昏花误喊了一声“爹”,而这个狗胆包天的老逆子,他竟然真敢应下……他还“诶”~ 朱元璋:(▼皿▼#) 焯!!!! 刚刚泛起的那一丝丝父爱瞬间被这回忆碾得粉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山体滑坡、泥石流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的滔天怒火! 朱元璋再次高高举起了那只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额角青筋暴跳,作势就要往死死抱住他大腿的永乐大帝那看似脆弱的脊背上砸下去。 这一拳要是落实了,估计真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但是……拳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朱元璋的目光死死盯着永乐大帝那微微颤抖的、瘦削的肩膀,花白的头发,再看看地上那摊血…… 朱元璋:(′-﹏-`;) 这一拳下去,力道万一没控制好,怕不是真的会把这把老骨头给当场送走哦…… 那岂不是坐实了咱打死亲儿子的名声?虽然这逆子该死,但不能是这么个死法…… 看样子,这个罪魁祸首,最该揍的老逆贼,今天是没法痛快地揍了…… 但是没关系!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怒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猛地扫向旁边那两个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儿子。 今天这殿里别的不多……就特么的四儿子特别多! (¬_¬) 揍谁不是揍呢? 反正都是朱棣……总之,今天这口气不出不行! 于是,老父亲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拳头,转而用手颇为粗暴的扒拉开永乐大帝紧紧抱住他大腿的那只胳膊。 然后,他抬起脚,不轻不重地在永乐大帝的屁股上踢了一下,带着浓浓嫌弃没好气的说了句。 “滚一边站着去!别在这儿碍眼!” “好嘞,爹!谢谢爹!爹您息怒,千万保重身体!” 顺利脱险、甚至超额完成目标的永乐大帝,反应那叫一个迅速麻利。 他立刻止住了哭声,动作略显僵硬但速度不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眉顺眼,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和“劫后余生”。 他屁颠屁颠的缩到了大殿的一根柱子旁边,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尊人形背景板,开始默默看戏。 仿佛刚才那个哭天抢地、吐血抱大腿的人不是他一样。 朱老四:("▔□▔) 不是……啊?!! 这…这特么的就完了?!就没事了?! 就凭吐口血、哭几声、抱个大腿?!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爹您老老人家的原则呢?! 朱棣:∑( ̄□ ̄;) 这特么也行?!学会了!学会了!原来对付皇爷爷得用这招! 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免揍密码”的朱老四,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之火! 他赶紧有样学样,调动起全身的勇气和力气,也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尖。 “噗——” 朱老四也成功憋出了一口血沫,喷在了地上,虽然量似乎比永乐大帝那口要少一点。 接着,他努力调动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个无比动情悔恨交加的表情,仰起头用自以为充满了感情的目光看向老父亲朱元璋,张开嘴,准备开始他的表演。 “爹……” 然而,他刚刚吐出一个字,甚至连后续的台词都没来得及组织好—— “少废话!看打(▼皿▼#) !!!” 朱元璋积压了半天的怒火、郁闷、以及被永乐大帝那番操作恶心得不行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可以毫无顾忌倾泄的出口! 他根本不给朱老四任何表演的机会,一个大皮坨子带着呼啸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焖了过去! 嘭——!!! 一声清脆响亮的肉击声! 朱老四直接被这蕴含怒火的一巴掌打得脑袋猛地一偏,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眼前金星乱冒。 后续所有精心构思的台词全都被硬生生打回了肚子里,差点噎得他背过气去。 朱老四:这特么的……(??Д??) 没道理哇~ 凭什么他行我不行?!爹您偏心!!! 朱棣亲眼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透心的凉意:(°ω°)…… …… 乾清宫的支撑梁柱不算太多,但再匀出两根来绑朱老四和朱棣这俩逆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接下来各位将看到…… 朱老四、朱棣、以及燕王,这仨来自不同时期年纪各异的Judy被一字排开; 每人独占一根冰冷的柱子,被粗糙的牛筋绳以同款屈辱的姿势牢牢捆绑在乾清宫正殿之内。 三人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绝望、无奈和一丝同病相怜的滑稽感。 而他们的老父亲,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则当场化身无情的拳王,开始了他的“巡回锻炼”。 他老人家龙行虎步,气势汹汹,揍完左边这个,又揍右边那个,再踹中间那个…… 确保柱子上的仨逆子雨露均沾,谁的份额都不少,谁也不吃亏,充分体现了老父亲“公平公正”的“关爱”。 反观那个罪魁祸首、被老父亲情急之下喊了“爹”、还胆大包天应了声的永乐大帝却成了殿内唯一一个自由活动、且看起来最为惬意的那个。 只见永乐大帝先是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的走到桌边,动作熟练地提起温着的茶壶,先是给自己缓缓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吹了吹气,轻轻啜饮一口,润了润刚才哭嚎得有些干哑的嗓子。 第133章 朱瞻基:拿什么来拯救你…… 我叫朱瞻基,大明皇太孙。 此刻我人不在繁华似锦的京师,不在庄严肃穆的紫禁城,而是在这广袤荒凉寒风凛冽的漠北草原之上;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被三位身份特殊、气场强大的长辈围在中间,进行着一场关乎我未来幸福的“审判”。 逼着我做出残酷选择的,是那位……嗯,不能完全算是我二叔的二叔——朱高煦。 他带着一身痞气和看透一切的戏谑,正用最直白、最残忍的方式,逼我回京之后亲手砍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孙氏。 而在我床边,一左一右,像两尊沉默而威严的门神般矗立着的,是两位同样不能完全算是我亲爹的亲爹; 俩胖爹虽然话不多,但那沉重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我身上,时不时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以无声却无比清晰的方式表达着对那位“二叔”所提出的血腥建议的完全赞同。 不是…… 我诶~ 我朱瞻基诶~ 我皇爷爷——大明永乐皇帝朱棣亲封的皇太孙! 大明朝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第四代继承人! 自幼被寄予厚望,被视为帝国未来的希望…… 在你们三位面前,难道就这么没面子的么?! 连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连我心爱女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我不甘地抬起头,试图用眼神表达我的抗议和委屈。 然而,我得到的回应是…… 我那“好二叔”只是微微挑了挑他那浓黑的眉毛,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你再说一遍试试”的玩味和不容置疑:(¬_¬) 嗯?! 左边的胖爹(扬武炽)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圆润的脸上露出一丝“你还是太年轻”的嘲讽:(¬д¬。) 呵~ 右边的胖爹(朱高炽)更是直接,从鼻子里挤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哼声,那眼神仿佛在说“再啰嗦连你一起收拾”:(; ̄д ̄) 哼! 朱瞻基:(°ー°〃)…… 好吧,我认清了现实——确实没面子。 在这三位面前,我这点皇太孙的架子,脆弱得如同草原上的薄霜,一踩就碎。 但我朱瞻基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 我就不信你们仨在我皇爷爷面前也能够这么硬气!这么霸道!这么不容置疑! 等我亲爱的皇爷爷从洪武朝回来(虽然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一定要……一定要…… (σ;*Д*)σ你们仨中登等着我皇爷爷回来哒! 我一定要向皇爷爷告状!让他老人家给我做主…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咳~貌似…皇爷爷也不大可能会替我做主的哈~ 我的一条腿现在还隐隐作痛……就是被皇爷爷给亲手打断的! 还特么是三个来自不同时期的皇爷爷一起“不小心”(我深刻怀疑他们是故意的)打断的! 那场面,简直是惨绝人寰〒▽〒~ 而且据说我被打断腿这事,还跟孙嫔有关系(永乐二十二年,孙氏还只是太孙嫔妾,直到宣德元年才被封为贵妃)。 虽然具体细节他们语焉不详,但那种“这女人是祸水”的论断,似乎得到了三位爷爷的一致认可。 所以此时此刻,我朱瞻基只想仰天长啸,以问苍天: 该拿什么来拯救你,我滴爱人~ …… “二叔……” 朱瞻基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孙氏她……她不过是个弱质女流,何至于此?” 朱高煦抬眼看向朱瞻基,目光如电。 “弱质女流? 大侄贼,你可知红颜祸水四字如何写?” 朱瞻基心中不服,却不敢直言顶撞,只得低声道:“可是孙氏她……” “她什么?” 朱高煦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她温柔可人?她善解人意?她对你一往情深? 大侄贼,你才见过多少女人?怎知她不是别有用心?” ……沉默压抑的气氛在帐内弥漫。 最终,还是朱瞻基率先败下阵来。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依靠床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目光投向朱高煦。 朱瞻基的眼神里,褪去了最后一丝倔强,只剩下卑微的祈求。 “二叔~” 朱瞻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 “除了让侄儿回京之后亲手斩杀孙嫔以外……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就没有那种既能够在皇爷爷面前保住侄儿的地位,又可以……又可以保住孙氏性命这般……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这话一说出口,连朱瞻基自己都感难以置信。 曾几何时,他朱瞻基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对未来充满自信?! 何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低声下气、近乎哀告地哀求自家这位一向被自己视为竞争老父亲和自己位登大宝的最大对手,甚至需要提防的“好”二叔替自己出谋划策的一天? 虽说此二叔非彼二叔,眼前这位朱高煦并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野心勃勃、时刻觊觎父亲太子之位的汉王爷…… 可刚刚那句话自他的口中说出之际,朱瞻基的两只耳垂还是迅速晕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羞的! 朱高煦听到朱瞻基的问题,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 他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床上的好大侄,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件不可思议的奇观。 朱高煦:(¬_¬)好家伙……既要又要? 你二叔我上辈子咋就没看出来大侄贼这么典呢~ 堪称典中之典,屑中之屑! 要江山又要美人,大侄贼你怕不是还活在梦里啊?!! 朱高煦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面对这个年纪,正处于热血上头的朱瞻基,如果你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说后世他那个“好儿子”朱祁镇当了皇帝之后都干了些什么破事——宠信奸宦、土木堡葬送几十万大军、被瓦剌生擒、叫门天子差点把大明江山都给丢了…… 那纯属是对牛弹琴,浪费口水! 在没有亲身坐上那个位置,没有感受到那九五之尊宝座所带来的无边权力和随之而来的沉重责任与束缚之前,年少轻狂的朱瞻基心里只有对皇帝权柄的渴望和征服欲。 这时候你跟他说你和孙氏生下的儿子会是那般德性,他八成会嗤之以鼻,认为那都是无稽之谈; 或者即便信了,也会极度自信地认为,凭借他自己的雄才大略和精心教导,定然能将那个尚未出世的朱祁镇培养成一个文治武功、堪比太祖太宗的合格皇帝,绝不可能变成那个差点葬送大明半壁江山的“瓦剌留学生”、“叫门天子”! 再说了……如今瓦剌都被灭了,他朱祁镇就算被生出来了又能如何? 朱高煦:(¬_¬)你说……这倒霉孩子是不是这么想吧! (朱瞻基:?????>ω<)?二叔看人真准!) 所以,要用常规道理说服这个年纪的朱瞻基,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那个在他看来温柔可人、只是有些小心思的孙氏,难度极大。 那就得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了嗷—— 朱高煦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恶劣趣味和“我是为你好”神情的诡异笑容:(?ω?)~ “有的,大侄贼…有的!” 朱瞻基:(′?ω?`)!!! “真的?!二叔快说!是什么办法?!我就知道二叔你最有办法了!” 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朱瞻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身体都不自觉地前倾了几分,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朱高煦看着大侄贼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在宣布一个伟大的解决方案: “既然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孙氏,铁了心要保她性命的话,那唯一的办法有且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割以永治。” 朱瞻基:?_? 割…割什么?永治??? “二叔此话……是何意?侄儿愚钝,还请二叔明示。” 朱瞻基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意思就是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大明朝未来的江山社稷不会被某些不可控的因素影响,只能委屈一下大侄贼你,把你小子……给阉了哇~ 这样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朱高煦两手一摊,做出一个“这很简单明了”的姿态,说出的话却是听得朱瞻基顿觉胯下一寒。 朱瞻基:??????卧……槽?! 二叔!亲二叔! 您解决问题的方式为何如此简单粗暴?!如此骇人听闻?! ……真就解决不了问题,就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是吧?! 我丢!(╯‵□′)╯︵┻━┻!!! 朱瞻基感觉自己快被吓哭了,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猛地扭过头,用充满惊恐和求助的眼神,频频望向站在床边的那两位大胖爹,试图用眼神传递讯息:爹!您快管管您的这位二弟啊!他疯了! ……他真的要阉了你们的亲儿子/好大儿哇!!!(′?皿?`) 然而,令朱瞻基更加绝望的是,他的俩胖爹此时的关注点完全就没在好大儿即将面临的“酷刑”上。 朱高炽和扬武炽爹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竟然同时闪过一抹“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神情,心照不宣地相互点了点头,仿佛破解了什么重大谜题。 原来如此—— 原来生出朱祁镇那个差点祸害了大明江山的孽障的女人,是姓孙的……晓得了!记下了! 两个胖爹的脑中瞬间达成了高度共识:玛德!待会儿就得好好“盘问”一下好大儿,把那个孙氏的一切背景、家族关系都挖出来! 争取回去之后,就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手段,把这个隐患连同她可能存在的家族,彻底按死在泥坑里…… 绝不能让她有任何靠近好大儿的机会! 从今往后,在他们自个儿的好大儿身边,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一个姓孙的女人…… (?益?) 一个!都不会出现! 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朱瞻基:QAQ??? 爹……你们点头是几个意思?! 你们那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不是没抓住重点啊喂?! 重点是你们的好大儿要被阉了啊啊啊啊……不是姓孙的! 俩胖爹靠不住了,某位“好”二叔又在步步紧逼,脸上那恶劣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弱小可怜且无助的大明皇太孙朱瞻基,只能瑟瑟发抖地缩在床头,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大侄贼,你放心~” 朱高煦还在那“安慰”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没了那鸟玩意儿之后,你这皇太孙的位置继续坐,稳稳的! 谁敢抢你的,二叔第一个不答应!二叔帮你砍了他!” “至于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什么的……” 朱高煦挥挥手,一副“那都不是事儿”的样子。 “你就别想了,咱大明朝在你之后有谁来当皇帝,也不用你操心…… 反正你的兄弟那么多,总能从他们的子嗣里挑一个成器的过继给你当儿子,继承你的香火和皇位嘛。” “实在不行的话……二叔觉得瞻墡那小子看起来就不错嘛~ 机灵,稳重,是个好苗子! 稍微锻炼一下,好好培养培养,说不定就是一个当皇帝的好料子。 大侄贼……你觉得呢?” (朱高炽一生共有十个儿子,除去早夭的三个还有七个。 朱瞻墡,朱高炽嫡三子,朱瞻基同母弟,号称是大明最牛王爷,曾两度监国; 朱瞻基驾崩之后一次,土木之变之后又一次,两次都差点被拥立为新君。) 朱瞻基:(???) …… 第134章 为君者当以社稷为重 “老二,你不去把咱那……三位爹接回来?” 朱高炽搓着胖手,脸上写满了担忧,那双小眼睛不时瞟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洪武朝的景象。 朱高煦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急,我回来那会儿皇爷爷正准备和仨老头谈事呢,多给他们父子多聊一会儿吧(?ω?)~” 朱高炽和扬武炽闻言,那张圆润的脸顿时皱成一团,活像个刚出笼的肉包子,眉头紧锁,嘴角下撇,表情复杂得能拧出水来。 朱高炽:(ー ー゛)啊这…… 扬武炽:希望咱爷爷真的是和仨老头在正常谈事情……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终于把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真的不会出事么?” “放心,不会的。” 朱高煦答得干脆利落,面上风轻云淡,仿佛那真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嘴上是这么说,但朱高煦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在永乐大帝应了朱元璋那声“爹”之后,恐怕就是他朱高煦亲自出面都不管用了…… 想起那一幕,朱高煦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为了确保自家爷爷暴怒之下不至于把永乐大帝给揍死,他朱高煦可是“忍痛”把自己的亲老子朱老四,以及扬武煦的亲老子朱棣都给推出去替永乐大帝平摊伤害了…… 这招祸水东引……不,是祸水共担之计,可是他苦思冥想后的结果。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要让他朱高煦怎样啊?!! 就眼下洪武朝的那种局势…… 真正能确保能从暴怒的朱元璋手里救下仨老登的,也就唯有马皇后了。 朱高煦只能在心中暗自替仨老登祈祷。 希望在乾清宫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们能有点眼力见儿,早点儿把马皇后叫去,仨老登也好早些脱离苦海,在老父亲手底下少遭点儿罪…… 不管怎么说,自家爷爷终归是不可能将他的四儿子们给团灭的; 仨老登顶多受些皮肉之苦,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朱高煦只需估摸好时间,挑一个自家爷爷气消了的时间去洪武朝把仨老登接回来就行了。 至于自家爷爷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口气给顺下去…… 朱高煦觉得等三十万大军班师回到京都的那天就刚刚好(?ω?)~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足够那父子四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了…… 想到这儿,朱高煦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 仨老登集体去洪武朝两个月,同他们的老父亲“联络”感情没有问题,可问题是……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永乐朝和扬武朝堆积的政务该由谁处理? 朱高煦眨眨眼,一脸无辜地看向两位好大哥:⊙ω⊙你说嘞~ 于是俩大胖都还没等到三十万大军正式拔营,就被朱高煦遣送回各自的朝代监国去了。 朱高炽临走前那副苦瓜脸简直能拧出水来,他拖着肥胖的身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朱高煦,眼神里写满了哀怨。 “老二啊...” 朱高炽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扬武炽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嘴里嘟囔着:“过分了,真的过分了嗷……” ……那表情活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委屈又无奈。 对此,朱高煦表示:(σ;*Д*)σ少废话!国顾好,不然把你俩腿打断! 朱高炽:(???;) …… 扬武炽:(?°?°?)…… 俩大胖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病相怜的悲哀。 那是一种“同为天涯监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默契; 一种“政务如山压顶来,兄弟共担苦中苦”的无奈。 他们知道,这次回到各自的朝代,将面临的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和无穷无尽的政务,这种重压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喘不过气来…… 两大胖临危受命,回去监国之后…… 好大伯朱标因一时好奇,想看看同为太子的俩侄子(虽说俩大胖在名义上还不是太子,但也仅仅就差一个名分了而已)平时都是如何处理政务的; 所以就让朱高煦带他到永乐朝和扬武朝各转了一圈,结果回来之后…… 洪武太子标竟然道心破碎,直接陷入emo状态。 盖因每日工作量比他在老父亲朱元璋的高压政策下还要繁重的朱高炽和扬武炽,竟不约而同地在这位好大伯面前表示: 老父亲不在,我们每天要处理的政务都少了许多……?????>ω<)?处理起来还真是轻松口牙~ 朱标当时就愣住了,那双一向温和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这特么什么新时代的牛马发言? 敢情大明朝的太子都是被皇帝当做无情的政务机器来用的是吧?! 话说你俩处理起政务来要不要搞得那么熟练啊喂?!! 这样衬托得他这个大伯——大明洪武太子标很无能啊卧槽(?ˉ??ˉ??)~ 果然他朱标就不配当大明朝的太子……回去就向老父亲请辞太子之位吧! 突然感觉当一个不管事儿的逍遥王爷也挺好的…… 朱高煦看着好大伯朱标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奈地摇头:( ̄ー ̄)emmm…… 也不知道自家爷爷在知晓就是因为朱高炽和扬武炽在处理政务方面太过得心应手,极大的打击到了好大伯朱标的信心,以至于好大伯竟生出想辞去太子之位的想法的话…… 他朱重八会不会一怒之下……拧下这俩大胖孙的狗头哦(¬_¬)~ “我不配当太子……我真的不配……” 朱标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那副模样活像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朱高煦看着好大伯这副模样,心中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连忙上前安慰。 “大伯,您别这样……” 朱标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我怀疑和挫败感。 “高煦啊,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两个侄儿都比不上……” 朱高煦心里吐槽:不是您没用,是那俩货太卷了! 但面上还是安慰道:“大伯千万别这么想,咱大明各朝情况不同而已……” 然而朱标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着,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 朱高炽和扬武炽跑回各自的朝代监国之后,要说三十万大军队伍中最绝望且无助的,就是咱们的皇太孙朱瞻基了。 尤其是在他大伯爷朱标陷入emo状态,几乎不关心周围的任何事情之后…… 断腿尚未痊愈的朱瞻基无法骑马,只能乘坐马车返回京师; 而这个狭小的马车空间,却成了他从未经历过的炼狱…… 左边坐着朱高燧,右边坐着扬武燧,可怜的朱瞻基被两位三叔夹在中间,如坐针毡。 隔着一层布帘,外面扬鞭赶车的正是扬武煦,那柄显眼的紫金锤随意放在车辕上,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这阵容,这配置,简直是为朱瞻基量身定做的“心理辅导专班”,只不过这辅导方式着实有些特别…… 朱高燧率先打破沉默,那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桀桀桀…大侄贼~哭丧个脸做什么?” 扬武燧立即接话,语气轻快。 “(*σ′?`)σ来,笑一个~” 朱瞻基被夹在中间,感受着来自两侧的威压…那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皿? )?!! 笑肯定是笑不出来的,起码朱瞻基认为被俩三叔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全身上下都被两道满是戏谑的目光扫了个遍的自己……那是万万笑不出来的。 有时候真就打心里觉得——人死了,要远比活着的时候舒服。 可惜马车里的这两位以及正在外面赶车的那一位,以及正在前面的马车里想方设法开导大伯爷的那一位(朱高煦)……他们是万万舍不得朱瞻基这个大侄贼去死的。 所以朱瞻基也只能一天天的在这令人窒息的奇特氛围中备受煎熬,心中不停祈祷大军早点赶回京都或是自己的断腿快点痊愈; 他也好早点从中解脱出来…… 可惜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军行进的速度也不会因某个人的意志而骤然加快; 这近两个月的煎熬……他朱瞻基是受定了! 每日的行程都是单调而漫长的。 天刚蒙蒙亮,大军就开始拔营出发,直到日落西山才再次安营扎寨。 马车颠簸在草原不平的小路上,每次震动都让朱瞻基断腿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大侄贼~” 朱高燧突然开口,打破了马车内的沉默。 “你看你又哭丧着个脸……难看!” 扬武燧接话道:“就是,笑一下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朱瞻基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两位三叔,侄儿这腿实在疼痛难忍...” “哎呀,年轻人忍一忍就过去了。” 朱高燧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你可知你爷爷当年打天下时,受过比这重得多的伤,都没吭一声。” 扬武燧点头附和。 “正是,说起来……大侄贼你可知道这次回京,第一件事该做什么?” 朱瞻基心中一惊,面上却强作镇定。 “自然是遵医嘱好生养伤。” “养伤是自然,但在这之前,恐怕还得先处理一些……家务事。” 朱高燧意味深长地说。 扬武燧轻笑接话。 “特别是某些承诺,可是你亲口许下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 朱瞻基感到后背发凉,他当然明白两位三叔所指为何——那个关于孙氏的承诺。 每思及此,他就感到一阵心悸…… 就在这时,马车帘子被掀开,扬武煦那张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脸探了进来。 “里面怎么样?没闷着吧?” 朱瞻基能看到扬武煦脚边那把显眼的紫金锤,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那锤头硕大沉重,锤柄上刻着精致的纹路,却掩不住它的凶悍之气。 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回答:“多谢二叔关心,侄儿还好。” 扬武煦满意地点点头,放下帘子继续赶车。然而那柄紫金锤的影像已经深深印在朱瞻基脑海中,让他不寒而栗。 每当马车颠簸时,他都能听到外面那把锤子与车厢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旅途中的休息时间对朱瞻基来说更是煎熬。 大军每日行程严格,天刚蒙蒙亮就拔营出发,直到日落西山才再次安营扎寨; 每到休息时分,朱高燧和扬武燧就会“贴心”地扶朱瞻基下车活动筋骨; 朱高燧和扬武燧一左一右架着朱瞻基,在众目睽睽下“散步”。 士兵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围观,但那些偷偷投来的目光更让朱瞻基如芒在背。 “大侄贼,你可知道这次回京,朝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朱高燧压低声音说。 “太孙殿下的一举一动,可都关系着大明的未来啊。” 扬武燧在一旁补充。 “特别是某些承诺,你既已许下,就应该……” 朱瞻基感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关心的,有好奇的,更有看热闹的…… 他只能强装镇定。 “多谢两位三叔提醒,侄儿心中有数。” 但事实上,他的内心早已乱成一团。孙氏的一颦一笑不时浮现在脑海中,与眼前严峻的现实形成鲜明对比。 他知道自己许下的承诺意味着什么,更明白违背承诺的后果…… 回到马车后,朱瞻基靠在软垫上,闭目假寐。 两位三叔的对话却依然传入耳中,一字一句都清晰可闻。 “你说咱们这大侄贼能不能明白咱们几个做叔叔的良苦用心啊?” 第135章 朱高煦:行,你等着嗷~ 回到京城没两天,孙氏的脑袋就被朱瞻基送到了朱高煦面前。 但此刻的朱高煦却没心情那个死人头,他甚至都没开口宽慰刚刚亲手弄死自己最爱女人的好大侄儿几句,就急吼吼的把人赶了出去。 孙氏死了,大侄贼朱瞻基这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哪怕此时的他心中对于此事仍藏有丝丝芥蒂,但朱高煦相信只要时间一长,大侄贼终有一天会自己想通的…… 实在不行就等到正统朝开启的时候,他亲自带着朱瞻基去正统朝转一圈; 如果正好撞上土木堡之变,那效果绝对杠杠滴?????>ω<)?~ 至于现在…你朱瞻基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如今让朱高煦感到头疼的早已不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大侄贼,而是…… 时值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铺着青砖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汉王府这处僻静的别院,如今成了朱标的临时“行宫”。 院内草木葱茏,水流潺潺,本该是一派闲适景象,但正厅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朱标半躺在一张宽大的黄花梨木躺椅上,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素色常服,脚上蹬着一双软底布鞋,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慵懒到几乎要融化在椅子里的气息。 他微眯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 噗通—— 朱高煦猛的跪倒在地,两只膝盖差点没把面前的地砖给捣碎。 “标哥,大伯!” “算侄儿求您了! 您就行行好,发发慈悲,就和侄儿回洪武朝一趟吧! 哪怕……哪怕就只是回去在皇爷爷面前露个面,让他老人家亲眼看到您一根汗毛都没少,活蹦乱跳的…… 然后侄儿立刻马上就把您再送回来,这总行了吧? 求您了哇(′?皿?`)~” 朱高煦给半躺在椅子上摆烂的好大伯朱标跪了,就是为了求他和自己回洪武朝一趟。 没办法,仨老登还在在洪武朝那边,估计于自家爷爷手底下受了不少的教育(苦)…… 这次去洪武朝如果只是他朱高煦一人独行的话,他还真没把握能把仨老登从自家爷爷手里给捞出来…… 所以必须叫上在自家爷爷心中独一无二,地位举足轻重的太子标一同走一遭! 只有把这位自家爷爷的心尖尖、眼珠子、大明最完美的继承人安然无恙地带回去,在爷爷面前亮个相; 证明他朱高煦不仅没虐待好大伯,还把大伯养得貌似更胖……呃,是照顾得挺好,才有可能平息自家爷爷的滔天怒火,换来把那仨老登顺利接回来的机会。 然而,面对某位侄子兼结拜兄弟如此声情并茂、甚至堪称凄惨的哀求,朱标只是慢悠悠地掀开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然后他又慢悠悠地合上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拖长了调的轻哼——嗯~~~ ……充分表达了一种“听到了,但没完全听进去”的敷衍态度。 他甚至还颇为惬意地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几乎要陷进软垫里的姿势,幽幽地叹了口气,那语气飘忽得像是从云端传来,带着一种看破红尘般的怅惘。 “高煦啊,你说我是不是不配当这个太子……” 朱高煦:“……” 焯(╯‵□′)╯︵┻━┻!!! 又来了,又来了…("▔□▔)标哥你够了嗷!!! 朱高煦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名邪火噌噌的往天灵盖冒……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要说刚从永乐朝和洪武朝逛了一圈回来的头两三天,好大伯朱标一直沉浸在被打击到的情绪里反复念叨这句话; 朱高煦还能理解,甚至心生同情,觉得好大伯确实是道心受损,需要时间修复。 ……可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他朱标就算是用玉石做的玻璃心,用糯米粘也该粘好了吧?!! 而且,朱高煦敏锐地发现——每次只要他一提“回洪武朝”这四个字,好大伯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立刻马上毫不犹豫的就开始进入“自我怀疑”的复读模式,翻来覆去就是“我不配当太子”这句车轱辘话…… 朱高煦:?_?呵呵~ 朱高煦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品出味儿来了。 这哪里是什么道心受损?这分明是战术性摆烂!是战略性回避!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股想要以下犯上揪着好大伯衣领咆哮的冲动压下去,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吐槽欲。 “标哥啊,我说您就算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回洪武朝…… 好歹也稍微掩饰一下,不用表现得这么……这么明显吧?” 听到这话,一直保持着仰躺姿势、仿佛已然睡着的朱标,忽然“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动作之迅捷,与之前的慵懒判若两人! 他猛的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朱高煦,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学术探讨般的求知若渴。 “真有那么明显吗?” 你标哥非常认真的问,仿佛这是一个关乎国本的重要议题。 “……” 朱高煦被这一记直球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心梗! 尼玛明显不明显……这特么是现在该讨论的重点吗……啊?!! 问题的重点是你太子标不去皇爷爷面前露个面,他朱高煦不好把那仨老登给捞出来啊卧槽(╯‵□′)╯︵┻━┻!!! 朱高煦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欢快地跳舞,突突突地像是要蹦出来。 他努力挤出一个扭曲到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您说呢?我亲爱的标哥?” “唔……” 朱标还真就微微蹙起眉头,抬起一只手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仔细沉吟了片刻,仿佛在认真反思自己的演技是否存在瑕疵,是否不够自然,是否需要报个班进修一下…… 片刻后,他像是经过严谨论证得出了结论,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恍然大悟。 “仔细想想……嗯,好像确实是有点明显了哈~” 然后…… 然后他就在朱高煦那几乎要喷出实质火焰的目光注视下,浑身骨头像是瞬间被抽掉了似的猛然一软,“啪叽”一声又瘫回了躺椅里,恢复了那副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懒洋洋的模样; 他甚至还惬意地晃了晃穿着软缎布鞋的脚尖,一副“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索性不装了”的坦荡姿态。 “不过嘛……” 朱标拖长了调子,慢悠悠的说道,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耍无赖的轻松。 “明显就明显点吧~无所谓的。 反正呢……短时间内,你大伯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高煦你啊,就不必再白费口舌劝我了,没用的。 大伯我啊,心意已决~” 不等朱高煦反驳,朱标甚至还好心地给他支了一招。 “等你到了洪武朝那边,见了你爷爷,你就直接跟他说,嗯…… 就说我正在这边悉心教导这边的高炽如何处理政务,一时半会儿实在脱不开身…… 对,就这么说! 相信爹他老人家深明大义,一定会理解我的; 也一定会为我的尽职尽责而感到欣慰的!?(^?^*)~” 朱高煦:( ̄- ̄)…… 他听着好大伯的这番鬼话,嘴角抽搐得几乎要抽筋。 还“悉心教导”?还“处理政务”? 朱高煦真想用竖起自己的中指,然后戳到好大伯脸前! 您老人家所谓的“教导”,就是指抵达京城当天,和那位永乐大帝特意留在京师监国,估计很快就要走马上任成为洪熙皇帝的朱高炽…… 进行了一场时长不超过半个时辰,气氛尴尬中带着诡异,主要交流内容很可能是“中午吃什么”的短暂会面吗? 然后您就马不停蹄地跑到这汉王府,精准挑中这处最舒服,景致最好的别院,二话不说直接宣布霸占! 开始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享用精美早午餐→去花园遛弯消食赏鱼→回房午睡→睡醒喝茶吃点心→傍晚继续遛弯→享用丰盛晚餐→然后继续睡的神仙日子…… 这特么叫“悉心教导”?这特么叫“脱不开身”?!这特么叫“为国操劳”?! 朱标似乎从朱高煦那死鱼一样的眼神中读出了他内心的疯狂吐槽; 他微微侧过头,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里分明写着:(¬_¬) 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伯侄…… 当然,如果高煦你不再执着于把你可怜的大伯送回洪武朝,那咱俩以后真论兄弟相处,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嘛……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轻松了四个多月的太子标,彻彻底底体验到了什么叫“无案牍之劳形,无父皇之盯梢”的神仙生活; 没有老父亲见缝插针的考校和“爱的鞭策”,每天睡到自然醒,关心的问题从“国家大事”降级为“今天午饭吃什么”、“那池子锦鲤是不是又肥了”…… 这种极致松弛的快活日子,让他那颗被朱元璋高强度锤炼的太子之心彻底堕落了,腐朽了,乐不思蜀了! 让他放弃眼下的快活似神仙,回到洪武朝继续当那个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太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太子标这次势必要将未来基本没可能享受到的休沐,一口气全部享受个够本! 不然……他绝不回洪武朝继续当他的社畜太子! 啥? 你问朱标这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作态,会不会让那位对他寄予厚望的老父亲朱元璋感到失望甚至寒心? 呵~搞笑! 朱标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在他那位老父亲的心里,事情的逻辑绝对是这样的: 好大儿朱标迟迟未归,会是好大儿自己贪图享乐不愿意回来吗? 绝对不是!!! 问题的根源在于——那个传送门的掌控权,它不在好大儿朱标的手里啊! 纵使好大儿在那边办完了事,思念老父亲,迫切想要回到父亲身边尽孝…可是! 可是那个天杀的孙贼朱高煦! 他就是故意扣着不放人,就是不愿意送他大伯回来! 他朱元璋的好大儿朱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太子,面对这种技术壁垒,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无奈啊~ 所以好大儿去了扬武朝一趟之后迟迟未归……有毛病吗? 有! 但所有的毛病,都绝对!肯定!必须!是在那个孙贼朱高煦身上! 而完美无缺、白璧无瑕、只是运气不好摊上这么个混蛋侄子的好大儿朱标,只是一个人在外、身不由己、受制于人、楚楚可怜……的小白菜罢了。 (远在洪武朝的朱元璋:(╬◣д◢) 咱的标儿没毛病!一点毛病都没有! 都是朱高煦那个杀千刀的孙贼!故意扣着咱的标儿! 好你个朱高煦…… 孙贼,你挺会玩儿啊……你可千万别被咱给逮到嗷,否则你这孙贼可就遭老罪咯!) 朱标在躺椅上惬意地翻了个身,内心毫无负担,甚至有点想哼小曲: ?ω? 嗯哼~完美!逻辑闭环,天衣无缝! 朱高煦看着好大伯那副有恃无恐仿佛算准了一切,吃定了自己拿他没办法的嘴脸…… 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板升起,顺着脊椎骨一路爬上天灵盖,仿佛被什么极其狡猾极其难缠,还自带无敌护盾的东西给死死缠上了……甩都甩不掉! 所以说老朱家的人呐~ 一个比一个阴! 尤其是辈分大的,一个个阴到没边了…… 辈分越大,越阴! 不过,朱高煦很快又冷笑起来: ~(TロT)σ 哼!再阴又能阴到哪里去? 还能阴得过上辈子当了六百年孤魂野鬼,看尽人间冷暖、王朝更迭的劳资?! 好大伯你不是死活不愿意回去吗?行!可以! 既然请不动您这尊大佛,那我朱高煦就换条路走! 我亲自去洪武朝,把您那位心心念念好大儿的老父亲、我的亲爷爷——洪武皇帝朱元璋,给请过来!亲自来永乐朝“接”您! 到时候,我看您还能不能躺得这么安稳! 至于捞那仨老登的事……大不了那仨老登他朱高煦不捞了我靠! 唯独好大伯身上的这股嚣张劲儿……他朱高煦今天说什么也要给他削下去…… 第136章 朱高煦:追!!! 朱元璋背着手,如同一尊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沉默而压抑的矗立在那张宽大舒适、用料极其考究的黄花梨木躺椅前。 他那张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与威严纹路的脸上,眉头紧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几乎能夹死苍蝇的“川”字; 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人心洞察一切虚妄的目光,在空荡荡的还残留着人体凹陷痕迹的躺椅,以及身旁垂手而立,面色略显僵硬的朱高煦之间来回扫视。 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深入骨髓的审视,以及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压迫感。 “……你不是说你大伯死活不愿意回去,执意留在这边摆……摆什么来着?”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刻意压制却仍能听出丝丝缕缕火星迸溅般危险火气的平静;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牙关里生生挤出来的,重重砸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空气里,回荡起令人心悸的涟漪。 朱高煦硬着头皮,感觉后脖颈子凉飕飕的,仿佛有冰凉的蛇悄然爬过。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因紧张而分泌的带着铁锈味的唾沫,干涩得几乎有些刺痛的喉咙里才勉强挤出两个字的回答,声音都有些发飘:“摆烂。” “哦对,摆烂……” “哦对,摆烂……” 朱元璋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慢得像是电影慢镜头。 他老人家拖长了尾音,那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最后一丝诡异到令人不安的宁静,蕴含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能量。 朱元璋猛的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目光如同瞬间淬火出鞘寒光四射的绝世宝刀,化为实质的冰冷刀锋狠狠刺向朱高煦;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足以震碎耳膜,令天地变色的震怒。 “那咱问你——人!呢?!” “……” 天知道朱高煦领着自家爷爷通过传送门返回,并肩站在这张空荡荡的躺椅前时,他的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何等的难以置信,何等的……如同百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的卧槽!!! 从他开启传送门踏入洪武朝偏殿,精准无比的一把薅住爷爷的后脖领子,凭借蛮力将其强行拖入传送门,再到两人身影出现在这别院正厅……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兔起鹘落,根本没有浪费一丁点时间! 全程所耗费的时间,满打满算绝对最多不超过两分钟,甚至可能更短! 然而就在这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 他临走之前还明明安安稳稳、慵慵懒懒的半躺在这张椅子上,摆烂摆得无比安详仿佛已与躺椅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均匀得像是睡着了似的好大伯朱标; 就这么水灵灵的不!见!了?!! 朱高煦:?_?……秀,太秀了标哥,秀得你侄儿我头皮发麻!脚底板发凉! 天灵盖都要被你的骚操作给掀飞了!!! 这特么是什么人间疾速?! 这是什么极限逃生?! 这是什么级别的预判和执行力?! ……这特么是碳基生物能整出来的活儿?! 他严重怀疑好大伯是不是在他开启传送门前往洪武朝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从躺椅上弹射起步了……甚至可能更早! 可能在他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决绝的那一刻,好大伯那堪比后世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就已经瞬间推演出了后续所有的可能性,并同步启动了这套完美到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跑路计划! 顾不得自家爷爷那几乎要喷出实质火焰的、充满了“你小子是不是在耍咱?当咱是老糊涂?”的浓烈怀疑和即将爆发的眼神; 朱高煦强行压下心中那如同海啸般奔腾咆哮,足以摧毁堤坝的惊涛骇浪和一万头疯狂践踏而过的草泥马神兽,一个箭步猛地冲到空躺椅前,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骨节分明而有力,快速按在了躺椅中央那个还清晰残留着人体仰卧形状凹陷的、用料上乘的苏绣软垫上。 嗯,软垫尚温…… (?益?) 好!!!好得很!!! 好大伯他绝对没跑远,肯定刚离开不久!!! 这温热的触感如同最强效的肾上腺素,瞬间注入并点燃了朱高煦的心底,给了他无比明确的方向和仿佛能掀翻一切的底气。 “咱告诉你!” 自家爷爷的咆哮声犹在身后,那积压了数月的怒火、担忧、憋屈……以及被孙子强行“掳走”的羞耻感在此刻彻底爆发出来。 “今儿咱要是见不到你大伯的人影,咱和你这孙贼……唔?!!” 朱元璋后面的威胁和怒骂还没完全出口,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猛的变成了一声短促而惊愕的被强行打断的闷哼。 只见朱高煦一言不发,面色沉静如水,眼神却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鹰隼,猛地转过身; 那动作快如鬼魅,甚至带出了一丝视觉残留的虚影,根本不给自家爷爷留下任何反应、缓冲甚至只是眨一下眼的时间! 他一只手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铁钳般,精准无比地捂住了朱元璋的嘴,将后续所有的咆哮都堵了回去; 另一只手则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闪电般探出,一把就死死揪住了自家爷爷那件绣着精致金丝龙纹的衣领子。 然后,在朱元璋那双瞬间瞪得溜圆充满难以置信的眼眸注视下,朱高煦腰腹核心肌肉群猛地收缩发力; 那手臂肌肉贲张,向上一提一甩,动作流畅而霸道,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力量感! 朱元璋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眼前的视野疯狂晃动、颠倒,所有熟悉的景物都化为了飞速掠过的模糊色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等他老人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整个人已经被朱高煦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姿势,像扛麻袋一样头下脚上地扛在了肩膀上! 朱元璋:Σ( ° △ °|||)︴?!! “朱高煦!!!” 极致的惊愕只持续了一瞬,随后便是排山倒海般的羞愤和暴怒。 他老人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几乎变调的咆哮。 “你要做什么?!!” 他老人家奋力地挣扎起来,双腿在空中胡乱蹬踢,试图用还能活动的拳头去捶打朱高煦那看起来就十分结实的后背和肩胛骨。 然而朱高煦不仅没被自家爷爷这色厉内荏的呵斥和挣扎所吓到,反倒异常镇定的抬起那只空着的手,不轻不重拍在了他老人家那被明黄色顶级绸缎包裹,尊贵无比的龙臀之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甚至带着点回音的巴掌声,如同旱地惊雷般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正厅内猛然炸响,回荡不休,显得格外刺耳。 朱元璋:(???) ?!!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仿佛被一道九天玄雷精准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维、愤怒、指令全部中断,仿佛被这突如其来,超出所有想象极限的一巴掌给彻底打懵了,打宕机了! 他堂堂大明开国皇帝——洪武大帝朱元璋……竟然被自己的孙子…打了屁股?!! 奇耻大辱! 简直是旷古未有的奇耻大辱!!! “皇爷爷别闹。” 朱高煦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催促,仿佛刚才那大逆不道的行径不是他做的一样。 “孙儿这就带您老去寻大伯……相信我,这么点儿时间他跑不远的!” “……” 找好大儿什么的大可以往后捎捎,此刻的朱元璋就只想…… “(? ?皿?)放肆!!! ” 无与伦比的羞愤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理智,朱元璋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劈了叉,尖锐刺耳。 “朱高煦你特么……逆孙!孙贼!赶紧把你爷爷我放下!否则咱就把你……” 啪—— 又是一声毫不留情且清脆的巴掌,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同一个位置,那力道透过华贵的衣料传递过来,似乎比刚才还要重上那么一丝半分。 “皇爷爷您抓好!” 朱高煦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提醒他老人家注意安全的意味。 “孙儿要准备开跑了嗷~” 朱元璋:??(◣д◢)? 你特么居然还敢打?!还敢打?!! 焯!!! 反了!彻底反了天了!!! 纲常伦理呢?!孝道呢?!都喂了狗吗?! 他老人家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只想现在立刻马上! 原地和朱高煦这个该千刀万剐的逆孙单挑!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纵使同样是吃过龙虎丹的猛男,但人与人之间实力的差距,有时候比任何狗……咳! 总之就是他老人家和某逆孙的实力差距还是挺大的。 朱高煦仅仅是箍在朱元璋后腰腿弯处的那只手臂稍一用力,一股沛然莫御的强大力量瞬间传来; 如同施加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朱元璋所有的挣扎和反抗都死死地镇压了下去,让他老人家动弹不得,只能像一条离水的鱼一样,无力地扑腾两下。 下一秒,朱高煦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悠长得仿佛能吸尽周遭所有的空气; 他脚下猛的蹬地,力量从脚踝、小腿、大腿、腰腹瞬间传递至全身! 轰——!!! 朱高煦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扛着肩上的自家爷爷化作一道狂暴的旋风,直接撞开了厅门,卷入了院中。 沿途带起的猛烈罡风气流,如同小型风暴过境,将院中那些娇贵的花草树木吹得东倒西歪,枝叶狂舞,无数落叶与尘土被裹挟着漫天飞扬,遮天蔽日,一片狼藉…… 真可谓是一路火花带闪电,气势汹汹不管不顾的朝着汉王府大门方向狂飙突进! 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留下了一串淡淡的残影! 冲到汉王府的大门口时,朱高煦的速度丝毫未减,甚至更快了几分,仿佛体内有着无穷无尽的动力源泉! 他空着的那只手如同拥有了自主意识般,随意地一探一抓,精准无比地将守在门口,正目瞪口的看着这惊世骇俗一幕的可怜门房像拎小鸡仔一样给拽了过来,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存在感和心理阴影面积。 他提着那门房的后衣领,脚下步伐依旧快如疾风,踩得地面咚咚作响,仿佛战鼓擂动。 一边保持着高速冲刺一边语速极快地开口问话,声音因高速移动而带着强烈的气流呼啸声,刮得人耳朵生疼。 “见着在府里暂住的那位贵人往哪边走了么?” 那门房早就被吓傻了,魂飞魄散,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回…回汉王爷…那…那位贵…贵人…往…往宫里去了……” “好!” 得到答案后的他手一松,任由那魂飞魄散的门房“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而朱高煦自己则双眼冒火,目标明确如锁定猎物的猎豹,扛着肩上还在持续进行微弱输出、但显然中气已因剧烈颠簸和气血上涌而严重不足的亲爷爷,不管不顾的朝着巍峨紫禁城的方向拔足狂奔。 那速度快得在北平城的长街上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和一条久久不散的烟尘长龙,引得沿途百姓纷纷侧目,惊疑不定的还以为哪里来了什么妖风或者猛兽过境…… 朱高煦:ε=ε=(怒°Д°)?标哥,侄儿来给你送爹来啦!!! 看你这回往哪儿跑……天涯海角也给你揪出来! ……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都特么追到宫门口来了,朱高煦却至今连好大伯朱标的半片衣角、半根毫毛都没见着……这简直不合常理! 朱高煦在东华门外猛地刹住脚步,强大的惯性让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震颤,肩上扛着的朱元璋发出一声被颠簸挤压出的闷哼。 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高速奔跑带来的疾风拂动了他额前的发丝,但他此刻的心却微微沉了下去。 以他朱高煦这非人的体力和速度,哪怕是肩上还扛着一个不断挣扎、增加负重的老爷子…… 也绝对不可能到现在都追不上仅仅先行一步,而且是靠两条腿跑步前进的好大伯朱标! 如今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汉王府的那个门房说了谎,或者在惊慌之中说错了方向,好大伯压根儿就没往紫禁城这个方向来。 第二,好大伯起初确实是往宫中来了,但又在中途极其机警的改变了方向,去了其他某个更隐蔽、更出人意料的地方。 朱高煦:(ー ー゛)…… 首先,朱高煦自付那个门房是绝对不敢欺骗自己的,哪怕他并不是门房所熟悉的那个汉王。 其次…… 好大伯朱标这么急匆匆的、甚至是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必定是精准地预判到了他朱高煦想要做什么。 面对即将降临且极大可能是处于盛怒状态下的老父亲,好大伯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也是最核心的念头…… 肯定是必须要想办法自救,绝不能单独面对愤怒的老父亲! 而在这一亩三分地,好大伯想要自救就必须要有人配合!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个朝代,这个时间点……又有谁有资格,也有能力和洪武太子标打配合呢? 监国太子!!! 朱高煦:(ー`′ー)…… 不是好大伯跑进了宫,而是这边的老大很可能在收到好大伯想法子紧急送进宫的消息后,主动出宫来接应他了是吧…… 两人很可能在某个约定好的地点汇合了!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