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谋略》 01-10 第1章 冷宫废后 昼寒不胜冬,很快便是毳毳大雪飘摇的时候,飘得整个皇宫都死气沉沉。 黑暗的咒怨宫内,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抱着一个枕头,低头在思量着什么。 冷宫十八年,正是一个少女从出生走向成熟的年纪,然对她而言,只是一场噩梦。 在冷宫里的日子里,她看不到外面所有景色,也看不到关于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之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连唯一的女儿都见不着一面,尽管这样,他们还是不会放过她 忽然大门被打开了,一道明光刺得她眼睛一疼。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此时冯若萦穿的是一件深紫色缀花曳地长裙,脖上围了一圈白色貂毛,柳叶眉弯弯,琼鼻高挺,绛唇软柔,端的是芳华绝代,微微上挑的眼尾,竟有些妖艳的味道。 光影下她天资媚骨,明艳照人,就连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也比坐地上抱枕头的冯慕凝强上许多。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安定公府的嫡女,她的姐姐冯若萦,恍惚想起了当初的日子。 身为青楼女人生出的孩子,冯慕凝不配生活在安定公府,大夫人刘氏出了个主意,把她送给了一门远房亲戚照顾,那个亲戚姓程,家里的夫人小姐,妈妈丫鬟都对她很不好,非打即骂,吃穿连看门的大黄都不如。 后来,前皇帝给二皇子皇天凛指婚,指的正是安定公家的二小姐冯若萦。 一个母亲住冷宫的不受宠皇子,心高气傲的冯若萦自是看不上的,于是他们找来了远在程府年仅十三岁的她来替姐出嫁。 一个庶女有什么胆子拒绝,她照做了,嫁人那天,所有人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冯若萦还特地来瞧她,送了她一方帕子夸奖,“妹妹长得真美,以后啊就等着当王妃享福吧。” 后来她才知道,出嫁送帕子是什么意思————新娘这辈子终日凄苦,以泪度日。 巧的是,她的下场果真是如此。 在之后的九年里,她享受到了十三年从未得到过的温情,她的夫君许她一生一世的承诺,并也照着丈夫对妻子那样,关心她,爱护她,所以冯慕凝沦陷了。 她知道皇天凛的野心,于是她一心一意辅佐他,敛尽红妆,随他披甲上阵,助他除去各方势力,甚至为了救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毒人。 再然后,她生下了个孩子,是个可爱的女孩,可是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在她怀孕之初就被丢进了冷宫,冯慕凝想,要是皇天凛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一定不会如此对她,于是她默默地产子,最后换来的却是母女分离的下场。 皇天凛亲口告诉她,在她进入冷宫的那一刻,在世人眼里,前王妃冯慕凝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会有新的皇后也就是她的姐姐,桑梓国第一美人冯若萦。 她哭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皇天凛只是冷冷丢下一句,“身为皇者自然是要拥有最好的。” 她问他,“你可记得新婚之夜对我的誓言,一生一世,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皇天凛转身,留下一片黑色阴影,“那是因为我把你认作了若萦,把姐姐打晕,自己贪慕权贵,出嫁皇子,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冯慕凝心口一震,原来真相早就被篡改,她开口想要辩解,可是说出的话却直戳人心,“仙邙山顶,是谁把自己变作毒人,为你求得解药,又是谁在围城之际帮你挡下三只夺命飞箭,性命垂危,又是谁在你受尽嘲讽的时候与你相濡以沫…” 就算她真如他口中所说那样,爱慕虚荣,但是她对他的感情全是真的啊,他怎能无动于衷。 话音未结,胸口狠狠挨了一脚,“贱人,你的意思是朕靠你才活到了现在,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真是真龙天子,上苍庇佑,没有你朕也能君临天下!” 原来所有的付出在他眼里都是理所当然,原来她想象中的幸福原来只是想象,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错了,错的离谱。 第2章 杀女 盯着男人冷酷狠辣的脸,她一下子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了,或许在当上皇帝的那一刻,她的爱人,早就已经死了。 “冯慕凝,你知道我为什么还留着你么?”一句话拽回她所有的思绪。 冯若萦不屑的冷睇地上的女人,姿态高高在上,忽而她嘴角绽开一缕冷笑,“我要你看睁睁的看着我登上后位,至于你的女儿我会让她过的还惨,这就是你痴心妄想人所要付出的代价!” 冯慕凝像是疯了一般,放开手里的枕头扑向冯若萦,枯瘦的手指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剜下对方大腿上的一块肉,她口里喃喃,“孩子,还我的孩子…” 冯若萦失声尖叫,“还愣着干嘛,快给我拉开这个疯妇啊,贱人,你去死!”能活动的左脚狠狠踹向枯骨般的女人,踢得她头颅出血,右眼几欲失明,双手双脚都是血。两个宫女费了好的力气都拉不开,冯慕凝双手还是如铁铸半点不放。 “你在干什么!”威严悚厉的男声从门口发出,皇天凛没几步跨到冯若萦身边,挥刀砍下地上女子的双手,顿时不算多的鲜红色血喷洒紫裙,所有的力气都在那一拉间耗没了,冯慕凝缩成一团,痛叫声就像是呜咽,不过充满了绝望。 突然,冯若萦嘴唇大张,眼睛睁的大大的,身体抽搐,片刻后晕倒。 “若萦!”皇天凛大叫,“传太医!”慌忙抱起冯若萦冲了出去,连一眼都不愿留给地上的女子。 门关上,依旧一片漆黑,冯慕凝命大,痛到极致就是麻木,她还是撑了下来,第三天,皇帝的贴身公公昭总管带着一群上了门。 其中两个端进来一条长板凳,还有一个手里端着一盆水,冯若萦看着昭总管手里的一叠宣纸,心里顿时明白了,养了她不死不活的过了一年,那个男人终是要下手了。 “娘娘你害的皇后差点流产,赶紧上路吧。”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冯若萦根本算不得什么娘娘,在皇天凛登基为帝的那一天,早就当众宣布,冯慕凝的死讯,是疾病而死,而冷宫里活着的人,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字得罪过他的妾侍。 也是,冯慕凝被折磨成这样,任谁都认不出她是谁。 她抬头,用凹陷的双眼看昭总管,尽管没了双手,她还是用双膝往前爬,“让我见见我的孩子,求…求求你。”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犯了上述罪名,她只知道冯若萦要对付她孩子的那一刻,她快疯了不可以,谁都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未等总管开口,一个女声做出了回应,“我给你个机会。” “皇后娘娘!”大小太监跪地叩头。 就在昨日,冯若萦被封为桑梓国的皇后,而大婚准备时长竟有半年之久,可见皇天凛对她的重视。 穿上凤衣的冯若萦更显高贵,她用看蝼蚁一般的目光瞧着烂泥都不如的冯慕凝,“她在我的凤缘殿,要是你能从这里爬过去,我就让你们见一面。” 凤缘殿离冷宫很远,就是走也要花上半个时辰,路程几乎要横跨大半个皇宫。仅仅是把冯慕凝关进冷宫算什么,还不是没几个人见到她的狼狈样,,冯若萦就想看着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没有任何犹豫,口里坚定的吐出一个字,“好。” 膝盖爬不动了,她还有肩膀,努力的摩擦地面,只为能多前近一寸,一地血红,溶于霜雪中,到了后来连血都瞧不见了,甚至围观的太监宫女都以为这人已经冻死,可是没多久她又开始爬,像是死不了的一般。 凤缘殿门口,大锅水雾袅袅,锅旁站着一道明黄的身影,那人对上冯慕凝的眼,瞳仁里只有厌恶和鄙夷。 冯慕凝好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唇瓣张张合合,竟连一个音都发不出。 冯若萦柔若无骨的靠在皇天凛的手臂上,“到底是姐妹一场,还是让妹妹见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一面吧。” 皇天凛宠溺的一点她的鼻尖,“你呀,就是好心肠。” 第3章 重生 什么叫最后一面?应该是他们要自己死吧,肯定是这样的,女儿会活得好好的,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不知为何,越这样想心里越是涌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宫人带出年仅三个月的女娃娃,大冬天仅有一块薄布遮体,露出的皮肤上满是伤痕,眼里的怯懦恐惧刺得冯慕凝心脏一痛。 “把她丢到锅里,这个孩子朕再也不想见到,能做皇后的药引也是她的福气!”皇天凛的一声令下淹没了所有希望。 冯若萦怀了他的孩子,身子虚,太医说婴儿肉有补气之效,冯慕凝的孩子正合适入药。 “是!”宫人掀开薄布,孩子被活生生的被丢进了沸水里,“哇哇…”稚子连话都不会说,只能用大叫代替求救。 冯慕凝使出全身的力气要上前阻止,双肩双腿加上她的下巴,在雪地上蹭啊蹭,伤口深可见骨。 没多久,她再也爬不动了,只能抬头看着那道明黄的身影,无力的张口大喊:“救她,快救你的女儿啊!” 皇天凛无动于衷,冯慕凝的孩子永远不会受到他的疼爱,甚至她也会和她的母亲一样,成为一个弃子。 她不是神,不是仙,只是区区血肉之躯,也会有耗尽力量的那一刻,随着童音的渐渐衰弱,蓄满泪的双眼流出了鲜红的血。 虎毒不食子,皇天凛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仅仅只是为了讨好冯若萦么,为什么她们母子的命这么廉价。 不,女儿是为她死的,皇天凛是讨厌她才会这般对待她们的孩子,她不该,不该爱上一个负心人,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强烈的恨意与自责快把冯慕凝逼入绝境。 冯慕凝就像个恶鬼一样死死盯着那对狗男女,喘息着,发出老枭一般的怪叫,“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皇天凛不能忍受任何人冒犯他的权威,薄凉的唇吐出杀人的字眼,“乱棍打死!” 侍卫举着棍子狠狠地打向雪地里的人,直叫骨头碎成渣,血肉压成酱,而那双眼所视之处没有一丝移动。 眼前恍惚出现男子娶她那天的画面,“冯慕凝,你是我的妻,你不离我,我定不弃你!” 男子中毒后,群医束手无策,是她三跪九叩求得仙邙山上的毒神沐定一出手相助,为此她答应了沐定一的要求,成为了他的毒人,每日活在蛊虫缠身毒药侵肺的痛苦中,整整五年才得脱。 如今,她没了爱人,没了女儿,就连自己也快没了。 皇天凛,冯若萦,我冯慕凝发誓若有来生定要你们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若有来生,愿用魂飞魄散,换你们下阿鼻地狱! 鸟鸣呖呖,似是在叫春。 身子一疼,冯慕凝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耳边炸开叫骂,“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万兽园的畜生饿死了,看妈妈我怎么收拾你这副贱皮囊!” 睁开眼,天还是有点灰蒙蒙的,一张肥肥的脸几乎挡住了大半视线,“嘶!”身上又是挨了一鞭子,“贱蹄子,跟你说话呢,不回我,还真当自己是安定公家的三小姐呐?” 前世的记忆猛然涌入脑海,眼前这位长得像母猪的女人,不正是程家的石妈妈吗? 娘亲是青楼女子的身份,在生冯慕凝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自她诞下后便由安定公冯昀接进了府,没多久大夫人刘氏说她出生不干净怕玷污了冯昀的清誉,便由刘氏远房亲戚,远嫁荆州程家的程夫人抚养,石妈妈就是程府的管事妈妈,每天都是天还未亮就把她叫起来喂养野兽,然后自己再去回府歇着。 第4章 机会来了 自己已经离开程府三十多年了,为什么石妈妈还是没什么变化? “我…”刚发出一个音,稚嫩脆脆的,再看看自己的身体,瘦瘦小小的,居然是回到了小时候! 冯慕凝迅速的认清现状,脸上笑得像朵花,“石妈妈你别气,我这就去干活。”未等石妈妈落下第三鞭,灵巧的逃走了。 这个时间点太早,送肉来的王伯要到卯时才来,在此之前冯慕凝要做的就是清理野兽的粪便。手里拿着大铲子,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数不清的铁笼子里关着各类野兽,除了个别失眠的的珍贵鸟雀不安分的叫唤之外,其它的都还在睡觉。 冯慕凝很好奇现在的自己长什么样子。 她先去井边捞了一桶水,照了照自己脸,具体的肤色是看不出,但是瘦瘦弱弱的样子比同龄人还要矮小的身躯却是不争的事实,所幸的是细细看下去五官还算是标致的,眼前的样貌和十二岁的自己别无二样。 想起临死前的一幕,心猛地一缩,眼泪不住的掉下来,落在水桶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女儿的惨死,自己的仇恨像一把钝刀割裂血肉,耳边是皇天凛的夺命魔音 对他百般好,万般爱,最后换得如斯下场,重生一世,是老天开眼,她定要报仇雪恨,即使赔上了自己,也要他们死无全尸! 水井旁放着一个几乎和冯慕凝同高的大桶,是用来清洗笼子用的,每次她都只能装刚刚淹没桶底的水,才能勉强搬得动。 冯慕凝不急着干活,先用铲子挖了不少荆棘藤,这是一种生长在万寿园内带刺的植物,她小心翼翼的利用刺与刺之间的空隙把藤缠到了铲子上,只露出了手握的地方。然后再把大铲子放进大桶里,踉踉跄跄的开始了清理粪便,收拾笼子的活。 像鸟兔狗之类的小型牲畜,会有一道暗门让冯慕凝能进入笼子内拾掇,而虎豹狮子之类的大型牲畜,冯慕凝只能站在暗门外,趴在地上,用大铲子把污秽统统掏出来,有时候遇上不安分的还会抢她的铲子,幸好冯慕凝不再是以前的笨丫头,早在之前就在铲子上缠上了荆棘藤对付它们,随后又一个笼子一个笼子的进行泼水清洗。 “诶,小丫头你可找死我了。”此刻冯慕凝正趴在一间关着穆迪虎的大笼子上,准备泼水呢,她小心翼翼的爬到边缘,笑嘻嘻的说:“刘伯,你来得真准时。”她看了看牛车上的肉皱了皱眉头,“今天送来的肉可是平时的两倍啊,怎么,园内又要新增牲畜了吗?” 刘伯摇摇头,“这不马上就三月初三了嘛,程老爷说可要让这些畜生吃好些,长得也能好看些。” 冯慕凝嗤笑,荆州的程老爷是个爱兽如命的人,除了收集珍奇之外还爱狩猎,巧的是城里不少闲着无事的公子哥也爱干这件事,所以每年的三月初三便有一场狩猎大会,在此之前程老爷会让这些公子哥先来这万兽园参观一道。 “原来是三月三了,刘伯你瞧我这破记性,等会啊,我爬下来卸个货。”冯慕凝丢下大桶,顺着笼子的凹处慢慢往下爬。 未想,她还没下来,刘伯就把货给卸下来了,他指了指一块猪肉,“底下我用油纸包了一只烧鸡,小姑娘家的也不容易,赶紧趁热吃吧。” 一下子,冯慕凝眼泪就要掉下来了,除去皇天凛的虚情假意,在印象里也就刘伯对她最好了,吸吸鼻子,她笑了笑,“刘伯,谢谢你。” 老头子赶着牛车走了。 一个计划在心里暗暗滋生。 夜幕降临前,冯慕凝去了一趟程府。 临走前她故意去丫鬟住的院子门口逛了逛。 等了片刻,一个绿衣女子款款走来,比起府里别的丫鬟,此人穿着还算是高人一等的,看见春柳过来了,冯慕凝赶紧转过了头,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和预料中的一样,一阵讽刺从耳后飘来,“哟,这不是安定公家的三小姐嘛,今儿个屈尊来我们这些丫鬟住的小院是有什么吩咐啊?”每个字后面都带着飘飘忽忽的尾音,着实令人心里不爽。 第5章 忽悠春柳 冯慕凝继续背对身子,低着头,嗫嗫喏喏回复:“春…春柳姐姐,我只是来回复张总管关于万兽园的事情,老爷对那些畜生关爱得紧,再过几日又是三月初三,总管叫我每日都要进府回复。” “呵。”春柳不屑,“每年都有三月三,怎不见得你前几年来回复,莫不是惦记着府里的什么东西,拿它当借口吧。” 程府里头若说有什么人对冯慕凝欺负的狠的,莫过于石妈妈和她的干女儿春柳了,重生后冯慕凝当然要第一个拿她们开刀了。 她赶紧撇清嫌疑,“我…我没有,春柳姐你信我。”还特意抓着春柳的衣袖,哭了出来,“是…是这次会有好多贵公子会来,有好些个都是从京来的,老爷才特别交代了,春柳姐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春柳一双算计的眸子滴溜一转,表情也变得和蔼了许多,“呀,慕凝你这是怕什么呢,姐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拾掇万兽园的活这么辛苦,为此你都瘦了好多,姐姐心疼你,三月三那天,姐姐来万兽园帮帮你如何?” 是商量的句子,却是不容置喙的口吻。 冯慕凝露出开心的样子,“姐姐真好,那三月三妹妹就在万兽园等你。” 约定的日子未到,没想到春柳还提前来了。 三月初一一大早的,春柳穿着一身黄色的蝶戏花襦裙,头上弄了个精致的拢烟髻。袅袅娜娜的往冯慕凝打扫的地方走来,丝帕掩住了她的口鼻,一副厌弃的表情,“贱丫头,刚才我喊你你没听见啊,姐姐我嗓子都快哑了。” 冯慕凝打量了她一会,忽而低头认错,“是我耳朵不好,春柳姐姐对不起。” 春柳上下扫了她一眼,隔着帕子说话的声音也是闷闷的,“我想过了,既然三月三我要帮你打扫万兽园,那么你必定也要帮我干些什么才行,不然姐姐我不是太亏了。” 冯慕凝心里冷笑,她绝不会相信春柳口中说的,她最多就是来逛一圈在公子哥们面前露露脸,至于干活肯定都还是她冯慕凝的事情。 咬咬下唇,冯慕凝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是要我做些什么呢?” 春柳抬起半个脑袋,盯着她看,“你知道的,我是程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干的活无非就是伺候夫人之类的,比你清理万兽园可简单的多,最近几日你就先回府上住着,我可以顺便教你些伺候夫人所要注意的地方。” 冯慕凝点头答应,眼睛却始终盯着她头上戴的那珠头花,样式不特别,甚至可以称得上常见,但是阳光下所散发出来淡淡红光,却能让冯慕凝断定这是要花上十两银子才能买上一颗的云海红珠,略略数一下,一共十颗,绝不是春柳这种月俸才三两的奴才能买得起的东西。 眼看着春柳转身要走,冯慕凝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头,指尖速弹,猛地打中一只白沙虎的脑门,前世的她曾拜桑梓国暗器第一世家曾家大弟子曾默为师,虽说才学不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还是可以的。 白沙虎痛的大吼一声,春柳被惊着了脚下一软,一下子栽倒,来不及寻找声音的源头,她抱头大叫救命,冯慕凝上前好心扶起她安慰,“春柳姐姐没事的,它们都被关在笼子里呢。” 春柳一下回过神来,甩开冯慕凝扶她的手,“你是怎么管畜生的,随他们瞎叫唤,外一惊着少爷小姐怎么办!”她胡乱指责一顿,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物甩袖就走。 冯慕凝看了眼刚从春柳头上偷下来的珠花,嘴角露出一抹笑。 不想这一幕,却被树上的某个男子纳入眼底。 第6章 入程府住 刚进入程府的时候,冯慕凝是有自己的居住地方的,是和春柳还有绿荷一起住,后来,这两个女人嫌她碍地方,便把她赶去了万兽园住,随便几根杂草,几根木杆子组成了她的家,没想到她还能有重新回来住的机会。 刚进门,就瞧见春柳叉着腰气势汹汹的骂,“小贱人,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头上戴的好好的珠花去了一趟万兽园就没了,肯定是你偷的,快交出来。” 绿荷也跟着帮腔,“就是,贱蹄子一定是看春柳姐姐的珠花漂亮,起了贼心,赶紧给她搜身。” 话音未落,两人就往冯慕凝身上一阵搜查,冯慕凝怎么可能把东西带在身上,早就挖了个大坑把它埋了,不过珠花上的一枚云海红珠她还是带了过来,紧紧握在手心里头。 她边躲藏边哭着辩解,“春柳姐姐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都不敢偷你的东西,你要是偏要污蔑我,我就去找程夫人,让夫人评评理!” 听到要去找夫人,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春柳,对绿荷使了个眼色,要抓住冯慕凝。 两个人想一左一右架住冯慕凝,不想冯慕凝小小的一只,见缝就钻,身体跟泥鳅一样滑溜溜的,不一会儿就溜到了灵魂床边上,用娇小的身子挡住,手里的珠子偷偷塞进了床头的首饰盒,哭的满脸都是泪,“我这就去找夫人给我评理!” “快抓住她,可不能让她捅到夫人那去。”绿荷还没站稳就要去追冯慕凝,她也急了,毕竟这件事春柳也拉着她参与了,三月三那天,春柳可是答应过她带她一起去万兽园,能不能飞上枝头就靠这一次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一小丫头前面跑着,两个大丫鬟后面追着,月影笼罩花草,带出淡淡的银色光晕,一个白衣人竟这样静静地站在墨亭中央遥望远方,看不出面貌,甚至只看背景还分不出男女。 眼看着后面两人快追来了,她急忙跑了过去。 不料上阶梯时跑得太快,前脚尖踩着麻裙,摔了一跤。 “姑娘你没事吧。”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出现在冯慕凝的眼前,冯慕凝说了声谢谢毫不犹豫的伸了出去,没想扑了个空。她不悦的抬头一看,眼前的男子眼角弯弯,似乎是歪着脑袋在耻笑她。 等她自个儿爬起来,想继续跑的时候,眼前这个扫把星居然拦了她的路,“姑娘大半夜的,走得如此匆忙,是要去约会情郎么?” 冯慕凝瞥了他一眼,冷飕飕的来了句,“好狗不挡道,给我让开。”手心已攥了一块石子,要是他再敢说半个字,绝对让他好看。 冯慕凝长得矮,步子跨的也小,只是胜于比春柳绿荷早跑些时间,不过这段时间很快被白衣男子这么一磨蹭,给扯平了。 眼尾扫过左侧,那两人气喘吁吁地已然追上,“死丫头,你再给我跑啊!” 冯慕凝双手紧握成拳,掌心的石头几乎要嵌进肉里,要是真被这两个人抓到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把白衣男子丢进河里,可是看他的穿着又住在程府不像是普通人,自己是绝不能对他出手的。 忽而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眼里流出了泪,她一下子跪了下来,抱着白衣男子的大腿,哭的稀里哗啦,“公子救命啊,她们…她们诬陷我偷东西,我真没有,请公子给我做主。” 春柳绿荷见这阵势也吓了一跳,眼前的人看着眼生,可是凭多年的待客经验,也能断定,他非富即贵的身份,瞧瞧光腰上的那条麒麟纹吉祥玉衿带,绣麒麟的细腻手工,整个荆州城都找不出一家能与之媲美的。 两人福了福身子,给白衣男子请了个安,还是春柳机灵赶紧插言,“公子容禀,这丫头进府九年,我们都把她当妹妹看,不想刚刚被绿荷妹妹撞见她偷东西,毕竟姐妹情深,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她能还了偷窃之物就好,没想这丫头阴险狡诈,竟想脱逃,姐妹们无奈才追了出来。” 冯慕凝埋在男子大腿下的脸冷笑,当她转头那一刹,笑容早被收敛,只有楚楚的泪挂在脸上,“姐姐们怎可血口喷人,好既然你们说是我偷东西,那么今儿个我就站在这里仍你们搜查,要是查不出什么,就算慕凝人微言轻,也定要找夫人给做主的。” 第7章 栽赃嫁祸 这么一威胁,两人脸色一白,丢的东西本就不是她们的,查不出来闹夫人那,对她们不利,退一万步说,就算真在冯慕凝身上被查出来了,外一被白衣公子眼尖认出来了上头的云海红珠,那又该如何是好? 绿荷是个没主心骨的,偷偷用眼神打量春柳,春柳想了想,她不能轻易放过冯慕凝,本来她把冯慕凝召回府,打得就是个栽赃嫁祸的主意,摸了摸袖子里头的簪子,她应下了,“好,我答应你!” 不想她们竟然答应的这么快,冯慕凝身上根本没有她们丢的东西,真要是闹到夫人那,她们俩个又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唯一的可能是她们要做手脚。 眼睛盯着春柳,见她跟绿荷使眼色,这个可能性冯慕凝又确定了不少。 两人一步一步走来,一前一后两个人把她围中间,后头的绿荷甚至遮住了白衣男子看来的视线,前头的绿柳右手下绿色光影一闪,一截类似于玉簪的东西就要掏出来了,她狠毒的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红艳艳的唇瓣似乎随时都要张开。 冯慕凝怎能让她们陷害成功,手下几个弹指,“蹭蹭蹭”送出三枚石子,打到春柳的膝盖小腹手肘上,春柳“啊!”的怪叫一声,摔在了地上,袖子里的簪子也掉了出来,来不及呼痛,她赶紧爬过去收起了簪子,随后狠狠责骂冯慕凝,“你…你出手伤人!” 冯慕凝一脸无辜,“姐姐你自己摔倒了又来怪责与我,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伤你,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伤了你,你有什么证据么,总不见得你摔一跤胡乱说是我干的,别人就得信,我要是身上真有什么东西,也可以胡乱说是你栽赃的,别人也得信不成?” 春柳一张脸青白交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白衣男子站在一边看热闹,一双桃花眼盯着冯慕凝打量着看,右手却在抚摸袖中之物————一个只剩九颗云海红珠的珠花。 他在思索究竟要不要把这个东西交出去,不知为何他很想看到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吃瘪的样子,不过比起吃瘪,他更欣赏冯慕凝扮猪吃老虎的模样。 貌似他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啊。 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好了好了,搜也搜了,既然查不出什么,都散了回去睡了吧。”身处在外,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有时候仅仅只做个看客也不错,看着春柳暗地里的栽赃,甚至是看着冯慕凝的出手而不揭穿,都很有趣啊。 春柳绿荷不敢多留,绿荷拉着春柳的衣袖就要走,离开前春柳还是怕事情会捅到程夫人面前,摆脱绿荷的钳制,走到冯慕凝面前,假心假意的挤出一个笑,“好妹妹,你知道的就算东西真是你偷得只要交出来,姐姐们肯定会原谅你的,但是一旦闹到了夫人面前,那么你的罪可就大了。”这是商量,更是威胁,很可能到了那个时候,春柳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再加上春柳的干妈,石妈妈的存在,冯慕凝能不能见到夫人还另说呢。 冯慕凝抬头看了看白衣男子,小小的手拽上他的衣角,用蓄满泪的眼可怜巴巴的盯着他看,“公子,要是这件事不查清楚,姐姐们定是很难容我,顾府里我人微言轻,还请公子替我主持公道。” 像这样衣冠楚楚的公子哥,都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冯慕凝自认自己长得也不难看。 白衣男子扫了她一眼,看来今天他还是被她赖上了,可他也不是个能任人利用的主。 忽而冯慕凝手心一僵,原来是他抓住了自己的手,挣了挣还挣不脱,只见男子笑得风流,水色薄唇吐出两个字,“穆瑟。” 话音刚落,一个大胡子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单膝着地,跪拜,“公子有什么吩咐?” 白衣男子把冯慕凝丢了出去,语音冷冽,“你去告诉程大公子,有人打扰了我赏月的雅兴,对了,记得把那边两个也捎上。” 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出来看月亮,他有病啊。冯慕凝揉了揉被掐痛的手腕刚想站起来,受伤的那只手又被穆瑟囚禁住了,身材粗壮的男子狠狠瞪了春柳绿荷一眼,是说了三个字,“跟我走。”那两人就像着了魔一般不敢反抗。 第8章 程大少爷 冯慕凝边走边回头狠狠瞪他,白衣男子只是勾唇笑了笑,这笑越看越可恨,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冯慕凝心里暗暗发誓,这个仇算是结上了。 程大少爷程峰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一进门就是一股子淫靡味扑面而来,冯慕凝不悦的皱皱眉。 上辈子这程大少爷还想染指自己,要不是后来她天天往自己身上涂泥巴,每天弄得一身屎味,早被他糟蹋了,在她心里下意识排斥进这间房。 “程公子,我家公子有事找你。”穆瑟没有任何打扰人的歉意,只是很直白的说出来意 程峰还来不及穿全套就匆匆出来了,瘦削的脸,两黑眼圈挂在眼底,一看就是一副肾虚样,他陪着笑,“赵公子,有什么吩咐?” 程家在荆州也算大户了,加上程夫人又是镇国将军的远房表亲,就是县官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冯慕凝不由开始猜测,这个赵公子,会是什么身份。 穆瑟扫了一眼身后两个唯唯诺诺的婢女,说道:“这三人打扰了我家公子赏月的雅兴,既然是你们程府的人,自然是要交给程大公子处理的。” 程峰面色陡然一寒,“三贱丫头,都给我打上五十板子,然后送去柴房闭门思过!” 春柳和绿荷一直在程夫人身边伺候,哪受得了这种苦,立刻跪下来哭的一塌糊涂,春柳忙开口,“大少爷,冲撞了赵公子的只有冯慕凝一人,我们都是无辜的。” “就是就是,冯慕凝偷了春柳姐姐的首饰还推倒了春柳姐姐,大少爷您一定要明查啊!”绿荷应和。 程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丫头是自家亲娘身边的丫鬟,不免也起了维护之心,“既然这样就只处罚冯慕凝好了!” 冯慕凝冷笑,想让她一人受过,让她们做梦去吧,她张口说道:“赵公子说的是三人打扰了他的雅兴,大少爷的意思难不成是说赵公子看错了不成!” 赵公子不论是什么身份,都足够能让大少爷忌惮,既然如此,利用利用又何妨? “这…”程峰为难的看了穆瑟一眼,穆瑟说:“我家少爷不是咄咄逼人之辈,既然此事是因为偷盗而起,自然属于程大公子的家务事,我只负责把人送到,后面的事情,还请大公子自己处理。” 留下三人,穆瑟回去复命。 程公子想了想,他这意思是赵公子不追究三人的责任了,还是想让他彻查偷盗一事?看着地上那两丫头,哭的真惨,既然是春柳丢了东西,派个人帮忙找一找也算是卖她个人情,以后上起手来也方便些,看着地上梨花带雨的两丫头,程峰的邪恶心思不由入了脑,至于冯慕凝,瘦巴巴一块,真要是能找到她偷盗的证据,早点处理掉也好。 说得好听点冯慕凝是安定公府的三小姐,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妓女生的野种,狗改不了吃屎,母亲不要脸,女儿也一定不是个好货色。 “云妈妈!”他开口招来了门外的管事。 一个微微佝偻着背的老妈妈腿脚很是利索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程峰指了指地上的三个人,“你带些丫鬟去沐春院查一桩盗窃有什么事记得来告诉我一声,知道了吗?” 云妈妈点头称是,房门再次被关上,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冯慕凝呼吸了门外头的新鲜空气,只觉得浑身舒畅。 她唯唯诺诺的跟在云妈妈后面,不着声色,春柳绿荷一路上也不敢多言,毕竟这个云妈妈和石妈妈很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两人是对头,真要是多嘴说了什么暴露了,可是个了不得事的情。 等冯慕凝和云妈妈到了丫鬟们休息的沐春院,云妈妈特意叫醒了五六个在柴房做事的下等丫头,叫她们起来搜查。 春柳看着她们东翻西找的身影,心里很是淡定,偷的那些东西早被她偷偷地藏到石妈妈那了,至于见光的那个珠花,除了上头十颗珠子名贵外,其余的手工样式都普通的很,再加上从未见夫人带过,她才敢外出的时候偷偷地戴在了头上。 第9章 反栽赃 绿荷倒是紧张得很,她和绿荷都是伺候夫人的丫鬟,偷东西是两人一起干的,不过东西都在春柳那,具体被她放在了哪,春柳就是不告诉她,现在一搜查起来,绿荷心里没底,后背都是拔凉拔凉的。 屋里就多了两盏灯笼,光线不太明朗,忽然一个丫鬟从绿荷的首饰盒里面拿出了一颗红色珠子,而那颗竹子的存在几乎能照亮一整个人,云妈妈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一下就觉得这玩意非比寻常。 绿荷一下就慌了,张嘴想解释什么,还是春柳比较淡定,狠掐一下绿荷的手臂,陪着笑脸道:“云妈妈,那玩意是前些天绿荷在外头买的荧石,不过就是在石头外面镀了层珍珠粉,你瞧这不被她一直当宝贝藏着呢。” “这荧石发出的光还真亮。”冯慕凝用羡慕的语气发出赞叹。 她知道云海红珠的作用,除了能入药最主要的是能在晚上发光,如果大白天搜查,难免能被春柳绿荷忽悠过去,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可就一样了。 云妈妈一听就发现了问题,荧石怎么可能发出这么强烈的光,更何况外面还裹了层珍珠粉,于是她当即没收了那颗珠子,打算交给少爷鉴定。 春柳眼睁睁的看着云妈妈离开,气得直跺脚,那玩意是什么她可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是换了别的妈妈来查,说不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她春柳还是程夫人面前的红人石妈妈的干女儿,可就是这个云妈妈,多次不满程府由石妈妈一人掌控,喜欢对着干,使她没法搬出石妈妈压她一头。 绿荷哭着问春柳,“我该怎么办,少爷…少爷肯定能看出来,我…” 春柳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说,东西怎么会在你那,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首饰?” 两人相处的时间很长,如今东西出现在绿荷那,不得不让春柳产生怀疑。 绿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哭的泣不成声,“不是我,春柳姐,我…我没这个胆子的,你要救我,救我…” 春柳清楚的知道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何把事情压下去才是重头,她低头看了绿荷一眼,这梨花泪哭的楚楚动人样,小脸儿长得也是很不错的,忽而她蹲下了身子,摸了摸绿荷长长的头发,“不如你去求求少爷,他前几天不还说着喜欢你么?” 程峰是个什么性子府里谁人不知,对女人永远只能宠爱三四天,一旦腻了,就是哭都求不会他回心转意,春柳这么说不是把她往火堆里推么? 忽然绿荷整个人瘫在了地上,浑身发抖摇头,嘴里喃喃,“我不要,我不要…” 冯慕凝淡淡的瞥了她们一眼,出了门,好戏才刚开始。 夜冷星阒,冯慕凝去了扶风院,她站在一间矮房子面前,偷偷地拉开窗户,然后钻了进去,一把捂住还在熟睡的人的口鼻,用低沉的嗓音恐吓,“小丫头,大爷看上你好久了,先让大爷我亲一个。” 小叶挣扎,嘴巴里“呜呜”的还想喊人,忽然身后冒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冯慕凝松开手,小叶回过头来才发现面前的人才不是什么恶霸,她重重的捶了冯慕凝一下,“你呀,也就只能吓吓我。” 若是问上一世冯慕凝还有什么朋友,也就剩下小叶了。 冯慕凝钻进小叶的被窝,只露出一个头来,眨巴眨巴眼睛,“我闯祸了,收留我一下。” 小叶记得忙问:“你干了什么?”想了想脸上一片惊恐,“是不是和大少爷有关,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记得大少爷那出了什么事。” 小叶是伺候程二小姐的,二小姐和大少爷住的地方就个前后关系,小叶又是住在扶风院的最后面,离得更近了,好几晚上她都能听见大少爷那儿传出来的叫唤,羞得小叶常常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看着小叶关心的模样,冯慕凝心里一暖,“只是和春柳她们产生了嫌隙,来你这躲躲灾,就别瞎想了,赶紧睡吧。” 折腾了大半宿,睡前小叶还迷迷糊糊的叮嘱,“我起的时候你可一定要起了,二小姐不爱见你,你可要早点走啊,听说老爷有意在三月三那天为小姐选夫,最近她为了那天穿什么带什么可费尽了心思,弄的底下人也跟着不安稳。”当着小姐的面没法抱怨,有了小姐妹在身边,小叶不由多说了几句。 第10章 交换 “知道啦。”闭上眼,冯慕凝未曾睡,未几,大少爷那传来的销魂声音不断飘进耳朵,小叶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冯慕凝蹙了蹙眉,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和绿荷的几乎一模一样,绿荷她还真能豁的出去。 一大早,畜生没起,冯慕凝先起来了,她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小叶,轻手轻脚的又从窗户那溜了出去。 估摸着肚子也饿了,去厨房偷了几个隔日的馒头啃了起来,路过墨亭的时候,脚步停了停,所谓的赵公子居然还在那,不过他在条凳上睡着了。 冯慕凝下意识的排斥和赵某人的接触,又不想绕远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脚步放得尽可能轻。 不想还是把对方惊扰了,“姑娘是要去哪啊?”他单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侧头观望,头发有些许杂乱,刚睡醒的眸子里水润润的。 冯慕凝心里暗啐了一下,面上带笑福了个礼,“慕凝只是个丫鬟,天生劳碌命,公子娇贵,又何须知道一个丫鬟的去向?” 闲着没事干专门盯着她,姓赵的有病啊。说完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东西要快点挖出来,程峰靠不住,还是要捅到夫人那去才行。 赵君尧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珠花,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昨晚我游院的时候莫名在地上发现了个东西,本来还想问问慕凝姑娘这朵珠花是府里的谁掉的,既然姑娘走的这般急,我还只能另问他人了。” 珠花?冯慕凝回头一看,金色的面,九颗云海红珠嵌在上头,隐隐发光。 冯慕凝嘴角抽了抽,她埋土里的东西,怎么被这家伙给刨出来了! “你想干嘛?”冯慕凝盯着他的腰带,心里也猜出了一二,麒麟者非王即侯,又姓赵,满朝也没几位。 赵君尧笑了笑,不作回答,“告诉我,你想用它做什么?” 冯慕凝讨厌被人威胁,一双眸子盯着他的眼,忽而唇角弯弯,“你不觉得你主子惹了麻烦,而你却还在这里跟我争论一个珠花,是有多么的不明智么?” 赵君尧敛笑抿唇,“你什么意思?” 冯慕凝伸手,上扬的下巴小小的,甚至有些尖锐,“一手交物一嘴交情报。” 赵君尧交出了珠花,冯慕凝小嘴张了张,“荆州刺史冯儒昌是太子举荐的人吧,年初淮泽水灾,朝廷拨银二百三十万两,其中三十多万两尽数落在冯儒昌的口袋里,其实算起来也不算多,毕竟后来仅靠二百万两也确是把水灾震住了。” 她看了一眼赵君尧的表情继续道:“本来嘛,这件事就该这么翻篇了,可是他手下偏偏出了个楚思眠,七品小县官竟敢把这事捅去了户部,尚书柳题是个怕事的,不作处理还驱逐了楚思眠,可是户部侍郎曾祖炎却是个不省事的,他把楚思眠留了下来,估摸着现在应该在四皇子府呆着了,曾家和刘家的关系,相信不比你赵家和太子的关系差,要是你现在不干净帮着太子处理了冯儒昌,我相信,一旦他回了京,皇上那边有他好受的。” 赵君尧紧张的看了她一眼,才十二岁的小娃子,居然知道朝廷里这么多的秘辛,不过就算自己有心追究,小丫头怕也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他忽而舒眉展笑,狠狠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小丫头,对政局分析的很不错嘛,可是有一点你猜错了。” 冯慕凝不解,难道她猜错了他的身份? 赵君尧似乎猜到了她心里所想,给以否定,“我是谁,你猜的一点都没错,不过其他的,可就大错特错,赵家从未偏帮过任何一方,至于我…”一张脸又凑近了几分,几乎要和冯慕凝的脸贴到一处,“我一向只帮我自己,小丫头下次别再故作聪明了。” 手里的珠花被一把夺去,“交易到此结束,后会有期。”赵君尧扬长而去,微勾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情,他到底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冯儒昌呢? 想了想,嗯,卖个人情给太子也不错。 冯慕凝气得牙痒痒,这个人,简直是个扫把星!不行,还是要尽快让夫人发现首饰缺失的事情。【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20 第11章 程大夫人 日色还早,冯慕凝坐在条凳上啃完了手里的包子,心里头想着对策。春柳偷的那些东西都是程夫人不常戴的,要不有人提醒,程夫人可能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想起那些东西的存在,本来冯慕凝还想把东西丢在程夫人院门口,让她发现一下,现在没了珠花她只能另想计策了。 眼珠子瞥到了扶风院,或许二小姐能帮忙成事,她不是愁首饰的事么,程夫人那首饰如云,匀出几件给她也无妨。 二小姐不待见自己,这事还要小叶出马,啃完馒头,她又偷偷的溜了回去,小叶已经醒了,见冯慕凝来了赶紧把人往门外推,“你快走,小姐再过半个时辰就该起了,被她瞧见,我们都死定了。” 冯慕凝稳住小叶的身子,“我是给你出主意的,二小姐不是在愁戴什么吗,我之前听春柳姐姐说,夫人那有一个珠花是由十颗顶尖的云海红珠制成的,在晚上还能发光呢,二小姐肯定喜欢。” 小叶为难,“那不是夫人的东西吗,二小姐去要合适么?” 冯慕凝点点头,“二小姐是夫人的亲生闺女,要个首饰有什么,你就提一下,去不去要还不是二小姐自己决定。” 小叶想了想冯慕凝说得也有道理,要是成了二小姐也不会成天烦她们了。 “哐哐哐哐…”锣声惊起,小叶跑出门看了看,一群人往大夫人的芙蓉院跑去,她赶紧简单的收拾了收拾自个儿,嘴里还催着冯慕凝,“你赶紧先去,大夫人要吩咐急事了,晚去了小心挨打。” 冯慕凝知道自己和小叶在一起会给小叶带来麻烦,也就先走了。 她个子小小的,跑的却不慢,刚进院子就瞧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对襟牡丹裙的老妇人双手放在桃木椅把上,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怒容,身后石妈妈和三个侍女颤巍巍的低头,其中就有春柳一个,至于绿荷,冯慕凝扫了一眼,还真没看到她的存在,说不定现在还躺在程峰床上呢。 未几,大多数人都到齐了,绿荷才跟在程峰后头进来,程峰扯她袖子,她才一闭眼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磨磨唧唧的走到大夫人面前,跪下,“夫人,我…我睡过头了,我…” “好了好了,给我站好!”程夫人也不是个没眼力劲的,身子软绵绵的,又是跟着自家儿子进来,一看就知道昨晚是干了什么,程夫人宠爱独子,也就不做追究。 绿荷低着头,走到了程夫人后头,满心忐忑,还特意看了春柳一眼,春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程夫人扫视了一眼,看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开始发话,“今早,赵公子给我这送来一物什,是一只珠花,本来也没什么事,可是,这只珠花上偏偏少了颗云海红珠,当我打开放珠花的首饰盒,还发现里头少了五根簪子,两只步摇,三只金钏,怎么,一个个欺负夫人我老眼昏花,竟敢偷到了我的头上!” 说罢,大手狠狠的一拍桌子,震得桌子抖了几抖,“谁偷的,老老实实给我站出来,要是等查出来,不是打板子就能了事的!” 绿荷吓得身子都软了,眼里急得出了眼泪,春柳狠狠掐她,想让她镇定点,她痛的“啊!”的一声发出尖叫。 程夫人不悦的转头看,“你嚎什么,在床上没嚎够吗!”要不是绿荷自愿,自家儿子还不至于强上了自己身边的婢女,看见绿荷程夫人心里就来气,她最恨不清楚自己身份妄图攀附高枝的女人。 绿荷一下子跪了下来,脸上不知有多羞,昨晚大公子竟然拿她的把柄威胁她,要她夜夜陪伴,再加上现在大夫人又发现了首饰的缺失,肯定会彻查,她受不了内心的折磨了,只盼着说出真相能得到从轻处罚。 “夫人,是…是春柳指使奴婢和她一起偷盗的,奴婢只是受了她的蛊惑,还请夫人从轻发落!” 第12章 彻查真相 春柳一个箭步跪在夫人面前,侧头控诉绿荷,“小贱人你胡说,昨晚明明是从你那找出的珠子,你还威胁我你有大少爷撑腰,就算是你偷了夫人的东西,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你,这些事情云妈妈可以作证,还有昨晚去房里搜查的几个打杂丫头也可以作证。”春柳才不想被绿荷连累,要死死她一个就够了。 “云妈妈!”程夫人一声厉喝,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女人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她弯了弯腰,缓缓说出话,“夫人,事情就是这样。” 程夫人一双眼在绿荷春柳两人之间穿梭,突然站起身,走到下人面前,语调听不出起伏,“绿荷跟在我身边也有五年了,可以说是能掏心窝子的人。” 忽而她话锋急转,拔高音调,“就是这样的人也有偷东西的一天,这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身边其他的人,从今儿个开始我会派人一间一间的搜,一个一个的查,直到把府里头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人统统揪出来为止,这件事情就交给洛总管你负责吧。” 洛总管洛文是老爷身边的人,和府里的丫鬟妈妈少有交流,让他搜查再适合不过。 瞧着春柳一脸的镇定,东西铁定不会在她屋子里。 唯一的可能性是她把东西放在了别人那,还是个在府里地位比较高的人,猜来猜去,也就石妈妈最适合了,可是冯慕凝往石妈妈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看出了她对春柳的怀疑之外,没有任何不安的表情,或者说…石妈妈根本就不知道春柳的所作所为? 散场后,绿荷被关进了外院的柴房,等她说出剩余首饰的所在之处再对她做出处理。 洛总管先从程夫人身边人查起,首先是三个丫鬟碧竹、小桃、春柳,再下来便是轮到了石妈妈。 等一堆人从石妈妈房里出来,一包满是金首饰的小包袱也跟着被丢到了地上。 冯慕凝站在假山后头静静地看着石妈妈鬼哭狼嚎的表忠心,拼命解释东西不是自己的,说是有人栽赃陷害,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当初石妈妈看春柳长得好看,人又机灵,便收了她当干女儿,没想到竟有一天这个机灵过头的干女儿会害了她。 洛总管还是毫不留情的把人带到了程夫人面前,程夫人狠狠扇了石妈妈两个巴掌,然后跟石妈妈说了些什么,石妈妈一个劲的在磕头,随后家丁搬来了一个长凳还有两根木棒,两个粗壮大汉死命的往石妈妈的腰上、屁股上挥板子。 “一下,两下,三下…”洛梦萦跟着数,直到石妈妈昏了过去板子还在继续,等一百下过了,她的下半截身子也就废了。 首饰收了上去,包首饰的布留在了地上,风一吹,布往天上飘,丫鬟们也没太在意,冯慕凝特意追去了,捡起了那块布料,偷偷地藏进了袖子里。 拖走石妈妈的是春柳,她们去了后院,一个给没了用的丫头、老妈子住的地方。 春柳还想着套套石妈妈的话,顺便把这件事情栽赃到绿荷的头上,毕竟绿荷和石妈妈的关系也还算亲近,绿荷也有机会把首饰放进石妈妈的房间,这样一来,谁都怪不到她头上,没想到这一打实在是打得太狠,过了快一个时辰石妈妈都还没醒,绿柳不想继续耗下去了,欲先走。 等春柳从屋子里出来,冯慕凝早就站在门外头等她了。 没了石妈妈,春柳好歹还是夫人身边的人,对冯慕凝依旧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大白天的不干活,贱蹄子是不是身子又痒,想找打啊!” 冯慕凝盯着她看,看的她毛骨悚然,这是怎样的一个眼神,比毒蛇还要冰凉,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给她致命的一击,她微笑着靠近春柳,春柳恐惧的后退,忽而小人儿嘴边绽开一抹笑,“你猜绿荷要是知道了包首饰的那块布的样式,她又会怎么做?” 别人没太在意,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包着那些首饰的布匹是绣着桃花的云锦缎子,去年二小姐赏给春柳的就是这玩意,云锦是个好东西,那时候春柳还死命的在院子里头炫耀呢,就连偶尔回府的冯慕凝也听闻了此事。 “你…你想干什么?”一股透心的恶寒从心里头向四肢蔓延,春柳仿佛一下子不认识了眼前的女孩,威胁?素来低眉顺眼的冯慕凝居然学会了威胁! 第13章 春柳的报应 冯慕凝只是盯着她看,不再继续,有时候无言的静默才是这世上最好的酷刑。 春柳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强装镇定,“府里的人都知道石妈妈是我干妈,我送她一块云锦怎么了,冯慕凝你诬陷不了我!” 当时身边实在没有包首饰的东西了,她才用了云锦,心想着事情一过,东西拿出来了,云锦自然还是会归自己。 “呵呵。”十二岁的小女孩笑声清脆,而在春柳听来无疑是魔音灌耳,“你说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你和石妈妈的关系她会怎么想,自己身边的妈妈与自己最亲近的侍女一起勾结,这时候夫人还能放过你不成?”程大夫人向来多疑,就算春柳能逃脱这次的嫌疑,以后也不会再受到重用。 “你…你胡说,夫人不会信你的,她不会相信的…”春柳慌了神,春柳其实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在其他丫鬟看到云锦的时候,她们的目光还是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的,所以她才故意装的和石妈妈很熟的样子,抢着要送石妈妈回后院,就是为了给以后找个说辞,可一旦她真的和石妈妈的关系被夫人知道了,夫人又怎能不对她产生怀疑?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要是绿荷再也说不出话了呢,她不识字,也写不了东西,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安全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匆匆离开。 春柳走后,冯慕凝看着她的背影,再往石妈妈住的隔壁房看了看,绿荷就在那,现在这么逼一逼春柳,她肯定会有所行动,不过冯慕凝始终想不通,姓赵的怎么会帮自己,还是他之前所言,只是虚张声势? 冯慕凝相信自己绝不会记错,当年太子府被皇天凛包围,赵家还派了暗卫妄图偷偷带走太子妃刚生下的幼子,不幸的是暗卫里头有皇天凛的人,里应外合下,太子一家一个人都没能逃得出去。 可是她却不记得赵家除了一个女儿外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个儿子?难道只是外戚? 此刻院门口来人了,是个扎着两个包子头的打杂丫头小蕊,她手里拿着个盒子,是来给绿荷和石妈妈送饭的,冯慕凝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小蕊姐姐。” 小蕊在府里干的是粗活,自然也没什么架子,回了冯慕凝一个笑,问道:“慕凝,你怎么在这?” 冯慕凝难受的搅着衣角,“小蕊姐姐你知道的,从前我是跟绿荷姐姐一起住的,虽然说后来我搬到了万兽园,但是如今绿荷姐姐受了难,我还是想来看看她。” 小蕊叹了口气,“也难为你了,从前她和春柳一块儿欺负你,你还愿意来看她,可是这开门的钥匙在洛总管那,我就是个送饭的,也没办法帮你。” 冯慕凝擦擦眼泪,露出个笑脸,“没关系的,要不以后送饭的活计就让我做吧,也好为绿荷姐姐尽尽心。” 小蕊点点头,有了冯慕凝她也乐得清闲,“我答应你,不过明日中午那一顿饭我已经答应春柳了,让她来送。” 春柳还是忍不住了,冯慕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眉眼弯了几分,柔和了她唇边的笑意,她说:“好,看来春柳姐姐还是很在乎石妈妈和绿荷姐姐的。” 小蕊想了想,叮嘱,“你不能太张扬,毕竟管事安排的是我来送饭,要是被他知道送饭的人换了,定会斥责我偷懒的。” 洛总管比那些妈妈严厉多了,说话做事不留半分情面,小蕊可是很怕他的。 冯慕凝点点头,“那是自然,小蕊姐姐你去忙吧,东西留我这就好。”她接过小蕊手里的饭盒,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小蕊说了句辛苦了,就走了。 冯慕凝打开饭盒,看了看,两碗米饭上头稀稀拉拉的挂着几根青菜,她掏出了怀里的纸包,往里头撒了粉,计量算得刚刚好,然后拌了拌给那两位送去。 第二天中午,外院那响起了两种不同声音的怪叫,这边响完那边响,如同野兽的咆哮。 外勤院离得最近,好几个打杂丫头和长工听到响声,都赶过去了,只见挂着铁链子的两扇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支离破碎的摔在地上,木门上头多了好几道爪印还有各种血淋淋的洞,而石妈妈和绿荷正死死地勒住春柳的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啃咬春柳的血肉。 第14章 偶遇高人 许多胆小的丫鬟吓得纷纷逃窜,有些个大胆的长工上前想分开三个人,可是还未触碰到石妈妈和春柳,就被血腥味熏得退避三舍。 好些个丫鬟还在边跑边叫,“石妈妈、绿荷疯啦,咬死人啦!” 外院的人命比狗贱,没人会在意,至于春柳都已经成这样,多半也是废了,就算救回来,夫人也不会继续用她了,大家看了一眼都像是避瘟疫一般,逃走了。 冯慕凝站在院门口嗑着瓜子,冷冷的瞧着这一幕,石妈妈和绿荷的双手鲜血淋漓的,应该是抠门的时候用力过猛,废了。 至于春柳,半张脸都被啃掉了,绿荷正在用牙齿舌头抠挖春柳的右眼珠子,春柳剩下的一只左眼死死的盯着门口站着的冯慕凝,绝望的流下了泪。 她张口呼救,然而石妈妈在啃噬她的脖子,所以春柳发出的声音比破风箱还不如,外院那已经没人剩下了,春柳清楚的知道现在没有任何人会来救她,她只能看着站在院门口的冯慕凝,奢望这个女人同情心泛滥,救她一命。 一抹笑在冯慕凝唇边漾开,天真又无邪,她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一幕,走上前,把一块绣着桃花的云锦盖在春柳脸上,转身离开。 毒神沐定一的配方,任是彪悍大汉都要为之疯狂,这三人算是毁了。 回到万兽园,冯慕凝找了个草垛子躺躺,没了石妈妈,万兽园就成了她的天下。 风嗖嗖的往身上吹,冯慕凝觉得还得多拿些草来取暖,于是她准备去狩猎场。秋冬之际多得是枯叶枯草,只要钻过屏障她就能得到狩猎场的那些东西。 正当她准备弯腰钻洞的时候,一道声音打让她停下了动作。 “哎,小丫头,这乌龟王八的姿势学的还真像啊!”屏障里面有棵树粗又高,一个衣着邋遢的大胡子男子侧头打量她,不时地从右手的羊皮壶里喝上几口,咂咂嘴,一脸满足样。 冯慕凝抬头看他,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男子笑了笑,“都快立秋了,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一个酒壶丢下来,冯慕凝下意识的躲避,不料东西还是落到了她的手里,“喝点酒暖暖身子,酒逢知己千杯少,世上知己难求啊。” 冯慕凝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当看到羊皮壶的时候,心里一凛,正面的图案是一只长得很蠢的鸟类,一张脸上的羽毛就跟开屏的孔雀一般。 可是羊皮壶背面的图案虽说也是一只鸟类,但是高挺的勾鼻,尖锐的喙,有神的眼,与正面有着天差地别。 前世冯慕凝曾听过戍边大将李蒙说过这种鸟,貌似叫哈佩雕,是西凉贵族所钟爱饲养的鸟类。 李蒙还曾说过要给冯慕凝带一只玩玩,可惜好景不长,若木河一战,被副将徐启贺暗算,尸体落入河中,也不知去了哪。 风刮过,好冷,冯慕凝想了想,她年少懦弱,从未与人结仇,大胡子应该不会从千里外的西凉特意跑来害她,也就打开了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皇天凛是个好酒之人,为了迎合他冯慕凝也在饮酒方面下足了工夫,这般香而不浓,醇而不烈的酒味,不出意料,应该是荆州最好的酒楼入魇楼所产的竹叶青! 埋土十载,上百道工艺烹制,是个千金都难买到的东西。 冯慕凝往嘴里倒了倒,两道小眉毛蹙了起来,她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的是在玩自己啊,居然一滴都倒不出来! 目光陡然胜寒,她扬起小脸笑得欢畅,“大叔,你这酒味道很好哦,但是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酒比你的还好。”她故意不继续说下去,想试探大胡子对酒的态度。 大胡子一个猛子跃下树,几下子冲到冯慕凝面前,抓着她的两只小手臂问:“哪里哪里,快告诉老头。” 冯慕凝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个地方很隐蔽,只有我才知道,可是活还没干完呢,要是现在走了一会被妈妈看到是会挨打的。” 大胡子挥挥手,“小娃娃,你要干啥活,老头子替你干了!” 冯慕凝心下窃喜,眼里不动声色,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大胡子,“活很重,不好意思让你干。” “哎,老头子比你大,你能干得我为何干不得,快说快说,别耽误喝酒的时间。” 冯慕凝犹豫了半响,抿抿唇,开口,“就是帮万兽园的畜生清理粪便。” 第15章 抓奸细 大胡子盯着她看,眼神古怪,“就这样?” 冯慕凝心下不悦,什么叫就这样,这可是她要干一天还不一定能全干好的活呢,怎么到了大胡子口里,如此轻松? 她表面上却是点点头,装的很温顺的样子,“嗯,就是这样。” 大胡子伸了个懒腰,用手稍微的理了理他飘逸的长发,“小丫头,跟我来。” 冯慕凝跟在他后面走,越来越觉得大胡子是认识这个地方的,他们先来到了一间关狮子的笼子面前,里头有三只狮子,一公两母,看到来人了,公狮子猛地大吼一声,冯慕凝步子未退,眼睛盯着它看。 大胡子看着冯慕凝发出赞叹,“小小年纪,真是好胆识啊!” 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还能怕关在笼子里的畜生? 冯慕凝笑了笑,“每天都面对它们早就习惯了。” 忽然她面上一惊,“呀,铲子还在水井旁呢,我忘了说。” 这里离井口差了好长一段路,还要再回去那就是穷折腾,冯慕凝一副懊恼自己的样子,跟大胡子道歉,“大叔,不好意思啊,你能不能去拿一下?” 她是故意的,敢耍她冯慕凝,只让他帮忙干活,还是太便宜他了。 大胡子摇摇头,“那玩意顶啥用,一上午都不定能清几个笼子,山人自有妙计。” 未等冯慕凝想出他的计划,忽而耳边炸开一声吼叫,声震如山。 笼子里的狮子也跟着吼叫,可是慢慢的大胡子的声音压过了狮子叫,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趴在地上舔着自己的爪子,温顺的瞧着大胡子,忽而雄狮用爪子碰了碰一旁的两只雌狮子,然后两只雌狮子甩了甩尾巴,居然在地上刨了个坑,然后把地面上的那些个污秽杂物埋了进去,随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继续依偎在雄狮身边。 “你会兽语?”冯慕凝惊讶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大胡子挥挥手表示,“那是自然,处的时间久了,想不懂都难,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有它的天敌,先用天敌的叫声恐吓它,然后再用它同类的叫声加以引导,自然能让它乖乖听话。” 瞧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下巴那毛茸茸的胡子怎么越看越别扭呢,冯慕凝心下生疑,又问了几句,“大叔,你几岁啦?” 大胡子摸了摸头发,发出感叹,“哎,也快四十有六了。” 冯慕凝趁他回答的时候,眯起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扯下大胡子下巴上的黑毛,抓在手里笑道:“原来大叔喜欢易容啊,就是不知荆州的府衙对一个易了容混进城的西凉人会是个什么态度呢?” 只剩下半个胡子,着实滑稽的很,他所幸也就卸了妆容,以真面目示人。 没想到仅是没了个胡子,看起来就像是年轻了二十多岁,深邃的湛蓝色眼眸,高挺的鹰鼻,红润的唇边噙着笑,他的声音也变得和之前的不一样了,有些低沉有些喑哑,不复之前的爽朗,“小丫头,知道的太多,死的也会很快哦。” 冯慕凝扬起天真的小脸蛋,恭维话一股脑的冒出来,“西凉贵族和桑梓国的不一样,都是靠战功封的官,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又怎么会对我一个弱质女流下手呢?” 男子笑了笑,英俊的脸上沾染了邪魅的气息,“如果我就是要对你下手呢?” 冯慕凝缓缓后退,蹲下身子,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瑟瑟发抖,手心抓了一把石块,“我毕竟还是程府的丫鬟,明早刘伯就会来送肉,万一他发现我死了,定会告上衙门,到时候你也逃不了,你还是别杀我了吧。” 男子蹲下身子,想伸手抓起冯慕凝,不料小丫头猛地抬起头,随着她脸上出现的笑容,手里的一把石子早已飞射而出,不偏不倚的击中男子周身大穴,令他动弹不得。 第16章 西凉沈浮 万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竟然能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 冯慕凝笑眯眯的看着他,绕着他周身转圈,“说吧,干嘛来了。” 男子刚要开口,冯慕凝打断了他,“别和我说你是来游山玩水的,你知道的我是不会信的。” “你可以猜猜看。”随后闭口不言,小丫头力气用的不大,不消一个时辰穴道就能自行解开,他准备先耗着。 冯慕凝偏头,从上到下把眼前的男子打量了一遍,“穿得和桑梓的乞丐不相上下嘛,不过这块石头还是暴露了你的身份。”冯慕凝摘下对方脖子上的挂坠,粗粗一看,样式极其普通,这东西甚至还称不上是什么玉,只是没有打磨过的原石而已,可是只要凑近那么一点,就能看到裸露出的地方有红色丝线隐隐浮动,里头应该藏着一块不折不扣的血玉。 “据说当初西凉月王叛乱,大将军沈浮带领三千精兵围剿月王于宫外,抄家的时候,沈将军从月王府内搜出一块千年血玉,想据为己有,太子司徒影一状告到西凉王那,还指望着能给沈浮找点麻烦,没想到西凉王感念沈浮平乱的功劳,便把这块血玉赐给了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浮瞳仁张大,眼里满是惊色,“世人仅知我身怀血玉,可你为何能知道我的血玉只是一个未经打磨的原石?” 冯慕凝稚嫩的脸带着笑,“眼力好呗。”她才不会告诉沈浮,前世的皇天凛狼子野心,拥有了桑梓国还嫌不够,妄图染指西凉,她为了帮夫君,特意训练了一批精通西凉语言的好手潜伏于西凉的各个角落,恰好月王府也有。 “我挺好奇的,你一个武将要这血玉干嘛,要知道西凉王只要再小心眼那么一点,你就死定了。” 显然沈浮对冯慕凝的说辞很不悦,两道浓密的眉峰拧在一处,“小丫头,你要是再敢说王的一句不是,等我能动了,绝对要你好看。” 冯慕凝缩缩脖子,左手拍胸,“我好怕呀,你是要杀人灭口么,那么在此之前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呢?” 小手伸入袖子里掏啊掏的,拿出了一个小药丸塞进了沈浮的口中,“趁着你不能动,我先赏你个好东西。”指尖重重的击在他的下巴处,逼得他仰头,随后指尖戳了几下他的喉咙,使他咽下药丸。 “咳咳咳…”沈浮盯着她看,凌厉的湛蓝色眸子里酝酿着汹涌的波澜,“下了什么毒,你想怎样?” 冯慕凝无辜的歪歪头,“我怎么会对沈大将军下毒呢,只是有事要拜托将军,想和将军做个交易而已。” “用我的命换我给你卖命,小丫头你还真是打得好算盘!” “那你是答不答应?。”沈浮的承诺重若千斤,有了这个保命符,程府也就在没什么好怕的了。 沈浮沉默,一旦答应了,相当于有一把利剑抵着喉咙,或许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冯慕凝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请将军放心,我要请将军做的事情绝不会超出将军的能力范围,也绝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杀人放火之事。” 沈浮点头,“好,仅一次,事后你给解药。”冯慕凝不给,他也有办法逼迫,西凉的修罗将军有的是手段。 “那你要保证事后不许找我算账。” 沈浮答应,“我沈浮发誓绝不找你麻烦。” 他也是个认栽的,事后算账这种小人行径,他还真做不出。 解了对方的穴道,冯慕凝乖乖巧巧的站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很主动的说:“你要不要住我这里,树上硌得慌。”语气里带着讨好的味道。 西凉和桑梓目前暂无战事,而沈浮却一身落拓,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两国边境荆州,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西凉已经容不下他了,冯慕凝也是看中了这点继续抛出橄榄枝,“整个万兽园都归我打扫,平时只有送肉的刘伯会来,我会和他说你是程府新派来的长工,这样就算有人找来,你也是安全的。” 第17章 受惊吓的二小姐 刚进荆州的时候,沈浮就发现有很多陌生的西凉面孔涌入,没有荆州刺史的同意,边境争端地区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西凉人,官府却不做出反应的。 唯一的答案就是荆州刺史冯儒昌早就和追杀他的人有所勾结,他急需要一个身份隐藏自己,否则很容易被他们抓住,看了冯慕凝一眼,语气陡然生寒,“你到底是谁?” 冯慕凝的眸光看着西北的方向,“一个想要回家的人。” 她要回京城的安定公府,然后一步一步的成为他们的梦魇。 看了看时间,冯慕凝觉得她该回府看看事情发展的怎么样了,“我有事要办,沈将军随意。” 只见,沈浮一把抓只冯慕凝的手,阴寒的眸子里多了份戏谑,“大晚上的收留一个男子,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冯慕凝愣了愣,她完全没想到一个西凉的大将军会有如此无赖的一面,盯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她笑了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张唇声音柔柔的,却像一根刺,能扎人,“你不会,除非你不要命了。” 她给他下了毒,无人可解。 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冯慕凝移下他的手,语调依旧轻轻缓缓的,“沈将军请放心,这毒要七日后才会发作,在此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沈浮抬手打了个哈欠,拿过冯慕凝手里的半个假胡子,随意的瞥了她一眼,“记得给我带酒回来。”一个轻功窜上树,慵懒散漫的靠着树枝休眠。 这沈大将军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毛病,爱喝酒,就算敌人往他心口插了一刀,他也定是要把口中的酒咽下去再说。 冯慕凝扬声说了声,“好。” 瞧着冯慕凝离开的背影,沈浮粘上了胡子,准备出去给自己找个大夫看看,别被这小丫头给骗了。 程府一片死气沉沉的,未到夜里,门口的守卫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她去了扶风院,想找小叶,没想到站在院门外就能瞧见里头光影灼灼,一众人不知在忙碌什么。 不时,有几个奴仆模样的男子进屋,然后就不见得有人出来。 忽而屋子里发出一声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冯慕凝清楚自己的身份,二小姐一点都不待见她,于是她沿着院沿去了小叶住的地方,对屋子里的叫声不做理睬。 小叶怕黑,所以她屋子的窗户总会打开那么一点,风吹得冷,冯慕凝不想在外头等,于是她掰开了窗户,爬了进去。 她算了算时间,二小姐大多要酉时才睡,如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她闹到大半夜都不会入睡,那么小叶自然也是见不着的。 坐在床上冯慕凝打算等到酉时,要是小叶再不回来她就去问总管,反正她是打理万兽园的,去问一句明日的来人名单也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没想到才未时小叶就回来了,满脸的疲惫。 打开门,屋子里本就黑,小叶瞧见床上有个人吓了一跳,由于她实在太累了,步子都跨不出来,只是嘴巴张的大大的,傻呆呆靠着门站那。 冯慕凝抬起头,走上前拉过小叶的肩膀,“看你吓的,早和你说了出门要关窗,下次说不定会有哪个野男人爬进来呢。” 小叶打了她一下,“就你一天到晚瞎说八道,哪有什么野男人,野猫倒有一只。” 冯慕凝知道小叶是在说她呢,也不反驳,“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瞧你颓废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去干了什么苦力。”她半是关心半是打探的问道。 小叶说话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石妈妈和绿荷都疯了,绿荷被她们啃得就剩个骨头,小姐恰好路过,受了惊吓,一个人蜷在被子里不愿出来呢,还一个劲得叫人进房保护她,屋子里人不满,她还会骂人,这会儿刚睡下,我们当丫鬟的也才松了口气。” 看得出来二小姐把小叶折腾得够惨,一个鲜血淋淋的事情都能被她这么平静的说出来。 小叶不满的继续说:“听好些丫鬟说,绿荷联合石妈妈偷盗的事情,其实都是春柳栽赃陷害的,从石妈妈床底下搜出包首饰的布料其实是春柳的,明明之前那块布都不知道飘到了哪去,春柳死的时候脸上居然盖着那块布,事儿挺邪乎的。” 第18章 月黑风高夜 冯慕凝冷冷一笑,她就是要利用那块布揭穿春柳偷盗的真相,让她死不瞑目。 她假装关心的问道:“那明天二小姐还会去万兽园么?” 小叶摇摇头,一下子瘫在了床上,双手大张,“不知道啊,应该不去了吧,毕竟赵公子走了,今天她又受了刺激。” “你说赵公子?是哪个?”冯慕凝想确定一下。 小叶歪着脑袋,躺的横七竖八的,“还能有哪个,不就是京城来的那位,二小姐的魂都快被他勾没了,听说是要去处理什么事情,走得很匆忙。” 处理事情?脑海里的脉络逐渐清晰,姓赵的是在诓她呢,那时候还是被他给蒙了,他和太子还真是一伙的。 万兽园的野兽也饿了一天了,本来还打算明天让二小姐还有那一帮子逛园的少爷当它们的口粮,程大夫人疼女儿,厌恶万兽园良久,死了女儿她必会要诛杀那些兽类,程老爷嗜兽如命,定然不会允许夫人如此做,再加上各个找上门讨命的人,程府必然大乱,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现在二小姐不去了,就是咬死了那些个少爷,对程府也无法造成深刻的伤害,毕竟荆州这一带所有人都要给程夫人程夫人背后的靠山,镇国将军刘沫一个面子,只要程夫人不和她丈夫反目,那么程府还是无懈可击的。 乌黑的眸子刹那一暗,她一下子想到了沈浮,手里有这么好用的棋子,别怪她大开杀戒了。 月冷星斜,惨白的光笼罩着一个堆满茅草的凉棚,茅草上头一个大胡子男子侧头小憩。冯慕凝还未走近,沈浮就发现了她,他睁开了眼睛。 “你每晚都住这?”找遍整个万兽园也就这里比较像个住的地方了。 冯慕凝点点头,指了指稻草里头,“其实你可以睡那里面,会比较暖和些。”外面的那一层草她故意铺的高了些,用来防点风,虽然也防不了多少。 沈浮看了看左侧那一块凹陷处,皱眉,“你不冷吗?”就是外出行军,也有个营帐可以避寒,程家也算是荆州大户了,为什么手底下的丫鬟居然住的这般差。 冯慕凝坐在草堆上,笑得很无奈,“冷谁不怕,可是我没法改变,谁叫我是私生女呢,爹不疼,娘又死了,活该受欺负。” 话里也有赌气的成分,有时候冯慕凝也在想,如果自己是安定公和刘氏的女儿说不定就不会受罪,可是老天爷既然没给她一个好的出身,那么她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的攀到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并且她已然为此做足了准备。 抬头,她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沈浮,“你知道么,要是我娘出身好点,我就可以搬到安定公府住了,现在也能称得上是个小姐。”她的嘴角漾着笑,仿佛在憧憬那美好的日子。 沈浮一惊,“你是桑梓国安定公冯昀的女儿?那么你的嫡母不就是程夫人的远房表姐?”对于桑梓国那几家权贵的事情,沈浮也是略知一二。 冯慕凝点点头,“从小我就被寄养在程府,二小姐会打我,一起住的春柳还有绿荷也是,后来搬到了万兽园情况才好些,不过还是吃不饱穿不暖,。” 他抬手想要抹掉冯慕凝眼角的泪,冯慕凝低头躲开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你说。”这两字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话一说出口沈浮都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予取予求了。 沈浮眼里闪过的片刻迷茫映入冯慕凝眸中,看来沈浮开始同情她了呢。 冯慕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将军会兽语,能不能教我,做我的师傅。”世人皆知,西凉大将军沈浮的兽语术乃是家传,她这一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只有学会了兽语才能一劳永逸,要是她的苦难感动不了这个男人,那么只能用之前的毒药威胁了,但是冯慕凝并不想撕破脸,所以她要再加上一把烈火。 小手偷偷从怀里掏出了个皮囊递给沈浮,“我从府里偷的,还给你热了热,现在还是温的。” 第19章 拜师 早在她走来的时候沈浮就闻到了酒香,只是不知道小丫头把酒藏到了哪里,喜得假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沈浮接过皮囊刚想饮一大白,就听冯慕凝说道:“这是拜师酒,你喝了可就是我的师傅了。” 沈浮手上的动作一滞,鼻子嗅着酒的味道,当下喉头大动,或许收个徒弟也不错,仰头喝了一大口。 虽然这味道比起入魇楼的竹叶青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是他就是觉得这酒味美,许是大半天都没闻到酒香了吧。 喝了还剩一半,他停下补充道:“中了你的毒,也容不得我不答应,不过能不能学会还是要靠你自己。”他真去找过大夫,还找了好几个,都说他七日内必丧命,让他给自己料理后事,为了自己的命,也由不得他不答应。 冯慕凝破涕为笑,“那就现在开始吧,正好我不困,你也睡了不少时间了吧。” 大晚上的,只听见万兽园那传出阵阵嚎叫,如狼似虎,程府就在万寿园的前面,程二小姐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吓醒了,“啊,啊!”的大叫,“救命救命!” 白日的那一幕恐怕会成为她永远的噩梦。 程夫人也被惊着了,顾不得只穿了个里衣就叫来了洛总管,要让他宰了万兽园的那群畜生。 洛总管是程老爷的人,知道程老爷爱护那群畜生,表面上装着会去处理,一转身就去了程老爷的房间,程老爷哪能让他的宝贝们受到伤害,令洛总管不作处理,派了几个下人去看了看。 之前沈浮示范了一遍,引得好多笼子里的兽类嗷嗷叫,他把各个要领都告诉给了冯慕凝,打算让她实战一下,反正都关在笼子里,也出不来咬人。冯慕凝学着沈浮的模样对着一个笼子里的一个刚出生的幼虎嗷嗷叫。 看着她弯腰睁大眼鼓腮帮子大叫的动作,沈浮莫名觉得眼前的女子十分可爱。他走近了几步,指导,“声音放低些,盯着它的眼睛。” 冯慕凝换了口气,继续叫,很快,本来没什么反应的小老虎一下子窜进了母虎怀里,埋着头露在外头的两只耳朵还在瑟瑟发抖,抱着小虎的母虎也恐惧的吼了一声,然后低头竖着耳朵,一副警惕样。 忽然,沈浮圈住冯慕凝的腰,一个鹘跃,落入一旁的草丛,他捂住冯慕凝的嘴示意,有人。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有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子提着灯笼,怯怯懦懦的磨磨蹭蹭的走来,“能有什么事啊,我们快走吧,这怪吓人的。” “就是就是,还是赶紧回府跟洛总管禀告吧。” 看来是练习的时候,惊到了程府,以后的事情可就棘手了,等人走后冯慕凝和沈浮从草堆后头出来了,冯慕凝坐在地上,看着笼子里的老虎发呆,忽然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再练练她的确也是能办到的,就是容易招人来。 沈浮沉默,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类似竹笛的东西,不过比竹笛还要短上好多,“用这个,我教你怎么用。” 冯慕凝接过短笛,手指一抖,“你确定要把它给我?” 刚拿到手里,她就发现了这东西不过是一根骨头,在外层铺上了翡翠色而已,仔细一想冯慕凝很快便明白了东西的来历,这个骨笛是用西凉最强大的兽类呼夺的胸骨做成,一直以来都是沈浮的贴身之物。 沈浮点头,“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徒弟了。”摇了摇手里的皮囊,里头还剩下一点酒,一饮而尽,染醉的精瞳似乎含着自嘲的笑意。 这玩意本是给那个女人的,既然她已然另投怀抱,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当晚万兽园笛声悠扬,宛若能直达天阙,连风也温柔了许多。 次日便是三月初三,程老爷领着一群公子前来观赏,二小姐未曾到,大公子倒是来了,冯慕凝早就躲的远远的,不时把玩手里的骨笛,口中感叹,“这东西用来当暗器也不错。”呼夺的骨头硬度都可以比的上石头了。 沈浮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躲到一边继续玩弄骨笛。 冯慕凝是故意不拿骨笛当一回事的,贴身之物该送谁,她不会不知道,仅凭师徒关系,她根本不够格拿这个骨笛,唯有装的无所谓才能让两人不至于太尴尬。 第20章 程府遭难 夤夜,星光似水,冯慕凝给沈浮找了很多酒来,像是要故意灌醉他一般,可是沈浮的眼里始终不见醉意,冯慕凝也急了,又多灌了几坛,她可是把大少爷那的酒几乎全搬来了,再过上半个时辰,沈浮还是醉了,抱着酒坛子躺在了地上。 冯慕凝给他腾了地方,用草裹住他的身子,上头还盖了块布用石头压着,防止杂草乱飞。 骨笛声响,长短不一,饥肠辘辘的野兽们竖起了耳朵,四肢伏在地面上,仰头待命。 冯慕凝忐忑的打开了关狮子的笼子,三只狮子乖乖的蹲在地上,不做行动。 她先去了程府,一下子钻进了小叶的屋子,把她叫醒,小叶揉着迷糊的眼,瞧见冯慕凝就是一阵打,她都困死了,冯慕凝还不让她睡觉。 冯慕凝也不生气,一个劲的催促小叶,“你快穿好衣服,过会儿府里会有大变,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不待小叶继续追问,她抓着一件衣服按在小叶胸口,拉着她就往外跑,直到出了程府,她往右边给小叶指了指路,“你先去刘伯家呆一晚,明天再回来。” 小叶还想继续询问,冯慕凝一张脸瞬间冷下来,“你想死想活。” 从未见过如此陌生的冯慕凝,瞧着她阴狠的眸子不夹杂一丝感情,小叶似乎像是看见了另一个人,不自主的从心里害怕。 “想活就去刘伯家,否则我是不会救你的。”没有时间了,天快亮了,一旦天亮人也就多了。 小叶哆嗦着唇瓣,颤颤悠悠好半响才吐出两个字,“想活。” 在冯慕凝目光的威逼下,她去了刘伯家,在她走后,尖锐的骨笛声笼罩整个程府,伴随着笛声的是整个府里头人的凄厉惨叫,还有那三头饿了两天的狮子的吼叫。 血腥蔓延,处处都是断臂残肢,程府就像是地狱一般,只有死亡和痛楚,没有片刻的希冀。 乌云掩盖了月色,今夜也是越来越黑暗了。 一个时辰后,官府来人了,伤亡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冯慕凝站在外院屋顶睥睨下面的惨象,嘴角勾起一个阴毒的笑,程府的灭亡只是第一步。 荆州骑兵营也被惊动了,再过上一个时辰,三头吃饱肚子的狮子死在五百人的骑兵营手下。 回万兽园的时候,恰好晨曦,融金朝阳暖融融的照身上,冯慕凝浑身舒畅,她也有些困了,想去茅草堆躺会。 不料,还未躺下就听得一个男音在耳边炸开,“你干了什么!” 冯慕凝回头看了一眼沈浮,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是杀人而已,我想你沈大将军手上的人命不会比我少吧。” 躺到草堆上,她伸了个懒腰,计算着差不多过个两三天安定公府那边就该收到消息了,到时候应该会派人来接自己。 身下一空,小小的身子被凌空举起,沈浮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愤怒,“你学兽语就是为了引它们给你杀人?” “是。”冯慕凝坚定的说出这个字,忽而歪头笑了笑,“我又没杀你家人,你生什么气?” 沈浮松开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才十二岁…” 冯慕凝整了整扯皱的前襟,“要不是能力有限,我会亲手杀了他们,这一回答沈将军可还满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又如何? 沈浮不敢相信,一个柔弱的女子竟能犯下杀人大罪,可眼前的真相不由他不信,似乎之前冯慕凝对他的讨好,冯慕凝对他的天真都是一副虚假面具,如今面具揭开,原来,眼前女子骨子里竟是一个凶残狠辣之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30 第21章 接她回家 沈浮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在冯慕凝杀人的真相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摊出手,无力的说了句,“把解药给我。” 冯慕凝扔出一个黑色小丸子,“再过几天我会去京城,我想万兽园也会很快消失,你早做准备。” 咽下解药,一个短小的骨笛出现在他眼前,“还你。”经过此事,恐怕在沈浮心里,已再难把她当朋友了,既然如此,互不相欠自然是最好的。 瘦小的指尖夹着一只翠色的笛子,冯慕凝面部表情,甚至还有些倔强,那张蜡黄的瘦弱的脸,像是在无声的控诉她在程府的无情遭遇。 小小一个人,自幼被送入一个关满野兽的地方,身无住处,或许,那些人对她真是太残忍了。 闭目,沈浮调整了自己的态度,“我送出去的东西决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送我去京城,骨笛还是你的。” 他有他的事要办,要是靠着京城安定公府的马车,入京也方便点。 冯慕凝盯着他的眸子,小脸上表情凝重,西凉人去京都,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什么好事情,很可能会给自己惹麻烦。 沈浮似乎看出了冯慕凝的想法,坦然了此行的目的,“我上京只为找人,你放心,绝不给你惹任何麻烦。” 冯慕凝飞快的把骨笛收进了怀里,这种好东西,她还是十分舍不得交出去的,摸着怀里的宝贝她说:“到时候安定公府派人来接我了,你跟着来,然后你躲在马车下面,我会照应你。” 荆州去京城需要三日路程,一路上冯慕凝都会有人监视,给沈浮喂饭什么的自是办不到的,白日赶路沈浮自是出不来的,唯有到了晚上他才能有机会一展手脚,沈浮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十日而已,有何惧怕。 那一夜,程府失去了大少爷程峰,二小姐也被三只老虎吓疯了,许多人说二小姐在此之前就已经疯了,在看见石妈妈和绿荷吃人的那一刻。 年近四十的程夫人抱着女儿拼命挣扎大叫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失去了儿子,女儿又成了个疯子,程老爷又因为她下令杀光了万兽园的畜生与她不和,看来她的晚年注定凄凉。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不容易没了伤亡,程夫人屋里头的婢女又偷了她的钱财携款私逃,使得程府的处境愈发艰难。 程夫人派人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给了远嫁安定公府的刘慕语,希望她能看在本家的关系上,帮帮自己,毕竟自己也帮她“照顾”了冯慕凝良久。 京城的安定公冯昀是祖上沿袭下的爵位,挂的是个虚职。 先祖冯沐和太祖皇帝在同个地方当过和尚,甚至睡得也是同一个房间,太祖皇帝举兵的时候,冯沐跟在他后头混,无奈冯沐这家伙实在不是个人才,给他五千精兵收拾敌方一千人,都能输的屁滚尿流,太祖皇帝本想舍了他,然而福气一来,就是踩个狗屎都能走运。 他在上山尿尿的时候莫名的被他发现了敌军的粮草队,下山这么一告密,太祖皇帝断了敌方粮食,不费一兵一卒就赢得了胜利。 就在那一战后,太子皇帝入驻皇城,黄袍加身,而冯沐也跟着混了个官。 儿子孙子都很安定的拿着肥厚的俸禄,碌碌无为的过着自家日子,轮到了冯昀这一代,一切都变了,冯昀是个不安分的主,偏偏年少时长得还挺神气,大将军刘沫的亲妹子刘慕语瞧上了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定是要嫁给他,冯昀没权没势,刘沐哪能答应这桩婚事。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两人搞了一出珠胎暗结,气得刘府老太太晕了过去,放出话来,今后刘府再也没有刘慕语这个人。 毕竟还是有层血缘关系,等孙子这么一生出来,抱给老太太这么一瞧,老太太瞬间温顺的跟个猫儿似的,没了脾气。 后来刘府还动用了娴贵妃的关系,给皇帝吹吹枕边风,让冯昀又混了个户部侍郎的职位,冯昀是个野心大的,区区侍郎又怎能满足他,继续傍着刘慕语不放,如今尚书之位空缺,眼巴巴的瞅着刘家给他弄一个。 十五年的时间,唯刘氏马首是瞻,活的像个孙子,连自家女儿都不敢接回去。 府里人不敢多言,府外头可不一定了,现在程府又遭了难,难保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到处嚷嚷,为了面子,冯昀也只能来接人。 一大早,万兽园来了人,沈浮警惕的窜到草丛里隐藏自己,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瞧见人影,冯慕凝眯眼往下瞧了瞧,是云妈妈,佝偻着背,一步一步的,看起来走得很是艰难,冯慕凝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靠在草堆上装睡。 “冯三小姐?”云妈妈的声音轻轻地像是怕打扰了冯慕凝的休息,而脚下的响声却一下比一下重。 她又叫了一声,“三小姐?”音调上升了不少,几乎是跺着脚说的。 冯慕凝不理她,云妈妈深陷的眼窝里掠过一丝狠毒的精光,伸手要掐冯慕凝手臂上的肉。 右手指尖重重一击,打中云妈妈的膝盖,“哎哟。”一声,云妈妈往前一个大马趴,冯慕凝岂能让她扑到,翻了个身,继续趴在草堆上睡觉。 云妈妈毕竟年迈,经不起折腾,翻了半天身子,愣是翻不过来,一嘴的杂草好不狼狈。 冯慕凝睁开眼,一下子跳起来,瞪大眼睛惊奇的询问:“云妈妈你这是怎么了,行这么大一个礼我可担不起。” 云妈妈撕牙咧嘴,疼的直抽冷气,嘴巴里还是规规矩矩的,“您是冯家三小姐,我只是个下人,这一礼您当然受得。” 冯慕凝心里头冷笑,这些年来,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小姐了,恐怕万兽园的畜生过得都比自己好,面上她装得不懂的样子,“云妈妈,你是什么意思?” 云妈妈捣鼓捣鼓老腰,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老脸绽开一个笑,“恭喜三小姐,安定公府派人来接你回去啦,下午就走,赶紧跟我回去收拾收拾,这副脏样可不行啊。” “真的吗?”冯慕凝眼里放光,笑得灿烂极了,“爹爹派人来了,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跟你走。”说罢拉着云妈妈就要去程府。 云妈妈鄙视的看着冯慕凝,乡野丫头一听能当小姐,简直丑态百出,脚上还是跟着冯慕凝走,嘴巴上也很恭敬,“三小姐以后可就是有福之人了。” 刚进程府,几个丫头把她引去了二小姐的闺房。 云锦做的襦裙,大朵大朵的荷花绣在襟口,头上金闪闪的步摇,使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冯慕凝对着镜子越看越欢喜,抬起小小的脸对程夫人说:“好漂亮哦,多谢夫人赏赐。” 程夫人鄙夷的扫了她一眼,程府没落,也剩不了多少好东西了,唯有等着京城来人救济救济,冯府三小姐好歹也要有个小姐样子,面上的功夫,程夫人向来懂的极多。 想起自己命苦的女儿还有那死去的儿子,心肝发抽,流年不利啊,果真是流年不利。 “夫人,安定公府来人了。”云妈妈一路小跑进来,程夫人苍白的病容像回光返照一般,刹那变得精神奕奕的,她笑着走出去,一旦刘慕语愿意搭救她,别说是让死了宠物的程老爷重新宠爱自己,就是重整程府也不是难事。 到时候还能给女儿指个好亲事,至少也能让她下半生有个依靠。 来的人是刘慕语的贴身妈妈——罗妈妈,是一个长相富态,穿着也很是富态的女人,程夫人站在旁边这么一比,简直没有任何可比性。 罗妈妈没给程夫人行礼,趾高气昂的给了她一叠银票,“这是夫人赏你的,三小姐我接走了。” 说完,她抬腿就要进屋去找人。“等一下。”程夫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衣袖,陪着笑问:“数目不对吧,我说的是五千,可你看这才三百不到…” “程夫人!”一声厉喝,打断了程夫人的话语,罗妈妈冷冷看了她一眼,“你遭了难,夫人心里也很难过,毕竟夫人还要照顾整个安定公府,哪有闲钱再借给你,这些钱还是夫人当了首饰给你筹的,你要嫌少,可以不要。” 程夫人常年养尊处优哪受得了这气,“好歹我和她刘慕语也是表姐妹关系吧,还帮她养了个野种,我是怎么对她的她心里也清楚,又不是不还钱,至于这么…” “程夫人。”话再次被打断,“你照顾的是安定公府的三小姐,说句不好听的,夫人从未叫你对三小姐做过什么,要是你的事情传到安定公的耳里,你觉得他还能放过你不成!” 程夫人算是看出来了,刘慕语是故意要过河拆桥,拿着手里的钱,她只能忍气吞声,“好,多谢冯夫人救济了。” 一进屋,罗妈妈瞧见把胭脂涂得满脸的冯慕凝,心下一片厌恶,“来人啊,帮三小姐好好画个妆,我们冯府三小姐的脸什么时候成了猴屁股了。” 第22章 太子其人 程夫人和几个妈妈丫鬟都笑了,冯慕凝也跟着笑,“这些胭脂都好好闻,我要全部涂一遍。”手里还是在不停的摆弄。 笑吧笑吧,她就是个没见识的,仔仔细细的告诉那位冯夫人去吧,看看到时候谁能笑到最后。 府里不剩下几个奴婢了,程夫人还是给冯慕凝安排了两个,一个是小叶还有另一个是以前照顾大少爷的秋娘。 秋娘是个机灵的,立刻出门,没多久搬了盆清水进来,给冯慕凝擦干净了脸,擦干净的冯慕凝一张小脸没几两肉,脸色也很不好看,但是眉梢眼底还存着一股绝代佳人的风韵,毕竟有一个当过名妓的娘亲。 罗妈妈眼里的厌恶被冯慕凝尽收眼底,她立刻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走吧,马车等在外面了。”罗妈妈领着冯慕凝出门,一辆蓝色的马车伫立在外头,大的能容下五六个人。 冯慕凝想起了沈浮,特意假装整理裙摆,蹲下身子,往马车下瞥了一眼,一个俊俏男子趴在底下,湛蓝的眸色深沉如海,就凭着这一双瞳仁,他都很难通过层层盘查上京都。 冯慕凝对他点点头,起身兴奋的跑进车厢,口里念叨着,“回安定公府真好呀。” 随后小叶和秋娘也钻了进去,罗妈妈最后,秋娘给罗妈妈整理了一下垫子,然后乖巧的退在一边,冯慕凝冷冷的瞧了她一眼,斜挑的狐媚眼,高高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小嘴儿粉嫩嫩的,还真是个惹人疼的娇俏美人。 程府这种小地方还真不适合她呢。 罗妈妈进来的时候车子还微微的震了那么一震,冯慕凝往旁边移了移身子,不想和罗妈妈靠的太近,马车辘辘而行,秋娘坐在罗妈妈左手边,一路上讲了很多笑话,逗得罗妈妈笑得不亦乐乎。 小叶挨着冯慕凝坐,默不作声,心事重重。 冯慕凝反手握住了她的,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时值日暮,她们找了个客栈休息,客栈老板是个老实人,瞧见门口的大马车一张脸堆满笑,下车的时候冯慕凝注意到了门口栓着的一匹高头大马,金红色的毛发,熠熠闪光,非是上好的汗血宝马莫属。 饭后,罗妈妈订了两间屋子,小叶和冯慕凝一间,罗妈妈和秋娘一间,刚进门,小叶紧张的握着冯慕凝的手,“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 程府遭难,冯慕凝提前叫她逃命,种种迹象都证明,一切都是冯慕凝安排的。 关上门,十二岁的女孩瘦弱的脸蛋在烛光的映衬下隐晦莫名,“我承认了,你会去揭发我吗?” 她需要帮手,一个人就算进了安定公府也是孤掌难鸣,小叶是她最好的朋友,希望不会令她失望。 小叶唇瓣哆嗦,双手撑着桌子,身体一下软了,“慕凝,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给你机会,要么现在站出去跟罗妈妈说明真相,要么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冯慕凝笑容阴恻,一字一句的跟小叶纠正,“还有记住了以后要叫我三小姐。”如果还有以后。 石子攒在掌心,一旦小叶走出去了,那么,她会毫不留情的对她下手,其实小叶根本别无选择。 小叶眼神慌乱,支撑身体的手臂抖得不像话,忽而她动了,转身对着冯慕凝,那也是门所在的方向,石子割得冯慕凝掌心几乎要沁血,她定定的看着小叶,等她最后的决定。 张合的唇瓣吐出字眼,“三小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可能…以后你不会再拿我当朋友,但是在小叶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一下子,冯慕凝松开了手,石子应声落地,她抱住了小叶,“小叶姐。”三个字隐藏了所有语言,这一世,至少还有一个小叶对她是真心的。 门外三更的梆子已然打响,冯慕凝心口闷,想出去走走,小叶被她留在了屋内。 再过十来日就该是中秋了,月亮逐渐回圆,要是女儿还在,她应该会抱着她坐在树荫下遥看银河皎月吧。 想着想着足下的步子不由向着一棵香樟树走去,客栈的后院很大,大的能容纳几百人。 “咳咳…”伴着轻喘悠悠的传进冯慕凝的耳里,月色朦胧,比月色还朦胧的就是眼前这人,湖蓝色的长衫虚虚的罩在身上,眉梢眼底流泻一片温柔,他手持一柄墨色寒剑,看起来无丝毫杀气,乌色的发随风而逝,使得本就苍白的脸庞,更添病态。 男子转身回望,徐徐的弯腰给冯慕凝行了礼,“打扰姑娘赏月的雅兴了。”温文尔雅,才子风流,安在这位桑梓国不出世的太子皇天隐身上,毫不夸张。 许多人见过他都会有这样的错觉,仿佛像是看到了仙人,事实上,按他的病,差不多也该是计算着升天的时候了。 前世的皇天隐是病死的,在皇天凛围攻太子府那一天,他死在了书房,太医的判定是忧心过多,引发肺病,猝死。 桑梓国有这样的说辞,“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前者说的是赵侯爷家的公子赵君尧,后者说的就是当朝太子皇天隐了。 对于这位太子,冯慕凝始终心存愧疚,太子府的一场绞杀,她参加了,为了皇天凛,冯慕凝成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女人。低头,回了个礼,不由想看他露出温润以外的表情,“我看你比月还要好看。” 本是戏言,却让皇天隐愣住了,看来他还没被女人调戏过呢。 忽而皇天隐唇角弯弯,走近几步,凑到冯慕凝耳边细语,“姑娘还是早些回屋,萧凉秋景里很快便会添上许多血色。” 冯慕凝的表情滞住了,眼角扫到房檐,一只阴森森的暗箭正指着皇天隐的背部,仿佛下一秒就会脱弦而出,而在另一面还埋伏着四五个黑衣人。 冯慕凝心里头告诫自己,闲事莫理,可看着眼前孤身一人的皇天隐,特别是刚才他还提醒她置身事外,还是想尽一尽力,或许救他一次,也可以成为以后制约皇天凛的筹码。 “咬破舌头,咳出血来。”她冰冷的眸子带着某种命令的蛊惑,操控着皇天隐,没有时间了,想到这里,冯慕凝指尖对准皇天隐身上的穴位一击,打算让皇天凛因病炸死,不料对方的一只银箭已然夺命而出。 凭着挨一箭的危险,冯慕凝推开了皇天隐,不想冷兵器碰撞声乍起,黑衣人一跃而起,手中的九节鞭已然截断了对方的暗器。 原来另一面埋伏的那四五人是保护皇天隐的! 皇天隐看着扑倒自己的冯慕凝愉快的勾勾唇,“你是要救我?” 冯慕凝抬头看了他良久,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世上没有找死的人,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有人要杀他,又怎么会等在这里让人杀,而且这银箭早不射晚不射,偏偏在她遇到皇天隐的那一刻才离弦,瞧着对方温润的含笑眼神,越来越觉得好讽刺。 爬起来,目光落到了那块黑色的剑身上,眸色又黑了几分,果然是被耍了。 这趟浑水,她趟不起,迅速回了房,没多久外头打斗声响起,又没多久声音停息,房间里小叶睡得很是安稳,冯慕凝还是开门又出去了。 皇天隐依旧站在那,迎风而立,面色苍白,手里的墨色宝剑色泽闪耀,早已有黑衣侍卫立于身侧,保护安全,至于那个刺客,早已惨死侍卫的剑下。 有些客人也被惊动了,出了门。 他的目光落于冯慕凝所站的地方,温和如玉,“多谢姑娘。” 冯慕凝在离他十步的地方站住,“今晚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她补充了一句,“刚从屋子里出来就听见公子的道谢,弄得我挺莫名的。” 想让她作证人,做梦去吧。 知道皇天隐回京的只有四皇子皇天裂,要不是快十五了,她还想不到这一点。前世冯慕凝与太子接触不深,但是宫中有皇天凛的亲信,太子飞鸽传书平阳侯赵川他要回京的事情,赵川恰好在和皇天裂一块面圣的时候说了出来,赵家一向和太子交好,此刻太子出了事,嫌疑最大的除了四皇子皇天裂还能有谁! 莫说这一行刺是否是皇天裂的安排,光是皇天隐手里的一把天山陨铁石做的剑鞘,又岂能让他被一跟小小的银箭所伤,陨石巨大的吸引力会在银箭逼近他身体的时候迅速改变箭的方向。 他是做了两手准备,看来这个病秧子还挺惜命的。 冯慕凝又回了房,上床躺下,闭眼前告诫自己,皇室中人皆是阴狠角色,不可不提防。 次日出门秋娘跟罗妈妈还在讨论昨晚的刺杀,小叶睡得死,听完很是后怕,抓着冯慕凝的手臂不放,冯慕凝回头看她,她又怯怯的拿开了自己的手,改为抓自己的衣摆。 冯慕凝看得出来,小叶到底还是怕她了,伸手主动牵起小叶的然后握紧,客栈门口汗血宝马早已不见,冯慕凝松了口气,要是皇天隐真要自己给他作证,她可就麻烦了。 进了马车,她才想起沈浮,往车板上敲了敲,一声又一声,听到回音后她又敲了几下,确定沈浮已经准备好了,启程。 第23章 安定公府 罗妈妈疑惑的看着敲敲打打的冯慕凝,冯慕凝扬脸笑笑,“我试试车子结不结实。” “安定公府的马车怎会有质量问题,三小姐说笑了。”秋娘态度轻浮,昨儿个晚上她都搞清楚了,这个三小姐一点都不受安定公家欢迎,就是进府了也不是个小姐的命。 冯慕凝低头装作知错的样子,没必要和一个丫鬟多争辩,以后用到她的地方多着呢。 到府的时候已经是九天后,一路上悠悠闲闲的,吃的也不错,养的冯慕凝唇红齿白的,脸蛋也肥嘟嘟了不少,俨然一个婷婷美人的模样。 下了车,冯慕凝往车下头看了看,踢了踢车轮子,没反应,看来人早已走了,“哟,三小姐还在试车子结不结实呐。”秋娘冷飘飘的一句,冯慕凝对她呵呵一笑,不做评价。 无视外界的恶意,这一点她可以做得很好。 想起前世,刚进府的时候恰逢大伯母死期,大伯母白无双是飞霜国的公主,虽说只是个小国,但是葬礼自然不会太差,全府披麻戴孝不算,还被要求斋戒一月,哭丧声不觉于耳,就是那样的尴尬时期,他们为了保护他们的掌中宝冯若萦,还是把她外嫁了出去。 在这个家,从未有过片刻温情,有的只是冰冷的利益,定了定神,冯慕凝整了整衣裳,跨步走了进去。 “这就是三小姐吧,这些天大夫人一直在念叨着你呢,盼着你早些回来,这可不总算盼到了。”一个穿着红艳艳锦缎的老妈妈摇摇摆摆的走来,声音尖锐。 冯慕凝顺着话一看,是刘慕语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王妈妈,她和罗妈妈都为刘氏办事,连有些个姨娘都怕她们,算得上是府里的一霸了。 秋娘殷勤的上前行礼,“这位满身华贵的定是王妈妈了吧,我听罗妈妈经常提起过你,多亏了你,帮了大夫人不少忙呢。” 王妈妈听着心里舒坦,上下打量秋娘,这姑娘模样长的也好,心里头的好感不由也递增垒起来,“你是跟着三小姐一起来的吧,看着真是机灵。” 小叶跟在后头也叫了一声人,王妈妈点点头,“三小姐,各位夫人小姐都在等着您呢,您还是先跟奴婢走吧。” 冯慕凝点点头,“有劳妈妈带路了。” 罗妈妈在后头跟着,死死的盯着冯慕凝的背影看,十二岁的人长得是比同龄矮了些,不过容貌和身段,一点都比人差,长此下去,难保不会勾得一富贵公子, 夫人说的没错,贱人生的孩子果然还是个贱人。 一路上亭台楼榭,目不暇接,廊腰缦回,画壁雕梁,假山陡岩更是数不胜数。怪不得冯昀一门心思想当户部尚书呢,仅是个侍郎,家底就已经如此丰厚。 冯慕凝惊讶的看着周围的景色,不时发出惊叹,足下的步子却始终朝着刘慕语所在的院落——清荷院走去,有几次几乎走到了王妈妈前面,复又像是不认识路一般,很自觉地退到了她的后面。 王妈妈心里冷笑,这么个没见识的小丫头,不一会儿有她丢脸的时候。 “要死了要死了,睡过头了。”一个娇俏女子匆匆于冯慕凝擦肩而过,忽而她转过头,一双眼睛盯着冯慕凝看,“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冯慕凝也往对方那看去,这是一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女孩子,因为剧烈跑动的原因,给她的脸上镀了层绯色,长长的淡紫色刺花裙刚及脚踝,一头乌发有些凌乱,可那双眸子里的恶意确是很明显。 冯府的二小姐冯如蓉,墙头草两面倒,欺善怕恶说的就是这女人。 冯慕凝很有礼的叫了声:“姐姐。”王妈妈和罗妈妈都很惊讶,她是怎么认识二小姐的。 冯如蓉像是沾上了什么瘟疫一般,跳得老远,厉声喝止,“贱丫头别叫我姐姐,我可是安定公府的二小姐,瞧你穿的穷酸相,就像个乞丐。” 一路十天,冯慕凝身边除了罗妈妈接人当天穿的那件云锦外,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如今身上穿的还是件有几个破洞的杂色粗布衣,下人们像是也没感觉到一样,任由一个小姐穿着穷酸去见别的各位夫人小姐。 刚进府,冯如蓉就撞到了她的刀刃上,那就别怪她欺负人了。 忽而她像是发现了新奇玩意一般,“姐姐身上这件衣服真好看呐。”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冯如蓉哪能让一个穿得像乞丐的女人碰自己,她尖叫,“你走开!”不料冯慕凝步步逼近,唇边的笑容绽得越来越开,冯如蓉跟着步步后退,莫不敌后头长廊的一个横椅一拦路,身体一下子直直的摔了出去,草丛里,冯如蓉衣衫凌乱,头发上杂草遍布。 冯慕凝无辜的站在长廊上,眼里都有了泪,“姐姐用不着讨厌慕凝到如此程度,慕凝不过是想靠近姐姐看看姐姐的服饰,姐姐怎么能不惜让自己摔倒都不让慕凝靠近呢?” 冯如蓉哪受得了这档子嫌气,人未站起来,纤纤玉指早已指上了冯慕凝,“你个贱货,贱人生的狗杂种,给我滚出安定公府!” 稍稍一激,口不择言了,很好。 冯慕凝继续委委屈屈的解释,“姐姐,我叫冯慕凝,都是同一个爹生的,你怎能说我是…”那两个字她不再继续说下去,眼尾瞥见一旁的身影,心想有这人收拾她,也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走廊那走来一个年纪略大的妇人,脸上的皱纹不算太多,不过头发已然全白,几个箭步走向冯如蓉,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娘是怎么管教你的,说自己的亲姐妹是贱货、杂种,你把你爹当什么了!” 冯慕凝微微皱眉,她也有些被怔住了,虽说她曾听闻过这位白霜国公主平生的英勇事迹,知道这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女人,但她绝没想到这位公主的脾气貌似真的不太好。 冯如蓉没想到白无双正好经过,这么一打,吓得她魂都失了七分,错都忘了认,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发着抖。 她是莲姨娘的女儿,莲姨娘娘家是个小官,在这也没什么地位,可冯如蓉就是仗着自己是安定公府的二小姐嚣张跋扈,府里的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习惯了,唯有这白无双多次寻她错处给与处罚。 “道歉。”冷冷的两个字威严十足。 冯如蓉像是一下子回过了神,慌忙站起来衣物都来不及整理对着冯慕凝就是弯了个腰,“妹妹对不起。” 冯慕凝擦了擦小脸上的泪,笑着原谅了她,“姐姐也是口误,妹妹明白的。” 白无双不由转头看了看冯慕凝,这位新进府的三小姐,长得太矮,面容还是太过稚气,瞧到她的衣服,一双眼狠狠的扫了罗妈妈和王妈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刚进府的小姐就让她穿成这样,比你们下人都不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安定公府苛待女儿呢。” 罗妈妈和王妈妈连连叫苦,这位公主不是整天在佛堂念经吗,什么时候出来了,有她在大夫人在府里的地位注定了要低一截。 王妈妈连连认错,“是奴婢们的不是,奴婢不知道小姐会穿这样进门,这不,就要领着小姐去换衣服呢?” 罗妈妈也是随声符合,“出发的时候,荆州程刘氏给三小姐置办过不少衣裳,光是一件云锦的牡丹绣花裙就价值不菲,奴婢不知道为何,进府前小姐坚持要穿成这样。” 秋娘看出来了,这两个妈妈都在针对冯慕凝,审时度势一番,她也开了口,“奴婢可以作证,小姐有一身昂贵的云锦裙,许是小姐生性朴素不爱穿好东西吧。” 听着听着冯慕凝都想笑出声来,那件裙子穿了五天早已脏了,真要是穿在了身上,比此时穿的这件也好不了多少,她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双手搅着衣摆,眼里有眼泪,隐忍不发。 白无双的目光落到了冯慕凝的手上,粗糙,伤痕,还有老茧,都是干活弄出来的,眼里的神色愈发不霁,程府是刘慕语的远亲,冯慕凝受苦肯定和刘慕语脱不了关系,她们走的方向明明是走向清荷院的,刘慕语住的地方。白无双可不相信,一个虐待庶女的嫡母会在自家住处给庶女准备衣物。 自从冯玉死后,白无双也收敛了些心性,秉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刘氏做的不太过分的,她都不会出手,既然她们都说了要给冯慕凝换衣服,白无双也不再多说什么,离开前只是提醒了一句,“小姐要有个小姐样,奴婢始终是奴婢,谁都别想逆天!” 妈妈带着冯慕凝去换衣服,冯如蓉摔了一跤也回去换了身服装。 流水潺潺,过了个小瀑布,就到了清荷院,里头传出的嬉娇笑声嘻嘻传出来。冯慕凝一身淡紫色襦裙,几点嫩黄的桂花点缀,头上一跟翠玉簪箍住一个垂鬟分肖髻,嘴角噙着笑,走进房,一双单纯良善的眼眸天真的看着屋里的人。 第24章 一场闹剧 “大夫人,二小姐来了。”王妈妈跟在后头进了门,给大家介绍。 冯慕凝对着前方,福了个身,“见过母亲。” 为首的是一个贵气妇人,三四十岁的年纪,粉黛均匀,慈眉善目的,伸手就要去搀扶冯慕凝,“孩子啊,你在外头受苦了。” 真要是个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刘氏是个爱护幼子的好母亲呢,冯慕凝乖巧的走上前,触碰刘慕语的手,显得很是母慈女孝。 旁边的二娘冷冷一哼,“没规矩,果然随娘。”叫了刘氏没叫她,这个新来的庶女真是不像话。 冯慕凝像是突然发现了一般,惊讶的睁大眼睛瞧莲姨娘,“这位就是二娘么?” “当然,见着我娘你还不行礼,小贱人就是没规矩。”冯如蓉受了气,有自家娘亲在,现场又没白飞霜的存在,当然要嚣张一回。 冯慕凝盯着冯如蓉,眼里似乎有一丝寒流稍纵即逝,那二位连审时度势都看不懂么,大夫人明显是要装的一副全家和乐的假象,她偏偏要由着性子来。 她施施然行了个礼,“二娘,慕凝刚回府,不太清楚府里的人事,还望二娘多加指点。” 府里的女主人是刘氏,一旦莲姨娘真开口指点她了,凭刘氏的心眼还能容她? 莲姨娘年约四十,比大夫人还要早进两个年头,风韵犹存,只是脸上的胭脂涂得有点太过厚实,看起来老气了不少,她仗着是所有夫人中最先进府的,对待下人小姐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礼仪什么的府里妈妈自会教你,学不学的会还要看你的本事了,首先有一点你必须记住,在安定公府需长幼有序。” 长幼有序?眼角瞥见刘氏,她慈善的脸上露出了不悦,所有人都知道莲姨娘是先进府的,要是没有刘氏,说不定府里的女主人就该是她了,长幼有序不就在说刘氏对她永远矮一截吗,看来这一对母女将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莲姨娘真是好本事,大夫人都没开口你倒先教训起人来了。”一旁冷飕飕的飘来一句,讯这声音望去,会发现一个穿着绛紫色长裙的女人,模样二三十,说起话来字字带刺。 紫色长裙身边站着一个年约八岁的女孩,小小的半开叉红裙穿在身上衬得小腿越发白皙,小脸红扑扑的,有点圆嘟嘟的,眼角还生了一颗美人痣,长得和她娘一样是个楚楚美人。 冯怜儿笑着友善的走向冯慕凝,上下打量,天真的说道:“姐姐长得真漂亮,将来肯定会是个落落出色的美人,看来我们冯府除了大姐又会有个吸引贵公子的美人啦。” 她说得天真无邪,眼里算计的精光冯慕凝瞧得一清二楚,煽风点火,不安于室,说的就是洛姨娘母女,八岁的女孩,空有一副好皮囊,心里头和她母亲一样比蛇蝎还毒,要是说莲姨娘是个真小人,那么这两母女就是伪君子。 冯慕凝也跟着演戏,用同样天真无邪的眼神笑眯眯的看着冯怜儿,“妹妹好,以后多多指教。”说完还有点害羞的怯怯的低下了头。 果不其然,这一说法激怒了刘氏,“莲姨娘。”威严的女声从首位发出,刘慕语理了理衣袖的褶皱,“我听说,二小姐刚才与三小姐发生了口角?” 冯如蓉身子一晃,是谁把事情捅到大夫人的面前的,要是让她知道了,绝对弄死他。莲姨娘毕竟也在府里呆了不少时间,心思较为玲珑,府里上下都是刘氏的耳目,刘氏这么一说就证明接下来有人要遭殃了。 美目在刘氏与冯慕凝之间转悠,莲姨娘素来知道刘氏不待见冯慕凝的娘,连着冯慕凝也是厌恶的,所以她才敢出言教训冯慕凝,如今洛姨娘插上这么一脚,刘氏心理定会有隔阂,所以她此话的意思是要对付她的女儿吗? 莲姨娘是个护犊子的,急忙笑着争辩,“误会都是一场误会,蓉儿只是以为她是外面闯进来的野丫头,为了维护府里的清净才如此说,后来也跟三小姐道歉了。” 刘氏想借此压她一头,又岂会轻易放过,“据我所知,当三小姐亮出身份她还一口一个贱货杂种的骂,这事我本是不信的,但刚才,我想在座的都实实在在的听到二小姐叫了慕凝贱人,所以之前的事也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冯如蓉听了简直要气的吐血,明明是她骂完后冯慕凝才表露的身份,还害得她受了白无双一巴掌,大夫人怎么能颠倒是非呢,还想开口争辩,莲姨娘制止了她,到这份上她要是还看不出来刘氏在针对自己,那还真是比猪还蠢了。 “蓉儿跪下,还不请罪。”猛拉冯如蓉的衣摆,逼她下跪,冯如蓉哪能从,张嘴就说:“我没错干嘛跪。” 豪门大府里最忌讳的就是不服软,“砰!”刘氏重重拍桌子,“冯如蓉,是谁给你的胆子。整天瞎说八道也不怕烂嘴巴!” 冯如蓉吓得软了腿,莲姨娘急得拉的比较用力,一个趔趄,整个人摔了出去,整个膀子蹭了地出了血,“啊!”她痛得大叫,尤其是见了血,更是吓得去了半条命,瞬间晕倒。 冯慕凝看着前一秒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冯如蓉在下一秒迅速的闭上了眼,真想往她身上踢几脚,看看她到底是死是活。 莲姨娘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冯如蓉跟前,像哭丧的一样,开始干嚎,“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了,快找大夫啊…” 好好的一场见面,变成了闹剧,刘氏是大户人家出身,也当了多年主母,很快控制了场面,“给二小姐请个大夫,闭门思过一个月再放出来。” 晕倒想了事,也要看当家主母的气度够不够能容人。 “慕凝啊,好好在府里呆着,缺什么直接和下人说一声,都十二啦,也该寻门好亲事了。”冯怜儿说的没错,冯慕凝现在只是没长开,就已有了出色的眉目,真等她张开了还不得和自己的女儿比美,到时候京城里有贵公子看上了她不得飞上枝头成凤凰,贱人的女儿,就该下贱的活着,她决不允许有一天冯慕凝能活得光鲜明亮。 刘慕语唇角含笑,说出的话却让冯慕凝背后一冷,找亲事?刘氏是想把她嫁出去! 她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谢过母亲。”她倒要看看,指亲的对象是谁,想把她轻易的嫁出去,门都没有。 跟着王妈妈走,她把冯慕凝带到了一间院子前头,“以后这儿就是三小姐的闺房了。”冯慕凝瞧了瞧,草木稀疏,房屋的装饰也很破旧,看来也很久没人住了。 “王妈妈,是不是搞错了。”小叶出声,就算她只是个丫头,一看也就知道这个地方根本比其他的院落差上许多,她的小姐是安定公的女儿,至少也要和别人住的一样吧。 王妈妈立刻面色不悦,“大夫人交代了,你家小姐住枫色院,我还能带错路不成。” 秋娘一下就看出来了,忙陪笑,“王妈妈是小叶不懂规矩,这儿多好啊,有花有草有山有水,大夫人真是费心了。” 小叶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看秋娘,她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冯慕凝制止了小叶,她笑着对王妈妈行了个礼,“劳烦妈妈带路了,还请妈妈回禀母亲,我对母亲的安排很满意。” 这儿比万兽院的草堆墙上不知百倍,她早料到了,刘氏容不下自己,既然刘氏还愿意给她腾块地方住,那么她就有本事把这个地方变成她所想要的。 王妈妈这才满意,还算三小姐识大体,走回去回话了。 王妈妈走后小叶指着秋娘质问:“明明她们给我们地方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替她们说话。” 她不服,为什么冯慕凝都是冯府的三小姐了,大夫人接见冯慕凝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说要给她安排亲事,现在却让她住这么个破地方。 秋娘知道冯慕凝不受宠,说话的语气也不恭敬起来,“小叶,你也不想想,王妈妈是谁的人,你顶撞她,不就是不给大夫人面子吗,大夫人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还让不让小姐在安定公府安稳的住下去了。” 秋娘的话说的不错,小叶还是太嫩了点,心思也不够玲珑,不过其中有一点,秋娘还是错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貌似还不是刘氏,比起刘氏,远嫁桑梓国的白霜国公主白无双更有威信力。 她看了秋娘一眼,“听说你是主动陪我来京的?” 一路上冯慕凝也弄清楚了,程夫人在选陪自己上京的丫鬟时,本是很不舍这位秋娘的,她脑子活络,办事也麻利,家道中落了,还是想在府里留几个贴心丫鬟,可是秋娘坚决要当冯慕凝的贴身丫鬟,不然就要离开程府,这样一来就要从剩下的丫鬟里再选一个人上京,这样一来,程夫人就要失去两个丫鬟,这才忍痛割爱,至于小叶,是主动请缨,程夫人想了想,安定公府的小姐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也太过寒酸,也就同意了。” 第25章 飞霜公主白无双 秋娘不明其意,点点头回答:“能照顾三小姐是奴婢的福分,奴婢自然求之不得的就跟来了。”恭维话她说得比谁都好。 “很好。”冯慕凝睁着良善至极的眸子,用极其温柔的话说:“你看房子这么脏,你就先帮我去打扫打扫吧。 光站在外头,就能瞧见房门上的蜘蛛网,里头还指不定脏成什么样子呢。 秋娘脸色僵硬,她没想到,小姐竟会让她做杂役活,扯唇生硬的笑了笑,“小姐你是说笑吧,安定公府自有杂役,打扫的活计,让他们做得了。” “好。”冯慕凝答应了,“那么就请你去请些杂役给我打扫下房间吧。”她说得谦恭有礼,秋娘莫名感受到一股恶意,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得罪了这位三小姐? 下一秒立刻把这个念头掐灭了,三小姐性子懦弱,毫无见识,逆来顺受,怎么会为难自己,像是给了自己吃了一个定心丸,她说话的音调提高了不少,“三小姐,你可以叫小叶去叫人来打扫,我是程夫人给你安排的贴身丫鬟,跑腿的活,不需要我来干吧。” 要比身份,小叶比自己下等得多,虽然她们都是丫鬟,秋娘向来还是自视甚高的,来安定公府她的目的也不单纯,她才不是来给冯慕凝做下人活的。 “小叶另有事要办,不就是叫你去找些人来吗,难不成本小姐还叫不动你了。”温顺的冯慕凝立刻变得冷凝起来,仿佛秋娘要是敢说一个不,下场会很惨。 秋娘壮了壮胆子,要是她答应了一次,那下次再找她又该如何是好,反正这个府里也不会有人听冯慕凝的话,自己就算不安她说的做,她又能奈自己如何! 梗着脖子,拒绝了,“我不去,小姐还是叫小叶去吧。”这句话掷地有声。 小叶怕两人吵翻,轻声的想说一句,“小姐,要不还是我去吧。” 冯慕凝像是听不到小叶的话,只是对着秋娘说:“很好。”随着第二个很好发出,冯慕凝唇边的笑绽的越来越大,她不再看秋娘,抬脚向西南方向走,要是没记错,白无双的佛堂就在那里,是时候该拜访一下她这位大伯母了。 小叶跟着,秋娘不想走了,又想看看冯慕凝去干了什么,也就跟上了,“三小姐你要去哪?” 冯慕凝不理她,继续走,小叶不说话跟后头,秋娘越发生气,想走到前头拦住冯慕凝,不想一个十八岁的成人竟走的没一个十二岁的毛丫头快。 不一会到了一间木屋前,上头书了三个字“静心堂”,敲门,恭敬的说了声:“大伯母,慕凝求见。” 良久,等里头的木鱼声停了,才飘出一句,“进来吧。” 打开门,冯慕凝走了进去,小叶和秋娘也跟了进去。 要说府里还有什么善心人,或许只剩下这位公主了。显赫的家事令府里无人敢动她,再加上死去的大伯冯云对她的忠贞,一人一生的承诺,令这位外嫁的公主过得无比幸福,不过在冯云死后,这位公主的幸福也算到了尽头,于是她终日吃斋念佛,为冯云看着这个家。可惜府里的小辈越来越不服管教,她也老了,也管不动这些人了。 屋里点了香,袅袅的烟气缓缓上升,白雾朦胧了这位公主的面容,刚进去那一刹,低沉的音色传入耳中,“三小姐欢迎回府。” 冯慕凝愣了下,没想到两人第一句对话竟是这个,原来这个府里还是有人欢迎她的,想起前世白无双还帮自家娘亲说了不少好话,心里一暖,眼眶有点湿润,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伯母,本来进府就来给您请安的,母亲那催的急也就先去了,怠慢了伯母还请伯母责罚。” 在这位公主面前,不能玩虚的,但是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没想到白无双鼻腔逼出一声冷哼,“刘氏不得了,在这府里比我还重要了。” 这话里的意思,冯慕凝也能猜出一二,虽说白无双是一国公主,毕竟白霜国只是个小国,再加上她远嫁而来丈夫又不在了,作为桑梓国震国将军的妹妹自然比较吃香了,白无双心里的落差不会不大。 冯慕凝立刻恭维,“哪里,大伯母是一国的公主,更是府里所有人的长辈,听说爹爹早年丧父丧母,还是由大伯和大伯母拉扯大的。 冯慕凝的爷爷是个短命的,奶奶也是,剩下三个男丁,孤苦无依,幸好老大冯云是个有担当的,撑起了府里的重任,十国朝贺之时以一柄长剑单挑十国英豪,使得当时贵为公主的白无双芳心暗许。 可惜英雄薄命,两人才成亲没多久,冯云就染病死了,剩下白无双还有一个女儿,孤儿寡母的,安定公的爵位也被冯昀占了,再过上几个月,自家女儿也染病死了,到最后就只剩下白无双一个寡妇了。 初听此事时,冯慕凝觉得这位公主命途多舛,好不可怜,可是现在她已然不是当初天真的女孩了,丈夫女儿全都病死,难不成是传染病,那为什么府里其他人都活的好好的。 在桑梓国本没有弟承兄爵的传统,要不是刘将军力保,冯昀能得到安定公的位置?这一切一切的,都在证明那两人的死都是阴谋下的牺牲品而已。 冯慕凝站了起来,走近细看,这位白发老人愁容密布,眼里的哀伤仿佛一潭深深的寒水,一身的素白,像月夜里最不可测的迷雾,永远以悲伤到极致的状态感染世人。 不由想起了初见的那日,仿佛她也是一身素白的出现,然后一身素白的离开,离冯云死去都过了十来年了,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 “大伯母,常年跪拜佛堂难免会使腿上血脉不通,侄女在荆州的时候学过一些捶打功夫,不如让侄女给你活络活络筋骨。”她想为这位前世未曾谋面的大伯母做些什么,发自内心。 白无双抬眼看她,想从她眼里看出有几分真意,良久莞尔一笑,这一笑使她年轻了不少,唇瓣吐出一个字,“好。” 寻了个椅子坐下,她闭上了眼,把整个身体交给了冯慕凝,冯慕凝按得很认真,一寸一寸帮她疏络,到了颈椎、膝盖部分捶打的尤为认真。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许是冯慕凝捶地太过舒服,白无双居然睡着了。 她站在一旁静静等,也不叫醒她,脸上很平静,也没有不耐烦。 秋娘有些按捺不住了,揉揉腿,活动活动,在程府,她讨得大少爷还有夫人的欢心,一向活的自在,跟在冯慕凝身后尽是活受罪,心里不由对这位三小姐愈发憎恶。 白无双的陪嫁丫头叫乌玛,她惊奇的看着熟睡的白无双,脸上满是笑意。 自从冯云死后,白无双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请了大夫都看不好,没想到居然被三小姐给治好了。 再过上三个时辰,已近日暮,白无双才幽幽转醒,迷迷糊糊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乌玛兴奋的跑上前,“公主,已近酉时了,您睡了五个时辰呢。”话语里的兴奋之一溢于言表。 “哦?”白无双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睡这么久,她瞧着冯慕凝的眸子也变得温柔起来,“孩子过来。”冯慕凝脚僵硬了,试着走了两步,几乎要摔倒。 白无双上前扶起了她,“小丫头,你可真笨,也不知道回去休息休息,一直站着,也不怕累着。”这位公主对喜欢的人,向来就是这么直来直往。 忽然她愣住了,看着冯慕凝的脸发呆,眼里莫名的出了泪,伸出苍老的手,摸上冯慕凝的脸,之前她是没看仔细,如今这么一看,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青儿。”她哭的泣不成声。 冯慕凝怔住了,瞧见白无双的神情忽然明白了,她是在叫她的女儿冯青儿。 “三小姐刚进门时,我就觉得像,又怕是自己多想了,没想到公主也觉得像。”乌玛也围过来看了看。 白无双的掌心有些粗糙,她是公主也是一个习武之人,薄茧擦过脸颊,痒痒的,冯慕凝没有动,仍由她摸着,或许自己女儿还在,她也会这样摸着她的脸,同为母亲,对白无双也同情起来。 “大伯母,你是想起了谁吗?”她不敢说出冯青儿的名字,毕竟这个名字在冯府已经成了一个禁忌,传说有一次白无双听见有下人在议论自己死去的女儿,狠狠用扫帚打了人家一顿,直到把那人打到吐血。 白无双像是被一根刺戳中了,猛地又缩回了手,低头喃喃自语,“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方才平息自己不可抑制的思念。 用一遍遍的告诫自己真相,来逼自己面对现实,冯慕凝莫名觉得心好痛。 “公主该用晚膳了。”乌玛看不下去了开口。 “嗯。”忽然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问:“慕凝能陪伯母一块吃个饭吗?”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水中花镜中月。 冯慕凝点点头,在这个府里,白无双会成为她第一个同盟,为了死去的人复仇。 她会渐渐地告诉这个女人,她的丈夫和女儿是怎么被那群丧心病狂的人害死的。 第26章 冯若萦的蝶舞 晚膳过后,白无双送给冯慕凝一个小小的木牌子,周围祥云缭绕,金色的白字镂刻在在中间。 “你和我一样在这府里不怎么受欢迎,这个牌子能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至少明面上,他们也不会做得太过分。”或许这是白无双在这府里唯一能帮她做的了。 握着手里的牌子,冯慕凝道了谢。 乌玛送她们出去,冯慕凝让她留步,“大伯母这需要人,妈妈还是别送了吧。” 静心堂冷冷清清的,连着主子也就两个人,乌玛再走了,白无双真成孤家寡人了。 日暮残阳,小叶跟秋娘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目光触及冯慕凝腰间的小木牌牌,秋娘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是个机灵的,知道自家小姐受公主赏识,白无双断不会让自家小姐吃亏,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背后出了一阵冷汗。 于是秋娘陪着张笑脸,走到冯慕凝身边谄媚讨好,“小姐,你把牌子给我,我好叫人去给你收拾屋子。” 冯慕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厉色道:“这是大伯母给我的腰牌,我要是给了你,被大伯母知道了,还能有好果子吃,还是你就想看我挨训?” 秋娘未曾想这位三小姐会说出如此重的话来,身子发抖,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奴婢人微言轻,要是没个信物,没人会听奴婢的使唤。”她只是想用这个木牌牌给她家小姐叫点人过来整理房间而已,真要她独自一人去,定是没人会理睬她的。 冯慕凝微微一笑,柔和了面色,“我想有件事你还未搞清楚。”眼角眯成一条缝,“我要你帮我打扫屋子,记住是你。” 之前的机会秋娘没有珍惜,那么就别怪她针对她了。 秋娘毕竟只是个丫鬟,冯慕凝又有人撑腰,美目盈泪,就要哭出声来,随后她还是憋住了,一跺脚,自认倒霉的说了声:“是。”然后跑去打扫了。 想起秋娘离开前看着冯慕凝怨恨的眼神,小叶提醒,“三小姐,秋娘不是个认命的,你这样对她,她会给你穿小鞋的。” 冯慕凝嘴角勾勾,眼里满是算计,“就怕她认命,只有她不认命了,才能给我捣腾点事情出来啊。”到时候才有理由把这个丫鬟处置了。 “小叶,我们去消消食。”风有些寒,冯慕凝也习惯了,反倒是小叶有些瑟缩的走在后头,伸手触摸小叶的手掌,冰冰冷冷的。 冯慕凝见不远处有个凉亭,便对小叶说:“我们上去休息休息。” 未曾想,再靠近些,竟看见了在隔着湖的另一边凉亭那聚集了不少人。 小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拉着冯慕凝要求过去看看,冯慕凝拗不过,答应了。 人群中央是一个绝美的女人,粉腮玉面,眉目如画,梳着一个飞天髻,金色的步摇点缀乌发。腰肢轻摆,足尖斡旋,白色纹云裙裾飞扬,如松海崖瞧云舒云卷,惊浪滩看潮起潮落,每一个动作都是惊心动魄的美,勾人心魄的魅。 白色向来是最纯洁无暇的颜色,它能让一个蛇蝎恶鬼成为天女下凡,而眼前的这位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性爱白色,以白色为掩饰,遮挡毒辣心思,周旋权贵于美色,夺人所爱于无形。 站在层层人群后,冯慕凝看着缝隙中的女人,想起了前世的杀女一幕,眼眶湿润,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把手掌戳穿。 “三小姐,她是谁啊,跳得好美!”小叶发出感叹,“小叶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呢。” 有些女人就是活在夸耀中的人,冯若萦就是这样一位。 “好,真是好。”冯慕凝贝齿张合,眼里透出残忍的杀机,下一秒,又用淡笑遮掩,她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没本事动她,一个全家视若珍宝的女人, “呀,蝴蝶都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眼尖先开了口,许多未注意到的也纷纷叫嚷,“真是蝴蝶啊,冯大小姐是天人下凡!” 冯慕凝看了一眼说冯若萦是天人下凡的男子,紫色腰带,白色锦衣,剑眉星目,眼里的痴迷,比别的男子眼里的都多得多。 这样一个男子冯慕凝自是认得的,是丞相家的二公子司马德。 这个男子文武都会一点,再加上长得还不错,身份地位在那,在京城小姐里也算是受得上欢迎,而他看上眼的则是她的大姐冯若萦,桑梓国第一美人。 “大姐真是厉害。”冯如蓉在一旁拍手大叫。 冯怜儿还走到冯若萦身边,抬手跟着跳了起来,扬起红红的小脸笑道:“姐姐,现在我也是花仙子啦。” 童言无忌,冯怜儿的行为让在场的贵少爷都觉得稚子可爱,再加上那张和冯若萦有些神似的脸,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哼。”人群中出现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冷哼。夹杂在所有赞扬声里,不免显得很是突兀,冯若萦的第一拥戴者司马德猛地转过头来,瞪了冯慕凝一眼,鄙夷的打量她,“哪里来的丫头,小姐给你展现如此美妙的舞姿,不懂欣赏也就罢了,怎能起码的尊重都没!” 司马德心里,冯若萦永远是最好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能亵渎她。 冯慕凝迎目看他,没有躲闪,“公子,我也觉得大姐的舞姿绝世,怎会生出亵渎之意,只是刚才鼻腔有些发痒,不由才哼上一声,我想是个人见到大姐的舞姿都会为之倾醉吧。” 刚才那一声,是因为冯慕凝发现了一个关于冯若萦的秘密,这个女人永远那么醉心于名,为了能让自己招引蝴蝶,连禁药都用上了,看着靠得如此近的另外两个姐妹,还有那群贵公子,冯慕凝不由觉得没必要和一群傻子一般见识,转身要走。 “三姐姐。”最先叫住冯慕凝的是冯怜儿,她个子小小的,天真的走过去拉住冯慕凝的衣摆,看着她腰上的木牌牌发出惊叹,“呀,这不是大伯母的贴身之物么,听说还是大伯母嫁过来的时候,白霜国的皇帝亲手所刻呢,当初我看这玩意着实好看,还想要来玩几天呢,没想到大伯母居然把我骂了一顿,看来三姐姐很得大伯母的欢心呀。” 听着这话里的意思,周围人对冯慕凝的态度瞬间由轻蔑变为惊奇。 白霜国的无双公主是个英雄人物,当初可是随军出战过的狠角色,能被这样的巾帼女子看上,冯慕凝必定也是个了不得人。 看着冯慕凝像个眼生的,人群里有些见识的从他们对话里明白了过来,这位是安定公府新来的三小姐,听说这位三小姐的娘亲是青楼的妓女,目光又转而变得不屑。 看着周围人讽刺的目光,冯怜儿笑得更欢了,京城缺的就是笑话,让冯慕凝成为那个家家户户传说的笑话,也是个极有意思的事,更何况这样一说,还会有另一个人忍不住的。 “原来是大伯母的人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怪不得进府当天明明是你冲撞了我,大伯母居然惩罚了我,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冯如蓉不能正面和白无双起冲突,那么只能教训个她看好的冯慕凝了。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大夫人也不可能抓到她的把柄,逼她闭门思过一个月,幸好大夫人未派特定的人来看守,才使得她能阳奉阴违的偷偷溜出来看看。 人群里一道清丽女音缓缓响起,想能净化一切污垢,“你们都少说两句,都是自家姐妹,计较太做作什么。” 冯若萦永远以最美好的姿态面对世人,她的脸、她的声音,包括她的胸襟。 看着一步一步从高亭中走下来对她微笑的女人,冯慕凝觉得好冷,那一世她就是用这样的笑,轻易地摧毁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双手被冯若萦抓住,她洁白如玉的脸上带着纯洁的善意,“妹妹你好,我是你的大姐,今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没去看你,实在是抱歉,以后啊,我们可要好好相处了。” 冯慕凝回之一笑,“好啊,我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说道好好相处这四个字,加重了力道。 这笑太过古怪,不由令冯若萦一怔,心里头竟产生了害怕二字。 冯如蓉怎能轻易的因为冯若萦的几句话放过冯慕凝,忙挑拨,“大姐,你好心,谁知道这野丫头存的什么心,刚才她还耻笑你呢,难不保下次她会做得更过分。” 冯慕凝推开冯若萦抓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冯如蓉,空气里的压迫,浓烈而窒息,她唇边的笑越发美艳,使得整张仍旧稚嫩的脸也变得明艳起来,“大姐都说了,我们是自家姐妹呢,因为我的缘故使得二姐姐挨了打,是妹妹的不是了,要不妹妹让你打回来。”说着就要去抓冯如蓉的手。 瞧着冯慕凝的那双眼睛,冯如蓉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冯慕凝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才使得她摔了一跤破口大骂,然后挨了打,心里不免戚戚然。 第27章 再次相遇 可是冯慕凝已然近身了,她又靠着池子,要是往后退,定会摔进去,下意识的抬手推冯慕凝。 冯慕凝大叫一声,一下摔到了冯若萦的身上,扯落了她手腕的碧络纱,并把她撞得摔在了地上,那一摔冯慕凝是用了力气的,她整副身体压在冯若萦的身上,所以未曾受伤,可苦了冯若萦了,脑袋狠狠撞在了地上,一下晕了过去,头上做好的发饰也杂乱了不少。 冯慕凝见状,立刻大叫,“大姐,大姐你怎么了…”没几声后,双目蓄泪,楚楚的瞪着冯如蓉,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对方,“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对大姐下手呢,大姐柔弱。你要推,要伤害就冲我来啊,为什么要把我推到大姐身上呢,我都已经随你打了,你怎能下如此重手!” 冯如蓉还未反应回来是怎么回事,看着地上晕倒的冯若萦,面对冯慕凝的职责,她无从辩解,只是摇头说:“不是我,我不想的…我要推的不是大姐,是你这个贱人干的,我…” 她答应了莲姨娘,就只是出来看看,不会惹任何祸事,莲姨娘禁不住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才勉强同意她出门,并嘱咐她一定要低调,没想到现在居然惹了事,再加上现在还会在禁闭时期,简直就是罪上加罪。 司马德心疼的像是瞧见有人打碎了自家的珍宝,急得大叫,“还不找大夫来救人啊,吵什么吵!” 一旁的婢女这才反应过来,匆匆跑去通知大夫人。 “出了什么事?”威严的男音陡然出现,这声音令在场的几位小姐丫头深深的惧怕。 一个方脸宽额,长胡子的男人走了过来,一双锋利的眸子触及地上的女儿,立刻跑去试探鼻息。 冯昀一走开,露出身后一人,湖蓝色的贴身长衫,手持一把折扇,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样,斜挑的凤目隐现星光点点,水润的唇带出些许笑意,他不怀好意的看着冯慕凝,甚至当着众人面对她眨眼睛。 冯慕凝回之狠狠一瞪,心里却疑惑这个人怎么会忽然间出现在这里。她不再去看这个灾星,有他在冯慕凝一直觉得自己会时运不济。 “父亲,是冯慕凝,是冯慕凝害了大姐。”冯如蓉先下手为强,这份罪过决不能落在自己身上,且不说大姐是府里最为尊贵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已经背了不止一条罪名,再加上伤害嫡姐,真可以不要活了。 “冯慕凝!”冯昀震喝的暴怒,“刚进府就开始不安分,你给我滚出去!” 冯昀知道自家的三女儿会在今天回来,但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女儿,所以都交给大夫人决断了。 冯慕凝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因为冯如蓉的一句话,冯昀就给她按上了罪名,这就是她的亲爹,娘一生都爱慕的男子。 冯昀只相信他相信的,那么自己就算多言,也无用。 没有任何辩解,冯慕凝跪了下来,脊背笔直,眼睛直视前方,却丝毫没有给人矮人一等的感觉。 冯慕凝知道冯昀叫她滚出府只是气话,刚接进府的小姐,怎么可能立刻再送出去,不过受罚可是少不了了。 看着被婢女带走的晕倒的冯若萦,她心里还是觉得很爽,哪怕因此受了罚也很值得,早晚有一天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统统讨回来。 站在湖边的冯如蓉双眼放光,脸上挂笑,不过一瞬后,她就迅速的收敛了神色,只要父亲认定这事是冯慕凝干的,那么她就死定了,自己也就安全了。 一想到这里,冯如蓉立刻又出声指责,“冯慕凝仗着她是大伯母的人还恐吓我,要把我推到湖里。” 再加上一条恶行,看她如何翻身。 冯昀眼里的怒火又凶猛了几分,“伤害恐吓自己的亲姐姐,下等女人生的孩子果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来人啊,把她关进柴房,饿个三天三夜!” 这一瞬间,冯慕凝为她的亲娘感到莫名的悲哀,原来在冯昀眼里那个深爱他的女人是下等的,或许娘亲早点死了也好,看不到这个男人恶心的嘴脸。 幼小的身躯被丫鬟架了起来,身上的服饰对于她来说太过宽大,空落落的挂在身上,可是那眼神,却是不服输的,倔强的。 忽然一个清幽的韶音响起,赵君尧缓缓开口道,“定国公,你是不是该让犯人先开口说明一下情况,就是个小县衙审案都要讲求人证物证还有犯人的亲笔画押,我想偌大的定国公府断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草率定案吧。” 他手摇折扇,飒沓风流,引得在众的公子小姐也不由往他那多看几眼。 赵君尧是赵侯爷的独子,京城里唯一能和太子齐名的公子哥,说出话的分量也重上不少。 冯昀早已认定罪魁祸首是冯慕凝,碍于赵君尧的面子不得不仔细盘查,“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慕凝瞥了赵君尧一眼,那个男子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模样,笑眯眯的等她给个解释,看来这个男人想帮她。 她不想欠赵君尧人情,不过要是他主动帮忙那就另说了。于是反问:“我没有话要说,只是想问,赵公子何出此言?” 赵君尧走上前几步,凑近冯慕凝的身躯看了看,伸手从她衣服上拿起些东西,放在冯昀面前给他看,“我只是有些好奇,堂堂一个安定公府三小姐身上怎么会出现泥巴?” 听得此话,冯如蓉身子抖了三抖,推人的断不会和被推的人一样摔到地上沾染泥巴,赵君尧这一问无疑是给冯慕凝洗脱嫌疑。 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她还是继续睁眼说瞎话,“谁知道是不是她刚才推大姐的时候蹭的!。” 赵君尧转头看着冯如蓉,,眼中笑意不减,“二小姐急着解释做什么,我发现对于大小姐受伤这件事,二小姐全程都很积极啊,不如我们来听听其他人是怎么说的。” 目光转到冯怜儿身上,“四小姐,不如请您说说刚才的情况?” 赵君尧一双招子神采奕奕的盯着她看,冯怜儿被一个俊俏男子看着不由脸上绯红,她低着头,眼珠子乱转,“我站的太远了…没看清楚。” 有这么多人证在,要是她跟着冯如蓉一口咬定是冯慕凝害了大姐,等会被戳穿了,肯定也是会丢脸的,可她又不甘心让冯慕凝就这样轻易地被判无罪,只能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冯昀明显的眉毛紧蹙,一共才多大点地方,她就站在亭子内还看不见面前发生的事情,说话支支吾吾的,很显然有所隐瞒。 赵君尧也不戳穿冯怜儿的谎话,精瞳一转又落到了神色紧张的司马德身上,“四小姐既然没看见,那么司马兄,不知可否告知真相?” 司马德对大小姐一片真心,自然希望安定公能将真凶绳之于法,虽然他对冯慕凝的第一印象不太好,还是不会在冯若萦受伤的事情上偏帮凶手。 “是二小姐先推了三小姐才导致三小姐摔到了冯大小姐身上。 真相被一言戳破,在场人众多,都是些权贵子弟,断不会惧怕冯如蓉,他们应声附和。 冯昀一双鹰目盯着冯如蓉看,冯如蓉跪了下来,还在解释,“父亲,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是…是冯慕凝…” “你还想怎么解释?”冯昀怒道,“欺负自家姐妹,还栽赃陷害,你姨娘就是如此教你的?” 冯如蓉一瞬间就慌了神,她知道父亲是真的动怒了,心里暗恨冯慕凝的同时,急急求饶,“父亲,女儿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家丑不可外扬,冯昀脸色铁青,挥挥袖示意,“来人,把二小姐带回去!” 随后等他人散去,冯昀尴尬的向赵君尧赔罪,“让小侯爷笑话了。” 赵君尧眸光一撇,从假山背后瞧见个躲躲闪闪的黑影,灿若星辉的眸子逐渐暗沉,都跟到安定公府了,还真是难为他了。 薄唇勾出一个算计的弧度,赵君尧摆摆手,“不要紧,安定公还是先去处理家事吧,我看你这府里景色倒也挺别致,在下挺想到处逛逛的,不知是否冒昧?” 冯若萦是他的命根子,此时冯昀的一颗心全然挂在女儿身上了,见赵君尧如此说了,也就顺着他,说了句,“不妨不妨,小侯爷随意。” 待冯昀离开,赵君尧转步走向了要回院的冯慕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冯慕凝,足下迫紧,冲上前几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笑容优雅,表情欠揍,一如当初墨亭中所见那样,“小丫头,看不出来啊,竟有能耐混到安定公府了?”语气里调笑的意思,听得冯慕凝十分不悦。 她扬着小脸,笑眯眯的对他,“小丫头也没想到赵公子什么时候和安定公府走得近了,不知太子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安定公府靠的是大夫人刘氏的支持,而刘氏一族又是靠的大将军刘沫的庇荫,当朝四皇子皇天裂的生母是刘府养女,这样一看,安定公府自然是四皇子一派的。 赵君尧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丫头就该有个小丫头的样子,乱想什么朝政,都说了我谁都不帮。” 第28章 莲姨娘的邀请 安定公府靠的是大夫人刘氏的支持,而刘氏一族又是靠的大将军刘沫的庇荫,当朝四皇子皇天裂的生母是刘府养女,这样一看,安定公府自然是四皇子一派的。 赵君尧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丫头就该有个小丫头的样子,乱想什么朝政,都说了我谁都不帮。” 冯慕凝冷冷一笑,“冯孺昌的事情你处理得不错,继续加油。”被看穿了还装什么装。 看着冯慕凝像一只小野猫一样防备的表情,赵君尧很装腔作势的用折扇给她扇了扇,“给你降降火,一会哭一会笑的也难为你了。” 他就喜欢看冯慕凝的脸上出现除了冷笑和虚伪的哭泣以外的表情。 冯慕凝不再鸟他,打算回房,算着时间秋娘也该收拾得差不多了。 赵君尧跟了过去,走到冯慕凝身边,假装成两人同行的模样。过了一个长廊,那道黑影还是紧跟自己不放,他又靠近了冯慕凝不少距离。 冯慕凝目光往身边一瞥,厌恶的看他一眼,足下加快了脚步。 未曾想,再过了两个凉亭,眼瞧着后院快到了,这位赵公子还是紧紧地跟着自己,丝毫未有离去的模样。 冯慕凝实在忍不住了,回头咬牙切齿的警告那个个男人,“安定公府的后院不让男人进,公子还是请回吧。” 赵君尧满不在乎,“不是还未到吗,我觉得这一路风景都挺好的。” 冯慕凝想,赵君尧好歹也是身份尊贵的小侯爷,断不会一直跟着自己不放,眼看着枫色院就在眼前,再忍忍他,要是他真敢进去,冯慕凝握了握手里的石子,暗自发誓,不管他有没有救过自己,都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等冯慕凝到了自己的院前,她回头盯着赵君尧示意他离开,赵君尧看了看她的院子,和其它的比起来还是差上了很多,看来冯慕凝在这个家过的日子也不是很好。 可是从冯慕凝身上赵君尧一点都没有看到低人一等的感觉,赵君尧有直觉,冯慕凝一定不会让她自己一直住在这个破地方。 眼角暼着假山后面匆匆离去的那个人,手摇折扇淡淡一笑,“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相信凭冯慕凝的本事再多处理几个人也不在话下吧,他是个怕麻烦的,所以么,只能辛苦冯慕凝帮他解决解决了,整天被人跟踪,他也很心累啊。 等赵君尧离开,小叶好奇的问道:“小姐,你和赵公子是不是认识?”不然他为什么要帮小姐? 冯慕凝淡淡回了句,“无利不起早,对他还是小心为上。” 小叶“哦”了一声,有点小失望,她还以为那个赵公子长的相貌堂堂,应该是个好人呢。 清荷院,刘氏吃了晚膳,坐在凳子上享受着王妈妈给她的捏肩服务,舒服得直哼哼。 未想,突然有人来报,“大夫人,大小姐…她出事了。” 刘氏一下站了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女儿现在在哪,人怎么样了?” 丫鬟急急回禀,“大小姐伤了头已经被送去影月院了,老爷已经去叫了大夫。” 不待再细问,刘氏匆匆跑去了冯若萦的影月院,关心女儿的情况。 未曾想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冯若萦,刘氏立刻惊得大叫,“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厉喝声震得下人丫鬟瑟瑟发抖。 冯若萦的贴身丫鬟素云开口,“是二小姐和三小姐争吵,二小姐推了三小姐一下,然后意外祸及了大小姐。”要是大夫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她们丫鬟的身上,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在此之前,先要找个能让大夫人出气的人出来。 刘氏脸色凶狠,咬牙切齿,“两个贱种也敢害我女儿” 话音未落,就有个老头子进了门,刘氏眼巴巴的盯着症断的大夫催促结果,“我女儿她有事吗?” 片刻后,大夫摇摇头,“只是伤了脑袋昏迷了而已,过一会就会醒。” 刘氏这才松了口气,她这辈子就一儿一女,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在四皇子门下当食客,赋主簿闲职,一直不堪重用,唯有这个女儿有一颗七巧玲珑心,长得又绝色,是未来皇后有力的竞争人选。 虽说刘氏和母家因为嫁人这件事闹得不太愉快,但是刘氏一族的儿孙辈,论年纪,论样貌也就她家的冯若萦最为顶尖,所以在此事上,刘慕语一点都不担心会因为失去母族的支持使得冯若萦无法谋得皇后之位。 她下令赏了大夫不少银子,又走近看了看女儿的情况,还好还好,这一摔没毁容,也就又放心了不少。 离开前,嘱咐丫鬟要好好照顾冯若萦,再有此事的发生,统统都要被赶出府去。 接下来,她去了莲姨娘那,她的女儿在禁闭时间内还外出犯了事,看她这个当娘的怎么给交代,至于冯慕凝那个贱蹄子,交给王妈妈好了。 枫色院,草木荒芜,可伫立在此的几间屋子倒都窗明几净,令人眼前一亮。 “三小姐,都打扫好了。”秋娘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查探冯慕凝的神色。 冯慕凝看着整理过后的住处,满意的点头,又去了其它侧院,发现就连放杂货的屋子,都打扫的很是干净,她似是无意的问道:“你是请了谁来帮忙啊?” 秋娘也知道瞒不过,老实交代,“是请了莲姨娘屋子里的人来搭了把手。” “哦?”冯慕凝美目流转,落到秋娘身上的目光也耐人寻味了许多,“没想到进府没多久,你连莲姨娘都勾搭上了。” 秋娘心下一慌,笑了笑辩解,“哪能啊,是我去找人的时候恰巧遇上了莲姨娘,莲姨娘看我走得急,就多问了问我情况,还很热心肠的说三小姐是新来的,以后要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说一声,她很乐意帮忙。” 冯慕凝哪能相信她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秋娘的嘴里是听不到真话了,她只得先打发了秋娘,自己检查了,“秋娘,今儿个辛苦你了,你先回去睡吧,明儿个你再去要些种子和花苗,我们种种地,好歹也把院落搞得有生气一点。” 秋娘回了声:“是。”看了眼冯慕凝,退下了。 等秋娘离开,冯慕凝关上门在屋里到处找。 小叶不解的看着,“三小姐你在找什么啊?” 冯慕凝回答:“不知道,小叶你也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只是她的怀疑,刚进府的时候,秋娘就表现的跟大夫人那边走得近,现在再加个莲姨娘,难不保会出什么岔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小叶去开了门。 一个小丫鬟出现在门口,小小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冯慕凝认得这人是莲姨娘身边的,在第一次见莲姨娘她们的时候,这个小丫鬟就随侍左右。 “莲姨娘想请三小姐一聚,说是要为二小姐的事情给三小姐道歉。” 这话说的,实在矫情,那一房什么时候学会了道歉,才叫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冯慕凝思量了一下,回道:“告诉莲姨娘,我马上去。” 她话说完,小丫鬟还是站在门口不动,“莲姨娘说,三小姐是新来的,不认识路,要奴婢给三小姐带个路。” 这位莲姨娘还真是贴心啊,既帮她收拾了屋子还要当面道歉,客套事做的还真是充分。 冯慕凝整理了整理服饰,带着小叶去了。 “都快亥时了,莲姨娘还不睡吗?”小叶边走边嘀咕。 穿过几座假山,便到了莲姨娘所在的郁茂院,里头灯光敞亮,进门除了两个丫鬟就剩个莲姨娘。 莲姨娘起身恭迎,“三小姐,没想到你还真不计前嫌的来了。” 冯慕凝面上说着,“莲姨娘是长辈,这府里要长幼有序,您叫我来,我还能不来?”丫鬟都在门后站着等了,自己还能不去不成? 这话一说,莲姨娘脸色一变,就是因为冯慕凝诱她在刘氏面前说了长幼有序这四个字,才使得刘氏怨恨上了她,再加上晚上自家女儿推倒冯若萦的那一幕,新仇旧恨,令刘氏把冯如蓉关进了暗室,要三个月才能出来。 想到这里,莲姨娘愈发憎恨这位新来的三小姐,要是没有她的存在,她的女儿就不会受苦。 笑了笑,缓了缓脸上怨毒的表情,“哪里的话,其实在见到慕凝第一次的时候,姨娘我是真心的喜欢你,这不后来还好心提点你来着,府里刘氏为大,所有的都要按照刘氏的喜好来做,万不可有一丝违逆。”这话一出来,说得好听是对晚辈的提点,说得难听点,也是顺带着给刘氏拉仇恨。 但是现在莲姨娘动不了刘氏,所以只能把怨恨发到冯慕凝身上了,“呀”,她发出可惜的叹息,“慕凝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没有几件随身的首饰呢,来来来,莲姨娘特意给你选了几件,颜色手工都是一等一的好。”说罢她给婢女使了个眼色。 第29章 设计秋娘 婢女点点头,从屏风后头拿出了一个首饰盒,莲姨娘打开首饰盒,用手帕包着盒子里的玉镯子,“啧啧啧”的赞叹,“你看看,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色泽翠玉,三小姐皮肤白皙,配它正合适。” 拿起冯慕凝的手就要给她戴镯子,冯慕凝盯着镯子看,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鼻尖却闻到了一股香味,令整个人都不舒适了起来。 寻着味望过去,就是从那个首饰盒发出来的。 冯慕凝推拒,“我素来都不爱这些,还是多谢莲姨娘好意了。” 真的拿回去,冯慕凝有直觉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莲姨娘见冯慕凝不收,眸子陡然一寒,红艳艳的唇弯出一个弧度,“马上就该中秋了,要是三小姐素身而来,不体现的我们安定公府亏待了小姐,三小姐真想让外人如此小看我们安定公府吗?” 莲姨娘句句逼迫使得冯慕凝没有反对的理由。 看着这个古怪的盒子,冯慕凝心思百转,最后她收下了,对莲姨娘说道:“那就多谢莲姨娘了。” 莲姨娘伸手摸着冯慕凝手上的镯子,笑容古怪,“玉啊要贴身佩戴,才能养人,还有中秋那天记得要带上这些东西,才不会让你显得太过寒酸。” 听着莲姨娘的嘱咐,冯慕凝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上仍是很虚心听教的模样,点头说:“是。” 莲姨娘也不愿再多与冯慕凝接触,随后草草再寒暄了两句就让冯慕凝回去了。 临走前,冯慕凝还是觉得自己该对莲姨娘请人帮她打扫屋子的事情做个道谢,顺便试试她的目的。 冯慕凝款款起身,对着莲姨娘就是行了个礼,“今儿个多谢姨娘派人帮慕凝整理屋子。” 莲姨娘秀眉一蹙,她奇怪的看着冯慕凝,“我什么时候找人给你的打扫的屋子,我怎么不知道呢?”她感到莫名其妙的,她可是把冯慕凝当仇人的,要不是为了设计冯慕凝,简直就是见上一眼都觉得心烦。 冯慕凝打量了下莲姨娘的神情,不像是装的,心下不由生疑。 她也跟着话音一转,“哦,那该是秋娘记错了人,这丫头记性真差,可能是洛姨娘吧。”继续试探性问道。 未曾料到莲姨娘身边的丫鬟开了口,“才不是…”莲姨娘甩过去一个冷眼,陪笑道:“或许真的是洛姨娘吧,莲姨娘洛姨娘还真是容易口误呢。” 身边的丫头也跟着改口,“是洛姨娘,我亲眼看见的,就是洛姨娘。” 看来莲姨娘是想把这件事情算到洛姨娘的身上,府里一共三个夫人,除掉了两个就剩下刘氏了。 可是之前并没有在主屋里发现什么猫腻,冯慕凝绝不会相信在这府里会有人好心给她打扫屋子,她心想,难不成还要去查查侧房? 冯慕凝离开后,莲姨娘狠狠地教训了插嘴的丫鬟,“你解释个什么劲,洛姨娘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看她们斗来斗去不挺好,真牵上了刘氏,冯慕凝斗不过她,必会忍气吞声,到时候可就什么好戏都没的看了。” 冯慕凝有公主撑腰,跟洛姨娘还是能斗上一斗的,至于刘氏,她身后可是京城里最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府,与她斗无疑是蚍蜉撼树。 在府里就是这样,欺善怕恶,刘氏势力大,就算是她做错了事,也无人能动她,所以怨气什么的,只能撒到比自己的弱小的人身上,莲姨娘以为冯慕凝和自己是一样的,未曾想冯慕凝也是有自己的计划。 “那姨娘,那些首饰您就这么给她了?”丫鬟不解。 莲姨娘指尖轻扣桌面,“快中秋了,老三他们一家也快回来了,上官栖霞是个小心眼的,真被她看到了冯慕凝戴了那些首饰,你觉得她还能放过冯慕凝不成?” “可是三夫人临走前可是说了让你替她保管,这不把你自个儿都牵扯进去了吗?” “要是我说是冯慕凝强行从我这里要过去的呢?” “姨娘你是说…你是要嫁祸?” “到时候我自有一套说辞,定让她付出代价!”桌面被莲姨娘的指甲划出多条痕迹,触目惊心。 月影寥落,寒风阵阵。 冯慕凝手里拿着莲姨娘送的首饰盒,待莲姨娘的弱水院消失在视线内的时候,她很快丢开了那个盒子,盒子应声落地,碎了,里头的首饰散落一地。 “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叶紧张的问道。 冯慕凝蹲下身子,用手帕包裹首饰盒里面的金银首饰,并取下了手腕上莲姨娘给她带的的镯子,说道:“这木盒还有首饰都有问题,尤其是木盒,脂粉香味里还掺杂着点别的东西。” 虽然莲姨娘已经尽力用香粉味掩盖木盒本身的奇怪味道,但是冯慕凝的嗅觉异常灵敏,又怎能闻不出来? 还有莲姨娘为何一定要嘱咐她在中秋节的时候带上这些首饰呢?心里的怀疑愈发加重。 小叶本来想去闻闻,冯慕凝一下拽住了她的衣襟,“闻它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这才怯怯的缩回了脖子。 “啊!”突然小叶一下慌了起来,忽然她急急地要去抢夺冯慕凝手里的帕子,“小姐,你快把那些首饰丢了吧,拿在手里怪危险的。” 冯慕凝有些无奈的指点小叶,“不是我不愿意丢掉它们,而是这些都是莲姨娘送的,中秋那天我还要带上的,要是真丢了,莲姨娘捅到我爹那,还不得扣我一个罪名,更何况我除了闻到这些东西味道古怪,别的有什么用处,暂时还想不到,所以东西啊还得留着。” “那…小姐你打算怎么办?”小叶看着冯慕凝,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她家小姐都能解决。 冯慕凝眼角微眯,嘴唇掀起一个笑,“还能怎么办,找人试试不就全明白了。” 至于那个人选,她都想好了。 回到枫色院,冯慕凝把东西浸了水,放在一个杂货房里锁上门,然后自己沐浴更衣,洗到闻着手上已经没有那味儿了,才去睡觉。 等躺下床来,冯慕凝发现,居然闻到了和之前盒子里一样的味道,这种味道很淡,要是不仔细还真闻不出来。 用被子掩住鼻尖,不想那种味道越来越浓了,才发现这股味道是从被子里发出来的。 前世的记忆慢慢的侵蚀她的脑海,冯慕凝立刻觉察到不好,用力的咬住手臂,用疼痛唤回了自己的意识。 原来,屋子里还真被人做了手脚! 冯慕凝打算将计就计,她扯开被子,屏住呼吸,忽然间,她开始大叫起来,“不要啊,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啊…姐姐,皇上…放过我们母女,求你们,求你们…” 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她死死地抓紧被拉开的被子,流下的泪染湿了整个枕面。 在侧院听见响动的小叶迅速起了床,她叫了叫秋娘,秋娘把被子裹住头,不做理睬,耳朵却竖着听隔壁屋里发出的声音。 小叶来不及多想,披上一件外衣就朝着冯慕凝所在的地方跑去。 刚进门,她就瞧见冯慕凝痛苦挣扎的模样,心疼不已的一遍又一遍的喊叫,“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 冯慕凝听到身边就小叶一个声音,秋娘不在,不由趁着小叶哭喊急切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睁开一点点眼缝,往门那看了看,屋内灯影的照耀下,果然有个人影在偷看。 于是冯慕凝演得更厉害了。 小叶的喊叫一点都起不了作用,冯慕凝哭的更欢了,脸色通红,鼻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脸上的痛苦愈发深重。再这样下去,自家小姐很可能会死掉! 这个念头一出来,小叶开始恐慌,她在脑子里搜索救治冯慕凝的方法,忽然她匆匆的跑了出去。看着小叶出门,屋外的人影匆匆离去。 小叶去水井那拉了一大桶水上来,踉踉跄跄的提着大桶子进了屋,要往冯慕凝脸上泼,冯慕凝一声厉喝,“住手。” 小叶傻愣愣的捧着个水桶呆住了。 这一下她瞧见冯慕凝紧闭的双眼睁开,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痛楚。 戏演完了,刘氏那也该得到风声了。 小叶焦急的脸上出现了喜悦,她放下水桶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忽而冯慕凝精瞳扫到小叶身上,问:“秋娘呢?” 小叶支支吾吾的回答:“她…在睡觉,可能没听见吧。” 虽然真相是秋娘听见了懒得起来,但是小叶还是想维护一下秋娘,毕竟现在的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谁知道会不会对秋娘做出什么事来。 “哦?”冯慕凝冷笑,“你都听见了,她能没听见,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睡得像死猪!” 果然是做贼心虚么,我就让你自食恶果。 小叶跟在后头,要拿自己的衣物披到冯慕凝身上生怕她着凉,冯慕凝看着穿着单薄衣物匆匆从睡房里赶来的小叶,拒绝了她的好意。 侧院是丫头住的地方,一般离小姐主的主院没多少距离,“砰!”的一声,冯慕凝推开了门,果然和所料想的那样秋娘早已不在。 第30章 惩罚秋娘 冯慕凝叮嘱道:“小叶你就在这呆着,秋娘回来了告诉我一声。”秋娘毕竟是她房里的人,更何况她又觉得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早晚得回来。 小叶隐隐觉得小姐做恶梦这件事很不寻常,也就听话的没睡觉,一直在等秋娘。 等上一个时辰,秋娘总算是回来了,脸上满是笑容,神采飞扬的。 未想她刚一进屋,就被小叶抓住,小叶拉着秋娘的手臂不放,厉声质问:“你去了哪!” 秋娘哪能把一个小丫鬟看在眼里,用另一只未受到禁锢的手狠掐小叶的脸,“你给我放手,不然有你好看的。” 不想袖子里掉下两只金簪子,秋娘立刻松开手,要去捡,未想小叶比她反应灵活,上前一步先拿到了手。 “你是要谁好看?”月光下,冯慕凝一身白衣,神色冷冽的出现在门口,开口说的话,竟比她的脸色还要寒冷上几分,“主子出了事,丫鬟却不知去了哪,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秋娘定了定心神,眼珠子乱转随意扯了个谎,“我…我去如厕了,三小姐我真的没听到你的喊叫,真的,你要相信我!” 冯慕凝上前几步,盯着她的眼睛,笑得秋娘整个人都冷汗涔涔,“我什么时候喊叫了,我怎么不知道?如厕如了一个时辰,要不要小姐我帮你去找大夫看看?” 她说的声音很温柔,甚至很轻,秋娘却觉得冯慕凝的声音能杀人。 “三小姐,我真的是去如厕了,然后迷了路…” 冯慕凝似是接受了她的解释,表情缓和了不少,“还是难为你了,陪我来一个陌生的地方,连茅房都找不到,要不我给你个盆盂吧,省得你以后再在大晚上跑来跑去,我记得杂货房那应该有,要不你去找找?” 秋娘见事情有转换的余地,忙忙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不知道杂货房里有可怕的东西等着她,没想到,自己一进屋子,房门就被冯慕凝在外头给锁上了。 她敲着门,哭着喊着要出来。 枫色院是安定公府最偏远的地方,从里头传出什么声音,几乎都不可能会有别人听到。冯慕凝无视秋娘的挣扎,吩咐小叶先回自己房睡觉。 冯慕凝威胁秋娘,“要是你再敲下去,我不保证会忍不住放些什么东西进去!”这一吓,秋娘彻底乖巧了,静静的不说话。 这些日子,就让秋娘跟那些有问题的首饰一起,好好相处吧。 秋娘进了杂货房,心想天色也晚了,先将就着休息一晚,反正自己再怎么不舒坦,也比冯慕凝的日子好过。 未曾想秋娘这么一放松,就入了睡,未过多久,杂货房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大叫,到后来声音逐渐嘶哑,像个破风箱似的,看样子秋娘是叫不动了,冯慕凝这才安心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冯慕凝从管事的那里要来了不少种子和花草苗苗,跟小叶一起呆在自家院子里,种种东西。 枫色院其实也挺大的,有一个主院三个侧院,所以要收拾的土地也就多了些。 冯慕凝先把主屋前的一块地弄了弄,小叶在一旁伺候着,浇水递小苗儿一样没少,看着冯慕凝熟练的手法,心里不由产生了羡慕,“小姐,你是不是学过啊?” 冯慕凝拨弄着手里的的一株牡丹,点了点头,“这也是一门手艺,要是哪天我落魄了,还可以凭它去讨口饭吃,小叶你也学着点。” 小叶立刻用手堵住了冯慕凝的嘴,“呸呸呸,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你可是安定公府的三小姐呢,怎么会有落魄的一天,老天爷呀,你可千万别听小姐胡说八道,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念念叨叨了半天才停下。 冯慕凝看小叶的傻样,笑了笑,这门手艺还是她为了讨好皇天凛学的,皇天凛喜爱奇花异草,所以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府内都是冯慕凝亲手种的东西。 可惜在皇天凛当上皇帝的那一刻,原本皇子府邸里的所有都被他抛弃了,花草树木还有冯慕凝这个人。 突然小叶的目光落到了杂物房那,想起秋娘还在那,不由好心的问道:“小姐,需不需要我给秋娘送点饭。” 冯慕凝淡淡的说了句,“饿个一顿半顿的饿不死人,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死的。” “三小姐,大夫人有话叫我传给你。”来通知的是大夫人房里的一个丫头夏芜,长得极瘦,那腰肢像是掐一下就会断掉,“三老爷提前回府,晚上会有家宴,大夫人叫你好生准备,万不要给她丢了面子。”她说完就走人,一点礼貌也没有。 三老爷要回府了?那那位三夫人也要回来了吧。 安定公府的三老爷冯瑟是个商人,门下有几家铺子,虽说不到富裕到哪去,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而他的夫人上官栖霞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的父亲是太医院的前任首席太医上官狄,后来犯了点小事,被革了职。上官栖霞性子虽说刻薄了点,却对药物方面有独特的天分。 冯慕凝可是很期待见见这位三夫人的,上官家虽说是没落了点,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这位三夫人也不太买刘氏的账。 胳膊被人触碰,冯慕凝往左边看了看,是小叶。 小叶开口,“小姐,我把之前你赏我的金步摇还你吧。”她家小姐本身就没什么首饰,除了从程府出来时,头上戴的那个金步摇,后来小姐还把那东西赏给了她。本来以为莲姨娘会好心送小姐首饰,没想到送的那些首饰还是有问题的,总不见得让堂堂一个安定公府三小姐什么东西都不带着就去见人吧。 冯慕凝摇摇头,“我既然送给你了,那么就是你的东西了,再说了你觉得你家小姐没本事到连个首饰都搞不定?” 小叶还想再说什么。瞧见冯慕凝眉眼弯弯,眸光璀璨,知道她心里可能早有谋划。 冯慕凝种完手里的牡丹,随意的把满手的泥往衣服上擦了擦,“跟我去看看,秋娘死了没有。” 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一间上了锁的门口,打开杂物房的门,冯慕凝特意后退了几步,好让屋里的味道散去些,过了半晌,她才走了进去。 只见周围是凌乱的木椅残桌,秋娘坐在地上,头发杂乱,惊恐的睁大眼睛盯着大门,眼里头满是疲惫不堪的绝望,看样子她是一夜未得好眠。 瞧见进来的人,她一下子扑上去抓紧冯慕凝的裤腿大叫,“三小姐,三小姐,我错了三小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杂货房里,秋娘在闭上眼睛入睡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罪恶的、恐怖的往事在脑海里逐渐清晰,最后她吓得想睁开眼,可是浑然无用,当她总算是摆脱了痛苦的梦境的时候,整个人早已脱了一层皮,冷汗淋漓。 冯慕凝冷冷的看她,如同在看一只臭虫。 “刘氏许了你什么,你才敢答应她来害我?”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秋娘的命捏在她手里,不需要对她客气。 尽管被折磨了大半天秋娘的神智犹在,又岂会出卖她的靠山,她眼睛里蕴着泪,表情凄楚,“三小姐,我怎么可能联合大夫人害你,我可是小姐你的丫鬟啊,是谁在乱嚼舌根子,让她出来跟我对质。” 秋娘坚信,自己去找王妈妈的时候十分小心,断不会被别人看到,没有证据,看冯慕凝怎么动她。 “你确定不说?”突然,冯慕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善意的笑,陡然在下一秒变了脸色,“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现在看来不用了,小叶我们走。” 秋娘哭着喊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无奈她斗不过冯慕凝,临门口了,被冯慕凝又推了回去。 随着冯慕凝的离开,杂货房的门再次被锁上。 她只是想来秋娘这验证自己的猜想,秋娘的戏演得很好,可惜有时候演过了反而太假。 回了主屋冯慕凝对小叶一摊手,“把从秋娘那拿的两个金簪子给我看看。” 小叶乖巧的交了出来,金色的面,做工小巧,一只上面嵌着个白珠子,另一只上面嵌着一个红珠子,冯慕凝认得,这东西是大夫人的,在接见她的时候,见刘氏戴过。 手里捏着两个簪子看了良久,嘱咐小叶,“晚上我们就戴这个,至于衣服么,给我去采些玉兰花来。” 小叶小心的问了句,“这不是大夫人的首饰么,小姐你戴合适吗?” 冯慕凝看着那两颗红白珠子点点头,“这东西以前是大夫人的,可是现在它们是我的了。” 小叶不懂冯慕凝的意思,为什么东西明明不是大夫人送给小姐的,小姐偏偏要说东西是她自己的呢? 最后她还是顺从的答应了一声,“好的,小姐我去摘点玉兰花来。”小叶应了声就去找花了,府里花草什么的可是很不缺的。 等了半个时辰,枫色院来了人,可惜来人不是小叶,而是四小姐身边的丫鬟柳儿。【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小叶被打 柳儿脸上满是怒意,对着冯慕凝就是一顿怨气,“三小姐家的小叶还真是好能耐,连四小姐最爱的玉兰花都能給采了。” “小叶人呢?”冯慕凝质问。 她才不管冯怜儿喜欢什么花,她只关心小叶。 柳儿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她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四小姐就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小叶偷采四小姐的玉兰花,已经被四小姐杖责了。” “杖责?”冯慕凝的脸色陡然一变,“小叶人在哪?” 柳儿看着冯慕凝不善的面色,心里有些发颤,说出的话不太连贯,“还在四小姐那里,四小姐叫你过去领人。” 过去领人?呵,是想让她过去丢脸还差不多。 冯怜儿!冯慕凝心里发誓,要是柳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要她陪葬! 比起其他的院子,浮云院离冯慕凝所在的枫色院算是最近的,穿过一条湖就可以到。 一进院子,冯慕凝觉得自己快疯了,她的小叶跪在地上,嘴唇被打烂了,红艳艳的一片,一双泪目抑抑的看着她,无助的模样令冯慕凝想起当初自己在雪地里被人活活打死的场景。 冯慕凝的心在滴血,她一步一步走进浮云院,眼睛盯着站在一旁悠闲看小叶挨打的冯怜儿,声音有些打着颤儿,“敢问四小姐,我家小叶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她!” 冯怜儿瞥了她一眼,忽而明眸一闪,仍当是没事人一样,开开心心走上去欢迎冯慕凝,“哟,姐姐来啦,你看看你的丫鬟多嚣张,我的柳儿都和她说了玉兰花是我最喜欢的,她还是要去摘,也不知道是谁借她的狗胆!” 冯怜儿这是在变着法的骂冯慕凝,冯慕凝心里也清楚,小叶胆子小,又懂进退,断不会不知轻重的去招惹冯怜儿。 “我的小叶绝不会这样的。”牙缝里挤出字来,她看着冯怜儿的眼睛,咄咄逼人,“就算我的小叶摘了玉兰花那又怎样,把人打成这样,要不要我去请大伯母来评评理!” 冯怜儿眸色躲闪,有些怕了,仍是不松口,“她要是去别的地方摘也就算了,偏偏要来我浮云院,还口出不逊,要是我不对她小惩大诫,她不要爬到我头上去,别的丫鬟还不跟着有样学样?” 冯慕凝想让小叶亲口说出真相,但是小叶的嘴已经烂了,不是肿了,而是烂了!能不能好都另说,到时候就算她真的好了,说出了真相,事情也淡了,就是说出来,冯怜儿也不会付出任何代价,更何况又有谁会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 看着地上凄惨的小叶,冯慕凝觉得自己特别无能,她没办许给小叶一个平安,今天这亏,她是吃定了。 “打也打过了,人我能带走吗?”冯慕凝怕,再多留下一会儿,她会彻底疯掉。 冯怜儿的目的就在于教训冯慕凝一下,人也打了,气也出了,自然放行。 “三姐姐当然可以把人带走啦,小叶可是你的人呢,妹妹我只是暂时帮忙照管一下。”客气话这么说一说,冯怜儿也就回了房。 冯慕凝领小叶回了枫色院,院子仍是满眼的荒芜,唯有主屋前头绿意盎然。 进了屋,冯慕凝凑近细细一看,小叶的嘴巴有多处裂痕,皮肉翻翘,鲜血淋漓,要是不用心医治,这张嘴怕是就废了。 可是自己去找大夫了,小叶又该由谁照顾? 忽而她想起了自己这还有的另一个丫头——秋娘! 冯慕凝去了杂物房,打开了门,屋里的怪异味道几乎已经不见了,看来这些首饰本身是无害的,送给她之前被人用什么东西泡过了才会有那些味道。 此刻被折磨了一天的秋娘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软软的趴在地上,见到冯慕凝无神的眼睛发了点光,她突然站起来,走到冯慕凝面前,跪下,“三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受不了了,三小姐求你,求你求求你了…” 冯慕凝冷冷的看着她,说出的话令秋娘一震,“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你给我记住了,我能关你第一次,就能继续关你第二次,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个三小姐,而你就算飞上了天也只是个丫鬟,出去给我好好照顾小叶,要是等我回来,小叶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给你自己收尸!” 秋娘急忙点头,“好好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叶的,三小姐我会听话的,真的我会听话的。” 没有人不想活,把人逼入了绝境,再给她一丝光明,她自然会往着光明那处走。 威胁完秋娘,冯慕凝去找了王管家。 王管家是王妈妈的哥哥,兄妹两个都是为大夫人卖命的,当冯慕凝拿出白无双给她的腰牌的时候,王管家还是拒绝了她的请求,他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三小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小叶只是府里的一个下人,随便买几服药给她吃吃也就算了,治好了是命,治不好也是她的命,何必再花这闲钱去请大夫呢。” 冯慕凝的话语坚定如无转移的磐石,“那要是我一定要给她请大夫呢,王管家你是请还是不请!” 王管家眼睛瞥了瞥冯慕凝手里的牌子,心里还是有些惧怕的,正在迟疑当口,白无双身边的乌玛来了。 “哟,是公主有什么吩咐吗?”王管家笑脸迎人,十分谄媚。 其实按着顺序,白无双嫁的是老大,刘氏嫁的只是老二,下人们应该叫白无双一声大夫人,叫刘氏一声二夫人,可在这府里早就刘氏当家,自然这称谓也跟着改了一改。 但是这府里怎能出现两个大夫人?所以下人也跟着乌玛一起叫白无双公主,这样就会少些冲突。 乌玛鼻腔内发出一声冷哼,“你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公主的早膳居然晚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送来,是不是欺负我们公主无权无势的窝在静心堂,管不了你们了,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乌玛也是个上过战场的,虽说没亲自去打仗,但是气势上也跟那些将军差不了许多。 王总管只是个下人,哪敢开罪白无双身边的人,忙赔罪,“是小人的疏忽,以后一定准时送达,还请乌妈妈多多见谅。” 晚送了一盏茶的功夫送早膳本是个小事情,之前类似的也出现过,没见到白无双派人来跟他这般斤斤计较啊,眼尾扫了扫冯慕凝,他脸上的表情又跟着换了换,“哟,三小姐,恰好孙大夫刚给大小姐症断完,要不三小姐您和我一块去找孙大夫,然后带着孙大夫给小叶看病吧。” 他给了冯慕凝面子,冯慕凝领了这个人情,自然也会在白无双面前为他周旋。 乌玛口气依然如之前那般严厉,“仅此一次,王管家你可得记住了,当初这安定公府里掌权的是公主,就连现在刘氏手里的权利是公主给的,要是你真惹公主不高兴了,说不定哪天她心血来潮,又想收回手里的权力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王管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谁都知道当初安定公是大爷冯云,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掌控在白无双的手里,要不是冯云突然死了,哪能轮到刘氏掌权。 刘氏在之前就已经叮嘱过了,关于这位白霜国公主的事情,能办的尽量办,千万别惹人家不高兴,只要白无双不闹出什么大事情,所有一切都顺从她。 他立刻在老脸上挤出一个笑,“那是自然,府里的所有下人都很尊重公主的。” 随着王管家的领路,冯慕凝去了影月院找孙大夫了。 与乌玛擦肩而过时,冯慕凝露出了个感激的笑,乌玛也回之一笑。 公主念经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就把她赶出了静心堂,没想到乌玛恰巧路过就瞧见王管家欺负冯慕凝的事情,冯慕凝是公主所要维护的人,乌玛当然要站出来,为她说话。 一路上,冯慕凝跟孙大夫说了很多有关小叶嘴唇的情况,急切的问道:“她还有救吗?” 孙大夫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还是要亲自看看才知道,不过根据三小姐的描述,情况堪忧啊。” 冯慕凝自我安慰,可能是她太关心了,太着急了,在描述中把小叶的情况夸张化了,脸上笑了笑,“孙大夫,你可是这府里最好的大夫了,一定能救好小叶的。” 孙大夫点点头,“只能说老夫尽力。” 到了枫色院,孙大夫看了下情况,不容乐观,这嘴巴打得肉都烂了,需要割掉让它重新生长。 一听到要割肉,小叶怕得哭了起来,她拉着冯慕凝的袖子对她摇头,眼睛里闪着泪,十分的绝望。 “就没有涂涂药就能好的法子吗?”冯慕凝问得声音发颤。 小叶是个女孩子啊,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真要是割了嘴巴,哪能见人! “这…”孙大夫有些为难,“太医院的太医或许可以为她保住这张嘴,我记得他们那有一个叫做雪玉的药材,能起死人肉白骨,可是雪玉极其珍贵,就连三小姐你,都不能用上,所以…”小叶一个丫鬟,更是不能用了。 冯慕凝眸子里透出丝丝倔色,雪玉么,她要定了。 第32章 示威 孙大夫先给小叶上了药,给她列了许多忌口食物的单子就离开了。 到了晚宴时分,小叶躺在床上休息,冯慕凝让秋娘给自己梳妆,秋娘现在乖顺得不得了,冯慕凝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在此之前,秋娘毕竟也伺候过程夫人的,她梳发髻的手艺灵巧得很,冯慕凝对着镜子照了照秋娘给自己弄的妆容,惊鹄髻,柳娥眉,一双杏眼弯弯,还真是好看。 不过在衣服上,只能穿旧的了,本来还想配上些玉兰花做点缀,没想到为了玉兰花竟让小叶受了伤害,冯慕凝天真温顺的眸子里陡然出现一道寒光。 再戴上那两只簪子,一身湖蓝,冯慕凝去了晚宴。 秋娘的目光移到了冯慕凝头上的两个簪子,一白一红的珠子镶嵌在上头,那是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心里头不免多了份怨恨,可是秋娘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冯慕凝有的不仅是一个小姐的身份还有和静心堂那位公主的良好关系。 此刻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簪子在冯慕凝的头上,那么刘氏看到了必然知道她已经行迹败露,秋娘不禁要往深处想,说不定刘氏看见她和冯慕凝在一起还会以为她已经反叛! 这么一想,走路的脚丫子都哆嗦了,她怯懦的问冯慕凝,“小姐,小叶这需要人照顾…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秋娘不是个没脑子的,冯慕凝是故意戴了那两个簪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避而不去,她才不能让大夫人误会自己和三小姐是一伙的。 冯慕凝哪能让她如愿,“你觉得一个小姐身边连丫鬟都没有,像话吗!” “府里丫鬟多着呢,要不我去给小姐找两个?”秋娘依旧不遗余力地推托。 “秋娘!”冯慕凝音调拔高,“你是不是觉得就凭你,能调动安定公府的丫鬟?” 秋娘赶紧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地摇头,许是真的被冯慕凝吓到了。 只见一双极亮的眼睛盯着她看,看得秋娘整个人都发颤。 “我这儿最讨厌墙头草,今儿个要不你就跟我去,要不你就留下,那么从今以后,我枫色院也就再没秋娘这号人物!” 说到后面,秋娘眼里头猛地发出惊色,没有这号人物,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冯慕凝说得认真,眼里的杀气不加掩饰。 秋娘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听王妈妈的话得罪这位小姐,现在是逃也逃不掉了。 一种寒冷蔓延四肢百骸,最后她眼珠子转了转,府里头还是大夫人最大,说不定现在跑去大夫人那,还能保命,毕竟自己是她的人。 想罢,似是在满是黑暗的地方瞧见了一丝光明,她拔腿就跑,冯慕凝看着秋娘逃走的背影,手里的石子应声挥下打中对方的后背。 “哎哟!”应声倒下,伸手摸自己的背,什么都摸不到,可就是疼的直不起身。 脚步声渐渐靠近,一个黑色的阴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珍惜,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淡淡的话语轻飘飘的落入秋娘耳里,一个锋利的东西早已抵上她的脖子,鲜红的血从脖子上沁出,耳边仿佛能听到割喉的刀声。 心里有一个声音提醒秋娘,她不能死,她不想死,抖成筛糠的唇瓣冒出几个字,“我去…我去…” 冯慕凝的目的只是威胁秋娘而已,一个小姐手下没个丫鬟跟着,也太不像话了,所以小叶不在的时候,秋娘就要顶上,更何况,今儿个这么一露面,以刘氏的猜忌心思,应该会怀疑秋娘,那么她必然也不会再受用。 冯慕凝收起了东西,秋娘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片碎了的水壶片! 看来在冯慕凝眼里,任何东西都能成为她杀人的利器。 这样一想,秋娘心里又忐忑了几分。 日头西下,一路上有些灰蒙蒙的。 丫鬟掩嘴的嘲笑声,渐渐传进耳朵,“你看那,三小姐长得还蛮好看的。” “长得好看有啥用,她穿的衣服也太差劲了,居然是最下等的绢布。” “就是就是,就连我穿的都比她好!” “嘿,你个贱蹄子,不就是大小姐随便赏了你一件她不要的衣服么,瞧你得瑟的。” … 无理的取笑,讽刺的飘进耳朵,冯慕凝置若罔闻,带着秋娘继续往前走。 秋娘瞥了那些丫鬟一眼,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位三小姐究竟有多可怕。 秋娘想事情的档口,冯慕凝已经走出一大段距离了,秋娘跟着冯慕凝走,心里纳闷,为什么冯慕凝刚回府,就像认识路似得? 在冯慕凝的记忆里,前世自己刚进安定公府的时候,三老爷和他夫人就已经在了,听下人说是因为三老爷的产业出了点问题,他才迫不得已回来的,那时候刘氏不怎么待见这位回来要钱的老三,所以对三老爷和他夫人都不是很好。 三夫人虽说家里是没落了,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官家小姐,也是个受不了气的主,对刘氏也没好脸色。 很快他们到了前厅,门口的丫头领着他们进了内室,冯慕凝认得这个丫头,就是早上来通知消息的那位柳儿。 “哟,三小姐才来啊!”拖长的尾音足够绕梁三周了。 冯慕凝笑了笑,定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她不说话,看的对方直发毛。狗似主人型,跟在刘氏身边的丫头果然嚣张。 明明就是冯慕凝被她激得说不出话了,为什么柳儿会觉得空气里莫名多了一份压迫感,她为了躲避这种感觉,赶紧转过身去,不看冯慕凝,干起了领路的活。 柳儿走在前头,完全不顾后面的小姐能不能跟上,随后到了地方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回了前厅接引别的姨娘小姐。 秋娘抬头偷偷打量冯慕凝的神色,她丝毫没有表现出受到怠慢的愤怒,反而面色冷沉,眸子里隐隐闪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光,而在下一秒,迅速变成了恬静温婉的样子,这一来一变之间,足够让秋娘领略到什么叫做喜怒无常。 一进屋子,就瞧见白无双带着乌玛孤零零的坐在一边,首桌上面坐着刘氏还有洛姨娘母女,冯怜儿讨好的跟着刘氏说笑话,把刘氏逗得乐急了。 忽而刘氏的目光扫到冯慕凝这里,瞬间冷凝,她死死地盯着冯慕凝头上的两个簪子,随后又剜了冯慕凝背后的秋娘一眼,秋娘吓得缩着身子,头都不敢抬。 冯慕凝嘴角微微勾起,也回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刘氏的错觉,她竟然觉得冯慕凝的那一眼里居然有挑衅的味道! “哟,三姐姐我们可等了你好一会儿啦。”冯怜儿很热情的跑过去,毫无心机的抓着冯慕凝的手说道:“三姐姐头上的簪子真好看呀,呀,我好像在母亲的屋里见到过。”忽而她转头去问刘氏,“母亲,三姐姐头上的簪子是不是你赏给她的?” 冯怜儿才不信刘氏会给冯慕凝首饰,肯定是这小贱蹄子自己没首饰去偷的,她要戳穿她,让她在安定公府混不下去。 冯慕凝不动声色的推开冯怜儿抓着自己的手,对于伤害小叶的人,她是不会放过的。 此刻的冯慕凝脸色红润,顾盼生姿,一点都不像没日被噩梦缠身的倒霉样。 刘氏脸色发青一言不出,回头怒瞪王妈妈,王妈妈迅速低头,她不明白明明是赏给秋娘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冯慕凝的头上,忽而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冒出来,莫不是秋娘在耍她。 她猛地一下抬头,死死看着秋娘,好个秋娘,竟然敢阳奉阴违,看她怎么弄死她。 冯怜儿看着刘氏和王妈妈的表情感到很是奇怪,她们像是不知情的样子,但是为什么刘氏没有大发雷霆呢? 首桌上还剩了三个位置,冯慕凝清楚地知道那是留给她亲爹还有三老爷夫妇坐的,不会再有留给她的位置,看着她们一个个脸上带着笑,还真是一家和乐啊。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解决了她的位置问题,“慕凝来这边坐。”白无双依旧是一身素净,脸上不擦半点脂粉,头上的只是简单地把头发拢了个圈儿,然后让长长的发披散在肩头,雪白的发,多添了几分寂寥之感。 她对冯慕凝挥挥手,冯慕凝走了过去,给白无双请了个安,还为了小叶的事情向她道了个谢。 凭白无双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自然是可以坐到首桌上面去的,不过她心性寡淡,听着那些个姨娘小姐聒噪的虚伪的嘘寒问暖,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毕竟三老爷回府也是个喜事,她也不愿因为个人的喜好,驳了其他人的面子,于是带着乌玛换了位置坐。 没多久,门口又来了一个人,那是莲姨娘。绛紫色丁香折纹襦裙衬得她整个人显得高贵许多,微扬的眼角稍儿挑出些许艳色,忽而那双美目触及冯慕凝的那一刹,瞳仁骤然变大,冯慕凝居然…没戴她给的首饰! 她不是没首饰的吗,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两个金簪子戴! 第33章 陷害失败 她盯着冯慕凝头上的簪子看了良久,越来越觉得眼熟,脑子里猛地一亮,对了,那两个簪子,是刘氏的东西! 刘氏怎么可能送冯慕凝簪子?莲姨娘想了好久都没想通,可是要是不是刘氏送的,那么冯慕凝又怎敢戴出来? 就在此时,冯怜儿的声音再度响起,“莲姨娘,二姐姐呢,她在哪呀,我还想着给她讲笑话听呢。”冯怜儿说着,一脸的期待。 莲姨娘愤愤的瞪了冯怜儿一眼,谁不知道她女儿因为推晕了冯若萦被关到暗室去了,冯怜儿这么一提,摆明了是要看她丢脸。 她想说点什么忽悠过去,挽回挽回颜面,“你二姐姐她有点不舒服,在屋子里休息。” 可是冯怜儿完全不给她面子,忽然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呀,我想起来了,二姐姐是因为害了大姐被关了暗室呢,三个月才能出来,好惨。”说罢装出一副很心疼冯如蓉的模样,回头看刘氏,“母亲,想来二姐姐也是无心的,要不就饶了她吧。” 不知情的还真当是冯怜儿在为自家姐妹求情呢,可是冯怜儿却清楚的知道,那位刘氏有多宝贝她的女儿,才不会因为自己的一言半语中断对冯如蓉的惩罚呢,说句话装个好人,冯怜儿对此还是做的很得心应手的。 莲姨娘也满怀希望的朝刘氏那边看去,“如蓉不懂事,她已经知道错了,暗室那地方又阴暗又潮湿,实在不适合她一个小姐去住。” 提起这件事刘氏就恨得牙痒痒,她的女儿到现在后脑勺都是痛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大夫说,撞了脑袋的是这样的,过个两三天就会好,那就说明她的女儿还要再受两三天的苦楚。 想想刘氏就来气,才关冯如蓉三个月简直就是太轻饶她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小姐丫头都不例外!”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 “其实二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是想推三姐姐,然而不知为何竟然把三姐姐推到了大姐的身上,哎,还真是倒霉啊。”冯怜儿似是在为冯如蓉叫屈,可话里的意思却说得很明白了,大姐受伤这件事情,冯慕凝也有份,怎么能只处罚冯如蓉不处罚冯慕凝呢。 洛姨娘就坐在一边看着自家女儿的表演,童言无忌么,她家女儿还小所以有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比自己说更有效果,还不会给自己惹是非。 刘氏心里也明白,可这件事情,明面上冯慕凝并没有错处,最多就责罚两句,更何况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了。 事先刘氏已然从莲姨娘的贴身丫鬟那得知,莲姨娘要给冯慕凝上官栖霞的首饰戴,好让上官栖霞厌恶冯慕凝。 于是她吩咐王妈妈先让秋娘把有问题的被子放在冯慕凝的床上,随后让莲姨娘身边的丫鬟在首饰上动手脚,熏上了和被子上一模一样的梦魇香,这样一来,就算以后被查出来了,也能不知不觉的就把责任推到了莲姨娘的身上。 等冯慕凝被这香味折腾的疯傻了,京城的贵公子哥怕是连个妾室之位都不会让她坐上,到时候再把她胡乱嫁给一个下等人,就能把这眼中钉除掉。 可惜的是事不从人愿,秋娘竟然跟冯慕凝是一伙的! 刘氏毕竟当着这么多年掌事的,自然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可是瞧见冯慕凝好端端的在这,自家女儿却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心里头的火气,不自主的往外冒,“自家姐妹整日的互相做对,还真是长本事了,人才刚进府就不得安生,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话里的意思在座的众人都听出来了,是在说冯慕凝的,白无双起身,怒视刘氏开口,“不过是一时的手误,闹得这么大,到底是谁想家宅不宁!” 刘氏恼怒的脸上挂了一丝笑,“公主,我家若萦也是你的亲侄女,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白无双还想说些什么,不料一道嘹亮声音插了进来,“我家若萦侄女儿是死了还是残了呀,惹得大夫人如此生气?” 一听这话,刘氏气的要跳脚,什么叫死了还是残了,怎么说的话,这不咒她女儿吗! 冯慕凝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她家的三伯母来了。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刺花百折襦裙,嘴角噙笑,眼波潋滟,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一种官家小姐的气度,刘氏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或许是因为刘家是武将的身份,而上官栖霞是书香世家,所以她和上官栖霞比起来还是少了分温婉大方。 在她身边是一位看起来三四十岁的老爷,和冯昀长得还是蛮像的,就是比冯昀少了点官架子还有威严,鼻子下一撮小小的胡子,看起来还喜庆得很。 三老爷拉扯身边女子的衣袖,轻声在她耳边说:“别惹事。” 上官栖霞假装没听见,她瞧见刘氏那射来的杀人目光,忽然像是明白了过来,“呀,瞧我这不会讲话的,呸呸呸,我还真是太心直口快了,想着啥就说啥,惹大夫人不高兴了,你还千万别介意。”她特意强调了大夫人三个字,特意突出了刘氏在这个府里的地位,听起来莫名的觉得讽刺。 就是刘氏在冯昀耳边吓吹枕头风,害得她相公在自个儿家都拿不到钱,安定公府的财产是冯云死后留下的,被冯昀继承,她家相公好歹也是和冯昀一奶同胞的兄弟,凭什么只能得到几家店铺房产,其他的什么都拿不到。 不过不要紧,不给钱就回来住呗,总不见得她和他相公回府里住,还能被赶出去不成? 刘氏,我们就慢慢斗,看谁斗得过谁! “我夫人不会说话,二嫂您见谅,见谅…”三老爷急忙出来赔罪,他是个胆小怕事的,要不是在自家夫人的威逼下,他是情愿饿死在外头,也不可能回家的。 此刻冯昀事情忙完了也来了,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开饭吧。”才把上一篇给揭过了。 上官栖霞眼尖发现了和白无双坐在一起的冯慕凝,不由开口,“呀,二叔,坐在大嫂身边的是你的三女儿,我的三侄女儿吧,长得还真好看,快赶上若萦了。”眼里头的艳羡,不加掩饰。 听着这话刘氏又不爱听了,可冯昀在,她又没法发作,只能跟着附和,“是啊,长得随她娘。”一脸的狐媚子样。 冯昀咳嗽了几声,安抚刘氏,“照我来看,还是若萦好看些。” 刘氏听完这话,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上官栖霞还不想放过刘氏,忽然手臂上呼痛,侧头一看,冯瑟居然在掐她,上官栖霞狠狠踩了他的脚背,疼的冯瑟几乎要大叫出来。 这个胆小鬼,当初自己是瞎了眼了,看他老实又是当时安定公冯云的弟弟,以为门当户对,没想到嫁过去才知道,自家相公老实胆小到没用的地步,要不是靠她,就连那几件铺子他都抢不到手,现在铺子出了问题,这个没用的男人居然还想着自己去解决,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忽然白无双开口问道:“絮儿哪去了?” 好歹也是自家侄女儿,多年未见,也开始想念了。 老实说对于冯絮,白无双还是比较有好感的,毕竟老三一家早早的搬出了府,又只有冯絮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他们家没什么争斗,冯絮比起安定公府里别的小姐,自然也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上官栖霞说话玲珑,“承蒙大嫂挂念,絮儿很好,来的时候她突然肚子疼,所以我先让丫鬟带着她去方便了,她随后就到。” 上官栖霞心里其实也在纳闷,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自家女儿还没来,莫不是迷路了? 可是也不太可能啊,有丫鬟领着,怎么可能会不认得路? 眼看着气氛有点僵,冯怜儿特意举杯给三老爷还有他夫人敬酒,“怜儿先敬三伯父、三伯母一杯,祝三伯父、三伯母时来运转,年年发大财。” 这话上官栖霞爱听,从商多年,她的心里也渐渐的只有金钱二字,起初还是赚钱的,后来因为经营不善亏了本,都快穷死了。冯怜儿的话正好落到她心坎上,听得心里一个劲的舒坦。 “怜儿还真懂事呢。“不由对冯怜儿的好感右上升了一个层次。 敬完了上官栖霞他们两夫妻,冯怜儿又开始敬冯昀和刘氏,最后小人儿举着个酒杯子跑到白无双那,笑眯眯的,“怜儿祝大伯母健康长寿。” 等到了冯慕凝那,她继续保持孩童般纯真的笑,要开口说些什么,冯慕凝反而提前说了,眼睛里有着深不可测的蛊惑,“你是妹妹自然要姐姐先敬你了,姐姐祝妹妹永远八岁,永远天真活泼哦。” 冯怜儿脸上的笑滞住了,为什么她会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扯扯嘴角,她想继续笑,可是太过僵硬,话也有点说不出来了。 忽然有丫鬟急匆匆的跑进门禀告,“不好了,五小姐,五小姐她…掉水里了。” 上官栖霞猛地站起来,扑过去抓紧那个丫鬟的肩膀,“你说什么,我的女儿她怎么了!” 第34章 翠玉蛇救人 丫鬟又强调了一遍,“五小姐她…她掉水里了。” 冯瑟急忙问道:“那人救上来了吗?” 丫鬟点点头,“现在孙大夫在救人呢…” 不待丫鬟继续说些什么,上官栖霞一个劲嚷嚷着要去找女儿,丫鬟只得在前头给他们带路,后头别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也跟了过去,没想到,丫鬟居然带他们去的方向,是影月院的所在地。 刘氏跟在后头心里忐忑,不由问了一句,“五小姐现在在哪?” 前头领路的小丫鬟这才畏畏缩缩的说道:“五小姐掉下河的时候大小姐正好路过,五小姐在府里又没有自己的院子,所以大小姐好心的把五小姐接回了影月院。” 正好路过? 这四个字听在耳里,愈发觉得有什么猫腻。 等众人赶到影月院的时候,冯若萦和她的丫鬟站在一边,眉睫静楚,看着床上的冯絮神色莫名,孙大夫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给冯絮一边诊脉一边摇头。 上官栖霞一个健步跑到冯絮身边大叫:“絮儿,絮儿睁开眼看看娘啊!” 床上的人儿,才七岁,看起来比冯怜儿高上许多,瘦瘦长长的,长得还挺可爱,她像是丧失了知觉一般,任由上官栖霞眼泪鼻涕糊她一身,就是纹丝不动。 冯慕凝隔着有段距离,看着冯絮的脸,淹了水的人本该面色发白,可为什么,她的脸上出现了点红晕? 只有窒息的人才会这样吧。 冯瑟拉着孙大夫的衣服问道:“我女儿怎么了,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孙大夫为难的叹息一声,“孙小姐脉象微弱,气若游丝,恐怕,命不久矣。” “你说什么,你敢咒我的女儿?”上官栖霞双目蒙赤,恶狠狠地瞪着孙大夫,“絮儿只是不小心落了水,人都救上来了,又怎么会死?” 刘氏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扯出一道笑,叫她咒她的女儿,怎么样现在遭报应了吧。 可是她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家女儿那里,为什么她的若萦会救冯絮? 真的如丫鬟所说的只是正巧路过吗?还有冯絮身边的丫鬟怎么不见了? 孙大夫一张老脸很不好看,“落水时间太久,所以怕是就不活了。” 上官栖霞仍是不松口,一只手指着孙大夫,“你是个庸医,我的女儿明明还有气,怎么会救不活。”忽然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怒视冯若萦,把矛头指向一言不发的她,“我知道了,是你…一定是你把我女儿推下了水,你娘不欢迎我们,你也不能害我女儿啊,我带着一家子走总行了吧,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她像个疯子,扑向冯若萦,势要跟她同归于尽。 冯若萦双手抓着自家衣摆,脸上有怒容,又不敢动手推开上官栖霞,朱唇开阖,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刘氏盯着自家女儿,暮然,一个念头冒出来,莫不是冯絮落水真的和若萦有关系? 不然,她怎么不解释。 “三夫人,你别这样,大小姐是正好路过,好心救了五小姐。”冯若萦身边的丫鬟连忙解释。 上官栖霞哪能胡乱听信一个丫鬟的乱语,伸出爪子就要去掐冯若萦的脖子,让她给她女儿偿命。 冯昀是个疼女儿的,他在场哪能由上官栖霞乱动手,大手一挥,就把她推了出去。冯瑟赶紧去抓上官栖霞防止她摔倒。 虽然冯瑟胆小,毕竟也是个一家之主,此时又快死了女儿,就是个纸人儿也有了怨怼,“大哥,絮儿是我唯一的孩子,你生的女儿是宝贝,我家的就是草芥吗?”说罢,他看着白无双寻求帮助,“大嫂,絮儿她才七岁啊!”说到这里,一张老脸已经满是泪。 上官栖霞跑过去抱着冯絮的身子哭,边哭边嚎,“絮儿啊,我的絮儿啊,给娘亲醒醒啊,娘亲错了,娘亲不该带你回来,让你被奸人所害,都是娘亲的错,走,我们走,我们回家…” “够了,人还有气呢,死什么死!”白无双看不下去了,“赶紧的去找你爹来看看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上官栖霞抓着伺候她的一个丫鬟嚷嚷,“快,快去把我爹叫来,跟他说絮儿出事了,你快去啊!” 说着就要伸手去赶人,丫鬟一路疾跑,匆匆去搬救兵。 一场焦急的等待后,总算来人了。 上官狄上了年纪,来得又快,刚进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不管在场有谁,跑去床边就为冯絮症断。 才掐了没多久的脉搏,就去打开冯絮的嘴,看里头的情况,“有东西堵住喉咙了,要取出来。” 伸出手,往冯絮的嘴里挤压、刺激舌根,可是怀里的人就像是完全失去了生气一般,不给任何反应。 上官狄手底下也开始发抖了,伸手探了探冯絮的鼻息,似乎随时都会断绝。 看着上官狄越来越焦躁的动作,上官栖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爹,絮儿还有救吗?” 上官狄不回话,面色冷沉,表情愈发凝重,东西卡的太深,人又没什么反应,再这样下去,他的外孙女死定了。 此刻,冯慕凝突然走出了这个门,秋娘跟了上去,其他人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冯絮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位三小姐,在姐妹受难的时候不管不顾的无情行为,众人看在眼里愈发觉得鄙夷。 冯慕凝无视他们的态度,匆匆回了枫色院,特意寻了个潮湿荒芜的地段,拿出骨笛吹奏起来。 没多久,地里头钻出一个脑袋小小眼睛大大的青色蛇来,身长不到五寸,钻出土的时候还有些怯意。 冯慕凝蹲下身子,伸出手来,那条小蛇爬到了她的手臂上,冰冰凉凉的温度,很是舒服,秋娘在一旁看着,心里头怯怯的,她家小姐居然能指挥蛇,再去看了一眼冯慕凝手上的短笛,表面一层翠绿,可是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是用骨头做成的,这一发现令她心里的恐惧程度又上升了一层。 带着小蛇冯慕凝又回到了影月院,一群人还在,上官狄用针扎了冯絮几个大穴,可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冯慕凝带着小蛇上前一步,“是不是只要把她口中的东西弄出来就行了?” 上官狄看过去,布满沟壑的脸上落下阴霾,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冯絮现在连最基本的吞咽都成了问题,他问:“你有什么本事?” 就连他这个堂堂太医都没法救人,一个小小的官家小姐又能怎么做? 冯慕凝摸着手臂上的蛇,又指了指,“我可以操控它进去,然后把五妹妹口中的东西取出来。” 上官狄看见那条小青蛇眼睛瞪大,一张老嘴惊得合不上,“你手里的是翠玉蛇?”想了想冯慕凝的说法,莫不是她想… 冯慕凝催促,“时间来不及了,要是不抓紧,冯絮死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上官狄还在犹豫,要知道翠玉蛇是所有蛇里头最小的一种,也是最毒的一种,冯絮现在还没死呢,要是这蛇一进去把冯絮给咬死了那怎么办? 原本沉默不语的冯若萦此刻陡然开口,“不行,谁都知道翠玉蛇至毒,肯定会把五妹妹咬死的。” 刘氏心想,真要是冯慕凝的蛇咬死了冯絮,这不正合心意吗,为什么她的女儿会反对? 她越看自家女儿的行为越觉得古怪,心里头的不安愈发放大。 冯怜儿不由也跟着开口,“三姐姐要把一条蛇放在五妹妹的嘴里,这不要五妹妹的命吗!” 莲姨娘随声附和,“就算实在没法子了,也不能这么干啊,太吓人了。”说罢还用帕子掩住了自己的眼睛。 白无双狠狠剜她们一眼,“慕凝的方法不行,难道你们有法子救人?” 刹那,那两人不敢再说是非了,冯怜儿委屈的缩到洛姨娘怀里,定定的看着,莲姨娘也在一边盯着看,她们就不信了,冯慕凝还真长本事了。 冯絮都快一个时辰未醒了,上官栖霞对医学也有研究,再这样下去,她的女儿非死不可,只得病急乱投医,“三小姐我信你,你救吧。” 冯慕凝看上官栖霞焦急的神色,又说了句话给自己找了条退路,“我姑且一试,成与不成另说。” 上官栖霞点头,“好好好,成不成都不怪你。” 现在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就是叫她去拜大神跳大佛,只要能救她女儿,都豁出去了。 冯慕凝的手搭上冯絮的脸,骨笛声响,小蛇爬了下去,她再用手打开了冯絮的嘴巴,让小蛇进去。 周围发出惊呼,简直就没见过这么救人的,太可怕了! 冯慕凝不顾周围的非议,专心的想着沈浮所教的方法,吹奏骨笛,引导翠玉蛇。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小蛇儿身上拖着一个小纸团出来了,冯若萦看见那张纸团脸都白了,弱不禁风的身段一下子倒到了自家丫鬟身。 上官狄也觉得奇怪,他还以为冯絮是被什么水草给卡住了喉咙,没想到居然是一团纸,打开来一看,瞬间脸色极差。 第35章 冯若萦丑闻暴露 他站起身,走向冯昀,把东西交了出去,“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今天这事涉及到我的外孙女,尽管我已经被皇上撤了官位,无权无势与你安定公府对抗,但是你要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我定会和你没完没了!” 上官栖霞不解自家爹爹在气什么,她只是盯着冯絮看,过了没多久,咳嗽声响起,冯絮醒了。 上官栖霞急迫绝望的脸上立刻破涕为笑,扑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冯絮刚醒来脸色泛白,嘴唇都还是青紫的,忍不住抱着上官栖霞哭,“娘亲,大姐她和野男人有奸情,被我发现了,要动手杀我,你要为我做主。” 在场众人大吃一惊,哟,向来高傲出尘的冯大小姐居然和一个男人有苟且之事,呵呵还真是吓人呢。 冯慕凝冷冷看着事情的发展,这位大小姐的烂桃花还真多。 她想冯絮落了水,而她又救了冯絮,这是不是就代表上官栖霞欠她冯慕凝一个人情呢,那么雪玉的事情,也会好办上不少。 莲姨娘理了理自己的鬓发,饶有兴趣的见证事情的发展,她倒要看看,一个全家都当宝的冯若萦会如何因为这件事抬不起头做人。 冯昀看完纸上的内容气得抬手就个冯若萦一巴掌,打得她倒地不起,“孽障,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冯若萦摸着自己挨了打的侧脸,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神色倔强,“父亲,如果你仅凭一纸之言就断定我和人有染,那么现在就把我打死吧。” 醉湖蓝烟雨雾裙包裹她玲珑的身段,此刻冯若萦头上的清辉髻已然散乱,她笔直的跪在地上,细长的脖子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脑袋,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刘氏见女儿挨了打,一股子血气直往喉咙口冒,“冯昀!”她大叫一声,丝毫不给一家之主面子,“好啊,你居然敢打自家的女儿,你…你有没有良心!” 她跑过去要扶起跪在地上的冯若萦,可是冯若萦就是倔强的不肯起来,这件事情,必须要让他们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哪怕是以死证明清白,她是京城第一美人,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之选,决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当然,她是绝不可能真的去死,美眸半眯,她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眼睛瞧定一根柱子就往上撞去。 丫鬟惊呼一声:“小姐。”扑过去要拦。 “呀!”冯若萦撞得太用力,丫鬟被撞倒,往前的冲力使得冯若萦的脑袋还是与红木柱子狠狠地接触了,血很快流了出来,她虚弱的倒在地上,迷上了眼。 冯昀吓懵了,他刚才只是一时气急才做出的行为,等到他看见冯若萦撞上柱子以表清白的那一刹那,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冯若萦,仅凭一张暧昧不明的信就断定自家冰清玉洁的女儿和下人有一腿,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刘氏双目放大,跑去抱着自家女儿,凶狠的瞪着冯昀,“好你个冯昀,是不是要把女儿逼死了,你才甘心,若萦死了我也不活了!” 影月院主屋的床已经让冯絮给占了,冯若萦又受了伤,需要赶紧救治,刘氏命人带她去了侧房,此刻屋子里医术最好的是上官狄,但是闹了这么一出,上官狄肯定不会救自己的女儿,所以她把目光落到了孙大夫的身上,带着孙大夫去救自己的女儿。 莲姨娘冷哼,看着落荒而逃的母女俩,又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女儿,风水轮流转,看她们能嚣张多久。 冯怜儿站在自家娘亲身边不吭声,心想闹吧闹吧,他们安定公府又不止她冯若萦一个小姐,等过几年自己长大了定会出落得比冯若萦还要漂亮,冯如蓉是个没脑子的,只要冯若萦名声坏了,那么自己就是府里唯一的宝了,到时候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此刻冯怜儿完全没有把冯慕凝放在眼里,毕竟之前才 一家子吵吵嚷嚷的,白无双听得心烦得很,“絮儿,我问你,事情的经过是怎么回事?” 冯絮自小离家,跟爹娘搬出府住,不由偷偷打量这位满头花白的长辈,心里头有些好奇,她究竟是谁呀? 上官栖霞见冯絮不说话,指了指白无双说:“絮儿,这是你大伯母,快叫人。” 冯絮哦了一声,许是刚醒,人又没什么力气,轻轻地叫,“大伯母。” 虽然冯絮和冯怜儿只差了一岁,可是冯怜儿心思太多,说的话里头总会给人感觉不像个小孩子该说的,所以冯絮的声音比冯怜儿的听起来更令人舒畅。 白无双点点头应了声,走过去坐到冯絮床边心疼的摸了摸这位小侄女的脑袋,“絮儿啊,你放心,这个家我还没死呢,有什么事就和大伯母说,大伯母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这话其实是对冯昀说的,这些年来他为了能爬的更高,一味的袒护刘氏母女,白无双住在静心堂就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可要是他们真的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冯昀立刻脸色不善,“大嫂,这事又不一定和若萦有关系,何况人都没事了,不如…”就这么算了。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白无双眼里的一道利光立刻扫了过去,封住了这位一家之主接下来的话。 冯絮毕竟年纪还小,又经历了这么一个生死劫,她躲闪到母亲的怀里,抬头怯怯的看了上官栖霞一眼,上官栖霞点点头,才徐徐说道:“我如厕过后,小月也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向我请了个假,我想身边还有个领路丫鬟跟着,也就同意了。路过湖边凉亭的时候,有个男人把一封信交给了我,要我去交给大姐,我又不知道信里是个什么,怎么可以胡乱把陌生人给的东西再给大姐呢,于是我就拆了信,自己看。” 说到这里,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厌恶的表情,“打开来一看,我发现里头词句下作,以为只是一般的爱慕者写的而已,想把信丢掉,然而没过多久,我居然看见…看见大姐和一个男的拉拉扯扯,我好奇走去看看,竟发现那个男的就是之前给我信的那个男的,我拿着信跑过去质问大姐,然后她要抢信,我不想让她抢到就把信给吞了,她…她下手狠,把我推进了湖里,我求救,求了好久,都没人救我…” 说到这里冯絮后怕的哆嗦唇瓣,忽然她叫唤,“小月,我的小月呢?” 去了那么久,总不见得是掉茅坑里了吧。 平时除了自家爹娘,冯絮都一直和她的丫鬟小月在一起,感情自然不错。 上官栖霞也觉得莫名其妙,她女儿的丫鬟去了哪? 听到冯絮的话,所有人都皱了眉,既然是冯若萦把她推下去的,又怎么会再去把人救上来,还是仅仅是因为手误才把人推下了河,后来良心发现又去救了人? 冯昀听到此处,松了口气,“定是那男人对若萦有所觊觎,若萦拒绝了他,后来你去质问若萦此事,她在无意之中才推你下了水。” 这件事情得谁是谁非冯昀不想搞清楚,也不愿意搞清楚,只要最后能说叨的和他女儿无关就行。 说句实话,他很反对老三进府,老三要是一进来,他家的钱财又得分出去,他们家的商铺这些年亏损的也实在是厉害,估计自己要出好大一笔钱才能把这些亏损填满。 而且他们刚一回来就惹事,实在是灾星入宅,此后必不会安宁。 白无双鄙夷的看着这位靠着老婆才当上安定公的二叔,心里头不免又想起了自家相公,没想到冯氏一门,就这么一个是好种,其他的势利的势利,窝囊的窝囊,就是九泉下的冯云也不会安宁吧。 “要是老夫没记错的话,我家絮儿可是落水了很久才被救上来的,若是冯若萦真的不是故意推她进水里的,那也有故意谋害的情况存在!”上官狄是前任的首席太医,再加上之前孙大夫的说辞,众人不由开始怀疑,冯若萦本来就没打算救冯絮,后来为什么又救了,原因不得而知。 反正现在老三一家就咬定了冯若萦害了冯絮,势必要讨个说法。 冯昀被逼得大怒,“若萦真要有害人之心就断不会再去救人,家和万事兴,你们就不能多做包容吗?” 莲姨娘恨得压根发颤,她女儿被大夫人责罚的时候,为什么老爷就说不出这一席话,为什么老爷只会无所顾忌的偏爱那对母女! 洛姨娘抱着自家女儿眼底也一片落寞之色,虽然都已经习惯了老爷对大房的偏爱,可是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冯慕凝把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原来一个男人为了权势利益真的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家和万事兴,呵,和的是谁的家,兴的是谁的事! “二哥说的是,既然絮儿没事了,我们就算了吧。”冯瑟想当个和事老,毕竟以后也要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不如现在就先卖给冯昀一个人情。 第36章 讨要雪玉 上官栖霞哪里是个好安抚的主,上官家好歹家产也算丰厚,虽然大多数钱财都落在她大哥上官风的手里但是上官风向来爱护幼妹,只要上官栖霞开口,要多少钱都没问题。 她带着一家子来冯家只是因为她觉得既然她已经嫁出去了,以后出了什么事断不要依靠娘家,他有相公,她家相公也是有个显赫的家世的,遇到了事,也是能帮他们度过的。 更何况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们拿的钱财实在是少得可怜,上官栖霞不甘心,不甘心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落入别人手里。 她挑眉一笑,里头带着怒意,“二叔,我敬你是长辈,也希望你能有个当家主人的样子,她冯若萦一天不把这事给我说清楚,我上官栖霞一天就不会罢休。” 刘氏母女这回儿算是摊上事了,冯慕凝浅浅一笑,看着冯昀怒火中烧的模样,心里愈发畅快。 不想此时,莲姨娘居然开口了,“三夫人你也别气了,大小姐现在好歹头上还带着伤,也算给你家絮儿赔礼了不是。”她走到上官栖霞跟前安抚,“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一个晚辈计较。” 莲姨娘是最先进府的,和上官栖霞的感情算是在夫人姨娘里头最好的了。 冯慕凝看着莲姨娘向老爷讨好的模样,不由明白了,这个女人算是认命了,刘氏在这个家里不可撼动的权威,还有冯瑟对刘氏母女的偏爱,都是不可改变的,既然环境使然,那么人那只能改变自己了。 “好了,毕竟是大侄女儿推了絮儿下水,不管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做错事的都是她冯若萦,之前如蓉害得她摔了一跤,你惩罚了如蓉,二叔,现在你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惩罚她冯若萦以示公允呢?”白无双不想此事没完没了的争吵下去,发了话。 冯昀也觉得要是不做处理,此事肯定罢休不了,于是只能下令道,“等大小姐醒来,罚她抄一千遍《摩严经》,闭门半月自省己过。” 说到后来冯昀都有点心虚了,害了姐妹,才仅仅是抄经书闭门思过,实在是太便宜冯若萦了,可是在场众人都知道,这已经是冯昀最大的让步了。 散场前,冯昀留下一句话,“这件事到此结束,大小姐并没有勾搭野男人,要是让我再听见有什么闲言碎语,不论是谁,定罚不饶!” 只要保住了冯若萦的清白,那么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散场后,上官栖霞一家子还留在影月院照顾冯絮,其他人都各回各院去了,她特意留下了冯慕凝,想对她道谢,冯慕凝让秋娘先回去照顾小叶,自己留下了。 不料冯慕凝留下后,先对上官栖霞跪了下来,神情凄楚,上官栖霞完全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伸手要扶她,冯慕凝不让,迅速又给上官栖霞磕了三个响头,“侄女儿有一事相求,还请三伯母答应。” 上官栖霞点点头,“我这人虽说有时候说话刻薄了点,可心眼儿却是极好的,你救了絮儿,我定会报答你的。” 冯慕凝听到上官栖霞答应了又对着上官狄磕响头,“求求上官大人赏些雪玉给小女吧。” 冯瑟不知道雪玉是个什么东西,一口就答应了,“只要我家有,一定给你。”随后背上被上官栖霞狠狠掐了一下。 上官狄一脸为难,上官栖霞先开了口,“我也不瞒你了,这玩意极其珍贵,出入用途宫里的账册都会有记录,我爹现在也不是首席太医了,对于此事实在是难以办到,不如我多给你些银钱吧。” 冯慕凝眉头紧蹙,再次确定,“真的不行吗?”这次是对着上官狄说的。 上官狄问道:“三小姐是哪里受了伤吗,为何要用到雪玉?” 冯慕凝不做隐瞒,“是我的丫头小叶,被四小姐打烂了嘴,孙大夫说要是没有雪玉,她的嘴会烂掉,她是我最亲的人。” 最后一句话让冯絮动容了,月儿是她最亲的丫头,可是现在人都不知道去了哪。 “外公,帮帮忙吧。”她也跟着求。 上官狄向来疼爱这个孙女,松了口“好吧,也不是没办法,太子回来时在扬州受了伤,皇上让我用雪玉给他治伤,或许我可以克扣下些许。” 自小太子有个什么伤残病痛都是上官狄给他开的药,也形成了依赖,所以现在尽管上官狄已经不是太医了,太子还是愿意让他给自己诊治。 上官狄想,一个小丫鬟涂个嘴也用不了多少。 冯慕凝心里陡然生疑,皇天隐怎么会受伤?不由多口问了句,“太子尊贵,随行保护的人等定会有许多,为何会受伤?” 上官狄当是闲聊,他觉得一个庶出小姐也是没机会见太子的,也就说了出来,“听说是四皇子干的,用的是暗杀,恰好那时太子身边的守卫都被他支开了,等守卫回来的时候已然发现他身受重伤。” 冯慕凝觉得好笑,就那么个病狐狸还能有人害得了他? 他不设计别人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荆州那边装的自己被暗杀的模样,到了扬州还得继续装,生怕装的不像,还真让自己受了伤,这位太子是嫌自己命长啊,还是先自己折腾的不够啊。 可是此刻冯慕凝却很庆幸太子的受伤,因为这样她的小叶就有救了。 “多谢上官大人了。”又是几个响头。 “等絮儿好了,我带她再去看你。”上官栖霞开口问:“你在哪个院子呀?” 冯慕凝回道:“枫色院。” 上官栖霞明显眉头一皱,没说话,枫色院? 那间荒无人烟的地方,还真是好啊,仔细打量这位不受欢迎的庶出小姐,上官栖霞越看越觉得冯慕凝人品出色,行为端庄,比那位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强上不知多少倍。 随后冯絮又亲口向冯慕凝道了谢,冯慕凝对这位五小姐,还是很喜爱的,毕竟她的心思算是府里最单纯的吧。 再说了些道谢话,冯慕凝就离开了,没想到在半道上,她遇到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熟人。 那人倚在树杈上,手执酒杯笑得如沐春风,一双湛蓝色眸子盯着冯慕凝看,里头染了些许醉意。 冯慕凝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叫道:“沈浮,你怎么来了!” 沈浮嘴角微挑,露出个笑来,“受人所托而已,我要是不来,今天被污清白的人可就是你了。” 冯慕凝睁大眸子,完全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一个鹄跃,沈浮下了树,一步一步走向冯慕凝,眼里头情绪莫名,此刻手执酒壶的他有种醉卧沙场的洒脱气度,可那双眼睛却隐藏着淡淡的哀伤。 冯慕凝敏感的问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浮摇摇头,不想解释,又浮了一大白,一醉解千愁。 良久过后,忽然沈浮来了一句,“你被人盯上了。” 冯慕凝怔怔的看着他,很是不解,“谁,你说清楚点。” 沈浮无奈的摇摇头,“有个人把你当做了赵小侯爷的情人,要毁你名声,至你于死地,要不是我让那男人误把冯若萦当做了你,恐怕今日以头撞柱的人该是你了。” 冯慕凝心里像是明朗了些许,可有些还不是很确定,“你说,有人误以为我是赵君尧的情人?怎么可能,我跟他根本就没私下接触…”说到这里,冯慕凝说不下去了。 她想起了那天,赵君尧跟在自己身后走了近一个时辰,莫不是被有心人瞧见了? 她忽然望向沈浮,“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你说受人所托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浮不做解释,他摸了摸冯慕凝的脑袋,“以后别你啊你的叫,记得叫师傅,还有我会在暗处保护你,至于受谁的指使,暂时保密。” 说罢,他作势要走,忽然冯慕凝叫住了他,“师傅,谢谢你。” 沈浮不做转身,对她摆摆手,“失去一个得到一个,或许这就是命。” 冯慕凝不清楚沈浮话里的意思,但是目前她很清楚的是,有个喜欢赵君尧的人要害她,男女不知道,但是她有预感,很快这个人就会浮出水面,至于赵君尧此人,同游安定公府此举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还有待商榷,反正一句话,这个男人少接触为妙。 还有那个指使沈浮帮助她的神秘人,以后她定会从沈浮口中套出他的名字。 风儿吹身上有些凉了,冯慕凝回了枫色院,看望小叶。 她的嘴已经开始结痂了,因为没上过雪玉,所以伤口还是很清晰可怖的。 冯慕凝等着上官狄的药,她相信上官狄能帮她救好小叶。 又过了一日,冯絮算是好点了,这天上官栖霞派了个丫鬟来通知冯慕凝说,下午上官栖霞夫妇还有五小姐会来看她。 冯慕凝翻出了莲姨娘给她的首饰,放在了梳妆台面上,静等三老爷一家的到来。 人那,要一家一家的收拾,,等莲姨娘遭了秧,很快就会轮到冯怜儿一家了。 第37章 莲姨娘倒霉了 “三姐姐,我们来看你啦。”刚一进门,冯絮甜甜的叫了声人,烟柳儿翠的锦罗裙,两个圆圆的银色耳坠,头发在两头扎了个揪儿,使得冯絮整个人看起来煞是可爱。 上官栖霞和冯瑟跟在身后,和几个丫鬟晚进来了会儿,口中不由发出赞叹,“呀,我们慕凝还真是心灵手巧呢,一个荒野院子都能给拾整的像个仙境。” 一有空闲时间,冯慕凝就往院子里种花种草种树,没多久把枫色院折腾得漂漂亮亮的,甚至比其他院落还强上不少。 “就是就是,三侄女儿就是能干。”冯瑟也跟着夸,不过语气里的意思,只是简单地敷衍一下上官栖霞而已,他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安定公府的三老爷,没必要和一个庶女太过亲近。 可上官栖霞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冯慕凝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定能有个不亚于冯若萦的好名气。 她可是听说了,这位庶女和静心堂的那位公主的关系,连贴身的牌子都交给了冯慕凝,足以见得在白无双心里,冯慕凝有多么的重要。 两人一唱一和,冯慕凝只是很得体的点点头,“三伯父、三伯母,你们进来坐,陋室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的,秋娘还不快去倒些水来。” 秋娘回了声,“是。”匆匆去找水了。 刚进门上官栖霞就发出,“啧啧啧”的嫌弃声,“刘氏是不是亏待你啊,你这里怎么才一个丫鬟?” 冯慕凝摇摇头,“还有个小叶,我让她先休息了。” “那也才两个丫鬟呀,你可是堂堂安定公府的三小姐啊,身边才两个丫鬟像话吗,我看那个秋娘也不是个机灵的,怎么你说了才去倒水啊,平时是不是你啥都不说,她就啥也不干了。”上官栖霞越说越生气,“不行,三伯母可不能看你继续这么下去,小牧,馨儿,以后你们就来伺候三小姐,对我怎样,你们对三小姐就要怎样,要是我从三小姐这听到一丝一毫你们的坏话,那么以后你们也不用再来我府上了。” 听完上官栖霞这么一说,两个丫鬟连连称是。 冯慕凝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他们可是三伯母的丫鬟,” 上官栖霞哪能让冯慕凝拒绝,“别说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三伯母就听我的,你娘死得早,我也就絮儿这么一个女儿,要是你不嫌弃,可以把我当你娘看待,别的不说,以后嫁个富贵人家准是没问题的,” 她冯若萦看上谁,她上官栖霞就要让冯慕凝跟她争,他们刘氏是名门手握兵权,可她上官一族也不差,上官狄多年给达官贵人治病落下的人脉关系,还有要她哥上官风在太子手下的侍卫统领的官位。 到时候就看看,究竟谁比较厉害。 当然有好事她最先想到的必是自己的女儿,之所以选择冯慕凝是因为,刘氏那边定不好对付,拉个冯慕凝出来给她的絮儿当马前卒也不错。 要知道他们回安定公府才不是简简单单的想多拿点财产就作罢的! 安定公的位置是冯云死了才轮上现在的冯昀的,他家冯瑟比冯昀年轻不少,要是冯昀死了,等以后太子登了基,难保他家冯瑟不能当上安定公这个位置。 冯慕凝当然不会傻得以为自己救了一次冯絮,上官栖霞就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一辈子帮助自己。 笑脸迎人必有图谋,这是侯门深府里头不变的规论。 她装作很开心的模样,拉着冯絮的手说:“我们本来就是姐妹嘛。” 上官栖霞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今日的拉拢还是成功的,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冯慕凝的梳妆台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指着梳妆台上的东西问道:“这些你是从哪里来的?” 冯慕凝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是…是莲姨娘送给我的,她说…她说看我没什么首饰戴,要把这些送我让我中秋节戴出去,好有点面子。” 三老爷他们一家本来是中秋节再回来的,可是路上马车行得太快,所以他们提前回来了。 上官栖霞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心里头明白了许多,好一个莲姨娘,竟然敢把她的东西胡乱送人,实在可恶! 当初冯瑟他们一家才得到了几家里京城很远的铺子,上官栖霞心里头直冒火,东西都不收拾,拉着一家子人就走了。 后来她想了想自己在府里虽说没留什么银票,但是贵重物品还是有的,真要被刘氏给拿了,不太便宜她们了吗,于是她写信给了莲姨娘叫她帮忙照看着,反正他们以后也会回去的,没想到莲姨娘居然做出了这等事情,实在是无视了她对她的信任。 郁茂院,上官栖霞一推门,眸色阴冷的走进了莲姨娘所在的屋子。 看着贸然闯进来的上官栖霞莲姨娘脸色都白了,她扯扯僵硬的唇,笑道:“哟,三夫人怎么来了?” 上官栖霞也不戳穿她,先问道:“我让你保管的那些东西呢?” 莲姨娘匆匆回道:“还在还在,你要是要,改明儿我让下人给你送过去。” 问冯慕凝讨回那些首饰,一块送过去,这件事就算是了了,可惜冯慕凝是不会给他找个机会的。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要,你给我吧。”没有任何转换的余地,敢算计她上官栖霞,莲姨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送首饰给冯慕凝戴是什么意思,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莲姨娘是故意这么做的,还送的是她上官栖霞的首饰,上官栖霞才不会笨到相信,一个姨娘会好心的送一个庶女东西,平时和别人斗斗心机也就算了,斗到了她的头上,简直找死! 扯扯唇,莲姨娘为难,“现在一时半会的,就是拿出来了也早积灰了,给你看着多埋汰,不如我洗干净了再给你。” 她不明白,为什么上官栖霞会对自己如此咄咄相逼,就是晚一天也不行吗? “砰!”桌子猛地一震,上官栖霞朱红的唇吐出薄凉的字眼,“要么你今天就给我把东西交出来,要么我派人拆了你郁茂院,就不信了,我还要不回我的东西了!” 她是三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而莲姨娘只是个姨娘而已,比等级自然上官栖霞高上一等。 莲姨娘一听这话,腿立刻软了,她陪着笑脸,解释,“你家别的衣物都在,就是首饰,被三小姐抢去了,我给了她好几个首饰挑选,她偏偏看中了您的,我…” “哦?那还是她的不是了,我的首饰她又怎会看见?” 莲姨娘继续解释,“是我的丫鬟,她拿错了,所以…” “刘梦莲!”上官栖霞大叫莲姨娘全名,“我以为你最早进府,该比别的人更为识大体,没想到你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我没有。”莲姨娘还想狡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女儿是因为什么被关了暗室,想让我帮你除掉冯慕凝?”她顿了顿,凑近莲姨娘的脸吐出两个字,“你做梦!” 看着上官栖霞离开的身影,莲姨娘的心凉了一大截,恐怕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枫色院,小叶脸上蒙着个面纱,呆在冯慕凝身边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给她倒水捶背伺候着。 身边秋娘、小牧、馨儿静静看着,默默站着也不说话。 冯慕凝拉过小叶的手,安慰,“放心好了,过两天我就有办法治好你的嘴了,小叶还是会变的很漂亮很漂亮的,还会嫁个俊秀小哥,小叶,你要相信小姐的话。” 小叶点点头,还是沉默不语,虽然冯慕凝很想知道小叶是因为什么事情挨了打,但是既然小叶不想说,她也就不逼问了。 院门口出现了个人,冯慕凝目光所及,开心的迎了上去,那人就是上官狄。 “上官大人,东西是不是到手了。”满目希冀。 上官狄摇摇头,眸色沉重,“太子说,要你亲自去取。” “太子?”冯慕凝疑惑,“他怎么知道是我要?” “老夫偷的时候,被发现了,他问了我,我…说了实话。”性命攸关,上官狄只能选择保住自己,不得已出卖了冯慕凝,可是太子又怎会同意把雪玉给一个庶女? 难不成…他们认识? 抬头看了看冯慕凝的神色,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很快做出了决定,“好,我跟你去,太子是不是说过,只要我去了,东西就会给我。” 上官狄点点头,“话是这么回事。” 为了小叶,冯慕凝也顾不得许多了,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走这一遭。 “三小姐,你是不是认识太子?”上官狄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真要是冯慕凝与太子认识,看着太子对冯慕凝的态度,他们两个或许能有戏,上官一家已经站定太子一党了,如今上官栖霞与冯慕凝的关系很好,能有个女人助他们圈住太子也不错。 冯慕凝淡淡回道:“不过是一面之缘。” 心里不由冒出一个念头,莫不是那个病秧子,还是想要利用她干什么事情? 第38章 太子府 冯慕凝和上官狄刚到门口,已有下人等候,随即下人带他们进了府。 太子府处于皇宫左侧,依山而建,周环绿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斗沿横梁,碧瓦飞甍,沿着曲径一路分花拂柳,只见面前出现一个金色牌匾,上面镂刻“乘风阁”三字,落笔强劲有力,一看就非凡品。 乘风阁是太子府的闲暇处,多用来接见外人,此刻阁楼门口大开,似乎是在欢迎人进去。 上官狄走在前头,冯慕凝跟着,冯慕凝进门一看,不由蹙了蹙眉头。 窗口站着两个身长玉立的男子,一个一身湖蓝,脸色苍白,手臂受了伤,往脖子上吊了个白布条,另一个一身雪白,唇角弯弯笑得邪性,眉梢眼底虽是温柔模样,可看在冯慕凝眼中,都是算计。 皇天隐先往冯慕凝这看来,苍白的唇瓣轻启,“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果然他们是很早就认识的。上官狄暗想,太子生性薄凉,很难有看的上眼的女子,冯慕凝真要是入了太子的眼,等太子登上了皇位,那么以后说不定他还有能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冯慕凝上前行了礼,“不过是途中偶遇,一面之缘,没想到太子倒记得清楚。” 当时她并没有表明自己安定公府三小姐的身份,而如今太子却已知晓,定是在此之后,有所打探,冯慕凝绝不认为,这次太子找他而来仅仅只是为了嘘寒问暖。 “咳咳咳…”忽然皇天隐掩袖低咳,到最后几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上官狄赶忙上前去掐脉诊断,一边的赵君尧也跟着为皇天隐拍背,舒缓他的症状,可他的一双眼睛却瞥向冯慕凝,暗忖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狄搭脉的那一刹,心里不由一沉,虽说太子是皇储,但是他这个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实在是已经沉珂入骨,也没多久活头了。 可是上官狄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十年前,本来症断只有一年活头的太子,居然能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或许,他还可以活的更久吧。 这个念头陡然而生,没有任何依据,仅仅只是直觉。 待太子缓了口气,病情稍稍平复后,屏退了上官狄和赵君尧,只留下了冯慕凝。 许是刚才咳得太过激烈,皇天隐眼里水雾朦胧,他看着冯慕凝不说话,冯慕凝也看着他,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还是冯慕凝先忍不住了,她一下子跪了下来,开口,“恳请太子把雪玉赏给小女。” 皇天隐凤目里掺杂着一些笑意,她还是按耐不住了啊。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只有付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三小姐,你说我说的对吗?”他的声音很低很柔,却有一种蛊惑的能力。 冯慕凝猛地一抬头,盯着他看,“不知太子想要小女做些什么?” 现在她只是个安定公府的三小姐而已,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帮助皇天隐。 忽然有一件事冒出脑海,程府内,她曾与赵君尧说过荆州刺史贪污一事,莫不是赵君尧把此事告诉了太子,才使得太子对自己另眼相看? 正暗自懊恼不该为了赶走一个瘟神而让自己过早的置身于权谋之中时,只见太子嘴角浅勾,并不明确作出答复,反而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京城众公子里,还有谁能与本太子比肩?” 冯慕凝愣了愣,脑子里出现了赵君尧的身影,眉头一皱,她下意识的摇头,要从自己的脑子里移除这个想法,很快她作出回答:“自是无人能比得上太子。” “那四皇子呢?” 皇天隐的这句话里隐有暗潮涌动,朝堂之上唯有四皇子皇天裂能与皇天隐对抗,冯慕凝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出些什么,可是对方除了笑意盈盈之外,并无过多表情。 低头,禀道:“自是比不上太子。” 有求于人多说些好话,也无妨,反正太子也不会把这句话告诉四皇子。 皇天隐眸中的笑意更深,“但愿你是真心的。” 忽而他靠近了冯慕凝,“若你为女子在我与四皇子之见会选谁?” 这话不加掩饰,冯慕凝回道:“太子与四皇子皆是天之骄子,恕小女子无法做出选择,但求太子早日开出条件,如果在小女能力之内,必能为太子办到。” 冯慕凝心里隐有不安,她怕,太子让她做的是会给自惹麻烦的事情。 不料皇天隐开出的条件,却很简单,“回去试试你大姐的意思,她中意的是谁?” 这下冯慕凝算是明白了,皇天隐是看上了冯若萦了,他叫她过来目的在于她的姐姐。果然,纵然是在世人眼里看来,洒脱出尘的皇天隐,也逃不过权利美色四字。 冯慕凝抬头,身姿挺然,眼中光辉若皎月,“若你为帝,大姐的心中自然只有你一人。” 她的回答很简单,也很明确,冯若萦要当的是皇后,和她喜欢谁无关。 似是被冯慕凝的直言吓到,皇天隐愣了愣,忽而大笑,“很好,你倒看得清楚。” 一个金色小盒子出现在冯慕凝的面前,“里头装着三两雪玉,接过这个,我希望你能帮我。” 三两雪玉能干什么,冯慕凝心里很清楚,不仅仅能救一张烂嘴,只要人没死,甚至是心烂了都能重生。 这是一场交易,只要她把皇天隐和冯若萦凑成一对,那任务就算完成了。 四皇子皇天裂的母妃只是刘家养女,大将军刘沫之所以现在愿意帮助皇天裂只是因为他想在皇天裂登基后,自己的权利依旧,甚至比现在更甚,虽然他们之间关系紧密,也不是完全不可分割的,只要让刘沫明白,皇天裂当了皇帝并不会达成刘沫的这些心愿就行了。 而皇天隐是个病秧子,能管的事情有限,到时候他可以把皇天隐当个傀儡养起来,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外一皇天隐猝死了,也不关他的事。 接过雪玉,冯慕凝应下了,“若是大姐见过太子的天人之姿,必然也会为之折服的。” 太子府不便多留,她转身要走。 当她到门口之际,一道声音从背后飘来,“我身上的伤除了手臂上的,还有胸口的,差半寸就能到心脏。” 冯慕凝足下没有滞留,“还请太子保重。” 留下一句话,离去。 皇天隐的身体,已经受不了太重的创伤,就算是要栽赃四皇子,他也用不着做到这个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次的行次,真的是别人下的手,可是这又与冯慕凝有什么关系呢,皇天隐是想博取她的同情吗,可惜在很久以前,同情二字就已经不知道被她丢去哪,特别皇天隐还曾欺骗过她。 刚走出乘风阁,赵君尧等在外头,眸色冷沉的盯着她。 冯慕凝笑了笑,迎上去,“太子不是叫你走了吗,你怎么还在这?” 手腕一疼,冯慕凝被赵君尧拉走了,到了一座假山后头方才停下。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没有回答冯慕凝的问题,赵君尧反问。 “我从程家回安定公府的途中恰好遇到太子遭人行刺,只此一次而已…”未等冯慕凝说完,赵君尧插嘴,“还有呢?” 冯慕凝奇怪的看着他,“我和太子有何关系,又与你何干,还是你以为就凭我还能害你家太子不成?” “他害你还差不多。”声音说得极低,冯慕凝没听清,“什么?” “他有让你做什么吗?”赵君尧继续打听。 冯慕凝想了想,眯眼,“我不告诉你。” 赵君尧是个坏胚子,要不是有沈浮,她的名声早就被人败坏了,不管他是有意无意的,这笔账都要记他身上, 赵君尧不怒反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很好。” 离开前不忘留下一句,“以后你要死了,别哭着来求我。” 冯慕凝才不屑呢,要不是他对皇天隐告密,皇天隐会觉得她有能力撮合他和冯若萦吗。还想从她口中套出些什么,真当她冯慕凝是傻子吗。 拿着雪玉她回了府,不想上官栖霞居然早早的到了她的院子里。 上官栖霞殷勤的迎了上去。“慕凝啊,你从太子那里刚回来,累了吧,小牧还不快给你家小姐倒水?” 不知为何现在瞧见了这位三伯母,冯慕凝头疼起来,坐下喝完小牧倒的水,她想开口赶人,“不知三伯母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若无要事,我想歇息了?” 上官栖霞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想过来关心关心,太子把药给你了没,小叶这么漂亮的一个丫鬟,毁了容怪可惜的。”听这话的时候,冯慕凝是一点都没听出来,上官栖霞对小叶毁容一事觉得可惜的意思。 冯慕凝点点头,“太子心善,我禀明用途,他就给我了。” 上官栖霞哪能相信冯慕凝的话,继续不甘心的逼问:“太子还对你说了什么?” 冯慕凝眸色里掠过一丝不耐烦,“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对三伯母越不利,你说对吗?” 上官栖霞不是个蠢人,明白冯慕凝定和太子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就不再多问了。 “那慕凝啊,你就好好休息吧,三伯母也不问了,瞧你为了一个下人到处奔波,人都瘦了,好好休息哈,改天三伯母再带着絮儿来看你。” 人走后,冯慕凝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39章 谣言 带着小叶进了房,冯慕凝给小叶涂了药,小叶觉得唇上一片冰凉,雪玉的药效很快显现,不消半盏茶,那些疤痕处,已有好转的迹象。 冯慕凝给她拿了个小镜子,对着镜子照,小叶开心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嘴还会有好的一天。 到了晚上,嘴上的伤口彻底好了,小叶恢复了。 冯慕凝叫来了其他三个丫鬟下令,“以后,你们都要听小叶的安排。” 自从刘氏和王妈妈认为秋娘背叛了她们,对她收拾起来毫不手软,除了脸上的巴掌印之外,秋娘身上还挨了好几处伤,现在她是彻底学乖了,对于冯慕凝的安排她不敢不从。 小叶推辞,“小姐,我干不来,你还是换个人吧。”三个丫鬟里,小叶是最小的,要她管其他几个比她还要大的姐姐,她自认为是管不像的。 冯慕凝劝道:“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我就信你,要是你不帮我,还能有谁?” 说到这里,小叶也觉得推辞不了,接受了。 可是三夫人那新来的两个丫鬟,小牧,馨儿脸色就不太好了。 她们以前是归三夫人一人管的,现在虽说被三夫人派来了枫色院,也是归三小姐冯慕凝一人管的,要是现在再往他们头上指派个丫鬟来管理她们,哪能接受? 小牧先开了口,“三小姐,我和馨儿是随着三夫人一起来的,在府里好歹也是一等丫鬟,你让一个三等丫鬟管我们,是不是不太合适?” 冯慕凝看着一脸不满的小牧,“你的意思是,小叶只是个三等丫鬟,管不了你们一等丫鬟?” “当然,不信你可以去问馨儿。” 馨儿硬着头皮点头,“府里的规定是这样。” 冯慕凝笑了笑,看着冯慕凝的笑,小牧和馨儿总觉得有种森森的寒意,心想三小姐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越想心里越忐忑。 很快冯慕凝验证了他们的猜想,“如果我把你们贬做三等丫鬟,再把小叶提升为一等丫鬟,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管你们了?” 冷不防来这么一句,小牧和馨儿一听吓得心有要沉了,三等丫鬟和一等丫鬟光从月俸上来说相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还有权利什么的。 还是馨儿懂得眼色,她拉着小牧跪了下来,“三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叶姐姐跟着三小姐的时间比我们都长,自然比我们都明白三小姐的喜好,让她管理着我们,是再适当不过了。” 小牧眼里还有愤愤不平,咬的唇瓣都要出了血,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服从,毕竟现在三夫人对这位三小姐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 冯慕凝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既然你们同意了,那么就这么安排吧。” 她也有一整天没去静心堂给大伯母问好了,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看了看时间,也正好是白无双晚膳过后,冯慕凝带着小叶去了静心堂,其他的三个丫鬟留在了枫色院。 “大伯母,慕凝来看你了。”刚进门,佛香萦鼻,白发妇人跪在菩萨面前,口中诵经,等她把一大段经文念完了,才回头看冯慕凝。 口中称呼亲昵,“慕凝来了,我这把老筋骨可想你得很。” 冯慕凝扶着白无双坐下,给她按摩,舒服得白无双轻哼出声,乌玛在一边看着,眼里也是满意的神色。 “你家另一个丫鬟呢,她怎么没跟着一起来?”白无双开始和冯慕凝闲话家常。 冯慕凝回道:“她身子有些不舒服。”秋娘脸上都给打的一道白一道红,也不敢出门,她索性也就让秋娘在枫色院呆着了。 白无双“嗯”了声,“以后啊,就你和小叶来就行了,那个叫什么秋娘的也就别来了,上次过来又是揉膝盖又是跺脚的,一点耐心都没,来了也是招我不待见。” “是。”冯慕凝心里暗忖,为什么白无双在睡觉的时候还能知道秋娘做的那些事情,抬头看了一眼乌玛,乌玛对她点点头,原来公主身边这位妈妈把她们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呢,好的差的都会告诉这位公主。 “听说你那院子里又多了两个丫鬟?” 冯慕凝回道:“是三伯母给的,她看我这里缺人手,就把她自己的丫鬟赏赐给我了。” 白无双叹了口气,“要不是我这就个乌玛,本来我也打算再给你安排几个丫鬟的,一个安定公府的三小姐,身边才两个丫头怎么行?” “大伯母多虑了,我这院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事情,丫鬟多了也没用。” 白无双似是又无心的问了一句。,“我瞧见,那天家宴你头上戴的是刘氏的东西?” 冯慕凝回道:“有人想用那两根簪子收买我的丫鬟,我又没什么首饰戴,迫于无奈只能用了母亲的。” 对于此事冯慕凝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白无双也不是个不讲理的。 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向白无双解释解释这个簪子的事情,白无双不待见刘氏,若是自己和刘氏扯上关系,肯定会失去白无双的支持。 “也是难为你了。”一句话带过此事。 “明儿个该是中秋了啊。”白无双发出感叹,“要是相公和青儿还在…”说着说着,她说不下去了,许是心里想的太多,怨的太多,本该三四十岁的人,活生生长成了五六十岁的模样。 冯慕凝给她按了按头,“大伯母放宽心,慕凝会陪着你。” 白无双点点头,拉过冯慕凝给她按摩的手,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太子回来了,明儿个皇上会在宫里摆上宴席,邀请达官权贵和家属入宫,你就跟着我一起进去吧,也好长长见识。” 冯慕凝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那么是不是就表明,明日进宫她能看见前世里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男子——皇天凛! 想到此处,冯慕凝浑身发抖。 “你在怕什么?”白无双注意到冯慕凝的与众不同,问道。 冯慕凝扯扯唇掩饰,“我怕我会怯场。” 她是兴奋的发抖,总算要见到那个男人了,她倒要看看,这个狼心狗肺的二皇子,现在活成了啥样。 白无双安慰,“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你就跟好我,到时候我会给你介绍几个公子。” 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曾经的安定公夫人,权贵家属也认识不少,给冯慕凝招个好亲事也不难,省的最后被刘氏败坏。 冯慕凝有些害羞的低头,“大伯母,又在乱说了。”一副小女孩的模样,脸红的可爱。 在没报仇前,她不会嫁人,甚至就算是报了仇,也不可能再嫁人了,男人对她伤害得太深,已经无法弥补。 “我们的慕凝长得好看,品行又好,一定会是个好媳妇儿的。”白无双夸赞。 说得冯慕凝不禁有些无地自容了。 回枫色院的途中已是将近日暮了,路被人拦住了,抬头一看竟是四小姐冯怜儿。 她穿着白色的刺花裙,小脸蛋上涂了胭脂,装扮什么的都和大人无异,甚至能从她的打扮上看出一些冯若萦的影子。 小小的人儿站在中间,两边的丫鬟还比她高出了不少,冯慕凝身边只有一个小叶,两人狭路相逢,有些仗势欺人的味道。 冯怜儿的一双眼睛盯着小叶的嘴看,明明之前她已经把小叶的嘴巴打得烂的不能再烂了,为什么现在,她又是好好的模样? 小叶被冯怜儿这样盯着一看,也怕了,心里有些戚戚然,想要带着冯慕凝绕道走。 冯怜儿哪里肯让,小叶往左她就往左,小叶往右她就往右,就是不让冯慕凝她们离开。 这样一来冯慕凝心里也有了火气,加上之前小叶的旧仇,冯慕凝心里的火气更甚,“好狗不拦路,不知四妹有什么事吗?” 被骂成了狗,冯怜儿也怒了,一张粉扑扑的小脸露出一个狰狞而扭曲的笑,“也没什么事,只是我们姐妹一场,只想提醒一下三姐姐,外界似乎在传你的一个谣言啊!” 说到此处,冯怜儿脸上有得意之色。 冯慕凝眉头一皱,她很想知道外界说了些什么,可是她不想问冯怜儿,因为从她的嘴里肯定蹦不出什么好话来。 她带着小叶就要走,冯怜儿去拦,冯慕凝眸色一暗,手中挥出两个小石头,打中冯怜儿的肚子,疼得她抱着肚子“嗷嗷”大叫。 “先给你家小姐看看吧,她得了什么病,一天到晚瞎管别人的闲事不如先把自己的管好了。”冯慕凝一言而出,挥袖即走。 冯怜儿捧着肚子仍不甘心的大叫:“现在京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冯慕凝是个勾三搭四的残花败柳,和乞丐搞在一起,是个破鞋。” 此话一出,冯怜儿的手脚也跟着疼,冯慕凝用石头打人都是打在骨头多的地方,这样才会比打在别处更疼,冯怜儿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像个乌龟。 冯慕凝发誓,这些只是利息,等她有空了,会让冯怜儿加倍奉还。 一进枫色院,就发现院子里的气氛很不对,秋娘缩在一边打扫,另外的两个丫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进来的冯慕凝,忽而缩回了目光,继续低头扫地。 看来这件事情,她们也知道了。 很快,冯昀那来了人,叫冯慕凝过去一趟。 冯昀是个极爱面子的男人,出了这档子流言蜚语,他定会做出处理。 小叶拉着自家小姐的衣袖,示意,“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她怕自家小姐去了会挨罚。 第40章 金漆请帖 冯慕凝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只能面对,稍稍整理了自己的服饰便去了。 她到的时候,除了被关在暗室的冯如蓉,还有别的夫人小姐也在,就连被关禁闭的冯若萦也在。 不过这个家里的宝,脸色很惨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还不跪下。”一声厉喝,朝冯慕凝披头而来。 冯慕凝老实的跪了下来,等待冯昀接下来的训斥。 冯昀坐在上头,正襟危坐,说出话比刀子还要冰凉,“说,你是什么时候与乞丐通奸的,都闹得满城风雨了,简直就是败坏了安定公府的牌匾!” 刘氏在一旁恨恨补充,“别是在荆州的时候就勾搭上的吧,把姘头带上了京城,你还真是有个好本事。” “够了,慕凝一直在府内哪都没去,要从哪找奸夫,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你们也信?”白无双维护冯慕凝开口。 “大伯母,这话就不对了,空穴来风,事必有因,要是三姐姐行为端正必然不会有这种事情传出来,就像大姐一样,京城里哪个不说她是第一美人,冰清玉洁?” 冯怜儿特意强调了后面四个字,自从出了上次的那出事,冯若萦缩在屋子里很少外出,想等着事情过去了,再做其他打算。 一道寒光“噌”的一下子射向冯怜儿,冯怜儿循着目光看去,是冯若萦一张阴气森森的脸,立刻怯懦的不再说话。 忽然洛姨娘出了声,“公主,有句话你可说错了,今儿个三小姐才出了门呐,门口的下人都能作证,她可不像其他小姐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冯慕凝是和上官狄一块出去的,洛姨娘故意不说上官狄那一块,这次冯昀没有叫上老三一家,毕竟上官栖霞也不在,无人给冯慕凝作证,那么冯慕凝自然死定了。 “砰!”的一下子,冯昀大掌重拍桌子,“来人啊,把这个败坏门风的孽障拖去暗室,重责三十大板!” 话音一落,白无双立刻出声反对,“我不同意,事情都没搞清楚不能妄下判断,慕凝是府里的三小姐,比不得下人,打上三十大板可还有活头?” “爹爹,三妹身子娇贵,还是算了吧,外一打出问题,可如何是好?”冯若萦假模假样的为冯慕凝说情。 冯昀哪里听得进,“打死了也好,一开始就不该把她接进府,简直丢人。” 冯慕凝看着冯昀一脸懊恼要把她弄死的模样,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冯昀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切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自己。 下人被叫了进来,是两个魁梧雄壮的男子,想必他们手下打出的板子也不会太轻,或许挨上那么两三下,自己就该死翘翘了。 冯慕凝不知道谣言是从哪来的,她只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冯昀断然是不会相信自己的,他只想维护安定公府的名声,说不定还会故意把自己打死,然后对外宣称她暴毙身亡。 大汉抬起冯慕凝的双臂,要把她拖走,幸好只是在暗室里打,冯慕凝还是有把握凭自己的本是,弄倒这两个大汉的。 不再看这家子虚伪的嘴脸,她低下了头。 忽然,一片雪白的衣裳掠过自己的眼前,连他穿的那双靴子也是雪白的一片,没有任何杂质,抬头,冯慕凝看见了一个嘴角挂着坏笑的男子。 赵君尧只看了冯慕凝一眼便走了进去,佯装不知的问道:“不知三小姐是做错了什么,安定公竟要把她拖出去责罚?” 冯昀一脸羞愧,“让小侯爷见笑了,她犯了些事,冯某按家规要做出处置。” “具体刑罚可否告知?”赵君尧继续问道。 “小侯爷,这是我们府内的家务事,就不劳小侯爷费心了。”刘氏开口,只想着早早见到冯慕凝死于非命,赵君尧现在插上一脚,很不合她的意思。 赵君尧目光落到刘氏身上,忽然又转眸望向了冯若萦,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上次还未一睹正颜,就听闻这位大小姐头部受了伤,送回去救治了。 螓首蛾眉,美目盼兮,赵君尧不禁想,这位就是两位皇子都看上的女人嘛。 虽说真的是个美人,他还是觉得不如传闻中那般超凡脱俗,甚至他觉得或许以后冯慕凝张开了,还能比这位桑梓国第一美人更甚一筹。 至少比起娇弱美人来说,赵君尧更欣赏冯慕凝这种带着刺的小野猫。 冯若萦感受到了来自赵君尧的目光,也跟着难为情的低下了头,脸上飘了两团绯红。 她是害羞了。 刘氏看见了赵君尧看自家女儿的目光,心里有些得意,怎么样还是自家女儿最有魅力吧,可她又觉得冯若萦被一个男人这样看着,这个男人未免太过轻浮,上前一步,遮住了冯若萦半个身子,不让赵君尧继续看下去。 赵君尧也不生气,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红帖子,上面有金漆,这玩意冯昀自然是认得的,是太子府发出的请柬,“明日中秋,太子想邀请你们府中的三小姐一起入宫赏月,在下就怕罚得太重了,三小姐会赴不了宴。” 冯昀身子一震,唇瓣开开阖阖,都不会说话了,“小侯爷,你说的是太子?”他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赵君尧点点头,做出为难的状态,“人那,该罚的就罚,该打的就打,不过太子那可能会不好交代了。” 冯昀才只是个户部侍郎怎么能有能力得罪太子,赶紧叫人把冯慕凝送回来,对着赵君尧陪笑,“那是自然,太子的面子,下管又怎好不给?” 冯慕凝再次回到堂内,赵君尧立在一旁,似是什么都没做的模样。 冯昀把金漆帖子放到了冯慕凝的手里,“女儿啊,你拿好了,这是太子府送来的帖子,中秋那日,你就跟着爹一块进宫吧。” 冯慕凝拿着帖子觉得蛮莫名其妙的,太子为什么会给她发请帖? 难不成他又有什么想法? 目光不由落到了赵君尧身上,赵君尧感受到了来自冯慕凝的怀疑,只是对她很有礼貌的说道:“三小姐,话已带到,在下先行告辞。” “看不出来啊,我们家三小姐连太子都能勾搭上?”洛姨娘阴阳怪气的。 刘氏鼻腔发出冷哼,“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先是乞丐后是太子,三小姐是来者不拒啊。”话越说越难听。 冯慕凝闭口不言,拿着帖子定定的站在那里问道:“不知父亲大人可还要慕凝受罚?” 冯昀摆摆手,“都是流言而已,我又岂会轻信,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白无双冷冷瞥了众人一眼,拉着冯慕凝的手就要离开,人前背后两副嘴脸,见了就恶心。 未等白无双带冯慕凝去静心堂,林荫道上迎面走来个人,上官栖霞一身浅黄色的桂花襦裙,头上的两只金步摇晃得都要从头发里飞出来了,她风风火火的朝冯慕凝这个方向赶。 等瞧见了冯慕凝,不由拉着她的手到处看看,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胸,一副吓死了的模样,“慕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才听见小牧来和我说,你因为谣言的事情被二伯叫去了,三伯母我都吓死了,快来给三伯母仔细瞧瞧,有没有什么地方伤到了?” 小牧和馨儿都是上官栖霞的人,说得好听是来照顾她的,说得难听点就是上官栖霞的眼线,目前两人并无交恶,所以这两个丫鬟留在身边也不无所谓。 “父亲相信只是谣言而已,所以并没有责罚于我。”略过太子送请帖的那一块,冯慕凝直接把结果告诉了上官栖霞,至于她没说的那一块,上官栖霞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上官栖霞眼里有怀疑之色,很显然她没有全部相信,可是她还是装的相信的模样,“真是太好了,二伯还真是明事理呢。” 她又继续关心的问道:“流言是从哪来的,慕凝你可知道?” 冯慕凝摇摇头,白无双插嘴,“栖霞啊,你有空呢,多锻炼锻炼腿脚,事情都发生了半个多时辰了才赶来,也真是够迅速的。” 冯慕凝出了什么事,会有丫鬟通知上官栖霞,半个多时辰,足够她从自家院子跑来给冯慕凝救急了。 上官栖霞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想按着冯慕凝在坊间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太子那边肯定很快就能收到风声,皇家最注重颜面,一旦颜面有损,必然不会容纳下这个女人,所以上官栖霞算是放弃了冯慕凝了,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太子对冯慕凝青睐有加,居然让小侯爷亲自送请柬给冯慕凝,这让上官栖霞又看到了希望,这不才装模做样的跑来关心一下。 为了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她笑了笑,脸上无丝毫被人戳穿的愧色,责怪道:“这不丫鬟通知的慢嘛,絮儿那边又需要人照顾,这不,才晚来了。” “为了照顾五妹妹,三伯母费心了。”冯慕凝给她面子,毕竟以后还是在同一屋檐下。 又互相客气了几句,冯慕凝和白无双去了静心堂。 这个家里,真心待她的也就只剩白无双一个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穆云烟 八月十五,是桑梓国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这回外出游历的太子回来更让皇帝喜上眉梢,他还特意安排了一场大宴来为这位太子庆祝,足以见得皇上对太子的看重程度。 天微暗,花灯彩带挂得满城都是的,连风里头,都夹杂着喜庆的味道。 坐着四辆金漆锦缎儿镶面的大马车,安定公一家子浩浩荡荡了进了宫。 冯昀和刘氏母女坐一辆马车,马车内暖炉哄得整个车子白雾袅袅的,冯若萦的天水碧敞月裙上绣了好几种图案样式,金色线的边衬得冯若萦整个人都高贵了不少。 最特别的是她额头上的那枚冷月玉佩,皎洁出尘,令冯若萦那张本就已经极为好看的脸,也增色不少。 抬手摸了摸自己额上的那块冰玉,冯若萦脸上是满满的得意骄傲之色。 这东西是大将军刘沫征战平壤时,从平壤王的皇宫里抢回来的,历代平壤王把这个当震国宝物用,最重要的是这枚冷月玉佩能在幽暗的夜色里散发光芒,所以价值非凡。 刘氏求了好久,刘沫才同意借出来给冯若萦戴的。 有了这东西,能让冯若萦在众位小姐中脱引而出。 莲姨娘搭着洛姨娘还有冯怜儿又是坐另一辆马车,神色郁郁。她求过冯昀,可是冯昀就是不放冯如蓉出来,这么好的机会自家女儿还在暗室里呆着,简直就是太浪费了。 目光又落到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上,她气得咬牙切齿,为什么冯若萦犯了错还可以堂而皇之的参加宫宴,而她的女儿却要一直在暗室受罪,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可是她又实在没法子,谁叫她没有一个当大将军的亲哥哥呢。 洛姨娘见莲姨娘脸色不好,出言安慰:“你也想开点,在这个家里头,我们哪,都没什么地位,除了刘氏,她就算生个女儿都是宝,我们的就算是生了个儿子也是草。” 说到这里,冯怜儿一张小脸也出现了怨恨的神色,今天她穿的衣服款式和冯若萦的有点像是碧色的,不过上面的花纹比冯若萦那件简单了许多,长长的裙摆盖住了足尖,几乎要拖到了地上。 冯怜儿相信自己和冯若萦都是一个爹生的,自己长得也不差,就算以后嫁不了和冯若萦一样的人上人,至少也不能太差。 京城众公子都喜欢冯若萦,那么要是她冯怜儿能和冯若萦做到七八分像,也足够能吸引人的目光了。 接下来的一辆车上坐着冯瑟一家子,冯絮好奇的要掀开车帘子往外头开,被上官栖霞一巴掌打手背了,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的。 上官栖霞教训道:“你是官家小姐哪能随便抛头露面!” 冯絮一双眼睛还是很好奇的想往车缝那看去,她是第一次在京城过中秋呢,都不知道京城里的中秋各家各户都是怎么弄的,还有等会的皇宫,她也想看看。 可是看见娘亲生气的模样,不由缩在一边,神色抑抑。 冯慕凝和白无双她们坐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小叶好奇的掀开帘子往外偷看,冯慕凝也跟着看,似乎好久都没见过,这京城的繁华了。 白无双想开口训斥,可看见两个小女孩脸上兴奋的模样,也就不说话了。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天真烂漫,在白霜国的时候,她经常策马在草原驰骋,或是帮牧人赶牛放羊,或是去军队里兜兜转转找人比比刀剑,就算是后来她嫁到了桑梓国,冯云也会经常带她出去,做些他们都爱干的事情,买小玩物,放风筝,甚至是路见不平和人家打上一架,现在一想,那些往事如同昨日才发生过的。 “小姐你看,那边有个小胖墩,圆滚滚的好可爱。”冯慕凝循着小叶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卖花灯的摊子上,一个中年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头圆圆的,身子圆圆的,就连两个小拳头也是圆圆的。 看着看着冯慕凝笑了起来,心生羡慕,有孩子真好啊。 没多久马车进入了皇城。 宫女站成两排,手举花灯,为进来的各个官家小姐夫人引路。 一直到了台阶下,安定公府的各位才下了车,徒步走进御花园。 冯昀带着冯若萦和刘氏先行一步,冯慕凝和白无双最后,不想此时冯慕凝肩膀上挨了一下,她转头一看,有个身材修长的白衣男子,手执折扇,站在她背后,一看这文人骚客的装束,还有那张如狐狸般狡猾的脸,冯慕凝就知道此人定是赵君尧无疑。 她想赵君尧定不会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有所关联,估摸着他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也就停下了脚步,让白无双她们先行。 赵君尧正想走向冯慕凝时,另一个绿衣女子恰好挡在了冯慕凝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云锦罗的天水银星裙,言笑晏晏,身段窈窕的走向赵君尧,头上多不胜数的金簪子简直要亮瞎冯慕凝的双眼。 “君尧哥哥,你好久都没来看云烟了,你是不是讨厌云烟了。”这声音腻得都能挤出水来。 那女人一下子扑到了赵君尧的身上,用娇小的手腕缠着赵君尧的,赵君尧下意识后退推拒,可穆云烟硬是要往他身上靠。 “君尧哥哥,你是不是有别的喜欢的女人了?”说到此处,她的眸子狠狠地往冯慕凝身上瞥,凌利的目光,使得她一双妩媚的眸子都多了分怨毒。 赵君尧摇头,安抚,“不过是最近太过忙碌,等有空了,在下必会过府探望穆小姐。”至于他什么时候有空,那就另说吧。 听着赵君尧如此说话,穆云烟嘴角一下子耷拉了下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呀,我们可以去放风筝。” 冯慕凝看那对男女似乎还要讲上好长一段时间的话,也就想先行离开了。 赵君尧看着冯慕凝离去的背影,对穆云烟也有些不耐烦了,“差不多十几天后吧。”说完就要去追冯慕凝。 穆云烟看着赵君尧追去的方向,重重一跺脚,贝齿紧咬,几乎要把唇瓣咬出血来,看着冯慕凝的眼神,也陡然变成了阴毒之色。 “你先别走。”赵君尧路过冯慕凝身边说的话很轻,足以让冯慕凝听见,而别的人无法觉察。 冯慕凝转头,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袖子被一股力道牵扯,赵君尧示意冯慕凝跟自己走。 前头府里的一家子已经坐定了,白无双的眼睛正往自己这边瞟,目光里似是在询问她怎么还不过来。 冯慕凝不动声色的跟在赵君尧身后,赵君尧走在前,冯慕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等到了一座假山后头,冯慕凝手上陡然冒出了一份强力,拉扯她摔进假山中间的空隙里头。 眼看着头就要落地了,腰身又被赵君尧圈住,止住了去势。 “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见。”男子的话飘过耳边,有些暧昧的味道,两人贴的太近,冯慕凝回头狠狠瞪他,咬牙切齿的露出一笑,“那是不是说明,我在这里把你给做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敢戏弄她,他死定了。 赵君尧摸摸鼻子,一副伤心模样,“昨日我可还救了你啊。” 太子送请帖一事,赵君尧只是个跑腿的,只是正好在那个时间段遇到冯慕凝受责罚,于是他顺便救了冯慕凝而已。 这男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着冯慕凝一脸不屑,赵君尧摊手,“把那张帖子还我吧。” “嗯?”还他是什么意思! 赵君尧勾唇一笑,脸上尽是无奈得意之色,“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太子会特意给你发入宫的金漆请帖吧,就凭你们的一面之缘?” 这个男人是抓着这事不放了不成,忽然冯慕凝眸色幽深的看着赵君尧,心里有个不可能的念头冒出来,“你给的帖子是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君尧手里的折扇轻摇,反问:“你觉得一个假的金漆帖子能瞒过你爹吗?” 这样一来,事情愈发明了,帖子是真的,而太子送贴一事是假的,那么唯一剩下的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个帖子是赵君尧送的,只是他的个人行为,却冒得是太子的名义! “你不要命了!”冯慕凝惊得几乎要大叫出声,这个男人简直在玩火自焚。 赵君尧没有丝毫惧意,“你觉得你爹会亲自去问太子关于帖子的事情吗,再说了…”他的眼里多了分算计,“你说帖子都没了,我说他安定公诬陷我,他又能耐我何?” 赵君尧的算盘向来响亮,冯慕凝嘴角微勾,说出的话,令赵君尧心惊,“这帖子啊我留着,要是没猜错,是太子给你的吧,每份金漆请帖上都会有不同的对应的符号作为标记,你猜,你给我的那份上,有没有这种符号?” 赵君尧手里的折扇“啪”一下合上,眼缝半眯,“你还知道的挺多,既然三小姐喜欢,就留着吧。” 他转身就走,东西只要在冯慕凝那,赵君尧就不信了,他还抢不回来了。 冯慕凝留着帖子是为了自保,不过她觉得奇怪,赵君尧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第42章 皇天凛 皇帝还未到,其余人等皆已到席,冯慕凝找了找白无双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没等她坐下,耳边飘来一句刺耳的嘲讽,“幸好三姐姐来了,不然等皇上来了三姐姐还没来,不是太失礼了。” 回头一看说这话的是坐在洛姨娘身边的冯怜儿。 莲姨娘也不屑的来了句,“果然是小地方来的野丫头,规矩都不懂。” 家宴那天冯慕凝居然没戴她给的首饰,后来又令她遭到上官栖霞的责骂,莲姨娘算是彻底记恨上了冯慕凝。 刘氏和冯若萦在一边看着,不说话,既然有人收拾冯慕凝了,也就用不着她们出手了。 不想冯慕凝却把话头对上了刘氏,“我是府里的三小姐,亲娘又死得早,礼仪规矩自然也都是由母亲教导的,莲姨娘说我不懂规矩,岂不是说母亲教导无方?” 刘氏脸色不善,刚要发作,冯若萦拉住了她的手,她们身份尊贵,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注意些为好。 于是刘氏甩去一个凌厉的眼神,恨恨的盯着冯慕凝看,而冯慕凝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继续握着杯子品茶。 一听冯慕凝扯上了刘氏,莲姨娘立刻给自己撇清关系,“大夫人出身尊贵,教出来的大小姐举止尔雅,明明是你自己不服管教,何必怪到大夫人身上!” “三姐姐,你都来了京都,乡野脾性也该收敛些了,知道的说你不拘小节,不知道的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叨我们安定公府呢,到时候再起流言又该如何是好?”冯怜儿一副为冯慕凝好,为府里好的模样,真是虚伪做作到一定境界了。 冯昀一听冯怜儿的话,不由想起了冯慕凝之前和乞丐苟合的蜚语,心里一沉,对冯慕凝的态度也恶劣了不少,“小姐就该有小姐的样子,学学你大姐端庄贤惠的模样,少给府里丢人!” 仅仅一件迟到小事她们就能说得如此严重,冯慕凝不由冷笑,果然这个府里她还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位。 她掀唇一笑,目光灼灼,“我亲娘身份低微,像我这种出身的人,自然比不上大姐高贵无暇了。”她在自我贬低,可偏偏让人觉得,她的话语里有一种在耻笑冯若萦的感觉。 要知道,冯若萦前些天也闹出了一桩与男子苟且的事情,还有人证物证,这话简直就再给冯若萦打脸。 瞧着冯慕凝牙尖嘴利的模样,刘氏不禁想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幕,她怀里抱着才三岁的冯若萦去妓院捉奸,瞧见了正在美人帐里翻云覆雨的冯昀,当时气得刘氏脸色涨红,差点晕厥过去。 好不容易刘氏靠着娘家给冯昀施加压力,使得他放弃那个贱女人得时候,居然发现对方怀孕了。 幸好这女人命薄,生下一个女儿就死了,不然真闹出来,让她刘慕语的脸往哪搁。 想到此处,刘氏脸色冷沉,眸色骇人,百般委屈从心坎儿里冒出来,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面子,她恨不得立刻赏冯慕凝一个大大的巴掌。 看时辰皇上也快来了,想起宴会小姐们献艺的时候,自家女儿会脱颖而出,而冯慕凝连献艺的机会都没有时,心里又畅快了许多。 看看她刘慕语的女儿,才华出众,美貌卓绝,再看看冯慕凝简直就是一只野鸡,等会儿还有她好看的。 忽然冯怜儿一双眼睛往另一边看,脸颊绯红,一副少女含春的模样。 冯慕凝循着冯怜儿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手执折扇的白衣男子游走于官家小姐之中,脸上带笑,左右逢源。 太子皇天隐不在,这里就剩赵君尧一人独占鳌头。 似是注意到冯慕凝望过来的目光,赵君尧也回望过去,眼尾弯弯,一笑风华。 这人哪,也就一副皮相能蛊惑人。 冯慕凝不再看过去,收回目光的时候,陡然发现人群中陡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她最憎恨的人。 宝石蓝的长衫穿在身上,侧颜俊美,眼尾冷戾,眸色阴冷,瘦削的下巴勾勒出一道拨凉的弧度,在人群里皇天凛显得很低调,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食指中指摩挲杯面,拇指触摸杯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冯慕凝觉得自己该是身经百炼了,可是为什么真的见到了,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发抖,甚至是落泪,为了她的女儿。 她不再去看皇天凛,侧过身子想做些什么事情,掩藏自己此刻的心绪。 当她摸上水杯的那一刻,才发现,她和皇天凛模杯子的样子竟是一模一样的。急忙收回手,似是怕被人发现一般。 习惯这种东西,还真是难改。 忽而宴席里冒出一个小人影来,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要去哪,小嘴一扁,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噙着泪。 “呀!”不知谁发出怪叫。 小女娃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哇”的大哭一声。 小孩儿摔倒的地方离冯慕凝很近,冯慕凝坐过去抱起了摔倒在地的孩子,唱着桑梓国的童谣诱哄她停止哭泣。 小女娃眼泪鼻涕糊了冯慕凝一脸,冯慕凝毫不在乎的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脸,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很快小娃娃不哭了,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抱着自己的冯慕凝,伸出圆嘟嘟的小手要去摸冯慕凝的脸,冯慕凝也不躲避,任由她摸着。 她不像其他小姐那样,脸上涂脂抹粉,所以也不怕小娃子把自己的妆容蹭花。 赵君尧的目光不由被冯慕凝吸引,她这个样子还真适合带孩子啊,以后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想到这里,一双灼灼有神的桃花眼里多了落寞哀伤之色。 要是他的娘亲还在,该有多好。 “穆云烟,你长本事了,连小孩都不放过!”人群里不知是谁兀得来了一句。 冯慕凝往声音处瞧去,是个眼神清澈的灵秀女子,月色锦绣半敞裙罩在身上,头上并无太多繁复的首饰,看她所在一桌上竟有内宫禁军统领李尤的存在,莫不是她和李尤有着什么亲属关系? 此刻,穆云烟正在整理被女娃拉皱的裙摆,听闻此声,眸色陡然阴戾,待她回看说自己不是的人长什么模样时,刚要脱口而出的骂语立刻收了回去。 可她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说了句,“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她拉我裙子,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真没教养。” 李子瑶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李尤拉住了她。 穆云烟毕竟是穆尚书家的嫡小姐,穆家还存着始皇帝送他们的铁券丹书,相当于免死金牌的存在。 李家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女娃娃跟穆家交恶。 他们向来都是秉存着闲事莫管的原则,一心只听皇上的命令,不然他们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一直执掌着内宫兵权。 冯慕凝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也不去管穆云烟的恶行,她只是逗弄着怀里孩子的小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娃四五岁的模样,模样灵秀,头上扎了两个小包子,身上穿的是桑梓国最好的木秀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要是等这孩子的家人知道了穆云烟对这孩子做的事情,穆云烟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芸儿。”轻轻的两个字似乎飘进了风里,软软糯糯的好听极了。 看着孩子怀里的那个祥云玉佩,加上这个女娃的名字,冯慕凝心里也有了七八分得底,这个孩子竟是当朝的清芸公主,娴贵妃的女儿四皇子皇天裂的亲妹妹。 不远处,宫女寻找的身影,更是验证了冯慕凝的猜想。 “有人在找你啊,我把你送回去好不好?”自己抱着公主,始终也不是什么合身份的事情。 皇清芸头低低的,两只手绞弄冯慕凝的衣服,不说话,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她的娘亲,居然把她送给下人照顾,都不抱她,肯定是不喜欢她了, 没想到小家伙闹脾气了。 冯慕凝正在为难之际,一道艳丽的身影匆匆往自己这赶来,该人一把抱过皇清芸,眼睛里急得都出了泪,“清芸你怎么能乱跑呢,母妃快急死了。” “皇贵妃万福金安!”众人跪拜。 这一下,穆云烟算是彻底瘫了,她腿软的缩到自己的那一桌,跪在地上,观察娴贵妃那的情况,祈求上苍千万不要让她出什么事。 小女娃甜甜的叫了声:“母妃抱抱。” 娴贵妃紧紧抱着这位可爱的小女儿,心里也安慰了不少。 忽然一双凤目瞥向跪在地上的冯慕凝,“我女儿怎么会在你这里!”语气里有恼意。 穆云烟眼睛盯着冯慕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冯慕凝要是把她供出来了,那么他们穆家死定了。 冯慕凝不急不缓的回道:“七公主迷路,恰巧被小女遇上而已。” 她居然什么都没说! 穆云烟松了口气,还算这个女人识时务。 娴贵妃看着皇清芸似是在询问,皇清芸偷偷往穆云烟那边看了一眼,又往冯慕凝那看了一眼,冯慕凝对她摇摇头,皇清芸扁扁嘴,点头。 第43章 两人合作 “多谢你了,白露赏她五百金。”娴贵妃态度高冷,抱着七公主就走。 这位娴贵妃的父亲是刘家的管事,管事死得早,刘老夫人看她可怜,人又合心意,就收了做养女,不想在娴贵妃十五岁的时候竟会被皇帝看上,入了宫,她还很争气的生下了四皇子,自此一路平步青云。 刘氏年少的时候曾经接触过这位名义上的妹妹,看似和谁关系都不错,实则她的这位妹妹一直有自己的打算,就连她与皇帝偶遇的那一次,都是娴贵妃自己设计好的,所以在刘氏看来,娴贵妃心思诡谲,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慕凝啊,你做得很好。”白无双开口。 冯慕凝笑了笑,“得饶人处且饶人。”要是自己真的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去,害得两府交恶,冯昀还能放过自己不成。 再说了,有了这个把柄在,料穆云烟以后也不敢当面做的太过,至于她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冯慕凝会让她为此付出代价的。 未几,皇帝来了,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模样,可是在他身边的是两位皇子,太子和皇天裂。 今日的太子手臂上并未有缠任何东西,长发披肩,眸色水蓝色的长衣,腰间寄了个翠玉带,颇有些江湖隐士的淡然不争的味道。 可冯慕凝却深刻的知道,像气质这种东西,往往都是骗人的。 反观四皇子皇天裂,剑眉星目,嘴唇紧抿,自他身上你能看到一股子坚傲英气,贴身的黄色锦衣衬得他愈发神气斐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叩拜行礼。 五皇子黄天石带着六皇子皇天薄去边关历练了,都不在。 不过就算这两位皇子在了,也无法与太子和四皇子相比,五皇子母妃早死,身后无任何势力支持,自然与皇位无缘,至于六皇子虽然母妃惠妃娘娘是大将军刘沫一家的旁支,奈何他本人的性子过于顽劣,朝堂中更是无任何一人看好他。 看着皇帝身边两个皇子,各家都心思百转,底下隐隐有暗潮汹涌之势。 冯慕凝往皇天凛那边看去,只见他跪在地上,眸中尽是不甘之色,刹那,他低下头去,做俯首状。 这一世,这个男人果然还是狼子野心,不过冯慕凝发誓她绝对不会让皇天凛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各方敬酒后,晚宴到了高潮,惠妃娘娘给出提议让各家小姐一展才艺,为中秋祝兴。 刘氏神色兴奋,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 惠妃做出提议后,还特意往刘氏这看过来,望着冯若萦的眼神,欣赏中带着满意。 冯慕凝算是明白了,惠妃是刘氏的表妹,她们应该在之前就说好了,由惠妃提议让官家小姐献艺,其他人并未收到风声,定不会多做准备,所以到了最后只能由冯若萦独放异彩。 这样一来,她这桑梓国第一美人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皇帝点头,应下,虎目落于在场众多小姐中,他想,也是时候为自家儿子们找一个好媳妇儿。 惠贵妃的提议深得帝心,她不由也有点飘飘然,继续说道:“我听闻我们桑梓国有四艳一美,不如先让她们一展才艺,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惠妃提议甚好,不知哪位愿意先行上场?”金口移开,各家犹疑。 说到这里,冯若萦母女也意识到了不对,四艳一美里,虽说凭容貌,公认的是冯若萦第一,那也是在她几乎未曾抛头露面的情况下,一大部分公子哥儿根据市井传言排的,其中的水分多少不得而知。 而真要是按才艺,谁第一个出场,谁最后一个出场,这可是有大讲究的。 要是第一个出场的才华平平,必然会引得龙心大怒,若第一个出来的就已经艳压群芳,那么后面出场的难免会在心里记恨这个第一,刘氏在心里暗暗念叨,千万不要选她女儿第一。 不想惠妃是个爱出风头的,说出的话也不怕得罪人,“自然是我们桑梓国的第一美人,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先上了。” 话音一落,许多恶意的目光落到了刘氏母女的身上。 娴贵妃抱着皇清芸坐在一旁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惠贵妃的行为,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冯若萦起身,走到中央,恭敬的跪下,“回皇上,臣女才疏学浅,准备不足,断不敢第一个上场。” 此时,天已然完全的暗了下来,冯若萦额上的一弯冷玉散发幽光,衬得她整个人都柔和缥缈了起来,像是月宫中走下的仙子。 惠妃提议众位小姐献艺,很多人都在猜想是不是和刘氏勾结后做出的决定,毕竟冯若萦本身给人的感觉就极好,再加上她伪装出来的真诚态度,又让他们怀疑,冯若萦是不是果真不知情。 惠妃以为冯若萦只是谦虚而已,忙开口为她说好话,“我可是听说了,京城里你的舞是跳的最好的,还能把蝴蝶都引过来,何不独舞一曲,让本宫也大饱眼福一番。” 冯若萦久居深闺,仅仅只在府里跳过,是以大多数人都是未曾亲眼瞧见,听闻惠妃这么一说,都来了兴趣。 冯若萦还想推拒,不想一直没说话的娴贵妃居然开了口,“京都名曲宫里的琴师都会,若萦你就别推辞了。” 她表情和顺慈祥,似乎是真的想看冯若萦跳舞。 忽而,这位娴贵妃又开了口,“我听闻你们安定公府最近又多了位三小姐,不如就由你们姐妹两合作吧。” 她的目光落到了冯慕凝的身上,带着探究,怀里的皇清芸不知道三小姐是谁,还是很好奇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冯若萦,心想,这个姐姐头上的那枚冷月玉佩好好看喏,还会发光呢。 冯若萦一听娴贵妃要让冯慕凝和她合作,一下子心凉了半截,冯慕凝是个什么东西,别说跳舞了,就连乐器都不会,和她合作不是让她丢脸吗。 冯若萦出声反对,“三妹妹刚回府,身体有些不适,恐怕难以胜任,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哦,我瞧她刚才抱着七公主还挺有力气的嘛,可是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啊。”不知为何娴贵妃就是要让冯慕凝跟冯若萦一起献艺,冯若萦心里正奇怪,不想冯慕凝却一步步的从人群中走了过去,跪在冯若萦的身边回话,“姐姐是好意,体恤慕凝的身体,既然贵妃娘娘想看我们姐妹两一起,慕凝定当从命。” 她螓首微转,看向冯若萦的方向,眼神明媚,“姐姐,我吹笛你做舞,不知你意下如何?” 都到了这份上了,冯若萦再不同意,就是不给贵妃面子,她想了想,自己的舞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到时候冯慕凝的笛音真要有了什么问题,也是冯慕凝自己的事情,应该怪不到她的身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商榷好后,皇帝开了口,“好,朕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所见。” 两人站了起来,一左一右,按风华气度,不相上下,不过冯慕凝穿得比较简朴,头上只带了一个玉簪,身上也只有一件天水碧的长裙而已,甚至连一般人家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做此简陋的打扮。 可是冯慕凝这么一穿,在她身上偏偏能有一种飘然清幽的兰芳之气,茕茕孑立,便是一道风影,那张淡然的小脸谦和中又带着些许疏离之色。 反观冯若萦,盛装出席,丽色太过,显得有心计了许多。 冯慕凝取出了袖中的那只骨笛,有礼的说道:“大姐,我要开始了。” 自骨笛出袖的那一刹那,赵君尧眸色冷沉,心情一下不爽到极点,她居然有西凉大将军沈浮的贴身物件! 不知为何冯若萦觉得,冯慕凝似乎是有备而来,心里竟产生了怯意,面上仍是微笑有礼的点头答:“好。” 随着第一个笛音的飘出,所有人都沉浸在安定公府两位小姐的演艺中,就连四艳中到场的三艳,穆家穆云烟,李家李子瑶,洛家洛锦瑟,都不由为之感到惊叹。 只见冯若萦轻纱舞动,手臂蔓旋,月影冷玉映衬,临虚御风如画中仙子,似乎随时都会乘云归去。 而冯慕凝的笛音更为冷郁幽阔,如清风跃于沧澜,云动瞬于绿原,百变之态听得人醉而忘忧。 忽而冯若萦以手臂高举,脖颈仰天的姿态旋转跳跃,冯慕凝的笛声也跟着高昂了起来,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在此时漆黑夜空里居然飞来许多彩蝶,全部缠于冯若萦的周围,几乎要把她的身体托举起来。 “呀,好多蝴蝶!”人群里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嚷嚷了起来,娴贵妃怀里的七公主也坐不住了,要脱离娴贵妃的怀抱,去抓那些蝴蝶。 可是娴贵妃死死地抱着自家孩子不放,就是不让她下场,目光触到那些蝴蝶,眼里的神色幽暗了许多。 冯慕凝看着受尽赞美的冯若萦,眼里眸色陡然一沉,吹出来的音调和之前相比,有了些许转变,变化很轻微,若不知深知音律的人根本听不出来,不巧在场恰有一人是个中高手。 第44章 彩蝶之死 四皇子皇天裂本在抚杯欣赏之际,忽然眉头一皱,他发现,传进耳朵里的笛音一下子变了味道。 本该行云流水的悠扬曲调里居然多了几个突兀的音律。 娴贵妃生性孤傲,是个多才之人,她认定她的儿子也要比一般人出众,所以诗词歌画,丝竹音律,刀枪剑戟方面,都是选世上最好的师傅教导的皇天裂。 以至于皇天裂在很多方面比别人都出色,但是他这个人喜欢深藏不露,所以几乎无人知道,一向喜欢武功兵法的四皇子,竟然会是桑梓国第一琴师,独琴老人的关门弟子,能弹奏出这世上第一难度的孤本乐曲《无心谣》。 手指敲打桌面,一下一下应和冯慕凝的笛音,随着笛音的速度越来越快,皇天裂手指敲打的力道也越来越烈,没过多久,桌上出现了一个洞,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随着笛音的终止,冯若萦身边飞舞的彩蝶也跟着摔在地上,死于非命! 很快皇天裂意识到,这笛音有问题。 他看向冯慕凝的目光逐渐深沉,漆黑的瞳仁接触到冯慕凝手里的骨笛,陡然定住,这个玩意的音色外貌和普通的短笛相比太不一样了。 冯慕凝看着地上的死蝴蝶,双手捂住眼睛,脸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惊讶表情,几乎要吓得大叫起来,仿佛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冯若萦舞也跟着停了,手臂上挽着的帛带掉在了地上,瞳仁放大唇瓣大张,说不出一个字。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该是她一枝独秀的表演,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胆,冯若萦你御前献艺,竟会有死蝴蝶的出现,这不是触皇上眉头吗?”娴贵妃横眉冷对,一出声令冯若萦吓得跪在了地上,羽睫颤抖,连着娴贵妃怀里的七公主也吓得身子一抖。 娴贵妃感受到了怀里孩子的恐惧,单手拍打七公主的背脊做出安慰,许是晚年得女,和四皇子相比而言,娴贵妃更为偏爱这位七公主,对待七公主的祥和态度,使得她整个人身上的锐气都收敛了不少。 冯若萦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叩头,“皇上娘娘恕罪,臣女真的不知道蝴蝶为何会死,臣女请罪!” 她是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大将军刘沫是她舅舅,皇上虽然会对此事恼怒,但是绝不会至她于死地,不过有了这一次,恐怕她的名声算是毁了。 看着周围的一地死蝶,难受得心肺作呕,明明在粉末的用量上她都有所控制,为什么蝴蝶还是会死! “冯若萦,为何全京城里就你一人能招引蝴蝶?”看着满地的死尸,静轩帝眉头微皱,声音缓缓而出,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 随着静轩帝的质问一出,娴贵妃接下来的话像刀子,刺得冯若萦体无完肤,“我听闻这世上有一种叫做醉蝶粉的东西,能让人吸引蝴蝶,不过用量太过,会引致蝴蝶死亡,本宫有理由怀疑,你身上涂了这个东西!”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醉蝶粉是个什么东西,桑梓国无人不知,昔日有紫夏楼的当家花魁用醉蝶粉把自己变作人们口中的仙子下凡,随后嫁入镇南王的府邸,终日与镇南王扑蝶取乐,后来两人纷纷猝死,连着一块死的还有许多因为醉蝶粉的香味而招引来的蝴蝶。 镇南王出事,哪能不震惊朝野,静轩帝立刻派了太医去查验,发现醉蝶粉里头有五色香,轻则致人疯癫,重则致人死亡,就连那些蝴蝶也不例外,它们也会因为五色香用量过多的缘故猝死,自此醉蝶粉成了桑梓国的禁忌。 “呀,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居然用这么下贱的手段。”穆云烟早就看冯若萦不爽了,有了这个机会还不讨回来。 在座众人也跟着附和,特别是一些自认为长相家世都不赖的官家小姐,冯若萦的美貌才艺盖过了她们,谁能服气,有机会了还不多踩上几脚,一旦冯若萦名声不再,他们一个个不就有机会露脸了。 冯慕凝的目的很简单,用这些蝴蝶的死亡,让人怀疑冯若萦用了禁药,可是万万没想到,娴贵妃居然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她偷偷抬头看娴贵妃,只见娴贵妃眼神逼人,浑身笼罩着一股冷戾之色,这个女人不是刘家的养女吗,为什么会想至冯若萦于死地。 皇帝听娴贵妃这么一说,不免也怀疑,“传召太医来。” 一听要传太医,刘氏拉着冯昀的袖子,不知如何是好,冯昀看着自己如珠如宝的女儿惹了事,也手足无措,可是恐惧大于自己对女儿的喜爱,他怕冯若萦母女会连累自己,赶紧推开了刘氏拉扯的手。 瞧见冯昀的举动,刘氏一惊,他的相公居然要丢下她不管吗! 冻彻心肺的冰凉蔓延四肢百骸,二十多年的相伴,枕边人居然会有一天会对自己如此无情。 那一刹,刘氏后悔了,她后悔自己选了这么个窝囊怕事的男人。 很快太医来了,是现在的太医院首席钱肃。 老头子来之前就已经从太监那知道了皇帝叫他来是为了什么事,所以跪拜后,很快做出了诊断,他看了看地上的蝴蝶,又看了看冯若萦,凑近仔细闻了闻,摇摇头。 看着钱太医严肃蹙眉的表情,冯若萦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等死,她懊悔了,为什么会听母亲的话,用了这种东西。 就算不靠旁门左道,凭她的容貌长相才情,哪点比京城别的小姐差,也不用现在在这坐以待毙。 钱太医上前一步,跪下,冯若萦认命的低下了头,等待最后的判决。 在帝王面前所有的狡辩都是无用的。 太医嘴巴开阖,冯若萦心如死寂,忽然接下来的一席话救了她的命,“回禀皇上,冯大小姐身上除了香粉胭脂的味道之外,并未有醉蝶粉的存在。” 听着钱太医这么一说,冯若萦大喜过望,狠狠地松了口气,冯府的其他人也是。 冯昀要去拉刘氏的手,刘氏硬是抽了回去,冯昀不得不软语相哄,“夫人,我刚才是太紧张了所以…” 刘氏无动于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点冯昀做的可是极好的。 太医态度笃定,表情无丝毫偏私为难,要不是他抬头时多看了惠妃几眼,冯慕凝还真看不出里头的猫腻。 “那蝴蝶之死…?”皇帝心里还存怀疑,惠妃忙开口掩饰,“皇上你看,若萦舞姿动人,蝴蝶定是被她迷晕了,姐姐你觉得呢?” 皇后早死,后宫内刘氏两位皇妃独大,在外人看来刘家是福泽绵厚,就是以后异了主,也能继续受宠。 可是这两个皇妃各怀心思,尤其是惠妃,一直想着让自家儿子能争一争皇位,不能让娴贵妃一家独大,所以和刘家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多处对娴贵妃也不是很给面子。 她想着刚才娴贵妃差点给刘家惹事,刘家定会对她有所芥蒂,与刘家有关的皇子只有四皇子和她的儿子六皇子而已,这样一来,自己的儿子又多了份机会,不由喜浮于色。 娴贵妃冷睇惠妃,这女人还真会睁着眼睛瞎说八道。不过太医都说不是醉蝶粉,她也没什么证据证明,那么这件事也就只能这么算了。 “许是安定公家的大小姐真有什么迷倒浪蝶的能耐吧。”娴贵妃此话一出,冯若萦脸色一白,这不是在说她行为不端么。 冯若萦猛地抬头,她看着娴贵妃的眼神里有愤愤之色,这位皇妃是故意要和自己作对的,很快她调整了自己的心绪,跪地叩拜,“多谢皇上和两位娘娘明鉴。” 多年的礼仪教养使得冯若萦能忍受的,比一般小姐都多,就算被人打了脸,仍就不卑不亢的跪着,行动有礼。 伪装什么的,冯若萦向来都做的很好。 皇帝看向这位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露出了赞赏的眼神。 “安定公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听见皇帝的称赞,冯昀觉得自己面子上也多了光彩,上前一步跪下回答:“哪里哪里,若萦在家时还一直念叨着想得见圣颜,今日一偿所愿,也是她的福气。” 冯慕凝不由往皇天凛那个方向看去,他看向冯若萦的眼神里居然出现了心疼二字,当初冯慕凝为他受了一箭,为他变做毒人的时候,都未曾从皇天凛的目光中看到心疼二字的存在,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一次又一次为他牺牲,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又傻又蠢,活该被人骗。 果然啊,他一开始喜欢的就只有这位安定公府的大小姐。 思及此处,冯慕凝哪能轻易的让事情翻篇,目光落到冯若萦额上的那枚玉上,唇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冯若萦退下的时候,冯慕凝跟在后头,手中挥出一个石子,使得冯若萦腿上受到了重击,膝盖一弯,整个人往前扑去。 “姐姐,小心。”冯慕凝好心的要去接住她,可就在两人要触碰到的那一刹,冯慕凝的手有个缩回来的动作,很细小,在场众人离中央又远根本发觉不了。 冯若萦没了支撑,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头上带的那枚玉也跟着磕在了地上,碎了大半。 第45章 平壤王印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枚玉佩碎后,竟从里头摔出了个东西来。 是一块狭小的方正的石头。 冯若萦刚要靠自己爬起来,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黄色,有一人对她伸出手来,她犹豫了,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拉一个陌生男子的手很是失礼,可是对方是四皇子啊,那位比病秧子皇太子更为让女人心动的文武全才皇天裂。 按名义,他们还是亲戚呢,那是不是让他拉一下手,也没什么关系呢? 冯若萦内心挣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伸出手的时候,那只她一直相信是来拉她的手居然转了个方向,伸向那块破石头。 她脸色一红,暗自羞愧,幸好刚才,她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 这时候冯慕凝也来拉冯若萦,冯若萦心里本就有些羞愤,自然不想自己讨厌的人来触碰自己,下意识挥袖要推开冯慕凝。 冯慕凝又要去拉她,再次被冯若萦推开,只能一人低垂脑袋,可怜巴巴的站在一边,看冯若萦自己爬起来。 神情好不凄凉。 刚才冯慕凝的表演也不俗于世,众人对她的好感也提升了不少,冯若萦对冯慕凝的态度恶劣,众人看在眼里,自是觉得这位嫡女不够大气。 皇天裂的位置离得较近,看的也比别人清楚,所以他能在很快的时间内接触到玉里头掉出的那块石头,他的指间夹着石头对着月色一照,硬朗的眉目陡然拧作一团。 刘沫离得较远,看不清皇天裂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可是东西既然是从他送给冯若萦得冷玉中掉出来的,必然不是个普通的东西。 刘氏还在心疼美玉破裂的时候,皇帝开口说道:“东西拿上来给朕瞧瞧。” 皇天裂犹疑下交了出去,由太监总管呈上。 冯若萦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块玉里头会出现这么个玩意,刚才醉蝶粉一事已经快让她吓破了胆,不知道现在这个又会出什么事情。 娴贵妃和惠妃坐在皇帝两侧,算是离得最近的,惠妃是深闺小姐,见识自然比不上娴贵妃这种野养的挂名小姐,她只是好奇的看,可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娴贵妃则不同了,养在刘老夫人身边,经常和刘氏其他人物沟通,自然知道得多。 只看了一眼,她倨傲的脸上立刻牵出一道冷笑,转眸落到席中刘沫的身上,眼里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常年征战的刘沫,皮肤黝黑,五官刚强,周身散发着从尸山血海里锻炼出来的泱泱煞气,也算得上是个俊朗人物。 他对上娴贵妃的眸子,心里头有一股寒意涌现上来,这个女人容貌妖媚,对他永远面带笑意,可是刘沫有一种直觉,娴贵妃好像一直在针对他们刘家。 他不明白娴贵妃明明是从刘家出去的,为什么千百次的都和他们刘家作对! 一种不好的直觉从心底冒出来,静轩帝拿在手里的那个东西是… “刘大将军!”一声厉喝,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 刘沫从席位上走出来,站在中央,像是认命一般,笔直的下跪,冷汗湿透背脊。 静轩帝接下来的话,把他打入了深渊,“你能告诉朕,为什么平壤王印会在你外甥女的配饰里头吗?” 平壤王印这四个字,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的臣子都知道,五年前刘沫奉旨征战平壤,为桑梓国又扩张了大片版图。 可是平壤王印这种皇室象征的东西却不见了,如今却出现在了冯若萦额上的冷玉里头,不免让人怀疑,刘沫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平壤那还是有不少旧臣的,平壤王一族并没有全部诛杀,一旦王印落到了他们的手里,难保不会有复辟的行为。 冯若萦美眸呆滞,心思杂乱,什么是平壤王印,为什么她额上的玉里头会有这个东西,为什么自己的舅舅听到这个会吓得脸上都出了汗,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冯慕凝冷冷的看着冯若萦无措的表情,心情大快。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女人居然敢戴着这么一个东西招摇过市,今个儿,冯慕凝就要教教她死字怎么写。 冯若萦额上的冷玉能发光主要是凭借着玉里头的王印,这件事还是她前世从一个平壤国老臣口中得知的,静轩帝的话音里头,已经有了怒意,刘将军就算不被下大狱,手里的权力怕是也保不住了。 刘沫一旦遭了难,刘氏焉能完存。 “臣着实不知玉里头有王印,还望皇上明察。”他的脸明显扭曲,声音里也有颤意。 刘沫多年掌兵,在军中盛有声望,要是因为此时贸然的责怪与他,难保会有不服,静轩帝苍老的脸上露出思虑的神色,说句实在的,刘沫是三军统帅,在他的后宫里又有两位刘氏妃嫔的存在,不得不说,刘家坐大的已经开始让静轩帝容不下他们了。 帝王向来是最好的伪装者,静轩帝笑了笑,“朕当然是信爱卿的。”忽然话音一转,“只是别人怕是会怀疑你啊。”尾音拖长,夹杂叹息的味道。 刘沫脸上十分为难,忽然的眼眸一定,看着腰间的虎符,说出的话有着壮士断腕的坚定,“臣愿意交出虎符,请皇上收回臣的兵权。” 此言一出,反对声甚嚣尘上,“刘将军是国之忠臣,皇上万勿因将军的一时之失,让我国上百万将士失去统帅啊!” “皇上三思!”… 静轩帝扫了眼那帮子求情的臣子,很好,他们刘家在桑梓国的权势还真是根深蒂固啊。 他眼睛半眯,唇瓣抿出一个决绝的弧度,刘沫手里的这兵权,势必要早日削了才好。 听着其他臣子为自己的求情的声音,瞧见了皇帝眼中的凶狠杀意,刘沫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陡然间,他重重对静轩帝磕了个头,“请皇上收回刘沫的兵权。”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这样了,弃卒保帅,至少还能给自己留条命。 他的兵都在各个边境,京都这边,光是大内李统领手里的十万精兵,就够他变成一具尸体了。 刘沫说了这话,静轩帝的脸色才稍稍好上了那么些许,“既然爱卿如此坚决,那么朕也就同意了。”首领太监很有眼力劲的走到刘沫的身边,拿走了他的虎符,交给了皇上。 对于刘沫而言,他手下的将领都是他带出来的,那是有过命的情分的,就是没有虎符,凭他一纸书信照样能调动他们。 一眨眼的功夫,亲舅舅的兵权没了,还是因为自己没的,冯若萦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不发一语。 刘氏也明白了,她的哥哥就在前一秒,失去了兵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家女儿摔碎了那块冷玉。 怕是现在,她的哥哥会怨恨她吧。 可是她也很无辜啊,她又不知道那块额饰里头还有别的东西。 冯若萦走近的时候,刘氏才发现她女儿的额角居然有了伤,还留了血,刘氏祈求上苍,冯若萦一张美丽的脸,可万不要留下什么疤痕才好。 这些负面情绪在看到冯慕凝的那一刻,瞬间爆发,“亲姐姐摔倒了你不会去扶吗,还是你是故意眼睁睁的看着我家若萦出事!” 所有的错都是冯慕凝的,是她没有及时扶冯若萦,是她没有代替冯若萦摔跤,破相的那个不该是冯若萦而该是她冯慕凝! 冯慕凝看了刘氏一眼,不想多做理会,跟这种不讲理的多费口舌,不过也就换得对方的一顿胡搅蛮缠罢了。 白无双见不得刘氏的态度,“刚刚是谁摔倒在地,慕凝要去扶她,反被她摆了脸色的?” 此话一出,冯若萦脸色一白,大庭广众下不便争吵,而且也是她先做错了事。 刘氏也立刻哑了声,毕竟这里不止她们一家,她们刘府刚遭了难,就是现在说起话来也不如以前理直气壮,等回府了,有她好看的。 接下来的宴会继续进行,其余三艳分别以琴、书、画获取圣上的赞美,尤其是穆云烟的琴艺如高山流水,瑕音绕梁,令人叹为观止。 风生水起处琴色忽又转悲凉,低徊空谷处音调忽又拔高,极尽幽婉,泠泠山泉语,簌簌枫林声,弹奏的淋漓尽致。 一曲完毕,穆云烟恭敬的对着皇上的方向鞠了一躬,举止大方,丝毫没有之前刁蛮恶毒的模样。 圣心大悦,赏了她三百匹木秀锦。 她是故意选的琴,恰好可以和冯慕凝刚才吹奏的笛音做比较,穆云烟自认为她习艺数十载,与冯慕凝相比她自然是更胜一筹,她要让在场众人知道,论家世才艺,她是多么的优秀,而冯慕凝只是个草芥而已。 回桌席的时候穆云烟头颅高扬,眼神轻蔑的看着冯慕凝所在的地方。 她穆云烟得到了皇帝的赏赐,而冯慕凝什么都没有,冯慕凝拿什么和她比,又拿什么和她抢男人! 可是,宴席里头不和谐的声音忽然稀稀疏疏的响起,“还是冯三小姐吹的好啊。” “穆小姐的是不错,但琴声太过哀怨没冯三小姐的大气。” “就是就是,音如其人,冯三小姐此后一定有所大成。” … 穆云烟越听越气,恨不得把这些人统统掐死。 第46章 解围 回位置的时候,穆云烟的一双眼睛仍死死的看着那些说她坏话的人,她都记住了他们的长相,一旦犯事到她爹手里,有他们好看的。 忽然有个声音,令穆云烟欣喜若狂,“穆家小姐演奏的不错啊。”宴席上未曾出声的皇天裂居然为穆云烟发话了。 穆云烟一听脸上顿时觉得有了光,还是四皇子有见识,哪像其他人,什么都不懂。 不想皇天裂如此一说后,太子的话随之而来,“我听着倒觉得,冯家三小姐的更胜一筹。” 刹那,满座哗然,这两个皇子是要当众对立吗? 皇天裂继续说道:“要是我没听错,在临近曲毕的时刻,冯三小姐的笛音里似乎有几个错处。” 他盯着冯慕凝,眸色深沉如海,似乎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听闻皇天裂对冯慕凝的评价,在场诸位无不惊讶,这位向来不谙风月的四皇子,什么时候对音律有研究了。 不免让人怀疑这位四皇子还有些别的什么的,他们从未发现过得本事。 娴贵妃很满意四皇子的举动,劲敌回来了,也是时候该露一露锋芒给那些老臣看看,究竟谁更有能力成为一国未来的主人。 目光落到穆云烟的身上,娴贵妃唇角的笑意扩大,皇帝早对刘家起了忌惮之心,除之只是早晚的问题,所以刘家那边的权势她从未指望过,她还必须时时与刘家疏离关系,放才能在将来保全自己。 穆家不一样了,穆家长子手握三十万兵权,常年驻守边境未曾归来,是以引不来静轩帝的猜忌,而且穆家在朝廷里的声望仅在刘家之下,要是有了他们的支持似乎夺位的把握会更大些。 冯慕凝想,她是该说真话还是假话,若是她承认了,外一皇天裂还有下招等着她,那不就中计了。 若是不认,皇天裂抓着她不放,又该如何是好。 正当她犹疑之际,赵君尧站起来了,身姿轩轩朗朗,如白露未晞,“两位小姐皆有所长,何必一定要分个高下伤了和气呢,值此月圆中秋,不如我们举觞共祝桑梓国万世千秋如何?” 他举起酒杯,月色微蕴,脉脉如水,胧在他身上,迷幻虚无。就连唇边的笑,都带着蛊惑的迷离。 在座众人起身应和,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响彻皇城。 静轩帝听着心里万分喜悦,也举起黄金杯与官员同乐,此刻已无人在意穆云烟和冯慕凝谁的乐律更为出色了。 赵君尧咽下一杯水酒,落座时往冯慕凝的方向看去,冯慕凝还站着,正要坐下去,不免被赵君尧的眼神看得脸一红。 随着赵君尧唇边的笑意愈深,冯慕凝脸上的绯红也明显了不少。 宴席后,各家回府,路上,某个男人似乎是故意要与冯慕凝擦身而过,白衣飘然,桃花眼招人,没有任何对话,就这样,假装路过,然后平静的离开。 “君尧哥哥!”很快,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赵君尧头疼了,足下迫紧,往前多赶了几步,像逃难一样,走得贼快。 冯慕凝忍俊不禁,也该有个女人让这只老狐狸头疼一阵子了。 回了府,刘氏和冯若萦闭门不出,而莲姨娘则勤快的很,一天到晚的跑去冯昀那吹耳边风,求着冯昀把她女儿从暗室里头放出来,刘氏没了靠山,冯昀被她吵的烦了,也就同意了。 刚出来的冯如蓉明显瘦了不少,神情都抑抑的,还寡言少语。 莲姨娘心疼的给她炖了好多补品就是不见效果,急得以为冯如蓉是中了什么邪,要去请道士开坛做法。 刘氏哪能同意,真要让莲姨娘请了乱七八糟的道士入了府,他们安定公府还能有安稳日子过么。 枫色院的冯慕凝听闻此事,笑了笑,继续摆弄手底下的花草,看来莲姨娘也是没办法了,连这种江湖骗术都开始相信了。 看着时日差不多了,冯慕凝去了静心堂给白无双请安,呆了一阵子,随后去了冯怜儿的紫薇院转转。 冯怜儿瞧见每次假装路过,只在外院转悠的冯慕凝,心里冒出不安。 这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 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带着丫鬟跑到冯慕凝跟前质问:“你一天到晚来紫薇院究竟想干什么!” 冯慕凝笑了笑,低头摆弄自己衣袖的褶皱,“没什么,我只想让我的丫鬟小叶记住了,哪里是紫薇院,哪里是万花园而已,省得她再走错地方,白白挨了打。” 冯怜儿一听,脸色瞬间不好了,安定公府有种植百花的万花园,那天小叶是要去万花园采花的,然而冯若萦手底下的丫鬟却故意给小叶指错院落。 这件事冯怜儿是知道的,但是她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重责了小叶,想让冯慕凝吃哑巴亏,可是冯慕凝居然有本事重新把小叶的那张烂嘴给治好,这是冯怜儿万万想不到的。 “做错事的是你的丫鬟,我只是按规矩教训她罢了。”冯怜儿有些心虚,声音里头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按规矩需要把丫鬟打得嘴都烂了吗,冯慕凝倒很想问她,她是按的安定公府里的哪条规矩。 她不想跟冯怜儿继续争吵下去,瞧这天色,黑云压城,今晚怕是会有一场暴风雨啊。 “四妹妹,好好的保护的院子里的这些花草吧。”留下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她带着小叶离去。 冯怜儿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冯慕凝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不安,美眸一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冯怜儿下令,“给我在院子里找,冯慕凝那个贱人肯定在我这里放了什么东西,就是挖地三尺,你们也要把东西给我找出来。” 下人得了命令,拿着铲子就开始挖。 尘土飞扬,就连树的根都被挖了出来,还是一无所获。 冯怜儿不死心,让他们继续挖,于是好好的一个紫薇院成了泥土乱翻的废墟地。 枫色院,冯慕凝坐在院子中央看着天。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进屋里去避避,看这天色该下雨了。”小牧出声,她可不想在外头陪着冯慕凝一起淋雨啊。 冯慕凝不动,脊背靠上躺椅,“我就是想在外头多坐坐,你要是不愿意陪我,就自己进屋去吧。” 此刻已有稀稀疏疏的小雨点落下,小牧站了会,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跟着一起受苦,拉着馨儿一起进了屋躲雨去了。 冯慕凝瞧向那两人的目光幽深,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没多久,小叶回来了,“不出小姐所料,四小姐真的叫下人去挖地找东西了。” 冯慕凝继续问:“冯怜儿的作息你可曾打探清楚。” 小叶点点头,“这位四小姐睡觉前都有沐浴的习惯,差不多在亥时。” 冯慕凝嘴角勾出一个算计的弧度,“小叶,今晚小姐就会为你报仇了。” “小姐,我都没事了,你不用…”小叶还想劝,她不知道冯慕凝要做什么,只是她不希望自家小姐因为自己又得罪人。 “小叶。”声音陡然凌厉了起来,“你觉得冯怜儿对付的只是你一个人而已吗!” 冯慕凝这么一问,小叶滞了滞,她是冯慕凝的丫鬟,打狗也要看主人,冯怜儿欺负她就是做给冯慕凝看的,于是她闭上了嘴。 冯慕凝觉得有必要跟小叶讲清楚一些事情,“她欺负了你,我不做行动,她就会做得更过分,真到了那天,你是不是要等我被她赶出府了,还不让我出声?” “小姐,我不是的…我…”小叶根本就未曾想的深远,她只是个丫鬟,只想冯慕凝安好,可是一想到冯怜儿会害了自家小姐,又鼓起了勇气,“小姐,你想做什么,小叶都支持你。” 冯慕凝满意地点点头,“晚上你们都给我待在房里,无论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要大惊小怪。” “是。”小叶领命。 摸上袖子里的那只骨笛,冯慕凝眼神一亮,随后她回了屋里去,好好的休息了两个时辰,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 晚膳后,没过多久,天降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四个丫鬟都被她遣回了屋子,冯慕凝身着一件黑色夜行衣,化作黑夜的鬼魅,潜入紫薇院。 和预想中的一样,土地松软,加上大风大雨的摧残,紫薇院很快便是一片狼藉,地里头许多虫豸也跟着爬了出来。 主屋那灯光照得屋子亮堂堂的,冯怜儿躲在主屋,看样子像是在洗澡。她身边的丫鬟小绿正从外头给她拿来能换洗的衣物。 未等小绿进屋,冯慕凝出手打晕了她,夺走了小绿拿的衣物 随后骨笛放入唇边,吹出尖锐曲调,如泣如诉,很快,土地里头那些蛇虫鼠蚁都向冯怜儿的屋子那爬去,无孔不入。 “啊!”屋里发出大叫,这声音撕心裂肺,几乎要把嗓子都叫破了。 冯慕凝瞧见东西都进了屋子,不远处,有灯火闪烁,也就退走了。 回了枫色院,她脱下了夜行衣,用干衣服胡乱往身上抹了抹,要去睡觉。 一想到今晚冯怜儿会受辱,冯慕凝心情大快。 不想此刻,窗那出了动静,冯慕凝耳朵一动,翻了个身,瞧见了一个人影。 “夜闯小姐的深闺,沈大将军还真是好本事。” “你又用骨笛害人?”沈浮劈头就是一顿质问。 冯慕凝此刻只穿了一件白色亵衣,她披着被子,坐起身子,反问:“要是你被人咄咄相逼,你又该如何?” 第47章 恶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毁她清白又有何错! 沈浮被她问得一时语滞,脸憋得通红,半天回了一句,“我不想看见你变成一个满腹阴谋的女人。” 冯慕凝冷冷一笑,“师傅,在万兽园的时候我早说过了,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你眼里的什么好人,在我的心里只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加倍奉还这十二个字,要是你真觉得看不过眼,骨笛我还你好了,至于你背后的那个人,你直接和他说,是我说的不需要你保护,你可以自行离开。”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骨笛,放在沈浮的面前,等他的决定。 良久,时间如同定格了一般,不知为何,冯慕凝总觉得她不想把骨笛还回去,一旦还回去了,她可能会失去沈浮这一个朋友。 这辈子,除了小叶外,沈浮是她遇见的第二个对她好的人,她怕会因为自己的坚持,让两人成为陌路。 可是她转念一想,沈浮毕竟不是本国中人,一直留在京城很可能是有什么目的的,和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有过多牵扯。 想罢,她握着骨笛的手又变得坚定了许多。 沈浮没有动作,深沉的眸子,不辩颜色,随后他开口,“我只是怕,到了最后你会变成她那样。”黑色的身影消失于窗口的夜色里,有些落寞。 冯慕凝知道沈浮的心里一直有个人,可是冯慕凝不知道沈浮口中的她是谁,看沈浮的态度,估计是一个他挚爱之人吧。 看着手里暗暗发光的翠绿色骨笛,冯慕凝五指握紧,闭眼再睁开,她把它收入了一个盒子里,随后封存在衣物箱的最底下,沈浮不想她用骨笛害人,那就不用吧,毕竟冯慕凝靠她自己,也能整的那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日,府内再无看见冯怜儿的存在,听下人们说,昨夜冯怜儿的大叫引来了数十个家丁,家丁一进门就把冯怜儿看光了。 洛姨娘知道后大怒,气得要把这些下人都给杀了。幸好被身边的丫鬟妈妈拦住了,不然事情可就越闹越大了。 冯慕凝自然也是听闻了这些事情,安然自在的呆在自家院子里,吃着果子,喝着茶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真是奇了怪了,蛇虫鼠蚁为什么会一股脑的跑进四小姐的屋子里。” “我听四小姐屋子那边的人说,他们在晚上听到了诡异的声音,像是笛音又像是恶鬼的哭泣,你说是不是四小姐做了什么孽,招了不好的东西…” “我可是听说了,四小姐前一年弄死了一个贴身丫鬟,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丫鬟跑回来索命了。” … 听着小牧和馨儿这么说着,冯慕凝握着茶杯的手指摸了摸杯沿,心里头冷笑。 流言半真半假,鬼魅之事不过无稽之谈,不过冯怜儿弄死丫鬟的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 要不是她亲自去逼问了冯怜儿的贴身丫鬟小绿,到了现在,怕是除了冯怜儿屋子里的人之外,还没人会知道这个事情。 报应之谈加上流言,足够摧毁这位四小姐了。 接下来的几天,连续阴雨,冯慕凝继续静心堂加上枫色院,这么两块地方经日不变的走动着。 从白无双那,冯慕凝知道了不少关于冯云的事情,他是死在一个寒冬,大夫判断是积劳过多,死于喘证复发。 而在此之前,曾有丫鬟看到刘氏去了冯云的书房,还和冯云大吵了一架。 心肺有病的人本就不宜情绪波动,这件事情刘氏该是知道的,可她还是这么做了。不过一次争吵还不至于能置冯云于死地。 要知道冯云是怎么死的,必须找出那个大夫,而听白无双话里的意思,冯云被火化后,大夫也跟着消失了,找不到踪影,白无双也怀疑刘氏和冯云的死有关,不过她没有证据。 冯慕凝想按目前的局势,就算真的证明了刘氏害了冯云,冯昀必然也会维护刘氏,毕竟他这个安定公还是靠刘氏才得来的,就算现在刘沫没了大将军一职,他们刘家仍然在朝廷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光是那天为刘沫求情的老臣里,就有不少身居高位。 所以,事情捅出来了,也不会伤到刘氏,反而只会让白无双觉得有仇无法报而已,不过此事就像是一根刺,刺嘛,总是能扎人的,用得好了,还能把人扎得鲜血淋漓。 上官栖霞时不时的跑来打听冯慕凝和太子的情况,时间一长了,她看冯慕凝不再去太子府了,去枫色院的次数自然也就淡了,冯慕凝也乐得清静。 好不容易阴雨天过去了,阳光微醺,金色灿烂,连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蓬勃了起来。 “听说,二小姐的病一直不好啊,最近还有加重的趋势,一睡觉就作恶噩梦。”小叶跟冯慕凝闲聊。 冯慕凝坐在院子里头晒太阳,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暗室是个什么地方,听名字就能猜到,一个向来吃好睡好的管家小姐关进去了十多天了,出来还能有个好样子。 不过一睡觉就作恶噩梦,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冯慕凝问:“莲姨娘她还在吵着要请道士吗?” 小叶禀告着最新的消息,“是的小姐,最近大夫人好像又同意了。” “又同意了?”刘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她应该想着冯府里头的那些姨娘小姐都死绝了才好,怎么又会同意给冯如蓉请道士看病? 冯慕凝有预感,刘氏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她眼睛扫了扫周围,馨儿神情恍惚,似乎满腹心事,小牧不在,秋娘也不在。她派了秋娘盯着小牧了,两人同时不见,可能会出什么事情。 很快秋娘回来了,她小心的看了馨儿一眼,然后走到了冯慕凝的跟前。 冯慕凝停下手机的活计,唤了声:“馨儿。” 馨儿过来后,她指使她去厨房拿些蜜饯过来。 随后馨儿听话的下去了。 此刻她的身边只有秋娘和小叶,秋娘开口,“小姐,我发现,小牧又去了清荷院,偷偷窝在屋子里好久都不出来。” 自从上次小牧当众对冯慕凝不满以后,冯慕凝都在防着她,特意派了秋娘盯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问题。 “这些天,你们两个给我盯紧了小牧还有馨儿,我看馨儿最近都是心事重重的,恐怕她们会有所行动。”冯慕凝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要开始动手了吗,那她就来陪他们玩玩。 小叶心里怕了,问:“需不需要我和秋娘去他们屋子里搜搜。” 防患以为然,省得以后出什么岔子。 “不用。”冯慕凝拒绝了,“她们动手的时候再说,现在去找也找不出什么。”没人会蠢笨到把赃物放在自己的屋子里。 “秋娘,你做的很好。”冯慕凝出言夸赞她。 秋娘受宠若惊,“我是小姐的丫鬟,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最近她乖得不得了,冯慕凝说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冯慕凝带秋娘和小叶进了屋子,随后拿出一条红色的玛瑙链子,赏给秋娘。 “小姐我不会亏待任何人。对我好的,我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她们。”这条链子是上官栖霞给她的,说是看冯慕凝没什么首饰戴,怕她会在重要场合出丑,于是给了冯慕凝好多首饰,每天换着戴,用上一个月都不一定能用完。 秋娘触摸上那条玛瑙链子,脸上露出了笑,“小姐放心,以后秋娘跟定你了。”就是冯慕凝不贿赂她,凭之前的事情,秋娘都不敢做什么对不起冯慕凝的事情,不过冯慕凝深知毕竟要恩威并施,才更有效果。 “她们有在院子里做什么手脚吗?”冯慕凝问秋娘和小叶,最近他们都盯得很紧。 两人摇头,秋娘说:“小牧除了清荷院外,她只去过了三夫人的落霞院而已。” 冯慕凝不由开始想,是不是她想错方向了,刘氏想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三夫人上官栖霞? 现在她和上官栖霞的关系表面上还是极好的,小牧又是上官栖霞送到自己身边的婢女,再加上一个刘氏。 一个念头,陡然从冯慕凝的脑海里冒出来。 她猛然觉得不好,不想此时清荷院的罗妈妈来了。 罗妈妈一身贵气的紫衣,好不富态,虽说最近冯昀去清荷院的次数少了,刘氏那边的人依旧没有收敛丝毫嚣张的气焰,“三小姐,莲姨娘请了道士来给我们府里驱邪,大夫人叫老奴带你去莲姨娘那一趟,快跟老奴走吧。” 没等冯慕凝准备准备,就打算带她去。 冯慕凝哪能就这样乖乖听话,“罗妈妈你看我穿得随便,这样过去了不是太丢脸了吗,不如让我稍作整理再去,莲姨娘的院子我也是认得的,等会我自己去就行。” 罗妈妈看了她一眼,冯慕凝衣服颜色素得很,一张脸也稚气得很,哪比得上她们小姐冯若萦的沉鱼落雁之貌。 未曾想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竟然会在御前献艺,还被市井说为是比冯若萦还要才貌双全的女子,就连之前说冯慕凝和乞丐苟且的谣言也不见了,简直可恶。 “三小姐最好快些,让别的夫人小姐只等你一个就不太好了。”罗妈妈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小姐,三夫人那有些事,我和馨儿能不能回去帮帮忙?”忽然小牧开了口,神色紧张。 冯慕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莲姨娘那我带着小叶和秋娘就行,你们去吧。” 小牧欣喜道了谢,拉着馨儿走了。 “小姐,你不怕等我们都走了,他们会在院子里做什么手脚?”小叶担心的问道。 冯慕凝的目光落到屋外的一棵百年香樟树上,“不会的,他们进不来。” 树上男子听到冯慕凝的话,停下了手里的酒壶,往冯慕凝那看去,这丫头还真是相信他啊。 或许他堂堂西凉的大将军,早已变成关门给冯慕凝看大门的了。想罢,他又喝了一大口。 “小叶,你先去三伯母那一趟,你就跟她说…”冯慕凝凑到小叶耳边嘀咕了一阵,秋娘听不大清,也就作罢。 随后冯慕凝说道:“秋娘,你跟我走。”冯慕凝倒要看看,她们在搞什么鬼。 莲姨娘那,闹得不亦乐乎,一个长袍青衣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手里的剑舞得都能生风了。 刘氏和冯若萦还未来,洛姨娘那只来了个洛姨娘,冯怜儿称病也就不来了。 白无双觉得请道士什么的太有伤风化,情愿窝在她的静心堂多念念经拜拜佛。 上官栖霞一家子来得比冯慕凝晚,她看向道士眼神复杂,似乎还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只见冯如蓉坐在椅子上,那个青衣道士对着她又是烧符又是喷火的,本就病怏怏的一个人,也不怕被折腾死了。 冯慕凝越看在做法的道士,越像个骗子。 她看了一眼周围,奇怪,刘氏把大伙都叫来了,为何她们母女独独不在。 把目光放在冯如蓉的身上,只见她虚弱的都已经皮包骨头了,眼脸闭合,嘴里发出微弱的大喊大叫,莲姨娘在一旁叫了她好久,就是叫不醒,急得泪流满面。 冯如蓉的病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为何症状这么熟悉呢?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看着冯如蓉的眸色深沉了许多,刘氏真是丧心病狂。 “秋娘。”冯慕凝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秋娘说了声:“好。”便离开了。 “道长啊,我女儿还有救吗?”莲姨娘焦急的问道。 道长摇摇头,“四小姐被鬼祟缠身,怕是要花些钱财消消灾才能躲避灾祸啊。”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不由冷笑,果然是个骗子啊。 莲姨娘也不管这么多,急忙问:“道长需要多少?” 还未等那个道士开口,上官栖霞先出了声:“谁请来的道士啊,一看就是个神棍!” “就是,莲姨娘,我都和你说了别什么人都往家里请,你偏不听,定要请个骗子回来,也不怕招人笑话。”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出自刘氏的口中。 在她身边是她的丫鬟还有她的女儿冯若萦。 “大夫人,这不是什么骗子,他可是清虚观的道士啊。”莲姨娘很不满刘氏的说辞,她也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人好吗,为了找到这位道士她也是做了多方打听的。 刘氏冷笑一声,出言,“你确定他现在还是清虚观的道士吗?” 等刘氏走进了门,身后的人也显露了出来,很快院子里又来了一个道士,青袍长衫,年约三四十左右,比之前的那位多了仙风道骨的味道。 “又来一个骗子。”上官栖霞不屑的嘀咕。 冯瑟赶紧拉扯她袖子,要她住嘴,刘氏请来的人,定是有点分量的,他们家寄人篱下的不好得罪人。 刘氏耳朵尖得很,冷睇她一眼,“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连沐尘道长都不认识。” 上官栖霞一听,虽还存着怀疑,还是立刻噤了声。 沐尘道长是何人物,整个桑梓国的人怕是都知道。 这是个三岁能背完长达三百多万字心经的神童,十五岁那年便继承了上任紫薇道长衣钵的清虚观第三十六代观长,也是清虚观历代最年轻的观长。 传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年才回观一次,为人解惑,距离他上次出现不过才过了八年光景,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了? 冯慕凝盯着沐尘道长的那张脸看,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刘家还真是能力出众啊,皇帝都难请的人偏偏让他们给请着了。 “大夫人,你说他是沐尘道长?”莲姨娘睁大了眼睛,喜出望外,有了这位在,她女儿必然有救。 洛姨娘一听,也来了精神,她的女儿最近也是浑身厄运,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招惹蛇虫鼠蚁,再加上说她女儿害死人的传言,她更是不做怀疑的相信鬼怪之谈,要是有了沐尘道长,说不定还能帮帮她的女儿。 “道长,我的女儿最近也是邪祟缠身,可否请道长也去驱一驱邪?” 沐尘道长点头,“施主有难,贫道自然相助。” 洛姨娘满心欢喜,太好了她家怜儿可算是有救了。 沐尘道长走到冯如蓉面前,蹙眉看着手里握着桃木剑、呆愣愣的假道士,“清虚观的一介弃徒还敢冒清虚观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 假道士一听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抖得浑身直哆嗦。 “徒儿…徒儿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再不弄点钱回去,孩子就该饿死了,师父,求你宽恕徒儿,徒儿一定改过自新!”他又狠狠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砰砰砰,地上都有了震动。 一旦沐尘追究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被打一顿还是轻的,就连被砍头了都有可能。 这下他们才明白了,这位假道士是清虚观的弃徒,特意来府里招摇撞骗的。 莲姨娘脸上一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看着被假道士折腾的生不如死的女儿,心里的恨意陡然又冒出来了不少。 她狠狠地踹了跪在地上求饶的假道士一脚,假道士一个趔趄跌出去了二三米,半张脸都蹭到了地上,鲜血淋漓。 沐尘道长面色祥和,露出悲悯,“也罢,好歹你与我清虚观也有缘一场,我先饶过你这次,下不为例。” 假道士不顾脸上的伤,快速的爬过来,磕头道谢,东西都没收拾就想走。 莲姨娘还想拦住他,向他要个说法,刘氏拦住了她,神色凌厉,“沐尘道长都说了不追究,你还想做什么!” “自己招来的骗子还能怨谁?”上官栖霞也落井下石的来了一句。 一个时辰前,冯慕凝丫鬟跟她说要她小心自家院子,于是她派了大批人手搜查院子,未曾想,还真被她找到了东西,一个刻满冯如蓉生辰八字的巫蛊人偶。 联想到莲姨娘请道士一事,不由怒火中烧,这个女人还真是学不乖,上次她为了首饰的事情责骂了她,她倒怨恨了起来,要靠着这玩意污蔑她要害她女儿不成 莲姨娘被她们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是自家女儿又要救,只能生生的受着。 “是妾身的错,还请道长救救我的女儿。” 要是她和上官栖霞的关系还是和之前一样,那她一定会让上官栖霞给她女儿来看看,或者拜托上官栖霞请他爹来给她女儿看看,可是他们闹掰了,莲姨娘只能请到普通的大夫过来诊治,到了后来,大夫都说看不好了,她只能把主意打到了道士的身上。 莲姨娘真恨,当初她就不该把心思打到上官栖霞的身上,说不定自家女儿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沐尘道长伸手给冯如蓉探了探脉,摇摇头,“施主可是头疼欲涨,纾解不得,困极必魇,浑身乏力?” 冯如蓉几乎失去了知觉,莲姨娘忙替她回答,“是的道长,不知可还有救?” 沐尘道长叹了一口气,面有为难,“家事本观本是不便参与的,不过,我看这位女施主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受尽折磨而死,实是不忍。” 莲姨娘一听,脸色煞白,要不是碍于沐尘道长的名声,恨不得抓着他的衣袖问:“是谁,是谁要害我女儿,道长你说。”忽然她看向刘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夫人,我家如蓉好歹也是冯家的小姐,你可要为她做主啊。” 刘氏表情慈善,扶起了要跪在地上的莲姨娘,“妹妹放心,我向来把如蓉当亲生女儿看待,要是真被查出来有人要害她,我定不会宽恕她们。” 说罢,刘氏眼角的眸光似乎往冯慕凝那瞥了瞥。 天色清朗,背上似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回头,她瞧见了隐于树中的男子,他拿出一个东西遮住了半只眼睛,对她微微点头,光影下,侧颜几近透明,她回之一笑。 看来那两个丫头,沈浮已经帮她搞定了啊。 只是不知道,沈浮手里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沐尘道长还带了两个两个小道士一同前来,右手一伸,右侧的小道士立刻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八卦盘。 他用贴身的小刀割了指尖,往盘子上滴了血,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冯絮瞧着好玩,还特意走近了看,“呀,血在动。”忽然她大叫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罗盘上的那滴血吸引。 第48章 枫色院有男人 很快那滴血停在了西北方向,随后化作一滩,消失不见。 冯絮怕瞧不清楚,还特意踮起了脚尖,眼睛睁的大大的,这玩意好神奇。 冯慕凝见怪不怪,早在她随皇天凛征战的时候,她就知道避血罗盘是西域来的稀罕物什,罗盘外圈的底部放着能加速鲜血蒸发的小蜡烛,专供番僧骗人钱财用的。 这玩意在边境那很是猖獗,一度被官府禁绝,未曾想,在安定公府也能看到。 忽然沐尘道长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指罗盘,“在西北方向有与二小姐相克之物。” 西北那有哪些院子,在场众人心里都知道,冯若萦的影月院,三夫人的落霞院,还有冯慕凝的枫色院。 莲姨娘赶紧一问:“那具体的地方道长可知?” “估摸着是最远处。”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到了冯慕凝的身上,枫色院是安定公府最为僻静的一处,也是西北方向的最远处。 冯慕凝不急不缓,“道长说的只是估摸二字,可能确定?” 沐尘想了想,“八卦盘上显示此物在西北方向,具体的方位只是贫道个人的猜测而已。” 话不能说的太满,否则太有针对性了。 想起从自家院子找出的巫蛊人偶再加上沐尘道长口中所说的西北方向里头有她的院子,上官栖霞不干了,“要是那东西不在西北方向,又当如何?” 反正她院子里都给收拾干净了,就连一点头发丝,他们都别想找到。 不过想害她也是要付出后果的。 “沐尘道长还会有错不成!”刘氏拔高音调,“上官栖霞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刘氏妄图搬出沐尘的名声来震喝三夫人,不想上官栖霞丝毫没把沐尘的名号放在眼里,冷冷一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只是做了个最坏的打算而已,沐尘道长是得道高人,万不会和我这个乡野鄙妇多做计较吧。” 自那位沐尘说出邪物在西北方向的时候,上官栖霞就起了疑心,而这位道长是刘氏带来的,不免让人觉得他们之间会有所牵连。 那么这个道长的真实性就十分值得怀疑了,不过她未曾亲眼见过沐尘,还是存了万一是真的心思,没戳穿。 上官栖霞本来还以为要对付她的是莲姨娘,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刘氏。 此刻她有些后悔,未曾早早地去通知爹爹过来,上官狄是两朝老臣,曾陪过当今圣上见过沐尘的真面目,思及此处她迅速遣了手底下的丫鬟去找人。 不想刘氏眼尖,对罗妈妈使了个眼色,罗妈妈也跟着下去了。 瞧着上官栖霞和刘氏剑拔弩张,冯慕凝唇角笑意愈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句话她向来学得很好。 刘氏想一下子算计两人,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沐尘未料到上官栖霞会有此一问,表情滞了滞。 他和刘氏对好的口径是西北处,别的院落他也不熟悉,外一随便乱说了,给刘氏惹了祸,又如何是好。 于是他又胡乱说了句打发,“不在西北就在主屋吧。” “那就先从主屋查起吧,反正也离得近。”不想冯慕凝立刻插了话,一派天真。 “先查西北处,沐尘道长说了西北最有可能。”刘氏坚持,紧绷的脸上有担忧。 上官栖霞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舍近求远,莫不是大嫂已经认定了在西北的某家院落里有邪祟之物?啊,让我想想,离得最近的就是你女儿的影月院,要不要我们先去影月院查查看呢。” 冯若萦柳眉倒竖,语气尖锐,“三伯母,若萦断然不会害了二妹妹,还请三伯母注意说辞。” 一直以来冯若萦都是以贤良姐姐的模样示人,凭她的高傲脾性,愣是不能承受别人说她一丝坏话。 上官栖霞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佯装错怪人的模样,“呀,不是你难不成是慕凝了?”她惊讶的往冯慕凝身上看去。 冯慕凝急忙摇头撇清关系,“我不会害二姐姐的,我和二姐姐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害她。” 上官栖霞又点点头,“哦,也是,三侄女和二侄女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凭空害人,不过西北院落一共也就我们三家,不是你们难不成是我了,呀,我和如蓉也无冤无仇呢,怎么会害她,若萦你说对吗?” 上官栖霞看着冯若萦,她的反问把冯若萦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谁都知道因为冯如蓉的关系,曾经害的冯若萦受了伤。 至于上官栖霞和莲姨娘的那点恩怨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也不便端出台面,所以按目前的局势看来,最有可能害冯如蓉的只有冯若萦一人而已。 “三伯母,大姐向来爱护我们这些妹妹,一定不会是她的,我看,邪物定然还在二姐姐的屋子里。”冯慕凝为冯若萦说话。 刘氏也不知倒了什么霉,请来了个假道士,没想到这个假道士说出的话还把她给出卖了。 不让先查主屋,定是主屋里面有问题, 不想此时,冯若萦身边的丫鬟秀儿跑来往冯若萦耳边说了什么,忽然冯若萦双眸扩大,红唇张合,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冯慕凝看。 冯慕凝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忽然她说出了声,“枫色院居然有男人!”这下全场皆惊。 冯若萦秀眉紧蹙,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妹妹你怎么可以在府里偷汉子,就算之前你在荆州再怎么胡闹,我们都能容你,就当你少年心性,可是你都回了府了,怎么可以继续这样?” 她说得痛心疾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冯慕凝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引得冯若萦这个当姐姐的伤心断肠呢。 刘氏掩饰笑意,这样一来,她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先去搜冯慕凝的枫色院了。看来这天都是在帮她的。 她装的表情凝重的模样,“若萦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冯若萦这才一字一句把事情说了出来,“是秀儿亲眼看见了,现在那个男人还在枫色院呢。” 冯慕凝觉得很是莫名她的院子里什么时候有男人了,忽然目光落到了身后树上的沈浮身上,莫不是刚才他做的被秀儿看见了。 她眨眨眼睛,一脸委屈,“秀儿你是我姐姐的丫鬟,怎么会去我的枫色院呢?” 秀儿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总不见得让她说是冯若萦派她去枫色院看看,小牧她们有没有把事情办成的,不想她到了那边,竟被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 出了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定然是要回来报告的。 冯慕凝上前一步,板起面孔,严声质问:“秀儿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秀儿瞧见冯慕凝的模样,不由起了畏缩之心,可是刘氏又怎能容她改口,“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冯慕凝知道刘氏的心思,不做揭穿,她眸色清明,说出的话也掷地有声,“如今我被人诬陷,自是要一证清白,若是真的,我愿意接受任何责罚,若事情不属实,也定是要请给各位伯母和母亲给我做主的。”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查不到这件事就会闹到白无双那里,再加上个素来和冯慕凝亲近的上官栖霞,刘氏肯定是讨不得好处的。 但是刘氏的目的不在于枫色院里头有没有男人,而是把邪祟之事栽赃到冯慕凝的身上。 刘氏知道她们去了,必定能找到东西,就算枫色院内没有男人,冯慕凝也在劫难逃。 “当然,你是府里的小姐,秀儿一个下人要是诬陷你了,我上官栖霞第一个不放过她。”她院子里的东西还多亏了冯慕凝的提醒才找到的,自然要和冯慕凝一条心了,再说了她这话说的也是模棱两可的,冯慕凝真要偷了男人,她定不会护她,要是冯慕凝没有偷,到时候护她的可不止她上官栖霞一个啊。 “那我们快去吧。”莲姨娘可等不及了,本来嘛今天请来了沐尘道长本是个极好的事情,可以帮她女儿恢复正常,可是半道上又闹出冯慕凝偷男人这么个事,那她的女儿不还是要多受受罪。 刘氏和冯若萦带着一帮丫鬟妈妈浩浩荡荡的先去了,他们可不能让冯慕凝抢了先。 不过刘氏一直觉得奇怪,为何冯慕凝身边会一个丫鬟都没有,此刻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了看时辰,太阳已从一开始的刚刚日出,到了正空,他们先去枫色院,恰好也能再拖拖时间,冯慕凝想她让秋娘请的人也该来了吧。 也不知道沈浮把小牧和馨儿弄到哪去了,希望是在一个隐蔽地方吧,否则事情还真是会的变得很棘手呢。 正午日头毒着呢,枫色院所处之地又偏远,一群人到了地方,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可不是么,为了赶时间,刘氏母女恨不得用跑的。 一进院子,刘氏母女惊呆了,本来荒芜的地方居然变得草木茂盛,一片欣欣向荣的姿态。 只是片刻,她们回过了神来,刘氏发出了命令,“你们去搜,连根男人的头发丝都别放过。” 冯慕凝看着沈浮喜欢坐的那颗百年香樟,心想说不定他们爬到树上倒能发现什么,可惜那种高度,除了轻功绝顶的人,凡夫俗子,只能望尘莫及。 第49章 再度陷害 枫色院里头就个小叶在。 妈妈丫鬟四处搜查,连杂草堆都不放过,恨不得把枫色院的土都给挖了。看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找人的,倒像是找个什么被藏得很深的东西。 冯慕凝眼眸转悠,也在到处搜寻,她很想知道小牧和馨儿这两个丫头在哪,冯若萦走到了她跟前,拦住了她,“妹妹这么急干嘛,是想早些去通知谁吗?” 冯慕凝小脸上露出个笑来,“我只是在想,我这儿地方小一眼就能看到全貌,他们连矮草堆都不放过,到底是想做什么?” “就是,难不成一个大男人还能缩到地里去不成。”上官栖霞冷飕飕的来了句。 这架势来者不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就是专门在找东西的。 刘氏理直气壮,“沐尘道长都说了东西在西北处,既然都来了枫色院了,不如趁机彻查一下这边有没有邪祟之物。” “刘施主说的是,贫道看着地方有黑云缭绕,恐有不祥之物。”假沐尘应和刘氏的话,拿出八卦盘口中喃喃,到处走走,装得在四处寻找的样子。 冯慕凝想,有这对母女在,她怕是没什么机会找人了,看他们找了这么久了什么都没找到,人应该不在屋子里吧。 目光落到了左侧的杂物房,那边还没人搜查过,不免起了疑心。 不过杂物房的钥匙在她手里,小牧她们应该不会告诉刘氏,她们会把栽赃的东西藏进谁都进不去的杂物房吧。 沈浮自然也不可能把人放那里头去。 小牧和馨儿毕竟是两个大活人,沈浮也不可能凭白让这两人消失,她一定要问清楚人的去向才好早作打算,不然这心始终不安稳。 目光落到王妈妈身上,她拿着大铲子,在右侧的一块土那挖得起劲,估摸着她们商量好的地方就是那里。 冯慕凝静静的看了会,王妈妈什么都没挖出来,反倒把自个儿累的气喘吁吁。 她都想放弃了,刘氏不依不饶的瞪她,要她继续挖,还不甘心的走过去看,王妈妈继续无奈的挖起来,几乎要把底都给刨穿了。 掐着时间,叫秋娘去请的人也该来了。 “呀。”冯慕凝弯腰捂着肚子,倒抽冷气。 “你又怎么了?”刘氏不耐烦地问道。 冯慕凝痛的眼里都有了泪,“我肚子疼,要去如厕。” “小姐,我跟你去吧。”小叶以为冯慕凝真的是肚子疼了,要跟过去。 冯慕凝立刻说:“不要,搜的是我枫色院,院子里的人一个都不在像什么样子。” 话里的意思,在场的都明白,要是冯慕凝不留个本院人,外一被人做了手脚可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慕凝啊,你是吃了什么了,好可怜啊,脸都是惨白惨白的,快去吧,你的院子有三伯母帮你看着呢。”上官栖霞不放心冯慕凝一个人,还特意派了她身边的丫鬟跟着。 刘氏也就随她了,毕竟冯慕凝的屋子里都被她动过手脚了,只要把罪证搜出来,就是她现在走了,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可以给她按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跟着冯慕凝的丫鬟叫小红,冯慕凝在前头走得快,小红跟都跟不上,一路嚷嚷,“三小姐你慢些呀。”走了几步小红发现,冯慕凝走的方向不是茅厕的方向,赶紧出声提醒,“三小姐,茅房不在这个方向啊!” 冯慕凝足下步子才不停呢,她嘴里说着,“哎哟,我受不了了,小红你走快点啊。” 府内多得是假山乱石,冯慕凝这么胡乱走着绕啊绕啊的就把小红给绕丢了。 甩了跟着的丫鬟,她还来不及喘气,迅速的往落霞院跑去。 安定公府是环式建造,府内有一条暗道,能让人迅速的从西边通到东边,入口处就在落霞院的枯井内。 除了历代掌事者还无人知晓。 冯云死的太过突然,所以这个秘密府内还无人可知,就连白无双也不知道。 可是冯慕凝知道,因为前世在她被接进府的时候,有个叫做冯怜儿的妹妹曾约她到此处玩耍,并亲手把她推进了井内。 究其原因,很是可笑,不过是冯若萦给了冯慕凝一条样色新颖的娟帕,没把这条帕子给冯怜儿而已。 那时候冯若萦和她说,“妹妹啊,等你出嫁那天,姐姐再给你一条姐姐亲手绣的喜帕,你前世啊一定积了好多福分,这辈子才能当上二皇子的正妃,不想姐姐我,想当还当不上呢。” 冯若萦这么说着,冯慕凝也是这么信着的,那时候她还真是傻,若真是个体面风光的事情,也怎能轮到她冯慕凝? 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冯慕凝知道了这条暗道。 她回到了莲姨娘的院落,往树上一看,沈浮早已不在,心里暗道不好,这人也真是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真到了关键时候,还找不到人了。 院子外头已经没人了,就连假道士开坛作法的物什都收走了,主屋里有动静。看来人都进了主屋了。 “上官大人小心台阶。”门口传来的声音,冯慕凝很是熟悉,是她家丫鬟秋娘的。 看来他们来了。 冯慕凝迎了上去,“多谢上官大人愿意来医治二姐姐。” 上官狄本是不愿意来的,府里的人除了上官栖霞一家子,他是看谁都不顺眼,可是来请他的是冯慕凝啊,这个女人可是太子看中的女人,卖她个人情又何妨。 人情这东西,就要在自己最不为难的时候卖出去,然后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候从那些受了自己恩惠的人身上收回来,这才是极好的。 这种买卖,上官狄做了可不止一笔了。 他是前任太医,权贵们难免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宫里头的太医,他们还不够格请,不过上官狄却是他们能请得动的。 是以,在京城这里,上官狄也算是一号人物。 “三小姐,老朽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以后叫上官伯伯就好。”上官狄还是很热情的和冯慕凝客套了几句。 由于他医术高明,许多权贵还是很愿意尊称他一句大人的。所以他没有官位,却有着大人的名号。 冯慕凝也做出了回应,忽然她把话题转到了冯如蓉的身上,“上官伯伯,二姐姐近日噩梦缠身,伯伯可否有法子救治一下。” “老朽先断个脉,再作判断。”说罢就要往主屋里走。 冯慕凝和秋娘跟在后头,忽然,冯慕凝凑到秋娘耳边说:“你去枫色院告诉她们,莲姨娘的院子里找出了邪物,二小姐的病有救了,记住千万别让她们知道上官大人来的事情。” 要是让刘氏知道了上官狄在这里,还不让她请来的那位假沐尘偷溜走。 秋娘不解,上官狄脉都还没诊,她家小姐怎么就能断定二小姐有救了呢。还有邪物在哪,怎么没看见? 她不是个多嘴的,冯慕凝是小姐,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她就按着做便是,于是去了枫色院找人。 临走前,冯慕凝把暗道的事情告诉了秋娘,这样来往也方便些,秋娘眼神莫名。 豪门深府里面有暗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的就是防止有什么突发事件,好能及时防范一下。 而暗道这种事情,只有府内地位最高的人才知晓,不然一旦府内有奸细,暗道被敌人知道了,又该如何是好。 这么隐蔽的事情,冯慕凝都知道,看来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 很快她不再看冯慕凝,乖乖的去完成任务,秋娘有预感,冯慕凝是想做一件很大的事情,或许一开始她就看差了眼。 现在她算是看出眉目了,冯慕凝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安定公府的,这个女人心思太深,千万不能招惹。 一进屋,上官狄老脸皱成一团,“什么味道,赶紧开窗通风。” 屋里有两个丫鬟,一个端着水盆子,一个坐在床沿用湿布给冯如蓉擦脸。 上官狄说得急,语气自然严厉不少,吓得端水的丫鬟把手里的水盆子都摔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泼了一地。 丫鬟说道:“我去拿块毛巾进来把地面收拾了。”赶紧跑了出去。 “三小姐,上官大人。”本来坐在床边的丫鬟站了起来,给两位行了礼。 “还愣着干嘛,开窗去啊。”上官狄实在是受不了了,难受的直咳嗽。 听说上官狄的鼻子向来灵敏,有些什么奇怪的味道他都能闻出来,遇到了类似于毒物的东西更为敏感。 就凭这一招,静轩帝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都会先让上官狄闻上那么一闻,方才食用。 冯慕凝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幕后的主使就是刘氏。 “可是,莲姨娘说这窗不能开啊,二小姐怕见光。”原来坐在床沿的那个丫鬟为难了。 莲姨娘算什么,上官狄哪把她放在眼里,“你要是想你家小姐死在这里,这窗就别开了。” 丫鬟思量再三,还是去开了窗。 床上的冯如蓉瘦的连骨头都能瞧见,衣服罩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是死是活也就一口气的区别了。 上官狄一搭脉,眉头一皱,“你们是没给她吃的吗,饿得都快死了。” 丫鬟很是委屈,“二小姐她吃不下啊,吃什么吐什么,晚上还会做噩梦。” 第50章 真假道长 “噩梦?”上官狄脸色很不好,“你家小姐是被人害了,赶紧把人抬出来。”话音未落,他匆匆出了门,像是在逃避瘟疫样。 冯慕凝跟着出去了,恰好把水泼到地上的丫鬟也回来了,气喘吁吁地,一张脸都通红通红的。 “你去了哪?”冯慕凝发现不对问了句。 丫鬟神色惊慌,“我…我去找擦地的布了。” 冯慕凝继续问道:“布呢?” 丫鬟手里哪有什么布啊,只能胡乱回答:“跑得太急,丢了。” “丢了?”冯慕凝不做戳穿,“你去帮着屋里的丫鬟一起把冯如蓉抬出来吧。” 丫鬟庆幸逃过一劫,露出开心的神色,说了声:“是。”说完就要进屋子抬人。 忽然,等丫鬟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冯慕凝又说了句话,“上官大人来了,二姐姐该是有救了,母亲知道了该多高兴啊。” 丫鬟吓得心跳乍停,三小姐话里头是什么意思?可她看冯慕凝的表情,像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句。 看着丫鬟的表情,冯慕凝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你傻站着干嘛,还不进去。” 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进屋去抬人。 看来她防范的还不够,没想到冯如蓉这边还有刘氏的人,这么一来上官狄来的消息,不就被她们知道了。 上官狄见过沐尘这件事情,刘氏应该也是知道的。没了假道士,只能在冯如蓉的病情上做文章了。 冯慕凝走到上官狄身边问:“上官伯伯,你说我姐姐她是怎么了?” 上官狄有些为难,看周围无人,冯慕凝也不像个会多嘴多舌的,也就直说了,“她这是被人害了,你们府里头,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冯慕凝立刻表示赞同,“今天妈妈找来了清虚观的沐尘道长,道长说我们府里有人弄了什么邪物,克到了二姐姐。” “沐尘道长?”上官狄一听就觉得不对,“谁请来的?” 冯慕凝露出了个笑,“当然是母亲啦,除了母亲府里也没人有能力请沐尘道长出山了。” 她把事情一字一句的说清楚,就是没了假道士,也要把刘氏的阴谋戳穿 “哼。”上官狄像是听到了什么事上绝顶好笑的事情,“就凭刘家能请得到沐尘道长?”话里的不屑溢于言表。 就在此时,刘氏那群人已经赶来了。 没想到,假沐尘也在一行人之中。 这位假沐尘居然没潜逃,莫不是刘氏还未收到风声,可是丫环不是找人去给她做了汇报吗,还是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 一听上官狄的声音,刘氏立刻对假沐尘使眼色,要他赶紧找个托词走人。 现在情况对自己有利,冯慕凝哪能让她们逃走,扬声道:“母亲,沐尘道长,两位姨娘、三伯母快来啊,瞧瞧我把谁请来了。” 假沐尘不明白情况,看刘氏对他挤眉弄眼的,不知所以。 刘氏在心里暗骂他笨,还是脸上带着笑走了进来, 身边的王妈妈走到沐尘道长身边笑得和蔼,“既然已经找到了邪物,那么我们就不打扰道长休息了,我送送道长。” 假沐尘也回过神来,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要他离开呢,作势也就要跟着王妈妈走。 “沐尘道长,你走什么啊,何不来见见老朋友,上官大人可在这里等着你呢。”冯慕凝把上官狄拉出来了,上官狄没料到自己会卷进去,愣了愣。 屋子里的邪物还指望着沐尘道长辩辩呢,莲姨娘怎能让他走,“沐尘道长,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驱邪呢,还需要你多教教,还请先留步。” 假沐尘是躲不过了,硬着头皮进去了,上官狄一看,两条眉毛一蹙,这人长得和真的沐尘有三分相像,不过整体的面容还是相差甚大。 他也算是骗子里面见了些世面的,知道眼前的这位长胡子老人是上官狄,特意侧了侧不让他看见正脸。 “沐尘道长,你一直侧着脸做什么?”冯慕凝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上官狄一听,立刻皱眉,声音也凌厉了,“你是谁,竟敢冒充沐尘?”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讶,沐尘是何许人也,那是连皇帝都敬畏的人物,冒充沐尘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的行为,一旦被送进了官府,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刘氏反应灵敏,未等别人指责出声,她先把假沐尘大骂了一顿,“好你个骗子,亏得我信你,连沐尘道长都敢冒充,王妈妈,赶紧把他送官。” 王妈妈收到指示,要派人去抓假沐尘。 真要是让他们这样的把戏唱下去,之前的功夫不是白做了。 这个“沐尘”会被他们真的送官还是假的送官不得而知,就算是真的,刘家向来和官府关系甚密,把人弄出来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母亲,这位假道士你是从哪找来的啊?”冯慕凝好奇地问道,不带一丝敌意。 刘氏才不管冯慕凝装的有意无意,她都认定冯慕凝是故意要拆她的台,“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故意找来个假道士骗人吗,他是我派人从清虚观请来的,不信的话我有人证。” 话音刚落,有两个家丁摸样的人走了出来,他们跪在地上,怕的浑身直哆嗦,“我们真的是从清虚观把他请来的啊,他说他是沐尘道长,我们…我们就信了,是小的糊涂,是小的糊涂…大夫人饶命!” 他们说的声泪俱下,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看来就算被戳穿了,刘氏也有后招应对。 “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刘氏下令。 “我就说嘛,沐尘道长哪能那么容易请来,可是母亲偏不信,你说二妹妹的病拖不得了,人是清虚观下来的,就是不是沐尘本人也必是有点本事的,哪想到…”说到后来,冯若萦狠狠地叹了口气。 她们是好心做了坏事,才被人骗的,她们是无辜的。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其间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插嘴,随着两个家丁被拖下去,假沐尘也跟着被人带下去了。 上官栖霞冷冷地看了一眼,“大嫂还真是存了副好心肠。” 这些说辞骗鬼去吧,反正她是不会信的。 洛姨娘一阵失落,本来还以为自家女儿有救了,没想到,这年头骗子真多。不过她也不是个没心眼的,刘氏去枫色院挖地三尺的举动,其意思她也看出了三四分。 不过居然什么都没找到,还闹了个大笑话,不可不说,其间的猫腻,洛姨娘也能想到一二。 在府里呆的久了,刘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洛姨娘心里也清楚。 目光落到了冯慕凝的身上,刘氏想动她,这次不成还有下次,这个庶女怕是也没多久活头了。 莲姨娘只关心自己的女儿,瞧见上官狄来了,拉着人家袖子就给上官狄跪下来了,“上官大人,你医术高明,可要救救我的女儿啊。” 对这位莲姨娘,上官狄无好感也无恶感,毕竟亲戚一场,自己过来也是为了救人的,点点头,“你女儿是中了毒,我开几副药剂喂她,修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不过这里的屋子不能再住了。” “为什么?”莲姨娘不明白,她的屋子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住? 刘氏脸色一白,生怕上官狄会继续讲下去。 冯若萦拉住她的手,笑了笑,“估计上官大人的意思是,你这里风水不好,我看南边的苏和院就挺不错的,依山傍水的,风水也不错,不如你们母女以后就住那吧,母亲你觉得呢。” “好。”刘氏一口就答应了,“为了如蓉考虑,若萦的提议我同意。”苏和院可以说是除了冯若萦的影月院还有刘氏的清荷院之外最好的一个院落了,里头还有一个自然温泉,就连冯昀,刘氏都没舍得让他住,这块地方是留给她外出未归的大儿子冯铎的。 如今,刘氏愿意让出这个地方,很显然是想收买人。 安定公府的规矩是,姨娘小姐都能有自己的单独院落,洛姨娘想和冯怜儿一起住,冯怜儿想有自己的一块地方,不同意,硬是从刘氏那要来了一个院落,还有她自己的丫鬟。 在她的一亩三分地里,她就是大王,谁都要听她的,恶毒跋扈了也没人管。 而莲姨娘母女情深,她们住在了一起,用的丫鬟妈妈也都是一起的,毕竟在府里时间也久了,刘氏的一些话里的意思,莲姨娘怎能不知。 她这屋子恐怕早遭了别人的毒手,而这个人是刘氏无疑了,可她又无可奈何。 看向刘氏的目光带着恨意,最终低下头,“那就多谢大姐了。” 只要能保住她的如蓉,这笔账她先忍了。 上官狄也看出来了,这事啊,和刘氏有关,不然她干嘛莫名其妙送莲姨娘一所好院落。 他本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刘氏害的又不是自家闺女,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和刘氏作对。 事情有就此罢休的趋势,冯慕凝哪能同意,心思打向了上官栖霞那边,她的爹上官狄是个不想惹事的,但是上官栖霞不是啊,这次刘氏的栽赃加上上次冯絮被冯若萦推进河里的事情,她就不信了,这口气上官栖霞还能忍下去。 “二姐姐的屋里头有怪味道,上官大人你知道是什么吗?”冯慕凝好奇地问道。【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小兰之死 上官狄不想多言,其实当他一进屋的时候,就怀疑那股味道是那玩意,加上诊断什么的,更是确认无疑。 “估计是长时间不透风引致的吧。”胡乱说句敷衍。 冯慕凝还是觉得不对劲,“可你不是说了,要是再不开窗,二姐姐会因为那味道死亡?” 上官栖霞也听出了不对劲,要进屋里去看看,她爹是太医,当女儿的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莲姨娘知道屋子里有问题,做了阻拦,“里头味道脏,不要污了三夫人的鼻子。” 上官栖霞没想到莲姨娘回来这么一句,立刻反唇相讥,“你倒能忍啊,有人都害到你女儿头上了你还维护着,是不是真要等人家把你们母女弄死了,你才开心啊。” 刚见冯如蓉的时候,她就觉得哪是什么中邪,明明就是中了毒,对于请道士来驱邪之言根本就没信过。 莲姨娘被她说得心坎一震,是啊,刘氏欺人太甚了,这次是害她女儿,下次还指不定用啥手段呢。 想罢,她退后了一步,任由上官栖霞进屋去。 冯慕凝瞧着刘氏的脸色,难看的就跟踩了屎一样。 “呀,这不是梦魇的味道吗?”没过多久,上官栖霞捂着鼻子从屋里头跑出来,上官狄鼻子灵敏,不过也毕竟上了年纪,比起年轻时候也退化了不少。上官栖霞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进屋就知道这味道是个什么玩意。 梦魇是个什么东西,鲜少有人知道,不过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等她出来,上下打量莲姨娘,“你和如蓉住一块吗?” 莲姨娘摇摇头,脸上有些羞耻,“她晚上睡觉习惯踢东西,要是有人和她睡一起,一定会被她踢下床。” 此言一出,冯絮先笑出了声,她的二姐姐喜欢踢人啊,那她未来的夫婿可就倒霉了。 “怪不得,要是你跟着一起睡了,恐怕你也会成二侄女那样。”上官栖霞继续解释,“梦魇是西域来的毒物,只要闻上它的味道,就会得病,引发的症状就是二侄女那样。你女儿屋子里的用量算是少的,那人是想慢慢的把你女儿给折磨死。以前啊,西域诸国里经常有后宫得宠的妃子,用梦魇收拾不听话的妃子这样的事情。”说到这里,上官栖霞故意停了停。 果不其然,洛姨娘和莲姨娘都看向了刘氏。 他们没有证据,就是怀疑,也只能怀疑着,她没什么好怕的。想到这里,刘氏脸上的神色好了许多。 “既然栖霞说如蓉被人下了毒,那就查吧,罗妈妈,这事情交给你了。”到时候随便找个替罪羔羊也就完事了。 事情的彻查权落到了刘氏的手里,还真的能给出个真相? 可是在这府里除了静心堂的那位,也就刘氏最大了,而且现在掌权的是她,她说什么,也只能听着。 上官栖霞还想继续为难,冯瑟拉住了她,“既然大嫂都说了会查,我们自然是相信大嫂的。” 这个男人实在是没出息,还指望带他回来争争家产呢,尽给自己拖后腿。思及此处,上官栖霞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冯瑟疼的要大叫,为了面子,还是忍住了。 “栖霞,交给你大嫂。”上官狄也出了声。 上官狄是个老顽固,一直跟上官栖霞说,出嫁要从夫,他看不惯上官栖霞一直欺负冯瑟,可是又对冯瑟的无能感到厌恶,有外人在场,又不能出声责骂,剜了他们几眼。 忽然人群里冒出个声来,“莲姨娘总不会放任二姐姐一个人睡吧。”冯慕凝才不会就此罢休,继续问。 她就不信了,这种事情没有里外勾结,能成功?冯如蓉都病成这样子了,莲姨娘还能没给她留个配饰的丫环。 莲姨娘点头,有的,“小兰、翠香,你们来。” 这两人冯慕凝也认得,是一直跟在冯如蓉身边的两人,也就是刚才一进门看到的那两个丫鬟。 她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 “你们两个晚上陪着二小姐,为什么没得病呢?” 冯慕凝一问出来,很多人都觉得奇怪,莲姨娘是因为不住一起的缘故,中毒不深才没成那样,不过丫鬟就不同了,他们都是和冯如蓉朝夕相对的,为什么小姐出了事,丫鬟就没事呢。 小兰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头放得低低的。 这人就是刚才要去给刘氏通风报信的人,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信度还真是不高啊。 不过从她的嘴里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也就打死不认这么一招了。 看样子只能引导另一个丫鬟了。 事情闹大了,丫鬟一怕了,说不定还能掏出个实话。 冯慕凝好奇的问了问:“三伯母梦魇会置人于死地吗?” 上官栖霞回道:“那是当然,看样式再拖上个二三天,二侄女就该性命不保了。” 一听这个,莲姨娘吓得都要晕过去了,看向刘氏的目光又怨毒了不少,原来不是她一味的忍让就能给自己换个好结果的,那么只能鱼死网破了。 这些年,她也不是白混的,现在刘家失了权,更该开始对付刘氏了,自己是先进府的那个,要是没了刘氏,说不定自己就是当家主母了,想到这里莲姨娘要对付刘氏的决心又增加了不少。 小兰没有怕的,依旧和之前一样坚定说辞,反而翠香开始怕了,抖得很厉害,看样子是知道点什么。 此刻,冯慕凝发现柳姨娘身边的另一个丫鬟,也出了状况,她居然眼睛一直盯着小兰,神色紧张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冯慕凝又吓了吓,“莲姨娘的院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梦魇这东西也要有人引进屋子,二姐姐才会得病吧,莫不是内贼通外鬼?” 就和当初的秋娘一样,刘氏让她往冯慕凝的被子上熏梦魇,如今刘氏也定会让冯如蓉的丫鬟这么做。 跪在地上的这两个人,说破天了最多也只是丫鬟而已,莲姨娘好歹也是个姨娘,一旦对她们起了疑心,收拾起来也是不手软的。 冯慕凝就是要她们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翠香。 “三妹妹再瞎说什么呢,二妹妹房里的都是体己的丫鬟,那都是和二妹妹一块长大的,情分在那呢,怎么可能去害二妹妹。”冯若萦装个白脸,她也怕真要冯慕凝把丫鬟们逼急了,会套出实话。 “小姐得了病,丫鬟还是好好地又该怎么解释?”冯慕凝步步不让,这事就要给它闹个一清二楚。 莲姨娘火气也上来了,声音尖锐而刺耳,“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实话,我叫管事的扒了你们的皮!” 小兰有些怕了,还是嘴硬,“莲姨娘我们真的不知道,还请姨娘明鉴!” “砰砰”就是几个响头,怕演得不够真,头磕地都磕出了血。 翠香是捱不住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小兰想拦她,可是大庭广众的,她不能,急得狠狠瞪翠香,可是她的瞪眼没有一丝用处,翠香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一开始我身上也出现过和二小姐一样的情况,小兰说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后来她找到了一个什么偏方,用了墨香花的花瓣做成了荷包放在身边才渐渐正常的,我想说让小兰也给二小姐做一个,可是小兰说我和二小姐的症状是不一样的,放二小姐那是不管用的,也就没这么做。” 说到这里,翠香脸上有不忍的表情,“可是后来我看二小姐实在被折磨的惨,就拿出了小兰给的那个荷包放在了二小姐身边一段时间,发现二小姐是有好转的,后来又被小兰知道了,小兰把那个荷包收走了。” 她们三个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冯若萦说得对,虽然冯如蓉刁蛮任性,可是对她们也不差,翠香实在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冯如蓉去死。 她坦白了所有,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小兰,冯慕凝清澈的眸子里浮现笑意。 按着这条线,定能牵出刘氏。 可下一秒,她就觉得不好,小兰似乎没有承认的准备,而且她的脸…好僵。 忽然,她倒在了地上,嘴角流血,就这么…死了。 小兰死了! “啊!”冯絮大叫,她扑到上官栖霞的怀里,吓得直哭。 丫鬟妈妈闹作一团。 “快,把人拖下去。”刘氏说道,她脸上有得意之色,人死了看她们还怎么把事情怪到她身上。 瞧见小兰死的那一刻,柳姨娘身边的那个粉衣丫鬟居然松了口气。 刘氏继续补充,“小兰害主,已经自尽了,这件事就这样。” 她向来喜做两手准备,能害到她痛恨之人最好,要是还不到,那么就弃卒保帅,刘家是武将世家,兵法什么的,刘氏也是略有涉猎,运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她带着手底下的丫鬟妈妈走了,留下的人愤愤不平。 “这是怎么回事,丫鬟莫名的自尽,也是够了。”最不服气的是上官栖霞。 冯慕凝出言安慰,“或许真像母亲说的那样,所有事情都是小兰一人所为吧。” 此话一出,上官栖霞不干了,“慕凝啊,你年纪小,想法太单纯了,一个小丫鬟害了主子她能有什么好处,定是有人指使。” 说到这里故意看了莲姨娘几眼,她的女儿被人折磨的快死了,就不信了,她还能放任刘氏这么下去。 第52章 收拾丫鬟 一旦刘氏倒了台,自己再去白无双那多装装可怜,定能从府里讨到更多钱财,剩下个冯昀也没什么好怕的。 “大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多谢上官大人愿意来搭救我女儿,等如蓉病好了,我定是要带她登府给您道谢的。”上官栖霞说的她心里都清楚,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的什么事都没有,没有人证物证,就是闹到冯昀那边,他也不会信的。 上官栖霞本来想让莲姨娘把这事情闹大,此刻见莲姨娘不多话了,她也觉得没了意思,带着下人就走了。 “小叶,你去找人问问,柳姨娘身边那个穿粉衣服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和小兰是什么关系?”冯慕凝觉得两者一定有联系。 小叶答了声:“是。”然后就去找人打听了。 冯慕凝也回了自家院子,一进门就是一片狼藉,像是强盗进了村一样。 没多久小叶也跟着回来了,带来了消息,“小姐你说的那个丫鬟叫曦儿,是伺候柳姨娘的,其实曦儿和小兰是姐妹。” “姐妹?长得可不太像。”明显曦儿比小兰更好看些,眼睛鼻子等等五官都更为出色。 小叶继续说道:“她们不是亲姐妹,但是曦儿救过小兰,所以小兰为了报恩,就认了曦儿当姐姐,曦儿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这样啊。”冯慕凝勾勾唇,果然,莲姨娘那不止一个内贼。 她们走到了杂物房旁边,冯慕凝问:“杂物房有人查过吗?”小叶去三房通知了上官栖霞,之后她就一直在这里,她实在是不放心,她怕枫色院没了人会出事。 小叶回答:“大夫人刚要请人去砸门的时候,秋娘来了。”说到这里,小叶头低了低,音调也降了降,“在此之前,有个大胡子和我说,小姐你的两个丫鬟被他丢进杂货房了,他有事要先走,刚才人多眼杂,我不方便告诉你。” 大胡子?沈浮是装大胡子装上瘾了?杂货房的门都是关着的,他又是怎么把人弄进去的? 冯慕凝用钥匙打开了杂物房,果不其然,小牧和馨儿就在里头,俩个人还是晕倒的模样,怪不得嘴里不塞东西都不说话。 不过房顶却出现了一个大洞,沈浮竟然是从上头,把人给丢进去的! “拿盆水来,把她们泼醒。”冯慕凝下令,秋娘和小叶立刻利索的外出找了两盆水,弄醒了地上的两个人。 小牧醒得最早,她未搞清楚怎么回事,脸皱巴巴的,破口大骂,“哪个不开眼的,敢破你姑奶奶一脸水。” 她是府里的一等丫鬟,向来颐指气使惯了。 冯慕凝冷冷一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眼前的姑奶奶究竟是谁!” 这会儿馨儿也醒了,她听见了冯慕凝的声音立刻反应过来,要跪地给冯慕凝磕头,可是忽然间她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被人绑了绳子,还有身边的小牧也是,两个人统统被绑住了,还一身的水。 眼前是笑容冷酷的冯慕凝,她一下子反映了过来,这是他们的做事情…被发现了。 小牧适应了会,也明白了,可是她觉得自己身后有刘氏做靠山,没什么好怕的,依旧和往常一样,“三小姐,我们是谁的人,你应该清楚,赶紧把我们放了,不然让大夫人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小牧!”馨儿比她懂眼色,都这个时候了,服个软又怎样。 冯慕凝完全不怕小牧,反倒可怜兮兮的看着小叶,瞧那模样像是在撒娇,“小叶,替我把屋里头那张躺椅搬过来,站着累死了。” 来来回回的走上两三趟,就是有暗道,人也受不住。 等小叶拿来了躺椅,冯慕凝坐在上面,翘着脚,悠悠闲闲得晃荡晃荡,“小叶,你去门口盯着别让人进来,秋娘留下来。” 隐隐觉得冯慕凝要干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看见,小叶听话的出去了。 杂物房的门被关上了,里头一片黑,秋娘贴心的找来了蜡烛点上。 躺椅摇啊摇,发出“吱呀”声,闹得两丫鬟心里慌。他们就像两个待宰的羔羊,只要冯慕凝一句话,就能死无全尸。 小牧不死心的继续威胁:“这次失手了,我认栽,你最好赶紧放了我们。不然等…” “秋娘!”一句厉喝打断了小牧无力的威胁,“你告诉她们,我会怕刘氏吗?” 秋娘摇头,“三小姐怎么会怕大夫人。” 这个小牧也真是不知死活,自己的命都在冯慕凝的手里也不知道服个软,她们背后是大夫人有什么用,之前的小兰还不是死的凄惨,失手了就要做好成为废卒的准备,别总以为有人撑腰就了不起了。 忽然,冯慕凝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烛光的映衬下,她微笑的脸有种诡异的恐怖感,“你说,我现在收拾了你,大夫人她会不会知道?” “你敢!”这回小牧的语气不在那么倨傲,有了胆怯,她也怕死,尤其是这位三小姐,现在看起来可怕极了。 “三小姐,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小姐饶命。!”馨儿拼命的要把自己的身子弄正了,好给冯慕凝磕头,让她饶过自己。 冯慕凝看了一眼,“这件事情,你也参与了吧?” 馨儿犹疑不定,最后咬牙否认,“我…我只是知道小牧和大夫人勾结,但是我没干过害小姐的事情,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小叶、秋娘她们,我从未私下去过大夫人那一趟!” 她早就发现了秋娘和小叶在监视她们,所以每次联系什么的,都是让小牧去干的。 本以为冯慕凝只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就是知道了大夫人要害她也是无可奈何的,再加上大夫人给的钱多,她又见钱眼开,也就默认了参与。 没想到,半道上居然会冒出来一个黑衣人,把她们打晕了,这位三小姐居然能平安的留到现在。 她绝不能承认自己参与了此事,要死,死小牧一个就够了。 小牧不敢相信的看着馨儿,明明当初她也是同意的啊,明明大夫人给下来的赏赐,她也是收了一半的啊,为什么现在,她要把所有责任推到她的身上,渐渐地,小牧算是也明白了,馨儿想让她一个人当替死鬼呢。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无情,“这件事情馨儿也参与了,不信你可以去我和馨儿的屋子里搜,我们两个的首饰盒子里都有大夫人送的东西。” 一刹那,馨儿心如死灰,她还是太贪心了,那些东西,没有早作处理。 “我并不在意你们收了谁的指使,因为…我想…你们都该死。”死字一出,两个丫鬟吓得魂不附体。 “不要,三小姐,把我们交出去吧,我们帮你揭穿大夫人的阴谋,求你了三小姐…”馨儿说得十分诚恳,头也磕的很是卖力,可是冯慕凝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一旦她把她们交出去了,莫说她们不会说真话,就是反咬一口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砰!”冯慕凝打碎了一旁桌子上的陶瓷杯,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碎片,这场景秋娘也很是熟悉,吓得她愣愣的打了个寒战 “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游戏,这地上的瓷片随你们挑,要是谁能先把谁给弄死了,我就让剩下的那个人活下来如何?”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冯慕凝,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懦弱胆小的的三小姐吗,不是…她是魔鬼!“ 这种互相残杀的游戏,不是只有皇子们训练暗卫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吗,为什么这位三小姐会有这般可怕的想法。 她们只是丫鬟啊,就算心思毒辣,也从未亲手杀过人,更何况现在要杀的是自己日夜朝夕相对的姐妹,又怎么能下的去手! 想求饶,可是所有的话语都在冯慕凝关上杂货房的那一刻永,远的封闭在了里面,她只给她们留下了一句话,“想活的就早些动手,不然最后都饿死了,可就不好了。”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要是决不出了胜负,她们谁都别想出来。 没多久,杂货房里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有女的尖叫,争抢声等等,还有桌椅碰撞声。 屋外的冯慕凝听着声音,嘴角勾出一道弧度,过了大概半时辰,里面出现了丧心病狂呐喊声:“三小姐…三小姐我赢了三小姐,三小姐…我把小牧杀死了,我杀死了小牧!” “要不要开门去把馨儿放出来?”杂货房那边已经出现了黑色烟雾,秋娘想,一定是两人争斗的时候,把屋子里的蜡烛给撞翻了。 冯慕凝摇摇头,“没必要了,她们都该死。”说罢,回了主屋,等杂货房的火势越来越大了,里头馨儿的呼叫声逐渐消失的时候,她才派人去通知他人来救火。 一旦有人来询问了,冯慕凝自然是一问三不知的。她不知道小牧和馨儿为何会在杂货房,也不知道为何杂货房会有蜡烛。 当然大半的可能是不会有人来问她,上官栖霞已经知道了这两个是刘氏的人,听到她们死了,不额手称庆才怪,至于刘氏,也不会为了两个无能的丫鬟再干出些什么。 杂货房离主屋近,一烧起来,飘出来的味道实在不太好闻,冯慕凝带着两个丫鬟先出去了。 冯慕凝估摸着刘氏可能真的把假沐尘送进了衙门,毕竟她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要是不做做表面功夫怕是也说不过去。 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把假道士给弄出来,然后带到白无双面前,让白无双和冯昀好好的说一说这件事,也好让刘氏吃点苦头 第53章 马车发疯 她带着小叶和秋娘出了安定府,直接坐马车去了京城的衙门那。 这片地方有人犯了事,都会交给京兆尹处理。 冯慕凝是安定公府的三小姐不方便出面,所以她让秋娘代她出面打探,而她和小叶则到处转悠。 女装不太方便,特意找了一家布衣店换上了一身男装。 冯慕凝和小叶身子都太过瘦弱,只能穿最小号的。嫌装的不像,她还特意弄来了两个小胡子,自己贴一个,再给小叶贴一个。 再从书画摊上买了个折扇,“啪”的一下打开,挑起了小叶的下巴问:“你看你家少爷可否英俊?” 此刻,冯慕凝穿着一身黑色暗金锦衣,腰间围着一条绯色衿带,头上弄了个桑自国男子惯用的高髻,走路也自然,倒也有些英气在。 小叶反而就显得不三不四了,依旧是怯怯懦懦的丫鬟走路方式,冯慕凝狠狠敲她的背,打她的脚,“胸挺起来,步子夸大点,要像个爷们。” 小叶瞧见冯慕凝轻佻的举动,哭笑不得,“小…” “嗯?” “少爷。”小叶立刻改口,“我们现在可是两个男的,你还是注意些。” “就是,别让人以为,堂堂冯家出来的少爷是个爱好男色的风流子。”背后冒出个熟悉的调笑声。 冯慕凝头疼不已,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拉着小叶就要走。 赵君尧在后头紧追不舍,实力差距悬殊,没几步就被追上了,“冯公子可是在躲在下?” 冯慕凝心里暗啐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哪里,赵小侯爷人长得俊秀,不知多少公子小姐把你当作遐想的对象呢,我又哪会躲你?” 说她爱好男色,她也说他断袖如何,赵君尧愣了愣,随即露出厌恶的表情。他可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成是京城公子的遐想对象。 桑梓国的风俗还是比较开放的,男风之事虽说搬不上台面,也是有的,赵君尧长得算是偏妖异的,自然有不少爱好此风的子弟对他有念想,不过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当面表示而已。 不过她们私下里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还是能传进赵君尧的耳朵里的,所以对于这方面他还是很排斥的。 冯慕凝心里一喜,好歹有个东西说出来可以膈应他了。 赵君尧一挑眉,“那冯公子是否也把在下当做遐想对象呢?” 要玩这套,他也有法子令她语滞。 冯慕凝横他一眼,“小侯爷贵人事忙,何必和小人纠缠不清。” “也是,刚才我去见了京兆尹,不想在府衙门口,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要是我记错,那人我在程府的时候见过,貌似是当时程少爷的丫鬟。奇怪了,程府远在荆州,那边的人怎么会来京城?”赵君尧是有名的过目不忘,他看过一眼的东西,这辈子基本就是忘不了了。 话里的意思,冯慕凝怎么会听不明白,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从荆州程府来的除了她冯慕凝还能有谁? “你去京兆尹府干什么?”冯慕凝警惕起来。 赵君尧摊手,“你确定要在大街上和我说这些事情?” 这女人还真是个刺猬,无时无刻不在扎人。 “好,我们去酒楼说。”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高楼雅座。 冯慕凝看中了聚雅阁,就在往前不到十米处,这个地方三楼有内室,临湖而建,就是把窗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屋内的人讲了些什么。 她走在前面,嫌带个人太麻烦,小叶被她遣回了府,赵君尧跟在后头。 忽然一声巨响震得她耳朵疼,“让开,让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后是一匹高头骏马疾驰而来,眼看着马蹄子就要按到冯慕凝的身上。 来势太急,冯慕凝来不及躲闪,赵君尧急忙伸手抱住她,一个用力,把他和冯慕凝一块儿往右摔,这才逃过了一劫。 马扬着蹄子,继续扬长而去,一路上不知伤了多少人,但是没人出来制止。 “嗯。”脖子后头传来闷哼,后面的人怕是受伤了。 得救后,冯慕凝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她万没想到,赵君尧会救她! “你欠我一命。”不想生死过后,赵君尧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好。”冯慕凝认下了,“近期皇帝必会出题目考考太子,不是淮州的洪荒,就是兹壤的大旱,而这两块地方直属府衙内都是四皇子的人,还请太子务必要和四皇子合作,否则事情难成。” 一命换一个人情,她冯慕凝不喜欢欠人。 赵君尧看她不说话,随后笑了笑,眼里神色莫名,不作回答,“起来吧,整理整理衣服,乱的不像话。” 他似乎不想接着往下说。 “你不信我?”他居然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冯慕凝生气了,小嘴有些翘翘的。 赵君尧真想伸出手,拉她嘴巴,最后还是忍住了,“看来三小姐是记性不好啊。” 冯慕凝白他一眼,“我虽然不像小侯爷见过一遍就能记住,好歹也没到不好的地步。” “那你是故意忘记我对你说的话了,还真是令在下伤心啊。”赵君尧装作伤心的状态,眼睛里头恨不得还这能看见几滴泪。 装腔作势的模样,不由令冯慕凝想到了狡诈的狐狸,尤其是他还喜欢一身白,更像是一只看似无害指责心思诡谲的白毛狐狸。 “你说的话太多,不记得那么一两句,也在常理。”冯慕凝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赵君尧解释:“我说过,我不是太子的人。” 冯慕凝盯着他看,神色不像是骗人,可是为什么他会经常出入太子府?赵老侯爷不是皇后的远亲吗,按辈分说来,太子见了这位小侯爷是该叫声堂兄的。 “除了我,你可曾还和他人说过,你懂朝堂之事?”赵君尧问道。 很快两人到了聚雅阁,三层的高楼,三面环绿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忽然冯慕凝想到了太子府那一幕,眉头微皱,她又大意了,急着报恩,又要把自己搭进去了,转头看向赵君尧,“反倒是我要来问你一问,荆州刺史冯儒昌的事情,太子是如何看待的?” 赵君尧眯眼,“你觉得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难道你没说?”冯慕凝也气了,说了就是说了,不承认做什么。 赵君尧笑了笑,摇头。 看来,这个女人是认定她对太子说了些什么,才引得太子对她起了兴趣,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把问题推到他这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他还是真无辜啊。 走进了聚雅阁,小二一见赵君尧,热情地招呼,没问他们任何关于包间的事情,直接把人往楼上领。 在京城很多公子哥都有自己的独爱的地方,常常会花大价钱,设有包间,赵君尧就是其一,聚雅阁也有被他承包的地方。 进了三楼的一间雅房,房内有梨花些许,淡淡的散发幽香,小小的花瓣,洁白若雪。 桌椅排放整齐,打开右边的一道门,甚至还能看见一个内室,里头放着一张床,还有一个躺椅。 冯慕凝走了进去,伸手摸到那张躺椅,躺椅轻轻晃荡,触手生温,是桃木做的,还是上好的紫花桃木。 “你喜欢这张躺椅?”不妨赵君尧突兀的在耳边问了句。 冯慕凝吓了一跳,不说话算是默认。 一般的少女喜欢秋千,可她就是喜欢躺椅,还是这种能晃啊晃的躺椅,会给她一种宁静安逸的感觉,至少背后还有个东西可以支持,不会像秋千那样,一不注意,晃得过了头,就会从上面摔下来,为此还被小叶打趣说,是老年心性。 没想到赵君尧也喜欢这个东西。 “说吧,你去京兆尹那干什么了?”回到正题。 “在下说,我只是去串个门你信吗?” 冯慕凝冷嗤,“那我说我的丫鬟是京兆尹家亲戚,你信吗?” “我信。”一句话把冯慕凝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冯慕凝眯眼,“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管我的事。” 赵君尧往床上一躺,单手支头,长发披散,魅惑无双,“你想把假道士弄出来,然后呢?”似是漫不经心的一问。 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躺床上,还真是失礼,甚至是无礼的。 冯慕凝不理睬他的举动,“是秋娘和你说的。”语气里带着危险。 “何须她说,略一打听,全知道了。” 既然他都知道,何不现在就问个清楚,说不定,从他口中得知的,比秋娘打探的更多些,冯慕凝继续问:“假道士在哪?” 赵君尧也不做隐瞒,“四皇子府。”而且这个假道士,还是四皇子让他出面给弄出去的。 腾的一下,冯慕凝站了起来,“他怎么会在四皇子府,四皇子和此事并无干系!” “和刘家有干系就够了。”一个假的沐尘,这事说大不大,但是被有心人用来做了文章,也够刘家喝上一壶了。 特别是在这个关键时候。 “你知道刚才策马闹市的人是谁?”忽然赵君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冯慕凝摇头,马来得疾,别说她没看清马上的人了,就是连那匹马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赵君尧唇角微勾,“崔华裳。” 岭南崔家长女,守北大将崔猛的亲妹妹,她不是一直和他哥哥在漠北呆着么,怎么会这么快就回了京城? 莫不是… 对上赵君尧慵懒了然的眸光,她也猜到了三分。 第54章 冯铎 刘家被夺了兵权,必然要找个人继承,而这人不能在朝中和众大臣有所勾结,但是此人的军望又必须能比得上刘沫的。 如此一来,也就只能是崔猛了。 “我想,崔猛上任后,他家的门槛怕是会被各位皇子踩破喽。”打了个哈欠,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冯慕凝忍不住打趣,“我看崔华裳也算是一个美人,你就没意向和他们争一争,在荆州的时候我可就听说了,桑梓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说的就是你和太子,可见,在世人眼里,你还是有所长处的,至少这幅皮囊还能骗得了不少人。” 赵君尧翻身而下,走到冯慕凝身边,欺身压下,“我看在世人眼里,你只是个庶出的三小姐,不过你这幅样貌也是能骗人的,小骗子。” 最后三个字带着亲昵的味道,冯慕凝很不喜欢,要伸手推开赵君尧,不想未等她动手,赵君尧先闪了。 冯慕凝推人的手就这样,凌在半空中,进退不得,赵君尧眼眸微眯的看着她的脸,渐渐变红,还真是好玩呢。 她不去看赵君尧,闭眼修养身息。 忽然一句话闯进了她的耳朵,“崔华裳有喜欢的人了。”赵君尧话音里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冯慕凝下意识的接他的话,“谁?”问完,她迅速闭上了嘴,崔华裳喜欢谁关她什么事,何必要顺着赵君尧的话。 没想到接下来的名字,令冯慕凝恨得牙痒痒。 “皇天凛。” 猛地睁开眼睛,眼里爆出的凶光,令赵君尧都心悸,“你再说一遍,崔华裳喜欢谁?” 赵君尧虽然心里头在怀疑,还是又重复了一下,“二皇子皇天凛,听说是因为皇天凛救过她,所以才使得崔华裳芳心暗许。” 这一对要真是成了,皇天凛岂不是做梦都要笑醒,她绝不能让崔华裳嫁给皇天凛。 “皇上的意思呢?”这件婚事,最需要的还是皇命,没有皇帝开口,就是他们两个再情投意合都是无用的。 赵君尧出门倒了杯茶水,自己喝了口,走进室内,随意的凑到冯慕凝唇边,“说了这么久了,喝点水。” 冯慕凝心里想着皇天凛的事情,也没在意,顺着赵君尧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喝完才想到,这杯水貌似她刚刚瞧赵君尧也喝过,脸色立刻变得不善起来。 赵君尧看着冯慕凝水润的唇瓣,莫名觉得口干,看着杯里还有些水,也就全喝进了嘴里。 听着赵君尧的吞咽声,脸上掠过一丝绯红,她觉得热的慌,跑去了外面,打开了窗,透透气。 湖风拂过脸庞,消解了不少脸上的炎热。 赵君尧也跟来了,“要是我和你说,皇上中意的人是我,你会像听到皇天凛被人喜欢了那般,对我的指婚感到生气吗?” 冯慕凝转头,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你说皇上要为你和崔华裳指婚?” 风吹过,两人的发几乎都和到了一起,赵君尧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认了。 这些皇子都不能娶崔华裳,那么这样算下来,唯一够格的,只有他赵君尧了。 “崔华裳也很好啊,大将军的妹妹,嫁给你了也不算委屈你。”不知为何,从他的眼里,她能瞧见一种和他外表不相符的表情——哀伤。 “你看这来往人群,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我们做臣子的,还你们这些官家小姐的婚姻不过是掌权者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不知何时,他靠近了她,双手撑着窗沿,目光望向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只有成为人上人,方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这么近的距离下,冯慕凝突然发现,赵君尧的眸子竟然闪现了异样的色彩,是蓝色,淡蓝色,这是属于西凉外族的颜色。 而早死的赵老侯爷夫妇皆是桑梓国人,也没听过他们祖上有西凉的血统。 怕是看差了一般,冯慕凝又仔细的看了看,赵君尧像是知道了冯慕凝在看自己,不再站在窗口,反而回到了屋内,用手里的那只陶瓷杯子继续灌水喝。 似乎,这壶里的水都能醉人。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冯慕凝不解,他为什么要把他的命运告诉给她听。 赵君尧笑了笑,再次抬眼时,眸色熠熠闪光,“你和我一样,不服命,想改变,我们是同道中人。” 他说的没错,因为想改变命运,冯慕凝一步步从程府拼到了安定公府,她要让那些害过她的,统统得到报应。 其实有一点,赵君尧还是说错了,这贵族官家嫁娶一事多半是靠皇帝指亲不错,但是有人想暗中做些手脚,比如真让某一对生米煮成了熟饭,闹得全城皆知,就连皇帝也只能无可奈何。 凭皇天凛的心思,很难保证,他不会为了兵权,用上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叫些吃的来吧,我饿了。”冯慕凝找了个凳子坐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听说聚雅阁的烧花鸭很好吃哦,再配上女儿红,啧啧啧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既然来了,不如先吃一顿。” 说了这么久她也饿了,冯府里她是个不受宠的小姐,吃的也没多好,反正今天是赵君尧请客,人家赵小侯爷,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坑他一顿又何妨? “好,我去叫小二。”打开门,小二就在屋外头候着,见赵君尧出来了忙问:“小侯爷您有什么需要?” “烧花鸭,西湖醉鱼,藕断丝连,雪中送炭。” 听着这些菜名,前两样还算正常,到了后面,越听越觉得奇怪,等菜上来了,冯慕凝才明白,藕断丝连就是糯米莲藕卷,雪中送炭,就是一层雪糕片上铺了点八宝粥。 “基本都是荤的还有甜食。”冯慕凝不满的挑嘴,可是吃的吧唧吧唧香。 赵君尧偶尔的动个筷子,只是喝酒,喝到最后醉眼迷离,看向冯慕凝的目光也是迷离的。 时间也不多了,他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饭后,两人出了聚雅阁,赵君尧回了自己的府邸,冯慕凝去布衣铺换回了女装,回了安定公府。 没想到小也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冯慕凝平安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你再站站就该成了望夫石了。“冯慕凝取笑她,小叶一跺脚,“小姐,我还不是关心你。” 于是两人结伴回枫色院。 路上有几个丫鬟看着眼熟,他们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像是在为哪个夫人小姐搬家。 冯慕凝特意让小叶去问了问。 小叶没过多久就回来禀告了,“那几个丫鬟,是莲姨娘手底下的,大夫人把苏和院赏给了莲姨娘,连衣娘正要带着二小姐搬去那边住呢。 之前刘氏既然已经说了要把苏和院给莲姨娘她们,自然是要做到的,不过这么好的院子一给出去,怕是也要让她心疼上好一段时间了。 “想不想去苏和院看看?”冯慕凝问道,其实她也挺好奇,这间有着温泉的院落长什么样子。 尤其今天出了府一趟,心性更加不比平时了。 “好啊好啊。”小叶也想开开眼界。 前世,苏和院是刘氏的长子冯铎住的地方,冯铎是四皇子幕下的主簿,一直得不到重用,传闻中,也是个纨绔子弟。 他瞧见冯慕凝永远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弄的冯慕凝对他很是惧怕,所以就连他住的院子,都是远离的。 冯铎大多时候主在四皇子府,前俩个月不知道祖上是少了什么好香了,四皇子竟然破天荒的派冯铎去淮州赈灾,还给他身边安排了一个得力助手陈子阳。 陈子阳是京城里出名的河道梳理能手,冯铎为主,陈子阳为副,可以说只要按着陈子阳说的做,就等着领功劳吧。 算着时日,近期也该回来了,按刘氏对冯铎的宠爱度,肯定会要冯铎向四皇子请假,让他回府住上一段时间的。 到时候本该属于他的苏和院被莲姨娘占了,冯铎一旦闹起来可就好玩了。 两人不认识路,跟着莲姨娘的那些丫鬟走。 过了两个长廊再饶过数座假山也就到了苏和院了,比起别的荒芜院子,苏和院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所以还是很干净的,草木什么的都很是茂盛,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水流声,听着声音,里面像是有个瀑布啊。 冯慕凝不由走了进去,仔细看了看,果不其然,云雾缭绕的水气里头有个小瀑布,瀑布地下是一潭温泉,看深度,差不多半个成年人这么高。 “三小姐要是喜欢,可以和莲姨娘说说,她一定会答应让你进去泡泡的。”屋子里收拾完了,翠香忍不住想来看这个传说中的温泉。 冯慕凝笑了笑,莲姨娘愿意,冯如蓉可不大会同意啊,看了会要离开,不想丫鬟前脚刚收拾好,莲姨娘母女后脚也跟来了。 “这地方还真不错。”冯慕凝发出赞扬,客套一下就想走人。 不想冯如蓉叫住了她,“你先别走。” 不再闻梦魇的味道了,整个人也比之前有精神了许多,只是仍是很虚弱的模样,身子还是瘦的可怕,像个行走的骷髅。 冯慕凝不耐烦,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笑,“不是二姐姐还有什么吩咐呢?”她说的谦卑,偏偏让冯如蓉苍白的脸更加的苍白,“我…”她有点不想说出下面的话,可莲姨娘还在催促着,“说啊,快。” “谢谢你。”好半天,冯慕凝才确定,冯如蓉是在跟她道谢,虽然脸上还是一副不甘愿的模样,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说到底冯如蓉也没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就是性子被惯坏了,没必要和她计较太多,经历了这次,她应该也会收敛了。 第55章 四皇子来了 “没事,都是自家姐妹,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说完就要走。 “有空过来泡泡温泉,听下人说,这边的温泉是个药泉,多泡泡对身体好。”莲姨娘对冯慕凝发出邀请。 冯慕凝点点头,“多谢莲姨娘了。” 她还来不及走几步,门口,传来一阵吵闹,莲姨娘叫丫鬟先带着冯如蓉下去休息,自己出去看看。 刚出门,看见院子里的人,莲姨娘脸色一白,“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眼前这位大红袍子,骚包气质的刻薄男子正是冯昀与刘氏的长子——冯铎。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一左一右,长相也跟冯铎差不了多少。 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就这样出现,这块地方本来说好的是给冯铎的,可是刘氏已经把这块院子给自己了,再者如蓉需要院子里的药泉,可是冯铎又是老爷的独子,莲姨娘为难了起来。 冯铎的目光落到冯慕凝身上,带着猥琐,“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小姐和丫鬟的穿着还是有差别的,冯慕凝穿得再差,也比丫鬟的好,冯铎再怎么不学无术,也自然是认得的。 冯慕凝蹙眉,这男人的眼神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改都改不掉了。 她还是甜甜地叫了声:“三妹妹在这里见过哥哥了。”说到哥哥两个字,冯慕凝都要作呕,天知道除了白无双之外,她有多么讨厌这一家子,尤其是刘氏那边的,女的虚伪,男的猥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妹妹?”冯铎眉心拧在一处,本就不算俊秀的脸,更显得奇怪。 有时候冯慕凝都在想,冯昀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个翩翩公子,刘氏能生出冯若萦这样的美人,自己本身长得也是不错的,为什么这两个人能生出冯铎这么个货色。 眼睛小,鼻子大,嘴巴小,一张脸还是方的,和刘氏还有冯昀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呀,大少爷,这是刚进府的慕凝,你的三妹妹。”莲姨娘介绍。 说到这里,冯铎看向冯慕凝的目光立刻变成了鄙夷,“哦,就是娘亲是青楼女子的那位三妹妹啊?” 冯慕凝眼中掠过一丝阴寒,“大哥说这话可就不对了,慕凝既然已经入了安定公府,那么我的娘亲自然就是大夫人了,大哥这么说大夫人,被她听到了可是要伤心的。” 冯铎被她说得堵住了,“你…”想再说点什么,把她的话堵回去,可是他已然词穷,总觉得说什么都变得不对味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三小姐。”冯铎背后冒出个声音,竟是出自四皇子皇天裂的。 光阴勾勒出他挺拔的身躯,淡黄色的贴身云纹金丝衣,隐隐彰显他的野心。在桑梓国,只有皇帝才能穿明黄,不过比明黄较为次等的淡黄却是能穿的,而这位四皇子在自己的淡黄色锦衣上面弄了金丝,光影下,不免更为光彩夺目。 “四皇子过奖了,慕凝只是实事求是。”她跪下了,还有她身后的莲姨娘她们也跪下了。 “起来吧。”随着四皇子的恩典,他们才敢站起来。 冯铎像是一下找到了靠山,头颅高扬,用下巴看人,“实话告诉你们这块地方四皇子看上了,你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这话说得委实让人心生不爽,什么叫做四皇子看上的地方,这里是安定公府,不是他四皇子的皇子府,他还没当上皇帝呢,怎么能有这个权利,抢占朝廷臣子的住所。 莲姨娘心下一抖,要是冯铎还能讲讲理,实在不行闹到冯昀那去,再找来白无双让她给评评理,这院子说不定还能保下来,可是现在,看中这地方的是四皇子啊,自己肯定是要让出的。 “冯铎,莫胡说,我住哪都是一样的。”他只是来暂住而已,没必要落个抢占他人院落的罪名。 看样子这间院子刚搬进了人,不知道是哪个夫人、小姐,他堂堂一个男人和女子抢地盘,说出去也丢脸。 冯铎哪能依,皇天裂可是他的主子,升官发财都靠他呢。 “四皇子身份高贵,自然要住最好的了,这地方我娘都和我说了,是留给我住的,我邀请四皇子住进来也不过分。” 他刚进府还来不及向刘氏请安,就赶紧来给皇天裂找地方住了,自然不知道刘氏已经把苏和院给了莲姨娘。 莲姨娘想反驳,碍于身份,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劲得看冯慕凝。 冯慕凝知道,莲姨娘是想靠着她抢瓠回这个院落,可是此事和她无关,对方的身份又放在哪里,又能怎么说? 不想做理睬,不想莲姨娘看向冯慕凝的那一眼却让皇天裂误会了,“这间院子是三小姐的吗?” 冯慕凝想否认,莲姨娘哪能容她反口,“是…是…是慕凝的,一个官家小姐住的地方,四皇子还是别住得好,恐招人闲话。” 说完,莲姨娘心虚了,冯慕凝狠狠瞪她,她露出很无奈的样子,冯如蓉有病,没了药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又是四皇子先认错的,那就先这么着吧。 皇天裂不是个不讲理的,“既然如此,冯铎,你就给我另安排一间吧。” 冯铎还想说些什么,遇上皇天裂的目光也就退缩了,他们府里除了苏和院还没什么好院子住了,他又是个不回府的,哪能认识府里所有的院落。 忽然他脑子里闪现了一个院落的名字——枫色院。 这地方应该没人住吧,而且在他的印象里,也该是个好院子,枫色院枫色院,现在又是秋季,那边一定有大片大片的枫叶可供观赏,让四皇子住那准没错。 想罢,他又屁颠屁颠的把人往枫色院带。 “慕凝啊,实在是对不起,姨娘我…”莲姨娘想跟方面道歉,冯慕凝摆摆手,“算了,你去好好照顾二姐姐吧。” 道歉什么的太过廉价,她冯慕凝是不屑的。 天也有些阴沉了,冯慕凝打算带着小叶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休息。 不想,她一到了枫色院,就看见冯铎和那位四皇子也在,冯铎一个劲的在骂秋娘,秋娘站在那里可怜巴巴的只能生生的受着。 都欺负到自家院落了,还能容他! 冯慕凝大步走过去,脸上挂着不变的笑,“不知我家丫鬟怎么得罪大哥了,大哥要这般痛骂她。” 本来冯铎觉得冯慕凝长得还不错,还是有点好感的,可是当他知道她是他的妹妹的时候,再加上这位妹妹霸占了他用来讨好四皇子的苏和院,愈发的对冯慕凝憎恨起来。 “你的丫鬟?你不是住在苏和院吗,怎么枫色院也有你的丫鬟?”冯铎不解,府里一个主子安排一个院落,怎么到了冯慕凝这里变成了一个主子两个院落? 冯铎才不会相信,自家娘亲会对一个外来的野种这么好,特意给她两个院子住。 忽然,他奇怪的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小嘴睁大,伸手指责冯慕凝,“一定是你阳奉阴违,自己有个院子不算,还要给你丫鬟也弄个院子住,看这枫色院景色好又没人,就擅做主张了对不对,等我告诉了母亲,有你好看的。” 冯慕凝简直哭笑不得,自己在府里算个什么,哪有这么大的权力,自作主张?这位大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们小姐才没有,这里本来就是三小姐住的。”小叶出言维护。 冯慕凝打断了她,刚才在苏和院的时候她没否认,那么苏和院就是她的地方了,至于枫色院,皇天裂看上了,先送他住一段时间又何妨。 枫色院不过是从外面看起来很不错而已,杂货房都烧焦了,主屋就在杂货房的旁边,还能好到哪去。 她就不信了,四皇子还真能住这个地方。 带着秋娘和小叶准备去苏和院待会,毕竟是莲姨娘惹出来的,自己去她那边躲躲也不算什么。 “你等下。”皇天裂叫住了她,“枫色院真是你的?” 冯慕凝看了他一眼,“我说是你会信?” “可是刚才苏和院我问你,你并没有否认那地方不是你的,难不成整个安定公府都是三小姐的不成,还是你只是针对本皇子?”他剑眉星目,目光灼灼,想从冯慕凝的眼里看出答案。 冯慕凝并不躲避他的眼神,“刚才我也并没有承认苏和院是我的,至于四皇子想住哪,慕凝无权过问,你要是真想住枫色院,我也无权赶你走,只是恳请四皇子答应慕凝一件事。” “你说。”听她这么一说,皇天裂似乎是开始相信了,苏和院不是冯慕凝的,而枫色院才是她的。 看了一眼自己的院落,她唇瓣轻启,“不要动住屋里的东西。”尤其是衣物箱底的那只骨笛,她没有点破,否则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了。 “好。”不知为何,皇天裂突然对这个枫色院起了兴趣,他很想看看,枫色院里头的东西,是否如同表面上看得到那样精彩。 不知为何,皇天裂补充了一句,“明日,本皇子便会走。” “小姐,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小叶想去主屋拿点东西,可是冯慕凝却说:“不用了,反正四皇子只是暂住一日,莲姨娘那应该也有适合我的衣物。” 她被抢了院子,多半也有莲姨娘的功劳,那么住她那白吃白喝,也算是给她面子了。 一路上,冯慕凝是满腹的火气,“这位四皇子也真是的,都知道了枫色院是小姐的地方,怎么还住进去。”小叶为冯慕凝喊冤,“要不我们去和老爷说说,实在不行,再给小姐找个住的地方也好。” “说说?怎么说?人家是皇子,我们撑死了也斗不过人家,反正也就一日,忍忍也就过去了,三小姐不是说了吗,她会去莲姨娘那。”秋娘开口。 冯慕凝忽然停下了脚步问秋娘,“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四皇子为什么会突然来安定公府?” 第56章 收拾曦儿 秋娘想了想,“好像是四皇子那要铺个路,往来不方便,所以才暂时要搬出府住一天。四皇子本来想随便买个院落将就一晚的,可是大少爷太殷勤了,一定要把四皇子往安定公府带。” 与冯铎争论的时候,这事情还是冯铎说出来的,所以秋娘才知道。 “铺路,一天就能好?”小叶问。 四皇子府绝不会比安定公府的小,铺个路没个五六天能好? “多些工人,日以继夜,也能行。”冯慕凝说道。 看来这位四皇子还是不习惯住在别的地方,居然只给他们一天的时间干活。 苏和院大,莲姨娘手下的丫鬟都在主屋,冯慕凝刚进去就觉得空荡荡的。等她进了主屋,才看见人影。 “慕凝啊,你来了。”莲姨娘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想来与冯慕凝亲近亲近。 冯慕凝不动声色的躲开,“我住的屋子被四皇子占了,今晚怕是要住你这里了。” 莲姨娘一愣,“你的院子被四皇子占了?” 这是怎么回事,枫色院向来是府内最不好的地方,四皇子怎么会突然就看中了那边? 当然,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一个叫做冯铎的人物存在,他喜欢看字面意思理解,自然觉得枫色院是府内的好院子了。 像是看出了莲姨娘的怀疑,冯慕凝也不想跟她多做解释,“不知莲姨娘欢不欢迎慕凝来小住呢?” 莲姨娘立刻露出开心的模样,柳眉上扬,“那是自然,莲姨娘最喜欢慕凝了,自然欢迎慕凝的,睡前记得一定要去泡泡后院的温泉水,刚才如蓉泡过后,看起来变得十分有精神呢。” “我对苏和院不熟悉,可否请莲姨娘派个丫鬟跟着我?”冯慕凝提出了要求。 莲姨娘也是刚来的,她的丫鬟能对苏和院熟悉多少,可是毕竟来者是客,冯慕凝又亲口说了出来,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好好,那就让…” “莲姨娘我看你身边的曦儿就不错,上次还是她引我去你那的,我看着也眼熟,好相处。”不等莲姨娘说出人选,冯慕凝先开口了,她微笑着看向曦儿。 那是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子,比一般的丫鬟也年纪大些。 冯慕凝做出的本是极温柔的一个表情,可曦儿看了只觉得背后发凉,她还想推拒,“姨娘,我还是跟着你吧,三小姐这里我实在…” “曦儿,你就跟我走吧。”不等她说出拒绝的字眼,冯慕凝直接拉上了她的手。 冯慕凝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就是莲姨娘屋里,刘氏安插的内奸,也是与小兰联系的上头人。 为了维护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小兰不惜一死,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脸留在这里,是想继续为刘氏监视莲姨娘从而在得到好处吗? 夜黑风高,水雾袅袅,冯慕凝躺在温泉水里,舒服的闭着眼睛,身边只有曦儿一人伺候。 “给我沐巾。”冯慕凝伸出手来,曦儿乖乖的递了过去,又躺了半个时辰,冯慕凝想起来了,曦儿立刻拿来干净衣服给冯慕凝换上。 忽然,冯慕凝眸色陡然生寒,在曦儿为她弯腰束腰带的时候,拿起手边的浴巾狠狠地勒住曦儿的脖子,曦儿挣扎,想大喊,可是冯慕凝勒得太紧,她根本发不出一个字,瞳仁逐渐从乌黑变作惨白,如破风箱一般的喘息声,也渐渐的停止了。 最后她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在双目看天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冯慕凝满意的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曦儿,把她推到一边,隐于一边的秋娘露出了脸,手里是个香囊,“这是从小兰身上取下的。” 小兰死后,尸体都是胡乱的做了处理,丢去乱葬岗了事,秋娘很轻易的就拿到了小兰身上的香囊。 冯慕凝接过秋娘手里的香囊,把它挂到了曦儿的腰间,然后把曦儿翻了个身,这样就能让人一眼看见,曦儿腰间的那个香囊。 “你先去睡吧,等会就装的刚睡醒的模样就行。”对付曦儿她不是为了莲姨娘她们,只是为了自己,刘氏在这个府里势力太深,需要一点一点挖除才行,她就连十年前搬出府的上官栖霞那里都能安插人,可见其他姨娘小姐那里,肯定也有很多刘氏的人。 还是白无双有见地,静心堂那只留了个乌玛。 丫鬟们都是小姑娘家家的,有几个能抵得住金钱的诱惑,就是能抵得住金钱的诱惑,刘氏又会用许她们一段好姻缘做诱码,让这些丫鬟替她卖命,这样一来,真的能抵挡的又能有几人? “啊!”冯慕凝大叫,很快吵醒了莲姨娘。 瞧见地上死去的曦儿莲姨娘怕了,她盯着冯慕凝,“是你…是你杀了我的曦儿!” 曦儿可是跟了她十多年了,也是有感情的,冯慕凝怎么可以突然的就在他的院子里杀人。 “杀人偿命你可知?”莲姨娘毕竟也是府里的姨娘,对自己的丫鬟也是要多做维护的,更何况,冯慕凝现在做的是杀人。 冯慕凝没否认,但是她只是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嘴里说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沐浴的时候,我做了噩梦…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看着地上的曦儿,故意把目光落到了她腰间的香囊上。 “我不知道,我…头疼,头好疼。” 秋娘上前一步接住了冯慕凝,“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这样的情况,莲姨娘也是见过的,就发生在她的女儿的身上,她看见了曦儿腰上的那个香囊,瞬间吓得软在地上,她…她居然是刘氏的人,刚才她是想害冯慕凝,却被冯慕凝在梦境里面掐死了。 这种猜想很显然,因为那个香囊的存在而莫名的成立了。 冯慕凝继续痛苦的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杀人…”说到后来,她抱着自己的头,缩成一团。 看着冯慕凝莲姨娘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心里的同情也泛滥了不少,“听姨娘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曦儿她要害你,这是他自作自受,秋娘、小叶赶紧扶着你家小姐回房休息。” 说到这里,看向曦儿的眼神变得毒辣,她对着身边的丫鬟下令,“你们把她给收拾了,我不想看见和听见一丝风声。” 冯慕凝回到屋内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她失神落魄的,不停的问莲姨娘,“我是不是真的杀了人?”那副可怜的模样,莲姨娘都看不下去了。 “好孩子,是她要害你,你才失手杀了她,放心好了,这件事姨娘会处理,不会让人知道是你干的。” 大清早的,莲姨娘还特意亲手做了好几个糕点给冯慕凝,冯慕凝吃了几口还是没有心情,郁郁的回了房休息。 有不少人知道,冯慕凝是来她这住的,一旦人出了什么岔子,定是她的责任了,莲姨娘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刘氏做得可真毒,居然要在她的院子里杀人,用的还是她的丫鬟。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莲姨娘心生一计。 还没过多久,冯慕凝带着小叶和秋娘就要走人。 莲姨娘假意要再留她们住会儿,可是冯慕凝坚持要走,莲姨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路上小心,你们两个可要搀好慕凝啊。” 然后又在门口看着冯慕凝她们走远了,才进了主院。 冯慕凝回枫色院的时候,皇天裂刚从屋内走出来,两人相遇,对视,一秒后,冯慕凝对他行了礼,“见过四皇子。” 此刻皇天裂换了套衣服,是一件梨花白的长衫,柔和了他的轮廓,看样子他是要轻装外出。 “你是来讨院子的?”不想却从对方的嘴里听到戏谑的味道,好像她真是个讨债鬼一样。 其实她住哪都无所谓,就是皇天裂要一直住枫色院她也不反对,只要让她把那支短笛给拿了。 “四皇子说只住一夜,想必也是金口玉言,不会反悔的。” 这是她的地方,就是要讨又如何? 这女人是在用他说过的话噎他,好,很好。 “安定公想请四皇子一起用早膳。”来的是罗妈妈,她一路小跑,到了皇天裂面前,很是恭敬的弯了腰说话。 四皇子进府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为了表现地主之谊,冯昀和刘氏必然要做出些什么表示一下的。 皇天裂好不给面子的拒绝了,“本皇子还有约,劳烦妈妈告诉安定公一声,今日打扰,日后必有重谢。” 说罢就要带着下人离开。 冯慕凝心里一喜,她的地盘总算是还回来了。 一进院子,冯慕凝就往主屋跑,把两个丫鬟都支走了,去衣物箱那找啊找的,看见骨笛还在,心生喜悦。 这种东西还是贴身放的好,不然还真是提心吊胆的。 想罢,冯慕凝继续把骨笛放进了袖口的小袋袋里。 一向与曦儿联系的是王妈妈,这天,王妈妈在两人约好的假山后头打算传信息的时候却发现,怎么等曦儿就是不出现,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曦儿居然在昨晚死了,死因是暴毙,王妈妈还想仔细的查下去,可惜,尸体都被莲姨娘烧了,问莲姨娘,她们那边的人嘴又紧,愣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出了两个奸细了,莲姨娘也不是吃素的,有人都欺负到她的头上了,她还能忍,所以王妈妈唯一打听出来的消息,还是跟与苏和院临近的杂物院的一个粗使丫头那打听出来的。 昨日,冯慕凝来了,大晚上的莫名发出尖叫,随后曦儿也在那一天晚上跟着不见了。 第57章 上官家 这就是所有的事情真相。 “你说什么!曦儿死了!”清荷院,刘氏大怒,曦儿是她安插在莲姨娘身边的最后一个棋子,一旦她没了,找莲姨娘的把柄会更加困难。 冯若萦本来坐在椅子上,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说,冯若萦来了,曦儿才死的?” 自中秋宴会那晚,冯慕凝大放异彩,光彩夺人,风头都盖过了她的女儿,让刘氏深感威胁。冯慕凝如同一根毒刺,插在刘氏的心头上,将刘氏折磨得死去活来欲罢不能。 此后她想尽办法要除掉冯慕凝,可是就是不能得手,现在居然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使得她的棋子毁了,又怎能让她不恨得牙痒痒。 “娘亲,冯慕凝真的不能留了,有她在,我们母女就永无出头之日。不过只是一介庶女,风头胜过我这个嫡女不说,还把你安插的人都给弄死了。”冯若萦愠怒,握紧小拳头对着刘氏说,秀美的脸因为扭曲变成了修罗恶叉。 都怪冯慕凝那夜在皇宫的中秋宴席上抢了自己的风头,现如今外面的人都道“要问谁家倾城女,才貌双全冯慕凝”这也就算了,晚席上太子护她,现在居然就连四皇子也住进了她的枫色院,这不是摆明了不把她这个嫡女放在眼里吗。 刘氏眯着眼由着奶妈给自己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听到冯若萦的话后,轻皱一下眉头。 想了一下,这才幽幽地说:“为娘又怎能不知?只是现下这冯慕凝风头太盛,人人都看着,之前巫蛊之事,已然失了手,现在我们要是再对她做点事什么事,那矛头可就对着我们母女来了。” 刘氏现在可谓是恨不得把冯慕凝扒皮抽筋,可是不能。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各方虎视眈眈,若是自己再对冯慕凝做点什么,毁了自己不要紧,可不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拉下水。 尽管刘氏这么说,冯若萦仍是不解气。 冯若萦的丹凤眼眼微眯,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冷笑。 “娘亲,女儿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刘氏闻言,立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手拿着薄扇便向后扬了扬,让奶妈停手。身子稍微向前倾,刘氏低声问道:“想到什么了?” 冯若萦得意地说:“娘亲,如今妹妹风华正茂,正值妙龄。您身为贤良嫡母,是否应当为妹妹找个好婆家,以彰显您的宽弘大量?” 话落,刘氏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冷笑,靠在了椅背上,轻摇着薄扇淡淡地开口:“是啊,说起来二小姐年龄也是到了,早在她入府的时候,我就说过要为她谋个好亲事,没想到因为太忙了,拖到了现在。” 婆家?刘氏暗自笑了。她一定会帮冯慕凝找个好婆家的,一定会精挑细选出一个好婆家的。 听完刘氏说了这么一席话,冯若萦也放心了不少,弄不死她,把她嫁出去不就行了,对象嘛,她相信自家母亲总会给冯慕凝安排一个“合适”的。 自冯若萦回去,刘氏思前想后,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上官栖霞的远戚中,正好有个年龄适合的公子哥,名为上官元。 正好前年举家过来京城经商,过年的时候曾给府中递过帖子。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只是传闻在家乡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记得去年闲聊中,无意听到知情的下人说,上官元家中已有两名妾侍,均是青楼出身。若是冯慕凝嫁过去了,想必定是不能安生了。 刘氏想到这,心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此事宜早不宜迟,刘氏当即便遣了下人去给上官家传话,让上官家派个能做主的人过来。 隔天大早,上官元的父母便着好新衣带着礼物来拜访刘氏。 说到上官元,不止不学无术,更是日夜笙歌,白日宣淫。家中的两个青楼出身的妾侍更是终日斗来斗去打闹不休,至今无一有所出。上官元的父母不止一次头疼自己儿子的婚事,还有自己孙子的大事。未成想,冯府主母刘氏竟然亲自召唤两人。 上官父当即塞给了传话的小厮一大袋银两,便知此次刘氏是为了府中小姐的婚事。一想到近日传闻冯家那举世无双的千金小姐,上官一家就迫不及待想要面见刘氏。 刘氏这会刚起床,便听到奶妈禀报上官父母已等候多时。想到就快能把冯慕凝这个贱人嫁出去,也等不及再细细挑选首饰,只随便让下人装扮了下就出了房来到客厅。 “冯夫人好。”上官父母一见刘氏由下人扶着迈进客厅,纷纷站了起来向其问好。 虽说已经在客厅等了刘氏一个时辰有余,但好歹是人家是堂堂冯府的主母,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商人,应当等的。 刘氏坐下主位,细细打量着上官父母二人。见上官母的面相印堂狭隘,人中且短,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直暗笑自己果真没选错。 忙挥着手让两人坐下,轻笑道:“二位不必太过拘束。今日不过只是唤二位来叙叙旧,好说歹说,上官家也是我冯府三伯娘的远亲,也就是我冯府的远亲。这亲戚之间,理应多有往来,好好相处。” 上官父忙迎合道:“冯夫人说的有理,我等应该多来拜访才是。” 说着向后一招手,见身后的小厮向前一步,将两手间扶着的锦盒轻启打开,这才接着说:“这是某近日正好得到的南海大珍珠,听闻这大珍珠若是磨成细粉,再加上些许薄荷粉敷在皮肤上,能使皮肤更加薄嫩细致,吹弹可破。” 刘氏轻轻瞥了一眼,只见这两手宽的锦盒里,少说也有好几颗巴掌大的南海珍珠,颗颗晶莹剔透。不由地满意一笑,挥着帕子让下人接过。 “这怎么能使得呢?今日你们来的匆忙,我这边倒是没有备下什么厚礼。” “那是自然,我等匆匆拜访,夫人还愿意接见我们,已经是等的福气了。”上官父自幼经商,驰聘商场多年,怎会不知道刘氏这只是客套话。 倒是上官母,见刘氏如此虚伪,忍不住暗自腹诽。不过这个表情, “不过说起来,我也并非无事才请你们过来的。”刘氏见上官父如此上道,想着日后两家结为姻亲,自己肯定能收不少油水,唇角间笑的更是和颜悦色。 上官父摸着下巴的胡子,笑着抬手:“夫人不妨直说。” 刘氏倚在椅子左边的扶手上,右手的帕子轻轻拭了拭脸,一脸担忧地说:“我想你们也知道,自我夫君将这整个冯府交予了我,这府中的大小事务都应由我亲自操办,府中小姐的婚事自是也不例外。” 闻言,上官父母两人激动地对视了一眼,看来昨儿个的银两和今儿个的珍珠没给错。 刘氏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近日,来向我们府中的二小姐提亲的公子哥是数不胜数。只是二小姐虽非我亲生,但好歹也是我冯家的千金,也是唤了我十几年的女儿。这婚姻大事怎能随便,对吧?” 上官夫妇忙向刘氏点头应是。 刘氏一脸关切,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是慈母。 “听闻上官家的元哥儿,才德兼备,尚未婚配,是不可多得的良人。我很是满意,这才是我冯家的女婿人选啊。如若二位觉得可行,不妨我们两府交换下八字,若是可配,倒是天赐良缘,郎才女貌啊。” 刘氏的话刚说完,上官夫妇立即站起了身应道:“夫人既有此美意,那自然是我上官的荣幸。” 当即双方又再聊了些细节,还约好了下午让上官家将上官元带来见一见这个传说中举世无双的二小姐。 上官夫妇一走,刘氏便吩咐了下人让冯慕凝准备下下午来向自己请安。 冯慕凝这边刚感叹最近冯府风平浪静,未免太不正常了。没想到还没感叹完,刘氏便派了人过来,让她下午打扮打扮,过去陪她喝喝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冯慕凝轻笑,反正自己见招拆招就是了。 下午这刚用过午膳,刘氏便传人来唤冯慕凝过去。 冯慕凝没有换刘氏派人送来的新衣,依旧穿着自己喜欢的衣裙,不施粉黛便过去了。 只是下人并没有将冯慕凝带向刘氏的院子,而是直接到了客厅。冯慕凝虽是觉得蹊跷,但仍是面带微笑的跟着下人走。直到看到了客厅中坐着衣着华丽的上官一家,冯慕凝的柳眉才微皱,但还是很快舒缓开来。 盈盈一笑,冯慕凝款款走到刘氏面前行礼:“慕凝见过娘亲。” “慕凝啊,你可终于来了。快见过你上官伯父和伯母,还有上官公子。”刘氏一见冯慕凝来了,虽是气愤她未按照自己的吩咐换好那一套衣裙,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慈爱,起身拉过冯慕凝到自己身边坐好。 上官夫妇看到即将嫁给自己儿子的是这么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千金小姐,纷纷激动地望着冯慕凝,真是越看越满意。 而上官元,看到眼前这么个美人儿,声音婉转如莺歌,身材窈窕如青柳,面容姣好如牡丹,怎么也别不开眼了。 “小女见过上官伯父,上官伯母,上官公子。”冯慕凝娇羞掩面,心里却是想着刘氏这般还有所谓的上官一家这般的表现不大对啊。刘氏这几日隐忍不发,莫不是在筹备什么新的阴谋? 第58章 刘氏的阴谋 上官夫妇忙点头应好,倒是上官元,目瞪口呆,像是要流口水了。上官父清咳一声,暗自推了下上官元的手,这才让上官元反应过来。 上官元“嗒”的一声摊开手中的铁骨扇子,露出自认为最迷人最吸引人的笑,对着冯慕凝赞叹道:“冯小姐真是国色天香,?让小生不禁想起诗经中说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上官元自以为只要说出这句以往在青楼让那些女人兴奋不已屡用不爽的话,冯慕凝必定会被自己的文采所折服。没想到,冯慕凝只是微低着头,不说话也没有其他表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她是在想,这公子哥实在是脑筋有问题的很。 刘氏见气氛一下子尴尬了,忙推着冯慕凝道:“慕凝啊,你带着你上官世兄到我们府中的花园里走走,母亲这边还有要事要同你上官伯父和伯母商谈。” 冯慕凝微微抬头,心里对刘氏的阴谋倒是猜出了几分了。不过现在也只能听她的话,带着那个看似纨绔的上官公子出去走走。冯慕凝起身,微微向上官元行礼,轻启樱唇道:“上官公子,请跟着小女往这边走。” 上官元忙道好,便跟在后面出了客厅。 冯慕凝在前面走着,并没有因为顾及身后的上官元而走的慢。让正想着搭讪的话的上官元一路好追。冯慕凝自幼干粗重体力活,而上官元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不过快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 “冯小姐,你倒是慢一点啊。小生——小生近日偶感风寒,现下无法追上你。” 闻言,冯慕凝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朝着上官元莞尔一笑,指着花园里的亭子说道:“上官公子,既然你身体不适,不妨到那边的亭子中休息片刻。小女前去备茶水,也好让上官公子试试我们冯府的点心。” 上官元摇头,暗道备什么茶水,老子想要享用的是你冯慕凝冯小姐。但是他表面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笑,站直身子,摇了摇胸前的纸扇说:“冯小姐,小生刚在客厅已用过不少茶点,现下既然有这方好的风光,不妨一同赏赏景把。” 冯慕凝可不想陪这个酒囊饭袋在这里虚度时光,正想拒绝,不料上官元却是走到前面一株芍药花前,晃着脑袋得意的说:“这牡丹花真是美妙,让小生不禁想要吟诗一首。还请冯小姐细品。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 说罢,上官元得意洋洋地摆出自认为最迷人的动作,两眼却紧紧盯着冯慕凝,心想,这下她定是被自己的才华给折服了吧。 冯慕凝娇羞地低下头,皱着眉,忍住想要抓起两枚石子砸死上官元的冲动。能不能不要老是背着前人的诗词在这装模作样? 上官元见冯慕凝并未有所回应,这才又朝冯慕凝走近了一步,问道:“冯小姐?” 冯慕凝抬起头,装出一脸的崇拜说道:“上官公子,真是好诗,如此美句居然信手捏来,小女实在是崇拜不已。” “冯小姐廖赞,小生不过只是看这院子里竟有如此美丽的牡丹花,一下子情难自禁。”上官元话说是这样说,两眼确实盯紧了冯慕凝的小脸,眼神露骨不已。 冯慕凝这才一脸诧异,指着前面的芍药叫道:“可是上官公子,我们这冯府的花园里可都是芍药啊,包括你身后的这株。” 闻言,上官元正准备再接近冯慕凝的动作,不禁僵硬了。尴尬地转过头看着那株他借景抒情的“牡丹花”,才发现这确实不像他以前看到的那些牡丹那么香。 这个冯府这么大个,花园这么大个,怎么可以没有牡丹呢?这不是骗人的吧? 冯慕凝见上官元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株芍药,明明忍俊不禁,却还是装作十分懵懂地说:“母亲说,最烦那些花枝招展的花了。芍药花好看但却没有那些烦人的香味,正好是我们该学习的。所以这园子里,都是无香的芍药花。” 上官元是谁?驰聘青楼多年的上官大公子,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挫折就放弃?他重新收拾下笑容,朝着冯慕凝微微一笑:“那是小生冒昧了。说起花,不知冯小姐喜欢什么花?” 冯慕凝被烦的没办法,只能带着上官元兜圈子,一边想着怎么逃脱。未曾想直到刘氏派来了传话丫鬟,才让冯慕凝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个上官元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冯慕凝握紧拳头,立在原地,暗自咬牙。 上官元见冯慕凝并不打算跟着自己回到客厅,而跟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让两人关系更近一步。一想到要和如此的美人分别那么久,不禁心痒难耐。他对着传话的下人说先等等,还有点话要跟冯小姐交代。 下人自知不能多听太多,自己先行到花园门口等候。 上官元回过头,伸手想去轻揉冯慕凝的鬓发,没想到被冯慕凝躲过了。 他又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着说:“慕凝,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回去后我定会让父母尽早准备将你娶进门。” 闻言,冯慕凝瞬间懂了刘氏的阴谋。思路百转,忽然想到一条对策。勾起唇,叫住正打算转身离去的上官元。 “上官公子,”冯慕凝羞涩地掩着面轻声说,“慕凝心里还有好多话想同公子一一诉说,如果公子愿意倾听,今夜三更来冯府后门可好?慕凝让丫鬟领你到慕凝院子里好好诉说一番。”边说还边娇羞的抬头看上官元,像是怕他不答应似得。 上官元怎么可能拒绝?他恨不得现在立即马上将娇滴滴的美人拥入怀,但不行,还要忍。只要忍到今晚三更就好!上官元忙点头道好,原以为冯慕凝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荡妇。 说不定今晚他就能把冯慕凝搞到手了。 冯慕凝面上惊喜地笑了,又似乎想到什么,偷偷地说:“这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哦,你可不许告诉其他人,要不然我可不依呢。” 上官元心都要化了,忙应好后匆匆离去。不行啊,他现在急需要回府泻火啊。 冯慕凝见上官元离去,忙忍住恶心回房部署。呵,今晚定是个无比美妙的夜晚。 回了枫色院,冯慕凝招来了秋娘,“到了三更时分你提着宫灯去府门口看看,要是有个男人向你走来,你就把他带去影月院。” 小姐又是钥匙什么计谋了? 秋娘听话的照做。 半夜三更。 冯慕凝先给秋娘画了个大浓妆,转头问小叶:“你可还认得出秋娘?” 小叶摇摇头,冯慕凝给求娘化的妆容,是按照仕女图上来的,再加上她独有的手法。自然能掩盖本来面貌。 上官元按照约定来到冯府后门,只见门口站在一位身材窈窕的丫鬟,手里提着灯在等着自己。 这个丫鬟身姿真是美妙啊,上官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一想到,只要先把冯慕凝搞到手,又何怕搞不了这个丫鬟?于是上官元按耐住自己的双手,跟着这个丫鬟进了冯府。 秋娘见该人一脸色相,眼珠直直盯着自己,暗道真是个道貌岸然的色胚子。强忍住恶心,熄了灯火,按照冯慕凝的吩咐将来人领到影月院。 上官元见路径千转百转,犹如山路十八弯,不禁更加兴奋。这冯府还真是有钱,若是自己把三小姐搞到手,还怕自己日后无出路?心里更加迫切。 秋娘将上官元领到影月院,低声说:“公子,便是这里了。奴婢不好打扰,先行告退了。”说完,不给上官元提出任何疑问就先走了。 留下上官元暗自惋惜。 不过现在还是二小姐冯慕凝要紧,上官元摩挲着手掌,盯着院子正中微掩的房门,重重的吞了几下口水道,“美人,我来了。” 他可没想到,居然可以到小姐的闺房内,本来以为还要在屋外浪费些许时光才能和冯慕凝进行到进房这一步呢。 秋娘走到院子门后,忍不住啐了一口痰,暗骂一句“呸”,便躲在旁边的草丛里。 轻轻拉开房门,透过月光,上官元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人。暗笑道,还装什么睡啊,是不是觉得黑灯瞎火比较刺激?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上了! 上官元迫不及待扔掉外衣,直接就往床上扑过去。 冯若萦正睡的香,忽然感觉好像有人扯掉自己的被子,还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舔了又舔。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居然看到自己身上有一个男子正在扯自己的衣裳,吓得直接大叫救命。 上官元看着身下的人挣扎着喊救命,更加兴奋了。心想这小娘们真厉害,搞得这么刺激,真有味道。 他刚刚一路走来,这冯府黑灯瞎火的都没人,肯定是早早就被这娘们给支开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有人闯进来。 上官云这边干的起劲,秋娘那边按照冯慕凝的吩咐,开始捏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采花贼啊!”喊完后,秋娘赶紧逃了。 她回了自家院子,洗脸去了。 众人闻声打着火把赶到影月院,竟然发现了大小姐正在和人厮混。 而她身上的那个男子,竟然是三夫人的远房侄子上官元! 见这阵势,上官元不明所以,他也怕了,匆匆的穿上衣服就下了床,忙为自己辩解,“是三小姐…是三小姐引我来的…” 可是目光一触到床上的女子,立刻惊到了,床上的那个女人,不是他白日见到的冯慕凝啊,而是另一美人。 冯若萦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哭的梨花带雨,“快…杀了他!”嘴里嚷嚷着要弄死上官元的话。 上官元急忙要去找把他领到这里来的丫鬟,可是屋外哪有人影啊,听着声音过来的还有刘氏和各个小姐夫人。 刘氏一下子冲了进去,又拉过了一条被子裹住冯若萦的身子,冲着在场的人大吼,“你们都走,若萦,我的若萦你怎么了,你别吓母亲!” 冯若萦呆呆的看着周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59章 抓人 影月院还有丫鬟在,短时间内,冯若萦是不可能真的和上官元发生什么,这种事情,冯慕凝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这么做,主要就是想让别人觉得上官元和冯若萦之间有点什么,这样一来,刘氏就再难把上官元推到她的身上了。 莲姨娘和洛姨娘都像是看笑话一般站在外头看着。 上官栖霞根本不知道上官元是什么时候来的安定公府,这个侄子来了,为什不和她这个当表姑姑的说一声。 “你怎么会在影月院?”上官栖霞拉住了要冲出屋子找人的上官元质问。 上官元现在只想洗清自己的清白,“是三小姐她说…她说要约我晚上赏景,然后我就跟着三小姐的丫鬟进来了。” “慕凝为何会约你晚上赏景,你和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此刻上官栖霞是一头雾水,她不知道上官元一家回了京,她更不知道冯慕凝和上官元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上官元只能实话实说:“是大夫人说要给我指个亲事,对象就是三小姐,今早刚见过面,然后我们相见甚欢,就约好了晚上继续见面,她说会派个丫鬟来领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丫鬟人呢?”上官栖霞也急了,这件事要是闹到了冯昀那里,按冯昀对冯若萦的宝贝程度,她的侄儿还有命在吗。 上官元找不到人,一张脸皱成一团。是他色欲熏心,他不该这么猴急,刘氏都说了要把三小姐给他,他就该等着。 此刻,冯慕凝正好出现了,上官元像是看到了救星,跑到冯慕凝身边就要拉上她的手,“三小姐,三小姐你告诉她们,你快告诉她们,是你的丫鬟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不是我,不是我…” 上官元急得都要语无伦次了。 冯慕凝奇怪的看着上官元,“上官公子你在说什么啊,我的丫鬟秋娘一直在门口等你,可是你一直没出现啊,后来她回来告诉我你没来,我还失落了好一阵子。” 上官元往冯慕凝的身后看,那两个丫鬟是小叶还有秋娘,看着都眼生,不像是今天引导他进府的那个丫鬟。 他急得不知所措,怎么可能,引他进来的丫鬟,怎可能不是冯慕凝的人。 “三侄女你确定吗?”上官栖霞也来问了一句。 毕竟这件事关系到自家侄子,上官元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上官栖霞觉得,他还没坏到见女的就上的地步。 冯慕凝想了想,再次点点头,“我确定。” 这下可愁坏了上官栖霞了,上官元是他们家里的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断了一家的根苗。 上官栖霞眼珠子一转,打算趁着刘氏还没出来之前赶紧把人送走,然后威胁威胁这些丫鬟妈妈,好息事宁人。 她怒瞪周围的丫鬟妈妈,“今儿个这事谁都不许往外说,要是让我听到一丝风声,定会追究到底,到时候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她刚说完,刘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比起一开始,还算镇定,“就像三夫人说的那样,谁要是敢说出去,安定公府这么大,少个丫鬟妈妈也没人知道!” “是!”他们哪敢,都噤若寒蝉。 目光落到了莲姨娘、洛姨娘身上,“老爷和大嫂年纪也大了,小事也不用惊动他们,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洛姨娘和莲姨娘互相看了一眼,意思的笑了笑,“那是当然。” 两个姨娘却是各怀心思,内容都差不多,在场的人这么多,谁能保障不会有哪个会漏了风声,不过嘛,就算真让他们知道了又如何,难不成还真能把冯若萦嫁给上官元不成?最多也就让冯若萦多丢丢脸罢了。 震慑完了在场的人,接下来就该处置这个上官元了,本以为之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想到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女儿身上,眸色陡然一寒,“来人啊,把上官元给我抓了。” 上官栖霞哪能同意,“二嫂,我侄子都说了,是他进错了院子,我看他们也没发生什么,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 都爬到了她女儿的床上了,冯若萦到现在都浑身发寒,这样的男人,刘氏怎能放过。 “三弟妹,是不是等哪天上官元爬进了絮儿的屋子你才会知道事情的严重!”刘氏的话说得太过,上官栖霞一听,气得脸色铁青,什么叫上官元爬进絮儿的屋子,刘氏怎么说话的。 刚想开口和刘氏吵,看着一边可怜巴巴等着她救的上官元,又生生的忍住火气,住了口,“这事是元儿做的不对,可这不是误会么,再说了两家即将结亲家,你又何必在此刻闹得不快,大不了等若萦好些了,让元儿带着他父母当面给若萦陪个不是便是了。” “这样的男人也想和我安定公府攀亲家他做梦!”刘氏也是气糊涂了,“上官栖霞府里当家做主的是我,我说抓人就抓人,都站着干嘛,把上官元给我抓了。” 眼看着人就要被抓走了,上官栖霞一手拽着上官元,一手驱赶那些来抓人的下人,“刘慕语你别欺人太甚,没错元儿是做错了事,但是你若想对他施什么刑罚,把人给弄残了或弄死了,我上官家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我敢保证,这满大街的都会知道你家女儿在府里偷人的事情。” 刘氏吓得立刻叫人停了手,愤愤的盯着上官元,“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上官元也看出来了,刘氏是不会处置他了,不由喜出望外。 不过在刚才一群人进来的时候,他可是瞧见了,那个冯若萦长得可是美若天仙呐,再看看冯慕凝,实在就是个没长开的萝卜头,不禁又起了些淫邪心思。 “夫人容禀,既然小生已经与大小姐有了肌肤之亲,小生定当为大小姐负责,不知夫人可否能让大小姐下嫁给小生,小生定当…” 未等上官元继续说下去,刘氏首先听不下去了,自己都已经放过他了,这只癞蛤蟆居然还想吃她女儿的天鹅肉,实在是可恶至极。 冯慕凝看着这个上官元,觉得这人也实在是色胆包天,居然敢打起冯若萦的主意。算盘珠子打得可真响亮,自己不如再帮他一下。 “三伯母你知道的,慕凝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上官公子人品长相都好的没话说,我自然…自然是倾心于他的,可是如今出了这么个事,既然他心里已经有了姐姐,怕是也容不下慕凝了。”说罢,冯慕凝还抬手擦了擦眼泪。 上官元忙说:“三小姐你也别太伤心,你要是对小生实在喜欢的紧,也是可以二女公侍一夫的嘛。” “你在瞎说八道什么,冯若萦岂是你能娶得起的,还二女共侍一夫,安定公家的小姐也是能随你娶的,还不快回家去。”上官栖霞狠狠的给了上官元一个嘴巴子,上官元吓得赶紧要逃离这个地方。 上官栖霞本来送了口气,可是听到这里,刘氏彻底暴怒了,这个男人简直可恶,竟还想继续占便宜,“把他…把他给我打死…打死!” 上官元在前面跑,丫鬟妈妈在后面追,画面好不壮观,他就一个人,哪抵得上刘氏手下的人,很快就被抓住了,送进了柴房,此前还被狠狠地打了一顿。 如今,刘氏是打定了主意要收拾上官元了,就是上官栖霞再舌灿莲花也没用。 上官栖霞也恨,这个不长进的侄子只会到处惹祸,让人收拾了也好,只要不把人弄死了,她都可以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装看不到。 回了枫色院,秋娘担心的问:“小姐你说既然是你亲自约上官公子深夜来府的,她们会不会把这件事情记恨到你身上。” 冯慕凝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再过上一阵子,他们就会知道,这件事根本和我无关。” 在主要凶手面前,她这个事情的起因引导者也就不那么招人恨了。 看冯慕凝的神色,想是又在构思什么计谋了,秋娘也就放心了不少,和小叶先退下去了。 冯慕凝躺上床,继续了后半夜的休息。 第二日,天朗气清,这天是一个好天气,冯慕凝带着小叶出了枫色院要去给白无双请安,不想路上遇到了上官栖霞。 她恭敬的对上官栖霞行礼,还叫了声,“三伯母。”上官栖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基本理都没理她。 在上官栖霞的心里,要不是冯慕凝相约,她的侄子也不可能走错地方去了影月院。 冯慕凝一点都没为此感到不高兴,还是就这样的好,上官栖霞整天假模假样的来看她,冯慕凝都要被烦死了。 这阵子,枫色院也会安稳上不少。 静心堂,白无双已经念完了经,在休息。 “大伯母。”门口传来声音,白无双心里一暖,往门口看去,是冯慕凝。 “丫头,你又来看我了。”白无双嘴角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等冯慕凝进了门,白无双也站了起来,“枫色院离我这静心堂也不近,以后可以不用天天来,你的孝心,大伯母知道。” 第60章 许诺丫鬟 “其实也没几步路,整天呆在枫色院也怪无聊的,还不如来找大伯母谈谈心呢。”冯慕凝扶白无双坐到了桃木椅上,自个儿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从小几上拿了个水壶,给白无双倒了杯茶,“慕凝听说,大伯母的生辰快要到了。” 白无双点点头,笑容有些讽刺,“我这人呐素来不喜热闹,二弟他们也知道,每到我生辰,他们也就送点金桃喜面来,算是意思过了。” 仔细算来,白无双嫁进府已有二十多年了,当初冯昀还小,白无双对他可谓是极好的,简直就当亲弟弟在养,人呐,总还是有良心的,那时侯冯昀对白无双也是恭敬有加、礼遇相待。 可他自从娶了刘氏当上了安定公,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对白无双也疏远起来,寿宴一开始还知道办上几桌,后来渐渐以公务繁忙为由,一边继续给老人家办着宴席,一边又不亲自参加,简直就是寒透了白无双的心。 所以啊,白无双也没了兴致,寿宴也就没了,不过一些礼数总还是要做做给人看的,才有了每年都来送金桃寿面的一出。 冯慕凝偷偷看了一眼这个大伯母,她的眼里有失落之色,很显然白无双还是想办寿宴的只是怕就算再办,这场寿宴也不会是一场高兴的寿宴罢了。 “大伯母,您看啊,大哥刚回来,我们是不是该办个什么家宴来给他接风洗尘一下?” 白无双抿了口茶,微微牵了牵嘴角,“这事啊,刘氏会去办的,用不着我操心。” 语气里的不满,冯慕凝听得出来,这位刘氏是绝不会亏待自家儿女的,与对白无双的态度一做比对,不免让她心寒。 冯慕凝起身,为白无双捏肩,“慕凝觉得,大哥的接风宴可以和您的寿宴一块办了,我想,到时候全家和乐,这份寿礼岂不比那些个金桃寿面强,况且慕凝还想送个大礼给大伯母呢。” 美其名曰给冯铎洗尘,自然冯昀和刘氏他们都会来了,白无双是个顾家的人,多年来窝在静心堂,不争不抢,只是因为她信奉家和万事兴,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怕寂寞。 一听到慕凝有大礼要送,白无双平静的脸上出现了喜色,她拉过冯慕凝的手问道:“哦,不知慕凝要送大伯母什么呢?” 慕凝调皮的一笑,随即低下头去,“提前知道了,哪能叫什么惊喜,当然要寿宴那天慕凝才回告诉大伯母啦。” 冯慕凝保证,这回白无双的寿宴绝对比往年精彩。 白无双也不再逼迫冯慕凝,舒服的享受着她的按摩手法。 许是谈及了寿宴触动到白无双心里的那份孤寂,她发出感叹,“在五年前我这静心堂本来还是有点人气的,寿宴上就是冯昀他们不来,她啊也总会变着法子逗我笑,要不是因为…”接下来的话被一声叹息取代。 进府也有一个多月了,该打听明白的,冯慕凝也算是打听明白了,白无双想念的人是谁,冯慕凝也知道,那么那天让这个人出现如何? 也好让刘氏明白,这个家也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 凉风习习,冯慕凝带着小叶回了枫色院,院门口秋娘正在等着她。 “她们把上官元关哪了,你可打听清楚了?” 秋娘点点头,“就在外院的柴房,听说上官元一直在哭闹,那声音都能把树上的鸟给震下来,这不饿上三顿,现在就跟个阉狗似的,只会哼哼。” 小叶“噗嗤”一笑,“你呀,比喻的忒下流。” 秋娘不屑,“他也快了,听说要不是罗妈妈她们拦着,早把上官元给阉了。” 影月院的事情,她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这位上官元居然有色胆直接窜进大小姐的闺房,简直太轻佻卑劣了。 不过,这样的男人好勾引啊,听说上官元家里还有两房青楼出身的妾侍,要是她也能…说不定,以后啊也能富贵一生。 忽然她想到了身边的冯慕凝,立刻摇摇头,排除脑子里的妄想,她都被冯慕凝锁到身边了,估计这辈子也就只能这么过去了。 她偷偷抬眼瞧了下冯慕凝,没想到她看人还真是准,白日里才与上官元遇了一次,就能料到大晚上的,对方进了影月院会冲着主屋走,轻薄屋里的冯若萦。 冯慕凝问:“就目前来看,刘氏还不打算对上官元动手?” 秋娘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白无双的寿宴在三天后,只希望那时候上官元还没被饿死。 再走进去几步,目光落到了杂货房那里,“是谁进我院子打扫过了吗?” 四皇子入住那会儿,呆的是一间无人入住的偏院,杂货房那里不知为何只被打扫了一半,怕是当初冯铎嫌她这烧焦的杂货房有碍观瞻,特意派人去收拾,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停了手。 这次冯慕凝从静心堂回来,她家的杂货院已然被全部打扫好了。 秋娘跟在后头,说出的话也是从后头飘来的,“是四皇子,他说叨扰了一日,定要做些什么报答三小姐才好,所以派人来把杂货房给你收拾了,这事知道的人还挺多的。” “什么!”冯慕凝拔高音调,双眉紧蹙,“可有被他们发现什么?” 秋娘摇摇头,安慰冯慕凝,“听说四皇子府的那些下人是征求了老爷的同意才进来的,不过小姐放心,那群人收拾好了就走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啊。” 没有发现什么?哼,怕是他全都发现了吧,尸体就算烧的再焦,再彻底,总还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反正她也准备好了说辞,要是有人敢从这件事上做文章,她也有对策。不过,四皇子这么不声不响的帮她收拾完就走人,道理上实在说不通。 “府里有人问过小牧和馨儿的去向吗?” “三夫人说了,两个丫鬟在三小姐这犯了大错,她把两个丫鬟派回抚州了。”说到这里,秋娘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心里有些后怕,毕竟是死了人,她总觉得这枫色院阴气森森的,再加上之前的曦儿,她总觉得不久以后,冯慕凝还会继续杀人。 小叶知道,自家小姐杀的都不是好人,她也一直这样安慰自己,毕竟年纪在那里,经历在那里,虽说没一开始那么怕了,也是惧的。 冯慕凝转头看那两个丫鬟,唇角牵出一丝无奈,“你们觉得当初我要是被刘氏以巫蛊的罪名判了罪,会得个什么下场?” 按桑梓国的律法,行巫蛊祸众者,轻则收监十年,重则流放千里。 冯慕凝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牢房是个什么地方,秋娘和小叶也有所耳闻,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狱,没背景的进去了男的就是卖给人为奴,女的就是卖到青楼为妓的下场,至于流放,怕是没走上一二天,冯慕凝就会受不了死于种种原因。 在安定公府,说得好听点,她是三小姐,说得难听点,她只是个人人想要除之的野种。 秋娘不说话,小叶一把握住冯慕凝的手,“我们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您只是想保护自己,小叶懂的。” 目光落到秋娘身上,“秋娘,你随我上京城是个什么目的,我一直很清楚,你看看这偌大的安定公府,姨娘们都是活的什么日子,上头刘氏欺压,就连自己的女儿遭了难也不能喊一句冤,你想你以后也过这种日子吗?” 一想到冯如蓉那张形容枯槁的脸,秋娘冷不防的抖了一激灵,她是想嫁入权贵之家享受富贵,可她没想到,就算是嫁进去了,要是上头的正室不是个善头,他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秋娘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三小姐…我实在是不想吃苦,我…” 冯慕凝明白她的意思,矮身扶起秋娘,“嫁个有身份的人当妾侍还不如嫁给商贾当正房,你说小姐说的对吗?” 秋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三小姐…你…” 冯慕凝瞧秋娘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她的心坎,不由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和大伯母的关系,虽说她不掌事了,可我若让她给你谋得一门好亲事也是不难的,再说了我们秋娘长得可比一般丫鬟出色多了,还愁圈不住一个商贾吗?” 要是不许给秋娘一个美好的未来,现在看来她是一心向着自己,不过是碍于威慑而已,真到了某天,别人许她的利益大于了自己对她的威慑,难保秋娘不会反叛。 她和小叶不一样,小叶心思纯净,而秋娘有自己的打算,手段也比小叶灵活,所以打听之类的事情,她都交给秋娘办。 秋娘心里一喜,脸上也浮现悦色,“多谢三小姐,秋娘一定尽心为三小姐办事。” “以后啊,我这枫色院也不会再收别的丫鬟了,你们可懂?” 很显然,冯慕凝已经把二人当做了贴心之人,外人无法插足。 两个丫鬟点点头,“我们定会全力保护小姐。” 冯慕凝笑了笑,狠狠打了下两人的脑袋,“小姐我还需要你们保护?”【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挑拨冯家人 两个丫鬟不解,低下头去,忽然冯慕凝接下来的话令两人感动不已,“刘氏有她的手段,我有我的谋划,有时候难免会让你们两个受点气,不过咱信奉一个原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只要不是你们先做错事,小姐我定会为你们通通讨回来!” 两丫鬟听冯慕凝这一席话,心里又安定了不少,不想此刻,有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枫色院。是方脸小眼大鼻小嘴的冯铎。 这次他是请了十天的假,也就是说,这家伙要在府里呆上十天。 冯慕凝冷冷看过去,冯铎穿的一身绿袍,活像个癞蛤蟆,后来她还是挤出个笑来,“不知今儿个是吹了什么风,把大哥给吹来了。” 冯铎一张脸挂着笑,那双小眼,更是只剩下个缝儿,“做哥哥的来看看妹妹也是人之常理啊,莫不是慕凝不欢迎我这个做大哥的?” 冯慕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仍说着客气话,“怎么会呢,妹妹私以为大哥刚回府,应该先去和母亲多多相处才是,怎会有空来枫色院?” “昨日里已经和母亲请个安了,这不今儿个有空就来看看三妹妹。”说完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杂货房那边瞅,“听说你这府里还有另外两个丫鬟啊?” 眸色陡然警惕,冯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忽然冯铎话音一转,“三伯母把那两个丫鬟调回抚州了,你这里岂不就缺了人手,正好母亲屋子里丫鬟多,我给你调两个过来。” “不用了,我这里地方小,有秋娘和小叶两人足以,大哥有话直说吧,快到未时了,慕凝要午休了。”冯慕凝脸上出现不耐,想往她屋子里塞人,做梦吧。 冯铎也听出了冯慕凝话里赶人的意思,可他脸皮厚呀,愣是不走,舔着脸问道:“不知三妹妹觉得四皇子这人怎样?” “四皇子是人中龙凤,自然不同凡响。”拍马屁的话,她也是能说得很溜的。 “那三妹妹你看,要是你去给四皇子做个侧妃…”未等他说完,话立刻被打断了。 “哟,这不是大侄子嘛,怎么刚行了趟差事回来,就连媒人的活都包揽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上官栖霞一直以来最常见的出场方式。 有时候冯慕凝甚至在想上官栖霞是不是安了个什么顺风耳,或是她喜欢在一旁偷听,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 冯铎对这位三伯母没什么好感,尤其他们家还有个上官风是太子那边的人,他“嘿嘿”笑,“为四皇子分忧是我的责任,既然三妹妹被看上了,我这个媒人自然是要做的。” “哟,你是说四皇子看上了慕凝,他亲口说的?”上官栖霞惊讶的看了一眼冯慕凝,随即看向冯铎。 冯铎眼神闪缩,假装有理的挺起胸膛,“四皇子是何等人物,这样的事情又何必他亲口说,我们看出来了自然是要帮主上分忧的。” “哈哈,看来还是你自作主张啊,为了巴结四皇子,恨不得把所有妹妹都送到对方床上去是吧?”上官栖霞的话确实刻薄,加上她上挑的丹色眼角,使得脸上的神色愈发尖锐。 “你…你还不是舔着太子不放,就个病秧子还能成什么事,未来的天下早晚是四皇子的。”冯铎以为这里是安定公府,也就是他的地盘,被上官栖霞一激,开始乱说话了。 不想此时,还有两个人恰好路过,冯慕凝瞅着被冯铎气得翘胡子的冯昀,心情舒畅,这老家伙,迟早要被这个逆子害死。 而冯昀身边的那人,冯慕凝被他一看,浑身不自在,这家伙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可是为什么,刚才见他走的那几步路,总觉得哪里奇怪,就像受过伤一样,忽然她想起了那天的马车,莫不是因为那天… “啪!”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冯铎脸上,“孽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生出你个畜生!”说罢又是狠狠的一巴掌,上官栖霞看得高兴,眉间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冯慕凝静静站一旁看着,上官栖霞来了还没多久,冯昀和赵君尧就来了,虽说这位三伯母是个嘴巴上不知轻重的人,也不会一开始就得罪人,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定是也有缘由的,无非就是给她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出气罢了。 冯昀打得重,无非也是做给赵君尧看的。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哪容得你评头论足,老夫打死你,省得你出去乱说话连累全家…”嫌用手打不够,冯昀到处在找称手的东西,瞧了眼一旁的樟树,踮着脚抬着脑袋要伸手去者一跟手臂大小的树枝,使了半天力,愣是折不下来。 冯慕凝给秋娘使了个眼色,目光是角落里的那个扫把,秋娘领会了冯慕凝的颜色,用手推推,那把扫帚就掉到了地上,发出“啪嗒”声,冯昀像是发现了救星,“蹬蹬”几步,弯着老腰抄起扫帚就往冯铎身上挥。 扫帚是秋娘他们打扫院子用的,上面多是烂草树叶,洋洋洒洒的砸了冯铎满头。 冯铎“嗷嗷“大叫,可见冯昀是真打。 冯铎恨不得逃走,可是冯昀派人拦着呢,逃不了,只能在院子里东躲西藏,好不滑稽,看着打着打着冯昀也累了,手里的动作还是不停。 赵君尧戏也看够了,上前拦下了冯昀,“好了,大公子还小,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安定公也该多多包涵才是,打得如此狼狈,传扬出去了,有损府里的名声。” 话里的意思表面上是劝冯昀住手,实际上是在说冯铎整日里胡说八道,到晚有一天传扬出去了,会连累安定公府。 冯昀停了手,喘喘气,语气里带着怒意,“小侯爷说的是,还不把大少爷带回去闭门思过。” “是。”原本跟在冯铎身后耀武扬威的两个仆人,抓着冯铎就走,片刻都没有停留的意思。 “至于之前所谈之事…”赵君尧面露犹疑。 冯昀也是个识时务的,马上接口,“小儿才疏学浅,京畿副尹之事,恐难担当。” “本侯看冯兄一表人才,多做磨练将来定堪重用。”此言一出,秋娘和小叶笑出声来,随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冯慕凝嘴角弯弯,这位小侯爷胡说八道的本事也是极好的。 中秋宫宴,娴贵妃对冯若萦表现出的强烈排斥,不免会引得冯昀这位老江湖的警惕,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贵妃不喜欢刘家,那么自家儿子在四皇子那,定然也是没什么前途的。 根据赵君尧与冯昀的对话来看,冯昀是想让冯铎离开四皇子,随后让他谋个什么副尹的官位,而这个位子的审核要经过赵君尧之手,所以冯昀带着赵君尧来找冯铎,没想到遇上了这么一出,冯铎的副尹之位,也算是泡汤了。 不过,按着冯铎的性子,他既然觉得自己抱上了四皇子这条大腿,断不会轻易舍弃,就是冯昀想给他换个再好的差事,他也是不会同意的。 这对父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来说都相差甚远,说不是亲生的,也不会有人不信的。 两人走后,只剩下个上官栖霞,冯慕凝懒得应承她,“时候也不早了,三伯母也有事要忙吧,慕凝就不做多留了。”她家侄子的事情,够她头疼好半天了。 上官栖霞过来可是有事情要做的,哪能被冯慕凝三两句话打发走,“我来是找秋娘的。” 冯慕凝心下明白,上官栖霞还是对丫鬟引路一事心存怀疑,她不想让秋娘和上官栖霞多做接触,立刻说道:“我觉得三伯母应该多多关心上官表哥才是,我可是听说了,母亲可是饿了表哥一整天了,表哥现在还有没有气,也就另说了。” 一听这个上官栖霞哪能受得了,面露凶相,“她刘氏竟敢做到这种地步,那就别怪我让她女儿丢面子了。” 冯慕凝继续挑拨,“其实表哥和大姐之前根本就没什么,母亲也太小题大作了,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看了眼上官栖霞,叹了口气。 “刘氏向来如此,我要是不做些什么,她还真以为府里全她一人做主不成!”上官栖霞气冲冲的走了,那路线是向冯昀刚走的方向去的,看来这事冯昀也要知晓了,不过三伯母定不会让那位赵小侯爷也知道此事,好歹也算个家丑,她也是个要脸的,外扬什么的也是不会去做的。 儿子不成器,连她的女儿冯若萦也是个被人糟蹋的货色,不知这些话传扬出去了,落到刘氏耳里,她会不会开始后悔把上官元招进家里。 不过,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日影西斜,很快到了迟暮。 屋内冯慕凝坐在桃木椅上,晃得不亦乐乎,两个丫鬟站在身边说着事情。 “上官元还是没被放出来,刘氏坚持不放人,三夫人要带人去抢,大夫人人多势众,拦了下来。”秋娘站在一边回报下午发生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刘氏的脾气还是一样,冯慕凝摸了摸杯沿,心里思量,“我爹呢,他怎么说?” “老爷本想息事宁人,毕竟也不是什么光明事情,后来刘氏逼得紧,松口说打上官元十板子了事,可就是这样了,他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娶大小姐,刘氏气急,把上官元的一条腿都给打折了,人还是关在柴房。” 第62章 芸姨娘 “真是死性不改,活该受罪。”小叶秀眉一蹙,对上官元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冯慕凝继续问道:“上官家来要人了吗?” 秋娘摇摇头,“还没,也奇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父母的怎么会不来?” 看来上官栖霞还有点脑子,真要让当爹娘的闹过来,还指不定刘氏会下个什么杀手呢,他们上官一门好歹在京城还是有点名望的,刘氏也不至于做得太过分,这边有上官栖霞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冯慕凝唇瓣微勾,眼中掠过狡黠之色,上官元想娶冯若萦?好啊,帮帮他又如何。 “三小姐…”秋娘的神色有些为难,接下来的话,她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慕凝看出了她有话要说,笑了笑,“怎么,遇上什么了,在我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只是秋娘怕三小姐知道后会生气。” 摇晃的木椅停了下来,冯慕凝站起身,看向秋娘,“可你还是想让我知道,对吗?” 秋娘想了想,说道:“公主后天要办寿宴,大夫人上午就派了丫鬟们通知了别处的姨娘小姐,要给公主准备礼物,我们这半个丫鬟都没来通知过,要不是莲姨娘房里的紫霞想从我这打听三小姐会送什么礼物给公主,这事我们还不知道呢。” 刘氏这么一做,就是想让冯慕凝在白无双面前失宠,可惜她没料到白无双提议过寿的点子是冯慕凝出的,她也要准备好了一个大礼要送出来,秋娘没跟着冯慕凝去静心堂,对于这么一出,自然也是不知晓的。 “嗯,这事我心里有数。” 秋娘看冯慕凝平静的面容不由问道:“小姐是打算送点什么?” 冯慕凝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来,“一个人,一个大活人。” 两个丫鬟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莫不是她家小姐要在公主的寿宴上表演大变活人? “明日我们去趟素芸院,见个人。”走到门口,抬头看天色,黑云掩月,已经到了晚上。这朵云遮了太久了,也是时候该拨开它了。 第二日,冯慕凝整理好衣裳,带着小叶和秋娘两个人出了枫色院。 冯慕凝在前头走着,两个丫鬟在后头跟着,渐渐地周围一片荒芜。 “小姐我们是要去哪呀?”小叶看着野气森森的环境,心里怕怕的,不禁往前靠了靠,秋娘也跟着往前靠。 冯慕凝足下不停,口中说出了个名字,“芸娘。” 很快他们到了一所院子面前,这所院子看起来像是废弃了一般,和一开始的枫色院差不了多少。 冯慕凝先进去了,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径,来到了一间矮木屋面前,门口半掩,推门进去,有一个黑发披面的女子,恹恹的坐在床头无悲无喜,身上的衣料辨不明颜色。 听闻“吱呀”的开门声,女子猛地一抬头,像是无望的人瞧见了希望一般,眸子一亮,可当她瞧见来人是冯慕凝的时候,闪亮的眸子又暗了下去,继续如先前一般。 想当年,她也是个绝色女子,唱的京淮十八绝不知迷倒了多少王孙公子,可惜偏偏瞧上了冯昀这个薄情玩意,到最后落得个被刘氏陷害,独守寒门的下场。 “芸姨娘,我是安定公府刚进门的三小姐,来给姨娘请安了。”弯一弯身子,给芸娘行礼。 芸娘眼睛定在冯慕凝的身上,疑惑的嗓音幽幽飘出,“三小姐?”在她印象中府里只有大小姐、二小姐和四小姐,哪来的三小姐? 冯慕凝走到芸娘身边,拂开她披散的发,仔细打量这张脸,瘦是瘦了点,不过眉梢眼角的风韵还在,听刚才的声音,清婉哀忧,最适合唱引人发苦的离怨曲调了。 “明日公主寿辰,不知芸姨娘可愿给公主送上一礼?” 芸娘看着冯慕凝良久,问道:“我…我真的可以出去吗?” 五年前,她与府内一男子被冯昀抓奸在床,百口莫辩,自此素芸院所有的下人一夕不见,院门口多了两个把守的粗壮男子,阻止她出这院门,而她也变成了无人疼爱无人怜惜的黄花旧人。 “门口的人已经撤了,你当然可以出去,而且还可以漂漂亮亮的出去,除非,你不想…” “不,我想,我想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会疯掉的!”芸娘一把抓住冯慕凝的衣袖,水润的眼看着冯慕凝的,充满渴求。 冯慕凝摸着芸娘的脸,一字一句说道:“你只是想出去吗,如果你只是想出去,那么早晚你还是会被再关进来的。” 芸娘哆嗦唇瓣,脸色发白,她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要再进来,我不要…” “那就要靠你了,刘家已经失了势,而你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在这府里继续好好的活下去呢?”狭长的尾音引得芸娘呆滞的脑子迅速的做出思考,忽然她眼里有着孤注一掷的坚决,“只要我出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刘氏!” “哎。”冯慕凝发出一声轻叹,“你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刘氏根本就不重要,要在重要的人身上花功夫,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都说到这份上了,芸娘若脑子再是转不过弯来,她也没办法了。 芸娘一下回过神来,点头,“我懂,我懂,三小姐我要怎么做?” 冯慕凝唇角勾出个笑来,顺着芸娘的发丝往下摸,“明日我给你打扮打扮,包你明艳照人。” “可是…我不能出这里,我…”就是门口守门人不见了,这禁足令也是冯昀亲口下的,要是她出去了,岂不是违反了老爷的命令。 芸娘还是太懦弱了,冯慕凝叹了口气,转身要走,衣袖被对方狠狠拽住,“三小姐…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你一定要帮我,帮我…” 清澈的眸子弯弯,冯慕凝知道她的目的算是达成一半了。人啊,总要逼一逼,都到了悬崖了,后头又有追兵,为了活下去,当然是选择跳下去了。 冯慕凝朝一间柜门走去,打开,里头鲜少的几件衣服旧得颜色都模糊了,芸娘脸上不好意思的红了红,“都五年了,我这里也没添过什么新衣服,让三小姐见笑了。” “我听说,你有件九色朝凤彩衣?”京都第一名手秦桑子亲自制作的衣物,上面镶着十八颗云海红珠,能在夜晚散发幽光,舞者穿上便如同凤凰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芸娘脸上有痛惜之色,“被大夫人收走了。” 没了九色朝凤彩衣,芸娘又瘦成这样,就是上了台又能明艳到哪去,幸好她的嗓子还在,衣服么,想想办法总是能有的。 回了枫色院,已是下午,罗妈妈在院子门口候着,满脸不耐之色,不到十步路的时间,她作势就要离开,冯慕凝叫住了她,“罗妈妈,来枫色院是有什么事吗?” “三小姐真是贵人事忙,都快一个时辰了,大夫人瞧见老奴还不回去,会以为三小姐故意为难老奴呢。” 谁叫她来的不是时候呢,要是昨日就来了,也不用等上一个时辰啊。小叶在心里暗忖。 冯慕凝满脸歉意,“真是对不住罗妈妈了,你也是知道的,从静心堂回到枫色院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素芸院离静心堂不远,冯慕凝也不算是故意在骗罗妈妈。 反观罗妈妈脸色一白,看着冯慕凝良久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公主要办寿宴?” 冯慕凝无辜的一摊手,“公主是府里的长辈,明日就该是她的寿诞了,要办寿宴不是很正常的嘛,何来早知道一说?” 本来想打个冯慕凝一个措手不及,不想居然被她反将一军。 罗妈妈也不想在此地多待下去了,迅速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老爷说了,公主的寿宴要和大公子的接风宴一块办了,日子就定在明日的酉时,您就多做做准备吧。”然后走了。 回头,身后的秋娘看着冯慕凝,苦笑,“原来小姐早就知道了,秋娘多嘴了。” “我知道大伯母要办寿宴,可是我不知道刘氏她们没通知我不是吗?”秋娘一愣,冯慕凝继续说道:“你呀,还是很有用的。” 秋娘点点头,觉得也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与冯慕凝置气。 “上次上官大人给的雪玉放哪了?” “放柜子里了,小姐是哪里受伤了吗?”小叶着急地问,恨不得要把冯慕凝的衣服给扒了仔细看上那么一看。 “拿出来吧,我要出趟门,你们就别跟着了,哦对了,小叶把你的衣服给套我穿穿。”冯慕凝已经做好打算了,芸姨娘的衣服么,去那个地方,准能有一件。 看着日头,过上一个多时辰也该到了府里的门禁时间了,两地离得不算太远,算算一来一回的路程,也该够了吧。 冯慕凝换上小叶的衣服,往自己脸上稍稍易了点容,带上雪玉出了安定公府,直奔马夫那跑去。 说了句,“去福康侯府。” 马夫答了,“好嘞。”鞭子敲上马屁股,底下轱辘一转悠,马车蹭的一下就跑了。 第63章 调以赵君尧 车辕上的马夫是个老手,驾车飞快,却没什么颠簸的感觉,行上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上头四个帝王亲书的“福康侯府”金光闪闪的挂在房梁上,十分霸气,不过因为有些年代了,多了些沧桑感。 冯慕凝掏出碎银子往看门的手里塞,“劳烦侍卫大人进门通报一声,虚烟楼柳楚楚姑娘底下的丫鬟凝儿有事要向赵小侯爷禀报,还望小侯爷能抽空与我见上一面。” 虚烟楼是京城最大的妓院,而柳楚楚则是虚烟楼的花魁,至于这个女人和赵君尧的关系,谣传是赵君尧是柳楚楚的入幕之宾,而具体的情况,恐怕也只有两人心里头清楚了。 冯慕凝不方便用自己的名号,用个别人的倒也得心应手。 门卫收了银子,自然为冯慕凝办事,很快冯慕凝得到了回应,赵君尧让她进去了,还派了个丫鬟给她引路。 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与别处不同的是,赵君尧的府邸低调许多,除了竹子多了点,石头凳子、桌子多了点之外,一丝奢华之气都没有,倒像个文人雅士的隐居之地。 冯慕凝不免想到他手持一把折扇,假模假样晃晃悠悠的模样,倒也和这些景色相配。 前头的人带着走的道路是越走越偏僻,人烟也逐渐稀少了,冯慕凝心存疑虑,“姐姐,我们这是去哪呀?” 引路丫鬟是个看起来稍微大些的女孩,一身素净的紫蓝襦裙,下摆上绣了几朵白霜花,倒也秀致,她转过身来,笑道:“这会儿小侯爷在卧房看书呢,他叫我把你往卧房领。”说到这里,她还不自主娇羞的低下头去。 瞧见丫鬟暧昧的神色,冯慕凝有点开始怀疑,自己此行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再过上几步,穿过一座假山,便到了赵君尧的卧房,引路丫鬟在外头轻轻地说了声:“小侯爷,凝儿姑娘来了,便走了。” 冯慕凝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着实尴尬的很, 里头的男子似是不觉,“凝儿姑娘怎么不进来,你不是要见本侯吗?” 听见凝儿二字,冯慕凝浑身一哆嗦,她又开始后悔了,真不该…真不该给自己起这名字,叫什么凝儿,以后应该改名叫二大爷。 冯慕凝不做声,赵君尧以为他没听见又叫了一遍,“凝儿姑娘是害羞了吗?” 忍,冯慕凝告诉自己,来这里是有目的的,所以现在无论对方说了什么,都要忍耐,反正他也不至于做得太过分。 跨步进门,厅里头瞧不见人,转身走到屏风后头看了看,猛地捂住眼睛,要拔门而出,阴魂不散的声音又从背后飘过来,像冰冷的铁链子缠到她脖子上,冻得她直哆嗦,“看了就走,冯三小姐还真是打得好算盘。” “知道我来了你换什么衣服,你…”冯慕凝可是瞧见了,瞧得一清二楚,除了对方的背,还有背上的伤痕,瞧得一清二楚,除了一道深入骨髓的痕迹外,其余的伤痕都是新伤,还都是蹭伤的。 “呵。”赵君尧发出冷笑,“自是知道了来人是凝儿,本侯才会锦衣相待啊,不然只穿亵衣,那不失礼了吗,本以为凝儿知道男女之防,不会贸然冲进来,没想到凝儿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啊,倒是我小瞧你了。” 他这一番话把冯慕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她不知礼数,说她没有廉耻,他好,他很好! 转身,从上往下狠狠地打量眼前的男子,然后发出“啧啧”声,“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就你,白给我看,我也懒得看!” 赵君尧走近几分,反问:“那如果是倒贴呢?” 冯慕凝很有骨气的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微勾的嘴角隐约露出得意之色,“要是把你家的金丝飞鸾百珠裙交出来,我或许就考虑考虑。” 桃花眼半眯,作伤心状,“原来我还比不上一件衣服。”他转身落座,刚要往水壶那伸手。 冯慕凝首先抢过来,给他倒了杯水,讨好的拿出一个小金盒子,放到赵君尧的面前,“给,你这人也挺奇怪的,伤成那样都不上个药什么。” 满目的新鲜伤痕,都没有处理过的痕迹。 那天居然完全看不出他受过伤,可见这位小侯爷的忍耐力绝对是极强的。 赵君尧就着冯慕凝倒水的杯子喝了一口,举起盒子瞧了瞧,皇家太医院的印记就这么横在面上,掀眼皮子瞧了冯慕凝一眼,她丝毫没有借花献佛的羞耻感,脸皮也够厚。 指腹摩挲盒面,他不动声色的收起了那个盒子,端起水杯轻嘬一口,“凭这盒子药就想从我这里要走百珠裙,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冯慕凝当然不会认为就凭一盒子用过的雪玉就能收买赵君尧,“我有法子叫皇帝不给你指婚。” 赵君尧来了兴趣,问道:“你是越来越了不得了,都能左右圣意了,不过,你怎知道我会不愿意娶那崔小姐?” 这家伙装模作样还来劲了,光是那日阁楼上他的神色就表现出来了,这位赵小侯爷根本一点都不想娶那位崔华裳小姐。 冯慕凝在他边上就坐下来,“你要是娶了崔小姐,这辈子都会被对方压着,活成冯昀那窝囊样,我就不信了,你还愿意?” 皇上封赏的圣旨已经到了崔家,崔猛是坐上了之前刘沫的位置了,接下来就该回去任命了,不过他的家人都得留在京城,这就是当权者的掣肘之策,而他的妹妹年芳十五,也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咳咳…”赵君尧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缓过神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冯慕凝,“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做女儿的这样说自己的亲爹。” 冯慕凝翻他白眼,“说吧,成不成交,你要是不同意,我找别家去。” “你想找谁?”赵君尧话锋凌厉,心里一阵烦闷,没想到这女人还有后招,那就是说他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冯慕凝被他吓住了,表情滞了滞,其实她只是胡乱说了一句而已。 秦桑子亲手所做的东西一共也没几件,再加上现在人死了,这些衣物更为珍贵,要不是偶然间听闻赵君尧曾把百珠裙给虚烟楼的柳楚楚的穿过,她还不知道他这会有这玩意呢。 至于别处,她更是无从找起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求赵君尧了,想到这里冯慕凝心里也来了气,起身就要走。 不想那个男人叫住了她,“百珠裙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必须穿一次给我看。” 门口的人身也不转,大步往前走,都给柳楚楚穿过的衣服叫她再穿是什么意思,这么男人真无耻。 可她这么一走,完全就是头脑发热的表现,侯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儿离门口也远了些,走出好几步,冯慕凝发现她还真是走不出去了。 眼看着日色越来越暗沉,心里头也发急,真要是过了门禁时间,总不见得叫她爬回去吧,刘氏盯得又紧,大晚上的自己不在,说不定还会被安个什么夜不归宿的罪名。 目光四处搜寻,想找个丫鬟下人,可是一直都是一个人都瞧不见。 秀眉紧蹙,小脚跺得都要把地给跺穿了,“该死的,王八羔子。”张嘴就是脏话。 前世里,她也算是个混迹军营的女人,这些话虽不多说,却也时常听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也无可厚非。 偏偏落入了一人的耳里。 “呵。”轻笑拂过耳畔,冯慕凝猛的回过身,假山后头是个狡猾的狐狸男子,手执折扇站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冯慕凝也顾不得脸面了,急问:“你这儿,怎么出去。” 赵君尧一手放背后,单手一摊,很无耻的说了两个字,“你猜。” 冯慕凝确定这家伙是不会帮自己了,心里暗想着晚回去的对策,眼珠子乱转,心思百转,一张小脸急得通红通红的,仍是不放弃的四处找人。 “穿个给我看看,你又不会少块肉。”耳边又又冒出一句,冯慕凝吓得往左边退了一步,差点撞假山上,一看面前是赵君尧的一张脸,还有他手里已然有了那件百珠裙。 盯着衣服看,看来她要是不同意,赵君尧是不会放过她了,微微一笑,眼睛狡黠的眯着,“我穿了,你就把衣服送我,还把我送出府对吧。” 不想冯慕凝改了口,反轮到赵君尧愣住了,片刻后,他点点头,“那是自然。” “君子一言,谁反悔谁就是乌龟王八大臭虫。” 赵君尧哭笑不得的点头,真不知道这些话她都是从哪学来的。 “好。”冯慕凝拿过他手里的百珠裙,就往后山那躲,赵君尧心下一惊,她是想在这换衣服么,虽说这里的人都被支走了,可她就不怕自己会对她做什么吗,还是她觉得自己是个君子,不会对她做什么,所以才如此放心的? 不想,下一秒,等冯慕凝得意满满的从假山后走出来,“啪嗒”赵君尧手里的折扇掉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真的想…弄死她。 第64章 吓唬罗妈妈 冯慕凝双手大张,两弯新月似的眸子亮亮的发光,“你看吧,看完了,我就带着衣服走人了。” 两个衣袖子随意的搭在手臂上,装作挽臂纱箩的模样,衣服就这么贴着前胸无力的挂着,冯慕凝怕他看不清楚还特意飞快的转了一圈,百珠金丝光影下照的冯慕凝一张小脸也光洁无比。 裙摆及地,看来冯慕凝还要再长高点才能穿的下这件衣服。 “你这算是穿?”赵君尧扇尖要去挑走那件百珠裙,冯慕凝反应敏捷旋了个身躲过了,“堂堂侯爷莫不是想说话不算话。” “明明是你在耍弄我。”谁家衣服是这么穿的,真要有,也就是冯慕凝这个奇葩了。 赵君尧表情上有了怒意,仔细听会发现,那是假装的罢了。 冯慕凝笑了笑,反问:“是谁规定的衣服只有一种穿法,古人上有裹布为衣,我这穿法不过是裹了半截而已,又有何不妥?” 那你出去走一圈啊。话未说出口,放在心里想想,赵君尧觉得自己没必要如此咄咄逼人,或许等她再长大些,穿上会更好。 “跟我来吧。”赵君尧在前头走着,冯慕凝跟在后头,心情好不愉快,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个胡搅蛮缠之辈,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刚进来的时候因为有人领路,未曾发现,如今经历了刚才走不出去这么一出,冯慕凝也开始注意起侯府的出路,竟然发现,这条路颇为奇怪,左右曲折,看似往前无路,实则绕过山峦便能豁然明朗,看似能继续前行,实则再走几步便入绝境。 一个侯府,造的竟比太子府还要蜿蜒考究,在背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本该是个明镜男子,在他身上却能感觉到阴晦的气息。 忽然空气里冒出突兀的一声闷哼,很快消失,赵君尧停住了脚步,往左侧瞧了瞧,继续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那是个人声,还是痛苦的人声。 这间福康侯府隐藏着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看样子赵君尧是不打算告诉她了,这些秘密又与她何干呢,想罢虽然好奇,抓紧手里的百珠裙,步下不停的继续往前走。 没几步忽然赵君尧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有些贼兮兮的,“你是不是在想,我这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冯慕凝想到了赵君尧背后的伤,隐隐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理智代替了好奇,她挥了挥手里的百珠裙,“我要的仅此而已,其他的与我何干?” 盯着她的眸子看了良久,像是确定了一般,赵君尧松了口气,忽又神色抑郁,“到底是让你知道好呢,还是不让你知道好呢,我也挺为难的,不过…” 他的目光看向很远的天边,仿佛在那头有件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在等他,“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有些东西太过阴暗,就像是角落里的臭虫,没必要让冯慕凝知道。 出了福康侯府,赵君尧还很热心的给她招了个马车,这位马夫比一开始架她来的那位还要熟练,马跑的速度也比一开始的快上许多。 掀开帘子,看了看驾车的马,长毛卷耳,肚腹那一鼓一鼓的,鼻腔却没有大喘气,再看马的毛色,是西凉正宗的麒麟宝马无疑了。 西凉与桑梓国不算太友善,所以马匹基本难通,更何况是这等好马。 冯慕凝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师傅,你经常在福康侯门口拉人吗?” 车夫点点头,“侯府门口贵客多,老朽自然是呆这不走的。” 贵客多吗,还是赵君尧本人就是某个贵客? 来不及多想,马车已经到了安定公府门口。 当府内门禁开始的时候,冯慕凝已经安安稳稳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身边摆放的是一件发光的金丝飞鸾百珠裙,芸姨娘身段窈窕,和这百珠裙也算相称,明日里还是让她试上一试比较妥当。 一觉醒来,终是到了白无双的寿宴这天,虽说白无双在府中存在感很低,这些年也没好好办过寿宴,但好歹还是一朝公主,一发话底下的人还是要听的。 刘氏早早就起了床,她是这家管事,再加上白无双也说了这也是为大公子洗尘,她自然不想完全交给那些不省事的奴才。 这些日子因为刘沫丧权的关系,府里的下人对她的态度不如从前那边恭敬,自己倒要让他们看看,身为当家主母的她如何把该置办的都办的漂漂亮亮的,顺便也能收拾几个找死的下人。 借着这府中的喜气,也好冲去这阵子自己的女儿所沾染上的晦气。 这些天,成日里与上官栖霞纠缠,刘氏的心情疲累不堪,一想起那一日自家女儿差点被上官元这个畜生染指,她恨不得真的现在就把那畜生给剁了。 可是如今她刘家没落了,上官家好歹还有个太子近臣上官风在,真要闹起来,刘氏这边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她又不甘心就此把人放了,出于无奈只能一直把人关着了。 忽然刘氏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陡然一亮,对了她那个只知吃喝嫖赌的儿子,最近可干了好事情呢。 因为赈灾有功,冯铎还被四皇子升了官,好歹也是好事一桩,这次也要好好的张扬张扬,看看谁还敢说她儿子不争气。 忽然府里养的鸡打鸣了,这一叫把刘氏的心都给叫明堂了,她心想自己这房的日子不好过,也不能让枫色院的小贱人有好日子过。 冯慕凝不是和白无双关系好吗,便让人去把她叫来,好好使唤使唤她出出气,料她也没什么理由不来。 天还没亮冯慕凝就听到屋外头动静不小,想是为了今天大伯母的寿宴,刘氏派人做了不少准备。 冯慕凝今天是有要紧事要办的,决不能让别的事情绊了手脚,就想着提前出门,可是还没出院门口,就瞧见罗妈妈从大老远的地方走来了。 罗妈妈代表的就是刘氏,代表的就是麻烦,冯慕凝不想让罗妈妈绊住自己,就和秋娘小叶商量,“等会罗妈妈来了你们就告诉她我还在睡,要是她执意要进来,我们就…” 压低声音,凑到两人耳边说了一串东西,然后迅速的抓了一把地里的石子,回到了屋子,脱了衣服溜回被窝,躺在床上,装睡。 两个丫鬟也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丝毫没有发现罗妈妈要来的意思。 枫色院,主屋门口,罗妈妈大大的身躯杵在外头,十分引人注目。 秋娘见着刘氏那边的人都是躲着走的,可是小姐不在,罗妈妈一直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什么好事情,于是推着去问问。 小叶见秋娘为难,便上前问道:“这大清早的,罗妈妈有什么事要说吗?” 罗妈妈瞅瞅秋娘,不屑的翻翻眼皮,“今儿个是公主的寿辰,大夫人有请三小姐去帮忙,三小姐与公主关系是极好的,断不会推辞吧。” 冯慕凝还在屋子里睡觉呢,罗妈妈这里也推拖不得,于是小叶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没多久人就出来了,小叶回道:“三小姐睡得熟,我叫不醒她。” 罗妈妈鼻腔发出冷哼,“睡得熟,有多熟,我倒要进去瞧瞧。” 大门一打开,罗妈妈不在乎丝毫礼仪,大步往冯慕凝的睡床走去。 “三小姐,都日上三竿了你也该起床了。”话音未落就要去拉冯慕凝的被子。 不想,手还未触碰上,脚上莫名的挨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就往后摔去,罗妈妈大惊,高声问道:“谁,是谁动的手脚。”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对,小叶懦懦的走到罗妈妈身边,小声说道:“妈妈你是知道的,我们这枫色院原本是个荒芜地块,要不是三小姐住进来,还不知道会继续荒下去多久呢,俗话说得好,地一空就闹鬼,尤其是我还听说了,这地方原本其实是个坟地。” 说到这里,小叶对秋娘使了个眼色,秋娘打开了半掩的门,冷风从门外头刮进来,配上小叶的说辞,这地方简直变成了鬼屋。 罗妈妈哪是被吓大的,狠狠打了小叶的嘴巴,“胡说什么,府里哪有什么鬼怪,再造谣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叶抱着半边脸,委屈的退了下去。 巴掌声响亮,床上的冯慕凝怎能没听见,有人打她丫鬟,还能忍? 微微露出被子的细长手指指挥着那些小石子打到罗妈妈身上,两个丫鬟作掩护,脚下把冯慕凝打出的小石子踢到远处。 罗妈妈疼的“嗷嗷”叫,跳着跑出了枫色院。 她回了刘氏的清荷院说了冯慕凝的事情,当然她才没有说自己在枫色院遇鬼。 这类事情说出去,刘氏也不会信的,她说得是冯慕凝在睡觉,跟个死猪一样,怎么睡都睡不醒。 刘氏得知这件事,绞着丝帕冷笑道:“还真是长脸了,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她能准备了什么好礼物给白无双。”刘氏以为,冯慕凝是对此事毫不在意,心里便想着到时候让她好好出个丑,自己也好一雪前耻。 第65章 寿宴 “小姐,她走了。”小叶轻声说道。 床上的冯慕凝睁开了眼,起身往小叶面前就是一站,瞧着张白嫩的小脸上赫然五个巴掌印,心里一抽。 没想到罗妈妈居然会在她还在的情况下,动手打小叶。 “小姐我没事。”小叶出言安慰。 “秋娘你去拿点冰过来给小叶敷敷。” 秋娘得了令匆忙跑了出去。 罗妈妈向来仗着背后有刘氏撑腰肆意妄为,还有那个王妈妈,两个就是刘氏的走狗爪牙,也是时候该修理一下她们了。 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莲姨娘的事情处理好。 带上金丝飞鸾百珠服,冯慕凝去了素芸院。 此刻芸娘已经站在院门口等了好一段时间了。 她梳洗整齐,长发用木头簪子挽了个髻,虽说衣物还是腌臜了点,但是很明显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和之前相比,很不一样,像个想好好活下去的人样。 瞧见冯慕凝她脸上笑了,冯慕凝也对她笑,随她进了屋子。 “来试试看,这件能不能穿。” 当芸娘接过百珠裙的那一刹那,激动的脸都变了,“这个真的是秦桑子大师做的吗?” “穿上不就知道了。”冯慕凝特意买了关子。 芸娘兴奋的点头就去换衣服了,没想到,没了红珠裙,倒又来了个百珠裙。 她长得手长腰长腿长,穿出来还挺合身的,瞬间她翘起兰花指,嘴里哼着戏腔,唱道:“休笑前人痴,由来同一梦。”腰身一扭,足踝轻旋,又换了一边继续唱,“绣金翠袖,难揾悲金悼玉泪。” 词是红楼之词,说的是黛玉自怜,芸娘以此比喻自己的哀怨命运,倒也贴切。 冯慕凝一听就知道,芸娘这副烟花堆里头浸润的嗓子,足够能勾得冯昀的魂魄了。 她细细的嘱咐了芸娘好多句,今日晚宴安排的节目里,有唱戏的,请的班子还是芸娘曾呆过的“德喜社”。 后台流程,不用冯慕凝多说,芸娘自然也是懂的。 再多听上几出戏,冯慕凝和两丫鬟也就满足的离开了。 月明星稀,安定公府已经点上了好几盏各色明灯,遥相辉应,颇为好看。 晚宴在白无双的院子里举办,一大家子分成好几桌坐在前头,赏着月,饮着酒,看着戏班子做戏,倒也是其乐融融。 白无双身着朱红色的华服坐在主位,淡淡地看着大家一一来向她贺寿。 三房的冯瑟一家来的特早,上官栖霞又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人,坐在白无双边上,一口一个贺词地说着,恨不得要把白无双夸到天上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白无双还是懂的。 虽说她时常在静心堂窝着,好歹也在府里头掌过权,这府里的事情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上官栖霞这样对她,无非是想让白无双帮忙把她不成才的侄儿给救出来,白无双不是个傻的,却装作不知道一般根本不搭理上官栖霞。 她倒对冯絮颇为照顾,又是糕点又是体贴的问话,好几次上官栖霞想往中间插话,都被白无双很有技巧的避开了。 此刻刘氏带着冯若萦和冯铎来了,跟着一块的还有冯昀。 她往上官栖霞那看了一眼,似有所察觉一般又看着白无双,见白无双没有丝毫要插手上官元的事情的苗头,也就放心不少。 刘氏带着身后的两个小辈给白无双请安,白无双点点头算是见过礼了,随后三人入了席。 她还满脸堆笑的给白无双说着冯铎多么多么有出息,出了一趟门竟然把洪灾给治好了的事情,冯铎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只是小事,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丝毫掩盖不住的。 冯昀随即也夸了几句,刘氏更为志得意满了。 莲姨娘和洛姨娘两位姨娘,算是晚到场了。先向白无双见了礼贺寿,再让身后的丫鬟们献上了礼物。莲姨娘送了一对翡翠珍珠耳坠,洛姨娘送了一只镶金翡翠镯子,倒像是一起去挑的。 白无双只淡淡抬眼,点了头算是回了礼,让下人收下生辰礼,便抬手让其都入座。 她俩身后的冯如蓉还有冯怜儿也跟着说了些恭喜的客气话,随后落坐。 人一多,上官栖霞也就闭了嘴,不再多言,白无双也乐得耳根清净。 片刻后,白无双便看见了满脸喜色的冯慕凝正朝自己走过来。心里着实好奇冯慕凝这丫头这么晚才到场,会是准备了什么别致心思的礼物给她,一想到这丫头古灵精怪地哄着自己,倒是不禁笑了。 刘氏坐在白无双身边,看着正领着丫鬟走过来的冯慕凝,心想一定要好好出出气。 冯慕凝乖巧地走到白无双的桌前,甜甜一笑,行礼娇俏道:“慕凝祝大伯娘生辰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愿大伯娘日后也是福气又安康。” “到我身边入座吧,你这丫头,就你这般古灵精怪。”白无双抿唇笑道,眼底喜滋滋的盈满笑意,让冯慕凝坐在自己的身边。 冯慕凝高兴地点头,坐到白无双身边。 冯慕凝往冯怜儿那看了一眼,这女人除了比以前寡言少语了,也没见得外表有什么变化,甚至比以前还圆润了不少。 身上那件类似冯若萦的素白衣裳继续穿着,此刻,竟连头饰都和冯若萦的有七八分相似。 看着冯怜儿这一身,冯如蓉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 经历了之前那出,冯如蓉也被莲姨娘教导过了,以后啊,别有事没事的就和人吵,恐生结怨。 可冯如蓉哪里是个安分的主,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刘氏那边也就算了,她也惹不起,至于冯怜儿,无需给她留什么颜面。 “四妹妹这身衣服是从哪来的呀?”她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冯若萦惊讶的“咦”了一声说道:“莫不是大姐送的么,不然怎如此相像?” 冯若萦素来爱穿白色,她觉得白色会让她变得如同仙女下凡,再加上衣服的裙摆折叠处,绣娘精心秀制的扶桑花,让整个长裙摇摆间如同扶桑开花一般,动人心魄,而冯怜儿身上的那件,因为秀工原因,虽说也是上等,总不如冯若萦的那般夺人眼目,反有点东施效颦。 冯怜儿模仿冯若萦这件事私下人所周知,可一旦拿到台面上来讲,可就是个丢脸的事情了。 “你胡说什么!”冯怜儿怒视冯如蓉,眼神里的火似乎要把冯如蓉给烧死。 冯如蓉美眸流转,刚要再说什么,被白无双的一个眼神遏制了。 今日这里是她的寿宴,不是随她们吵嘴的地方。 “大伯母,听闻今晚有好戏看。”冯慕凝神秘兮兮的凑到白无双耳边说道。 戏班子的事情,她也知道了,白无双点头回之一笑。 刘氏看这两人的互动,心道这冯慕凝不知又使了什么鬼把戏,竟然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攀上了白无双。转过身藏起眼底的寒意,对着冯慕凝笑道:“哎呀,慕凝也来了,不知道你为了你大伯娘准备了什么礼物呢?怎么没让下人送上来?” 白无双也有些许期待,转过头望着冯慕凝。 冯慕凝轻笑,对着白无双说:“若不是母亲提醒,慕凝怕是会给忘了。大伯娘,您且看前面的戏台子。” 听着冯慕凝的话,白无双便笑着转过去看戏台子,台上唱戏的忽然停了,后台袅袅的又走出了一个女人。 谁知道一见那女人出来,白无双竟一脸激动,眼里似乎还有泪在打转。 刘氏一看白无双的反应,心里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只见身材娇廋的女子头戴一只红翡滴珠却月钗,身着一身白玉镶金留仙裙,在舞台中间伴着丝乐婆娑起舞。 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该女子衣裙的金丝和白玉珠子竟然都闪闪发光,竟把她整个人照耀得妖娆妩媚,美艳不已。 不止是白无双,这宴会上的人更是都看呆了。 唯有刘氏狠狠咬牙地盯着舞台中的人,没错,这人就是被她害进冷院的三姨娘。 随着一曲唱毕,芸娘从台上款款走下来,身上的金丝飞鸾百珠裙随着她的步子摆动,整个人恍若从月宫里走来的仙子。 “刚才唱的那一曲长生怨是芸娘给大夫人的寿礼,大夫人可喜欢?”此言一出,刘氏脸色刹那铁青。 居然敢叫白无双大夫人,明明她刘氏才是整个安定公府的大夫人! 经历了五年前的那个教训,芸娘这个贱人,居然还继续天真的以为府里是白无双当家,简直可笑。 她有本事让她的素芸院成为荒野之地,就有本事再次把这个金玉其外内里肮脏下贱的骚蹄子继续打回她的冷院去。 “你是芸娘?”冯昀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话里满满是惊喜之情,一双眼睛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芸娘看。 芸娘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正是妾身,难得老爷还记得芸娘。” 看着身边冯昀一副被迷住的样子,刘氏更是怒火中烧,要不是有冯若萦在一旁按着,刘氏定会狠狠地抽芸娘几个嘴巴子。 芸娘也算个听话的,唱的戏又甚得白无双喜欢,消失了五年,突然就出来了,自她一出来,引得白无双眼眶里莫名盈泪,再加上婉转幽怨的戏腔一起,这泪就像是不要钱的,“啪啦啪啦”掉个不停。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第66章 麝香珠 芸姨娘的出现,无疑是白无双收到的最好的贺礼,今个晚上,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回,看刘氏如何再能独得冯昀的宠爱。 自白无双寿宴上,芸姨娘跳了那一曲长生怨,冯昀的眼神就再也离不开芸姨娘,当晚就在宿冷院了。刘氏气的牙痒痒,回房里摔了不少东西。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饭,冯昀竟然让满脸春色的芸姨娘上了饭桌,还让她坐在他身边。芸姨娘不过就只是一个被打进冷院的下贱姨娘,本该就孤苦无依地在冷院吃着下人送去的冷面馒头。刘氏咬牙,暗自下定决心这回一定要整死她。 冯慕凝看着脸色阴沉的刘氏一直盯着给芸姨娘和给她夹菜的冯昀,心想:这老女人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招。 可是冯慕凝派小叶悄悄守在刘氏的院子附近都两天了,愣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按照刘氏以往的作风,冯慕凝相信,她肯定还在房里偷偷谋划着什么。所以冯慕凝只好继续派人盯着。 果不其然,五天后,冯昀带着芸姨娘出门游湖。刘氏终于按捺不住,派人悄悄潜进了素芸院。 “这刘氏,该不会是想故技重施吧?”冯慕凝摸着下巴,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走,秋娘,我们主仆二人去见识见识刘氏的好手段。” 秋娘和小叶点头莞尔一笑,跟着冯慕凝出了房间。 只是冯慕凝秋娘在冷院里找了半天,倒是并未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冯慕凝拧眉想,这次刘氏会是用了什么新招数? 要说想害一个女人,无非就是什么制造其私通假象,或是其偷窃什么之类的。冷院这里却是什么也没有,依旧冷冷清清。既没有什么男子的东西,也没多出什么贵重物品。 冯慕凝不解地走出房间,看着这只种了几株花草和几棵没什么叶子的小树苗的空荡院子,坐在石桌前发呆。 忽然,冯慕凝身后传来一声鸟叫。她转头一看,一只麻雀站在一株正站在一株小树苗上面整理羽毛。 冯慕凝鼓起小脸,正要怪这小鸟打乱自己的思绪,未曾想却忽然发现树下的土壤松软,像是刚被翻开不久。冯慕凝眼前一亮,又再细看了旁边的小树苗,并无发现什么异状。 “秋娘!”冯慕凝唤来正在房里重新翻查的秋娘,指着那小树苗下面的土壤说道。唇角微微上扬,对这下面埋着的物品倒是好奇得紧。 秋娘到旁边拿起一根芸姨娘平日里打理花草的小木铲,随便翻了翻,竟翻出一个约莫手掌大的檀木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藏着一个贴着纸条的扎针布偶。 “小姐,这不是大少爷的生辰么?”秋娘拿起木偶走到冯慕凝面前,皱着眉说道。 冯慕凝噙着笑,同样的招数用个两三遍,刘氏也不嫌烦,不过这玩意冯昀可是对此信的邪乎,要是被他知道了,芸娘定没好果子吃,于是让秋娘带回去处理掉。 果然,第二天刘氏就以要帮芸姨娘重新改修冷院的名头,带了几个人进了冷院。可是左找右找仍是找不到,只好无功而返。倒是看得冯慕凝在自个房里笑了好半天,直到小叶都以为冯慕凝是不是中邪了。 因为自己的招数被识破,对方肯定有所防范,这下刘氏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好再等等。不想这才等了半个多月,冷院那边就传来了芸姨娘怀孕的消息,这可是刘氏可实在等不住了。 冯昀大喜,要着人赏了好些东西给芸姨娘。刘氏听完,冷笑着对身边的丫鬟低声几句,便勾起唇角坐等消息。直到下面的人来报事情已经做好,这才安心地去午睡了。 听闻芸姨娘有了身孕,冯慕凝也是很高兴。第二天一早便吩咐秋香准备糕点,一同去了冷院。 冯慕凝来了,芸姨娘正坐在院子里赏着冯昀赏她的那些古玩珍宝,脸上春色盈盈,心情愉悦得很。 这已经是冯昀赏来的第三批东西了。 “看来芸姨娘最近过得惬意无比啊,既然在这赏花喝茶,没有糕点怎么行呢?”冯慕凝唇角微扬,刚进院子就对着院子中间的芸姨娘喊道。 芸姨娘微微一愣,见是冯慕凝来了,美眸轻扬,盈盈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小姐啊。” 说着,急忙让丫鬟给冯慕凝备茶,又对冯慕凝说:“我喝的可不是什么茶,医师说我现在不宜饮茶,这些不过是泡了菊花的清水,听医师说是对身体有好处,勉强也能算是花茶吧。配着这园子里刚载的花卉,倒是也是不错的一番体会。” 冯慕凝听了她的话,这才仔细端看了院子。发现不过都是一些极为普通的花草,这才微笑着在芸姨娘身旁坐下。见她穿戴的都是一些新的衣裳首饰,忍不住打趣道:“姨娘这身打扮起来倒是比的十几岁的妙龄女子还要好看上几分,慕凝远远一看险些以为进错院子了。” “小姐又打趣我,不过是托小姐的福,才得来老爷的一番赏赐。本想下午挑几个让丫鬟们给你送去,但是既然你亲自来了,倒不如自己过来选选吧。”芸姨娘欣喜地抬起冯慕凝的手,说完让身边的丫鬟去把冯昀赏赐的东西都给拿出来。 冯慕凝轻笑道:“本来我是不敢接受的,但是既然姨娘这般好意,慕凝就还是不客气了。” 这些日子,刘氏在府里安插的人她也差的差不多了,现在芸姨娘怀着身孕,她正好来看看素芸院里头,有没有什么猫腻。 两人又互相打趣了几句,便看两个丫鬟端着首饰出来了。 冯慕凝看了看,都是上等的首饰,看来这次冯昀真是高兴坏了。 看着看着,冯慕凝却是忽然发现了些异样,不知道为何隐隐总闻到了一股淡淡麝香味。仔细探查了一番,还真让冯慕凝找出了带着麝香味的一串极品南红玛瑙珠子。 冯慕凝心下一惊,这麝香虽是能辟恶气、温疟、痫痉、去三虫,但对孕妇来说,却是极毒的药物。虽然只有淡淡的一股香味,但是芸姨娘若是带上,不出半月必定滑胎。且到时候这红珠子的味道也都散的差不多,这可就是死无对证了! 看着正在喝着花茶的芸姨娘,冯慕凝不动声色地将这串珠子收了起来。又随便选了几样首饰就继续坐回去,跟芸姨娘聊了几句才告别离去。 一回到房里,冯慕凝立即吩咐秋娘下去打探此次冯昀送给芸姨娘的物品中可有极品南红玛瑙珠子。秋娘出去了不一会,便回来禀告,冯昀一共送了一百八十八样首饰,还真没什么南红玛瑙珠子。 冯慕凝闻言,略微迟疑,继而拿出今天带出来的那串珠子轻笑道:“秋娘,你看这珠子在哪可以买到,给我置办一条一模一样的来。至于这一条,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这麝香,就算是不是孕妇所戴,寻常女子若是戴久了,日后想要怀孕也难了。 第二天,刘氏也怀孕了的消息竟是传遍了府里,倒是让冯慕凝吃惊不已。据小叶说,早起的时候,刘氏的院子里动静倒是不小。 先是刘氏喊着不舒服,传来了成城里颇有声望的老医师。不想这一查,竟查出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算起时日竟比芸姨娘还要早上几日。 一听下来来报,冯昀立即就去了刘氏的院子。只是他心中隐隐有疑,这刘氏为自己生有一儿一女,这么多年了无生息,现在居然又怀孕了,有些蹊跷。 谁知道刘氏一看冯昀态度淡淡,忍不住抽出丝帕,嘤嘤哭了起来。冯昀无法,只能哄着她,又想起这么多年情谊,刘氏也不至于这么欺骗自己。连着几日都留宿在刘氏的院子里。 一时间,冯府的夫人和姨娘竟然相继怀孕,府中气氛一片欣然。冯昀喜不自胜,赏了下人好些东西。 冯慕凝听到这些,倒是一笑置之。这刘氏,早不怀孕偏偏要在芸姨娘怀孕的时候怀孕,且还给芸姨娘的首饰中掺了泡了麝香的珠子。这般层出不断的手段,倒是让冯慕凝好不佩服。 这天,冯慕凝便带着新拿到手的珠子又来看芸姨娘了。 “那日拿了你这么多首饰,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回礼,你若是不每日带在身上,就是嫌弃我,那我可不乐意。”冯慕凝俏皮地说着。 芸姨娘看她手里的珠子虽是眼熟,却也说不出在哪里见过。毕竟女人家的首饰最是多了,特别芸姨娘的这些新首饰,她也没有件件去看过。 “这么极品的南红玛瑙珠子,我怎么会嫌弃呢?芸娘就谢过三小姐了。”芸姨娘不疑有他,看着也很喜欢,就直接接过手就戴上了。 冯慕凝见芸姨娘直接戴上,又跟她闲聊了几句。冯慕凝提议一起去看看白无双,芸姨娘也就答应了。 两人这才出了院子,在院子外祥装整理花卉的奴才眼尖,一看到芸姨娘手上带着那串红珠子,立马去回报了刘氏。刘氏高兴不已,给赏了不少财宝。 第67章 给冯铎难堪 芸姨娘这一怀孕,原本连芸姨娘是谁都不知道的上官栖霞,往素芸院跑得也勤快了许多。 她对医理有所了解,特意招来了芸娘身边的所有丫鬟,一遍遍的叮嘱她们照顾芸娘的注意点。 屋子里的布置也让丫鬟们重新弄了一遍,棱棱角角都给磨平了。 对于这位三夫人,芸娘只是有所听闻,她进府那会儿,上官栖霞还在外头住着,两人不曾接触过。 芸娘除了对她的身份知晓之外,其他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没想到这位三夫人还是个雷厉风行的能干人,有她在,怀孕的这段日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上官栖霞把素芸院里外都看了个遍,确定了没什么能影响胎儿的东西,才放心的坐下喝了口茶。 “有劳三夫人了。”芸娘怀孕在身,没有施礼,仍是坐在凳子上,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站着,眼睛始终看向芸娘,小心翼翼的模样,引得芸娘都烦了,“三夫人累了一天了,你们两个去厨房那拿点糕点过来。” 上官栖霞缓缓气,笑了笑,“那就多谢芸姨娘了,我是过来人,生絮儿那会,还正赶上大热天,热的我都快背过气去,你是个有福气的,按着日子算,应该是个阳光明媚的春晓日子生产,一定能生个儿子,到时候二哥还不得把你当个宝贝似的供起来。” 芸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向往,府里男丁单薄,要是她真能生个男孩,在府里的地位一定会升上去的。 两人说了片刻产子的期待话,上官栖霞还是转到了正题上,“你说你都怀了孩子了,二哥怎么还不来看你呢?”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昨日他刚来过,对我还挺关心的。”说到这里芸娘嘴角不自主的漾了笑。 上官栖霞心里安稳了不少,看来她收到的消息不差,冯昀还是挺在意这位莲姨娘的。 “这样啊,哎…”她忽然发出轻叹。 人家都为自己累死累活了大半天,芸娘也想为上官栖霞做些什么,不由问道:“三夫人,你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上官栖霞看了芸娘一眼,点点头,“我有个不争气的侄子惹了大小姐不快,二嫂把他关进了柴房这都快大半个月了,听说人都快被饿死了。” 芸娘惊讶的睁大眼睛,手帕捂着粉色唇瓣,“呀,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家虽说到了这一代有些没落了,好歹还是有点权势的,没想到对他们刘氏也能做得这么过分,想起之前自己受过的罪,芸娘不由站到了上官栖霞的立场为她着想。 “二哥本是同意放人的,不知道刘氏往他耳边乱嚼了什么舌根子,人又不放了,这事我还是瞒着娘家的,要是让我哥他们知道了,闹来了,又不好收场了。” 上官栖霞是个要强的人,像刘氏那种没本事的女人,才事事烦着娘家呢,现在芸姨娘有了孕,靠她说说,希望能有用。 “老爷也是的,怎能全听大夫人的呢。三夫人你放心,明儿个他来了,我一定好好跟他说叨说叨。” 上官栖霞要的就是芸姨娘这句话,再坐了会,她也离开了。 枫色院,小叶刚回来,“小姐嘱咐的事情,奴婢都办好了。” “有人问过你的身份吗?” “我都按照小姐嘱咐的说了,出了府就先找了家客栈,在里头画了个大浓妆换了衣服才出来的,去的是城西街的‘东来当铺’。” 看着冯慕凝在细听,小叶继续说道:“我先拿出了大小姐的九凤双丝簪去典当,然后当铺管事的就问我是不是安定公府的人,我说不是,那人又拿出了好多钱财给我,告诉我他要向我打听一个人,随后我假装开心的收下了,然后把上官元的事情告诉了他。” 刘氏管理下人自有一套,上官元这么久都没回去了,就是上官栖霞说辞再多,他的家里人还是会起疑的,然后就该是派人打听了。 可是到了现在都没什么动作,可见他们是没打听出什么,那么就由她来告诉他们吧。 东来当铺是上官元一家的产业,里头的管事和上官元一家很熟稔,也算是上官家的老人了,对于上官元不见得事情,他不可能不上心。 “进府的时候可有人跟着?” 小叶摇头,“我按着小姐说的暗道走的,听着声呢,没人跟,三夫人去了芸姨娘那,没人发现我是从落霞院出来的。” “很好,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下,上官栖霞想瞒也瞒不住了,刘氏那里,也麻烦了。 这种东西闹大了才能叫事,由着上官栖霞私下解决,对刘氏根本就没什么损失。 冯慕凝想回房休息了,不料屋子里来了人。 一主二仆,歪瓜裂枣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三兄弟呢。 她掀眼皮子扫了冯铎一眼,冯慕凝冷声问道:“不知大哥来我枫色院所为何事?” 感受到了冯慕凝的冷淡,冯铎脸上也有点尴尬,“你是我的三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关心关心妹妹,三妹妹也无需对哥哥如此冷漠啊。” 冯慕凝眼皮子都懒得翻了,“男女有别,虽说我们是兄妹,还是保持些距离,免得被人说闲话。” 冯铎脸上挂不住,也不再继续假模假样的客套下去,“上次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冯慕凝一副迷惑的样子,问道:“大哥是说了什么吗,我怎么不知道,哦,最近啊我记性变差了,劳烦大哥再说一次。” 他说的是什么,冯慕凝心里清楚,别说四皇子有没有看上她看不一定呢,就是看上了,她凭什么要给皇天裂做妾! 冯铎不知是傻呢,还是真觉得冯慕凝说的是真的,他还就又说了一遍,“我要你给四皇子当侧妃!” 冯慕凝笑了笑,“你妹妹我貌丑,恐配不上四皇子。” 话里推脱的意思,冯铎还是能听明白的,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得更小了,冯慕凝能听到冯铎咬牙的声音,“实话告诉你,本来母亲是要把你送给赵侍郎做续弦的,要不是我保下你,现在你就该躺在赵侍郎的床上,任他糟蹋了。” 关于冯慕凝和刘氏的关系,冯铎多少还是知道的,话里的事情是冯铎乱说的,为的就是恐吓冯慕凝,好让她屈服,殊不知反倒让冯慕凝抓住了把柄。 要把她送去给赵牧做续弦! 冯慕凝眸中寒意滋生,如九月的冰霜。既然如此,她又怎能让他们得逞呢。 她眼里挂了泪,哆嗦着嘴皮子问道:“你说的是五十六岁的赵牧赵侍郎?” 冯铎鼻孔朝天,“那是当然,怕了吧,还不答应我之前说的。” 这下冯慕凝哭得更凶了,她拽着冯铎的袖子不放,“走,我倒要问问母亲,她凭什么要把我送给赵侍郎糟蹋,我要找她去评理。” 冯铎以为让冯慕凝怕就行了,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浪。 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本就子虚乌有的事情,捅到刘氏那去,他还有好果子吃吗。 冯铎的酒色皮囊一下子来了力气,他站定不动,“你是府里的女眷,终身大事自然是要归我娘管的,赵牧好歹也是个不小的官,你只是个妓女生的野种,让你当个官夫人还委屈你了不成!” 瞧见冯铎坚持不去刘氏面前对峙的模样,冯慕凝心里明白了几分。 她是白无双面前的红人,又是芸姨娘的恩人,刘氏断不敢轻易把她送给一个老头子做续弦,这事应该只是冯铎随口乱说的,不过他既然有胆子说,就要承担说出来的后果! 给小叶使了个眼色,目光落到的是上官栖霞的落霞院。 比起白无双的静心堂,落霞院更为近些,等人赶过来得时候,冯铎也不会不见。 最重要的是,能给刘氏找麻烦的事情,上官栖霞是乐意做的。 小叶匆匆离开,此时冯铎的两个下人也加入劝说和拉扯,一定要把冯铎从冯慕凝手上救下来。 冯慕凝只是一个女子,哪能敌得过三个男人,眼看着就要落于下风。 屋里的秋娘听见响动,也出来了,以为冯铎要欺负冯慕凝,抄起扫把就往三个男的头上抽,冯铎之前被冯昀拿这扫把抽过,心里有阴影,想落荒而逃。 他逃了,事也就没法闹下去了,冯铎一个否认,她就是污蔑。 为了拖住冯铎,冯慕凝在秋娘挥扫把打他们的时候,一人蹲在树下,一手抱着头,痛哭,另一只手抓了不少小石子。 随后她“蹭蹭”跑到秋娘的背后,以秋娘为掩护,打中冯铎的肩中穴,外膝眼等要害,疼的冯铎弯腰不起。 冯慕凝清楚地知道人周身的穴位,并能加以应用,给对方造成最大杀伤力。 冯铎走不了了,他那两个手下怎能独立自开! 没一会,小叶领着上官栖霞来了,冯慕凝一下扑到上官栖霞的身上,楚楚可怜的说道:“三伯母,你一定要给慕凝做主啊。” 第68章 给侍郎为妾 之前上官元的事情,冯慕凝要承担部分责任,上官栖霞对冯慕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到了冯铎,她才勉强挤出个关心的表情,“你是安定公府的三小姐,要嫁也是要嫁给有名望的翩翩公子,刘氏这么做,实在太气人了,你放心,三伯母绝不会让你受这窝囊气。” 冯铎疼的唇色发白,缩在地上,还喘不过气。 身边的两个下人算是有点眼力劲的,急忙为冯铎喊冤,“三夫人,我家少爷可什么都没说啊,您别误会。” 上官栖霞打量了两个人一会,红唇弯出一抹讽刺,“他要是没说什么,慕凝会哭成这样,主子别的倒没学会,胡说八道的本事还学得真像呢。” 秋娘也跟着添油加醋的说道:“他们说大夫人要把小姐送给找侍郎做续弦,三小姐哭的都快背过气去了。” 冯慕凝偷偷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冯铎的下人会乱说一通,她们枫色院也有能说会道的丫鬟。 白无双的寿宴上,刘氏刚当着冯昀他们的面夸过这位儿子能干,这回就要让她知道,她的儿子是多么会给她惹事。 有了秋娘的证词,两个下人更是哑口无言了。 “好啊,刘氏还真当府里都是她一人说话主事的不成,走,慕凝我带你去见二哥,让他给你做主。” 有了上官栖霞这个证人,就是冯铎临时改口脱逃,也难了。 冯慕凝下手力道把我的很好,如今冯铎身上的疼意也过去了大半,能直起身了。 他是个怕事的,立刻向冯慕凝道歉,“好妹妹是哥哥乱说话,你就别和哥哥计较了,闹到爹那面子上不好看。” 冯慕凝哭的没个停,还边哭边抽,“不…不行,外一母亲真的把我嫁…嫁给…赵侍郎怎么办。”话都说不全一句。 两个丫鬟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伸手给她拍背顺气。 上官栖霞哪能放过这个机会,顺着冯慕凝的话往下说:“就是,话一定要和二嫂说清楚了,不然慕凝以后还指不定在哪哭呢。” 不再管冯铎,拉着冯慕凝就走。 冯铎急了,跟在两个女人后面软声软气的哀求,不见丝毫作用,三人还是去了冯昀的听雨阁。 不巧的是,此刻四皇子还有那位五十六岁高龄的赵侍郎恰在其中,冯慕凝心里冷笑,还真是天要收拾冯铎了。 可那两人身后,居然还有着一个人,折扇悠悠,看到冯慕凝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不经意的弯出一道狭长的弧度,就像个狡猾的白毛狐狸。冯昀瞧见进门的一群人,没有好脸色,“有什么事,过会说,没瞧见我跟四皇子还有小侯爷和赵侍郎有事要谈吗!” 冯铎一听,拔腿就要走。 腿脚麻利的不敌上官栖霞这个嘴快的,“二嫂要把慕凝嫁给赵侍郎做续弦这事二哥你知道吗?” 她是故意在这个地方说的,现在赵侍郎本人就在,大不了事后被冯昀责骂一顿,反正她再怎么遭难也比冯铎的下场好。 上官元一事已经让她彻底恨上了刘氏,冯铎不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吗,刘氏抓了她侄子,她也要让刘氏的儿子遭难,看谁比谁更不好过。 赵君尧惊讶的看向冯慕凝,随后那双弯弯的眸子笑得更开怀了,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又要逼得自己忍耐,唇抿的都红出血了。 冯慕凝配赵牧,也亏得刘氏想得出来,按着冯慕凝的性子,绝不会束手待毙。 没想到啊,每次来安定公府都有好戏看,看来以后他脚上可是要往这地方走得勤快些喽。 看他戏谑的笑容,冯慕凝背后阴气森森的,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赵侍郎一听,老脸吓得直发抖,他都五十六了,向来为官正直,早年间与妻子也是鹣鲽情深,没想到晚年却落得一个晚节不保的罪名!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上官栖霞面前,爬满褶子的嘴皮子哆嗦半天,冒出两个字,“胡说!” 说完后,赵牧就像是瞬间脱了力,整副身子都要往下瘫。 皇天裂扶住了他,“赵侍郎保重。” 他一双厉眸落到冯慕凝身上,像是在探究此事的真实性。冯慕凝与之一碰,随后她低下了头,不做多言。 “听谁说的,我扒了他的皮!”赵牧和冯昀同为户部侍郎,目前尚书一位空缺,除了冯昀之外最有可能坐这个位子的就是赵牧了,当着四皇子的面这么一说,不是就是在变相说他要卖女求荣吗。 上官栖霞不解的问道:“二哥不知道吗?二嫂不都已经决定了吗,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慕语说的!”冯昀不可置信的瞪大他的眼睛,竟有些凶恶,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刘慕语是想用冯慕凝换取他的尚书一位,只要赵牧不参与竞争,他是能稳坐这个位置的。 那一刹那,冯昀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欣喜的,毕竟他的女儿众多,多一个少一个也无妨,用一个女儿换尚书之位,还是很值得的。 只是这事忽然就这么摊到面上说了,不免让他丢脸,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做事一点都不周全,这下让他如何是好。 “不是母亲亲口说的。”冯慕凝开口为刘氏说话,对着上官栖霞小声道:“说不定是大哥听错了,还是算了吧。” 说到这里,泪珠子像是不值钱的,“啪嗒啪嗒”掉。 外人见了,还真以为冯慕凝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呢。 “算了,算什么算,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可得说清楚。”上官栖霞就是个咬死不放的恶犬,落她手上了,不扒下冯铎半层皮,就别指望她松开。 此事关乎赵牧的清誉,赵牧也是不会轻易让它过去的,“你们可要说清楚了,老朽什么时候说要娶续弦了,老朽…”毕竟年岁大了,受不了刺激,没说几个字开始大喘气,皇天裂给赵牧递了杯茶水,喝了几口才勉强回过气来。 他们要她说清楚,好,她就给她们说个一清二楚,“今儿个冯铎跑到慕凝的院子里头说,二嫂准备让慕凝嫁给赵侍郎做续弦,整个枫色院的人都听见了,我恰好路过,也听见了。” “冯铎!”冯昀往上官栖霞背后看,很快找到了这个肇事者,“你真是听你娘的说的?”他微微摇头,示意冯铎不要认。 没想到慌张的他,怕给自己惹麻烦,居然点点头认了,“对,是母亲说的。” 从小到大,他惹了什么事,刘氏总会帮他处理的很好。 他相信,这次的事情,他那个万能的娘一定也能帮忙处理好。 冯昀恨恨的看着这个儿子,居然承认了,没瞧见他使得眼色吗,真是蠢死了。 四皇子和赵侯爷都在,决不能就这么认了,他不甘心的继续问冯铎,“你确定你没听错吗,朝堂里姓赵的侍郎可不止户部有啊?”声音又拔高了不少。 提示的都这么明显了,冯铎要是再转不过脑子,冯昀都想一个鞋靶子往他脸上抽上去了。 冯铎被这声音一震,心绪比一开始明朗了些,又摇摇头,“可能…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母亲只是说要为三妹妹选夫婿,提到了赵侍郎,是哪个赵侍郎,都是…都是我瞎猜的。” 这么一来,冯昀放心了不少,面色稍霁,向赵牧赔罪,“小儿胡言,还望赵大人不要计较。” 这么一来赵牧也有台阶下了,此事也当作罢。 不想赵君尧反倒是来了兴趣,“三小姐再过两年也该是嫁人的年纪了,冯夫人对她多加关心也是应该的,在下不由好奇,冯夫人所看中的这位赵侍郎究竟是何人呢?” 朝堂内姓赵的官员有是有,不过做上侍郎一位的,除了赵牧也就只剩几个老头子了,冯昀无论说谁都是不妥当的,面露尴尬,犹豫不得。 突然间,皇天裂变的面色不善,他看向冯昀的目光深沉许多,又转向赵君尧那,良久出了声:“我想应该是冯夫人早就知道了小侯爷要任命户部侍郎一事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赵君尧脸色惊愕,“四皇子何出此言?” 皇天裂阴沉着脸说道:“今早父皇命我和几个朝臣入了殿觐见,商量孔侍郎告老还乡一事,最后父皇提议让赵小侯爷顶替孔侍郎的位子,不过诏书还未发下。” 一个未发下诏书的任命,刘氏居然能早早知道,还能提早做出准备,不可不让人产生遐想,刘家在京城的势力,恐怕已经深入宫中了。 这可比让赵牧娶冯慕凝还要严重许多。 刘沫已经被夺了权,现在又爆出了这等事情,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别说是刘家就连他们冯家也会跟着受牵连。 冯昀竟比之前的赵牧脸色还要差上好几分。 他急忙为刘氏撇清关系,“怎么会是赵小侯爷呢,四皇子多虑了,内人只是个妇道人家,怎可能知道朝廷的调度。” 上官栖霞神色也不太好,皇天裂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已经越滚越大,不要说刘氏知不知道官员的调度,就是她原本是不知道的,经过皇天裂这么一说,她也变成了知道的那位。 第69章 上官家的人上门了 “呵呵。”上官栖霞脸上挤出个笑,“四皇子真会说笑啊,就是小侯爷当上了侍郎,我们还是会继续称呼小侯爷为赵小侯爷,又怎么会叫他赵侍郎呢?” 冯昀背后冷汗涔涔,也跟着附和,“就是这么个理,赵小侯爷始终还是小侯爷。” 皇天裂面色稍和,不想此刻赵君尧带笑发声,“冯三小姐聪慧灵动,真不知会是哪家的好儿郎抱得美人归啊,不过看样子是轮不到在下了。” 折扇轻摇,掀动些许乌丝,配上那双眼睛,倒能迷得不少少女。 皇天裂出言斥责,“君尧,你已订亲,被崔家听到了,小心崔小姐嫌你言谈轻浮,给你黄了这门亲事。” 突然,冯慕凝心中一震,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订亲了!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阁楼上的那一日,赵君尧眼里的怆然,像根潜伏的刺,猛的往心口一扎,疼痛莫名。 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外表,实则不过是当权者用来笼络权臣的棋子罢了。 之前退任的孔大人管的不过是京城粮食调动,那么现在顶替孔大人的赵君尧管的自然也是这个。 天子脚下做事情,还能闹出什么大动静,说白了赵君尧的这个户部侍郎一职不过就个虚位,他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仅靠一个崔家就能密谋造反。 封官只是那位桑梓皇帝安抚赵君尧的一种手段,分权掣肘,帝王向来做的都很好。 赵君尧瞥眼瞧了瞧冯慕凝,转目对上皇天裂的时候,依旧一副和风霁月的模样,“四皇子,你是知道我这人的,向来有心无胆,这里都是自己人,断不会出去乱嚼舌根子吧。” 赵君尧的脾性皇天裂也是知道些的,不过是嘴里浪荡风流些罢了,他也不再多言。 不想此刻,府里又来了人。 下人进门通报,“上官统领来了,要见三夫人。” 冯昀正愁没台阶下,赶紧招呼上官栖霞去见她哥。 上官栖霞捅了大篓子,现在有大哥来解围,她说了声:“好,我现在就去。”转身走了。 如果仅是赵侍郎一事,刘氏那必然会遭难。 现在牵扯到了刘家和皇宫,再牵扯下去,安定公府都会被连累到,冯昀必然不会容许此事闹大。 冯慕凝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就想带着丫鬟先回自家的枫色院。 只要冯铎不再来招惹她,摇椅躺着,小食吃着,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冯铎也想趁机开溜,却被冯昀叫住,“你想去哪,成天胡言乱语惹事生非,还不给我滚回房里思过。” 这里赵牧、四皇子还有赵君尧都看着呢,冯昀必须做个样子。 在下人的陪同下,冯铎耷拉着脑袋往自家院子走去。 还没走上几步呢,他就被远处的阵仗吓着了,上官栖霞合着上官风一群人闹闹哄哄的来了听雨阁。 “大哥,都说了我会处理,你别…”上官栖霞在拦着,上官风不听,目标就是朝着冯昀在的地方。 看情形,这两人是在路中间相遇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居然连上官栖霞都拦不下上官风。 冯慕凝刚要走的步子也站定了,她走到假山后面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 冯铎也是个爱瞧热闹的,还想多看几眼,底下的人一个劲的拉他走,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继续往自家院子走去了。 待那群人再走近些,冯慕凝发现在上官风的背后,还有两个人——上官元的父母。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上官元父母身后,上官元被两个下人抬着,看样子他像是晕过去了或者是死了,动也不动的。 上官风是个火爆脾气,遇事就着。 他本想着见着上官栖霞的面再把上官元的事情问清楚。 没想到,刚到落霞院等人通报那会儿,居然瞧见两个下人抬着一个男人神色匆匆的走着。 本来上官风也没注意,只是当做一般下人之间的事情,还是当父母的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儿子的衣着,这么上前一去确认,还真是上官元无疑了。 两老人家瞧见所以死气沉沉的,吓得不知所措,一下子扑到了上官元身上,当场就哭闹起来。 上官风探了探鼻息,说了句人还活着,二老这才放心了不少。 在他的逼问下,两个仆人说了实话,是因为刘氏不给上官元饭吃,才导致上官元营养不良饿晕了过去。 他们上官家好歹在京城也有点名望,刘氏这么做,很显然就是在折辱上官家。 上官风哪能容得下刘氏这么干,当即带着人准备直接找冯昀算账,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出戏。 瞧见这里还有四皇子和赵君尧,上官风方才收敛了点,挥摆下跪,“臣参见四皇子、赵小侯爷。” 皇天裂横眉冷对,“你是太子府的护卫,跑来安定公府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太子与四皇子之间的争斗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上官风落到了皇天裂的手里,也落不得什么好,官大一头压死人,何况对方还是个皇子。 这位上官统领比上官栖霞大上三岁,方脸宽额,是个长相中正的武人形象,他眉峰紧蹙,低头不甘的道歉:“是下官的疏忽,下官赔罪。” 这下皇天裂才面色稍霁,“起来吧,有事直接说清楚,别让人觉得太子府出来的人都上不得台面。” 冯昀瞧见了被带进屋子里半死不活的上官元,心里就烦躁的很,早知道他就不听刘氏的了,直接把人放了得了。 刘氏在府内多年来的威压,早就造就了冯昀事事以刘氏为主的思想,一时半会的还改不掉了。 现在搞成这样,还被人闹上门来,简直太难看了。 上官风也是个硬汉,被人说上几句面子上也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急忙要争辩,“四皇子,不是下官莽撞,实在是他冯昀欺人太甚!” 他让开一块地,给皇天裂看身后的上官元说道:“家侄顽劣,不过是无意中冒犯了冯小姐,安定公居然要把我侄儿活活饿死,还请四皇子主持公道!” 他说的有理有据,奄奄一息的上官元就在后面被人抬着呢,抬人的那两个还正是他府里的下人无疑,这回是推也推不掉了。 “上官统领,此事我并不知情啊!”冯昀急忙喊冤,“都是下人胡来,等我查清事情的真相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把所有事情都推脱给下人,冯昀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上官风还要再说什么,只听见赵君尧那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叹。 他看过去,眸色严厉,“小侯爷在笑什么?” 赵君尧颇为无辜的指了指闭眼的上官元,“我在笑这人都快死了你们不先去救一救,反倒在这里吵吵该由谁负责,不免让我为元兄感到伤心而已。” 这下之前一直在想着要向冯昀讨回公道的上官家才意识到再不找人来救,上官元就会死了这么一回事。 上官元急忙被送到了离听雨阁最近的清荷院,也就是刘氏的住处。 冯昀先叫手底下管事的给上官元叫了大夫。 家里闹了大事,冯昀脸上挂不住,一个劲的向皇天裂、赵君尧还有赵牧赔不是,唯恐接下来的事情会让自己更丢脸,他是绞尽脑汁的想说辞,想让这三人早些离开。 “这个…今日府里有事,四皇子你看…” 冯昀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了,今日本来在商讨户部升迁之事,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的丢脸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当初他娶了刘慕语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没想到如今他靠着上位的女人会给他惹出这么多的棘手事。 别人的家事皇天裂也不愿去多过问,“既然安定公屋里有事,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不过有一点安定公你一定要记得,我桑梓国律法,杀人者偿命,你可不要忘了。” 冯昀浑身一震,皇天裂话里的意思是,要是上官元出了事情,他们家也会跟着遭难吗? 看来这事得好好处理了,万不可闹大。 冯慕凝从假山后面出来,想以关心上官元的名义,跟去清荷院一探究竟,不想走到半路上面前出现了个人。 竟是去而复返的赵君尧。 “冯三小姐对上官公子很是关心啊?”他语调七回八转,尾音又拖的长长的,不免让人觉得他话中有深意。 冯慕凝露出个笑来,“那是自然,好歹他也曾经可是大夫人给我指的夫婿呢。”现在么,快变成鬼了。 赵君尧明显的神色不善,“又是上官元又是赵侍郎,你的未来夫婿还真够多的。” “又是穆云烟又是崔华裳,你家娘子的人选不也挺多的?”不知为何,冯慕凝总想与他反唇相讥。 不想听到此处,赵君尧两只弯弯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他凑到冯慕凝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还说漏了一个人。” 身边湿湿热热的气息,引得耳根一颤,她立刻与赵君尧拉开了距离,“你家桃花旺是你的事情,不用在我这显摆。”俊秀的小脸上浮现连冯慕凝自己都搞不清弄不明的怒气。 “呵呵。”赵君尧轻笑,“谁说以你无关了,这被你说漏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抬头,狠狠一瞪,“乱说话小心让崔华裳听见了,砍了你的命根子。” 第70章 脱罪 崔华裳是个武将之后,行为上也偏粗鲁。 这女孩从前本是订过一门亲事的,不过后来被她发现男方在窑子里寻欢作乐,她一怒之下冲进窑子一道砍了男的命根子,那位男子也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这件事在北方那边传的太挺快的,不过有崔猛在,也渐渐的靠武力镇压了下去,自此无人敢提此事,也无人敢向这位大小姐提亲。 冯慕凝不管赵君尧是否知道这么一个典故,转身就要走。 赵君尧是个不要脸的,依旧跟在后面,“我看那位想砍我命根子的不是崔小姐而是另有其人吧。” 冯慕凝不吭声,她才不要继续和他谈论这种下流问题。 眼看着都快到了清荷院了,要是被人瞧见她和赵君尧是一块来的,有嘴都说不清楚。 “我先进去,你随意,不许走我后面。” 赵君尧像是没听见,继续按着自己的性子来,把冯慕凝逼急了,她停下了脚步,回头死命瞪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眨巴眨巴眼睛,折扇一打开,很友善的说道:“不过是想关心关心你曾经的未来夫婿罢了。” “你认识上官元?” 赵君尧摇头,“不曾认识。” 冯慕凝觉得好笑,“你不认识他,还去看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君尧眨巴眨巴他的狐狸眼,指了指冯慕凝说道:“那你呢,和他熟吗,又干嘛去看他,你是想奸他还是盗他?” 那一瞬,冯慕凝有种错觉,赵君尧去见上官元貌似是因为她的缘故,下一秒摇摇头,把这种想法扼杀在脑海里。 他是打定主意要去见上官元了,还是打定主意跟在冯慕凝的身后去见上官元。 赵君尧一直跟在后面,冯慕凝变得也不方便去清荷院了,她只能改变主意带着两个丫鬟回枫色院。 “我不去了,要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小侯爷你请便。”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府里的丫鬟下人还挺多的,冯慕凝在前头走了段路,这些个丫鬟下人都往她这儿看。 猛地回头,果然,赵君尧还在她后面。 再绕过两亭一湖就该到了她的枫色院了,再继续走下去,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和这位小侯爷有点什么呢,要把他往自己的院子带。 “小侯爷。”她音调提高了不少,“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恰好要走这条路看风景吧?” 上次他就是用这个理由一直跟她进了风素涯,就不信了,这回她提早戳穿了,赵君尧还能不要脸的继续用这个理由。 他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你不带我走,我会不认识路的。” 之前的借口不用了,又开始换借口了,借口这种东西多想想总会有新的。 冯慕凝按捺下火气,好声好气的说道:“随便找个下人不就得了,我想安定公府的小丫鬟们一定很乐意为小侯爷引路的。” “可是…我和她们不熟,外一她们骗了我怎么办?”他露出了个为难的表情。 冯慕凝很是不屑,“她们能骗你什么?” 折扇一转,赵君尧展颜一笑,回道:“骗财骗色。” 冯慕凝… 他的无耻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既然赵君尧一直跟在身后,那么无论自己去哪,都会遭人耳语,带他一起去清荷院好了。 正如他所说,到时候问起来就说,她是给赵君尧带路的不就得了。 至于有人问赵君尧为何要去看上官元,让他自己作答好了。 脚下路程一变,丢下一句,“跟着,别走丢了。” 赵君尧兴奋的跟在冯慕凝身后,神色得意。 清荷院,刘氏和冯若萦都在房内,盯着床上的上官元目光都是恶狠狠的。其他人站在一边等大夫回禀情况。 孙大夫叹气说道:“给他吃点东西吧,再喂点糖水,哎…” 如今也算是盛世,还有饿死人这么一回事,孙大夫也是头一次见到。 唯恐上官元饿着,两个当父母的拉着下人,就要去安定公府的厨房给上官元拿吃的。 “慕语你干的好事!”冯昀首先开口,“还不快跟上官家道歉。” 刘氏愤愤,先做错的是上官元,虽然下令饿死上官元这事她干的过分了,可她也不愿去道歉。 在府里她还是有点耳目的,听闻回来禀告的人说,冯昀早已把责任推给了下人,那么她也这么干。 刘氏指着送上官元进院子的两个下人说:“大胆,我叫你们把人看好了,你们居然敢饿着上官公子,来人啊,把他们拖出去打上二十板子!” 两个下人吓得都要尿裤子了,一个劲的讨饶。 冯慕凝和赵君尧进门时就瞧见了这么个情况。 上官栖霞鼻腔发出冷笑,目光落到刘氏身上,美眸一眯,“不过是两只替罪羊,就是打上二十板子又有何用!” “三弟妹你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饿死上官公子的命令是我下的?”她没有证据,在府里下人是不敢乱讲话的,自己认了不过是被打二十板子,要是推到了刘氏身上,可不止挨这些这么简单了。 “穷乡恶水出刁民,没想到堂堂安定公府也出恶奴。”上官风心里也早已认定了这事是刘氏干的。 “上官大人这么说可是错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安定公府这么一大块地方。娘亲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自会自省,奴才的错处又怎能怪到做主子的身上,上官大人是个明白人,这种道理自然是明白的。” 循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是刘氏身边的冯若萦,此刻她一身白净的绢秀云烟襦裙逶迤于地,秀发半挽,长长的睫毛轻眨,落下些许阴影,脸色有些许白,她就这样婷婷的站在那,眼睛直视上官风。 而这么一顶高帽子一戴,上官风是想不讲理也难了。 这位就是桑梓国的第一美人吗,果然挺好看的。 这是上官风见冯若萦的第一印象。 对于好看的美人上官风的语气客气了许多,他先向冯若萦行了个礼,“家侄冒犯了大小姐,先给大小姐赔罪了。” 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本来白皙的脸更添苍白,这下上官风更觉得是上官元做错事在先,如今他受了罪,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我侄子是做了什么了,要遭此罪过,趁着大伙都在,不妨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上官栖霞看到了赵君尧的存在,方才说了这一句。 上官元轻薄冯若萦对刘氏他们来说是个丢脸的事情,就不信了他们还真能说出口,一旦他们说不出口了,那就是她们没理,到时候看刘氏如何自处。 “赵小侯爷,你怎么来了?”冯昀瞧见了进屋的赵君尧,神色不悦,他在处理家事,赵君尧来做什么。 目光落到一边的冯慕凝的身上,更是表情莫名。 冯慕凝急忙撇清关系,“我与赵小侯爷恰好在路上碰上了,赵小侯爷想来看看上官表哥的情况,他对府里的路不熟,就让女儿带路了。” 屋里的人露出怀疑的目光,赵君尧什么时候和商贾之子有交集的,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赵君尧也是说谎不打草稿的,“我与元兄有旧交,本想着就远远的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冯三小姐热心肠,一定我要进屋子看看。” 人都昏在床上了,别说是说和上官元有旧交,就是说上官元欠了他的钱,都无对证,一张嘴张在他身上,随便他巴拉巴拉,反正上官元也不会窜出来否认。 冯慕凝斜眼看他,赵君尧回之一笑,眸光熠熠。 上官风走到赵君尧面前,弯腰,“有劳侯爷关心了。” 此刻上官元的父母也回来了,顾不得他们的争吵,一心只想喂自家儿子吃东西。 “孙大夫啊,他什么时候醒来啊?”看着上官元身上布满的银针,两人心里痛的一抽一抽的。 要知道在平日里,上官元连磕着碰着都没有过的。 “不急不急,再过上半盏茶人就该醒了。”孙大夫手下银针不停,游走间满头大汗。 过了会,上官元也醒了,有气无力的,连抬个手都困难,东西都是靠人喂进嘴里的。 赵君尧站得远远地,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人都醒了你不走?”冯慕凝轻声问道。 他摇摇头,“还有好戏可看,我怎能提前离去?” “只是来看戏?” “不止。”他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暧昧的话从口中吐出,“我这可是为了你留下的。” 冯慕凝怔愣,看了看前面的一群人,忽然明白了,赵君尧在这里,刘氏是绝不会说出囚禁上官元的真相。冯若萦丢不起这个人。 他这是在帮她?可是赵君尧又怎么会知道她和刘氏的恩怨? “儿啊,你是做了什么,惹得冯大小姐不快了?”当娘的先问出了口。 上官元欺辱冯若萦一事冯慕凝故意让小叶说的模糊些,不然上官家也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来要人。 冯若萦唯恐上官元会把夜晚只是说出来,未等他发出一个字,就先开了口,“上官夫人,你也知道的,令郎向来口无遮拦,母亲关押他不过是想定定他的性子,他在府里乱说还好,毕竟我们都是自己人,可一旦他跑去外头胡言乱语得罪了谁,不是给你们上官家招祸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戳穿真相 刘氏应和着说道:“我都把慕凝指给你了,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你要体谅长辈的苦心,下人做错了事我已经责罚过了,上官少爷还请不要再计较了。” 冯慕凝双手抓紧衣摆,双眸半眯,眼中掠过寒光,刘氏是想豁出她去,收买上官元。 很快那两道寒光变成了两汪眼泪,“母亲,上官公子都和大姐有了肌肤之亲,又怎么能再娶女儿呢?” 刘氏说不出口,就让她帮她说,欺人太甚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刘氏欺负的人是她冯慕凝。 “你胡说什么!”刘氏暴怒,一旁的冯若萦听到冯慕凝重新提起了这个事,思绪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一晚上,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摔倒。这个庶女居然…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 冯慕凝走向上官栖霞,可怜兮兮的问道:“三伯母,这是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上官表哥冒犯了大姐,他怎么可能被折磨成这样。” 这句话给予冯若萦最后一击,上官风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侄子会遭这么大的罪,为什么上官栖霞不敢回来搬救兵。 这是闹到上头,可是要流放千里的罪名,他看向冯若萦的目光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和善,“既然如此,就让元儿娶了冯大小姐,我们上官家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安定公你看这样安排你可有异议?” “不行!”刘氏首先厉声反对,“我女儿的守宫砂还在,上官元和我女儿之间清清白白,他是和慕凝是有婚约的,那时候他的父母都在,都是同意这门亲事的。” 为了一证清白,她还拉上了冯若萦的衣袖给他们看冯若萦手上的守宫砂。 果然,在手臂的上方,红点还在。 忽然冯若萦哭了起来,她走到冯慕凝面前握着冯慕凝的手,“三妹妹你可不要怪姐姐,当初是你约上官公子晚上会面的,不想上官公子不认识路走错了院子,才造成了之后的误会。三妹妹你心里该是知道的,上官公子对你可是深情一片,你断不可因为一时的意气坏了这姻缘。” 她声音轻柔,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话语里又处处为妹妹的幸福着想,简直就是一个好姐姐的形象。 “呵。”角落里冒出一声冷笑。 众人看去,是赵君尧那的声音。 赵君尧抬头看着众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们不用在意我,看见元兄无恙我也就安心了,也该告辞了。” 临走之前,他看了看冯慕凝,忽然又冒出了一句,“在下倒觉得挺奇怪的,府里的这位冯三小姐,究竟许给了谁?” 冯昀心里一沉,刚才在听雨阁的时候,是冯铎亲自承认的,刘氏把冯慕凝许给了一个姓赵的侍郎,还是当着四皇子的面,现在又是上官元,不免让人觉得他们家风太乱,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刘氏。 此刻他看向刘氏的目光带着谴责,还有愤怒,刘氏惊讶的看着冯昀,他居然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他是对她厌恶了吗! “是谁说要把慕凝嫁人的!”赵君尧走了没多久白无双来了,身边跟着乌玛。 “大嫂你怎么来了?”冯昀伏低问道。 白无双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就准备把慕凝嫁给一个游戏花丛的纨绔子弟了。” 这话上官栖霞就不爱听了,她出言维护,“大嫂哪的话,我们家元儿还是很不错的。” 白无双看了她一眼,“上官元不错,你怎么不把你家絮儿嫁给他?” 她这一问,上官栖霞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上官元的品性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任由她再怎么百般给他美言,也是抹不掉他的那些腌臜作为的。 “话我就放这了,慕凝这孩子的婚事我包了,谁要是再敢给她胡乱指配亲事,我绝对饶不了他。”说这话时,她的一双眼睛是看着刘氏的,虽说白无双已经长年不管事了,可是这一眼,还是看得刘氏心里发毛。 忽然刘氏来了底气,现在府里的主事是她,白无双不过是一个在佛堂念经的老妇人,怕她作甚,“婚姻大事讲究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慕凝既然已经进了我安定公府那就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也由我做主。” “慕语!”冯昀出言阻止刘氏与白无双顶撞,“大嫂是家里的长辈,慕凝的婚事就交给她做主吧。” 今个刘氏惹出的祸事太多了,冯昀也开始明白了,府里的事情不能一味的顺着刘氏来,他才是一家之主,说话掌权的主事人。 刘氏还想再说什么,被冯若萦拉住了,冯若萦是个玲珑人儿,现在的情形对他们这边很不利,自然还是少说话为妙。 冯昀给上官风行了个礼,算是道歉,“上官大人,此事是上官元做错在先,我们不过是对他略加惩治,怎奈下人阳奉阴违,才导致了上官元如今的情况,还请上官大人见谅。” 上官风也明白了上官元犯得是怎样一个严重的错误,现在命还留着已经很不错了,此时也不宜闹得太大,不然两家脸上都不好看,“那我们就不多作打扰了,改日再带上厚礼给大小姐赔罪。” 一听上官元他们还要来,冯若萦双眉团簇,厌恶愤恨的紧咬下唇。 上官家找人背着上官元走了,白无双带着冯慕凝走了,冯昀说公务繁忙也走了,清荷院只剩冯若萦母女。 瞧见女儿一脸委屈害怕的模样,刘氏叹了口气,“如今我们刘家落末了,不比从前,你爹也开始不听我话了,上官元那边,为娘的肯定会在想些办法收拾他,你也想开点吧。” 冯若萦心里也明白,可她就想让上官元死,目光幽深的盯着门外,吐出的字眼如毒蛇般冰凉,“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死了吧。” 刘氏心里一惊,“若萦你是想…” 转眸看向刘氏的目光阴沉,“母亲我记得你说过咱们刘家养了一群死士,上官元得罪的人多了,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就是猜到了,没有证据他们又能怎样?” 刘家的死士不能轻易出动,不然一旦招惹祸患,后患无穷,可是刘氏是最心疼这个女儿的,几乎到了宠溺的程度,“过一阵子再说吧,现在就杀他,太引人怀疑了,其实我们还可以这么办…” 刘氏往冯若萦耳边耳语了什么,冯若萦点点头脸上露出开心地笑。 枫色院,冯慕凝手里拿着一串红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小叶和秋娘对此担心得不得了,“小姐你别玩了,这东西它有毒,你要是经常拿在手里你也会不能怀孕的。” 冯慕凝嘻嘻笑道:“傻丫头,这东西啊只能让人流产,不孕什么的不过是谣传而已,你们两个也来看看,这珠子里头有什么名头?” 小叶怯怯的接过那串珠子打量了起来,好多好多的红色珠子串成一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秋娘也凑上去看了看,她的心比较细,忽然说了声:“每颗珠子的最下面还刻着小字呢。” 她从小叶手里拿过珠子,仔细研究的说道:“看样子不像是我们桑梓国的文字。” 冯慕凝点点头,“这是西域的文字,这串东西是从西域来的,还有上次假道士手里的血罗盘。” “西域?”秋娘想了想,“那可是离我们这好远呢,刘氏怎么会有那边的东西?” “会不会是刘将军给她带来的?”小叶问道。 冯慕凝摇摇头,“刘沫守得是东北方,你觉得他能给刘氏带来西域的东西?” “那还有谁?”小叶好奇的在想,两双柳叶眉蹙在一块儿,一副为难的模样,冯慕凝恨不得把她的两条眉毛给掰正了。 “这就要查了,京城里西域的商贾也没几个,至于在西域那边守边回来的将领么,也要仔细的查查。” 冯慕凝总觉得刘氏这边的事情,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顺着查查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拿过那穿红珠子,她又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她是不认得的,,不过有个地方会有认识这种文字的人。 近日冯昀公事繁忙,也就没怎么留宿在后院。 冯铎回了府,一家人也算是凑了个全,晚膳什么的大多数情况下都在一起吃,白无双嫌等人麻烦,也就自个儿呆在静心堂不出来了。 晚膳的时候,冯慕凝刚坐下,便见对面的刘氏皱着眉,拿着筷子看了桌子上的佳肴好久,也都没有落筷子,一副病怏怏且食欲不振的样子。 冯昀坐在她身边,自然也发现了。因为担心其肚子里的孩子,便出声问了,“怎的吃不进东西?” 刘氏还未答话,只见其身边伺候她的丫鬟接话道:“近日夫人连日噩梦,休息也休息得不好,都日渐消瘦了。” 话说完就见刘氏回过头低声斥责那个多嘴的丫头:“这么多嘴,让老爷担心怎么办?” 冯昀放下筷子,担心地看着刘氏的肚子问:“是生了病吗?” 冯慕凝往刘氏那看去,她脸色红润,也不想是个有病的模样,反倒有点装模作样的成分在内。 第72章 再见太子 众人见冯昀和刘氏都放下了筷子,也都没敢继续吃,只好都抬起头来看刘氏。 刘氏这才放下筷子,一脸心有余悸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一连三日都做了噩梦罢了。” 冯昀拧眉,说道:“许是有孕在身,府中又事务繁忙,近日你放宽心,有什么事让其姨娘帮忙也好。” 说到这里,刹那间刘氏就紧张了。她是府里的掌权者,才不要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呢,这不是在分她的权吗。 刘氏扯扯唇笑了笑,“其实我也无碍,事情都能应对得来。只是梦到有个素未蒙面的老人说,我们冯家此次一举怀了两胎,皆…”刘氏欲言又止,脸上也因为粉抹得有点多,看起来十分的苍白。 闻言,冯昀浓粗的眉头越皱越紧,“皆如何?” 就连芸姨娘也轻蹙柳眉,有点惊慌地看向刘氏。毕竟这两胎,其中一胎就是她肚子的里宝贝孩儿。 刘氏一脸难过地摇摇头,“不是些好听的话便是,所以妾身这两天才有些担心。” 若是一般的噩梦,冯昀倒是不会在意,只是这关系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这就容不得他不重视了。 瞧见冯昀眉目沉重的模样,刘氏继续说道:“要不我去庙里头烧烧香拜拜佛吧,也好安个心。” 冯昀想了想,觉得刘氏说的话也有道理,思量片刻,冯昀转过头对芸姨娘说道:“芸儿,既然近日没什么事,你就陪夫人一同去白马寺,为我冯家子嗣求个平安。”白马寺的佛祖一向灵验,这是众所皆知的事。 芸姨娘自然是点头答应,倒是冯慕凝正好看到刘氏唇角那不明所以的笑,心下生疑。 虽说这去礼佛是冯昀自己提出的,但是刘氏腹中的胎儿是真是假还有待考察,刘氏大晚上的会做什么噩梦这也太奇怪了。 这一次十有八九又在刘氏背地里使什么阴谋诡计,冯慕凝美眸一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爹爹,既然是去白马寺礼佛,人多也显得我冯家心诚?再说母亲和芸姨娘腹中怀的可都是慕凝的弟弟,慕凝也想去为弟弟们求个平安,相信姨娘们同妹妹们也是如此想的。”冯慕凝温婉地说道。 她偏偏就不让刘氏得逞,既然出门,那就一起出去吧。 冯昀闻言,满意地点点头,显然是冯慕凝说的话深得他心。 刘氏正想说些什么,冯昀就一锤定音了,“既然如此,正好明日我沐休,那便一同去吧。好了,都安心吃饭吧。” 这么一来,刘氏也不好说些什么,一家人一起去吗,哼到时候连你一块收拾了。 冯慕凝莞尔一笑,拿起筷子,心情舒畅地用膳。 反倒是芸姨娘,心中隐隐不安,一直想着刘氏到底是做了什么噩梦,结果并没有吃下多少东西。 用过晚膳之后,冯昀就扶着刘氏回房了,这些天也冷落她了,再加上现在刘氏又有病,不免对她多加怜爱。 冯慕凝见芸姨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走到她跟前,拿起她的手笃定地说:“心诚则灵,孩子不会有事的。” 芸姨娘见冯慕凝那让人安心的笑,也就面带微笑朝她点点头。 “姨娘,我们也有多日没去找我大伯娘说说话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一起去吧?” 冯慕凝莞尔,芸姨娘和白无双感情最要好,若是礼佛那日这两人能在一起,刘氏想要对芸姨娘做点什么也没那么容易。 芸姨娘点点头,在这冯府中,也就白无双和冯慕凝这两人对自己好些。 两人便结伴走到了白无双的院子里,此时白无双正好用过晚膳,在院子里赏月。 见两人结伴而来,也是高兴不已,当即让下人奉茶。 冯慕凝一到白无双这,总是无拘无束,这古灵精怪的孩子脾气白无双也喜欢得紧。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只是白无双见芸姨娘与平常有些不一样,柳眉紧锁,忧心忡忡。 “近日可有什么忧心事?” 芸姨娘勉强露出微笑,摇摇头,她不想让白无双也跟着担心。 冯慕凝见芸姨娘不愿说,只能自己来推一把。于是笑着对白无双说:“大伯母,明日我们要去白马寺礼佛,为母亲和芸姨娘腹中的孩子们求平安,您要不也一同去吧?” “白马寺礼佛?”白无双转过头看了芸姨娘一眼,朝冯慕凝点点头。 既然芸姨娘自己不愿意说是为了什么,而冯慕凝又说到这个,那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关联的。白无双虽是在这后院与世无争,但并不代表她不聪明,恰恰正好相反。 冯慕凝见目的已达到,三人又聊了一会便告辞了。 两人走后,白无双回到房里,招来了下人,吻了吻今晚在前厅发生的事情。心下对整件事也大致理清了思路。 次日清晨,冯府的女眷们一同外出到白马寺礼佛。 本来在刘氏的计划中,只有她和芸姨娘,两人也就一辆马车。没想到被冯慕凝这么一拾辍,竟是一家子全去了,浩浩荡荡五六辆马车。再加上各自的丫鬟小厮,一路上引起不少平民百姓侧目。 冯慕凝与芸姨娘和白无双一辆马车,有冯慕凝这个开心果在,一路上三人相谈甚欢。白无双也大致了解了事情始末,对芸姨娘进行开解,“噩梦之谈不过是迷信之言,怎的就她做了噩梦,你没做?就是要出事也是出她刘氏的,轮不到你。” 芸姨娘答了声:“是。”心里宽慰了不少。 倒是刘氏这边,碍于冯昀在场,不好发作。听着后面马车里的欢笑声,一路咬着牙到的白马寺。 冯若萦静静的坐在边上,不多言。 未曾想,一行人到达白马寺的时候,侍卫们守在门口,将今日来参拜的香客拒之门外。 “怎么回事?”冯昀先下了马车问刚刚从侍卫长那斌了解完详情回来的管家。 冯若萦扶着挺着肚子的刘氏也下来,一脸不喜地望着被侍卫层层围了起来的白马寺。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复道:“太子殿下也来了,正在里面礼佛,现在不便入内。” 不想这话被刚刚下了马车的莲姨娘和洛姨娘所听到,纷纷走上前。 “我们可是老爷可是安定公,不是一般百姓,怎么也不能入内?”莲姨娘不解的问。 这次太子也在这,要是女儿能在太子面前稍稍露一露脸,说不定还能讨得太子的欢心呢,这可是平日里少有的机会。 冯怜儿也从车里出来了,瞥了一眼莲姨娘还有她身边的冯如蓉,“人家是太子,想让谁进娶谁就能进去,不想让谁进去,谁就进不去,这点道理,莲姨娘不会不懂吧。” 冯若萦那边的一出事,冯怜儿也听见了,既然冯若萦都能这么堂堂正正的出现,那么她冯怜儿自然也是可以的。 “行了!既然今日不成,那就改日再来。都上马车回去吧。”冯昀愠怒,招招手让众人都上车。 众人虽是不喜,但也只能听从。 冯慕凝扶着芸姨娘转过身看白无双,只见白无双朝她们微微一笑,正准备扶着芸姨娘上马车,未曾想身后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忽然出现,守在白马寺门口的僧侣立即跪下请安。 冯府众人一听,也立马下了马车请安。 寺院门口出现了一个蓝衫男子,他天姿玉立,恍若凌空的虚云,飘然没尘。 太子捂着帕子咳了几声,朝众人扬扬手,声音有些虚弱无力,“都起来吧。” 许是病又重了些,冯慕凝见太子的起色比之从前还要差很多。 太子由随身太监扶着走到冯慕凝和白无双面前,又是咳了几声才说话,“公主好,冯姑娘好。” 白无双点点头,却也没什么好说的。 冯若萦见太子朝他们走去,眼神一凛,这个冯慕凝到底要何时才能消失! 太子望了望冯慕凝,眼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顿了顿,转过身跟走过来冯昀客套了几句便离去了。 太子一走,白马寺也便开放了。冯家一大家子得以进去参拜礼佛,只是因为太子这么一出现,冯怜儿同冯如蓉这几位小姐却都失了心。 宫廷中秋宴她们都曾远远的见过这位太子,那时候她们对皇天隐已经有了好感。 刘氏见计划顺利进行,脸上也挂上了微笑。对身边的冯昀说:“果然是佛门重地,来了之后妾身感觉整个人好了很多。老爷,中午我们便留在这里用斋饭吧?” “嗯。”冯昀见那边芸姨娘自从进了这白马寺心情也变得开朗,也就答应了刘氏的请求。 冯慕凝自进了这白马寺,就一直提防着刘氏。只是暂时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寺院师傅来传话说斋饭已经做好的时候,刘氏却忽然捂着肚子说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母亲,这毕竟都已经跟人家师傅说在这边用膳了,现在我们要是离席,岂不是辜负人家师傅的一番好意?”冯慕凝走上前,朝着祥装很痛苦的刘氏说道。 冯昀有些担心,让管家先去把大夫带来。但是刘氏执意要先回去,并且强调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冯昀也只好多安排点下人跟着回去。 第73章 穆家千金 冯慕凝给秋娘使了个眼色,秋娘偷偷地跟了出去。 饭后,冯慕凝打算回房等秋娘的消息。 冯府众人是第一次来白马寺,所以寺里头给她们都安排了一个领路的僧人。 给冯慕凝分配到的是一个黄色僧衣的光头小沙弥,小沙弥低着头,往前走,不辨样貌,好几次冯慕凝想走过去仔细看看,小沙弥反而把头低得更下的,像是见不得人一般。 她不由起了疑心问道:“小师傅,你来这寺里多久了?” 小沙弥声音幽幽的像是从腹腔里发出来的,“刚来。” 看他年纪也有十几岁了,白马寺甚少收留五岁以上的出家之人,他是怎么进去的? 听这声音,也太深沉了些,和他的外表一点都不像。 白马寺好歹也是京城的第一大佛寺,有多大,自是不用多说,刚来的小沙弥就能给客人领路,也太匪夷所思了。 冯慕凝靠近了小沙弥,笑眯眯的好奇的继续问:“小师傅,你的法号是什么呀?” 沉默片刻,小沙弥回道:“师傅还未曾赐下法号。” 清澈的眸子陡然一暗,没有法号还是刚来的,这个小和尚肯定有问题。 “不知我们住的院子在哪?”冯慕凝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一路上似乎没什么人烟,甚至在刚才的拐角处居然让她看见了一处悬崖! 她双眼死死盯着小和尚,心思也转动起来,他是想杀人吗? 可是冯慕凝从他身上丝毫没有发现一点武功的底子。 他想一个人杀两个,不怕其中会有一人脱逃吗?冯慕凝手中的石子紧握,随时做好备战准备。 再走上半响,路过一处幽径,居然给他们看见一个穿着深紫色摇桂曳裙的女子和一个白衣男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模样。 佛门清净地,这两人也太不知检点了些。 此事也与他们无关,冯慕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沙弥的身上。 恐招人记恨,冯慕凝想绕过他们继续前行,不想还未行上几步,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 “穆小姐,大悲殿就在西南方据此一百米处,我叫个僧人带你过去。” 女子娇滴滴的说道:“君尧哥哥,这里我谁也不认识,就认识你一个,还是你带我去吧。” 冯慕凝往声音那处仔细看了看,这两个人不就是穆云烟和赵君尧么。 荒郊野地的,这两人拉拉扯扯,能有什么好事,瞬间冯慕凝就觉得心里来了一阵火气,眼睛不自主的往那瞥。 只见赵君尧跟躲灾似的推开穆云烟抓着自己的手,作势要走,转身那会儿,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瞧热闹的冯慕凝,眼中惊愕。 她本就是要回房的,站着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撞破人家好事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冯慕凝是个好人,自然不会做这等事情,更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处理,她转身就走。 赵君尧想上前打个招呼,怎奈穆云烟又缠了上来,只能先做应对。 他面色凝重,双眼凛凛的瞧着穆云烟,“穆姑娘,娴贵妃可是对你另眼相看,你可不要伤了娴贵妃娘娘的心。” 那一刹那,穆云烟上了胭脂的脸上一片惨白,贵妃娘娘看中了她,还派人到她家说亲了,她的父亲也同意了,可是她…不愿意啊。 穆云烟抓紧赵君尧的衣袖,慌张的不知所措,“我们一起走好么,君尧哥哥,我们去西凉吧,姑姑她在,我们可以投奔她,我…”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紧张的闭口不言。 “你姑姑在西凉?”赵君尧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刻意问道。 西凉、桑梓多年战争,双方都有损失,可以说是敌对的国家,穆尚书是朝廷重臣,他的妹妹居然在西凉,不免让人怀疑猜忌。 穆云烟抿抿唇,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苦苦纠缠赵君尧,“君尧哥哥,你跟我走吧,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赵君尧顺着她的话问道:“你只是个官家小姐,我们真要是私奔了,靠什么过活?” 穆云烟急了,“只要你跟我走,你要什么,我都能弄来给你。” 一旦他们私奔了,穆云烟自家府里算是回不去了,按照她之前的说法,是准备带着他一起去西凉找她的姑姑的。 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的那位姑姑非比寻常。 赵君尧笑了笑,唇角勾勾,一双狭长的眼渴望的瞧着穆云烟,“我要权势,你能给我吗?” 本是无意中试探的一句话,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穆云烟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点点头,“能,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跟我走。” 为了爱情,她愿意抛下一切,也愿意付出一切。 刹那,赵君尧心里一震,仔细瞧着穆云烟的表情,看她也不像是在说谎,从这些对话里,赵君尧得出了两个消息。 穆云烟的这位姑姑很疼她,即使她背离家门,这位姑姑仍是会收留她的。还有就是这位姑姑的身份,很可能在西凉有着重要的地位。 西凉是个男权国家,并无女子当官的先例。 桑梓的女人能在西凉掌权,无非是她嫁给了某个掌权者,赵君尧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西凉姓穆的权贵女子,按着年纪看,似乎不曾听过,或者是这个人并不姓穆? 桑梓国的人跑去西凉,必然另有所图,赵君尧心里有了分寸,或许找人查查这位穆尚书的妹妹,还能另有收获。 “我似乎不曾听闻穆尚书还有个姐妹?”赵君尧继续问道。 穆云烟紧张的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唇瓣张合,看着赵君尧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姑姑是私生女,自幼在西凉生活,不知为什么,她对我很好,有什么好玩意都会从西凉捎给我,她说我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她。” 赵君尧眼眸半眯,深黑的眸子好似一个漩涡,要把穆云烟深深的吸进去,“那她的身份是?” “她…”穆云烟张口想告知赵君尧真相,此刻有个焦急的女音夹杂着小碎步传来,“小姐,你怎么在这,害的我好找。” 穆云烟慌乱的回头,果然是她的丫鬟来寻她了,“小红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在屋子里等着吗?”穆云烟厉声指责跑来的丫鬟,有些气急败坏的咬牙。 只要再等等,她的君尧哥哥就能带她走了,她不甘心的冲丫鬟吼道:“还不快给我回房里呆着!” 穆云烟平时也是个张扬跋扈的个性,这么一发脾气,小红也怕了,她年纪也小,只知道听命行事。 可是如今,要是她再继续听穆云烟的下去,她可是会遭罪的。小红一下跪到了地上,“老爷…老爷他找来了,还带了很多人,小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一刹那,穆云烟觉得天像是要塌下来了,慌乱中,她转头看向赵君尧,如同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君尧哥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们走,我不要回去…” “云烟!”突然,一道威严的男声拔地而起。 穆云烟跑过去抓紧赵君尧的衣袖不放,整个人躲在他背后,像个受了惊吓的小猫,头低低的想要隐藏自己。 赵君尧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穆尚书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来,就像是来抓奸的。 “还不过来!”穆尚书气急败坏的吼道。 他的女儿居然在身负婚事的当口还和另一个男的纠缠不清,简直丢尽了穆府的脸。 赵君尧丝毫没有被抓个现行的羞愧感,穆云烟抓着他袖子的手被他无情的推开。 他折扇轻摇,走向穆尚书,“要是我没记错,穆府只有穆小姐一位女眷吧?” 穆尚书一张老脸瞬间警惕起来,“那是当然。” 穆云烟可是亲口和他说过,这位穆尚书还有姐妹的啊,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还是有别的什么要遮掩的,秀气的双眉微蹙,思量再三,赵君尧还是展开了个笑,“穆尚书何必如此提防在下,在下不过是想说,既然鄙府只有一位小姐,那穆尚书又何必逼人太甚?”走近几步,凑到穆尚书的耳边,赵君尧说道:“圣意难测,皇子众多,到时候外一押错了宝,可就得不偿失了。” 侧头,穆尚书眸中似有试探的看着赵君尧,“小侯爷是什么意思?” 赵君尧眨眨眼,唇角漾出一道似有似无的笑,“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句话也传了不下六年了吧。” 此刻,穆尚书心中一震,是啊,这位太子虽然多灾多病,但是他…还是死不了,那么四皇子不再是唯一的有利王储,外一结果超出预料,那么岂不是站错了位置! 穆尚书低头给赵君尧作了一揖,说道:“小侯爷,我老夫管教不周,小女多次来打扰小侯爷,还请小侯爷不要计较。” “那是自然。”赵君尧大方的不做计较。 随后穆云烟被穆尚书带走了,临走前神色哀怨,似乎还在等着赵君尧挽留她,可惜…她等不到了。 冯慕凝住的地方果然很远,不,简直就是偏僻,而领路的小沙弥却说太子那来人众多,寺里的好几处空房都已经被占满了,无奈之下只能委屈冯慕凝了。 冯慕凝对着小沙弥到了声谢,也就住下了。 此刻天色也渐渐的暗沉了下来,冯慕凝在担心秋娘想走出去看看,不想此刻门“吱呀”一声打开,秋娘回来了。 屋外的寒风吹进来,冷飕飕的。 第74章 深夜来人 “小姐,你怎么住这?”秋娘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冯慕凝令小叶多点了几个烛灯,说道:“我怀疑是刘氏的安排,你出去的时候可曾瞧见了刘氏他们住在哪里?” 秋娘点点头,“他们在后院,别的姨娘也在,本来我看天色黑了,就要在后院找三小姐的,后来被罗妈妈发现了,她就让一个小沙弥带我过来了。” 冯慕凝急忙问道:“是不是个子矮矮的不爱说话的那个?” 秋娘点点头,“就是他,我瞧着觉得他奇怪,就故意问了些关于寺院里的事情,他说他是新来的不知道,我也没再继续问了。” 别的姨娘小姐都住后院,就她被单独拎出来住,怎么可能没有鬼,冯慕凝随即问道:“后院那还有住的地方吗?” 秋娘点头,“有的,还空了一大片呢。可是小沙弥一口咬定那些空房里晚上是有人住的。那时候我还特奇怪,为什么小姐不住那里。” 冯慕凝心里顿时有些明朗了,果然是这样啊,刘氏是故意把她支开的,是为了方便对芸姨娘动手吗,还是为了方便对她动手? “芸姨娘有和大伯母住一起吗?” 秋娘继续点点头,“芸姨娘跟公主跟得特别紧,公主也看的紧。” 眸子半眯,她问到了重点,“刘氏有没有做什么事情?” 秋娘走到冯慕凝跟前回道:“大夫人回了自己的屋子,并没有别的什么动作,两个妈妈也一直跟在大夫人的身边没有行动,我就在那守着,看着天色快晚了,我才回来的。” “没有行动?”冯慕凝觉得奇怪,忽然门口有极细的响动,冯慕凝食指放在唇中央,让两个丫鬟噤声。 这声音简直熟悉的不要在熟悉了,目光落到窗框那,居然存了一条缝! 她还是大意了。 拿出袖中的骨笛,贴于唇边,吹出悠悠曲调,很快窗口冒出了一个绿油油的脑袋,是条吐着信子的绿青蛇。 角落里,有个黑影消失得极快,还是逃不过冯慕凝的目光,笛音陡然加急,那条蛇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又按着原方向爬了出去。 没多久,外头传出一声闷哼,两个丫鬟想出去看看,冯慕凝抬手制止了,“被绿青蛇咬死的人,即刻毙命,大晚上的,不用出去看了,等睡醒了再说吧。” 大晚上的见死人,恐怕会让她们两个睡不着的。 一听外头有死人,两个丫鬟心头惊骇,小叶不确定的问:“小姐,他…他真的死了吗?” “的确是死了,三小姐下手还是又快又准啊。”窗户那,爬进个人,白衣黑发,一脸笑意的对着冯慕凝笑,目光落到她手里的那个翠玉笛子的时候,上挑的嘴角往下弯了弯,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冯慕凝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赵君尧那砸,“下流竖子,我的房间也是你能乱闯的。” 赵君尧一个侧翻,恰好躲过,顺利的进来了。 他看了看冯慕凝身边的两个丫鬟,笑道:“我和你们小姐有事要谈,你们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两个丫鬟脸红红的低下头,就要退下去。 “你们别走,该走的是你吧。”起身,她走向赵君尧,才只有到他的腰那里。嫌气势上被人压了一头,她又把足尖掂了掂,不过也是恰好到赵君尧的胸口。 冯慕凝不再做挣扎,一双眼凌厉的绞着赵君尧的脸,“你家的穆小姐还等着你呢,怎的大晚上的不在人家香闺呆着,来我这荒郊野地的,也不怕硌得慌。” 赵君尧看着冯慕凝炸毛的模样,笑出声来,“呵,你是吃醋了?” 翻他一个白眼,冯慕凝又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说罢,来干什么了,说完了你走,我睡觉。” 水杯凑到唇边,却被赵君尧一把夺走了,他喝得“咂咂”做声,随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冯慕凝,“你这居然是白水?” 磨磨牙,想伸手再去拿个杯子,却发现另一个杯子不知怎的也落到了赵君尧的手里,他把先前那个杯子的水倒到了新的杯子里,随后又喝了一口,“这回不烫嘴了。” 看着只剩下一个茶壶的桌子,冯慕凝的内心是奔溃的。 此刻她口干舌燥,想骂人又觉得没必要废那口舌,给小叶和秋娘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走到赵君尧面前,做出请客离开的姿势,“我们小姐累了,还请小侯爷先行离开。” 不知是否是冯慕凝的行为刺激了他,赵君尧打开了大门反倒把两个丫鬟赶出去了,门一关上了栓。 任由两个丫鬟在外头叫破了喉咙都没搭理,这地方偏僻,反正她们两个再是大喊大叫的都招不来人的。 见状,冯慕凝也顾不得口干舌燥,手中碧玉笛子抓得死紧,“你要做什么?” 赵君尧瞧见了冯慕凝的动作,心里一抽,忽又挑起一抹苦笑,“不过是想问问你手中笛子的来历而已。” “故人所赠。” “故人?哪个故人?”一步一步逼近冯慕凝,他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有解决麻烦的能力,可是当他发现她一人被留在这个荒郊野地的时候,就忍不住的想来这里看看她。 他总觉得,她会有危险。可当他瞧见沈浮送她的那个翠玉笛子被她拿来用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就像是最珍贵的东西突然间属于了另一个人。 灯光下,赵君尧的眸子闪现一丝淡蓝,忽而转瞬不见,又变成了黑色,“你可知,这东西本该属于另个女人?” 说出这话时,赵君尧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像是为了能亲手戳穿些什么,带着毁灭性的快感。 这事冯慕凝也知道,可是从赵君尧的口中听见,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抬起手里的笛子,对着赵君尧说道:“第一,它现在是属于我的,第二,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认识沈浮?” 她笃定如同实质的语气,令赵君尧不得不认。 “他在哪?” 不知为何,冯慕凝觉得沈浮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能会为此丢了命,作为他的朋友,甚至只是徒弟,她想知道他的现况。 “你关心他?”那一刹,赵君尧开始后悔了,他不该让那个男人跟着她。 冯慕凝不否认,“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师傅。” “那我呢?”赵君尧反问,双眼看着她的唇瓣,似乎在急需等待一个答案。 “你?”冯慕凝想了想,“只要你把沈浮的消息告诉我,也可以算是朋友。” “呵。”赵君尧笑了,笑得带些自嘲的味道,“本来只想来看看你,没想到…”片刻后,他回道:“他还活着。” 打开门,冷风扑面,天地一暗,已然到了夤夜时分。 “你们进去吧。”赵君尧走后,两个丫鬟进了门。 “小姐他没干什么吧?”小叶进了门,紧张的问道。 冯慕凝摇摇头,“门外有死人,今晚你们和我一起先住在这间屋子里。” 秋娘神色古怪的说道:“外头似乎被人处理过,没瞧见尸体。” “没有?”不自主的想到了今晚突然来的赵君尧,心里似乎明白什么,这件事应该是他做的。 刘氏既然敢放蛇害她,那么她也该回敬她些什么才好啊。芸姨娘都从冷院出来了,那桩秘闻也是时候该给他们提一提醒了。 第二日,冯慕凝去了外院,找到了白无双还有芸姨娘。 “昨晚睡得可好?”瞧见两人无恙,她也安心了不少。 有白无双在,刘氏也不敢放蛇害人,蛇这种东西,见人就咬,弄死一个姨娘是小事,弄死了白无双,这事可就大了,白霜国肯定会派人来追究的。 芸姨娘首先答话,“算是一夜好眠吧,就是到了夜里总会想吐,睡着了就好了。” 白无双安慰道:“怀孕的女人都这样你不用太在意,熬熬就能过去了。”她是个有经验的,对于此事还能给芸姨娘不少帮助。 “昨日是太子拜佛,今早太子走了,我们终于可以去了。”莲姨娘讨好的走向白无双那,“听说,昨个穆尚书也来了,可是没多久就走了,这事也真是奇怪。” 来了又走,定不是过来拜佛的,联想下穆云烟,冯慕凝问道:“穆尚书是何时来的?” “差不多午时吧,停留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人就走了,连太子都没去拜见,这也太失礼了。” “莲姨娘慎言。”白无双开口打断莲姨娘的话,这话要是传到太子和穆尚书的耳里,可是会给冯家惹祸的。 莲姨娘怯怯的闭了嘴,不再多言,冯如蓉跟在母亲后面还是不说话,一双大眼睛转悠转悠的。 之前的日子里,冯如蓉可是尝够了祸从口出的恶果,所以都开始谨言慎行起来。 算了算日子,穆尚书是在穆云烟之后才来的,一家人不同时来,还走得那么匆忙,那必然是后来的人来找先来的人。 发生了什么,冯慕凝大概也能猜到那么些。 兵部的尚书,称得上是位高权重了,这样一个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徒有虚名的小侯爷的,更何况这位侯爷还有了亲事。 崔家她们穆家是得罪不起的,所以他应该是来抓穆云烟的。 洛姨娘母女也出来了,“我们先去拜拜送子观音吧,给芸姨娘的孩子祈祈福。” 第75章 正妻 一位绿衣刺花牡丹云缎女子缓缓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白衣的小女孩,小女孩友善的走向芸姨娘,盯着芸姨娘的肚子说道:“芸姨娘这一胎一定能生个男孩,到时候啊,恐怕大夫人都会理让你三分呢。” 能安安分分的在安定公府活着,她就谢天谢地了,哪敢想什么和刘氏争宠,芸姨娘慌忙摇摇手,“四小姐这是多言了,大夫人生了大小姐大少爷,在府里的地位自是非比寻常的。” 冯慕凝盯着冯怜儿的一张小脸,转眼看着从屋子里出来的刘氏,冯怜儿是故意的,看来她还是学不乖啊。 “呀,母亲你来啦。”像是刚刚发现一样,冯怜儿走到刘氏身边对她行礼,往旁边看了看冯若萦,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长摆曳裙,头戴金步摇,高贵典雅。 低头看了看自己,直了直腰板,“大姐今天真好看,就像是从画里走下的人。” 冯若萦听到了赞美,整个人也高兴起来,碍于礼貌,也跟着夸了冯怜儿一句,“妹妹也很漂亮呢。” 冯慕凝走上前,也对刘氏行礼,“母亲早安。” 抬头刹那,明显看到刘氏面上的惊愕,她是在想她冯慕凝怎么还活着吧。 冯慕凝笑得越灿烂,刘氏的脸色也就越加苍白,他身边的冯若萦涂了胭脂的粉红小脸,也没什么好颜色。 冯若萦脸上挤出个笑来,“三妹妹昨晚睡得可好?” 冯慕凝想了想回道:“还真是一夜好眠呢,多谢大姐惦记。”说道惦记二字时,还刻意往刘氏那边看去,双弯弯如同月牙。 刘氏袖子一挥,嗓音里家杂志浓烈的气怒,带着冯若萦和下人就走,“去拜佛吧。” 芸姨娘走过时问道:“慕凝你是得罪了大夫人吗?” 冯慕凝无辜的摊摊手,“我哪知道,估计是母亲昨晚睡得不好吧,今早才会有了火气。” “你呀,说吧,发生了什么?”白无双才不信冯慕凝的说辞呢。 看着洛姨娘和莲姨娘他们跟着刘氏都走远了,冯慕凝才道:“昨晚,母亲想杀我。” “呀,真的是大夫人吗?”芸姨娘惊恐的捂住嘴,她不敢相信刘氏居然…居然会去杀人! 冯慕凝摸了摸芸姨娘的肚子,“这个孩子需要好好保护啊。” 芸姨娘捂着自己的肚子,心惊胆战的点点头,“三小姐你是说大夫人会对我下手?” 刘氏的本意是只带芸姨娘过来,没想到冯慕凝一说全家都来了,她怎么可能不会对芸姨娘下手,先对冯慕凝下手不过是为了方便以后的行事而已。 一伙人去了佛堂,单见高大的佛像在上头正襟危坐,双手合十,表相庄严,两旁画着万象壁画,飞天菩萨,倒悬罗汉,惟妙惟肖。 领路的是个佛寺里的有些年纪的和尚,长须飘飘,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我们是要去送子观音那,你怎么带我们来了释迦摩尼像这?”刘氏身边的王妈妈抢先问道。 和尚看了她一眼,双手合十,“释迦摩尼是万佛之祖,先拜拜总是好事。”佛家也是有讲究的。 王妈妈还想多说些什么,刘氏拦住了她,“佛像面前,不得多言,听大师的。”时间多着呢,也不差这一会。 刘氏要去跪拜,却被冯昀拦住了,冯昀请来了白无双,说道:“慕语,让大嫂先拜。” 刘氏刚跪了一半的腿,弯着顿了顿,随后站了起来,退到了后面,给白无双让位。 白无双招来了芸姨娘,“还是让先怀了孕的人先拜拜吧,佛祖保佑,冯家能多出几个男孩。” 冯昀一听觉得白无双说的也很有道理,扶芸姨娘走了过来,给她让了位置。 芸姨娘脸上一红,春色勾得冯昀都移不开眼,刘氏银牙都快咬碎了,冯昀就是不往她这看一眼。 好不容易等芸姨娘拜完了,刘氏要上去了,忽然白无双又拉过了冯慕凝,“三侄女啊,你也来拜拜,没有你还没有芸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呢,最近你也挺多灾多难的,拜拜佛去去晦气。” 冯怜儿明显不高兴了,娇小的脸蛋一板,带着老成的大人样,“明明应该是母亲先拜的,母亲有了身孕,反倒让一个做妾的先对佛像行礼,这不乱了规矩吗,还要让三姐姐继续行完礼后再让母亲行礼,这不是摆明了在欺负母亲吗?” 冯怜儿可不怕她冯慕凝,她有白无双罩着,她也可以找刘氏罩她,府里现在还是刘氏当家,就是白无双也必须听刘氏的。 谁知道这回冯慕凝居然很听话的给刘氏让出了位置,“四妹妹说的对,做妾侍的自然不能与大房争,我这个做晚辈的就更不能了,多谢四妹妹提点了。” 刘氏莫名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带着冯若萦去跪拜,忽然冯慕凝拦住了冯若萦她们的路,冯若萦抬头看她,一张脸尽量展现柔和的笑,“三妹妹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让我母亲先拜吗?” 冯慕凝笑了笑,眼中的灿烂让冯若萦都打了个冷颤,口中吐出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其实洛姨娘不该是洛姨娘,而该是爹爹的正妻才是把。” “砰!”如同平地一声雷,冯慕凝在说什么,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冯怜儿回头惊愕的看着洛姨娘,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洛姨娘低头不语,可那双乌黑眼珠里的愤恨却直入人心。 昭示着,这些话都是真的。 冯慕凝头颅微扬,眼神轻蔑的瞥向刘氏,“母亲,不知你觉得我说得可对?” 刘氏双眼冒火,十指紧抓一时无言,良久才吐出四个字,“一派胡言。” 冯慕凝也不争辩,走到白无双面前询问:“大伯母,你是府里的长辈了,这事你也该是知道的吧。” 白无双点点头,看向冯慕凝的眼神很不一般,似是在问她是如何知道的,冯慕凝暂不解惑,继续说道。 随后,冯慕凝缓缓说出了当年的事情,“龙泽三十八年,安定公冯闫与朔川钱家小姐情投意合,欲意私奔,然钱小姐与朔川洛家早有婚约,未等冯闫到来,人便被婚队走了,冯闫心情大恸,喝酒买醉十日,后遇到了安泽公主,被招为驸马这才回归了正途。” “你是怎么知道的?”冯昀冲到冯慕凝的面前,老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明明这件事情府里根本就没人知道,除非…他看向白无双,是她告诉了她吗? 可是很明显,白无双也对此感到惊讶,露出的表情和他人无异。 冯慕凝居然连具体的日期都知道,这可是连白无双都不知道的事情啊,她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冯昀心里对冯慕凝的震惊程度又上升好多,他这个女儿究竟经历什么,为何能知道这些,是时候该派个人去查查了,说不定他这位女儿还真有什么非比寻常的经历。 只听冯慕凝继续说道:“未曾想,三年后钱氏一门居家迁往京城,两家偶遇,发现洛小姐和安泽公主都怀有身孕,自此洛小姐和安定公便约定若两家生了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同为姐妹则为手帕之交,同为男孩则做兄弟,巧的是,当时恰好生了一男一女。”忽然话音止在了这里,生了一男一女,那这两人自然是夫妻了。 这样一来,洛姨娘才是冯昀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刘慕语什么都不是。 “慕凝,你有何凭证!”莲姨娘是进府最早的,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冯慕凝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不解释清楚,他们是会一直问下去的,冯慕凝只得说道:“无意中听洛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妈妈提起罢了,随后我因为好奇,便去打听了一番,才发现了此事。” 洛姨娘那边有好几个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妈妈,难保没有几个嘴碎的,反正她就这么一说,谁能查证事实的真相? 洛姨娘往身边扫了一圈,似是在找寻元凶,又像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也是本该是属于她的安定公夫人的位置,让别人给坐了,而她为了相公的前途和自己的安危,只能忍辱做一个姨娘,这种不甘和怨恨,谁人能懂。 冯怜儿脸上有喜色,按桑梓国的规定,自幼定亲的两位除非有一方行为不检,不然就是一桩即成的婚事,男方需娶女方为正妻。这样一来,她才是府里的嫡女,是府里最高贵的珠宝。 冯若萦不知道当初的事情,一直都是以为自己的母亲还是名正言顺的安定公夫人,没想到现在还冒出了这么一桩婚事,岂不就是说她的母亲刘氏才是冯昀的妾侍。 而她嫡女的身份也变得什么都不是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让自己的母亲变得名正言顺。 那么,只有把洛姨娘这个正妻的身份给反驳掉,这一条路可走了。 一步一步走向洛姨娘,洛姨娘瞧见走过来的冯若萦心中一怕,不知道她是想干什么。 只见冯若萦脸上绽出了善意的笑,“我想问一问洛姨娘,当年与父亲指腹为婚的时候可有婚书为证?” 洛姨娘点点头,随后收到冯昀那传来的警告眼神,又摇摇头,“不曾。” 第76章 婚书 冯若萦脸上的笑,露的更多了,“那就不过是两家的玩笑之言,我想洛姨娘不会真的当真吧。” 玩笑之言,洛姨娘脸上挤出个苦笑,回道:“的确只是玩笑之言。”为了这个玩笑之言,她远离家乡,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为妾侍,还要想尽办法在这个家里隐藏自己的身份,洛姨娘不免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得太苦了,眼里有泪要落下来。 “我见过婚书。”白无双作证,“上面有着冯闫的官印。” 往事既然被翻出来了,她也不能继续当做什么事都没有,是非黑白,她心里也是有杆秤的。 经过冯若萦这么一提点,刘氏也明白过来了,只要她咬住洛姨娘拿不出婚书这一点,那么她就立于不败之地,瞬间变得理直气壮了,“大嫂,那是你看错了吧,真要有不妨让洛姨娘拿出来,一旦她拿出当年的婚书,这个正房的位置我自然会让出来。” 洛姨娘眼里闪过欣喜,像是见到了希望一般,想开口说什么,可是碰上了刘氏凌厉的眸子,一下子又吓得跟个兔子似得,缩着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婚书。” 冯怜儿不甘心的继续问道:“娘,你不是和爹指腹为婚的吗,怎可能…怎么可能没有婚书,你再想想是不是掉到哪里了?” 她的身份就靠这份婚书了,能不能飞上枝头成凤凰,就靠她娘手里的婚书了,大伯母既然说了她瞧见过,那么这份婚书自然是存在的,她要逼她娘拿出来! 洛姨娘迟迟没有动作,冯怜儿倒像是疯了一般,往洛姨娘的身上到处搜,“这么重要的东西娘一定会时时带着的对不对,我知道重要的东西你都会随身带着…”嘴里碎碎念念,手上不停的在洛姨娘的身上找寻。 冯若萦对这位三妹妹厌恶至极,冯怜儿模仿她的穿着不算,现在居然还要妄想代替她的身份,忍不住出言指责,“四妹妹,没有就是没有,有什么好找的!” 洛姨娘推开了身上的冯怜儿,无力的说了三个字,“别闹了。”不是她不想把婚书拿出来,实在是她不能。 刚进府那年,她曾经不服过,为什么明明该是属于她的位置被另一个女人占领了,她想找冯昀讨回公道。 可是冯昀早已被权势所迷,他居然说如果她不接受当小妾,那么可以退婚,家里人都知道她跑来京城找夫君的事情,要是现在突然又跑回去了,没人会看得起她的,所以她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再后来,她见过了太多刘氏残害妾侍的暴行了,她想活着啊,所以只有忍气吞声,知道了现在,她还是不敢说出来,冯昀是不会允许的,她家没刘氏有权,自然她也只能成为牺牲品。 婚书洛姨娘一定收着,不然冯怜儿搜她身的时候她不会那么紧张,看她手抓的位置,是在胸口! 刘氏在府里多年的权威,已然影响到了洛姨娘,看来要让洛姨娘交出婚书还得从她女儿那出手,冯怜儿急于上位,必然不会顾太多。 “好了。”冯昀气急败坏的对冯慕凝说道:“当年的玩笑之言你也当真,还不给你母亲赔罪。” 白无双想主持公道:“赔什么罪,洛姨娘是有婚书的,当年她可是拿着那份婚书亲自上的门,你也瞧见过不是吗?” 可是洛姨娘就是拿不出东西,看过的人还耍赖,白无双又能耐他们如何? 冯昀虎目闭了闭,他叹了口气,“大嫂,时间都隔了这么久了,一定是你记错了。” 他就是打死不认了,也不能认,一旦事情翻出来了,刘氏被移除了正妻之位,那么刘家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跟刘氏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刘家的底细,冯昀多少还是知道些的,除了朝堂之外,江湖中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 到时候惹急了她,说不定洛姨娘那边会出什么事,刘氏的性子可是半点都受不得委屈的。 看着在场众人的反应,冯慕凝心里也明白了不少,既然洛姨娘不想自己拿出那份婚书,那就由她来帮她拿吧。 钱氏与洛氏两门,也不尽是商贾,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如今的朔州指挥使洛敏按着辈分算,是洛姨娘的表哥。 前段日子朔州灾匪横行,洛敏表现的还不错被升到了京都里挂了个骁骑营统帅的名位,最重要的是,这位洛敏和崔猛很是熟识,还是过命的交情。 要是让他知道了此事,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让刘氏先得意会,以后有她好看的。 “是慕凝失言了,请母亲不要计较。”冯慕凝微微给刘氏行了个礼,给她空出位置来,让她拜佛。 刘氏看了她一眼,教训道:“不懂的事情就不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她都没做什么刘氏就已经要派人用蛇杀她了,那么她也不怕乱说话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祸患了,毕竟没有什么祸患比丢了性命更大。 拜完释迦摩尼就该去拜拜送子观音了,走出们的那一刹那,冯慕凝似乎看到了刘氏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走近了芸姨娘,心理小心防备着刘氏。 送子观音殿在释加摩尼的右侧,大约走上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殿里头左右两侧挂了两个条幅,送子娘娘妙难酬,清净庄严累劫修。正中的横批是大慈大悲。 观音像宝像庄严,手中的娃娃煞是可爱,芸姨娘不有发出感概,“要是我能生个像观音手里一般白白胖胖的小金童就好了。” 刘氏横她一眼,“观音手里的那都是金贵人儿,不是谁都有资格生金童的。” 芸姨娘默不作声,躲到白无双身后,眼眶红红的。 白无双是芸姨娘的靠山,对刘氏所言恼怒不已,“按你的意思是安定公的子嗣是贱民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冯怜儿都会多说上几句扇扇风点点火,可是现在她安静了,眼睛往洛姨娘身上搜索,心里想着刚才的事情,看情况冯慕凝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伸手拽了拽洛姨娘的衣服,期待着能从衣服里头掉出些什么,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她觉得以后应该时时刻刻粘着自己家的娘,就不信了,她连个婚书都找不出来。 冯昀在一边听着,刘氏往边上看了一眼,果然冯昀的脸色很是难看,她急忙解释,“大嫂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又何必曲解?” 冯昀一听心里对刘氏有了极大的意见,他的孩子就算只是个姨娘生的,怎么可能如刘氏所说的那般下作! “刘慕语,你平时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在观音面前还出口不训,你是想我的儿子将来无法出人投地,富贵临门吗?”冯昀这话说的是重了点,也是一时气急。 而刘氏则不一样了,冯昀居然说芸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冯昀居然还想再要个儿子! 他有冯铎还不够吗! 刘氏双眼死死盯着芸姨娘的肚子,像一双利刃,要把她的肚子割开,这个孩子决不能留。 冯若萦是个有眼力劲的,看出冯昀生刘氏的气了,急忙做出补救。 “是母亲说错话了,父亲莫怪,芸姨娘,如萦在这里替母亲给您道歉了。”冯如萦款款走到芸姨娘面前,盈盈一礼,十分有教养。 冯昀看在女儿的面上,不打算和刘氏多做计较,看了看别的女儿再看看冯如萦,果然还是她长的最美,气质最佳。 虽说上次中秋宴席上闹了那么一出,可还是有不少王孙公子被她惊艳到的,过上几日就该是四皇子的生辰了,到时候让冯如萦一展所长,定能洗雪之前的耻辱。 冯慕凝见冯昀不说话了,天真的问道:“为何母亲和芸姨娘几乎同时被查出有孕,芸姨娘的肚子都大出来一点了,母亲的还没有什么动静?” 众人盯着刘氏的肚子看,再对比芸姨娘的,果然和冯慕凝说的一模一样。 冯昀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刘氏,刘氏慌乱的动动嘴皮子,“我…” 王妈妈急忙为刘氏说话,“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说不定孩子个头小,显得慢。” “就是就是,说不定过几天就出来了。”罗妈妈也跟着帮腔。 婚书一事,已让白无双对刘慕语多了不少意见,当初她也曾经为洛姨娘争取过,可是洛姨娘不争气,一开始说要与刘氏争一争,到了后来默认了冯昀给她的姨娘身份,也不争不抢了,这下白无双也没办法了,当事者都不去争取,她还去做什么。 此刻听到冯慕凝这么一说,目光落到了刘氏的肚子上,又有一件事情,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她不吐不快,“要是我没记错,慕语生冯铎那会三个月的肚子,可比芸姨娘的大上不少。”白无双的一句话,引得冯昀的心情骤然降到极点,不错,当初刘慕语嫁给他的时候,是已经怀了孕的。 距离他和刘慕语入房的时间还没到三个月,可是肚子却像五六个月的。 第77章 抽签 刘氏也知道那时候冯昀是有所怀疑的,可是他不敢,一个没前途的安定公的弟弟,能娶到当朝大将刘沫的亲妹妹,怎么看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因为刘氏,冯昀成为了安定公,然后便是户部的侍郎,一路上顺风顺水。 可说到底他也是男人啊,有着身为男人的尊严,他怕,他怕刘氏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所以如今芸姨娘怀孕了,他才那么的希望,这个孩子会是个男孩。 甚至有可能的话,他会把家产爵位什么的,统统都留给这个孩子。 “大嫂你什么意思?”刘氏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正常,可是脸颊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白无双冷眼看她,“真要我直说吗,你心里真的不知道吗?” 她并不是随口说说的,她要的就是现在这种效果。 当初的事情真相如何除了刘氏本人,怕是也没人知道了。 比当年了,如今安定公府里当家的是冯昀了,只要让冯昀对刘氏产生猜忌,那么她就无法继续在这个家里只手遮天。 想害她三侄女,白无双也有本事让她先死。 看着不吭声的冯昀,刘氏的心凉了一大半,其他的姨娘小姐丫鬟下人都在看她,像看笑话一样的看她,刘氏恨,她恨为何她当家作主这么多年了了,这个家里的人居然还有反心! 忽然,刘氏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哭的脸上妆容都花了,“你们都觉得我儿子不是冯昀的亲骨肉吗?” 随后无人应她,她又哭着嚎叫,“我嫁进冯家十八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到头来竟落了个这么个结局,你们…你们都欺负人…” “母亲,你别伤心了,哭坏了身体肚子里的弟弟怎么办。”冯如萦蹲下来要去扶刘氏,被刘氏一把推开了。 “我们母女还是离开这个家好了,反正他们肯定在心里也觉得你也不是冯家的亲小姐,我们母女留在这干嘛呀,平白遭人嫌。” 冯昀听到冯如萦说到刘氏肚子里的孩子,整个人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种,说不定也是个男的。 刘家没落了,朝廷中的根基还在,现在正是竞争户部尚书的时候,放眼望去,除了刘氏,他也没谁能指望的了。 冯昀走向刘氏,蹲下身扶起了她,“好了好了,都是当娘的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地上冷,冻坏了身子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刘氏吸吸鼻子委委曲曲的站了起来,“老爷…” 冯慕凝冷冷的看着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十几年的夫妻了,她还不了解冯昀吗,权利永远是他第一追求的,而她则是能实现他追求的人。 站起身来,刘氏微笑着走向芸姨娘,“芸姨娘,你先去拜拜吧。” 刘氏居然同意让芸姨娘先去,冯慕凝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事事争先的刘氏居然也会有谦让的一面 “芸姨娘不敢当先,她低着头说道:“还是姐姐先吧。” 刘氏没再推辞,跪拜观音,口中喃喃。 此刻,观音像后面走出一个僧人,“施主要不要抽个签?” 刘氏拜完对他点点头,“那是自然,白马寺的签文向来最灵验。” 罗妈妈把竹筒交到了刘氏的手里,“大夫人抽个签吧。” 刘氏接过竹筒,抖了两抖,掉出一个竹签来,在罗妈妈的搀扶下,她先去了侧房找禅师解签。 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芸姨娘,“你也去求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芸姨娘想了想,点点头。 当芸姨娘跪下叩拜抽签后,也去了侧房解签,冯慕凝想跟过去,被王妈妈拦住了,“白马寺有个规矩,只有求签的人才能去解签房,不然会让房里其它人的签也变得不灵验的。” 王妈妈这是故意不让她跟过去,只有刘氏和芸姨娘,冯慕凝真的怕会出什么事情。 她往观音面前一跪,拜了拜,也抽了签,还未等白无双赶紧把她扶起来,所有的事情她都做好了,要往解签房走去。 “未嫁人的姑娘求什么送子观音。”冯怜儿很不屑。 冯如蓉也有微词,“太不吉利了。” 白无双就是知道,冯慕凝的行为不对,才要阻止她,怎奈何她行动迅速,早早就干完了所有事情。 解签房内,坐着一位老僧人。 胡子花白,脸上的皱纹数也数不清,看样子也在寺里呆了不少时候了。 此刻,他在为芸姨娘解签,只见他眉头深锁,一副为难的模样,芸姨娘急的忙问:“师傅,我的签是不好吗?” 她的孩子关系到她后半生,要是孩子出了事,她就没翻身的机会了。 刘氏瞧见冯慕凝进来了,眉头紧蹙,“你来干什么?” 冯慕凝挥了挥手里的签,笑了笑,“我也是来解签的。” 刘氏眼中满是鄙夷,“哼,未嫁人的姑娘求生子,老爷怎的没打死你。” 冯慕凝无所谓,“这也是早晚的事,是个女人就会结婚生子吧,我不过是为了以后打算。” “不知羞。”啐了一口,刘氏手里拿着签,继续看向解签的僧人那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冯慕凝也盯着那个僧人看,看起来枯瘦,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走近,她又细细的看了看,这个僧人的眼睛是半闭着的,表情肃穆手里拿的条签文,上面写的居然是下下签! 六十支竹签里面抽到下下签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刘氏在这里表情还如此紧张,不免让冯慕凝多想,这个签文是故意被芸姨娘抽成下下签的。 “施主,看签文,你的孩子有早夭之险。” 芸姨娘瞬间花容失色,也顾不得自己怀了孕,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师,你可要救救我的孩子。”哭的满脸是泪。 刘氏唇角勾了勾,明显在笑,可那位解签人,若是冯慕凝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了尘大师,白马寺里排第二的厉害人物。 他是断然不会和刘氏勾结的,不过这签文又是怎么回事? 了尘站起身,绕过长桌扶起了芸姨娘,“贫僧说的只是根据签文来看而已,施主不用紧张。” “签文说不好,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刘氏抢先问道。 了尘摇了摇头,刘氏刹那大惊失色,“难不成芸姨娘没救了?” 这样一来,芸姨娘也急了,眼里的泪流的更凶了,“大师,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师我求你了!” “砰砰砰!”就是几个响头。 了尘只能继续把芸姨娘扶起来,“施主且听贫僧说完,虽然签文上说你会有危险,但是观看施主的面相不像个福薄之人,命里会有贵人相助,自然不必担心。” 这下芸姨娘才彻底放了心,刘氏走进了几步不死心的继续问道:“签文不是说芸姨娘有事吗,为何又变成没事了,大师你可要说说清楚啊,她肚子里的可是安定公的孩子,不容有失。” 芸姨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想要远离刘氏,这一小动作落在刘氏的眼里,刘氏笑得灿烂,“芸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我们可是姐妹啊,离得远了,生疏了。” 这回,芸姨娘才稍稍靠近了些,刘氏手下寒光一现,冯慕凝眼疾手快,一步插到两人中间,阻止了刘氏的出手,“都是一家人,慕凝也来跟你们亲近亲近。” 刘氏收起了手里的银针,愤愤的瞪了冯慕凝一眼,了尘说芸姨娘会遇到贵人,刘氏不由在心里想,这个贵人会不会就是冯慕凝。 还有那个她派去杀害冯慕凝的小沙弥又到了哪里去了?瞥了冯慕凝一眼,她容貌稚嫩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小娃娃,可是她的那双眼睛总让刘氏觉得像毒蛇,随时会咬人的毒蛇,忽然有个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那个小沙弥会不会已经被冯慕凝杀了。 念头一出,刘氏眼里的冯慕凝,不再天真无邪,反而像是一头披着伪装的狼,随时可以给她致命的一击。 冯慕凝不知道刘氏给芸姨娘捏造下下签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冯慕凝知道,只要她能让芸姨娘手里的这个下下签变得不再是下下签,即可解决所有麻烦。 “我记得有位高僧告诉我,凡事不能尽信签文,不然容易故步自封,把自己锁死在签文中,再难逃脱。以为签文中所述皆是宿命,实乃大错。”了尘是得道高僧,而这一番话,也是了尘跟冯慕凝说的。 当了尘听闻冯慕凝说出这话的时候,褶皱的老脸瞬间有了色彩,深邃的眸子里,布满惊愕。 “施主难得有次见地,阿弥陀佛。”了尘对冯慕凝行了个礼。 冯慕凝也回了个礼。 当她随着皇天凛攻占京城的时候,自认为杀孽太重,恐祸及后人,去了白马寺烧香拜佛,吃斋吃素。 那时候白马寺的解签大师依旧是了尘,他给她算过命,说过解救之法,了尘说要她脱离现在,远行天涯。那时候她傻,放不下皇天凛,不听了尘所言,了尘跟他说了之前的一番话,算是对她进行安慰,最后还是被她的命玩了个彻底。 第78章 打赌 看了看手心的掌纹,和前世的一模一样,可是她觉得今世的命运绝不会同前世一般,所以她开始相信了了尘的那一番话,不信命。 握紧手心,似乎有了什么信心。 “这位施主也抽了求子签?” 被了尘大师这么一问,冯慕凝一下子不好意思了,笑脸上红了红,她尴尬的点点头。 了尘大师并没有耻笑她,反而摊手问她要了竹签,要给她解上一解。 冯慕凝递了出去,心里忐忑,“了尘大师,我的就不用解了,毕竟我还小。” 了尘抬头,手中已然寻到了冯慕凝求的那一个签条,眼里竟有喜悦,“难得啊,小小年纪居然认识贫僧,我们之前是否见过?” 冯慕凝突然意识到她说错话了,笑了笑,胡乱扯了扯,“大概是在梦里吧,很多人都知道白马寺的了尘大师喜欢给人解签,我看您就不像是一般的僧侣,故此猜到,没想到还蒙对了。” 了尘手拿签文,看了冯慕凝良久,“贫僧可以和施主单独说几句话吗?” 冯慕凝点点头,刘氏和芸姨娘虽然很想知道了尘对冯慕凝说了些什么,毕竟人家是大师,有私密事要说,也不好当面懒着不走,也就只好先告辞了。 “他们都走了,了尘大师想说些什么?” 了尘给冯慕凝看了她的签文,“得子运交已正临,准尔五年添一丁;如有阴功来暗助,定许河东忧凤鸣。” 冯慕凝仔细读了几遍,心里又气又笑,“这签文就是胡说八道,说我五年之内能生子,那不是等于说我十七前就能嫁人吗?” 这辈子冯慕凝是做好了打算了,一个人孤独终老,不嫁人,不成亲,签文写的也太没根据了,估计也是她运气好,恰好抽得了这一个。 “贫僧跟你打赌,五年内,你必然能出嫁,而且嫁的那人必然不是凡品。”听到跟你打赌四个字,冯慕凝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这位得道高僧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跟人家打赌,然基本上他每次都能赢,所以…冯慕凝应下了。 “好,我就跟你打赌,如果我五年内嫁出去了,还如你所说的嫁了个非凡品,我一定给你这寺里镶个大金佛。” 了尘笑了笑,“贫僧静候佳音。” 冯慕凝离开解签房后,了尘的屋子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砰!”折扇打开,该人斜躺在横梁上,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说五年内,我能成功吗?” 了尘理了理桌上的签文,偏头想了想,“我看你和那位姑娘倒是挺有缘,都是个五。” 赵君尧一下子咧嘴笑了出来,“嘿,和尚你还真有眼力劲,但是似乎她并不喜欢我啊。” 烦恼的用扇子敲敲头,“噌”的一下从梁上落了下来,“你说,你年轻时候是怎么追到那些官家小姐的?” 了尘咳了咳,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赵君尧敲了敲他得脑袋,“别以为你出了家就万事大吉了,要知道当初可还有不少小姐直到现在都在为你守活寡呢,你说要是我把你抖落了出去,能赚多少银子?” 了尘猛地站起了身,伸手指上了赵君尧的鼻子,“太子殿下,你这不是在逼迫老臣吗,我跟你打赌,你要是说了,我肯定能搅了你的姻缘。” “你说…冯慕凝是我的姻缘?”赵君尧永远都能抓住重点。 了尘摇摇头,“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赵君尧学着了尘的模样,双手合十把了尘接下来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然后侧头盯着他看,了尘面色酱青,似乎对赵君尧很不满,可是又无可奈何。 赵君尧坐到了了尘面前的长桌上,随意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你说不可说的,可都被你说完了,天机什么的你也泄露得差不多了,不妨再多说点。” “太子。”了尘起身,一本正经的对赵君尧拜了拜,“你该回西凉了。” 透过一扇半开的小门,赵君尧往外头望了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你说司徒影什么时候能下台?” 了尘想了想回道:“快了吧。” 赵君尧似乎想到什么,手里的杯子转了转,“再过些日子吧。” “嗯?” 怕了尘没听清,赵君尧故意凑到了他的耳边,大喊了一声,“我说,让他再当会他的假太子吧,也让我再当会我的逍遥侯爷。” “你啊,随意吧,天命不可违,该是你的都是你的。”了尘说了声阿弥陀佛随后叹了口气。 忽然,赵君尧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用严肃到近乎冷酷的表情凑近了尘问道:“沈浮真的没救了吗?” 了尘想了想,似乎在找个恰当的说辞,想了半天才说道:“你见过哪个掉进陷阱的兔子还能自己爬出来的,尤其是陷阱里头还有个母兔子在等他。” 赵君尧埋汰他,“嘿,你这人还真俗。” “再俗我也是你师傅。” “师傅?”赵君尧嘴里轻轻说出这两个字,冯慕凝也是这样称呼沈浮的,要是她知道她的师傅现在为了另一个女人在受苦,一定会伤心吧。 还是别让她知道了。 打开侧面的窗,赵君尧跃了出去。 解完签,正好到了中午用膳时间,由寺院里的僧人带路,刘氏和冯昀走在前头,其余人走在后头。 明明安排的好好的,没想到了尘大师居然云游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刘氏整个人都是愤怒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明明找人买通了解签的和尚,还费尽心思换了芸姨娘的签,可是都是无用的。 那么之后的计划,看来还是要变上一变了。 出了解签房,芸姨娘闷闷不乐的。虽然说了尘大师已经说了她有贵人相助,可是那道下下签还是成为了她心中纠缠不去的梦魇。 冯慕凝看出了芸姨娘的心思,安慰道:“你连尘大师的话都不信吗?” “我…我不是不信…只是怕,我是第一次怀孩子,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在这个家里她唯一能相信的也就是冯慕凝了。 冯慕凝继续安慰道:“你抽完签那片竹签可否始终在你手里?” 芸姨娘想了想,点点头,“进房的时候我曾掉过竹签,大夫人帮我捡了。” “是怎么掉的?”冯慕凝不想放过每个细节。 芸姨娘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是叫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我腿一软就往前摔,然后竹签就掉了。” 这回冯慕凝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根本就是人为。是刘氏换了芸姨娘的签,幸好这次解签的是了尘大师,不然换了别人按签直言,估计得把芸姨娘吓得半死。 饭桌上,冯昀问着求签的事情,刘氏嘴快,“按着签文说,芸姨娘的孩子恐有早夭之险。” 冯昀紧张的赶紧问:“大师可有说了什么解救之法?” 按着这情形下去,肯定要着了刘氏的道,冯慕凝插嘴道:“只是签文这样说而已,当不得真,了尘大师说了,芸姨娘有贵人相助,不会出事的。” “了尘大师?”听到这个名字,冯昀整个人都振奋了,“你说,你们见到了了尘大师?” 冯慕凝点点头,一旦搬出了了尘的名号那么事情自然会变得容易的很多。 刘氏紧咬银牙,这个冯慕凝真是糟心货,也不知道了尘跟她有什么渊源居然在最后还单独见了她。 “了尘大师说的不会错的。”白无双信佛,自然相信得道高僧所言,“慕语,不吉利的事情少说点,没人咒你的孩子,你也何必恶毒的诅咒别人的孩子!” 白无双当着这么多人斥责刘氏,刘氏一张脸明显绷不住了,筷子都快被她捏碎了。 “母亲也是实话实说,芸姨娘,你的签文是上签还是下签?”冯若萦维护刘氏。 芸姨娘答道:“是下下签。” 这下,冯昀疑惑了,明明是下下签,为何了尘大师还说芸姨娘平安呢。 “了尘大师真的说芸姨娘无碍?”冯昀在三问道。 要是冯慕凝不进去,就个芸姨娘还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了尘说她能遇贵人逢凶化吉,只要她说不能,芸姨娘一定也是不敢多吭声的,刘氏简直就恨死冯慕凝了。 不过她还有后招,桌底下用手戳了戳冯若萦,冯若萦收到了指示,提议道:“母亲心直口快,话才说了一半,也是担心芸姨娘,我听说白马寺的佛珠能趋吉避凶,我们去求求看。” 一听到佛珠,莲姨娘和洛姨娘的眼睛都亮了。 洛姨娘也跟着说道:“听闻皇家妃嫔产子之前,都来白马寺求佛珠呢,娴贵妃和惠妃还有已故的皇后都是这样做的。” 前世里冯慕凝也听过白马寺的佛珠,有七种颜色,是个宝贝玩意。它的价值不是它值多少钱,而是它需要心诚才能得到。 冯若萦提议求佛珠,必然有阴谋,可是看芸姨娘的模样,还真的是很在意佛珠这回事,没个好的理由,也不好驳了冯若萦面子。 这么一来,她们是一定要去求这个佛珠了。 第79章 阁上有人 白马寺,水月阁,天水一色,遥相辉映。 “师傅,传闻中佛珠有七色,你说它的颜色是按什么来分的?”冯如蓉拉着同行的一个小和尚好奇的问道。 小和尚双手合十,回道:“要看施主所求何事了,姻缘、前尘、往事、子嗣、家宅、疾病、前程都是不一样的。” 冯如蓉急忙回道:“姻缘,当然是姻缘了。” 冯怜儿看了她一眼,不屑的冷笑,身为安定公府里的小姐连基本的矜持都不懂,不过是徒惹人笑话罢了。 莲姨娘瞧见了自家女儿被人轻视,走到冯怜儿身边,若有似无的瞥了瞥洛姨娘,“你们来不是为了姻缘?哦,洛姨娘我看你也该去求求了,说不定,佛祖怜爱,还能还你正妻之位?“ 洛姨娘愤愤的瞪着她,“再胡说八道,小心大夫人割了你的舌头。” 要是她真能夺回本该属于她的正妻之位,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这位莲姨娘。 莲姨娘心里也知道,这话是趁着刘氏不在时说的,只是用来挤兑洛姨娘的,谁叫她女儿成天的看不起她的女儿。 “哼。”讨了个没趣,莲姨娘也就不再多言,继续跟着前头的人走。 刘氏和芸姨娘走在最前面,由冯昀和白无双照顾着。每一步都有下人丫鬟小心照看,可谓是享尽福分。 莲姨娘心里不禁也产生了嫉妒,她心想要是她再怀了孕又该多好。 但府里的孙大夫说过,到了她这个年纪,怀孕什么的是十分困难的,产子的时候风险也比别人多,她这才打消了再孕的念头。 可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羡慕刘氏和芸姨娘,毕竟她也想有个儿子啊。 冯慕凝走在他们后面,恰好可以瞧见前面的人,也可以听见后头洛姨娘和莲姨娘的争吵。 洛姨娘正妻的位置还是要给她争回来的,这样刘氏才能在府里站不住脚,至于洛姨娘之后会落得什么结局,并不在冯慕凝的考虑范围内,只是到时候难免不会让莲姨娘也吃点苦头。 很快她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水潭,碧绿色的水纹粼粼闪烁。 潭中央有一个莲花宝座,宝座上坐着一个长髯白须的僧袍男子。一座小拱桥架在水面上,窄的只能容下一人。 桥边站着一个僧人,他对冯府众人行了礼,说道:“求佛珠者必须独自走过拱桥,到达中央处,了无大师会给你们选中的佛珠进行加持。” 冯慕凝的目光触及那座拱桥,顿时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看看了看,还是看不出来,除了窄一点似乎并没有别的不妥之处。 “老爷,我怕会掉下去。”芸姨娘恐惧的往冯昀怀里缩。 刘氏一双眼几乎要把芸姨娘戳死,狐媚子,就知道勾引男人。 冯昀还就是吃了这套,他也回抱住芸姨娘,“没事的,等会我在后面扶着你。” 刘氏哪能让芸姨娘比她受宠。走上前,柔软的手也缠上了冯昀的,想拉开他和芸姨娘的距离,“老爷,师傅说了,一次只能走一个人,要是上去了两人那不是坏了规矩吗,佛祖知道了可是要生气的。”说完眼尾往芸姨娘那瞧,神色怨毒。 芸姨娘触碰到刘氏的视线,打了一个冷颤,松开了缠着冯昀的手,缩到白无双的身边。 “这…”冯昀为难了,他看向解说的师傅,“就不能有个陪同的吗,我的妾室有孕,需要人照顾,大师能不能通融通融?” 一听此言,刘氏气得牙关紧咬。妾侍有孕他就要陪同,那么她呢,她也是有孕的啊,为何冯昀就不说要陪她! 看着冯昀对芸姨娘的态度,冯慕凝满意地笑了,男人啊,还是更看重美色,芸姨娘比刘氏貌美,又有一个好歌喉,刘氏除了出生之外根本无法与芸姨娘相比,自然不会比芸姨娘受宠了。 未等守桥和尚开口,刘氏先说道:“老爷你就别为难师傅了,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别让寺里的人觉得我们府里的人柔弱娇贵。” 冯慕凝想走近仔细的看看桥,低头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桥下的水,简直深不见底。 独自一人走,没人照拂,外一不小心掉了下去,那可是要命的事。 冯慕凝转动脑子在想如何才能让芸姨娘躲过求佛珠这一事。 “那你就先行吧。”白无双忽然飘出了一句,看来她也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对,才做出了此言,要是桥有问题,第一个上的,肯定会先吃苦头。 刘氏面不改色,答道:“好。” 冯慕凝观察刘氏的情况,眼见着刘氏一步步走上拱桥,没有丝毫心虚的模样,心里不由在想,莫不是这座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又该是哪里有问题呢? 眼见着刘氏已经走过了桥,要走到另一边了,还是丝毫奇怪的地方都没有。莲花台上的了无大师站起了身,在为刘氏诵经加持。 隔着一潭水,冯慕凝瞧见了莲花座地下拿出的佛珠,是一串血红色的珠子,日光下发出妖异的光芒。 子嗣佛珠就是这种颜色,红得妖异,就像前世里她为自己孩子求的一样,可惜的是,佛珠并没有给她的孩子带来片刻美好,有的只是被丢进滚烫开水中的命运。 忽然,莲花台上莫名的一亮,循着光亮处望去,冯慕凝发现在一边的水月阁第二层居然有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金属制的长圆筒,看样子似乎做足了准备。 这下,冯慕凝是明白了,桥上没猫腻,有问题的是这人。他一定是刘氏安排的,为的就是在芸姨娘走上桥的时候做出袭击。 眯眼,仔细地看了看黑衣人手里的圆筒形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名字——百珠罐。 本是西域幼儿的玩耍之物,只要稍稍吹气,就能从一个长条罐子里射出弹珠子,后来经过有心人士的改良,变成了一个杀伤性的武器。 一次只能走一人的规矩,让这些丫鬟无法照顾到芸姨娘脚下的路。再加上水月阁和拱桥离得又近,这位用百珠罐的人,也定是个眼力极好的人,他只要算好芸姨娘的步子就能在前一秒做出反应,射出珠子足够令芸姨娘摔倒了。 刘氏为了让芸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消失还真是花了不少功夫,可惜还是比不过冯慕凝的一双敏锐眼睛。 冯慕凝往小叶耳边说了什么,小叶离开了,她走上前,拦住了要往前走的芸姨娘,转头对着白无双说道:“大伯母进来嗜睡,身子乏得很,也不知怎么了,不妨也来求个佛珠戴在身上保保平安。”说完还对白无双眨了眨眼睛。 白无双听冯慕凝这么一说,再看看她的神情,心里也有了点底,估摸着是她看出了什么,也就应道:“正如慕凝所言,我也要求一串,避避灾祸。” 她是长辈,自然要让她先行,芸姨娘退了下去,给白无双让位置。 随着白无双踏上拱桥,水月阁那边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目光所及之处,阁楼上的那个黑衣人似乎被什么人给生拉硬拽了下去,这会儿冯慕凝才放心了不少。 刘氏瞧着走过来的白无双没什么表情,双眼始终看着芸姨娘,似乎在等待什么,真的轮到芸姨娘了,白无双的那双眼睛里头,隐隐透露着喜悦和期待。 等芸姨娘到了桥中间的时候,刘氏的眼神越来越着急,此刻她不由往水月阁上望去,居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惊愕布满她的脸,随后转变为不甘的怨愤,双手死死的绞住衣摆角,恨不得把衣服给撕破了。 等到了对岸,芸姨娘胆战心惊的心思才稍稍安定了。 她走向了无大师,接过他手里的佛珠,对他盈盈一拜,随后退到一侧,仔细观察起手里的那串佛珠,脸上浮现喜色。 冯怜儿看着也心痒难耐,白马寺的佛珠一天可以送出去四串,那么还有一串她去争取争取如何? 刚要开口,却听得冯若萦说道:“女儿听闻户部尚书之位空缺多日,爹爹要不要也为前途,去求一串?” 冯如萦向来心思玲珑,卖乖讨好,她一直都做的不错。 听到户部尚书这四个字,冯昀眼睛都亮了,他下意识的点点头,赞同冯若萦的话,嘴上却说道:“尚书之位自有圣裁,岂是尔等可以乱言的。” 冯若萦点头称是,冯怜儿以为冯昀不会上去,便要开口,“爹爹,怜儿想为自己的姻缘求一个,反正还有一次机会,别白白浪费了。” 此刻冯昀横她一眼,“你求了,是不是你的姐姐妹妹都不用去求了!” 冯怜儿吓得瞬间缩回了洛姨娘的怀里,眼里冒出了泪。 “就是,我还想为自己求一个呢,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妹妹凡事可不能只为了自己一人啊。”冯如蓉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些的,虽说冯昀嘴上说着什么都听圣意,但是心里肯定是在想着要去求上那么一求的,有了冯昀在,冯怜儿肯定没戏。 撅撅嘴,想到了自家母亲本该是正妻的身份,冯怜儿越来越觉得委屈。 第80章 贼人被抓 “我去为我们冯家求一个。”随后冯昀大步走上了拱桥,冯慕凝看着冯昀的背影,心想: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随着冯昀求完了佛珠,四人又分别从桥对岸走了回来。 刘氏和芸姨娘手里分别有一串红色佛珠,白无双的是黄色的,而冯昀的是紫色的。 冯慕凝一看,唇角勾出不屑的弧度。 紫色,哪是保什么家宅,明明就是用来保前程的。 冯昀手里戴着珠子,眼睛里头欣喜不已,看着他对尚书一位贪婪的模样,她心里又是一阵冷笑。 没多久,她派出去的小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僧人。 领头的僧人穿的和别的不一样,在一群和尚里头也显得格外扎眼,看起来在寺里算是还有点地位的。 前世里冯慕凝曾经多次来过白马寺,对于这位僧人她还是有点印象的,是寺里头管事的。 他双手合十,对冯昀说道:“贫僧要多谢三小姐的提点,有歹人入侵水月阁,我白马寺还无所防备,实在是惭愧惭愧。” 冯慕凝回了礼,笑道:“不过是凑巧罢了,我眼力好,瞧见了,自然要派人跟大师您通报一声,水月阁经书奇杂,各种不世之作,多如牛毛,真要被人偷了,小女也会心疼的。” 这下刘氏才明白了,她的手下是被冯慕凝发现了,冯慕凝还居然派人去告了状,她居然没发现! 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必须除之而后快,可是刘氏不由犯了难,她已然用尽了办法,可冯慕凝就是在那死不了,走不掉,整日里给她碍眼坏事。这么一想,刘氏的心口开始发疼,脚也开始发软。 冯如萦扶住了刘氏,在现在的情况下,她们绝不能表现出丝毫心虚。 “贼人抓到了吗?”刘氏紧张地问。 僧人摇头,“贼人身手太好,被他逃了。” 刘氏松了口气,他们刘家的死士是什么底子,她心里也清楚,只要不是寺里的了字辈大师出手,她的人是没人能抓住的。 为了掩饰内心的庆幸,她又假模假样的问了一句,“阁里的东西丢了吗?” 僧人摇头,“不曾丢任何东西。” “这就好。”刘氏拍拍胸脯,继续说道:“没丢什么东西也就别再去抓人了,毕竟人海茫茫,抓贼也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话白无双不爱听了,“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有一有二再有三,这次放过了他,外一下次他再来,把水月阁搅个天翻地覆怎么办?”对于经书一类的东西白无双格外珍视,水月阁是京都里最大的藏经阁,不少贼人都惦记着,必须杀鸡儆猴,不然还会有不断心存侥幸效仿的后者。 僧人也觉得白无双说得对,说道:“此事我自会禀明主持,主持自会处置。” 刘氏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莫名的绷紧,此时居然惊动了了痴大师! 牵牵唇,她挤出个笑来,“不过是宵小之徒,何必劳烦大师,不如报官处理便是,我们府里也有不少下人,也可以帮忙一起找找贼子。” 冯若萦附和,“就是就是,又没什么损失,必然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们帮忙处理了便是。” 冯昀心里不觉出现怀疑,刘氏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好心? 其余两个姨娘也盯着刘氏瞧,心里的想法和冯昀大体一致。 僧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刘氏说得对,这事的确不算大,捅到主持方丈那里,未免太小题大做。 可是他们也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官府来办啊,至于冯府,不过是来白马寺烧香拜佛的香客而已,让他们帮忙处理未免显得寺院太过无能。 瞧见僧人的举棋不定,冯慕凝似乎能明白其中缘由。 天历三十八年,白马寺曾经闹出过一场震惊京都的盗窃案,犯案的是当时名震一时的飞天大盗刘一龙,总共偷走了白马寺三十七本绝版古籍。 事情告到官府那里,三个月未能破案,后来还是了痴大师亲手查证,追了刘一龙整整三天三夜,才把古籍给要了回来。 随后白马寺还是出现了不少偷盗之事,大多不像以上说的那件一般严重,所以寺里的和尚都把事情交给官府处理,然官府根本不作处理。 所以可以说,只要这位了痴大师出了手,任是江洋大盗还是小偷飞贼都铁定逃不掉的,继续让官府处理,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管事僧人正在犹疑的时候,忽然跑来一个小沙弥,凑到管事僧人耳边窃窃细语。 管事僧人一听,脸上大喜,转头对冯家众人道:“贼人已被抓获,现在关押在佛堂,贫僧有事不做多陪,各位施主还请随意。”留下了几个和尚,他便带着剩余的人去了佛堂。 人居然被抓住了,是谁干的! 刘氏想不通,这人明明已经逃了啊,为什么又会被抓住? 冯若萦握紧刘氏的手,摇摇头,给予安慰。 他们家驯养的都是死士,绝不会出卖主人,对此刘氏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她是第一次用上死士,她怕会被人从死士身上查出什么问题,心下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跟去看看才行。 “老爷,我们也去瞧瞧,看看是哪个胆大的敢在白马寺盗窃如何?” 冯昀犹疑,冯若萦开口道:“爹爹,您好歹也是个朝廷正二品大员,白马寺又是京都重寺,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看看,这才不会让人说闲话不是?” 冯昀想了想,冯若萦说的也有道理,他是有官职的人,在他面前出了犯法的事,他怎能不去管管。 水月阁到佛堂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管事僧人刚到没多久,冯家也来了人,冯昀道明来意,管事僧人也没多做反对,也就让他们一起进去了。 这一进去不得了,里头除了了痴大师在,居然还有两人,刘氏一看,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看样子她的死士是这两人抓到的。 冯慕凝狐疑的盯着多出来的那两人——太子和赵君尧。 不是说太子已经下山了吗,为何此刻他们两个还会在这里? 那位黑衣人被打了个半死,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嘴上被塞了东西说不出话。 看得出来,被抓之前,这位黑衣人一定做了强烈的挣扎,可惜反抗越大,受苦越多。 未等冯慕凝想明白人是如何被抓的时候,耳边传来冯昀的叩拜声,“下官见过太子、小侯爷。” 冯慕凝也跟着跪,可是她总觉得跪赵君尧,太委屈自己了,脸上的不情愿彻底地落入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赵君尧嘴角也浮现了一抹莫名的笑。 “起来吧。”随着太子的话音结束,冯府众人起了身,站到一边。 赵君尧站了出来,折扇绕着地上的黑衣人绕了一圈,“这人啊,胆大包天,居然敢躲藏在太子的营棚内,我看他不像是个好人就把他给抓了,未曾想居然是水月阁的贼人,实在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了痴大师对赵君尧道谢,“还是要多谢小侯爷了,要不是小侯爷,还真抓不到此人。” 冯慕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太子的营帐是个什么地方,是区区小贼能随意进入的,还有赵君尧又是如何知道,他抓的贼是从白马寺跑出来的,要是冯慕凝没记错,刘家养的死士可是什么话都不会说出口的。 “咳咳…”不同寻常的声音突兀的冒出来,了痴走去太子身边,为他把脉,摇摇头,“宿疾难解,太子还是先回后院歇息吧。” 皇天隐点点头,在下人的搀扶下先行离去,只是他离开前,看向冯慕凝的那一眼别有深意。 就是这一眼,令冯慕凝心头发怵,那眼神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看中了什么珍品,想带着这个珍品一起下地狱的感觉。 此刻,她又注意到了赵君尧的眼神,似乎看她的时候多了份忧虑。 盯着死士看了良久,刘氏做出了决定,“我们不妨先看看他要说些什么,嘴巴堵着也听不清话啊。” 刘府养的死士大多死心眼,事情不成功就会自杀,在他们的口腔内有一个毒囊,只要咬碎毒囊,可在眨眼间毙命,刘氏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赵君尧如同看穿了一般,亲手拿开了黑衣人口中的塞嘴布,当黑衣人要咬牙的时候迅速作出反应,“咔擦”一声,爽快麻利的卸了黑衣人的下巴,伸手拿出了黑衣人口中的毒囊看了看,啧啧的嫌弃,“包的皮太薄了,舔舔都能给它舔破了,你是哪家养的死士,他们还真不把你的命当命啊。” “谁要是给你做了娘子,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他又继续说道:“老实跟我说吧,你背后的人是谁,不然…” 他凑近黑衣人,露出诡异的笑,“你懂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这句话似乎是因为说得次数太熟,在他身上反而显得异常的和谐。 黑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劲的要往后缩,然而他的身体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能固定的待在一个地方,再难移动半寸。【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欲加暗害 赵君尧在恐吓黑衣人,忽然间,冯慕凝觉得他…好恐怖,和之前认识温润模样的完全不一样。 但是仔细想想,她也何尝不是呢,或许换她来会做的比赵君尧还要过分。 黑衣人下巴错了位,口中只能吐出“啊啊”的声音,想说些什么,赵君尧偏偏不给他掰正了下巴,任由他这么“啊啊”的叫。 他招招手,下人给他拿来了笔和纸,“写吧,指使的人是谁,你又是谁家的死士?” 低阶死士只知道完成任务,通常是不识字的,而高阶死士则是不一样的,他们识字断文,若是这人会写字,那么他就有可能只是来偷经书的,若是他不会,那么他必然是来杀人的。 赵君尧就是来试探的,这人究竟是来干嘛的。 若真是杀人,府里就冯氏一门,他来杀谁? 想起夜里的那条绿青蛇,赵君尧心里一纠,莫不是这人就是来杀她的! 点上黑衣人身上的好几处大穴,黑衣人疼的满头大汗,手心里寒气乍现,几根银针扎上了黑衣人的几处穴道,黑衣人疼痛难忍,满地打滚,那些银针又被刺得更深了,隐隐可见黑衣人裸露的肌肤处有许多青筋爆出,嘴唇被咬的鲜血淋漓。 死士握着笔,在纸上乱画,赵君尧细细辨认,看起来不像是具体的文字,看来是个不认字的低阶死士。 刘氏怕再这样下去,死士会受不住,急忙开口让赵君尧住手,“就个小毛贼而已,小侯爷后何必咄咄相逼,把他送至官府便是,况且水月阁都没丢什么东西,他也不算是犯了事的,小侯爷又何必对他动用重刑。” 冯昀不解的看着刘氏,刘氏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出言维护黑衣人,立刻可怜兮兮的对着冯昀说道:“我怀了孕,见不得有人受苦。” 冯昀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算是为孩子积德,也开口劝阻赵君尧,“京都之事自有府尹照管,小侯爷身为朝廷命官,实在不宜动用私刑。” 赵君尧看了刘氏一眼,对着她的肚子一扫,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 金漆的圆筒,一边开了个小口,另一边是弓弩的模样,“这东西不知安定公是否认得?” 冯昀走近看了看,眉头深皱,“是西域孩童所用的的百珠罐。” 赵君尧补充道:“还是改良后用做杀人的百珠罐。”射程上,还有准度上都比给孩童用的强上不知道多少。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胆战心惊的,杀人的凶器,他是想杀谁? 冯昀意识到了严重性,“这事必要彻查。”用的还是西域的凶器,来人身份必然可疑。 黑衣人交到了赵君尧的手里,所有事情也都交给了赵君尧处理,事情牵扯到了敌国,刘氏再无说话的立场。 此刻,她已然连赵君尧也恨上了。 想留下看赵君尧的审查,但是还是被冯昀给带走了。 冯昀想,眼看着晚膳时间快到了,白马寺的斋饭味道还不错,留下美餐一顿也不错。 更何况太子也在,自己突然带人走了,也显得太失礼了,冯昀便再多留了会打算吃完晚上那一顿再走。 饭前的那段时间,冯府众人自由活动。 罗妈妈说要招些丫鬟采红莲藕做晚膳用,把小叶和秋娘都被叫去了,冯慕凝一人呆在屋子里,玩弄着手里的骨笛,像是在思考什么。 忽而,她打开窗户,吹起了诡异的曲调,一条翠青色的蛇缓缓地从窗门那爬进来,冯慕凝伸出手让它到了自己的手上,随后收起骨笛。 冯慕凝张口,嘴里发出长短不一的调子,起先翠绿色的蛇闲得很不耐烦,身体乱动一点都不听冯慕凝的话,渐渐的,它便像是一个温驯的宠兽,冯慕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算算时间,小叶和秋娘也消失了不少时间了,也是时候刘氏该派人来继续害她了。 想想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知道自己派来的人,来一个死一个,刘氏的花样还是层出不穷,是因为她没有做出反击么,好,这回就看看谁先死。 不等刘氏派人来,赵君尧先来了,走的依然是窗户。 冯慕凝眼睛盯着窗框,她觉得该在上面钉上几个钉子这样方才好。 “我来了,你就不想问些什么?”赵君尧像熟门熟路一般,坐在冯慕凝的身边,一点都没有唐突佳人的愧疚感。 淡淡的往她那边瞥了一眼,冯慕凝笑了,“有什么事你定会说与我听,我又何必多问?” “何以见得?” 冯慕凝笑得更灿烂了,头偏了偏,“你是好人。” 赵君尧对冯慕凝说他是好人显得十分不适应,他又问道:“何以见得?” 冯慕凝想了想,做出回答,“你是沈浮的朋友。” 赵君尧原本云淡风轻的脸刹那垮了下来,“他也认识不少人渣,恰巧我是唯一一个他所认识的好人。” 自卖自夸,脸皮之厚,赵君尧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 “所以呢,黑衣人的身份你可查明?” 赵君尧无奈的一摊手,眨眨眼,“他死了。” 这个结局也不算是意料之外,冯慕凝没说什么。 “可我还是查出来了。”他的脸上似乎带着得意。 赵君尧的手段,刚才在佛堂那边也见识过了,生不如死的折磨,谁能受得了,从死人身上查证据,也算是一门学问,说不定赵君尧还真能查到呢。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查到的,是人家的本事,她也不便多问。 还有件事冯慕凝一直没搞懂,她不禁问道:“太子为何会去而复返?至于黑衣人躲进太子的帐中…”冯慕凝欲言又止,忽而眼睛瞧上赵君尧,“这事是你干的吧。” 赵君尧也不否认,“人其实是我抓的,不过我怕说不清,所以把他废了武功,偷偷的塞进太子的营帐里了。” 他说的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还未下山时,太子犯了病,一伙人只得先停驻在半山腰,至于这个黑衣人是怎么跑下山被赵君尧抓住的,这一点,冯慕凝始终想不通。 她不禁问道:“怎么抓的?” 赵君尧忽然抓起冯慕凝的一只手,眼色深沉的说道:“你嫁给我,我就告诉你。” 很想分辨他说的是否为真,可是后来冯慕凝想了想,真假根本不重要,因为她不会嫁给他,不仅是因为他已定了亲,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秘密,和他扯上关系,会很麻烦。 “小侯爷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挣开他的手,“你爱说不说。” 解释起来麻烦,唯一的可能是,他是靠不正当渠道才抓获的这个黑衣人。 忽然有个念头冒了出来,莫不是白马寺里也有他赵君尧的人! 而且还是高手!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冯慕凝指了指床底下要让赵君尧钻到底下去。 赵君尧撇撇嘴,死活赖着不动,无奈下冯慕凝把他推到床上,蒙上被子一盖,拉下床帘子,去门口开了门。 窗帘还不错,是白色的不透明,所以里面的东西外面人都看不见。 敲门的是罗妈妈,她表情急切,“三小姐不好了,秋娘掉水里了,小叶也跟着一块掉了进去,你去看看吧。” 两个丫鬟同时掉水里,冯慕凝意识到不好,急忙问道:“救上来了吗?” 罗妈妈神辞闪烁,“应该吧,我不知道,她们一掉下去我就来通知三小姐了,三小姐还是快和我走吧。” “好。”冯慕凝跟在罗妈妈后面,由她带着走。 她的双眼不停的扫视周围,看看会不会突然冒出人来,与罗妈妈的距离也贴的很近,要是有什么危险,她会用袖子里的蛇威胁罗妈妈然后自保。 身后有轻微的“簌簌”声,应该是赵君尧也跟出来了,冯慕凝心里头安稳了不少。 “罗妈妈,秋娘是怎么掉下水的?”冯慕凝边走边问。 罗妈妈回道:“大概是摘莲藕的时候不小心吧。” 走着走着,罗妈妈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三小姐,我肚子疼,去外院的路沿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就行,我先去方便方便。” 冯慕凝怎能轻易的就把罗妈妈放走,她也装的很难受的样子说道:“恰好我肚子也有点不舒服,不妨我们一起去。” 罗妈妈见躲不过,眼神也瞬间变的凶狠起来,她吹响了口哨,“三小姐这是你逼我的。”说完撒腿就要往一边的草堆里跑,冯慕凝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领口,把藏在袖子里的小蛇放到了她的脖子里。 罗妈妈感到脖子里一阵冷冰冰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慌忙的要去抖开,可是那东西越钻越深,深得抓也抓不出来。 “什么东西,三小姐帮我…”她大喊大叫,冯慕凝根本就没理她,只是静静地在一边看着,看着她受尽折磨,随后罗妈妈的脸变得一片青紫,她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性命,一条翠绿色的蛇从罗妈妈衣裙下摆爬出来,嘴巴上沾了血。 冯慕凝满意的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带着小蛇继续往前走,她倒要看看,刘氏给她安排了什么好东西。 第82章 杀罗妈妈 往前没几步,目光所及之处有几座假山怪石,石头后面,好几个大汉一哄而出,表情煞是凶猛。 这些就是刘氏派来杀她的么,一没蒙面,二来者众多,看样子不像是刘家的死士啊,忽然她从这群人里头瞧出了一个眼熟的方脸刀疤男。 冯慕凝忽然想起来了,这一伙儿是附近青龙寨的强盗头子,这次刘氏居然干起了花钱请强盗杀人的勾当,还真是给她刘家长脸了。 冯慕凝手指缠着小蛇,心里思量该如何应对。 方脸刀疤男似乎在辨认冯慕凝的身份,看样子刘氏没给他看过冯慕凝的画像,他还不认识她。 冯慕凝心思一转,小脸一变,怯怯糯糯的对他说道:“不好了不好了,罗妈妈被三小姐害死了,三小姐也逃走了。” 头目虎目怒瞪,不可置信,“一个小丫头片子是怎么杀死罗妈妈的?” 冯慕凝小脸上挂着泪,摇摇头,“三小姐放蛇咬死了罗妈妈,我们还是赶紧禀告给大夫人吧。” “刚才我们可是听到了罗妈妈的暗号的,这么短的时间,三小姐怎么可能跑得这么快?”头目心存怀疑。 冯慕凝眼珠子一转,眼泪更是“啪嗒啪嗒”往下掉,“三小姐早做了准备了,她杀了罗妈妈就往悬崖那边跳下去了,我看了看,那边有条长麻绳,要不是我逃得快,恐怕也早就遭了她的毒手了。” “悬崖那边有麻绳?”头目明显的不相信,他看向冯慕凝的目光多了份怀疑,“你是谁,我怎么没听王妈妈说过,除了罗妈妈外还有派别的人来?” “我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罗妈妈怕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三小姐,找我帮忙的。”怕头目不信,冯慕凝又说了句,“你要不信我的,我们可以去大夫人那对峙。” “带我去悬崖那看看。”大汉不死心的一定要找到冯慕凝,他可是拿了钱了,要是没把人干掉,那些钱不是要吐出去吗,他可不愿意。 冯慕凝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她又看了看大汉后面的十来个人问道:“是一起去吗?” 追了个小姑娘,带上这么多人,头目也觉得脸上过不去,大手一挥,“我就行了,你们在这呆着。” 偷偷一笑,冯慕凝带着头目去了悬崖边。 一路的地形冯慕凝早已了然于胸,等到地方,她先走过去看了看,随后往下指了指,“三小姐就是从这下去的。” 头目跟着冯慕凝指的地方走过去瞧了瞧,冯慕凝慢慢的后退,还未等头目瞧个明白,忽然她伸手往头目背后重重的一推,头目瞬间被她推下了悬崖,边往下掉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大叫声引来了其余众人,冯慕凝立刻跑向赵君尧所在的地方,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我已经把最厉害的给干掉了,剩下的小喽啰靠你啦。” 赵君尧眯眼瞧她,“你是故意的。” 冯慕凝也不否认,“把你的本事亮出来给我看看,我看好你。”说完就把赵君尧往人群中一推,自个儿独自寻了个假山背后躲了起来。 赵君尧无奈的整了整衣服,对着来的十来个大汉笑了笑,“我是路过的,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一路跑来,他们也看见了倒在路边的罗妈妈的尸体,心里的恐慌随着头目的喊叫逐渐上升,此刻忽然冒出一个陌生男子,他们不免对这个陌生男子也产生了害怕之情。 其中一人假装淡定,提高嗓音问道:“你可看到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还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 赵君尧指了指悬崖处,“估摸着是都掉下去了吧。” “什么!”十来个大汉要跑去悬崖处一看究竟,未曾想就在此刻周围出现了好几个持剑男子,几下子就把这几个大汉收拾趴下了。 冯慕凝眨眨眼,本想着看看赵君尧有几斤几两,没想到这家伙果然还是自带暗卫的。 收拾完那几个大汉,冯慕凝站出来了,夸奖似的说道:“你手底下的这些人还挺好用的。” 赵君尧谦虚的摇摇扇子,“一般一般。” “借我几天呗。” “嗯?”赵君尧挑眉问道:“你想干什么?” 冯慕凝说起谎来不眨眼,“自我保护。” “呵。”赵君尧没再继续问下去,她借的是他的人,那么有什么事,他的人自然会向他汇报的。 冯慕凝想了想,“我只要两人便好,我也答应你一件事情作为交换如何?” “嫁我啊。”脱口而出的三个字,令冯慕凝怔了怔,他说的漫不经心,双但蓝色的眸子仿若将尘世斑斓都映入眼底。 那一刻,明明赵君尧的神色语气都是开玩笑的模样,冯慕凝还是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忽然她想起了崔华裳,那位皇帝御赐给他的小姐,冯慕凝笑了笑回道:“我不做小妾。”转身要走,可是手臂却被赵君尧抓住了。 淡淡的声音从他嘴里传来,“我可以许你正妻之位。”没有波澜,甚至近乎平淡,却让人觉得那般认真。 “哎。”冯慕凝叹了口气,“就算崔小姐刁蛮跋扈任性妄为好歹也比我好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在我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再说的难听点,你跟了崔家也是个好事,好歹未来不管是谁当了皇帝你都可以保个命,哪里不比你现在左右逢源的强?” 抓着冯慕凝手臂的五指微紧,“左右逢源?” 冯慕凝转头,对他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看起来你和太子关系最好,实则你跟四皇子的交情恐怕也不赖吧,按你的说法你是谁也不帮,可事实上呢,吏部是四皇子的地盘,之前你可是在吏部考公司当的郎中啊,要不是你跟四皇子关系好,我爹能腆着面子去求你,让你给我哥去调职务? 冯铎是四皇子手下的人,刘家倒台了根基还在,四皇子需要利用冯铎牵制刘家,自然是不会随意让他调离自己的视线的。 除非是因为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让他觉得冯铎是没用的,四皇子才可能放人,按那日的情况来看,冯昀看中的是赵君尧。 赵君尧笑了笑,显得很是无奈,“你很聪明,可惜却始终说错,红歌,青阳你们跟着三小姐吧,其余人都散了吧。” 留下两个人,剩下的人眨眼间消失不见了,赵君尧也离开了。 眨眨眼,她说错什么了?难不成他帮的还是他自己不成?就算四皇子和太子都与皇位无缘,赵君尧他一个外戚还能当皇帝不成? 不再去多想其他,冯慕凝看了看赵君尧给她的两个暗卫,女的长的美,男的长的也俊,腰间都佩着剑,看起来还真像武林高手那么一回事。 “你们跟了小侯爷多久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回道:“十年。”算算日子,那是自小的情分了。 冯慕凝不禁想知道这两人的功夫究竟有多高,“对打给我看看。” 两人答了声,“是。”相互交锋,剑剑铿锵,从假山到地面,从树林到悬崖边,两人打的是如火如荼,冯慕凝对功夫还是知道些的,看这架势两人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 赵君尧还挺够意思的,给的人都不错。 “平日里你们怎么跟着赵君尧的也就怎么跟着我,有事了我会吩咐你们做,当然你们要是有事了也可以去干自己的。”冯慕凝笑眯眯的,刘氏既然派出了死士,那么也就别怪她也用非常手段了。 两个人看了看冯慕凝,随后点点头。 冯慕凝走向罗妈妈,抓起她的双腿就往悬崖那边拉,红歌、青阳想上去帮忙,冯慕凝说道:“我能做的事情绝不会让你们插手,以后你们要做的都是我所不能做的事情,明白么?” 两人点点头,随着冯慕凝艰难的把罗妈妈推下悬崖,这两人也消失了。 再过了片刻,秋娘和小叶也回来了,看着路上的几具大汉尸体,吓得浑身发抖,急忙找到了冯慕凝,看看她是否安全。 冯慕凝告诉了她们事情的经过,随后又问了问她们采莲藕的情况。 两个丫鬟都说根本没有摔下河这么一说,不过是采完莲藕,她们又被罗妈妈指派了别的任务耽搁了时间而已。 心里思量了一下整个过程,她无凭无惧的,就是告到冯昀那里,不过是落得个污蔑嫡母的罪名,现在又死无对证,除非… “你们先去屋子里别出来,我呀,去问刘氏要要人。” 小叶不解,“我们不是回来了吗,小姐为何还要去要人?” 冯慕凝笑了笑,“刘氏再三派人加害于我,我要是不做出什么反击,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秋娘听出了苗头,“三小姐,你是说这些人是大夫人叫来的?” 冯慕凝点点头,“这次居然是刺杀,用的还是强盗,呵呵。”说到刺杀两个字的时候,她眼里冒出狠戾的目光。 两个丫鬟心惊胆战,没想到刘氏居然会做如此明目张胆的事情。 第83章 太子的心思 交代完事情后,冯慕凝去了外院,在那儿刘氏一群人正准备去用晚膳,看样子刘氏的心情不错,拉着冯若萦的手一路有说有笑的,还时不时的往王妈妈耳边说些什么,引得王妈妈的笑容也变得邪恶古怪。 当她目光触及冯慕凝的那一刻,刘氏整张脸都僵住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罗妈妈呢,罗妈妈她到哪里去了! 冯慕凝瞧见了刘氏脸上的表情,如同地狱里浴火重生的恶鬼般,一步一步走向她,身上带着凛然煞气。 随后她对刘氏盈盈一拜,“慕凝见过母亲,想问一下母亲,我那两位丫鬟人在何处?” 刘氏咬咬牙,愤愤的答道:“你家丫鬟不该是你自己照看着么,问我作甚?” 冯慕凝不卑不亢,缓缓把事情的经过说明白,“今个罗妈妈叫走了我的丫鬟叫她们去采莲藕至今未归,这事大姐身边的丫鬟也是知道的,我就是来问问,罗妈妈回来了没有?” 罗妈妈招丫鬟采莲藕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罗妈妈又是刘氏的人,秋娘和小叶不见了,冯慕凝要找罗妈妈自然会先找到刘氏。 刘氏早就派罗妈妈去害冯慕凝,此刻罗妈妈还未回来,刘氏心里不由烦躁,再看她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模样,心里更是极度不爽,“罗妈妈回没回来你会不知道?” 冯若萦拉了拉她袖子,刘氏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对之处,这才试图松一松表情,掩饰一下脸部的焦怒。 此刻冯慕凝一脸无辜,眼里头似乎还有泪,“府里丢了下人该派人去找才是,母亲又何必迁怒于我,又不是慕凝让罗妈妈不见的。” 冯慕凝委屈的模样落入白无双眼里,白无双不由心疼起了冯慕凝。 她不满的开口了,“慕凝问问又怎么了,罗妈妈是你的人,她回没回来你会不知道?” 白无双是府里的长辈,她得罪不起。刘氏压抑心里的不满,平了心静了气回道:“听寺院的大师说,白马寺的红莲藕嫩的能挤出水来,我叫她找些丫鬟去采莲藕了,打算晚上让寺院的煮饭僧人做糯米莲藕,可是…她到现在没回来,我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刘氏看向冯慕凝的目光很是怨毒,冯慕凝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担忧的说道:“既然母亲也觉得出了事,不妨我们先派人去找找看?” 冯怜儿也插嘴应和,“就是,罗妈妈可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妈妈,丢了可是个大事,该先去找人啊?” 冯如蓉瞥了瞥冯怜儿,这女人漂亮话还真是说的一溜一溜的,她也说了句,“白马寺这么大说不定罗妈妈迷路了呢,我们还是派人找找吧?” 刘氏想了想,罗妈妈还必须要找回来,事情进行到了哪,冯慕凝为什么会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这一切她都要仔细的问罗妈妈,让她说个清楚,“王妈妈你派人去找找,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 王妈妈和罗妈妈是一块进府的老人了,跟着刘氏为非作歹,无恶不作,逼死的婢女下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刘氏派王妈妈去查还正合了冯慕凝的心意。 晚膳在别寺进行,在此之前,冯昀找了个寺里的高僧给他测测命势,测完后他就先来了别寺,所以到的比府里头其他的人都到的早些。 在场的还有太子和赵君尧,太子坐在首座,赵君尧坐在太子的左侧,右侧为冯昀,冯家其余人等依次落座。 僧人把饭菜端上了桌,太子虚弱,说的话不能太大声,由于屋里空旷又静,还是能让在场众人都听见,“不必拘于礼节了,都动筷吧。” 冯怜儿看着太子眼都直了,她从未看过如此好看的男子,上回宴席上隔太远,看不清楚,这回近了些,反倒觉得这位太子身上丝毫没有未来储君的霸气可言,反而像个风流隐客,再加上他病娇气质,更是随了冯怜儿的心。 可接下来的事情,令冯怜儿脸都气绿了。太子动了一筷子后,别的没去看,反倒一双眼盯着冯慕凝瞧,冯怜儿愤愤的捣弄筷子底下的米饭,几乎要把碗都戳穿了。 赵君尧意识到不对,看向冯慕凝的目光夹杂着浓浓的担忧,这事在此之前他意识到了,可是太子到底是何打算,赵君尧始终还未看透。 “三小姐今年十二了吧。”清清冷冷的嗓音悠悠从皇天隐口中冒出来,带着慎人的寒意。 冯昀惶恐,回道:“小女十二了。” “才十二?”皇天隐语气里似乎夹杂着可惜的味道。 冯昀钝了片刻,发出轻微的叹息,回道:“小女是十月份的生辰,再过几日过了也就十三了。” “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扣挖真相,随着冯昀的一声叹息,还有那一句回答,真相似乎在渐渐明朗。 他为什么要说,过几日她就十三了,为什么不老实的说她十二岁? 盯着太子苍白的脸,瘦削的身躯,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在桑梓国,十三岁的女儿可是可以出嫁的啊。 皇族子弟中,四皇子和太子皆无正妃,四皇子风华正茂自然不急于一时,可是太子呢,他可是个痨病鬼啊,谁都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看他多灾多难的模样,总感觉他下一秒会随时去见阎王。 皇族中人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需要一个正妻,这个正妻如果无所出的话,会给死去的皇室众人殉葬。 像有什么东西击中脑海,联想起这位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冯慕凝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这位太子是不怀好意。 皇天隐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美好的事情,发出轻笑,随后继续吃起了面前的饭菜。 赵君尧也神色不虞,低头吃饭,不辩悲喜。 饭后,王妈妈也回来了,只是脸色一片惨白,跑到刘氏那嘀嘀咕咕了什么,刘氏也跟着大惊失色,看向冯慕凝的眼神里除了愤恨之外还有怨毒。 冯慕凝已经无暇顾及刘氏,现在她想要确定的就是,太子会做的是否如她想象的那样对她。 而这唯一能告诉她答案的人就是赵君尧。 她不方便亲自出现在赵君尧那里,可是她又急需跟赵君尧见面,所以她找到了红歌和青阳。 这两人是赵君尧的暗卫,冯慕凝相信他们躲过其他人耳目,去通知赵君尧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为了等人,她未回自己的屋子,反而停留在了距赵君尧住处不远的一方假山后头,等待那两人把赵君尧给请来。 可是这回,这两人回来了,赵君尧却没来。 红歌替他传了口信,“小侯爷说,他会竭尽所能保你平安,因为…”说到这里,红歌脸红了红。 冯慕凝觉得奇怪,继续追问:“因为什么?” 红歌是个女孩子脸皮薄了些,青阳不一样了,什么话都敢说:“小侯爷说了,你是他未来的娘子,要陪葬也是陪他。” 果然啊,不是什么好话,不过这是不是就是说,太子那里,赵君尧会帮她搞定。 这个男人,说话毒了点,不过人还是蛮不错的,嘴角不自主微微上扬。 不知为何,冯慕凝觉得太子一事她可以安心的交给赵君尧处理,也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冯慕凝发现一路上原本被暗卫杀死,抛尸路边的强盗都不见了,联系到刚才王妈妈惊惧的神色和刘氏怨恨的眼神,收拾尸体这事应该是刘氏她们干的。 也对,刘氏要是不把人收拾了,外一被寺里的人发现了,岂不是会为她惹出更大的祸患。 冯慕凝是故意留着那些尸体的,好给刘氏起个震慑的作用,让她觉得她背后也是有个很大的靠山的。 想到这里,冯慕凝不禁又想起了她的“大靠山”赵君尧。 现在看来,赵君尧此人完全不似平时看到的那样无所事事,又有暗卫,又能周旋于两位当朝最位高权重的人左右,也是有大本事的。 回到住的地方,两个丫鬟都在屋里头守着呢,瞧见冯慕凝来了,秋娘急忙说道:“三小姐,刚才王妈妈来了,问我们罗妈妈的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她们还是先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冯慕凝坐下来,不急不缓的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秋娘据实回答,“我就说,采完莲藕过后,罗妈妈又叫我们把莲藕送去了炊事房,然后就再没有见过罗妈妈了。” “小姐?”小叶偷偷的问,“罗妈妈是不是已经…” 冯慕凝点点头,“不过,在别人面前你们还得装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明白了吗?” 两个丫鬟点点头,小姐自有她的打算,做丫鬟的听命就好。 罗妈妈的消失,会让刘氏更为胆战心惊。 悬崖高耸,底下的情况冯慕凝也是瞧清楚了,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时不时的还能传出几声狼嚎,又有这些大汉当障眼法,刘氏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罗妈妈早已经被她连着尸体一起推入的悬崖。 反而会觉得,看不到罗妈妈的尸体是因为罗妈妈还活着,至于罗妈妈为什么还活着,当然是因为她还有价值了。 冯慕凝要的就是刘氏的战战兢兢,这样才能让她心存怀疑,不敢继续轻举妄动。 第84章 挖掘真相 众人回府后,冯瑟那开始头疼了。 上官栖霞看见芸姨娘和刘氏都求得了佛珠,心里嫉妒不已,嚷嚷着要让冯瑟带她也去求一个。 她满目希冀的对冯瑟说道:“老二家都去了,我们也去一趟,给咱絮儿也求一个,以后啊,也好嫁个好人家。” 其实佛珠这东西就是为了求个心安,也没有什么大用。 白马寺哪里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佛珠一月也就只能送出去四个,上回是以安定公的名义预定的,上官栖霞实在是想要去求佛珠也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更何况以他们自己的名义,说不定连佛珠的面都见不着,让他腆着张脸再去求冯昀,他也拉不下来,被缠得没办法了,只得来了一句,“上回大嫂叫你去,还不是你说不去的。” 这话上官栖霞就不爱听了,“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府里人都走了,没人看着可怎么行,要不是我,安定公府就该给下人搬空了。” 冯瑟不屑一顾,不就是处理了几件小偷小摸的事情,犯得着说得这么严重吗。 为了他?哼,还不是她想在刘氏不在的时候,享受一下当家做主的瘾。 说得这么好听,还真不要脸。 刘氏回来了,管理府里的权利又得交她手里,上官栖霞怎么想怎么不甘愿,可是毕竟自家相公不是安定公,自己也没有这个身份管理整个府,也不得不把权力交出来。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关于冯昀的安定公位置是怎么来的事情。 眼里头一亮,要是冯昀死了,这个位置会不会就落到了她相公的头上,可下一秒,她就觉得不可能。 冯昀的位置是刘氏利用母家的权势给他争取来的,他们家没有个当大将军的哥哥,自然比不上刘家,不过要是将来太子能当上皇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上官栖霞不由想到冯昀的死因,“虽说你家大哥身体本就是不太好,可是也不至于突然就这么没了啊?”她继续抱怨,“你说,你大哥这事,会不会是刘氏干的?” 这一猜测也不是没缘由的,按着刘氏的品行,难不保会做这样的事情。 冯瑟赶紧堵住了上官栖霞的嘴,“妇道人家瞎说八道什么。” 上官栖霞还想再说点什么,没想到冯慕凝来了,“三伯父三伯母,慕凝来给你们请安了。” 冯絮在院子里和底下的丫鬟玩耍,是跟着冯慕凝一块儿进的门,“娘亲、爹爹三姐姐带来了好多好玩的东西。” 她举起手里的珠子就往上官栖霞眼前晃荡,“这是三姐姐给的,可好看了。” 上官栖霞是学医的,珠子往她鼻尖过了一圈,她就觉得味道不对,抓住冯絮的手,仔细地瞧了瞧那玩意,红色的珠子,外头包了一层蜜蜡,使得珠子颜色看起来更为亮丽。 可是珠子里头传出的味道,却是一种名叫毒舌的麝香,戴久了这东西会导致不孕。 上官栖霞一把夺过冯絮手里的珠子丢到地上,还踩上了好几脚,“冯慕凝你是什么意思,我家絮儿和你无仇无怨,你用得着这么害她吗?” 冯慕凝摇头,“三伯母此话从何说起,冯絮妹妹天真烂漫,我又怎么会害她呢?” 上官栖霞指着地上的珠子,双眼冒火,“这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没想到啊,我看你小小年纪,居然存了此等恶毒心思。” “东西是我从芸姨娘那里要来的,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冯慕凝还特意走进仔细瞧了瞧,装作看不出来的模样。 芸姨娘?不是冯慕凝自己的,居然是芸姨娘的?一个怀了孕的女人怎么会在这紧要关口给自己买这东西? “芸姨娘可有说这东西是谁送的?” 冯慕凝点点头,“是我爹,他给了芸姨娘好多珠宝,手里这串珠子是芸姨娘送我的,我戴在手上好久了,今日絮儿和我说她想要,我就转送给她了。” 上官栖霞盯着冯慕凝瞧了半天,她说得也不像是假话。 冯昀会给芸姨娘这样的珠子,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忽然一个念头从她脑子里冒出来,刘氏和芸姨娘同时怀孕,芸姨娘的珠子会不会是刘氏动的手脚。 “它有什么问题吗?”冯慕凝担忧的紧张问道。 上官栖霞本来想说,没什么。 自家侄子已经救出来了,她也没什么事要求芸姨娘了。 至于芸姨娘那边会出什么事,她也懒得管,不过看样子,这事很有可能牵涉到刘氏,上官栖霞阴沉的双眼不由明亮起来。 她仔细的跟冯慕凝解释,想要通过冯慕凝把这件事情告诉冯昀,让他彻查。 “这个红珠子有问题,是西域的一种毒舌麝香制成的,常年佩戴会导致流产不孕,看来是有人要害芸姨娘。” 冯慕凝吓得脸色都白了,“是谁要害芸姨娘,东西是爹爹给的,爹爹怎么可能会去害芸姨娘?” 上官栖霞一声冷笑,“你爹自然不会害芸姨娘,可是你母亲呢,她可说不定了。” “栖霞不许乱说,二嫂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冯瑟是个胆小的,二哥冯昀的家务事他懒得管也管不了,管他谁害了谁,反正只要不把事情惹到他头上就行。 上官栖霞恨铁不成钢,这么个好机会,她这位相公居然不懂好好把握,只知道退退让让,简直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冯慕凝在场,她又不好直接对冯慕凝把自己心里想的本意说出来,只能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大伯死的时候最后见的人可是你二嫂,那时候我就怀疑了,你二嫂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看看这府里头,芸姨娘还能跟谁有仇有怨,不是你二嫂,难不成还是我啊!” 冯瑟一听上官栖霞所言,额头急得都出了汗,“你怎么又把那件事情拿出来说了,都说了过去了,过去了,你怎么…非不听呢?” 抬头看了看这位三伯母,她也对冯云之死有怀疑吗? 正好趁机也问问,“三伯母,你是说大伯是被母亲害死的吗?” 上官栖霞转了转眼珠子,对着冯慕凝笑眯眯的,“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听听也就得了,出去乱传可就不好了。” 冯慕凝知道上官栖霞话里的意思,就是她传出去了,上官栖霞也会来个死不承认,到时候府里的流言蜚语还会对刘氏形成打击,这是一举两得事情。 她只为了查明真相,上官栖霞的花花肠子,她也不介意。 冯慕凝继续顺着上官栖霞的话问道:“当然当然,慕凝也是是个好奇,哪里会出去乱说话呢。听说大伯是操劳过度加上旧疾复发才死的,当初症断的大夫还是京城里的有名的钱大夫呢。” 上官栖霞明显脸上有了不悦,后来她想想这事情多跟几个人说说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随着自己的记忆说道:“可不是,当时给大伯诊治的是钱淼钱大夫,连我爹都说他医术高明,只要是个能喘气的,多数情况下都能给人治活了。” “那大伯为什么会死?”冯慕凝继续装作不解的样子。 “生老病死有什么好问的,三侄女啊,你还是多多顾好自己吧。”上官元的事情冯瑟也知道了,刘氏把这个纨绔子弟指给冯慕凝,很显然就是要糟蹋她的,刘氏的眼中钉,向来都没什么好下场,他看冯慕凝也算是冯家的骨血,不由好心提点一句。 冯慕凝知道冯瑟的意思,“多谢三叔提点,我只是想问问这位钱大夫如今在何处,前些日子府里头的孙大夫说,芸姨娘的身子骨弱,需要好好调理,我想要是把钱大夫找来,应该能更有效果一些。” 这位三小姐还真是把素芸院的芸姨娘当做宝贝了,也是,这府里要是没个人往冯昀耳边吹吹枕头风,她冯慕凝,一个庶出的小姐,也就别想摊上什么好亲事,这样一想,也就想通了冯慕凝的心思。 上官栖霞说道:“钱大夫啊,估摸着是死了吧,不过他的儿子有出息啊,当爹的一辈子都没进太医院,当儿子的刚满二十就进去了,还真是了不得。” 看病大夫死了? 冯慕凝双眉蹙了蹙,想了想,会不会他儿子会知道点什么东西,心里也暗暗做了打算。 这时,冯慕凝对上官栖霞行了个礼,“芸姨娘那还要靠三伯母多多照看,所谓防不胜防,要是没个懂医理的,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都难生的下来啊。” 芸姨娘一旦生下了男孩,在府里头的地位肯定会上升,再加上冯昀对她的宠爱,难保以后的哪天不会超过刘氏。 一个能从冷院里头重新出来争宠的女人,应该也是有点手段的吧。 她瞥了瞥冯慕凝,又看了看地上的红珠子,心里瞬间像是明白了点什么,说不定今天的这一出,还是芸姨娘自导自演故意给她看的。这么一来,这位芸姨娘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上官栖霞露出个笑来,“那是自然,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帮衬也是很应该的。” “那芸姨娘的事情,你要不要和你爹说一声?”上官栖霞继续试探的问道。 冯慕凝哪能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她这次来就想让上官栖霞先去把这事给挑了,哪能着了她的道。 第85章 威胁 “三伯母你也是知道的,母亲向来不喜欢我,要是我跟父亲说了这事,父亲肯定会以为是我在害母亲,到时候真凶非但会逍遥法外,我也难保不受到牵连。” 上官栖霞白了冯慕凝一眼,这个三侄女还真是个怕事的,没办法了,只能她亲自出马了。 从落霞院出来后,冯慕凝脸色十分凝重,太医院在皇宫,她无法自由出入,可又必须想个法子和这位钱太医见上一面,一路上都在思忖着方法。 等到了枫色院,红歌和青阳已经在子里头等她了。 他们两个是暗卫,非到重要的时刻是不会现身的,冯慕凝警惕的走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 红歌回道:“枫色院被人监视了,人被我们绑在了侧院,我和青阳本来想按老方法处理了,不过现在三小姐你是主子,我们还是想听听三小姐你的想法。” 院子会被人监视,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罗妈妈不见了,刘氏怎么会如此轻易的饶过她。 “你们的老方法是什么?” “杀掉,一个不留。”青阳的嗓音有些清冷,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还夹带着莫名的寒意。 冯慕凝笑了笑,点点头,“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红歌留在了冯慕凝的身边,进去动手的是青阳,她把一个纸片送到冯慕凝的手里,“这是小侯爷飞鸽传书来的东西,三小姐你看看。” 信鸽的训练,冯慕凝也是知道些的,非半年不可达成。 飞鸽传书?难道赵君尧早就盯住了安定公府? “府里可还有小侯爷的人?”她只是好奇一问。 红歌低头不语,关于赵君尧的隐私,她也不方便跟冯慕凝透露,冯慕凝也看出来不再多问。 打开纸卷,上头有字,看完,冯慕凝笑了笑,“你家小侯爷还真是个讲道德的,给我弄死了一个罗妈妈,又还来了一个。” 这样的话,以后办起事来,也方便多了。 红歌没看纸条,不知道里头讲的是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听着。 冯慕凝的目光又落到了青阳去的侧院,一点响动都没有。她刚想进去看看,却瞧见青阳出来了,“三小姐都办好了。” 冯慕凝点点头,继续要往屋子里走,可是红歌却拦住了她,“再过会吧,三小姐你看了会不适应的。” 冯慕凝看着红歌笑了笑,绕过她推开了侧院的门。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地上还有未被完全腐蚀的残破尸体。 再过上片刻,才算是彻底的没了。 “你们以前都是这么干的?” 红歌点点头,嘴里吐出两个字,“方便。”倒和她想的一样,是挺方便的。 她对青阳伸手,青阳不解,于是冯慕凝说道:“那玩意给我一瓶。” “三小姐,这东西对人不好,要是不小心…”红歌要阻止她,还未等她说完,冯慕凝打断了她的话,“我要。”这两字十分坚定的从她嘴里吐出来。 多备点,以后处理起人来也能方便许多。 青阳想了想,小侯爷看上的人,应该有她自己的打算,她们拦着也没用。还是把东西交给了冯慕凝,“倒在身上就行。” “小姐,让奴婢给你收着吧。”小叶虽然害怕,可是一想到冯慕凝很可能因为这个东西受到伤害,还是义不容辞的开口出了声。 冯慕凝接过青阳交到手里的小绿瓶,仔细地看了看,用的还是和田软玉,关的还挺紧,她摇了摇,里头的液体挺多的,应该够多弄死几个人了。 瞧见小叶紧张的模样,冯慕凝不由起了要逗逗她的心思,“小叶啊,瓶子给你,不过这里面的东西一沾上就会腐蚀你的皮肤,然后你就烂啦,你可要小心些呀!”作势就要把瓶子往小叶身上丢。 “啊!”小叶捂头大叫,大跑进屋子,冯慕凝在后头笑得“咯咯”出声。 就在此刻,红歌和青阳二人警惕的说了句,“有人。”迅疾的窜进了树丛里。 冯慕凝院门口来了个人,锦衣华服,样子胖胖的,满脸怒气。 一进门就朝冯慕凝冲了过去,“小贱人,说紫桃和穆柳去了哪?” 冯慕凝无辜的眨眨眼睛,“紫桃和穆柳是谁,王妈妈你这一脸怒气的,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王妈妈哪好意思说这两人是她派到冯慕凝那边监视她的,只能说了句,“紫桃和穆柳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大夫人有事要招见你,所以派了这二人过来找你,没想到这两人不见了,不是你搞的鬼还是谁?” 呵,若这二人正如王妈妈说的那样,是刘氏派来找她的,哪里会被红歌和青阳当做贼一样抓起来? 她就不信了,红歌和青阳连这点眼力劲都没? “这样啊?”她还装的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和小叶刚才去了三伯母那边唠了会嗑,才刚回来,秋娘你留在院子里,可有看到过王妈妈说的那两个人?” 秋娘摇摇头,躲到冯慕凝身后答道:“不曾见过。” 王妈妈一看秋娘躲躲闪闪的样子就觉得她有问题,伸手就要去抓秋娘,“那两个丫鬟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你说是不是你家小姐把人给藏起来了!” 秋娘受到过王妈妈的虐待,到了现在还是怕这位王妈妈的,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躲闪,“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王妈妈闹得狠了,秋娘抓紧冯慕凝衣袖,抬起一双泪眼水汪汪的求着冯慕凝,“三小姐…三小姐你要救我。” 冯慕凝也觉得王妈妈闹得太不像样了点,好,既然欺负到了她的头上,就别怪她要对她下手了。 一把抓住王妈妈的手腕,冯慕凝眼神比毒蛇还要狠毒,“有谁能证明是我抓了那两个丫头,倒是你跑到我的院子,欺负我的丫鬟,还真当我不存在的不成!” 此时小叶听见了动静,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见这了这么一出,急忙劝冯慕凝,“小姐,王妈妈是大夫人手底下的人,我们不好得罪。” 一听小叶这么说,王妈妈瞬间也来了胆子,“就是,我可是大夫人的人,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 “你怎么?”虽说冯慕凝只到王妈妈的胸口那处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震人气场却强大的令王妈妈发寒,嘴角微勾,她笑颜如花,“你猜罗妈妈现在在哪?” 王妈妈跟着冯慕凝的笑开始做出猜想,这么久了人都没个影,会不会… “你…你的胆子好大,我要去告诉大夫人,我要去告诉大夫人…”用手敲打冯慕凝的想挣脱,暗中却有人出手用石子击中她的手腕。 她慌乱的睁大眼睛惊恐的看向四周,“谁,是谁!”可是除了风拂动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其它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突然一个想法冒出她的脑海,会不会她也在这间院子里遇到了鬼! 冯慕凝学过武,她知道手腕上有什么穴道能按下去引得人发疼,甚至是废了这人的手腕,大拇指指尖朝着手掌中央的穴道按下去,“你都说了,我胆子小,怎么可能把人给弄死呢,对吧?” “那你…啊!”王妈妈疼的倒抽冷气,整个人都要软到地上,可是手还是被冯慕凝抓着,她的身体倒不下去。 松开王妈妈的手腕,冯慕凝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听说你和罗妈妈是同一批送进府里的?” 王妈妈皱眉揉揉自己的手腕子,不否认,这事府里很多人都知道,她并不意外。 “你想让她活还是让她死?” 她也看出来了,这位三小姐是个厉害角色,威胁什么的对她根本不起作用,要是罗妈妈还在,对大夫人还有她来说都是个好事情。 跟着大夫人这么久了,大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也清楚,大夫人喜欢做弃车保帅的事情,她比罗妈妈更为受到大夫人的重用,以后出了什么事,还可以让罗妈妈顶一顶。 按捺下心中的怨恨,她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跟母亲说,这两个丫鬟是自己丢了。” 穆柳和紫桃也是府里上了资格的丫鬟了,这样的解释必然是说不通的,不过按照王妈妈的本事,必然也是不成问题的。 “好,罗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两个丫鬟而已,哪里比得上罗妈妈。 冯慕凝冷冷一笑,“你觉得一个想杀我的人,我会如此轻易的就让她活着再次出现吗?” “你什么意思?”一种莫名的恐惧从王妈妈心底滋生。 “你放心,人还是能活的好的,身体上嘛,也不会有什么损伤,不过我要毁她点东西。”说到这里,冯慕凝早已有打算,而王妈妈的一颗心则是吓得快要发裂。 冯慕凝要毁了罗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继续问下去,可还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对罗妈妈干什么?” 眨眨眼睛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过两天你就知道了,这笔买卖做不做?” 想了想,王妈妈点头,“好,你说过的让罗妈妈活着回来,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弄死你,罗妈妈做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做鬼都不放过她吗,这样算来,府里头该有多少冤魂整日整夜的缠着刘氏那边啊,可是她们还是活的好好的不是吗? 不过,这只叫做冯慕凝的重生的恶鬼,却没打算放过她们。 王妈妈走后,小叶担心的问道:“我们从哪里找个罗妈妈给她?” 冯慕凝笑了笑,掏出了怀里的一张小纸条,朝小叶摇了摇,“有人会还我们一个罗妈妈。” 第86章 有问题的婢女 谁会还给小姐一个罗妈妈呢?小叶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意思凑到冯慕凝的身边往纸条上面看。 秋娘算是聪明的,现在有能力的,还和三小姐的关系还不错的除了小侯爷也没谁了。 小侯爷成天没事就来找她家三小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三小姐有意思,自然也会帮衬着三小姐了。 忽然,秋娘想到了白日的一件事,要不是出了监视者这出事情,她早就禀告给冯慕凝了。 “对了三小姐,今天芸姨娘派人来了,说叫小姐去她院子里尝尝桂花糕,听说是香满阁的厨子做的,宫里也有不少人爱吃呢,可惜他们每天做的都限量,三小姐你要不要去尝尝?” “老爷还真是疼这位芸姨娘啊。”小叶发出感叹,要是哪天也有个男人这样疼她就好了,她不要什么香满阁的桂花糕,只要简单地一口酥就好啦,每天送她一个,她肯定就嫁给人家了。 秋娘也跟着闲唠叨,“听素芸院的丫鬟说,这桂花糕还是从个什么钱大人手下花重金买来的,可见芸姨娘啊是彻底得了宠了,待遇比大夫人都好呢。” “钱大人?”冯慕凝敏感的捕捉到重点,“是哪个钱大人?” 秋娘摇摇头,“不知道啊,就听丫鬟这么一说,不过芸姨娘手底下的丫鬟也太张扬了点,三小姐你可要提醒一下芸姨娘不能太得意,不然可会给自惹祸的。” 秋娘从前也是在程府里混过的,见多了骄傲姨娘惨遭正妻报复的戏码,如今芸姨娘可是和自家小姐一起的,她自然也要跟着照拂一下。 芸姨娘一得宠,本人倒是没多说什么狂妄自大的话,不过手底下的丫鬟可不一样了,成日里的到处瞎说。 传到刘氏的耳里,难免不会给芸姨娘招来什么更大的祸事。 这事冯慕凝也知道,她也打算去提点提点芸姨娘。虽说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这些鸡犬也可能把升天的这个人给拉向地狱。 刘氏那边倒算不得什么,反正不管芸姨娘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刘氏都存了让她死的心思,再加上这么点风言风语也无所谓了。 主要是冯昀还有白无双那,再传扬下去,恐怕会引得这两人的不满,让他们觉得芸姨娘是个不明事理的小人。 “小叶,我们去素芸院瞧瞧,这个桂花糕究竟有多好吃。”转头看向秋娘,秋娘脸上焉焉的,每次出去冯慕凝都是带上了小叶,把她留下,秋娘心里不好受。 冯慕凝双眼弯弯,拉着秋娘的手,“你是个聪明的,留你看家我放心,要是真好吃,我会设法带出来几个给你的。” 这下秋娘脸上才重新挂上了笑容。 秋娘比小叶更懂事,心思也更多,有什么事,也好处理,至于小叶,心思单纯,为人忠心,带在身边就好。 素芸院本是个荒落得冷院,经过打扫,也变得生气勃勃的,草木茂盛。 “听说了吗,最近三晚老爷都是在芸姨娘这过的,大夫人气得砸桌子呢?” “你听谁说的啊,大夫人真的砸了桌子?” “芸姨娘的贴身丫鬟香菱啊,她说的。我觉得要是芸姨娘生下个儿子,老爷一定会更宝贝芸姨娘,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升个平妻。” “谁叫大夫人人老珠黄了,男人嘛,都喜欢年轻貌美的,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被老爷看上啊?” “嘁,你个小贱蹄子,大白天的做春梦呢,老爷看上我也不可能看上你。” … 刚走近素芸院这就听见丫鬟议论纷纷,冯慕凝脸一凛,眼中闪现一丝狠辣,不给这群丫鬟收收骨头,早晚惹祸。 走过她们身边,丫鬟给冯慕凝行礼,冯慕凝不做停留直往芸姨娘的主屋里头走过去。 “三小姐你来啦,香菱,快给三小姐拿来桂花糕,里头可是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前些日子我跟老爷说吃不进东西,老爷特意给我弄来的,我猜三小姐一定也喜欢吃甜食,就留了些给你。”芸姨娘这人啊没什么心眼,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冯慕凝看着桌上洒上金箔的桂花糕,没有动作。 芸姨娘觉得冯慕凝今天不对,不由问道:“三小姐怎么了,是桂花糕不合你的胃口吗,要不我给你换一个?” “芸姨娘,我觉得你这屋子里的人也该换一换了?” 芸姨娘不明所以,这些丫鬟都伺候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三小姐,是有谁得罪了你吗?” 冯慕凝朝她看了看,拿起了桌上的一块桂花糕说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容易摔的万劫不复,有些话你屋子里自己说说也就罢了,偏偏要到外头到处宣传,还真以为这府里就你一位女主人不成?” 听冯慕凝这么一说,芸姨娘吓得花容失色,她…她没这样的想法啊,她只是听着丫鬟这么说,自己才跟着应了那么几句,没想到底下的丫鬟会越说越狂妄。 “三小姐,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可要信我啊,都是下人在乱说,我…我根本没有取代大夫人的意思。” “现在外头都在传,你会生儿子,你会成为府里的平妻和母亲平起平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说府里的其他人会怎么看你?”冯慕凝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关上了门。 眼睛瞅向芸姨娘背后的一个丫鬟,这位丫鬟长得瘦瘦小小的,个字却高高的大眼小脸,看起来还有几分姿色。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刚才芸姨娘叫她香菱,就是她在到处传话吗。 香菱被她看的不自在,头低下不说话。 “你不出去吗?”冯慕凝开口问道,语气里头有着冰渣子一般的寒冷。 忽然香菱抬起头,不可置信,“我是芸姨娘的贴身丫鬟,不用出去了吧。”还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芸姨娘。 芸姨娘也说道:“香菱一直跟着我,有什么话不用背着她。” 冯慕凝冷笑一声,“你对她倒还是挺放心的。” 这个香菱连大夫人在院子里干了什么都知道,会不会太神通广大了点。 忽然目光落到了她的镯子上,假装把玩的拿起香菱的手腕看了看,“这东西还挺好看的。” 香菱点点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是芸姨娘的赏赐。” 芸姨娘的金镯子多了去了,也就随意的瞥了一眼点点头,“是我赏她的,老爷给的东西多,多给下人几个也没关系。” 金镯上的是盘凤莲花印,是刘家开的瑾轩阁独家制的,刘氏因为怕人说自己以权谋私,冯府买的向来都是凤顶阁的金器,上头是祥云印而不是莲花印。 冯慕凝也不戳穿她,反而是变着话的提醒芸姨娘,“芸姨娘真是财大气粗啊,给下人的东西都快赶上的这府里的夫人小姐了。” 这位芸姨娘也是缺心眼的,没再多往镯子上看几眼,只是答了句,“老爷赏的好罢了。”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尴尬的笑道:“那我以后不给下人镯子了,三小姐你看怎么样?” 冯慕凝恨不得翻她一个白眼,这个女人永远抓不到重点,看来还是要靠她了。 “桂花糕配上菊花茶味道才更美,可否麻烦你的丫鬟给我泡点菊花茶来?”冯慕凝友善的询问芸姨娘。 芸姨娘点点头,“当然,当然,香菱还不快去。” 此时香菱垮着一张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是她还是说了声:“好。”出去了。 关上门,冯慕凝双耳听了听动作,始终没有听到脚步声。她又往门口看了看,在门脚上还有个小小的影子,很细很长,就像是头发丝。 冯慕凝口中说着,“芸姨娘啊,以后你可要注意点,那些话传到老爷和大伯母的耳里,可是会害了你的。”足下一步一步不动声色的往门口走。 芸姨娘连声说是,还说以后一定会约束下人。 到了门口,冯慕凝“砰”的一声打开门,她居高临下的对着蹲在底下偷听的香菱笑了笑,“怎么,这地上有金子给你捡吗?” 香菱愣住了,她躲得这么隐蔽,冯慕凝是怎么发现她的,忙笑了笑,“我…我掉了东西,蹲下来捡个东西。” 冯慕凝紧追不放,“是什么,跟我说说,我也来帮你找找?” 香菱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找到了,我去给三小姐泡菊花茶。”来等不及说完,拔腿就跑了。 “香菱似乎很怕你?”背后传来芸姨娘的声音。 冯慕凝叹了口气,“你还没看出来吗,她有问题。” “怎么会,每次我给她安排的事情她都做得很好,而且我怀孕了,有几次快要摔倒的时候都是她扶着我的,要是她有问题,不可能帮我啊?”芸姨娘不相信,一个处处帮她的女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看着香菱走远了,她才回屋去关上了门,“盯紧点,你会发现她不像你想的那样,刚才要是我不开门,我们的谈话都要被她头听去了。” 芸姨娘也瞧见了,香菱说是捡东西,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捡,也开始觉得这个香菱有问题了。她又十分相信冯慕凝,于是点点头,“我会的。” 趁着香菱不在,冯慕凝问了重点,“听说,桂花糕是父亲从钱大人那花重金买来的,这位钱大人叫什么名字?” 芸姨娘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钱离。” 钱离?冯慕凝继续问道:“是不是太医院的?” “好像是吧,老爷说他跟钱大人的父亲是认识的,好像钱大人的父亲曾经在我们府里做过大夫,专门给府里的人看病。” 听芸姨娘这么一说,冯慕凝心里明了了,这位钱大人就是她要找的那位,他喜欢吃香满阁的东西? 那她就在香满阁等着他。 第87章 他的身份 芸姨娘是个没心眼的,还是需要有个人时不时的看拂一下,之前她已经去拜托了上官栖霞,“三伯母来过吗?” 芸姨娘点点头,“你来前她刚走,在此之前,三夫人都好几天没来了,我还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恼了她,还好还好今个儿她还是很好心的送来一些补品,神情也是很慈善的。”说到这里,芸姨娘脸上挂了笑。 有了上官栖霞在,也可以放心些。论心思计谋,这位三伯母还是有点本事的。 再看看这位芸姨娘心思还真是单纯,上官栖霞对她好,无非是利益驱使罢了,她还真当人家是真心对她的了。 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和这位芸姨娘说说清楚,不然她还真是心里没个底,觉得都无所谓呢。 “芸姨娘,你是主子,你收底下的人说的做的都和你有关系,说得不好听点,哪天你收底下的丫鬟妈妈犯了事,这可都是要算到你头上的,好不容易从冷院出来了,你不会还想着再进去一趟吧?” 一听到冷院,芸娘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些年是她永远的痛,吃不好穿不好,大冬天的连条被子都没,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把抓住冯慕凝的胳膊,芸姨娘摇头,“三小姐,我都听你的,你叫我管下人,我一定好好的管她们,一定不会让她们再乱说话了。” 听到芸姨娘的话,冯慕凝又给她支了几招,“她们是下人,你是主子,你说的她们必须做,不然就要有惩罚,相反的做得好的,监督的好的也要有奖励。” 芸姨娘在心里暗暗捉摸了冯慕凝的话,随后点点头,“我懂了,三小姐,我会照你说的做的。” 冯慕凝也满意的笑了笑。 未等香菱的菊花茶泡来,冯慕凝就要走了,临走前她带走了桂花糕。 回到枫色院,秋娘一人站在院子外头,似乎在等什么,瞧见冯慕凝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小跑上前说道:“三小姐,刚才王妈妈又来找你麻烦了。” 除了那两个被“处置”了的丫鬟之外王妈妈还会有何事找她?难不成是罗妈妈被送回来了? 很快她的猜测被得到了证实。 “三小姐罗妈妈回来了,可是…”她说不出口,那个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 “可是什么?”冯慕凝也挺好奇的,赵君尧只在纸上面写到他会还个罗妈妈给她,其他的都没有多言,莫不是这个罗妈妈有什么问题? 犹豫再三,秋娘还是说了出来,“罗妈妈疯了,双眼发红还见人就咬。” 疯了?赵君尧给她送回来一个疯子,太不可思议了,一个疯子能起什么作用? 难道赵君尧的打算和自己的不一样,她好不容易诓了王妈妈,让王妈妈信她会有活的罗妈妈还给她,赵君尧在这关头给她送来一个疯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妈妈人在哪?” 秋娘回道:“放去外院了,王妈妈还威胁说要是三小姐你不能把罗妈妈治好,她就把你杀死两个丫鬟的事情告诉大夫人。” 威胁她?证据呢,就是刘氏当面来要人,她就是不认了,她又能耐她何? 进了大院,冯慕凝大叫一声,“红歌、青阳!” 两人眨眼间就出来了,跪在地上随时待命。 罗妈妈的事情,还是要趁早处理了,“青阳你替我去问问小侯爷,他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看了一眼,红歌递上一张纸条,“小侯爷又有来信,请三小姐过目。” 冯慕凝接过看了看,上头只写了几个字,“三更,香满阁三楼。” 转头看向红歌他们,“连香满阁他都有专位?” 两人点点头。 看来她的确是要出去一趟了,“上次穿的两套男装还在吗?” 小叶回声,“在的,小姐的东西我都存的好好的。” 正好去香满阁打听打听钱离的情况,要是他有空的时候,会外出到香满阁吃个饭吃个点心什么的,就更好了。 “到了一更的时候拿出来,我要换个衣服出个门,红歌青阳跟着,你们两个留在院子里。” 秋娘和小叶听话的点点头,有了红歌和青阳这两个武林高手在,她们也放心。 离开府的那会,身后有人跟着,红歌和青阳把他们都处理掉了,冯慕凝顺利的去了客栈,换了衣服随后又出去了。 香满阁比聚雅阁还要大些,不过比不上聚雅阁的雅致。 三更天,三层高的香满阁已经灭了烛光,唯有三楼一处窗户上有隐隐的亮光闪烁。 那里就是赵君尧在的地方吗? 正门已经关了,不过偏门处开了道小缝,冯慕凝走了过去。 那缝隙很小,及能容纳一人通过,还是仅能容纳像冯慕凝这样瘦小的人通过。 一路上没有遇到小二之类的人物,冯慕凝就像是个进入迷宫幽室的游戏者,朝着唯一的暗弱灯光处走去,唯有那里才是出口。 奇怪的是,她走到哪,哪里就会出现淡淡的亮光,而这亮光,居然恰好能照亮冯慕凝脚下的路。她不禁回头看过去,竟然发现背后的路一片黑暗,伸脚往后蹋了蹋,脚下的那块地方又出现了光亮。 此刻,冯慕凝惊奇的发现,原来楼梯板底下有着什么东西,只有遮住它的时候才会发出幽暗的光泽,要是她没猜错,这东西应该就是西凉的暮色玉。 三楼是香满阁的禁地,与二楼相比,另有通路,平日里都不许任何人进来,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 走上楼,推开门,赵君尧已经坐在屋内等着她了。 一盏烛灯,一杯热茶,袅袅热气缓缓上升,浅浅的装饰着他唇边的笑。 “三小姐,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孤男寡女深夜私会?” 冯慕凝被他说得脸颊掠过一丝绯红,她也不是刚接触到谈情说爱的小女孩了,走过去,坐到了赵君尧身边,随意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单刀直入,“说吧,罗妈妈是怎么回事?” 赵君尧想了想,“那个人是假的。” 冯慕凝不急不缓的抿了一口,是雨前龙井,入口有些苦涩不过很快转化为甘甜。 放下杯子,她继续问:“然后呢?” 赵君尧也跟着回答:“疯的比较好糊弄。” “然后呢?” “她会好的。”赵君尧笃定,瞧见对方狡黠的笑容,冯慕凝也信他。 她不是个没脑子的,根据赵君尧之前回答的内容,冯慕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是想往刘氏身边安插一个棋子,可是这个棋子却又不能引得刘氏的怀疑,特别是罗妈妈之前为刘氏做了很多事情,刘氏肯定对罗妈妈很熟悉。” 想了想冯慕凝所言,还挺合他心意的,“你继续。” 冯慕凝也就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为了让这个假的重新得到刘氏的欢心,而又不让刘氏对她产生怀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让刘氏认为这个假的罗妈妈的确是忘记了前事,装疯是个很妙的选择。” 听冯慕凝说完,赵君尧心里还是有点小惊喜的。 没想到啊,自己的打算这么轻易的就被冯慕凝说了出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可是…”冯慕凝话锋一转,“一个被人放在外院自生自灭的疯子,是怎么变好的,这边不知小侯爷会如何处理?” 这个女人永远都能一眼看到重点,赵君尧自信的看向窗外,“三日后,会有个神医救治她,绝不会引人怀疑。” “神医?”冯慕凝警惕起来,“是谁?” “钱离。”这两个字击中冯慕凝的心,“他是你的人?” 赵君尧摇摇头,“他是他自己的人,慕凝有一点你可要记住了。” 他转头看向冯慕凝,眸色深远,如同夜空里最闪亮的那颗星,冯慕凝不自主的被他吸引,“记住什么?” “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冯慕凝在心里反复琢磨赵君尧话里的意思,忽然展颜一笑,“你的意思我懂,你是,他是,我也是,不过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不是一样?” “啪!”折扇猛的打开,“你的即我的,也是他的。” 这句话冯慕凝有些不解,“你跟刘家有仇?” 赵君尧收敛笑意,一脸认真,“若是我跟你说,我和整个桑梓国都有仇你信不信?” 冯慕凝震住了,“你不是桑梓国的人,你是…西凉人。”说到后来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 虽然她一直都这么猜着,可是猜想一旦被证实还是有那么点惊讶的。 “呵呵。”赵君尧发出轻笑,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他并不承认也不否认,“有些人在外流浪了小半辈子了,只希望在晚年还能见一见自己的家乡还有家乡的娘亲,哪怕她的坟已经被枯草掩埋。” 他说的很寂寞,很哀怨,冯慕凝不禁伸出手想握住他的,却在还未触及的时候被他反握住,“希望你能陪我走完接下的路,作为回报,我会达成你想要的。” 冯慕凝笑了笑,“我更乐意当个旁观者。” 只是旁观者吗?眼底不免浮现丝丝失落,忽然冯慕凝接下来的话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如果你的路足够长,足够精彩,我也不介意参与进来。” 她这是愿意接受他了吗,还是只是作为朋友? 烛光微暗,夜风阵阵拂过两人眉梢眼角,往日的锋棱都变得柔和了许多,看着冯慕凝良久,忽然他像是想开了一般,朋友也好,情人也罢,只要他确保冯慕凝身边没有别的男人,而他又有足够的耐心,那么她总会有一天会是他的。 第88章 过夜 桌上有一个镂花雕炉,烟雾袅袅,里头散发着令人放松的舒服气味,令人不由得昏昏入睡。 后半夜,两人几乎无言,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渐渐的冯慕凝有了困意,闭上了眼,没多久睡着了。 赵君尧把她抱进了内室的床上,自己坐在外室独酌天明,原来那个倒出茶水的玉壶竟是个阴阳壶,一半装着普通的茶水,一般装着酒水。 第二天日出,灿烂的朝霞透过窗户射进来,暖暖的热气驱散一夜寒意。 冯慕凝睁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自己居然睡着了,还真是…丧失了警惕性。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推开面前的门,赵君尧坐在外头,桌上早就备好了许多早点。 他举起一块白糕对着冯慕凝咧嘴笑了笑,“早啊,来吃点东西。” 香满阁的点心啊,光是样子就足够让人心动不已了,更何况上面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做好的。 冯慕凝摸摸肚子也饿了,目光所及之处居然还有一个盆架子,上头搭着一块毛巾和一个镀金铁盆子,昨晚这东西根本就是没有的。没想到赵君尧还挺有心的。 走上前,毛巾浸水给自己擦了把脸,刚要走向桌子那,忽然门口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冯慕凝不自主的停滞了脚步,转过头去,继续抓起毛巾又给自己在擦了一遍脸,下意识的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赵君尧这里。 赵君尧看着冯慕凝的动作,唇角勾了勾,朝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一个麻衣小二推门而入,看了看冯慕凝那,对着赵君尧说道:“小侯爷这水还要换吗?” 冯慕凝一怔,他是什么意思?这水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应该不用了吧,你问问那位公子用完了没,要是用完了你就可以把那边的东西都带走了。”说完冯慕凝似乎听到赵君尧的轻笑声。 这下冯慕凝才想起来了,她是男装打扮,用不着避嫌,可是和赵君尧同用一个洗脸盆还是很羞耻啊。 放下手里的毛巾,她也顾不得被小二看到脸了,推门就走,这个家伙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用他用过的水而不吭声,简直…可恶。 “连早餐都没吃,还真是个脸皮薄的。”赵君尧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没有追去,只是吩咐小二,“你给安定公府的三小姐送去几份糕点,就说是她一个月前预定的。” 安定公府的三小姐?小侯爷为何要平白无故的给她送糕点? 忽然小二像是想到了什么,刚才那位身段娇小,哪里像个男子,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似乎还有粉香扑面而来,这样一看,那人明明是个女子啊,说不定还就是那位安定公府的三小姐。 小二眼里不满满满的不可置信。 官家人家的三小姐和赵小侯爷一夜都在一起,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可他不会说出去一个字,香满楼是赵君尧的私产,他知道赵君尧的脾性,看似什么都无所谓,实际上你只要冒犯了他,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头低得更下的,他出去了。赵君尧叫他去找大厨子做几份糕点,哎,这位大厨也是个古怪脾气,今天的单子已经够多的了,不知道再多这一单,他会不会气炸了。 枫色院,冯慕凝一夜未归,小叶和秋娘担心得不得了。小叶醒得早,去主院看了看她家小姐不在,直接搬着个小板凳坐到了院门口等,秋娘是天亮后才醒的,瞧见小叶不在到处找了找,随后也跟着在院子门口等人。 “你们还真是我枫色院的两大门神。”冯慕凝取笑这两个丫鬟,“怎么,这儿的太阳好啊,统统跑出来晒太阳了?” “小姐,你又取笑我们。”小叶不满的委屈的指责冯慕凝。 冯慕凝知道她们的心意,“小叶我看你是越来越聪明了,还知道搬个凳子出来。都进去吧,好好睡一觉,你家小姐我还困着呢。” “三小姐你真的是去见小侯爷了吗?”秋娘忍不住问,见人见得一夜未归,可别干了什么别的事情。 冯慕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对啊,在他那睡了会,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想了想,明明一开始打算的就是说完了事就走人啊,为什么会在那里睡着了呢? “三小姐!”冯慕凝刚要回房,一道嗓音拉住了她的去路,回头瞧了瞧,是个个子矮矮脸色黝黑的男子。 冯慕凝认得他,是府里看大门的,他手里头有个盒子,“这是香满阁的小二送来的,说是三小姐一个月前定的。” 香满阁?她一个月前都没去过香满阁啊,一定是赵君尧干的。 她接过下人手里的盒子道了谢,看门的人走后她随手丢给了小叶,“你们两个吃了吧,对了给红歌和青阳留点。” “小姐你不吃吗,这可是香满阁的东西啊?” 冯慕凝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盒子,拿了一叠糕点进了屋,昨晚才睡了半晚上,今天也没什么事,她可是准备再睡一上午的人。 说不定午饭都能给睡错过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觉嘛。 小叶和秋娘相视一笑,进了院子里才把红歌和青阳叫了出来,变着法的打量冯慕凝和赵君尧的事情。 这两人只在阁楼上头呆着,楼内的事情可是一概不知,说不出个所以然,两个丫头“嘁”了一声,啃起了糕点,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回屋后,端着那一叠子糕点看了看,不由发笑,她居然拿的是…红豆糕。 东西热热的,拿起来咬了一口,还不错,吃完后,她继续睡了。 冯慕凝做了个梦,她梦到一片广袤的草原,她和赵君尧在草原上骑着马,突然这匹马大叫一声,抬着蹄子要把她摔下去,幸好有赵君尧在,他拉着缰绳回身救了她,随后那匹马居然躺在了地上身下一片血红,过了没多久,它生下了一匹白毛小马,软软的看起来特别可爱,之后赵君尧说,这匹小马是西凉的祥瑞,她是他的祥瑞,再然后,冯慕凝就醒了。 她躺在枕头上,呆呆的眨眨眼睛,是不是最近和赵君尧走得太近了,连做梦都梦到他,还是做了个这么奇怪的梦。 摇摇头,她不甘心的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已是下午了,她起身走出了们,小叶和秋娘在屋外头清扫落叶。 冯慕凝走到秋娘身边,问道:“你说晚上梦到母马生小马是什么意思?” 秋娘呆了呆,“三小姐是你做了这梦么?” 冯慕凝睡觉睡得头闷闷的,点点头,秋娘抓住她的手,脸上笑得灿烂,“你还梦见谁了?” 她一头雾水,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还有个啥典故么?本来只是随口的问了一句,看秋娘的表情,估计里头还会写别的意思。 小叶抢先说道:“还能有谁,一定是小侯爷,”脸上的笃定连冯慕凝都吓了一跳,“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看来还真是被她们猜对了。 “小姐啊,你最近有劫。”小叶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劫?” 秋娘跟着补充,“桃花劫。” 冯慕凝抬起手来就要打这两个丫鬟,她们真实的成日里瞎说八道。 没想到这话一说完,院子里就来人了,来的人冯慕凝认得,是芸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 “三小姐,你可惹上了大事了,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吧,不然等会王妈妈来了你可就来不及了…” 未等丫鬟把事情给说明白了,后脚王妈妈就来了,她脸上挂着笑,那笑容连着眼角的皱纹,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三小姐,老爷有请。”说话的声音都阴森森的。 一般后院的事情都是刘氏处理的,为什么会惊动冯昀,难不成是什么更重大的事情吗?仔细想了想,最近她也没干什么出格的,出言试探,“不知是何事,还请王妈妈明示。” 王妈妈脸上扯了道笑,“三小姐做过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三小姐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妈妈我多嘴?”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芸姨娘的丫鬟身上,目光陡然狠戾,“你家主子还没记住啊,要想在府里头继续呆下去,就少给自己惹麻烦,这位三小姐可是个祸头子,芸姨娘跟她交好,小心不知道在哪天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丫鬟吓的连连点头称是,转身就走。 冯慕凝得罪的人可是个来头大的,王妈妈也不怕了,当着冯慕凝的面就这么不给面子的说了出来。这样一来,冯慕凝更是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事! “王妈妈究竟是何事?” 王妈妈上下瞥了冯慕凝一眼,“没看出来嘛,一个还没张开的小丫头片子竟也学会勾搭男人了。” 冯慕凝不懂她的意思,“你说清楚。” 王妈妈态度很是嚣张,“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连崔大小姐的未来相公都敢勾搭,还真是随了你娘的性子。” 崔大小姐的未婚夫,那不是赵君尧吗? 第89章 崔华裳 难不成是昨夜被人跟踪了,可这怎么可能?有红歌和青阳这两个高手在,更何况香满阁那边要是不出她的意料的话,肯定也是有高手的,怎么会出篓子。 眸色一寒,稚气的脸上浮了一层寒霜,她唇角一勾,“罗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一听到罗妈妈,王妈妈整个人都不好了。罗妈妈还疯着,谁都不认得,甚至还咬人,简直就没救了。 说到这里王妈妈对冯慕凝的怨恨多了好几倍,她抓着冯慕凝的手,“要不是你,她不会变成这样,走快跟我去见老爷,有你好看的。” “你说你和罗妈妈是同一批进来的,想不想去给她做个伴?”冯慕凝轻声说着这话,却带着森森的寒意,王妈妈背后冒出一阵冷汗,看向冯慕凝的眼神也多了份惧意。 王妈妈心里不由觉得,这个女人有本事把罗妈妈搞成那样,肯定也有本事弄死她,松开抓着冯慕凝的手。 此刻,冯慕凝嘴角带着胜利的笑,“走吧,我们去见老爷。” 有些人,有些事总要面对的,崔华裳么,赵君尧未来的娘子,见见也无妨。 听雨阁,刘氏和冯昀都在还有冯若萦也在,其他的姨娘小姐到没看到人影,这里头还有一个手持马鞭的红衣女子赫然站在中间,由于穿着艳丽,竟比冯若萦还要好看几分。 “这位就是三小姐吧?”声音飒爽,看样子崔华裳也是个爽快人。 冯慕凝点点头,忽然眼前风声呼啸,鞭声入耳,冯慕凝眼疾身快,侧身一闪,鞭子恰好擦肩而过,“呼呼”的风声,十分吓人。 看见一鞭子打不中,崔华裳立刻挥起了第二鞭,这一鞭用的力气大,冯慕凝躲得快,鞭子挥到了茶几上,顿时“哗啦”一声,茶几碎了,人仍是没打中。 虽说崔猛当了一品大将军,他的妹妹也不能这么欺负他们冯家啊,立刻开了口,“崔小姐,人我已经派人给你带来了,你要做什么也请你把人带走了再说!” 冯若萦走上前用柔弱的手捂住崔华裳的,双眼盈盈,“父亲说的是,崔小姐你先别动鞭子啊,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外一误伤了好人就不好了。” 要阻止早就该在崔华裳伤她的时候阻止了,现在才说简直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崔华裳一把推开冯若萦,“你们冯家女子都是狐媚货色,当妹妹的勾引男人,当姐姐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说的怨气大,冯若萦眼里头也冒了火,什么叫狐媚货色,就是她这样粗鲁不堪的,恐怕她的未婚夫情愿去喜欢青楼妓女也懒得多看她一眼。 刘氏脸上也覆了层霜色,这个女人说话太难听了,崔华裳哥哥抢了她哥哥的官位,连个做妹妹的都敢来她家耀武扬威了。要不是要利用她收拾冯慕凝,早就把她撵出去了。 冯慕凝表情还是很淡定,她开口出了声,“敢问崔小姐,慕凝是做了什么惹得你如此生气?” 崔华裳冷冷一笑,“你自己不知道吗,敢勾搭男人,却不敢承认,真不要脸。”说完作势又要挥出去一鞭子,冯慕凝赶紧躲,过了几秒没听见鞭子声抬头却看见了崔华裳的耻笑。 “赵君尧看上的女人就这么大的胆子,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她慢慢的收起鞭子,表情挑衅。 崔华裳在玩她,冯慕凝心里也来了火气,“崔小姐只会挥鞭子又算得什么本事!” “冯慕凝,还不给崔小姐道歉!”冯昀大喊,本来就得罪了崔华裳,嘴巴还不知道放软点,活该挨打。 看着满地狼藉,冯慕凝没有放软身姿,都欺负到了头上,还要她道歉,冯昀这个安定公当得也太窝囊了。 “你…你说我没本事!”崔华裳自小也是被人捧大的,精通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在她哥哥的军营里头也是打遍无敌手的,被冯慕凝这么一说,立刻激起了她好胜的心。 “我们来比比,要是你赢了,我把赵君尧让给你,要是我赢了,你就要站在城墙上往下头喊‘我是狐狸精,我不该不自量力的勾搭崔大小姐的东床,我不要脸’,怎么样敢不敢比?” 这个女人还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听完崔华裳这么一说,冯若萦笑了,不过笑的很含蓄,还有手帕掩了掩唇,身边的刘氏比冯若萦笑得放肆些,被崔华裳察觉了,崔华裳双目一瞪,怒看刘氏,“你是觉得我很好笑吗!”还对刘氏比划了她的鞭子。 刘氏立刻禁了声,摇摇头,摆摆手,“没有没有,妾身怎么敢笑话崔大小姐。” 她盯着崔华裳,心想,你哥哥身份高,笑话你还不怕你哥哥来报复?不过么,也嚣张不了多久了,他们刘家也不是柔弱可欺的,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 崔华裳这才满意的不去看她,转头举着鞭子对着冯慕凝,“你敢吗,来一场女人与女人的斗争!” 冯慕凝看着她挥舞的鞭子,要是她不答应了,这位崔大小姐肯定不会放过她,可是要是她答应了,那不是就是证实了她和赵君尧只见的奸情了吗? 想到这里,她对着自己脑子里想的“呸”了一声,什么奸情,他们之间可是很纯洁的。 “崔小姐,你武功高强,我一个弱小女子怎会是你的对手。”冯慕凝做小服软。 崔华裳嚣张的抬抬脑袋,“那就是说你不战而败了,还不去城楼上给我大喊!” 冯慕凝笑了笑,“这么丢人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听到冯慕凝的回答,崔华裳气了,上前几步,站到冯慕凝的跟前,“你是打算耍赖了,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拖出去!” 她和冯慕凝的年纪差不多大,比冯慕凝高去半个头,粉嫩的小脸撅嘴生气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我和你比。”冯慕凝开口了,“不过不是为了小侯爷。” 崔华裳眯眼,“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是谁告诉小侯爷对我有…意思?”说到此处,冯慕凝脸上红了红。 恰是这抹绯红落入了崔华裳的眼里,崔华裳抓着不放了,“你看你看,你提起那个男人脸都红了,果然云烟姐姐说的对,你们之间有奸情!” “崔小姐,请慎言!”这话不是能胡说八道的,桑梓国民风开化,但还不到那种地步,外一传进皇帝的耳里,她冯慕凝可是会遭难的。 崔华裳也知道自己说的严重了,可是还是坚持不改口,“那天闹市我可看见了,小侯爷身边带着个男人,肯定就是你,你们早有奸情了!” 她是瞎说的,除了赵君尧之外,根本没看清他身边的人,只是瞧着冯慕凝和那人的身形差不多,又想让冯慕凝和赵君尧扯上关系,才来了这么一句。 不过她的无心之言落到冯慕凝的耳里又是另一番意思,她心里发虚,嘴上却说着,“崔小姐一定是看错了,我一个深闺小姐怎么会穿男装和男人约会呢?” 本想崔华裳之前说的那么确定,肯定会咬住不放,不想崔华裳反而只是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冯慕凝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她也只是乱说的。 “崔小姐,你是武学高手,比刀枪剑戟我自然是比不过你,不过要是我们比些别的,你还不一定能胜我。”冯慕凝自信满满,崔华裳见了心里不服气了,冯慕凝不过是个区区庶女,她有什么本事能比得过她。 “好,除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别的随你选。”崔华裳不知道冯慕凝有几斤几两,不过在她的印象里,这些京城里头的小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除了文绉绉的东西,她们还能干什么? 冯慕凝想了想,笑了笑,回道:“不如我们比比谁能弄下更多的鸟?” 崔华裳一听,这是比射箭啊,虽说这方面她比较薄弱,也自认为能胜过冯慕凝,点头答应了。 “好,我们就比这个,不过我要去准备准备,我想你也要去准备准备吧,把你的弓箭亮出来吧。”她就不信了,冯慕凝的家伙还能比她的还好。 冯慕凝笑了笑,伸出一双手,“我不需要准备,现在就可以。” 崔华裳一听,不由冷笑发声,“你还真够狂妄自大的,不用弓箭想射下鸟,莫不是你放弃了?” 面对崔华裳的嘲笑,冯慕凝没有反驳,她只是笑了笑说道:“谁说鸟一定要靠射的才能下来,用别的方法就下不来了?” 冯慕凝这么一说,崔华裳警惕了起来,“你是要用什么旁门左道的方法吗,还是要靠别人帮忙?” “我们两人的比试怎会有第三人插手,崔小姐,你可是答应了和我比这个的,莫不是你现在想反悔了?”崔华裳是个好面子的,只要她是靠自己赢的,崔华裳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冯慕凝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三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世人皆知要把天上的鸟弄下来都要靠箭射,你怎么能背离正道呢?” 说话的是冯若萦,这个女人绝对会从中捣乱。 第90章 找人求救 扬起个笑脸,冯慕凝也不退让,“敢问大姐,我可有说过要与崔小姐比射箭?” “这…这倒没有,不过…”冯若萦脸上有些尴尬,还想再说些什么。 崔华裳不让她说了,“好了,我都答应了,不管你用什么旁门左道的方法我都能赢你,冯若萦你别看不起我好不好!” 崔华裳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啊。 前世对于这位崔小姐,冯慕凝还是有点印象的。 崔猛入京那会崔华裳也是跟着来的,皇天凛想弄死崔猛,派了皇城军围住了崔猛还有他的手下,本来崔猛已经为崔华裳拼出了一道血路,不过这位小姐是个犟脾气,没有独立离开,反而是留下来陪着哥哥一起死了。 冯慕凝心里还是对这位崔小姐有些佩服的。 “崔小姐,不知你觉得我们该在何处比?”府内肯定是没有好地方的,而鸟最多,又是最好的去处无非就是那处了,冯慕凝双眼友善的看着崔华裳,等她说出来。 崔华裳握着鞭子敲了敲手心,双眼一眯,“明天我们去芳花园吧,那边鸟多。” “好,不过为了避免外人打扰,我们只带自己的丫鬟还有一个公证人去如何?”眼角瞥向刘氏,果然她算计的眼神里头落下了沮丧,冯慕凝就是为了防她。 “好,作证人我去请,保准让你也满意。”崔华裳的眼睛里有得意之色。 冯慕凝不会认为崔华裳是个傻的,她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准备。至于她所说的,一个让她也满意的证人,会是谁? “崔小姐我认识一个叫做苏黎的老先生,京城里可是德高望重,一定能公平的给你们裁决。”刘氏还是想试试自己推荐的人能否入了崔华裳的眼。 崔华裳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便说道:“冯夫人的好意华裳心领了,不过华裳已有人选,就不劳冯夫人费心了。” 苏黎的名声崔华裳也听过,是个挺正直的老头儿,不过她瞧着刘氏的眼神不太友善,唯恐刘氏会使什么诈,所以没答应。 她的比试无论输赢都要堂堂正正,才不要有人从中作梗。 冯慕凝松了口气,她低头行了个礼,“好,慕凝恭候崔小姐。” 崔华裳离开的时候路过冯慕凝身边,还放下了狠话,“我赢定了。”有些赌气的味道,听得冯慕凝哭笑不得。 这个大小姐还真是个孩子心性。 崔华裳走后,府里头还是不得安宁。 “慕凝啊,你进府的时日也不短了,为什么还没学会严于律己呢,崔小姐是什么身份,赵小侯爷是什么身份,他们两个都被皇上订了亲,这样的人都敢去招惹不是明摆着不给皇上面子吗?” 刘氏的话是说给冯昀听的,冯昀不是个慈悲的父亲,反而还是个胆小的,一听到刘氏扯出了皇帝,心里头一下子就慌了。 抬手狠狠地打了冯慕凝一巴掌,“自己不要脸就算了,别连累我冯家,还不快滚去崔府给崔小姐道歉。” 猝不及防,冯慕凝挨了一掌,半张脸红艳艳的,他居然打了她! 捂着半边脸,冯慕凝眼里是不服输的倔强,“是崔小姐要和我比试的,结果未出来之前,绝不道歉!” 她根本没做错什么,冯昀凭什么打她! “三妹妹,爹爹可是一家之主,你怎么尽和爹爹顶嘴呢?”冯若萦“好心”提醒冯慕凝,招来了冯昀更大的怒火。 “好啊,你还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打三十板子!”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容有损,他不管是非错对,他只要自己的面子。 冯慕凝也是看出来了,冯昀是下了狠手了,打三十大板,按她现在的身子骨就是挨上十板子都会毙了命,更何况是三十,她可不能坐以待毙。 眼色一沉,未等屋外闯进人,冯慕凝撒腿就跑,冯若萦离得近哪能放过冯慕凝,伸手就要去抓,冯慕凝手下一用力,把冯若萦推到了地上,恰好额头撞上了地上之前崔华裳打碎的木桌渣滓,惨不忍睹。 冯若萦发出凄惨的大叫,冯慕凝也顾不得了,头也不回继续逃。 “给我抓住这个孽障!”只听冯昀在背后大叫,刘氏也跟着哭嚎,听这声音不知情的还以为冯若萦伤的还挺重。 不过冯慕凝并不在意,撒腿丫子跑。后边一大群人下人跟着,好不壮观。 眼瞧着静心堂快到了,冯慕凝也跑得没了力气,还是咬咬牙坚持,推开门冲了进去,“大伯母救我!”只这一口就花了半条命去。 白无双一看摇摇晃晃上气不接下气的冯慕凝,心里一慌,“慕凝你怎么了,是谁要害你吗?” 冯慕凝还来不及喘口气说明事情经过,冯昀派的人也赶来了。 为首的是刘总管,貌似还是刘慕语的某个远亲,说起话来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公主,老爷说了要打三小姐板子,我们是奉命来抓人的,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小人。” “打板子?什么板子,冯昀干嘛要打慕凝,你回去告诉他,慕凝有我罩着,不管她犯了什么事都不要再多做追究了。”白无双心疼的拍着冯慕凝的背给她顺顺气,“不急不急,等会你把事情跟大伯母好好说清楚了。” 刘总管站那不走,脸上为难,“公主,不是小人们不听你的,这可是老爷的吩咐,完不成任务,老爷可是会惩罚小人的。” 这位刘总管是一定要抓走冯慕凝了,白无双也为难,毕竟这个家冯昀才是一家之主,冯慕凝也看出来了,要是白无双不救她,她就死定了。 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大伯母,我没做错事,是崔小姐要来和我比试的,我也答应了,谁知道爹爹听了母亲的挑拨,说我得罪了崔大小姐,会连累府里,就要打我三十板子。” 三十板子是个什么概念,白无双心里清楚,这不是要了冯慕凝的命吗,她可决不能袖手旁观。 “慕凝你放心,有大伯母在,大伯母绝不会让你受苦。”白无双把冯慕凝护在身后,脸色一板,“慕凝就在我这了,你们去告诉冯昀,想要要人就亲自来我这要!” 白无双态度强硬,刘总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人走了,随后添油加醋的往冯昀面前搬弄是非,说冯慕凝是如何如何的嚣张,仗着有白无双的恩宠就肆无忌惮,完全不把冯昀放在眼里。 再加上刘氏的挑唆,冯若萦额上的伤,冯昀更是怒火中烧,带着人去了白无双的静心堂准备要人。 静心堂这边,白无双也在为冯慕凝想法子,“要是你爹不来也就罢了,要是他真的来了,我还不一定能保得住你。”她心里也为难。 冯慕凝也想着自救,逃到白无双这里不过是逃得了一时,还得想法子过一世。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要是芸姨娘那边也来帮忙呢? “乌妈妈,有件事还要拜托你了。” 乌玛走到冯慕凝的身边友善的说道:“三小姐尽管吩咐,乌玛一定为三小姐办到。” 凑嘴到乌玛的耳边说起了话,乌玛点点头,跟白无双说了声就走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 冯慕凝刚要和白无双解释,冯昀来了。 他走进门,咄咄逼人,“大嫂,冯慕凝是我的女儿,要怎么管教也是我的事,大嫂你专心念佛也就不要管了。” 他气势汹汹而来,脸上还存着怒气,身后除了下人还有刘氏。 冯若萦没来,应该是受了伤去治疗了,就是不知道她伤成了什么样子。 叫她专心念佛不管他事,听见冯昀这么说白无双不干了,“慕凝也是我的侄女,她根本没犯错,你又何必偏要打她,莫不是这个家都靠她刘氏做主了!” 她这话说得重了些,刘氏一听心里一沉,脸上却挤出个笑,“大嫂是听了谁瞎说八道了,这个家怎么可能都是我做主呢,你是听哪个奸人挑拨了,对我怨气这么大。” 刘氏的一双眼绞着冯慕凝,冯慕凝完全不觉,不做应对。 想到冯若萦因为冯慕凝受的伤,刘氏更气了,首先发难,“慕凝啊,好歹你也算是我的女儿了,我自认平日里待你也不薄,可没想到你今天居然干出了谋杀亲姐的事情,你让我还怎么看你!” 只是推了一下冯若萦而已,刘氏居然说她是谋杀,简直太不要脸了,她是想给她加重罪名,置她于死地吗! 冯慕凝冷冷一笑,“母亲,你说的未免太严重了,我还没听说过木渣滓能弄死人的。”忽然她惊讶的睁大眼看向刘氏,“莫不是母亲可以靠一堆木渣滓弄死人吗?” 刘氏被她说得无力反驳,只能憋出一句,“那也是行凶伤人,若萦不过是想让你好好给老爷道了个歉,你倒好推了人就跑,还害得我家若萦毁了容,以后嫁不出去了,有你好看的!” 门口似乎来了人,黑影重重,未等人进来,冯慕凝说道:“母亲你放心,我看之前的那位上官公子可是对大姐很上心的,就是大姐毁了容,他也一定愿意娶大姐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100 第91章 三夫人救场 冯慕凝是故意提上官元的,一提起上官元,刘氏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她们母女一辈子的耻辱。 刘氏破口大骂,“你提那个上官家的畜生干什么,他本来可是你的未来相公,肯定是你使了什么阴谋手段他才会出现在我女儿的院子里!” “上官家的畜生”这个词一出来,冯慕凝唇角边已经挂上了淡淡的笑。 此刻,那几道黑影已经彻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家的是畜生,你家的就是高级货了,要不要我去给你宣扬宣扬,大半夜的你女儿不关门,不就是等着浪荡男子进屋和她私会的吗!”爽利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是上官栖霞来了,冯慕凝正是瞧见了上官栖霞,这才刺激刘氏说了这话。 落霞院和静心阁还算近,先把上官栖霞招来也比较能救救急。 这话一出,冯昀受不了了,冯若萦可是他最宝贝的女儿,“栖霞别说话不知轻重!” 上官栖霞这才稍稍收敛,“要不是某人先说我上官家,我也不会针锋相对!” 看气氛太僵硬,冯瑟脸上露出个笑来,出声化解尴尬,“这不是来给大嫂请安的,别说这些了。” 这个时候来请安,刘氏心里产生怀疑。 听到冯瑟这么一说,上官栖霞也来了劲,“你们都是来给大嫂请安的吗?”她假装不明真相问了句。 刘氏鼻子里发出冷嘲,“请什么安,是来抓人的!” “抓人?”上官栖霞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府里进了贼吗,大嫂,贼是不是在你这里?” 刘氏被上官栖霞的装傻充愣彻底惹怒了,“府里的事你别说你不知道?”揣着明白当糊涂,上官栖霞装得真像。 其实乌玛来找她的时候,只是说公主想见见上官栖霞他们一家子,没说别的,冯慕凝的事情还是路上听见的,那时候冯瑟就觉得不好,可是上官栖霞就是不肯回去,偏要往热闹堆里跑。 冯瑟摸摸脑袋,拉拉上官栖霞的衣袖,“这也是二哥二嫂的家务事,我们管不得。” 话是这么说,不过能往刘氏心里头添堵的事情,上官栖霞干的特别乐意,“我们可是一家人,你胡乱说什么呢,二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冯昀勉强的默认,三弟一家子突然莫名其妙的跑回来他也十分为难,要不是这位三弟向来安分守己,小时候的情分还在,他早就想着法子把他们赶出去了。 听见冯昀认同了,上官栖霞又继续说道:“那么这样说来,慕凝的事我也能管一管了,毕竟我也算是个长辈。” 她就是为了接这茬,“其实慕凝也没犯什么大事,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弱女子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说堂堂安定公府虐待小姐,这个罪名到时候落到的可是二哥的头上的,哦,对了慕凝不是二嫂亲生的,难保不会有人说你这个做后娘的为难孤女。” “上官栖霞你说话小心些,我可是府里的正妻!”说她是后娘,那不就是降了她的身份! “哦,你看看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慕凝的亲娘,要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苛责了慕凝,肯定会落人口舌的,这不得不偿失吗,我可是问过下人了,若萦伤的也不算太重,又没死,何必要对慕凝下重手,三十板子啊,想想就恐怖。”说完,她还很配合的露出了个惊悚的表情。 上官栖霞动不动就把她女儿死不死的挂在嘴上,着实令人讨厌。 刘氏为了撇清关系,表现的自己很公正,说道:“责罚冯慕凝不是为了我的女儿,是因为崔小姐,冯慕凝与赵小侯爷有染,惹怒了崔小姐,老爷这才惩罚了她。” “有证据吗?”上官栖霞接下来问道。 刘氏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是崔小姐亲口说的,难不成崔小姐还是诬赖了她!” “一定是崔小姐看错了,凭人家的一句话断定自家小姐丑事成立,大夫人还真是公正严明啊,那么这样说来,怎么当初我那若萦侄女和野男人有染,还有我絮儿当人证,你就给草草了事了,不该也给若萦侄女三十大板吗!” 那件事,上官栖霞可是一直记着呢,逮找时间就说出来,膈应膈应刘氏也挺好。 嘴架吵的没完没了,白无双都头疼了,“好了,慕凝都和我说了,不是还有什么比赛吗?等结果出来了再惩罚也不迟。” 只要冯慕凝赢了,崔小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外一冯慕凝输了呢,白无双双眉紧锁开始担忧起来。 冯慕凝抚上白无双的手,“没事的,放心。” 她双眸熠熠,眼里满是自信,白无双也信了,反握住冯慕凝的手给她力量。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传来一阵丫鬟的喊叫。 冲进来的是芸姨娘身边的人,冯昀一看一下子急了,“怎么了,你说清楚,芸姨娘怎么了?” 丫鬟一副为难的模样,忽然跪下了,“老爷你快去看看芸姨娘吧,她肚子疼,奴婢…奴婢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都在床上打滚呢。” 痛到打滚,这实在是太严重了。 冯昀着急的问道:“大夫呢,你们叫大夫了吗?” 丫鬟往刘氏那边看了一眼,低下了头,“孙大夫在给大小姐诊治,我去影月院然后…然后被赶了出来。” 冯昀抬头死盯了刘氏一眼,有些事他也是知道的,在冯若萦的身边刘氏安排了几个十分不好说话的妈妈丫鬟,生怕冯若萦受了欺负,可是他们也不能不知轻重的伤害他的妾侍。 “跟他们说,是我说的,先给芸姨娘看病,大小姐的先歇着。”事情有轻重缓急,冯若萦哪点小伤冯昀心里有数,晚点也无妨,芸姨娘这边可是两条人命啊! 刘氏眸子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冯昀居然为了一个狐媚子,放弃他们的女儿! “二弟,你快去看看,莫不要出事情,这可是冯家的骨肉啊!”白无双紧张的脸上紧绷,双唇都有些发抖。 冯昀点点头,走了。 芸姨娘的丫鬟来得正是时候,正好用来转移冯昀的视线,等冯昀走后,上官栖霞他们给白无双请了安,也走了。 乌玛这才从屋外头进来,“三小姐,芸姨娘还真是好心肠。” 冯慕凝笑了笑,希望好人能长命吧,还有她的孩子也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芸姨娘是骗人的?”白无双惊讶的看向这两人。 冯慕凝这才说出实情,“让大伯母多虑了,是我请芸姨娘帮个小忙而已,她没事的。” 先找上官栖霞来救场,随后再拖延时间制造芸姨娘肚子疼的假象,这样才能顺利的请走冯昀。 “你啊,真是吓死我了。”白无双松了口气,“以后有什么,可要和我说。” 冯慕凝点点头,扑到白无双的怀里,“那是当然,这不时间来不及了吗,我才只告诉给了乌玛听。” “比赛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冯慕凝眨巴眨巴大眼珠子,“都说了大伯母你放心吧。”她只是比较好奇,崔华裳会请来谁做公证人。 回到枫色院后,冯慕凝呆在院子里拿着翠玉骨笛发呆,忽然叫来了秋娘和小叶,“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涂上去不容易掉色,但是又能轻易的洗掉的?” 两个丫鬟想了想,秋娘说道:“有一种叫“凡斯”的东西,是西凉的产物,黑色的可以涂在脸上很久不褪色,只要用“穆林”就能轻易的洗去它。” 冯慕凝不禁继续问:“哪里的有的卖?” “京城里头有个叫做“筑梦阁”的地方,里头有好多稀奇玩意,三小姐你要吗,我可以买过来,不过价格不便宜要上百两银子一克。” “没事,给我找来吧。”她走向梳妆台,从里头挑了几个贵重首饰给秋娘,“把它们当了,应该够。” 秋娘接过那些首饰,心里有些唏嘘,别人家的小姐动不动就能拿出上百上千的银子,而她家小姐只能靠卖首饰筹钱。 “记得再买些宣纸蜜蜡来。” 她还是怕那些东西会毁坏骨笛,外头再包上一层宣纸应该可以了吧。 中秋宴上,她曾经拿出过这只骨笛,崔华裳不在,也就是说,明天是她第一次见这东西,不过另一个公证人就不一定了,为了保护翠玉骨笛的秘密,她必须给这只笛子进行伪装。 到了日暮时分,秋娘回来了,手里拿着冯慕凝需要的东西。 冯慕凝接过开始捣弄起来,贴贴黏黏涂涂弄得不亦乐乎,做好后等表面的颜色干了些便用嘴凑到笛孔处试试音,和之前的一样,没什么影响,这才满意的把东西收了起来。 第二日,带上秋娘和小叶去了寻芳院。 寻芳院有一处叫做寻芳台的地方,种了许多树,鸟也多,这处前世里冯慕凝也来过,还攀爬过,她甚至知道哪些树上的鸟巢比较多。 今日的寻芳院像是被人包场了,没有人烟,再走近去些,冯慕凝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帐篷,帐篷门口站着两个人。 第92章 野凤 一个红衣女子还有一个紫衣男子。 红衣的必然是崔华裳,不过那位紫衣的到底是谁,冯慕凝还是很好奇的,不免走进详细细的看看。 不料,就是这一眼,让她再次看见了这辈子最恨的人。 与前世的记忆不同的是,此刻皇天凛瘦削的下巴谦虚的低下,乌长的发顺顺的披下,整个人都给人一种谦卑的虚伪感。 冯慕凝不由想起了赵君尧和她说的话,这位崔华裳本来是看中的皇天凛,无奈皇帝指婚才和赵君尧凑到了一起,那么崔华裳今日所做的会不会另有目的呢? “冯三小姐来啦?”此刻,崔华裳的脸上完全没有昨日跑上门兴师问罪的愤怒,反而是温声温气的,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冯慕凝点点头,“崔小姐,这位就是你请来的评判人?” 提到皇天凛,崔华裳脸上一红,点点头,“对的,就是他,桑梓国的二皇子。” 和前世一样,桑梓国除了赵君尧和皇天隐之外,就这个皇天凛长的最好看,吸引的女子自然也多些,不过权贵女子一般更注重身份,所以当她们知道皇天凛只是个母不详,父不爱的皇子的时候,都是会惋惜一番,随后断了对他的念想。 可是这位崔小姐除外,许是军营里头呆多了,身上没有京都女子的矫情造作,反而洒脱放荡,除了刁蛮脾气外,其他的都挺好。 就这么个好女子落入了皇天凛的手里,冯慕凝为她默哀。 她随意的对着皇天凛行了个礼,往四周瞟了一眼,问了句,“崔小姐,你的下人呢?” 崔华裳一副说不出来的模样,双手绞着衣服下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女子的娇羞,“她们说这里头蛮好的,就去玩了。” 一听就是谎言,冯慕凝也不戳破,“崔小姐,我们是在芳华台比试吗?” 崔华裳点点头,神秘的一笑,“弄下鸟算什么本事,我们就来比比谁能先弄下野凤。” 野凤是桑梓国独有的珍贵五种,和传说中的凤凰长得极像,却不是凤凰而是鸟的一种,飞得快,但是路感极差,很容易头撞树把自己给撞晕过去。 冯慕凝惊奇的问道:“崔小姐你有?” 崔华裳摇摇头,对着皇天凛说道:“是二皇子有,他曾经跟随四皇子上过战场,偶然间在边境捕获的,你要不要看看?”脸上有甜蜜的笑意。 冯慕凝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夸了句,“二皇子还真能干啊,不知是靠什么才捕获了飞的如此快的野凤?” 皇天凛笑了笑说道:“不过是手下给力,网撒的好。” “二皇子很能干的,手下也能干。”崔华裳眼里是满满的崇拜,皇天凛低头腼腆的一笑,可是唇角的算计却落入了冯慕凝的眼中。 这个男人无利不起早,看来崔华裳快变成他的囊中之物了。 “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冯慕凝开口,她不想看皇天凛对崔华裳你侬我侬的虚伪。 进了帐子里,冯慕凝看到了关在笼子里的野凤,彩色的尾翼,小小的头尖尖的喙,笨拙的低着头,病恹恹的样子,头上还有一块红印。 冯慕凝口中发出嗤笑,皇天凛还真是不要脸,这样的都说是抓的,明明是从天而掉的一块肥肉。 她假装不明白的样子,走近看了看野凤,指了指它的头,“你说它的额上为么红红的?” 崔华裳一开始没注意,冯慕凝这么一说,她也凑过去看了看,的确野凤的头上红红的一块,虽说拿毛毛遮了些,仔细看看还能看出来点。 皇天凛明显脸色不好了,用话来遮掩,“大概是抓的时候被铁网割伤了。” 冯慕凝继续不依不饶,“那为什么它的别处没有伤痕?只有额头有?” 崔华裳也跟着奇怪,很快她看着皇天凛越来越差的脸色,也明白了,她心里的大英雄居然说谎,心里不是滋味。 她还是扯扯唇还是露出个笑,“三小姐别管这么多了,说不定是野凤挣脱铁网的时候用头顶,才会这样的。” 崔华裳在维护皇天凛,冯慕凝也看出来了,不再多言。 “你们把野凤搬出来吧,放入寻芳台南面,等开始了,我说放你们就放,烟花为号。”此次崔华裳还带了一个魁梧的汉子,是来搬野凤的。 冯慕凝打量了一下崔华裳的打扮,一身红衣,英姿飒沓,要是在战场还真是个巾帼女子,不过这样的女子大多思想单纯,很容易被人骗。 此刻,崔华裳外出“游玩”的下人也回来了。 他们都是恰好时间的,冯慕凝来了,崔华裳和皇天凛的独处时间也就没了,那么他们也就可以回来了。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弓弩,金色的面,银色的箭锋,散发着凌厉的光。 他把这把弓交给了崔华裳,崔华裳试了试手,很是满意。 弓弩中央装着五个凹槽,也就是说这是一把五发弓,一次能射出五只箭。 崔华裳对着冯慕凝扬了扬自己的家伙,问道:“这是我等会要用的东西,你的呢,亮出来给我看看。” 冯慕凝拍了拍自己的腰淡笑不语。 崔华裳冷哼一声,“小气,我都给你看了,你还不给我看,真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武器不成!”转身就往寻芳台走,不离身后站着的冯慕凝。 冯慕凝低头笑了笑,这位崔小姐还真是可爱啊。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音从耳后冒出来,“本王是不是得罪过三小姐?” 冯慕凝一愣,眼角瞥过皇天凛的侧脸,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没有,我们不曾相识。” “可是本王却觉得和三小姐似曾见过?”这话滞住了冯慕凝的脚步,似曾见过?什么时候? “中秋晚宴,三小姐一曲余音绕梁,在下也很是欣赏。” 冯慕凝松了口气,“是吗,多谢二皇子赏识。” “三小姐似乎很讨厌本王?” “王爷多虑了。”连个多余的字都不屑于和皇天凛说,冯慕凝走开了,只留个皇天凛一个背影。 皇天凛看着冯慕凝的背影思量良久,他总觉得这位小姐对他充满了敌意,可是究竟是为何,他总也想不明白。 树林茂密,参天的大树几乎遮住了头顶的蓝天,可这对冯慕凝来说并不算什么,她曾经闭着眼走过这片地方,所以对此也很是熟悉。 崔华裳犯了难,之前她一直跟哥哥驻守边境,寻芳台她只听过,根本就没进来过,要不是冯慕凝提到了鸟,她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地方。 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阳光透过叶子洒下的零星白圈,在这片地方找鸟,简直就是海底捞月,没可能。 不过她没可能,冯慕凝自然也是没可能的,骄傲地小脸对着冯慕凝,“我数一二三,会叫他们打开笼子,在此之前,我会先借你个东西。” 拍拍手,下人给她牵了匹马过来,是匹红棕色的汗血宝马,鼻腔嘶鸣,嘹亮声穿透天际。 她也很公平的给冯慕凝配了个相同的马,“野凤飞得快,非汗血宝马不能追上,你看你也不可能有宝马,我就先借你一个,用完了可是要还的。” 冯慕凝看着面前打着响鼻的马哭笑不得,“崔小姐,我不需要马。” “你不需要?”崔华裳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莫非你会轻功不成?”眼里布满了不可思议。 冯慕凝哪会什么轻功,崔华裳还真是个极有想象力的姑娘,“这个不会,不过我有自己的办法。” 崔华裳也不强迫冯慕凝,独自骑上了马只是说了句,“要是你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你!” 试了下马,崔华裳开口道:“放鸟!” 身边的下人拉开烟花筒子只听“砰”的一声,烟花在头顶炸开。 远处的人看到光点打开了笼子,放出了野凤,只听“扑楞”一声,野凤窜进了林子,其实冯慕凝还想问问要是野凤自己撞晕了算谁的,不过看崔华裳势在必得的模样,恐怕是不会考虑这么问题的。 看方向,野凤是往西南处飞去了,它的速度快,要在它飞出这片林子前找到它。 没走进步眼尖冯慕凝发现了,在林子周围围了道高达百米的铁丝网防止野凤逃走,看来崔华裳是早做准备了,野凤喜欢一个劲的闷头往一个地方飞,去铁丝网那边守株待兔比在林子里乱窜的强。 时不我待,冯慕凝举起骨笛,吹奏出悠扬曲调,一边往西南方向走去,没想到竟然碰上了皇天凛。 冯慕凝顾不得皇天凛的存在,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用笛音诱导野凤。 丝丝袅袅,揪动心弦,就连皇天凛都不自主的跟着冯慕凝走着。 没多久,天空中出现一声悲鸣,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似乎要砸到冯慕凝的头上。 皇天凛猛地伸手一捞,把她捞入怀里随后转身足尖骤点,掠出三尺。 似曾相识的温度,似曾相识的怀抱,可是冯慕凝偏偏觉得好冷,推开皇天凛,她连句谢谢都没说,皇天凛脸上明显浮现不悦,“我可是救了你,安定公府的小姐都如你这般没礼貌吗?” 第93章 赵君尧有疾 冯慕凝笑了笑,“二皇子说笑了,很明显在你的眼里我大姐可比我有礼貌多了。” 皇天凛一震,为什么他的心思这个女人会知道,突然他紧紧抓住冯慕凝的手腕,语气狠戾,“你是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吗,前世的行为,中秋宴的眼神,她都看出来了,由始至终皇天凛喜欢的都是冯若萦,而不是她冯慕凝。 忽然,冯慕凝起了坏心思,“你说要是有一天,你喜欢的人他选了别的男子,没有选你,你会不会去抢亲?”她莫名来了句,试探试探皇天凛。 皇天凛双唇紧抿,弯出一个薄凉的弧度,“我喜欢的自会自己去争取。”就是用卑劣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后半句他没说,可是冯慕凝却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来了。 还是和前世一样,皇天凛就着这样的一个人。 两人分开后,往地上瞧了瞧,那道从天而降的庞大黑影居然是野凤,它身上中了一只银箭,不过不是在要害,只是在翅膀上,虽然流了血,可是对它也没什么大碍。 冯慕凝蹲下身子,抚摸野凤的皮毛,手指划到了伤口处,撕裂自己的裙摆,为野凤止血。 皇天凛也跟着蹲下来,想伸手帮忙,却被冯慕凝阻止了,他心里怒气一上来,抓着冯慕凝的手不放,冯慕凝自然挣扎,可是力气太小,拗不过皇天凛的。 两相僵持下,林子里冒出了几声,崔华裳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子——赵君尧。 一身湖蓝,折扇轻摇,唇边的笑永远都带着某种算计的弧度,他怎么来了? 还未等冯慕凝想明白,赵君尧的折扇已经打到了皇天凛的手上,“欺凌弱小,可不是皇室作风。” 皇天凛收了手,“三小姐抱歉。” 虽说他是二皇子,可是却是个不得宠的皇子,赵君尧现在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特别是和崔府联了姻,更是各家权贵想要高攀的香饽饽。 “你干嘛,他可是皇子,你居然打他!”崔华裳心疼皇天凛,特意拿起了皇天凛被赵君尧敲打的手看了看,有点红。 皇天凛连连说:“崔小姐不必在意,本王习惯了。”眼里还浮现了落寞之色。 冯慕凝恨不得赏他一巴掌,这个男人还真是会作,这么说不就是故意博取崔华裳的同情吗,很显然崔华裳也上勾了,“什么叫习惯了,以后别人打你你就给我打回来,怕什么!” 赵君尧还很配合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刚才是一时情急,还请二皇子不要介意,要不我可以让二皇子打回来。” 他这话说的暧昧,根本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什么叫一时情急,他急的哪门子急,冯慕凝厉声反驳,“你在胡说什么!” 赵君尧双手一摊,“就是一时情急,我想崔小姐应该能理解,换做慕凝那么抓着二皇子,你也会如我所做。” 这是越描越黑了,冯慕凝闭口不言,盯着赵君尧死死地看。 这人是个脸皮厚的,完全不自觉,反而是崔华裳先开了口,“云烟姐姐说的果然没错,你们两个关系不简单。” 赵君尧还应和的点点头,“崔小姐这话说的不错,其实我和冯三小姐之间除了很纯洁的爱慕关系之外,也没别的。”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崔华裳笑笑不语。 他倒是说的坦然,冯慕凝反而不自在了,什么爱慕,谁爱慕谁了。 “小女不曾爱慕过小侯爷。”冯慕凝出声反驳 赵君尧一副伤心模样,“就算本侯单相思好了。” 反倒是崔华裳提出了异议,“我都说了要是这次我输了,赵君尧就是你的了,皇上那边我负责搞定。我崔华裳说出的事情,都说到做到,你们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崔华裳这么一说,赵君尧是心里一高兴,“三小姐,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他掀唇一笑,那份笑意几乎能融进眼睛里。 冯慕凝低头不说话,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这种事情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不过他说他是她的人的时候,冯慕凝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喜悦的,很快这股喜悦又被她扼杀,这一世,她不愿喜欢任何人,她怕会步前世的后尘,毕竟赵君尧也不是个普通人啊,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淡蓝色的眼睛,那是属于西凉人的。 一群人回了帐子,里面早有下人准备好食物了,冯慕凝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赵君尧也跟过来了,她想让他另外找个地方坐。 可是赵君尧用手指给她看,冯慕凝这才发现,完全就是没有坐的地方,一共四个凳子,一边两个,很明显,另一边已经被皇天凛和崔华裳占领了,所以赵君尧只能凑到她这一边了。 冯慕凝越看越觉得这哪是什么比赛,明明就是相亲大会。 抓住桌上的一个糕点就要往嘴里塞,谁知道还没吃上第二口,赵君尧一只手伸到了她的唇边,为她擦去了糕点屑。 冯慕凝吓得浑身一抖,这个男人居然敢碰她! 只听另一边传来“嘻嘻”的笑声,“小侯爷对你还真好啊。”崔华裳的语气里还有羡慕。 皇天凛明白了崔华裳的意思,宠溺的举起了一块放到崔华裳的嘴边,“崔小姐你尝尝。” 崔华裳嘴角的笑裂得更开了,张口吃了皇天凛凑上去的东西。 忽然,赵君尧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了话,“不知崔小姐会用什么理由退亲呢?” 毕竟这个理由必须要让皇帝都信服,从而不得不退。 崔华裳想了想,眯眼贼贼的对着赵君尧笑了笑,“不知小侯爷介不介意我说你有疾?” 赵君尧吞进去的半个糯米糕像是噎到了,卡在喉咙进不得退不得。 看着赵君尧双眼大张的模样,冯慕凝不厚道的笑了,“怎么,赵小侯爷不说话?” 崔华裳也知道她的话估计吓着赵君尧了,独自吃着东西,不再多言。 皇天凛却说话了,“这个理由皇上应该能接受,不过…”他抬头看了看赵君尧继续说道:“恐怕赵兄以后难以娶妻了。” 皇天凛说的沉重,赵君尧心里也一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一个有疾的男子,不过现在貌似这样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他嘴一咧,“三小姐你是知道的,我是没有疾的,这可都是为了你,要是以后没人愿意嫁我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冯慕凝厌恶的推开他,“去你的,你没人要关我何事!”却换得赵君尧的哈哈大笑。 用完膳,各回各家,赵君尧却跟着冯慕凝不放。 冯慕凝“友善”的对他露出笑脸,“赵小侯爷,你也有自己的家,别再跟着我了,被人看到不好。” 赵君尧一脸委屈,“我都为了你变成有疾之人,慕凝忍心如此无情的对我?” 冯慕凝此刻很冷静,说出的话也十分冰凉,“我不过是你用来退婚的一个借口,其实我在想,崔华裳知道你和我走得近,会不会是你故意让穆云烟告诉她的?” 她看出来了,赵君尧不想饿和崔华裳成亲,具体原因不明,是因为她,还是别的什么,她不知道,也辨不清,那么只有往最坏的地方想了。 听完冯慕凝说的,赵君尧心里苦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冯慕凝不反对,也不承认,“你自己清楚。” 其实有疾这件事情,不用崔华裳说出来,他赵君尧自己就能说出来,可惜还是必须要借助崔华裳的口,他不愿意得罪皇帝。 “你是不是不曾喜欢过我?”忽然赵君尧声音拔高,比之前的还要凌厉。 太多的试探太多的猜忌,萦绕在二人身边,赵君尧像接近冯慕凝,可是每次都被她拒之门外,他是人,不是神,也有忍不了的一天。 冯慕凝似乎被赵君尧吓到了,心里头一颤,想起赵君尧为自己做的,伤害的话始终说不出口。良久,她答道:“不知道。” 就这三个字,重新让赵君尧露出了笑脸,她没有直接拒绝,那他就还有希望。 赵君尧始终觉得在冯慕凝身上似乎曾经发生过什么,才使得冯慕凝变成了如今这样猜忌人心。 赵君尧走近,湿热的呼吸喷洒冯慕凝的耳畔,“其实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吧。” 像一个重锤子给予冯慕凝致命一击,是因为喜欢上了,才会抵制吗? 想不通,她落荒而逃。 看着冯慕凝的背影,幽深的眸子逐渐转色。 安定公府,有人已经在等她了。 看到不辩悲喜的冯慕凝,刘氏心里没了底,她到底输了还是赢了? 白无双先开口问:“慕凝啊,比的怎么样?” 冯慕凝摇摇头,不说话,转身就要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刘氏以为冯慕凝输了,嘴角一翘就是一顿冷嘲,“崔家小姐武艺卓绝,你不过是乡野来的野丫头也敢不自量力的去和她比试,不过是自取其辱,怎的,明日是不是还要去城墙上丢脸?” 冯慕凝只是觉得身心困倦,所以才不说话,没想到刘氏居然会先来惹她。 第94章 刘氏出事 转头,冯慕凝的目光里是灼灼的狠厉,“母亲,是谁把我丢到荆州乡野数十载,你都怀了孩子了,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吧。” 冯慕凝说到了她的肚子,刘氏心里头慌张,“你输了比赛还指责长辈,好好好,看来上次老爷对你的惩罚,也该实施了,打死你最好,省得你给我们冯家丢脸,来人啊!” 刘氏已经认定了冯慕凝输了,态度也嚣张了不少。 白无双想维护冯慕凝可是这是基于冯慕凝赢了比赛的基础上。可是想到明日她又要去城墙上大喊,做丢脸的事情,今日还要挨板子,立刻对冯慕凝心疼起来。 “算了算了,二弟都没说要继续动刑,你这个当母亲的又何必苛责女儿。” “大伯母,慕凝向来都是仗着有你的宠爱横行无忌,她都输了,给冯府丢尽了面子,还不受惩罚,岂不是显得我冯府没有规矩。!”刘氏说话强硬,这次她是打定主意要拿冯慕凝开刀了。 当屋外头的几个下人带着棍棒出现的时候,冯慕凝脸上毫无惧色,“母亲,你真的要打我?” 刘氏自觉对冯慕凝知根知底,她不过就是个无耻庶女而已,打她又怎样。 “给我打!”一声令下,有两个下人就要去抓冯慕凝,只听冯慕凝说道:“和崔小姐的比试我赢了。” “还不都退下。”下人看看白无双又看看刘氏,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赢了,她居然赢了,刘氏睁大眼睛,满目的不可置信。 “你没骗我?”刘氏再问了一遍。 冯慕凝点点头,嘴角有一弯笑意,“这次的赌注母亲也是知道的吧。” 谁赢了,谁就能得到赵君尧,那么这样一来,冯慕凝岂不就是未来的侯爷夫人? 走到刘氏身边,她凑到刘氏耳边说道:“母亲,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慕凝可真厉害。”白无双赞扬,冯慕凝告别白无双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刘氏特意找人去打听,没想到还真的和冯慕凝说的一样。 当天下午,崔华裳和赵君尧的亲事就取消了,原因莫名。 冯慕凝听到了,脸上露出了笑,那个取消婚约的原因还真是说不出口啊。 “小姐,小侯爷是不是会娶你呀?”脸上浮现浓浓的笑,比自己有人娶还开心。 冯慕凝用力的打了一下她的头,“胡说八道什么,他可有疾,我嫁他,你让我守活寡么。” “有没有疾,小姐自己心里清楚,真是可怜了小侯爷了,一片真心交给了一根木头。” “你说小姐我是木头?”冯慕凝假装生气的要去打小叶,小叶边躲边说:“好了小姐,你就别打我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冯慕凝这才收了手。 “三小姐,小侯爷来信了。”红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手里拿着个卷曲的纸条儿交给冯慕凝。 冯慕凝打开一看,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信上赵君尧说,他有事要去处理,会消失一段时间,嘱咐冯慕凝可千万别红杏出墙,他会回来娶她。 “是回西凉了吗?”红歌和青阳两个互相看了看,似乎对冯慕凝知道赵君尧的身份感到不可置信。 不过,既然她都知道了,那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嗯,司徒影残害忠良,小侯爷必须回去,不然西凉会大乱。” 司徒影?西凉皇室司徒家,赵君尧居然和西凉皇室有关系,这两个暗卫还是知道点事情的,冯慕凝顺着她们说的问下去,“他回去能干什么呢?” “还不是夺位!” “红歌!”青阳厉声阻止她,可惜还是太晚了。 红歌一时嘴快,冯慕凝什么都知道了。 夺位,皇子夺位?可是西凉皇室凋零,只有司徒影一人,并无其他皇子,赵君尧是要会去帮誰夺位呢? “除了司徒影,西凉还有别的皇子吗?” 红歌学乖了,只是说道:“属下不知。” 看来从他们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手中摸着信纸,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这次的和上次的不一样,阳光下,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红色印记。 上头的字是外文,不过祥云盘龙纹冯慕凝却是认得的。 双眸睁大,她不可置信的继续盯着那些纹路看,确认再三,她才告诉自己根本没看错,这东西就是西凉王族的特戳,九纹龙印。 赵君尧是故意要告诉她,他的身份。这东西不能给任何人看见,走进房,点上烛灯,把纸条烧毁。 出了门,她找到了红歌和青阳,“你们主子的身份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不过…你们必须告诉我这次他回国是否有凶险?” 红歌和青阳脸上一片为难,“这种事情,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小侯爷说了,他会活着回来见三小姐的。” “活着回来?”冯慕凝口中念着这四个字,心里一揪。 希望吧,他真的能说到做到。 风起了,已入初冬,“再过几天就该下雪了吧?”冯慕凝似乎是无心的问了句。 秋娘回道:“大夫人和芸姨娘都怀了孕,老爷下令要整修走道,还未满三个月正是容易滑胎的时候啊。” 冯慕凝一听说道:都怀了孕自然要小心些,你去和芸姨娘说,没什么事就别出素芸院了。”外头复杂,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也不好收拾。 秋娘说了声“是”就去叮嘱芸姨娘了。 可是还是没想到,这夜,刘氏流产了,听说是和芸姨娘起了争执,芸姨娘把刘氏推倒在地,害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冯昀大怒,把芸姨娘关进了柴房。 冯慕凝听到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抓住秋娘的手,“不是告诉她了吗,最近别处去乱走,她怎么出去了?”柴房是什么地方,芸姨娘那身子骨挨上一晚上不得把胎儿给折腾死了。 “红歌!”冯慕凝把暗卫叫来了,“你赶紧去外院的柴房看看芸姨娘还活着没有,记得要保护她。” 那种地方,杂人多得是,外一刘氏再心狠点,估计会对芸姨娘下毒手,她必须防患于未然。 来不及戴任何头饰,冯慕凝披上衣服穿上鞋子匆匆的跑去了静心堂。 “大伯母救命啊,大伯母救命啊…”不停地拍打静心堂的大门,白无双睡得早,恐怕此刻早已躺下,冯慕凝本不想打扰她,可这也是没办法。 开门的是乌玛,她见着冯慕凝就是一通抱怨,“三小姐,公主才刚睡下,你怎么又来吵她了。 冯慕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实在是出了大事了,芸姨娘被父亲关进了柴房,我怕她会有事这才来找大伯母救命的。” 乌玛一听也觉得这件事大发了进了屋子里去找白无双。 白无双听到冯慕凝的敲门声的时候就醒来了,她看着进来的人,问清了来龙去脉猛地一拍床,“肯定是刘氏的诡计,这个女人整天搞得家宅不宁!” 冯慕凝也知道此事定是刘氏所为,可是目前要紧的还是先救了芸姨娘要紧。 白无双直接招来了刘管家,要他去开门,柴房的钥匙就在刘管家的手里,刘管家多番推脱,就是不交出来。 冯慕凝急了,“大伯母,我们找人把柴房给砸开来吧。” 白无双想了想,这个也可行,他们一行人去了外院,外院是打杂的地方,门口就有斧子,冯慕凝举起家伙就往门上砍,一下一下发出声音,木屑往外飞,落了冯慕凝一身。 很快门上出现了个洞,冯慕凝再用用力,洞越来越大了,眼看着就要砸开了,冯昀出现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头上包着白布的冯若萦也在,“冯慕凝你在干什么!”看见冯慕凝拿着个斧头在砸门,冯昀觉得这个女儿简直就是没救了。 事事违背他不说,还粗鲁不堪。 冯慕凝不顾冯昀,她只想着早点救出芸姨娘,里头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刚开出一个洞的时候,冯慕凝就看见了,黑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情况下,人肯定会变得又疯又傻。 “你们上去拉开她。”冯慕凝不听冯昀的话,冯昀只能用暴力手段了。 “三妹妹你又何必呢,芸姨娘犯了错就要受罚,你又何必救她,就是把她弄出来了,也要再次被关进去的。”冯若萦说话虚虚弱弱的,加上头上的白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二弟,芸姨娘可是怀了你的骨肉的,你忍心让她呆在这么个黑暗的地方吗?”白无双发动亲情攻势,“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还想再失去另一个吗?” “砰!”冯昀心里头一怔,是啊,刘氏肚子里的已经保不住了,要是芸姨娘这边的再出什么意外,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父亲,你真的忍心看着母亲躺在床上白白受苦吗?”冯若萦双眼含泪。 芸姨娘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刘氏的孩子就不是他的孩子吗? 冯昀一时犯了难。 忽然听得冯慕凝说了句,“不好了,芸姨娘…芸姨娘晕过去了。”冯昀心里头一阵痛,冲进去看情况,只见一个柔弱女子软软的趴在冯慕凝的怀里,头上满是冷汗,“她怎么了,还不快去叫孙大夫!” 芸姨娘要被接出去了,那她不就是没事了了吗? 冯若萦心急如焚,“父亲,母亲可还在床上奄奄一息呢?” 冯昀已经顾不得刘氏了,转头双目已然泛红,怒吼,“你难道还想让我再失去一个孩子吗?” 第95章 装病 冯昀对她发怒了,冯若萦一震,她向来是冯昀最受宠爱的女儿,为了芸姨娘,冯昀居然吼她,冯如萦心里一片冰凉。 多说无益,不得已,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芸姨娘被带出去。 芸姨娘被接回院子的那会,素芸院丫鬟妈妈忙作一团,孙大夫也被叫来了。可没多久冯慕凝就把这些下人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她身边的秋娘和小叶。 时间紧迫,要是人一多就难办了。 “大伯母你可千万别让父亲进来。”冯慕凝紧锣密鼓的策划着。 “这是为何?”白无双不解。 此时坐在床边看病的孙大夫开口,“公主,芸姨娘没事啊,奇怪啊,她怎么会昏倒呢?” 经过孙大夫这么一点拨,白无双这才明白过来,“你们是骗二弟的?”她又急又气,冯慕凝也真是的,每次有什么事都擅自做主,也不提前和她说一声。 冯慕凝出声安抚,“大伯母你可要快些,不然芸姨娘可要又回去受罪了。” 被人骗了,还是被自认为最亲近的人骗了,白无双心里不悦,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也就先顺着冯慕凝说得来,等事情过去了再和她算账。 白无双走后,冯慕凝焦急的催道:“小叶你快去弄点热水进来。”随后走向了孙大夫。孙大夫可是已经给芸姨娘诊治过的,他是冯府家养的大夫,从不说谎,必须想点办法让他不多嘴才行。 忽然她双眼弯弯,笑容灿烂,“孙大夫,你看芸姨娘身子可还好?” 孙大夫才看了个芸姨娘的面色,除了惨白点之外似乎并无其它,“三小姐,芸姨娘她没病啊,你们…”到底是做什么? 未等孙大夫继续说下去,冯慕凝点了孙大夫的哑穴,一把寒气凛然的东西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头,“孙大夫,我希望你能配合点,不然你家里的妻儿,可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此时,小叶从外头进来了,冯慕凝举起刀割了手掌,往水盆子里滴了好多血,“你拿出去给外头的人看,要是有人问就说是芸姨娘的。”随后又继续威胁孙大夫。 小叶心惊胆战的点点头,拿了出去。 冯昀想进去看看情况,白无双刚从里头出来,拦住了他,“你一个大男人看什么看,有孙大夫在,出不了事。” “里面是我的妻儿,还是让我看一眼。”冯昀固执地要进去。 白无双就是不让他进,“里头都是血腥,你看了不过是徒加担心,进去做什么,也帮不上忙!” 哪能让冯昀进去,他一进去不就是会看出来吗,白无双站在门口就像个门神,冯昀又不好推开她,只能在外头站着干等。 瞧见小叶拿出来的一盆子血水,更是吓得三魂掉了七魄,也顾不得白无双的阻拦就要冲进去。 眼看着冯昀半个身子都进了门,此时孙大夫也出来了,脸色很不好。 冯昀急忙问:“芸姨娘怎么样,孩子保住了吗?” 孙大夫点点头,“目前看来是没事的,不过还要多加调理,芸姨娘身子骨差,又受了闷,老爷你可要多加照顾啊!” 送来的时候,冯昀根本来不及仔细看芸姨娘的模样,只想着赶紧找个人来救她,现在听孙大夫这么一说,整颗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好的好的,你快去开点补药,赶紧找人炖了给芸姨娘喝。” 大夫走后,冯慕凝也出来了,“父亲,芸姨娘要休息了,你要是想见她,就远远的看一眼就好,她身子虚说不了太多话。” 冯昀点头,进去了,窗上的帘子已经放下来了,芸姨娘朦朦胧胧的躺在床上,就像个死气沉沉的尸体,冯昀想拉开帘子看看,又想起了冯慕凝的话,只能说了句,“需要什么就说,好好养身体。” “多谢老爷挂心。”芸姨娘的声音很轻又很柔,抓得冯昀心痒痒的,忍不住伸手要掀开帘子,芸姨娘是背过身的模样,只给冯昀留了个单薄的背影,冯昀伸手搭上芸姨娘的肩,要把她整个人转过来。 忽然一道声音拦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父亲,王妈妈有事找您。” 王妈妈是刘氏的人,一想到刘氏,冯昀头疼了,“好,芸娘这边你要好好照看。” 冯慕凝说了声:“好。” 门外王妈妈早已等在那里,瞧见冯昀出来了脸上一喜,“老爷,大夫人她身体不舒服,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刘氏毕竟是他的结发正妻,他也不好为了一个犯了错的妾侍置刘氏于不顾,“走吧,我们去清荷院。” 冯昀走后,白无双也进了屋,霜雪脸色,“你们当着我的面撒谎,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她的声音有些尖利,吓得芸姨娘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我…” 冯慕凝跪在了地上,“此事全是慕凝一人所策划,大伯母要怪,就怪慕凝一人就好。”她向来敢作敢当,更何况白无双刚才都帮忙掩护了,必不会做秋后算账的事情,此时不过就是稍稍的斥责一下罢了。 “你倒也是个胆大的,是不是就是仗着我宠你!”冯慕凝惹出了蛮多事了,她不可能每次都帮她渡过难关,这方面白无双觉得她还是该多提点些冯慕凝。 冯慕凝跪在地上,身板笔直,脸上满是倔强之色,“大伯母你知道的,在这个家里除了你没有人是真心待我的,要是大伯母不再爱护慕凝,那么慕凝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冯慕凝这么一说,白无双的心瞬间软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不想连现在和青儿相像的冯慕凝都失去,蹲下身子扶起她,“你起来吧,这个家我也就看你们两个顺眼些,不维护你们还能维护谁,说不定也是上辈子我欠你的?”话语里暗含了淡淡的无奈。 冯慕凝立刻笑出了声,扑到白无双的身上,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大伯母最好了。” 芸姨娘也跟着应和,“公主,要不是你们我就该没命了,多谢公主。” “肚子里的孩子可好?”白无双摸了摸芸姨娘的肚子,暖暖的,芸姨娘脸上也闪现了母性的慈辉,“孙大夫说孩子安好。” 白无双这才放心了。之前刚进去的时候,白无双就看出来了,芸姨娘的病是装的,叫的也太假了,可她还是不敢相信她们会在众目睽睽下来上装病这一招。 “慕凝,你是怎么说服孙大夫帮你说谎的。”孙大夫是府里的老大夫了,绝不可能被冯慕凝收买说假话,不然冯昀早就不用他了。 芸姨娘脸色一白,她想到了冯慕凝刚才做的事情,她居然用刀子威胁孙大夫,还往孙大夫口中喂毒,这种事情,就是逼她,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冯慕凝不想给白无双留下个凶残的坏印象,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过就是让他说芸姨娘身体不好而已,也不算什么大谎话,孙大夫也是个好心人,求求也就同意了。” 只是靠求的就能说动孙大夫,真的这么容易? 白无双看出来了冯慕凝是不会说了,她也就不再逼她了,“我回静心堂了,你们两个要是有话说呢,就再说会,要是没有也就各回各院休息吧。” 她是被吵醒的,老人家睡不够可是会脑门子疼的。 冯慕凝也不再留白无双,跟白无双行了礼与她告辞了。 烛影摇曳,冯慕凝先开了口,“还是要多谢芸姨娘昨日的通知之恩了。”按着规矩,芸姨娘派人来通知她崔华裳的事情是人情,今日也算是还人情,嘴上再提上那么一提,也不算失了礼份。 芸姨娘低头笑了笑,“哪里哪里,不过是那时候老爷恰好在我这,下人来通知的时候我留了个心这才知道的,也没帮上什么忙。” 芸姨娘现在可算知道要留个小心眼了,也算是比之前有所进步,冯慕凝继续提点道:“父亲是喜欢你的。” 芸姨娘心里也清楚,把她关进柴房不过是冯昀一时的气话,看见她出了事还不是把她给放出来了,“我知道,老叶对我很好。”脸上浮现一抹女子的娇羞。 不可不说,芸姨娘这张脸很美,若是再年轻上十几岁,也该是桑梓国的四美之一了,说不定还轮不上冯若萦。 “说吧,你和大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芸姨娘心有余悸,“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大夫人约我后庭看花,我想拒绝来着,可是她手底下的王妈妈煞是凶悍,说要是我不去就是不给大夫人面子,不敢得罪大夫人,就去了,谁知道到了那里还没说上几句,大夫人就叫我和她一起去游园,大晚上的游什么园,我当下就起了疑心,推脱身体不舒服要回去,谁知道…” 说到这里,芸姨娘心里十分委屈,“大夫人跟过来说要送送我,没走几步就摔了,然后她身边的丫鬟就在大喊说我推了她。”说完,芸姨娘还是加了句,“大夫人真的…真的流产了吗?” 芸姨娘到了现在还是不相信,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牺牲。 “对,他们说母亲的确滑了胎,不过…”冯慕凝话未完,芸姨娘继续问:“不过什么?” 冯慕凝嘴角勾起一道神秘莫测的笑,“你真的确定她怀了孩子?” 这不是整个府里都知道的事情吗,为什么冯慕凝要这么质问,难不成刘氏真的是假的? “你是说,她是假的?”芸姨娘眼中布满了不可置信。 第96章 躲藏之处 “未尝不可能。”冯慕凝突然来了兴趣,“给你做个选择,用你的孩子来换正妻之位你换不换?” 芸姨娘想都没想,果断的摇摇头,还害怕的用手捂住了肚子,就像是她的孩子真会出事一样。 “这样想就对了,孩子比地位重要,你放心刘氏的事情我会查清楚,这几天她肯定还会来你这生事,你不用理会,要是她闹得狠了,就派人来找我或者是大伯母,我们会帮你处理。”只要孩子保住了,也就不用再怕刘氏了。 “好,三小姐我都听你的。” 天色也不晚了,冯慕凝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红歌和青阳都在院子里呆着,一副待命的模样。 “三小姐,你料得果然没错,果然有人要害芸姨娘,不过我和青阳都把人收拾了。”红歌就等着冯慕凝回来好和她禀告最新的情况。 刘氏还是等不及了,要先下手为强,以后芸姨娘的吃食什么的也要多加注意了,“还是用了翠玉瓶把人给处理了?” “翠玉瓶?”红歌不解。 青阳脑子转得快,点点头,“是的。” 这下红歌才明白了冯慕凝说的是什么,原来是他们的化尸水。 “青阳你去芸姨娘那边呆着吧,我还是不放心,等她生下孩子了你再回来。”青阳领命,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人影。 看见红歌还在这,冯慕凝把一直好奇的事情问了问红歌,“你说你们平时都躲哪的呀,我怎么都没看到过你们?” 红歌指了指树,“安定公府多的就是高树,还隐蔽。” 忽然,冯慕凝想到了一个人,“你可认识沈浮?” 红歌点点头,眼睛里头闪闪亮亮的,似乎对于沈浮,红歌还带着崇拜的心情,“沈将军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可惜…”随后眸光也跟着黯淡了。 “可惜什么?”冯慕凝继续追问。 红歌这才说了,“沈将军是个多情种子,为了个恶毒女子都快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果然和她想的没什么差别,冯慕凝很好奇那个女人是谁,“你在和我多说点呗,我保证不和别人说。”冯慕凝一本正经向红歌保证的模样逗笑了红歌。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你可不要和小侯爷说是我说的。”红歌还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冯慕凝眯着眼连声答应,“那是当然,我才不会去多嘴呢。”眼睁睁的看着红歌出卖赵君尧的感觉也挺好。 说别人坏话总会有做贼心虚的感觉,红歌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说了,“沈将军喜欢死秃鹰的妃子,那个女人先是假意应承说要和沈将军双宿双栖,还说自己不是真心喜欢死秃鹰的,后来沈将军去宫里要带她走的时候反倒被她算计,要不是有小侯爷的部署,他早就死了。” “死秃鹰?”冯慕凝似有不解。 红歌怕自己说的不清楚,就又说道:“这是小侯爷给司徒影起的外号,也挺适合他。” “呵,他还挺有童趣的。”本想说奇葩,后来一想,在他手下面前还是给点面子的好。 红歌也跟着说:“小侯爷就是这样,你知道他叫青阳什么吗?” 冯慕凝摇摇头,双眼睁的大大的,还挺有兴趣的。 红歌轻声叫了个什么,冯慕凝没听清,继续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她这才提高了音调,“咩咩。” “哈哈哈…”想起赵君尧学羊叫冯慕凝就笑的浑身舒畅,“他真的这么叫?” “那是当然了,他还叫我小红呢,一听就像是去妓院去多了。”趁着赵君尧不在红歌全力抹黑他,谁叫他给她起了这么个难听的名字。 小红?的确挺像妓女名,怪不得红歌心里头怨恨那么多。 说了这么多关于赵君尧的事情,冯慕凝开始有些想他了,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忽然他又拼命的晃了晃自己的脑子,他回不回来关她何事,想这么多干嘛,还不如想想什么时候睡觉比较实际。 天也晚了,冯慕凝发困,打了个哈欠,“红歌啊,树上怪辛苦的,要不你住我屋里,或者和小叶还有秋娘一起?” “我觉得挺好,适应了,三小姐费心了。”红歌拒绝了冯慕凝的好意,“我觉得挺好,适应了,三小姐费心了。” 也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不定红歌还觉得树上比床上舒服呢,也就不再强求眨眨眼睛,挥挥手,说道:“红歌晚安。” 红歌也跟着挥挥手,“三小姐晚安。” 次日,天色尚早,冯慕凝就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小叶进了房,冯慕凝问道:“发生了什么,是死人了还是人死了?” 小叶定定的站那,脸上的表情也不是是哭是笑,“小姐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府里头的最大事可不就是死人吗,“秋娘呢,她去哪了?” 小叶也跟着冯慕凝说道:“她去打听到底是谁死了。” 冯慕凝闪闪的摸着鼻子,这个小叶真的是越来越会和她抬杠了。 等到秋娘进来的时候,是气喘吁吁的,“三小姐,大夫人…大夫人早上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竟然独自拿着把刀冲进了素芸院要去杀…杀芸姨娘。” “什么,刘氏疯了?”这可太不可置信了,她的滑胎不是假的吗,为什么她还会疯? “芸姨娘伤到了吗?”秋娘摇摇头,“没有,大夫人太虚弱了刚进素芸院就被丫鬟妈妈拦住了,连芸姨娘的面都没见着。” “你再去打听打听,刘氏现在的情况。”冯慕凝是闹不明白了,她究竟是在演哪一出? 身体虚弱?怎么可能! “小姐,我们需要去素芸院吗?”小叶好心提醒。 冯慕凝想了想,“不需要。”她在那里安排了青阳,由他来说明情况会更靠谱。 “你去叫红歌把青阳叫来。”小叶听命下去了,没多久院子里响起了大喊,再没多久两人进来了。 红歌脸上有不满,“以后不用靠喊的,我听力好,你们只要提到我的名字,我就会出来了,其实我离得也不远。” 大喊大叫的真像是向她讨债的。小叶被说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要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会轻声点的。” 红歌挥挥手,“你家小姐也这么干,你们啊都像。” 冯慕凝这才听出来了,红歌这么久不反对就是等着抓小叶来给她个杀鸡儆猴呢,还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多喊几次全府都该知道你了,这不替你扬名嘛。”冯慕凝也不嫌自己的脸皮厚,就这么说道。 牵扯一些有的没的,逐渐转入了正题,“红歌你去把咩咩叫来,我有事要问他。” 忽然,红歌掩唇一笑,虽说她始终做男子打扮,可好歹还是个女子,笑起来也带着明艳的娇气。 “有什么好笑的?”冯慕凝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她把青阳叫做了咩咩,红歌莫不是在笑这个? 红歌摇摇头,嘴里说着,“没什么好笑的,不过…”话锋一转,“你说话的语气和小侯爷好像,都喜欢把尾音拖长,把你们丢羊堆里,羊肯定会和你们处的很好。” 说完,红歌像是逃难一样撒腿就跑了,冯慕凝想打人都找不到,之前还以为红歌和青阳都是很听话的人,没想到和赵君尧一样性格恶劣。 没想到红歌还没出去多久又回来了,她故意站得远了些说道:“青阳回来了,他在院子里等你。”然后又跑了出去。 冯慕凝梳洗了一下,这才出去,一身绿衣,青阳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门口,此时要是有哪个下人路过,保不准还会以为青阳是冯慕凝养的野男人。 不过,冯慕凝心里清楚,赵君尧给的这两人绝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能洞察周围的风声响动,她对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芸姨娘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见了面冯慕凝直接问重点。 青阳也不拐弯抹角,“冯夫人这次应该是真的滑胎了,我看她步履虚浮,应该是失血过多的情况。” 青阳的回答,让冯慕凝有些不知所措了,刘氏居然真的敢牺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陷害芸姨娘! 可是,这种行为对于刘氏来说根本不值得啊! 正当冯慕凝想不通的时候,青阳又开口说话了,他的话解决了冯慕凝的困惑。 “我听说一个月前有段日子刘氏一直抱怨冯昀没能去陪她,冯昀就特意在她的屋子里多呆了几天,刘氏还买了摄神香!” 摄神香是个什么东西,冯慕凝心里清楚,里面还有春药的成分,冯慕凝对青阳不得不佩服起来,连一个月前的事情都能打听的清清楚楚,心里头有一种叫做害怕的东西也渐渐地浮了起来。 可是想想,青阳现在在帮着自己,是对自己无害的,不免又庆幸。 难不成是那一次让刘氏真的怀孕了? “孙大夫那打听过了吗?” 青阳点头,“一开始刘氏用的不是孙大夫,是仁心堂的沈大夫,最近才换的孙大夫,不过每次都是未等孙大夫诊出什么就推脱身子发困,把他给撵走了,但是孙大夫说了,就是短短的一瞬,他也把到了喜脉。” 冯慕凝这下才明白了,刘氏这是做贼心虚,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算计来算计去,偏偏没有算计到她是真的怀孕了,反倒把自己的孩子给赔进去了。 第97章 钱离 “芸姨娘那边你还是要多加照看。”难保刘氏承受不了丧子之痛会再做出些什么。 青阳走后,冯慕凝让小叶把躺椅搬了出来,铺上几盘瓜子、白果,摇啊摇的,她想了很多,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想怀的时候偏偏怀不上,等真的怀上了,反倒被自己把孩子给弄死了,看来刘氏的命里也就只能有冯铎和冯若萦这两个孩子了。 “红歌,你说钱大人什么时候来?”她可等着呢,罗妈妈那边还要靠人解决。 “快了吧。” 赵君尧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再走的,只是等他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又是何种光景。 “你说他会回来吗?”参与皇权的争斗,这是一条漫长的路。 没想到红歌却回答得很肯定,“肯定会的,这次只是浅尝而已,并不会出动全力,小侯爷可是等着带你一起回去呢。” 冯慕凝心里头一震,赵君尧要带她一起回去? “他说的?”不确定的问了句。 红歌接的也快,“那是当然,小侯爷都打算好了,他说要让你见证他最辉煌的一刻,不然他早就可以上位了。” “上位?”虽然冯慕凝大约可以猜到赵君尧的身份,还是想通过红歌的嘴确认一遍。 红歌拍拍自己的脑袋,“三小姐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我可怕小侯爷怕得紧。” 她怕赵君尧?冯慕凝笑了笑,红歌可是说了好多赵君尧的事情给她听了啊,似乎是不经意的透露出来,可是她是暗卫啊,如果赵君尧身边有这样口无遮拦的暗卫,怕是他早就不要红歌了,所以红歌对赵君尧的怕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红歌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至于是为什么,恐怕是因为赵君尧的吩咐吧。 通过红歌逐渐的跟她说明他的身份还有他的目的,让她接受,这个男人也是费尽了心思。 冯慕凝不再多问,反倒把红歌急的不要不要的,“其实小侯爷只是老侯爷的养子而已,他真实的身份是…” “西凉皇子。”这四个字从冯慕凝口中说出来,反倒坦荡了许多。 红歌夸奖,“三小姐真是聪明。” 要是她都提示的这么明白了,冯慕凝还不知道岂不成了个傻瓜。 “三小姐你会介意吗?”红歌试探的问道。 冯慕凝摇摇头,“不管我介不介意,他的身份是不会变的不是吗?”既然这样他又何必介意。 “三小姐不会觉得小侯爷在骗你吗?”她表现的太淡定,红歌都吃惊了。 冯慕凝摇着躺椅,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他还能骗我什么,是骗财还是骗色?” 眯眼,红歌凑近冯慕凝,“小侯爷可是想都骗哦,你的人是她的那么你的财还有你的色自然也都是他的了。” 听到红歌这么一说,冯慕凝笑得前仰后合,“他还真是打得好算盘,不过这事反过来也成立。” 红歌想了想,反过来会是什么,忽然她像是想明白了,“你是说这样的话,小侯爷的财还有色也都是你的了,这么一比较,三小姐还真是赚了,谁人不知桑梓国小侯爷和太子是公认的举世无双,至于西凉小侯爷也是绝色的好看。至于钱,一国之财都会落入你的口袋里,这么一来,还是三小姐赚了。” 听着红歌的分析,冯慕凝还真有一种如果以后嫁给了赵君尧,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感觉,不过首先还是要他先回来啊。 第二日,刘氏疯了,整个安定公府都在传,就连冯慕凝派出去打听消息的青阳给出的也是这么个答案。 “三小姐,芸姨娘送来了一筐橘子,我放杂房了,小叶快来一起搬。”只听不远处秋娘在吆喝,看了看那框子橘子,还真是多,小叶也上前帮了忙,等搬完后,两人也气喘吁吁的,秋娘手里还拿出了几个,随后放到冯慕凝的桌上,“三小姐你先尝尝。” 冯慕凝拿起一个,色泽金黄,应该还挺好吃的,“是老爷送的吗?” “是的,怀孕的女人吃酸的能生儿子,老爷特意给芸姨娘送了三筐子过去,不过芸姨娘说这橘子不酸是甜的,这才给三小姐送来了一筐。” “红歌,下来吃橘子啦。” “簌簌”树叶声过后,冯慕凝面前站了一个红衣女子,她丢了一个给红歌,红歌笑眯眯的接过,随后继续回到了树上呆着,翘着二郎腿剥着橘子吃,也挺自在。 “你们也尝尝。”小叶和秋娘都拿了一个,果然味道不错,冯昀还送橘子给芸姨娘应该就是不计较芸姨娘害刘氏滑胎的事情了吧。 “为了一个孩子就疯了,她也不是这么脆弱的女人啊。”冯慕凝嘴里吃着橘子咕哝。 小叶和秋娘也觉得刘氏不想是这样的人。 吃完橘子,冯慕凝拍拍手,“母亲生病了,我们做女儿的也该去看看她吧。”起身整了整衣服就要去清荷院。 还未等她走进院子,王妈妈早就拦在门外,不让她进,“大夫人说了她要安静不见任何人。” 王妈妈越不让冯慕凝进去,冯慕凝越觉得有猫腻。 “三姐姐你也来看母亲呀?”身后传来一声脆脆的女音,回过头一看,是冯怜儿。 “四小姐,大夫人不见任何人。”对着冯怜儿王妈妈还是这么一句。 冯怜儿不高兴了,小脸一皱,“母亲生病了,我们这些做女儿的看看她还被拒之门外,也太让我们寒心了,我的下人可是告诉我了,大姐今早还进去过呢,莫不是大姐能进,我们就不能进了?” 她说的委屈,王妈妈也不好说什么重话,不然被冯怜儿抓住了把柄可就不好了,只是说:“大夫人现在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那大夫总能见见吧。”上官栖霞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 回头一看,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儒雅年轻人,身上背着个药箱子,青墨色的长衫翩翩然的墨发,一双眼目光如炬,对王妈妈说道:“我是太医院的大夫,听三夫人说府上有人得了疯病,钱某便想来治一治,希望能对病人有所帮助。”他说的谦虚,偏偏给人一种他能做成这件事的感觉。 “这位是?”王妈妈上下打量来人,长得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本事。 上官栖霞冷笑一声,真是没见识,“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钱离都不认识,哦对了,刘家人想来目中无人,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上官栖霞是三夫人,王妈妈只是个妈妈,吵不过她,也不能和她斗嘴,扯扯老脸,挤出个笑容,“原来是太医院的太医,是老奴有眼无珠,还请钱太医给大夫人好好治治。”做出了个请的姿势,让他进去。 上官栖霞想跟着进去,又被王妈妈拦在外头,“大夫人病了,人多了会打扰到她,还请三夫人见谅。” 她就是拦在这里不让她进去,上官栖霞又能怎样!这里可是刘氏的地盘,比人绝对压上官栖霞一头。 上官栖霞无法,只能站在院子里等,还是不解气的和钱离说了句,“实在治不好就算了,也别为难自己。” 钱离没说什么。只对上官栖霞点点头,带着他的药箱子进去了。 在外头也没事干,冯慕凝和上官栖霞唠嗑,“三伯母你对母亲可真好,还带了太医来给母亲治病。” 上官栖霞心里“啐”了一口,她才巴不得刘氏早点死掉呢。 这种人情她才不要担呢,“太医是老爷找来的,钱离我也认识,我不过是来给他领个路而已。”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好奇,刘氏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本想着借助钱离可以进来一探究竟,没想到该死的王妈妈还是拦着不让见,果然是狗仗人势,主人什么样,养的狗也是什么模样! 钱离终于还是来了啊,冯慕凝露出一个不经意的嘴里说着,“太医院的太医一定是个厉害角色,母亲总算是有救了。” 冯怜儿暗搓搓的鄙视冯慕凝,她这位三姐还真是个蠢货,刘氏百般害她,她还想着刘氏好,嘴里却也跟着冯慕凝一起说:“这真是太好了,有了钱太医母亲肯定会好的。” 上官栖霞不想在外头站着浪费时间了,早早的离开了,刘氏的死活与她何干。 冯慕凝的眼睛落到了冯怜儿的身上,“四妹,一大早的跑来关心母亲,你也是辛苦了。” 冯怜儿笑了笑,“哪里哪里,母亲身子好了,才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福分。” 虚伪的客套永远都能无休无止的说出来,冯慕凝也觉得没意思。与其说冯怜儿是来关心刘氏的,还不如说她是来看看刘氏到底死没死的,要是刘氏死了,她的母亲洛姨娘很有可能就会被扶正。 一想到这件事,冯慕凝就想着打探冯怜儿关于洛姨娘的婚书的事情,可她又不能明着问,只能拐着弯问。 “哎。”冯慕凝叹了口气,“有件事四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什么?”冯怜儿表现的很有兴趣。 “你母亲的婚书,或许是我听错了吧。”冯慕凝很歉疚的模样落入冯怜儿的眸子里,冯怜儿立刻出声反驳了,“怎么可能,我也…”说到后来她想是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不再继续。 第98章 另有妙计 “你也什么?”冯慕凝侧着头问,眼里头布满了好奇。 冯怜儿不再多言,可是眼里的愤愤之情几乎要冲出眼眶。冯怜儿是认定了洛姨娘身边是有婚书的,按她刚才的表现,说不定这个婚书她已经看见了。 她偏过头不再去看冯慕凝,“没什么,既然母亲不让见我就先走了。” 冯慕凝等在外头,她在等钱离,毕竟罗妈妈的事情还要靠他。 “三小姐不先回去吗?”王妈妈双眉皱在一处,她想不通,这个小丫头片子等在这边做什么。 冯慕凝笑了笑,“母亲得了重病,我这个做女儿的要听到母亲平安的消息才能走啊。”她这话王妈妈越听越别扭,她才不会认为冯慕凝是这么一个“孝顺女儿”呢。 站着也累了,冯慕凝眼尖,瞧见院子里头有个网做的吊床,冯慕凝认得那个东西,是冯若萦最喜欢的,心下一动。 “在这边站着也无聊,妈妈不如让我进院子里逛逛,我保证不去主院打扰母亲。”趁着王妈妈拦得不紧,冯慕凝窜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院子中,躺上了那个吊床。 “三小姐你快给我下来。”王妈妈急了,冯若萦可是不许任何人碰她的东西的。 冯慕凝笑得灿烂,挥挥手,“没关系啦,让我躺会,母亲不会介意的。”她就赖着不走了,还摇啊摇的,一副很舒服的模样。 王妈妈哪能容忍冯慕凝这么躺着,伸手就要拽她下来,正中冯慕凝的下怀,“王妈妈你别拽我啊,我可要摔下来了。” 王妈妈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听见冯慕凝大喊,施的力也更加大了,冯慕凝后脚已经勾上了吊床,王妈妈力气用的越来越大,树丫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只听“啪”的一声,树杈子断了,冯慕凝整个人扑向王妈妈,倒在了她的身上,脚上还缠着一张大网。 “冯慕凝你在干什么!”尖利的嗓音刺向冯慕凝,吓得地上的王妈妈赶紧爬了起来,“大小姐都是三小姐一定要躺吊床,这才把东西弄坏了。” 冯慕凝无辜的从地上爬起来,“明明是王妈妈一个劲扯我,这才把吊床给弄坏了,清荷院的下人都能做证。” 院子里还有冯慕凝的两个丫鬟,别的人也无法当着冯慕凝的面作假,又不好得罪王妈妈,都不说话。 此时,冯若萦一身繁复的白衣,头上的簪子晃晃悠悠的,许是受了伤的缘故,比之前还要娇弱许多,她看着被冯慕凝踩了好几脚的吊床,一张本就不怎么有血色的脸,更为惨白。 “冯慕凝,我和你何怨何仇,为何总要毁我,先是伤了我的头,再是毁了我的吊床,你说,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冯若萦认定了是冯慕凝的缘故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冯慕凝满目的无辜,“大姐何出此言,真的不是我干的,大姐可别对我心存偏见。” “就是啊,我们都看见了三小姐只是想上去躺躺试试,要不是王妈妈拼命的拉扯,吊床的是不会掉的。”秋娘也跟着附和,大小姐简直就是在冤枉她们的三小姐。 冯慕凝笑了笑,弯下身子拾起了那张“网“,“大姐你看,东西其实还好好的,洗洗还能用,不过这边的树杈子断了,只能换个地方了。” 她踩过的东西让冯若萦用,冯慕凝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只喜欢这里,别的地方没太阳。”冯慕凝把东西交给冯若萦的手就这么在半空中举着,冯若萦一点都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反倒是她身后的钱离,“都是一家人,无心之失何必多做猜忌,听闻冯大小姐是个品貌才绝的端庄女子,对于妹妹的无心之失应该会多做包容吧。” 钱离高帽子一戴,冯若萦这才意识到她的身边还有外人在,不好做的太过,“居然三妹妹是无心之失,也就有劳三妹妹帮忙清洗了。”她才不会轻易的放过冯慕凝,就是她不要的东西,也要冯慕凝洗干净了回来给她。 “本来帮大姐洗个东西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想这种事情应该让肇事者做吧,王妈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着就要把东西交到王妈妈的手里。 “三小姐,你…”王妈妈说不出话来了,这件事她也有份,本来仗着大小姐撑腰要好好的压冯慕凝一头,这丫头实在是太牙尖嘴利了。 此事成了胶着状态,钱离开口了,“王妈妈本就是下人,做洗东西的杂活是应该的事,三小姐是主子,怎么能干这种粗活,这是中所皆知的事情,莫非这安定公府里干活的都是主子,享受的都是奴才?” 听他这么一说,冯若萦脸上挂不住了,“王妈妈还不快接过去洗干净。” 王妈妈这才不得不听冯若萦的话,从冯慕凝手里嫌弃的接过不知道已经被她踩了多少脚的吊床。 “钱大人,我送送你。”不再看冯慕凝,冯若萦给钱离领路。 钱离回了一礼,“大小姐留步,三夫人那还有些事,我要去一趟,不劳大小姐费心了,不过冯府的后院我从未来过,大小姐直接指派个丫鬟带我去就行。” 冯若萦想想也是,她是一家小姐,跟着个陌生男子传出去也不好,刚想开口招来个丫鬟,没想到冯慕凝捷足先登了,“三伯母的落霞院与我的枫色院离得近,不妨就让我带钱大人去吧。” 人家说的是找个丫鬟,冯慕凝偏偏要自己上,这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丫鬟看了。 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既然三妹愿意,那就让三妹带着去吧。”冯若萦回了主院继续照顾刘氏了。 “钱大人,请吧。”冯慕凝友善的笑了笑,钱离也回之一笑,跟着冯慕凝走了。 除了清荷院,冯慕凝问道:“母亲的病情可还好?” 钱离居然发出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还是公平的,她真的疯了。” 听得出来钱离对刘氏的怨气很大,冯慕凝试探的问道:“母亲可曾得罪过钱大人?” 脚步停下来,钱离看向冯慕凝的眼神也是莫名的深沉,“小侯爷和我说了,你会帮我,可是为什么?” 微分吹过,冯慕凝发丝轻轻舞动,“她一直想我死,我不过是想自保。” “自保?”钱离在心里反复思量这两个字,似乎在考量冯慕凝话里的可信性,“她为何要害你?” “不过是容不下三字。”不多说其他的恩怨纠葛,这三字足以。 钱离也想明白了,“她对我爹也是啊,容不下,因果循环,我还要救她,真是讽刺。” “你是说你要救好刘氏?”冯慕凝不明白,钱离都知道了刘氏害了他的父亲,为什么还要救她。 钱离看在冯慕凝和他是一伙的情况下,和她解释,“在刘府里还有一位神医,若是他来了,刘氏的那点病不消三日便能治愈,在此之前我必须抢先成为她的主治大夫,这样才好做手脚。” 冯慕凝这下才明白,刘家家大业大,府里养几个奇人异事也不奇怪。 “你想怎么做?” 钱离俊俏的脸上挂上了森森阴气,“只把她弄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我有更好的法子。”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似乎传到了冯慕凝这边,冯慕凝看着他的表情心生恐惧。 钱离的长相无非是俊秀的,甚至还带着点女气,他这么一笑,笑的人毛骨悚然,想必他对付刘氏的手段也不会是什么好手段。 “钱大人,有件事我还想拜托您说出真相。”对于当初冯云的死,更为具体的除了刘氏还有她身边的王妈妈,也只有钱离知道了。 忽然,他的脸上收敛了笑意,唇瓣抿得紧紧的,良久开口,“三小姐不需要知道事情的经过,你只需要知道我会帮你对付刘氏即可。” 当初的事情一旦爆出来,会连累他们钱家,谋杀安定公可是重罪,钱离又不甘心,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凭着自己向刘氏报仇。 钱离不说,冯慕凝也不好逼他,“落霞院往前走上百米就该到了,慕凝先告辞了。”伸手一指后,冯慕凝带着丫鬟离去。 钱离这得不到消息,刘氏也不可能自己说,那就只有从王妈妈下手了,可是王妈妈一直在清荷院,她又该如何下手呢? 难不成叫红歌去抓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刘氏她们就会来找人了,短时间内也无法把人运出去。 忽然冯慕凝想到了一个地方,府里的暗道。心里头一喜,回院子就和红歌商量起了抓王妈妈的事情。 红歌对冯慕凝的打算还是很支持的,不过她不知道暗道的所在之处,冯慕凝仔仔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 暗道是在落霞院里头,只有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可以动手了。 冯慕凝看着红歌的小身板,用力的拍了拍红歌的肩,还是不确定的问了句,“你可以吗?” “当然。”红歌扬着脑袋自信满满。怕冯慕凝不信,她又补充了句,“我可是单手扛过上百斤大米的人。” 小叶幽幽的来了一句,“可是王妈妈看着可有二百斤啊。” 第99章 不知名的地方 秋娘和冯慕凝噗嗤一笑,红歌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说道:“一手一百,两只手不就二百吗,小丫头片子就是没见识。” 小叶扁扁嘴,“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啊,还说我是小丫头片子,你就很老吗?”她自己咕哝,还是落入了红歌的耳里,红歌叉腰,“我是你的姐姐,就是在小也比你大,快叫姐姐。” 她最讨厌有人说她小了,这不是看不起她吗。 瞧见小叶不叫,她还特意去拎她耳朵,小叶见着就逃,赶紧躲到冯慕凝身后头寻求庇护。 “好了,你也别欺负她了。”冯慕凝护住小叶,阻拦红歌的进攻,红歌这才罢了手,对小叶做了个鬼脸。 夜色深沉,清荷院一道人影忽的闪过,看不清脸,在那人的肩上背着一个肥胖的老妈妈,月影下老妈妈还是熟睡的模样,像个死猪一样。 把人先挂在树上,红歌进入落霞院打探了一下情况,四野无人,应该都睡了,她这才放心的又回到了树上,把王妈妈给弄了下来。 红歌给她下了十日醉,没有解药十天都不可能醒过来。 就在此刻,周围冒出了“窸窣”的响动,红歌心里头一惊,急忙带着王妈妈躲进了一旁的树丛子里。 “谁!”一个稚嫩的女声惊惧的喊了声。 红歌很有经验的学着猫儿叫,小道上渐渐出现一个瘦瘦高高的细小人影,原来是冯絮,她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不知是什么,就往另一面走了,看样子像是大晚上去上厕所的。 一个小姐醒了要上厕所,周围都没丫鬟跟着,落霞院里头的人也太不上心了,未等红歌指责完,就冒出了几道丫鬟妈妈的声音,“四小姐,你在哪啊,四小姐…”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冒了出来,手里还带着亮亮灯笼。此时王妈妈穿的是一件大红金丝里衫,光这么一照,她的衣服会发光。 为了不让王妈妈被发现,红歌用自己的身子压住了王妈妈的,等人走后,她才松了口气。 为了不再多生是非,红歌必须速战速决。她吸了一口气,背起王妈妈冲向井口。井中有一根手臂粗细的吊绳,红歌带着王妈妈顺着绳子下去,双脚一触底,她就放下了王妈妈,然后把王妈妈放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荆条编制的草床上,一路拖着走。 这是一条地下通道,四通八达,她心里紧记冯慕凝和她说的遇到十字路口先转左,后转右,一步一步的带着王妈妈去枫色院,可是右转过后的路好长,红歌怎么走都走不完,她都想放弃了,直接回去从大道带着王妈妈回去了。 没想到再坚持上十几步,她瞧见前方有一处白点,走近些发现居然有台阶,可是冯慕凝说的是绳子啊,为什么会有台阶呢。 顾不得多想,红歌背着王妈妈走了上去。 没走出去几步路,没想到在她面前恰好站着一个青衫男子,长发翩翩,松松的束在耳后,身形实在是单薄了些,不过一张脸还过得去,勉强看得过眼。 “你是何人?”钱离奇怪的问道,瞧着红歌背后的人似乎还有点眼熟。 红歌一下就傻了,很快她恢复了淡定,心里想着究竟是直接把人打晕过去好,还是把眼前这个人给弄死了灭口的好,摸了摸腰间的翠玉瓶子,很好,化尸水还在。 眼睛一眯,“对不起了。”手起头落,钱离“啪嗒”一下摔在地上,红歌侧头看了看,这人还挺好看,他应该不认识她们,放一马得了。 想罢,她继续沿着原路回去了,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呀弯转错了,第二个口就该右拐了,她居然一时忘记了,在第三个口右拐了,怪不得会进到这个怪地方。 路上她又仔细的想了想刚才去的是个什么地方。 要是她记得没错,那边花儿开的挺好的,莫非是冯府的万花园?可是她是去过万花园的,才不长这样呢,难道这是一个冯府的僻静处? 红歌越想越不明白,她发誓之后一定要再走一遍,势要打听出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冯慕凝一夜未睡,就等着红歌带王妈妈过来呢,算算时间也该到了,莫非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她派了秋娘出去打听。 秋娘回来后说一切照常,冯慕凝这才安心不少。 再等上一个时辰,红歌总算来了,身上的王妈妈还在沉睡。 “遇到事了吗?”冯慕凝算着时间的,红歌花的时间都够绑回王妈妈五回了。 红歌点点头,“我走错地方了。” 王妈妈一直躺在地上也不好,红歌把她放进了另一间没人住的侧院。 为了防止人多麻烦,屋里头只有冯慕凝和红歌两个人,小叶和秋娘被冯慕凝打发去睡觉了。 冯慕凝用一早准备好的黑布捂住了王妈妈的眼睛,她可不能让王妈妈知道是她抓了她。随后红歌用绳子绑住了王妈妈的手脚,她拿出一个白玉瓶子放在王妈妈的鼻子下让她闻。 “王妈妈很快就醒了,为了不让她大叫,冯慕凝先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 问话的都是红歌,“醒了不许大叫,不然我杀了你。”一把阴森森的利刃已经抵在了王妈妈的脖子上。 屋中点了烛火,摇摇曳曳的,明明暗暗的照在王妈妈那张老脸上,她双唇哆嗦,拼命点头,由于最终堵上了毛巾的缘故,嘴角还流下了口水。 红歌这才撤了王妈妈嘴里的东西。 “你是谁,你要钱吗,我有很多钱在床底下藏着,你要是要我可以给你去拿…”王妈妈以为是贼人入室行窃,眼前一片漆黑的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一切只能靠自己的想象。 “闭嘴!”红歌一声厉喝,停住了王妈妈的喋喋不休。 王妈妈怯怯的靠着后头的木椅子缩成一团,脸上老泪纵横,“你可千万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实在不行我可以去求大夫人,她一定会满足你的。” 红歌像是个审人的惯手了,嘴里发出“嘿嘿”冷笑,“你说我要是跟你说我要刘氏的命,她会因为你给我吗?” 王妈妈吓得脸都白了,她不敢摇头,因为她怕,她一摇头,脖子上的刀子会随时要了她的命,她只能怕怕的杵在那,什么都不能做,额头上的汗也慢慢的流了下来。 良久的静默让王妈妈害怕,忽然她不知哪来的胆子,“你…你要是放了我,我就…我就帮你杀大夫人。” 一个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 “真的?”红歌顺着她的话问,这话像是给了王妈妈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那是当然,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为你杀了大夫人,我是大夫人手底下最得她信任的妈妈,动起手来也方便些。”王妈妈跟红歌说着她的优势,妄图劝服红歌放了她。 时间也不早了,冯慕凝给红歌使眼色,让她问正题,红歌这才说道:“听说冯云是被刘氏害死的?” 王妈妈脸上挂了硬扯出来的笑,“你不是说笑吗,安定公不活的好好的,他没死。”王妈妈其实知道红歌说的是谁,她妄图糊弄过去。 小时候就 很显然她的这种做法,惹怒了红歌。 脖子上一疼,一道红色血迹慢慢的漫了出来,王妈妈还不自觉,红歌抓起她的一只手,让她的手亲自感受一下,摸着满手黏湿,王妈妈这才吓破了胆。 “呀呀呀,别别,我说…我说,是刘氏…是刘氏害死了冯云。”王妈妈都被吓破胆了。 这种老妈妈就是不给点颜色不说真话。 红歌与冯慕凝相视一看,随后问道:“她是怎么害的?” 王妈妈说话声音颤抖,“冯云本来就有病,大夫人故意去刺激他,然后当时的钱大夫还给冯云下了药,造成了冯云突发心病的情况。” 她说的含糊,红歌细问:“他们是因为何事争吵。” 王妈妈摇头,“我不知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放了我吧。”现在的王妈妈委实狼狈不堪,一张脸又是泪又是汗的,肥胖的身子不停的痉挛,就像只等死的猪。 刘氏亲手干的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那么钱大夫下的药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绝沸散。” 又是西域的东西!杀人于无形,刘氏用的可都是好玩意。 转身,冯慕凝出了门,门里头只留下红歌和王妈妈,王妈妈知道的应该都说了,接下来也不需要她再听点什么了。 屋子里的红歌堵上了王妈妈的嘴,用十日醉继续麻痹了她。 出了门,红歌问道:“三小姐,你可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冯慕凝想了想,“有件事我还要拜托你,帮我查查京城里有哪几家西域店铺或是商人,要与刘家关系亲密的。”这件事她曾经交给秋娘查,可是一无所获,她想红歌毕竟是专业的,搜查起来应该容易些。 “好,交在我身上。” 忽然红歌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三小姐你说冯府除了万花园还有什么地方是花长得又好看又多的?” 第100章 治好罗妈妈 冯慕凝想了想摇摇头,“还真没这种地方,莫不是你去了?” 红歌心里头也疑惑,难道是冯慕凝也没去过的地方吗,她照实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除掉遇到钱离的事情。 冯慕凝一听,心里存了怀疑,冯府是个什么样子,她清楚。虽然大,可也是她每个地方都去过的,很明显按照红歌的形容,那个地方不是冯府的。 “明天你再去探探,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红歌的能力冯慕凝还是相信的,这句话也正中红歌的打算。 冯慕凝这边不能没人看,“刘氏在养病应该不会对芸姨娘再做什么过激的事情,而且安定公也给芸姨娘安排了比之前还多的丫鬟,要不就先把青阳调回来吧。” 听着红歌这么说,冯慕凝也同意,“好。” 之后,红歌把王妈妈不知不觉的还了回去,冯慕凝也回了屋睡觉了。 自从有了钱离,刘氏的病好了不少,除了时常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之外,也不再疯傻了,冯若萦还特意准备了好多金银古玩、珍贵药材给钱离,以感谢他对刘氏的救命之恩,钱离都收下了。 王妈妈昨晚被绑架一事她没敢说出去,刘氏是个什么人,她心里也清楚,要是对刘氏说了实话,难保刘氏不会怀疑她出卖了她。 钱离要出了清荷院的时候,对王妈妈问道:“听说你们府里头还有一位疯傻妈妈?” 这就是个小事,刘氏都打算放弃罗妈妈了,王妈妈自然也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不过听钱离这么一说,似乎他对这位疯傻之人还挺有兴趣的,要是他愿意治的话,说不定还能治好,到时候凡是也能多个一起商量的人。 “钱大人消息还真是灵通,外院那边有个妈妈,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不太正常,不过她只是个下人,钱大人身份高贵,也就不用去管了。只是可怜她家里头还有幼子要养,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做小的会痛不欲生,我就一直没敢告诉她家里人,就期望着能找个神医把她给救了。” 钱离是太医院的太医,也是个有官职的人,贸然开口让他救一个下人,他恐怕不会答应,要是他自己要救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王妈妈抬头偷偷观察钱离,他的脸上有悲悯的神色,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老人,你带我去看看吧。” “好啊,钱大人跟老奴来。”王妈妈欣喜若狂,有了钱离,罗妈妈总算是有救了。 外院,最边上的柴房里头发出“呜呜”的幽咽声,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笑,要不是打杂的这些人知道这里头关了一个疯婆子,早以为是撞鬼了呢。 打开门就是一股酸臭腐烂味,中午送去的菜饭动了半碗,还有半碗被她倒在了地上,有一只老鼠在啃噬。 罗妈妈笑得开心,丝毫不觉得自己住的地方有多么的凄苦。 自从罗妈妈被关进来,王妈妈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此时一见反而觉得罗妈妈疯成这样,算是没救了。 她受不了屋子里的气味,尴尬的对钱离说道:“真是让钱大人受罪了,我看她应该也没救了,钱大人我们还是快走吧。” 王妈妈渐渐的往后退,想要出去吸吸新鲜的空气,没想到她出来后,钱离还是留在了里面,这个钱大人还真是的,有一副慈悲心肠。 人是王妈妈带来的,她又不想继续进去闻酸臭的味道,只能一直站在外面等。 再过上一个时辰,钱离出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衣服破旧满头杂乱瘦得不成人样的“罗妈妈”。 罗妈妈看着王妈妈咧嘴笑了笑,吓得王妈妈又后退了好几步。 “她是疯的还是好了?”王妈妈不确定的问了句。 钱离说道:“基本上是没问题了,不过她的脑子受过伤,所以有些事情可能不记得了。” 没想到此时从钱离身后传出一句话,“你是王妈妈,我们是同一批进的府。”一天罗妈妈说的,王妈妈心里一惊,“钱大人你不是说她不记得吗?” “只是部分不记得而已,你带回去好好照顾吧,说不定以后哪一天,她就能全记起来了。”在一个腐烂酸臭的地方呆上一个时辰,钱离丝毫没有表现出不适应,带着自己的药箱子离开了。 罗妈妈对钱离也愈发的佩服了,有了钱离在她的主子还有罗妈妈应该都不会有事了。 后院前面就是冯慕凝的枫色院,钱离觉得罗妈妈的事情应该和冯慕凝说一声,毕竟现在他们是一路的。看了看没人跟着,就去了枫色院。 院子里,冯慕凝在跟秋娘玩隔空丢橘子的戏码,小叶的嘴总是接不到冯慕凝丢来的橘子瓣,掉了一地上。 “你们也真是的,实在是太浪费了。”小叶看不过去了,出言阻止他们,要知道现在可是她在拿着个大扫把给她们收拾残局呢。 冯慕凝不好意思的对她道歉,“小叶啊,真不好意思,为了我的恶趣味让你受苦啦。”可是手上还是继续往空中丢着橘子瓣,看得小叶又气又笑。 眼看着冯慕凝这次丢出的橘子瓣能落到自己的嘴里了,秋娘嘴角都微微的咧了个笑,没想到天空中突然飞来个什么东西,把她快到口的橘子给收走了,秋娘愤怒的往天上看,只见红歌在树上吧唧吧唧嘴,出声,“三小姐再来一个呗。” 冯慕凝故意要考量红歌的敏捷程度,扔出去的角度煞是刁钻,不过红歌都能一一接住,这反倒激起了冯慕凝的好胜心,她坏心一起,直接往红歌所在的相反方向用力的丢出去,没想到此刻就在那个地方出现了个男人。 只见红歌的身子早就出去了,已经来不及翻转,整个人都撞了上去,不过还未等钱离从地上爬起来,红歌早已消失了身影。 冯慕凝一看自己闯了祸,急忙上前扶起钱离,“钱大人你没事吧。” 钱离起身抖了抖满身的尘土,“刚才是何人?”要是他没记错,那人昨晚也见过,还对他诡异的笑过,然后…然后他就没印象了。 虽说钱离和赵君尧算是同盟,可是暗卫的事情,还是不方便告诉他,冯慕凝笑了笑,抬头望天,“你一定是看错了,刚才那个只是一只长着红色翅膀的大鸟而已。” 她就是死不承认了,嗯,就这样。 “真的?”钱离显然不信,于是冯慕凝拉上了她院子里的丫鬟,“秋娘、小叶你们说刚才的是什么!” 秋娘和小叶都跟着冯慕凝的说:“是大鸟,一只长着红翅膀的大鸟!” 钱离抬头四处看了看,红歌藏的隐蔽,他没看见,可是他断定自己不会看错的,这间枫色院里头肯定暗藏着什么秘密。 她和钱离不熟,钱离突然来枫色院肯定是有要事,于是冯慕凝很好的转移话题,“钱大人,不知你来枫色院是干什么的?” 钱离,想到了正事,说道:“我已经把罗妈妈治好了,不过…”话音一转,他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三小姐,你屋里有什么秘密我本是无权过问,不过暗道的事情,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妙,更何况这道暗道还能直通皇室!” 莫不是昨晚让红歌去抓人,她回来的时候走错了道,走到了去皇宫的那一条! “你还知道多少?”冯慕凝双眉紧蹙,心里思量着钱离的能耐。 钱离笑了笑,俊朗的脸多了点女性的柔媚,冯慕凝还是承认了啊。 “除了暗道还有那个红衣服的女子我也看见了,她是真实存在的,什么红色大鸟,你别想骗我。至于那天你们在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多嘴,还有通往皇宫的那条道出口已经被我封死了,要是你有什么要做的,不妨统统和我说一声,不然我是绝不会让你们自由入皇宫的。” 听钱离这么说,他是以为她对皇宫还有什么目的? 真是个乌龙,既然宫里的路给堵死了,那么就不去了呗,还能怎样,她对皇宫可是一点企图都没啊。 “钱大人你还真是想多了,自家院子都顾不过来,我还能闹去宫里不成?你说的红衣女子不过是我养的一个贴身护卫而已,那天她只是要从暗道回我的枫色院,无意中才闯进了宫,对于冒犯了钱大人一事,我代她向您道歉。”冯慕凝不知道红歌对钱离做了什么,不过钱离的怨气可是大得很。 听到了解释,钱离这才放心了不少,“三小姐随后罗妈妈会联系你,要怎么做都听从你的吩咐,但是目前她是处于失忆的状态,刘氏应该不会让她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罗妈妈本来就是假的,她不可能和真的罗妈妈一样知道所有的事情,所以只有装失忆这一招。 本来冯慕凝也想这么干的,可是她没想到,赵君尧居然会先让罗妈妈装疯随后再让她失忆,似乎这样一设计,也让罗妈妈变得可信了许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钱离走之前脚步停了停,“孙大夫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其实他根本没中毒?”【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0-110 第101章 宴席前的打扮 “他告诉你了?”当初冯慕凝给孙大夫“下毒”的时候威胁他,他中的毒无药可解,甚至不是顶尖的大夫是根本查不出来的,没想到他还真是信了,居然去找了钱离要解药。 钱离点点头,“我问他是谁下的,他不说,后来我威胁他如果他不说我就不帮他看病,他这才说了实话,随后我胡乱给他开了点药对他说他这个毒除了下毒的人没人能解,我给他吃的只能延缓毒发。” 树上红歌“噗嗤”笑了,钱离瞎编的本事一点都不比冯慕凝差。 “等芸姨娘把孩子生下来吧。”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她自己也忘了,想着孙大夫抖着一把胡子,战战兢兢的模样也挺好玩。 刘氏养病的时候,府里总算安静了一段时间。 “小姐你听说了吗,两天后可是四皇子的生辰,听说娴贵妃要在那个时候给四皇子选妃呢,也不知道哪家小姐有这么好的运气。”小叶无不羡慕地说道。 许多皇子到了适合的年龄都会有选妃这么一说,有的是特意的有些是巧立名目的,到了皇天裂这个级别,公开选妃太过正式,生辰选妃这么一说还风雅些。 看见冯慕凝不说话,小叶继续补充,“小姐,你要不要也打扮得漂亮些,好去和她们比上一比。” 冯慕凝站以来绕着小叶转了一圈,“你不觉得你家小姐素颜也挺漂亮的吗?” 小叶被她逗笑了,冯慕凝好看是好看,但是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穿戴华丽的官家小姐还是差了点贵气,要是能好好打扮一番,绝对能艳压群芳。 “三小姐,芸姨娘给你送东西来啦。”秋娘嗓门一亮,冯慕凝和小叶的目光不自主的往她那边吸引过去,定睛一看,不得了,秋娘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每个人手里头都有东西,大小盒子一个接一个,看起来都贵气得很。 这个芸姨娘肯定也是听到风声了,也难为她有心了。 来的人里头有个姓石的老妈妈,是芸姨娘身边的人,她笑脸盈盈的走向冯慕凝,“芸姨娘说了,这是她的一点心意,还请三小姐收下。” 冯慕凝很客气的对石妈妈说道:“东西放进屋吧,替我谢过芸姨娘。” 看着被放进屋子的衣服首饰盒,冯慕凝问道:“芸姨娘身边有个丫鬟叫香菱的,看着还挺伶俐的,以后啊送东西这种小事让给年轻丫鬟做就好了,何必劳烦石妈妈。” “香菱?”说到这里石妈妈叹了口气,“这丫头看着挺机灵的,没想到做事笨手笨脚的,打碎了芸姨娘最爱的九翠珍花玉瓶,被芸姨娘送去外院打杂了。” “哦,这还真是挺可惜的。”这位芸姨娘总算是带点脑子了,上次的提点算是没白费。 石妈妈也跟着应和,“可不是呢,多好看的一个丫头,被送去了外院成日里受苦,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 香菱在素芸院也是个吃得开的,大伙都没把她当奸细看,只是打碎了芸姨娘的一件东西就遭到如此重的责罚,不免会对香菱同情起来。 东西都搬好后,石妈妈带着人走了,小叶和秋娘聚集在一起,迫不及待的催促冯慕凝打开箱子给她们看看。 看着她们猴急的模样,不清楚的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给她们穿的呢。 冯慕凝进了主屋,打开了箱子,小的里面都是首饰,大的里面都是衣服,忽然小叶拿起了那堆衣服里的一件淡蓝色刺花长裙往冯慕凝身上比划,“这件衣服还真配小姐啊。” 秋娘也看了看,“奴婢也觉得这些衣服里这件最好看了。” 冯慕凝皮肤偏白,素色的比较适合她,而且世人皆知四皇子皇天裂最爱看女子穿淡蓝色,那是天空的颜色,要是冯慕凝穿了这一件肯定会招皇天裂的喜欢。 冯慕凝拿下小叶推荐的那条裙子,随手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一件深紫色的牡丹长裙,立刻招来了小叶和秋娘的嫌弃,“小姐,你的品位也太差了点吧,参加四皇子的生辰宴席哪家小姐会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老太太啊。” 这条裙子的颜色已经偏黑了,冯慕凝一穿肯定会显老。 冯慕凝反而不在意,带着那条裙子转圈圈,“我就爱这个,你们要是不喜欢,就别看了。”皇天裂是什么人,那可是个要争皇位的,选的妃子必然要于他有利,说句讽刺的,说不定这次的选妃都已经内定了人了,这次的生辰宴会上,娴贵妃肯定会让这位内定的妃子大放光彩,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去争个什么。 两个丫鬟对这个小姐也没办法了只能随她了,既然衣服已经决定了,那么头饰什么的可不能再让冯慕凝乱搭配了。 秋娘给小叶使了个眼色,未等冯慕凝开始挑选,秋娘已经把她选好的放在了冯慕凝的面前,“三小姐你看,这个多好看,你带上肯定适合你。” 秋娘手里拿的是一个三层的金步摇,上头繁纹精美,还是纯金的,单独看是个好东西,不过她要是真把这东西戴在头上那不是给自己的脑袋找罪受吗,重都重死她。 随手拿了个白玉簪,对着两个丫鬟摇了摇,“我觉得这个挺好的。”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冲上去就要抢冯慕凝手里的簪子,冯慕凝心思一动,带着簪子就跑了出去,一边跑口中还一边喊,“我就戴这个,我是小姐,我说了算!” 两个丫鬟对冯慕凝是彻底没了办法,“随她吧,反正啊小侯爷要她就行啦。”忽然树上传来了红歌的一声。 冯慕凝听到了抬头眯眼看红歌,“你可说错了,我才不要他要。”说完又跑回了屋。 “青阳你说你家小姐到底是喜欢我家小侯爷呢,还是喜欢我家小侯爷呢,还是喜欢我家小侯爷呢?”红歌最里头叼着树杈子,歪头问道。 青阳在另一个树头躲着,红歌说的声音小,他还听见了,回了句,“你管的还真宽。” 红歌不做理睬,这个没情趣的。 到了皇天裂生辰这天,整个冯府都不得安生。 “娘,你干嘛不让我去!”冯若萦委屈的直跺脚,这可是四皇子生辰宴席啊,来的人肯定很多,别说是达官贵人了,皇帝也会来啊,这种好时候,她娘为什么偏偏不让她去。 刘氏因为失去了一个孩子的缘故,仍旧是病恹恹的,可是思绪比之前好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你以为你去了能讨得好?” 冯若萦不服,“那是当然,凭我的外貌才艺,肯定能成为当场的焦点。”冯若萦有足够的自信,她可是桑梓国的第一美人啊。 “那样你就死定了!”刘氏说话没什么力气,这个女儿一心想着在四皇子的寿宴上洗刷中秋晚宴的耻辱,也顾不得太多,可是刘氏毕竟活得比她久,知道的也比她多。 “若萦啊,这次四皇子的生辰可是为他选妃的啊,你觉得我们刘家被夺了权,还有可能被他选上吗?” “那又怎样,皇上又不止四皇子一个皇子,他看不上刘家,我们还看不上他呢,我瞧着太子也不错。”冯若萦想起了中秋宴的一瞥,心里不由渐起波澜。 “女儿,你可是要当皇后的人,区区一个太子就让你陷进去了吗,先不说他还能活多久,有了四皇子还有惠妃在,他就别想轻易的上位,这次是为皇天裂选妃,这个人选娴贵妃肯定是已经选好了,你就是去了不过是当个陪衬而已,这种宴会你要去吗?” 冯若萦心高气傲,怎能容忍当另一个人陪衬,她想了想,明白了刘氏话里的意思,“母亲我懂了,你放心,我不去了。” “这就好,我累了,你也回去吧。”刘氏近来虽说清醒了不少,也越来越嗜睡了,冯若萦不禁担心起来,“要不要我去找舅舅家,让苗神医过来。” “不要!”刘氏出言制止,“他的模样会引人怀疑的,有了钱离在,我的身体月越来越好了,估计再过一阵子就该痊愈了,到时候我一定不会放过芸娘那个小贱人!” 害她失去一个孩子,刘氏绝不能让芸姨娘好过。 十一月初五,冯府众人早早地就准备妥当,尤其是冯怜儿,她到的最早,早早的就接到风声,冯若萦这次不会来,冯怜儿开心的脸上的胭脂都多涂了几层,一身藕荷色的半胸襦裙称得她更为可爱。 随后莲姨娘他们也来了,冯如蓉看了冯怜儿一眼笑出声来,“四妹妹,我们冯府的胭脂都是不要钱买的吗,你的脸怎么涂得跟个猴屁股似的。” 冯怜儿一听,唇瓣气得发抖,反声冷笑冯如蓉,“那也比你好啊,把门帘儿罩身上,是 莲姨娘缺钱了还是怎么着,穿的也太寒酸了。” 冯如蓉身上这件可是花了大价钱做的,花纹是复杂了点,颜色也是喜庆了点,可也和门帘布扯不上什么关系吧,冯怜儿明显是在讽刺她。 “ 第102章 四皇子生辰 “就算我身上的是门帘布,也比你猴屁股强!”两个小辈的争吵要是洛姨娘和莲姨娘都参合进来,不免太降了身份,未等冯怜儿做出反击,白无双带着冯慕凝也来了。 冯慕凝身后的两个丫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冯慕凝之前选的那一身衣服被白无双给否掉了,随后白无双给她挑了件更美的,一件天水碧的烟淼长裙,腰间附了根淡黄色衿带,这条裙子还是白无双年少那会她的母后给她的。 头上的首饰没变依旧是一根白玉的簪子,不过衣服这么一变反倒让冯慕凝更为出尘如仙。 “三姐姐真漂亮。”孩童般稚嫩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冯慕凝回头看见了一蹦一跳来的冯絮,这个小丫头今天也很好看呢,两个包子头一身淡黄色的镶金边襦裙,脸蛋又嫩又滑。 “你也是啊。”冯慕凝出声夸奖冯絮,冯絮听见有人夸奖,两只眼睛笑得看都看不见了。 等到冯昀来了,一群人才上了路,冯絮喜欢冯慕凝特意和冯慕凝、白无双她们挤在一处,上官栖霞也拿她没办法。 马车上,冯絮一路都是把窗帘拉开的,“三姐姐,我以后都和你坐在一起。”这样才可以看看外面的景色啊,要是和上官栖霞在一起早被打了。 冯慕凝点点头,“你母亲不反对就行。” “你们两个丫头真是不安分。”都喜欢往外瞎看。 冯絮吓着了,她以为白无双不想让她这么做,忙收了拉帘子的手,安安分分的缩到了一边。 “大伯母,你看你,把五妹妹给吓着了。”冯慕凝摸着冯絮的脑袋安慰,“你要看啊就看,大伯母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去告状的。” 冯絮眨巴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不确定的问:“真的吗?” 白无双都快被她气着了,自己伸手拉开帘子,“你不看,大伯母可独自一个人看了。” 冯絮这才睁大眼睛凑过去,呀,原来大伯母也和她一样好奇呢。 到了四皇子府,门口两大排的金甲红衣守卫早已等候,跟着冯昀的脚步,身后的人也跟着进去了。 他们来的不早不晚,巧的是就在冯慕凝走进门的那一刻,有一道目光始终死死的盯着她,不怀好意。 冯慕凝顺着视线看过去,是穆云烟。她一身淡蓝,长发拢烟,偏偏是那张脸的表情狰狞非常,就像一个画了艳妆的厉鬼。 看着穆云烟的服饰,冯慕凝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对穆云烟笑了笑,不含一丝敌意,眼神里清澈无瑕,就是这份淡定,让穆云烟生出一种冯慕凝在挑衅她的感觉。 穆云烟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冯慕凝,眼看着冯昀他们都要落座了,她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穆云烟停在这不走了。 穆云烟过来,冯慕凝恰好转身跟着白无双的去处走,此刻一道男声传入冯慕凝的耳里,“三小姐我想问一下,冯大小姐可有来?” 回头一看,对面站的是冯若萦的第一爱慕者司马德,此时他穿的十分华丽,双绞金面的纹云锦衣,长发飘飘,一张脸上的眉毛都是经过了修饰,看来他是特意为了冯若萦才来的。 冯慕凝回道:“大姐身体抱恙,无法前来,怕是要让司马公子失望了。” 此时,穆云烟也走到了冯慕凝的面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和崔小姐比赛比赢了,小侯爷才和崔小姐解除了婚事。” 要是是皇帝的指婚,她也就认了,没想到事情来了个半路反转,冯慕凝居然靠自己的力量从崔华裳的手里抢走了赵君尧,这是穆云烟绝对不能容忍的。 冯慕凝的成功,会让她觉得她自己很没用,她是尚书千金连个男人都抢不过一个低贱庶女,简直太丢人了。 冯慕凝没想故意气穆云烟,不过事实的真相就是她赢了比赛,只能点点头。 抬手就要去打冯慕凝,不想这一巴掌被一人拦住了,“穆小姐,这位冯三小姐可是我未来的娘子,你要是打了她,我会很不高兴。” 手腕的力道愈发大了,穆云烟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冯慕凝抬头一看,来人竟是赵君尧。 他衣服的颜色是暗暗的,像是刚赶回来的模样,脸上也有倦意。 “君尧哥哥!”穆云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君尧哥哥居然对她动手了,她一向温润如玉的君尧哥哥,居然为了冯慕凝这个低贱的女人对她动手了,一想到此处,穆云烟泪珠子不住的掉,随后她一转身,逃也似的不知去了哪。 “一回来就得罪人,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不知为何,看到赵君尧平安回来冯慕凝心里居然有喜悦滋生,可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如刀子般锋利。 赵君尧和从前一样,委屈的睁大眼睛,就像个无辜的狐狸,“我可是为了你啊。”好了这回从以前的反问句,变成了肯定句了。 “没有你,才不会有这些破事,你家破桃花真多。”好不容易弄掉了一个崔华裳,穆云烟还在这边吊着呢,不过今日过后,恐怕这个麻烦也会消失,忽然冯慕凝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说,除了穆云烟还有别的女人喜欢你吗?” 防患于未然,她先看看情敌多不多,要是不多就一个个干掉,要是多了那就…整锅端! 赵君尧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伸手掐着算,嘴里说着,“一二三四五六七…”看他认真的模样,冯慕凝越来越生气了。 用力踩了他一脚,随后回了她的位置坐好。 最毒妇人心,冯慕凝还没变成妇人就已经这么狠毒了,还真是要当心了。 “你刚才和小侯爷在说什么呀?”冯絮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许久不见,打个招呼。”实际上也没说什么要紧的。 冯怜儿眼神可尖着呢,虽然桌子隔得远,她还是看见了,穆云烟是要伸手打冯慕凝的,小侯爷还救了冯慕凝,虽说赵君尧不是什么皇子,可也算是个皇帝面前的红人,身上不但有侯爵,还有官位,这种男人居然看中了冯慕凝,冯怜儿心里不免生出了嫉妒。 “三姐姐是不是惹怒了穆小姐?”冯怜儿假装不明真相的问道。 冯怜儿是故意的,若是她说没有她有下句,若是她说有,那么她肯定会继续问下去。 冯慕凝坦然地回答:“穆小姐对我有点误会,不过有了小侯爷在,误会已经解开了,穆小姐也不做计较了。” “到底是什么误会呀,妹妹很好奇。”冯怜儿抓住不放。 冯慕凝扫了她一眼,眼锋冷冽,“四妹妹,都说是误会了,还说出来干什么,莫不是你还想把我和穆小姐之间的误会告诉给别人听吗?” 胡乱嚼舌根子这是白无双的禁忌,她也跟着狠狠瞪了冯怜儿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三姐的事情少惦记。” 冯怜儿努努嘴,“我也只是关心三姐姐而已,三姐姐不想说就算了。”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冯慕凝也不再搭理他。 算着时日,来客也到齐了,冯慕凝的目光不由被另一桌吸引,那一桌上有皇天凛,循着皇天凛的目光所及之处望去,竟是崔华裳的所在之地。 两人是在眉目传情。 崔华裳是武家出生,遇到了皇天凛脸上也出现了女子的羞红,喝起东西来,不似从前那般豪爽,反而小口小口的。 她的哥哥崔猛是个直肠子,看见妹妹行为和从前不一样,以为崔华裳病了,急忙关心,“妹妹你是怎么了,不舒服吗,头上这些叮叮当当的啥玩意,从前你咋没见过你带?” 崔猛的声音比一般人都大,此时他一说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崔华裳的身上,的确啊,这位崔小姐和从前不一样了。 “哥!”崔华裳不好意思的给他使眼色,崔猛身边另一个男的也看不下去了,往崔猛耳边嘀咕了几句,崔猛才明白过来,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对崔华裳笑了笑,“这不是不知道吗,妹妹你就别怪哥哥。” 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了,用一句不知道就能糊弄过去吗,崔华裳心里对这个哥哥又急又气,她又不能真的打他,只能低下了头,可是一颗心又挂在了皇天凛的身上,不自主的会去抬头看皇天凛,就这么一开头,皇天凛立即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还有他唇边弯弯的笑,似乎都在赞扬崔华裳的美丽。 崔华裳这才心里微微的喜悦了些,嘴角也勾了勾。 他们两个是“郎情妾意”,要是没有外人阻拦,恐怕就要成了,冯慕凝的眼睛盯着崔猛看,只见崔猛一张刀疤脸上露出了不复之前的凝重表情,似乎在思量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说不定,崔猛会成为他们两个的阻力呢,毕竟他现在可是大将军啊,掌握的东西有多么重要,他自己清理也清楚,皇帝怎么可能让他家的人和皇室扯上关系。 第103章 四金图 “参见太子殿下、四皇子。”忽然门口冒出一声,随后声音越传越近,冯慕凝看着身边的人都跪下了,她也跟着跪下了。 在四皇子身边站着的是太子,这位太子比之前更为憔悴,瘦的就跟个制片子似的,似乎风轻轻这么一吹,他就能飘走。 “都起来吧。”按着身份本该太子坐上位,可是今日里是皇天裂的生辰,他是主人,也就坐上了首位。 底下众人有皱眉的,也有神情莫测没有表情的,四皇子这么不客气的就坐到了主位,无疑就是对太子权利的漠视。 可是太子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没人知道他是在怎么想的。 “娴贵妃怎么没来呀?”底下传来窃窃私语,很快落入冯慕凝的耳里,冯慕凝也往周围看了看,的确没发现娴贵妃的身影,莫非她不来了,可是今天不是给皇天裂选亲吗,做母妃的怎么可能不出来主持大局。 众人猜想还没持续多久,一道明艳的华贵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姿轻盈,飘若神祗,凌波微步,步步生莲。手臂上的纱络上下起伏,宛若瑶池仙子。 而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女娃娃,大大的眼睛,乌黑如墨,嫩嫩的小脸都能挤出水来。这就是娴贵妃为皇帝生的小公主啊。 冯慕凝曾经与这位小公主见过一面,没想到再次相见,这位小公主比之前还要白嫩可爱,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慈爱的表情。 这一幕恰好落入赵君尧的眼里,她是喜欢女孩啊,以后生个女孩也不错。 “母妃。” “娴贵妃娘娘!” 叩拜的叩拜,行礼行礼,娴贵妃毕竟是晚来了,也要给大伙一个交代,“还不是小家伙顽皮,竟敢给我躲到柜子里,要不是我要换衣服,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躲那里不出来了。”她气气的戳戳小公主的鼻子。 小公主软软蠕蠕的,小脸可爱,娴贵妃看着也不忍心下重手,还是出言威胁,“你以后和宫女玩躲猫猫再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母妃可要打你屁股了。” “哦。”小家伙低着脑袋,像是认错的模样,十根小小嫩嫩的手指还绞在一处,不知所措。 “好了母妃,今个儿是我的生辰,你就不要责罚妹妹了。”瞧见小公主,皇天裂刀削斧刻般的脸上也镀上了一层柔和,他从娴贵妃手里接过了小公主,抱在手里,满目祥和。 未曾想就在此时,皇天隐的脸上反倒露出了杀机。 一个男人居然对着一个小女孩露出了杀机,细思极恐。 这一点除了冯慕凝,赵君尧也看出来了,双眉紧敛,在思考着什么。 宴席开始后,大盘大盘的食物也跟着端上了桌,冯絮虽然长得瘦,却是个小吃货,一个劲的嚷嚷,“三姐姐你那里的红烧猪蹄给我递一递,三姐姐还有那个素色糯米藕…” 开席后,都十分吵闹,冯絮的声音掩盖在了许多的人声里面,可是上官栖霞是个要面子的,还是一个劲的提醒冯絮,不让她多吃,这么多王孙公子在呢,虽说她家絮儿还小,可是也有那种早早定娃娃亲的,说不定还能给冯絮定一个看得上眼的。 白无双宠爱冯絮,看她高高瘦瘦的,便觉得都是平时被上官栖霞饿出来的,“絮儿爱吃就给她吃,你这个做娘的拦着做什么。” 有了白无双,冯絮可是放开大吃一顿了,脸上笑眯眯的,没想到冯絮吃个起劲的时候,娴贵妃突然开了口。 “听说穆家小姐有特别的礼物要送上来啊。” 她似是无意的说了句,不免勾起了别人的好奇。 “是什么?” “穆小姐送上来的东西必然不同凡响。” “就是就是,我们可要大开眼界了。” … 冯慕凝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讨论,穆云烟脸上并没有在众人面前炫耀的得意,反而十分凝重,就连她平日里的刁蛮娇恶都收敛不少,目光落到了赵君尧的身上,眼里头询问,可是赵君尧始终手中端着一杯酒水独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穆云烟。 忽然穆云烟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难看至极,她拿着手里的东西,一步一步走到众人面前,跪地一叩,“云烟有一物要献上给四皇子。” 薄薄的一件东西,也看不清是什么,待拿到皇天裂面前的时候,皇天裂震惊了,这个东西竟然是…四金图。 他赶紧收了起来,就连身边的皇天隐也只淡淡的瞥到了一个侧影,像是羊皮图纸。 “你是怎么得到的!”皇天裂目光蒙赤,抓着图纸的双手发抖。 穆云烟紧张,很快她靠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四皇子不必知道东西我是从哪弄来的,四皇子是要履行自己的诺言即可。”说到此处,穆云烟眼中染了泪。 皇天裂甚重承诺,也甚少许诺,除了那件事。 看着娴贵妃运筹帷幄的模样,看样子所有的事情都按照着她的预料进行。 只听穆云烟当场说出,“五年前,四皇子曾经带领大军奋战西凉,奈何穆笛河河道凶险,数千将领变作葬河尸体,四皇子为了找回这些将领的尸体曾经去过穆笛河下游查探,奈何下游被巨石拦截,无处可进,可是西凉有一张四金图,有了它就可以从另条暗道进入下游,四皇子曾经承诺谁要是送来四金图你就承诺她一件不违背道德仁义的事情,不知五年前四皇子所言可还当真。” “那是当然,本王向来说得出做得到,你要什么只要本王力所能及定会与你办到。” “那么我要向四皇子讨一门亲事。”穆云烟目光灼灼,她用尽了所有勇气盯着赵君尧看,赵君尧手中的杯子也跟着发抖。 莫不是,她要向皇天裂要赵君尧。 这么一想,冯慕凝放在桌上的手也跟着发起了抖。 “慕凝你怎么了?”白无双看出了冯慕凝的恐慌,双手握着她的,冯慕凝这才定了定心神。 “你可要想好了,你想嫁的是何人!”许久未开口的娴贵妃厉声提醒穆云烟,穆云烟这才从赵君尧那里收回了心神,语气坚定,“小女已经想好。” 皇天裂也听闻过穆云烟爱恋赵君尧的事情,要是她真的要他给她和赵君尧指婚,那么他也不得不听从,毕竟这也是他曾经答应过的事情。 “姻缘之事不可强求,穆小姐可要想好了。”皇天裂善意的提醒。 穆云烟态度坚定如无转移的磐石,“那是当然,我既然说得出就定无后悔。” “那你要嫁的是谁?” 随着皇天裂的话问出来,冯慕凝觉得耳边都是“嗡嗡”的响声,穆云烟和崔华裳不一样,崔华裳另有所爱,穆云烟爱的由始至终只有赵君尧一个,这个女人绝对比崔华裳难缠上百倍,冯慕凝甚至能想到,那两人新婚之夜,穆云烟会用多么卑鄙恶毒的手段让赵君尧臣服。 可是接下来的话大出众人所料,“小女要嫁的正是四皇子。” 娴贵妃脸上有明显的松气,若不是皇天裂手里还抱着小公主,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你确定?”他再给穆云烟一次机会,这个女人根本不爱他,为何要嫁给他,是为了权势吗,一想到这点,不面对穆云烟多增了厌恶。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接受一个心里有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女人,特别是一个已经有权势的男人,可是崔华裳所做的就是在让他接受这样一个他心里一直拒绝的设定。 穆云烟抬头直视皇天裂,重重点头,“是,我要嫁给你,还望四皇子能遵守承诺。”那双眼泪光闪闪,她的倔强不会让这些泪落下来。 闭眼,再次睁开,皇天裂还是同意了,“好,你会是我的王妃。” 冯慕凝松了口气,回过神来的她才发现,桌上的布已经被她抓得破了个洞,怕被别人看出来,她故作掩饰的整了整桌子。 赵君尧也跟着放下了一直拿在手里的杯子,神情恢复如初。 “就下个月初五吧,等我禀明皇上,穆小姐可就是我的儿媳妇啦。”娴贵妃靓丽的容颜因为这一笑散发出更为灿烂的妩媚。 此事一定,她也能放心不少,只要穆尚书站在她这一边,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就在尘埃落定的时候,皇天裂怀中的小公主突然来了句,“她是坏女人,哥哥你不要娶她,她会打我的。” 中秋那天,就这个女人害她摔倒了还要去打她,她才不要让自己的哥哥娶这么一个女人进门呢。 娴贵妃是见过大场面的,听到小公主所言大概是明白了,穆云烟曾经对她女儿动过手。这个穆小姐人品很有问题,亏得她还认为穆云烟才貌双全配得上她儿子呢,可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也无法了,只能替穆云烟圆一圆。 “你是不是记错了,你未来的嫂嫂可是个端庄贤惠的贵族小姐,怎么可能打人。” 小公主有定睛看了看,穆云烟把头压得更低了,忽然小家伙挣脱了皇天裂的怀抱,想着席间走。 第104章 冯慕凝作证 小家伙腿短,跑得慢,皇天裂怕她受到伤害赶紧追了过去,在场众人也尽量让着这位小公主,就在此刻,她突然扑到冯慕凝的脚边,“漂亮姐姐,就给我作证,我不要坏女人做我嫂子,我要漂亮姐姐做我嫂子。”众人都没想到,小公主居然还有这样的举动,冯慕凝也被吓到了。 刚要站起来抱起小公主,没想到与刚到的四皇子碰了个正着,手温尤热,冯慕凝赶紧收回来手,皇天裂不自觉,抱起小公主,小公主被娴贵妃宠多了,性子也拗,“哥哥不要娶坏女人。”两只大眼睛满是泪,小嘴可怜巴巴的嘟起来。 “可有此事。”皇天裂是看着小公主的,冯慕凝知道他是在问她,于是说:“那只是穆小姐的无心之失。” 都定了亲了,就是她说穆云烟是故意的又能如何,不过徒增穆云烟还有娴贵妃对她的厌恶罢了。 小公主转头看她,漂亮姐姐说谎了,漂亮姐姐不帮她了,越想心里越委屈,“哇”的一下哭的更狠了。 皇天裂是个铁血汉子,对付敌人还有能耐,对付一个小娃娃完全是有心无力,娴贵妃离得远看不清情况只是在心里催促皇天裂赶紧把她女儿抱回来。 无法下,皇天裂只能早些回去让娴贵妃哄孩子了。 不想此时冯慕凝竟然大胆的伸手摸公主的脸,“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小公主想了想点点头,冯慕凝对她笑了继续说道:“好孩子要说话算数,知道吗?” 她表情慈善,循循教导小公主的模样落入皇天裂的眼里,那双波澜不惊的瞳仁里头多了份赞赏。 “多谢。”没有多余的话,皇天裂带着小公主走了。 一旁的冯絮好奇地问道:“三姐姐,你和小公主有什么约定呀?” 冯慕凝只是笑了笑,“这是个秘密。”随后闭口不言。 “看不出来三姐姐还和小公主有交情,连小公主都想让你做她的皇嫂。”冯怜儿冷嘲,就这样她冯慕凝还是当不了皇妃啊,下贱人生的,就是没富贵命。 冯慕凝并不介意冯怜儿的话,反倒是冯如蓉帮了冯慕凝一把,“我们慕凝人好长得也美,当然受欢迎了,哪比得上某人,长得丑嘴巴还不积德。” “你…说谁!” 冯如蓉对冯怜儿笑了笑,“你觉得我说的是谁,那就是谁喽。”她又没指名道姓,冯怜儿怪不到她身上。 “好了,整天吵吵闹闹的也没个消停,大庭广众的注意点。”白无双也是对这两个侄女没办法了,似乎一天不斗嘴这两人就会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这个冯怜儿,恨不得把整个府里的小姐都给挤对一遍。 她把目光放到洛姨娘的身上,“怜儿是你的孩子,多管管,别以后惹了什么事再来追悔莫及。” 白无双说得严重,洛姨娘心里也清楚,不过她不甘心啊,明明她该是坐刘氏的位置偏偏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就这么给没了。 她纵容女儿只是因为童言无忌,她就是靠着冯怜儿来发泄她对整个府的不满,可是白无双的话也说的对,要是一直这样,她们母女两早晚会被人给收拾了,之前冯怜儿屋子里闹虫子就是很好的教训,凶手还没找到,她心里不由恐惧起来。 “以后别再胡说八道了,不然我打死你。”她厉声教训冯怜儿,冯怜儿也看出来了,自己的娘亲生气了,不再多言。 冯如蓉反倒脸上窃喜,这为四妹妹她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娴贵妃重新抱上了小公主,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一举一动都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就是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都能为了一个孩子变作绕指柔,冯慕凝忽然想到了前世的皇天凛,就是这么个男人活生生的煮了她的孩子。 她不能让他这辈子的计谋得逞,宴席后,众人留下欣赏四皇子的府邸,冯慕凝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后院。 没想到她竟然看见皇天凛在跟崔华裳私会,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知道要去哪,冯慕凝借口肚子疼,脱离了大部队跟了上去。 未曾想就是这么一跟,让她看到了一个激烈又漫长的激吻,那两人居然就在假山边上亲了起来,冯慕凝看得面红耳赤,急忙转头,不想就是这么一转头,让她看见了另一个人。 赵君尧站在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随后走了上来,然后慢慢的逼近冯慕凝,冯慕凝躲闪,没想到赵君尧的目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身后,等赵君尧凑上来的时候,崔华裳和皇天凛的亲吻已经结束了,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失望。 此时不方便说话,冯慕凝就拉上了赵君尧的衣摆子,赵君尧挑眉,露出一个有兴趣的表情,跟着冯慕凝走了。 随后他们去了一处僻静之地,冯慕凝往周围看了看,没有人,这才放心了不少。 “你说,你是怎么…”未等冯慕凝说完,赵君尧整个人贴了上来,低头要亲她,刚一触碰就听得尖锐的大叫,“啊!” 赵君尧像是被打扰了一般,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原来来的人是穆云烟,她眼里头的眼泪已经流的不像话,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脸皱成一团,几缕长发贴上了流泪的面颊,煞是狼狈,凶狠的字眼从她的口中冒出来,“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生死两隔,诅咒你们生儿子没屁眼。”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跑走了。 就是她已经和四皇子订了亲,她是想再见见赵君尧,所以她跟来了,没想到居然会看到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太可气了。 前半段话出来的时候,赵君尧眼里有着浓烈的杀气,可是等穆云烟后面句话出来的时候,赵君尧眼里的杀气明显减少了不少。 冯慕凝还故意刺激他,“你说她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你还不打她。”诅咒这种东西向来不可信,要让它变作可信,除非穆云烟愿意先牺牲了自己,毕竟死人的临死之言还是挺有效的,冯慕凝就是受益者。 赵君尧眯眼,狭长的眼尾如同狐狸的眼睛,“她说的也是你儿子啊,不过我们不用怕,以后生女儿。” 说到生女儿的时候,冯慕凝心里都一震,这个男人居然和她说生孩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遥远,遥远到冯慕凝都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再生女儿的命。 冯慕凝不说话,赵君尧一颗心就像是揪着一样,“你在想什么?”低头他的下巴正好可以够到冯慕凝的头顶。 “我在想…”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赵君尧听着不方便,耳朵又凑近了些,“想什么?” “我在想…” “嗯?” “你什么时候会把自己给折腾死了。”冯慕凝的声音不大,赵君尧一听不由哈哈大笑,“你在担心我。” 十天不到来回京城与西凉加上处理要事,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赵君尧偏偏办到了,“为什么这么快?” “你不知道吗?我为了什么?”轻声的情人呢喃在耳边回荡,这个答案冯慕凝心里清楚,可是她想亲耳听赵君尧自己说出来。 “你是为了…” “嗯?”耳朵又凑近了些,几乎要贴上冯慕凝的嘴巴,冯慕凝坏心一起,“你是为了穆云烟。”说完冯慕凝幸灾乐祸的推开了赵君尧,独自要走,她再不会去小叶和秋娘她们一定会以为她找不到茅房了,或是她掉到了坑里。 未走出几步,只听赵君尧优雅的声音传进耳朵,“是为了你,为了早些见到你。”他在说情话,可是却那么真。 冯慕凝没有停下脚步,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走。 按着方向算,冯慕凝找到了过来的路。 “灰鹰,四皇子可有什么部署?”熟悉的声音飘来,冯慕凝觉得不对,自己躲了起来,暗处看了看,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刚才和崔华裳亲吻的皇天凛,这个人也太能蹦跶了,刚见完女的立刻又来见男的了。 “四皇子查到了我们在京城潜伏的一个点,已经派人给端了,不过我留了一手,早就把汇报的人给杀了,传上去的不过是一个我们早已经遗弃的地方,放上几个人装作是我们的内部成员。” “你做的很好,皇天裂这边还要靠你多加。照看了,一个月过后可是皇天裂大婚。” “属下知道该怎么办,二皇子放心。” 随后外头没了声音,皇天凛是想在皇天裂大婚的时候做手脚,他到底想干什么,杀人吗,可是就算他把皇天裂杀了,皇位也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凭皇帝对他母妃的怨恨,更何况皇天凛他根本就不是… 来不及多想,冯慕凝还是觉得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可是未等她再多走上几步,皇天凛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随后他的手也掐上了她的脖子。 “说,你听到了多少。”冰冷如实质的嗓音低沉厚重,只要冯慕凝回答全部听到了,她的脖子就会这么没了。 第105章 撞破奸计 转头对上皇天凛的眸子,她一副惊恐模样,“二皇子,我只是刚路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双眼睛清澈无瑕,唯一自保的方式也只有装不知道了。 皇天凛的眼中有怀疑,很快他的怀疑被另一个来人所打断,“三小姐刚才说着话你就跑不见了,原来您在这啊。” 赵君尧手持折扇缓缓而来,如陌上少年,皇天凛赶紧松开了抓着冯慕凝脖子的手,冯慕凝现在心里对赵君尧的感激之情简直就是满满的,赵君尧能救命啊。 “小侯爷,我尿急。”然后给赵君尧一个你懂的眼神,赵君尧搭上了冯慕凝的肩,“走吧三小姐,我看你是找不到茅房了,我带你去。” 于是在皇天凛的阴晴不定下,冯慕凝顺利地被赵君尧带走了。 “主子,这位三小姐要不要…”阴暗的草丛处冒出一个黑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皇天凛有他的暗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冯慕凝是安定公府的三小姐,要是杀了,难免不会招来追究,他还是先试试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情再说。 “你怎么来了?” 赵君尧跟在冯慕凝身后,想着该怎么回答,忽然冒出来一句,“不放心你,所以就跟着了,没想到,你还真又惹事了。” 这个家伙永远不说好话,冯慕凝就是不和他搭话,赵君尧急了,“我救了你,你就不想和我说说,你又怎么惹上了皇天凛?” 冯慕凝拒绝和不明真相的赵君尧搭讪,按她的记忆再穿过一道草地往前走走就能遇到小叶秋娘她们了。 赵君尧等不来冯慕凝的回答只能继续自己猜测了,“是不是撞破他什么好事,被他发现了?” 这回赵君尧算是说中了,可是冯慕凝并没有打算承认,“我觉得与其说我撞破了他的好事不如说他在策划什么坏事恰好被我发现了。” 赵君尧的能力冯慕凝是知道的,要是把皇天凛谋划在皇天裂成亲那日做手脚的事情告诉赵君尧,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可是冯慕凝不甘心,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为了皇天裂的安全,赵君尧会提前阻止此事,那么皇天凛很可能就会没事,所以冯慕凝打算先保密。 “你撞破了他什么好事?”赵君尧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 冯慕凝跟他装傻,“应该是刚才他与崔华裳的事情吧。”眼看着地方就要到了,冯慕凝也加快了脚步,她只要见到了白无双她们,赵君尧也就没有理由再缠上来问东问西了。 “我只希望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赵君尧隐约觉得冯慕凝有重要的事情隐瞒他。 冯慕凝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问赵君尧,“你就没有事瞒着我吗?”不声不响的就去了西凉,是不是真当她能丢就丢,丢不下了就回来哄几句能完事的人。 “漂亮姐姐。”糯糯的孩童声从脚下传来,冯慕凝低头看见了小公主,今日里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蝴蝶莲纹小裙子,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冯慕凝脸上露出了笑容,抱起小公主问道:“你的宫女呢?” 小孩子翘翘嘴,“他们说要准备哥哥和坏女人的亲事,我才不要听。” 这个小家伙竟然是自己偷溜出来的,可是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冯慕凝才不会相信小公主光凭她一个人就能认识四皇子府,肯定有人带。 冯慕凝也不戳穿小公主,故意吓唬她,“外头坏人很多哦,你要听话,跟在你母妃的身边,不然会被坏人抓走的。”这个小家伙太任性了还是让她留个心眼的好。 “你还真信她,是她缠着要来找你,本王才带她过来的。”冯慕凝已经猜到了有人带小公主过来的,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四皇子皇天裂。 “今日冯三小姐玩得可尽兴?” 四皇子府里头除了这位小公主,还有什么是可以给她玩的,问她玩得尽不尽兴还不如问她吃得尽不尽兴。 冯慕凝跟着客套,“当然,四皇子府还是很美的。” “比之冯府如何?”冯慕凝不清楚皇天裂问她此话的意思,答道:“那是自然,四皇子府比冯府气派许多。” “也是,本王也曾借住过冯府,景色是不错,尤其是我住的枫色院,要是我没记错,院子两边种的可是金线牡丹?” 皇天裂这么问了,冯慕凝不好不答,“是金线牡丹,四皇子真是好见识。” 这种牡丹需要在适合的阳光雨露泥土下才能茁壮成长,可见冯慕凝为了她的院子付出许多,她也是个各种高手。 一股怒气从身后袭来,那是从赵君尧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看向皇天裂的眼神也不再友善。枫色院那不是冯慕凝住的地方吗,皇天裂居然住过她的院子? “四皇子住过冯府?”酸溜溜的话从背后冒出来,激得冯慕凝浑身一震。 皇天裂似无所觉,点点头,“府里修路,冯铎让我住到他家,我便去了。” 就是这样,他又是为什么会住到冯慕凝的院子里? 皇天裂从冯慕凝手上接过了小公主,“时间也不早了,母妃也该想妹妹了,我带她先走了。” 转身刹那,他似是无意中地说道:“我听说,貌似枫色院是三小姐的院落,当初还真是冒昧了。” 皇天裂加上这一句,冯慕凝在风中凌乱了,他为什么要特意的提一提他住过她的院子,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慕凝啊。”妖孽的男音酥酥的响起,“我想过几天我的府里也该修路了,你说我住你那去好不好?” 是一个商量的句子,可是却带着不容冯慕凝推脱的口气。 皇天裂住她那边是有很多很多原因的,赵君尧莫名其妙的住过去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有什么苟且关系呢。 冯慕凝横他一眼,“我看穆府就挺好,你住那边去,枫色院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未等赵君尧继续耍赖,冯慕凝撒腿就跑,她可是看见亲人了呢,才不要继续和赵君尧搅浆糊。 “慕凝啊,你去了哪,好长时间都不回来。”白无双拉着她的手抱怨。 冯慕凝出言安抚,“我走到半道不认识路,就找了丫鬟带我,不免耽误了时间。” “这是四皇子府,不是自己家你别乱走。”冯昀斥责了冯慕凝,他们都在等她一起回去呢。 冯慕凝眨巴眨巴眼睛认错,“父亲是我不好,以后不乱走了。” 听见冯慕凝认了错,冯昀也不再抓着不放了。这个侄女能屈能伸,白无双朝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一群人回了府,冯昀又去了素芸院,躺床上的刘氏一听,急火攻心,恨不得背过气去。素芸院那个小贱人不过是怀了个孕,她可是生病生的瘫在了床上,越想越气,她一个生病的正妻居然还比不过一个狐媚子,哭的老脸都是泪。 王妈妈一看也为刘氏着急,她叫来了冯若萦给刘氏出主意。 冯若萦一看刘氏哭得心生一计,“你去跟父亲说,母亲想见他。” 王妈妈为难,“这能行吗,说大夫人相见老爷,老爷就能过来?” “父亲和娘是结发夫妻,情分毕竟还在,你去叫吧。”其实更深的原因不过是户部尚书一职,要是她没记错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刘家是倒台了,不过冯昀也没别的指望了,只有扒拉着刘氏不放才行。 “等下。”冯若萦叫住了王妈妈,“你去跟父亲说母亲最近没有食欲,很想吃香满阁的糕点,顺便把舅舅要来的消息说个父亲听。” 对于冯昀还是要加一剂猛药,不然他还真是连什么是最重要的都忘了。 “母亲,等会父亲来了你就给他哭,哭得越惨越好,提醒他,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掉的。”美丽的脸庞露出一丝阴狠,只有让芸姨娘没了肚子里的孩子,冯昀才有可能重新回到她娘的身边了。 枫色院,莲姨娘来了,她犹犹疑疑的问道:“慕凝啊,你说芸姨娘喜欢什么呀?” 她是来打听芸姨娘的喜好的,冯慕凝想了想说道:“她啊挺喜欢香满阁的糕点,你可以给她去买一份。” 莲姨娘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三小姐你是知道的,香满阁就是提前一个月排队都不一定能排得上队,这不是为难我吗。” 再过上小半个月就该是芸姨娘的生辰了,按芸姨娘在府里的地位是不会大摆筵席的,不过难不保冯昀对她太过宠爱,特意给她办一个,不管怎样礼物是肯定要送的,至于送什么才合芸姨娘的心意这可是有讲究的。 “或者你送点什么买不到的东西,也挺好。”礼物这种东西就是讲的一个心意,如今芸姨娘深受冯昀的恩宠,什么东西没见过,莲姨娘过来问实在是多此一举。 莲姨娘心里反复的思量冯慕凝说的,“买不到的东西?”会有什么呢。 看着莲姨娘苦思冥想的模样,冯慕凝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我先回去眯会,你继续想,小叶啊,来给莲姨娘端点茶水来。” 她可不想继续奉陪了。 莲姨娘也不在意,继续呆在冯慕凝这边想,忽然她灵光一闪,朱唇翘了翘,嘴里嘟囔,“我去请芸姨娘泡温泉去,呀我可真笨,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去请芸姨娘来一趟。” 第106章 芸姨娘去道歉 小叶进去跟冯慕凝报告芸姨娘的打算,冯慕凝笑了笑,“她想到了就好,省的再来烦我了。”躺在床上冯慕凝伸了个懒腰,“对了,罗妈妈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大夫人只让罗妈妈干些一般下人的活,并没有让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小叶回道。 冯慕凝坐起来,“你也是开窍了,知道刘氏不干好事,竟会用伤天害理这四个字了。” 小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是小姐带得好,丫鬟都有文化。” “吱呀”大门被打开了,红歌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你们就互相夸吧,刘氏那边的人又有动作了。” 现在青阳招回来了,红歌的时间更加放松了,时不时的在冯府里头到处看看,打听打听,为冯慕凝收集收集情报。 “她又做了什么?”冯慕凝好奇地问道。 红歌看了坐在床上的冯慕凝一眼,一本正经,冯慕凝也跟着红歌的表情,变得很认真,就在这时红歌说话了,不想红歌来了一句,“她从芸姨娘的手里把安定公给抢走了。” 等红歌说完,秋娘和小叶都“切”了一声。 这不挺正常的,自己的丈夫一天到晚往姨娘身边跑,刘氏这个正妻怎么会轻易地放任冯昀一直在芸姨娘那边。 “可是…”红歌话锋一转,众人又来了兴趣,“冯昀把本来送给芸姨娘的一盒子香满阁的糕点送给了刘氏,还是当着芸姨娘的面反的口。” 当面反口这一点实在是太奇怪了,“芸姨娘是个什么想法。”冯慕凝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红歌跟着回道:“她没有和丫鬟抱怨,反而说刘氏是府里的女主人,如今她胃口差了,糕点先给刘氏也没什么。” “芸姨娘还真大度。”小叶赞扬道。 这个小丫头心思还是太单纯了,经过上次的提点,芸姨娘现在是有怨气都塞回自己的心里,不会轻易的说出来。 “三小姐。”红歌好意提醒,“我可是听说了,之前刘沫去朔漠散心,最近可要回来了。” 刘沫一旦回来了,那就是刘慕语的靠山,外一要让他知道了刘氏流产的事情,肯定会闹到府上,那么芸姨娘是在劫难逃了。 “走吧,我们去素芸院一趟。”有刘氏在,芸姨娘的生辰应该不会办的太大,芸姨娘这人永远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这次糕点一事加上过几天生辰一事恐怕会憋坏她,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还是现在先去开导开导她。 素芸院,一群丫鬟妈妈干着自己的事情,来接待冯慕凝的是石妈妈,她走到冯慕凝面前,陪着笑脸,“三小姐不你在的这几天,芸姨娘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这是客套话,冯慕凝姑且听着,对石妈妈笑了笑。 进了主院,一个丫鬟在为芸姨娘捶腿,另一个丫鬟给芸姨娘捏肩,桌上水晶葡萄色泽明亮,一看就是上品。 她看见冯慕凝来了,开口,“慕凝啊,你坐,我这里有波斯运来的葡萄你也尝尝。” 冯慕凝拿起来往嘴里塞了一个,不错,还是挺甜的,“多谢芸姨娘上次送的首饰衣服,穿着还挺合身的。” “合身就好,我看你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大夫人又是…”芸姨娘欲言又止,“你们退下吧,有些事我要单独和三小姐说。” 等下人都告退之后,芸姨娘捧着个大肚子唉声叹气的,“慕凝啊,本以为靠着个孩子就能有个依靠,没想到先是刘氏的陷害,好不容易过去了,现在看这势头,老爷又因为什么原因又跑去讨好刘氏了,我…”芸姨娘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她的好日子就是靠着冯昀的恩赐才得到的,要是冯昀不在乎她了,无疑就是判了她的死刑。 冯慕凝看着芸姨娘脸带梨花的模样,给她出了条计策,“刘氏生病多半也和你有关系,你就不去给人家道个歉吗?” “这?”芸姨娘犹疑了,要是她去道歉了,那么刘氏还会放过她吗? 冯慕凝看着芸姨娘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明白,于是提点,“除了刘氏你还可以见到老爷啊,冯昀去见刘氏不过就是给刘氏面子,你说你坐那边时间长了难免不会有个腰酸背痛的,父亲还会不去送送你?” 刘氏肯定会在冯昀面前重提芸姨娘害她丢了孩子的事情,在场的证人都是刘氏的人,冯昀心里向来是偏袒芸姨娘的,所以要让这件事情过去,也只有芸姨娘主动去道歉这么一出了,而且还是要在冯昀在的情况下,这样刘氏也没法子做的太重。 芸姨娘又怀有身孕,冯昀肯定会对芸姨娘心疼,到时候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之后刘氏也不可能再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冯慕凝没给芸姨娘点明,芸姨娘心里大抵也是知道些的,“好,三小姐,我就听你的。” “现在父亲可还在清荷院呢,要去可要赶紧了。” 芸姨娘带着丫鬟就赶过去了。可要抢在刘沫进府之前啊,不然等刘沫来了,这件事可就闹大了。 “小姐,你说芸姨娘去了会受苦吗?”小叶担心的问道,刘氏可不是个善茬。 “那也比被刘沫收拾了的强,刘沫这个人算是英雄,不过仅限于战场,牵扯到了自己的事情,就是个护短的,要是刘氏在他耳边说上几句,芸姨娘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他砍的。” 小叶明白的点点头。 清荷院,刘氏躺在床上,冯昀亲手喂她吃东西,“好好养身子,孩子没了还能再生。”安慰的话落入刘氏的耳里甚至讽刺。 她都四五十岁了,这次怀孕就是意外,流掉了一个孩子已经伤了她的身体,再怀根本就是个没可能的事情。 冯昀的敷衍令刘氏心里一片苦涩,她口中却说着,“借老爷的吉言了。”在这个家刘氏也看出来了,她不过是冯昀的一颗利用棋子罢了,要不是她的娘家,冯昀才不会搭理她,越想心里越恨,双眉一皱,眼中有灼人的恨意,“老爷,你打算把芸姨娘怎么办,她可是杀了你的孩子。” 冯昀双眉紧蹙,芸姨娘可是他的心头肉,本以为之前刘氏疯了,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这件事也该被她逐渐淡忘了,没想到她是记起来了,要秋后算账。 “夫人啊,芸姨娘是无心的,现在她又怀了孩子…”冯昀尽力为芸姨娘推脱。 刘氏丝毫不退让,“她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我的就不是吗,她可是杀了我的孩子啊,老爷,到了现在你看她来道歉过吗,没有,根本就没有,这个小贱人一直在她的素芸院作威作福,而我呢,却在我这清荷院受尽折磨,这公平吗!”刘氏说着说着激动得哭了。 冯昀无法,只能安慰,“我一定让芸娘给你来道歉,你也看开点。” 他是想护着那个小贱人了,刘氏心头一狠,出言说道:“我哥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件事情我还未说给他听的,怕他担心,不过好歹也是一家人,做妹妹的遭了难,也该向家里报信,老爷你说对不对?” 刘氏是没办法了,只有靠着自己的亲哥哥了,希望冯昀能看在刘沫的份上惩罚芸姨娘,要是冯昀再不行动,那就别怪她真的让她亲哥哥出手了。 冯昀也是听出了刘氏话里的意思,芸姨娘是保不住了。 “吱呀”门被打开了,有个丫鬟走了进来,“老爷大夫人,芸姨娘来了,说是给大夫人赔罪来了。” 冯昀心里一喜,“快让她进来,夫人你看芸娘这不是来给你请罪了吗。” 在下人的搀扶下,芸姨娘就这么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进来,看见芸姨娘的大肚子刘氏就来气,本来她也可以和芸姨娘一样,有个活泼健康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因为那一跤没了,凭什么芸娘这个贱人有这么好的命,她的命就这么苦。 芸姨娘见着刘氏就是一跪,“大夫人先前是芸娘的错,芸娘没有及时扶住大夫人特来请罪。” 她大着肚子,无法做口头的动作,只是弯了弯腰行了个礼。 “好了好了,都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也不是故意的,夫人肯定会原谅你的。”冯昀站起来,就要去扶芸姨娘。 只听刘氏骤然冒出一句,“冯昀!” 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上次中秋宴席,冯昀推开了她的手这次他又一心护着芸姨娘,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刘氏向来心高气傲,她从未受过此等侮辱,她一步一步走向冯昀,“今天你是选她还是选我。” “芸姨娘都道歉了,你…”冯昀还想说什么,刘氏像疯了一样冲他大喊,“冯昀,你选她还是选我!” 狰狞的容貌令冯昀都吓了一跳,那一瞬间芸姨娘惊吓的缩到冯昀身边,“大夫人是不是又疯了?” 听到芸姨娘这么一说,冯昀也觉得恐怕是刘氏又疯了,慌忙叫来了人,“来人啊,快把孙大夫叫过来,大夫人又发病了。” “我没有,冯昀,我没有病!”刘氏撕心裂肺的大喊,为什么他要说她有病,她明明好好的。 第107章 头顶有针 目光落到芸姨娘的身上,刘氏疯狂的眼睛里头蒙上一层浓烈血色。就是这个女人抢了她的男人,还指示她男人说她是疯子,就是这个女人! 刘氏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伸手扑上去就要掐死芸姨娘,芸姨娘一个劲的躲在冯昀的身后,“老爷救我…” 刘氏掐不到芸姨娘,心里头一急,居然用力的推开了冯昀。 芸姨娘为了自救,拼命用手拍打面前的刘氏,忽然拍到刘氏的头顶一处把手给伤了,芸姨娘净空的发现,刘氏脑子里面有东西。 未等刘氏的爪子落到芸姨娘的脖子上,闯进来的下人已经把刘氏制服了,“她又疯了…她又疯了…”冯昀惊魂甫定的带着芸姨娘走了。 把自己的前途压在一个疯子身上实在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于是关于刘氏又疯了的传言落入了枫色院。 “不是有钱大人在吗,他不是已经治好了大夫人,为什么大夫人还会疯?”小叶不解,钱离可是太医院的太医,在小叶的心里,太医都是很厉害的人,他们治好的人怎么可能又发病。 冯慕凝也对此事产生怀疑,莫不是钱离还给刘氏弄了什么后遗症? “钱离堵了个什么东西在出口处?”要是个小玩意就直接让红歌推掉得了,红歌可是连王妈妈都搬得动的女人。 当然后面的话冯慕凝并没有说出来。 “他是个变态。”红歌肯定的语气,让冯慕凝都不得不信钱离是个变态。 红歌曾经顺着暗道去看过那个地方,没想到居然被她看到了一方怪石,只是个普通石头也就算了,它居然是一座假山。 想到这个,红歌就气得牙痒痒,这才没多久,钱离居然能把假山给搬过来! “他做了什么?”冯慕凝愈发好奇了, 红歌如实相告,冯慕凝听完也给出了同样的评价,“果然是个变态。”不过冯慕凝想的和红歌不一样。 钱离曾经说过有什么事和他商量,他觉得可行还是会给通行的,由此可见这座假山并不是一般的假山,很可能别有洞天。 “父亲把钱大人人叫来了吗?”毕竟之前都是钱离给刘氏看的病,要是冯昀已经把人叫来了,就不用她想这么多了,直接问钱离本人就好。 可是小叶给出的答案却是摇摇头,“没有啊,这才烦心呢,孙大夫根本看不好大夫人的病,他居然说大夫人根本没疯,可是有好多人看到大夫人要掐死芸姨娘呢,老爷爷是见证者,孙大夫这么一说,立刻被老爷当成了大夫人的同谋,说大夫人收买了他,让他卷铺盖滚蛋。” 听小叶这么一说,冯慕凝心里也明白了不少,孙大夫也是个老大夫了,一个人疯没疯,他应该能诊断的出来,断不会胡言乱语。 “三小姐!”院子里来人了,是看门的下人,这是个老实人见到了冯慕凝就行礼,“三小姐你可要救救孙大夫。” 冯慕凝以为这人说的是孙大夫被冯昀解聘的事情,对那人一摊手,“这是老爷的决定,我也没办法。” 谁知道他摇摇头,“不是的,孙大夫说,他得了一种病只有三小姐才能救他,还请三小姐大发慈悲。” 看来这个看门的应该是得了孙大夫不少好处才会来传话,孙大夫说的是什么,冯慕凝心里也清楚,她让看门的下人转述给孙大夫,“你去告诉他,他的病啊无药可治,不过要是他放宽心,定可颐养天年。” 直接告诉他,她根本没给他下毒,孙大夫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去冯昀那捅她一刀,就这么吊着,让他担着心,又不会要他的命,时间一长,他自己也能想明白。 看门的下人刚走,素芸院又来人了,说是芸姨娘有事要找冯慕凝。 冯慕凝跟着下人过去了,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于是一路上也打听,领路的下人只是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等到了素芸院,芸姨娘早就在等冯慕凝了,瞧见冯慕凝来了第一个动作就是把丫鬟赶出去,然后关了门。 冯慕凝哭笑不得,白天这样,下午了还是这样,她院子里的丫鬟妈妈肯定会猜测,她和芸姨娘是不是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三小姐,我…”芸姨娘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莫不是刘氏发疯这件事情刺激到了芸姨娘?于是冯慕凝出言安慰,“你放心,大夫人病起来就那样,你这不是没事了吗。” 听到这里,芸姨娘还是没有舒展眉头,冯慕凝此刻才觉得,应该是别的什么事情,堵在芸姨娘的心口。 “说吧,我听着呢,你要是不说,我可走了。”冯慕凝作势就要站起来离开,芸姨娘赶紧拉住了她,不让她走,“你别走啊,我…我发现了个大秘密。” “大秘密,是个什么大秘密?”能让芸姨娘如此紧张的,还能是什么呢? 她这人心里藏不住事情,在府里除了冯慕凝也没什么人好给她出主意了,心一横就说了,“我发现三夫人头顶插了一根针,今天在争执之下,我貌似把那根针插得更里面了,大夫人也更加疯狂了,我怕这件事和老爷还有公主说了,他们会怀疑这是我做的手脚,可是真的不是我…三小姐你可要相信我啊!” 芸姨娘也是急了,这种事情毕竟她也从中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虽说是无心的,可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那就是妾侍谋杀正妻。 听到芸姨娘提到刘氏头顶的针,冯慕凝又想了想钱离的话,会不会是钱离干的,可是这也太明显了,外一刘氏自己摸着了,那不是惹祸上身吗,府里人都知道,前段日子每天给刘氏用针灸治疗的是谁,第一个想到的人,肯定是钱离。 “这件事除了我别告诉任何人。”冯慕凝让芸姨娘保密,芸姨娘自然是听从的,“不过慕凝啊,那根针现在始终还在大夫人的脑袋里,你说时间久了,大夫人会不会就永远变不正常了?” 芸姨娘的这个猜想不是没有依据,她似乎也在期待着这个样子,要是刘氏疯了,凭冯昀对她的宠爱,正妻的位置肯定就是她的,想到这里,芸姨娘脸上露出了笑,让她那张本就漂亮的脸蛋多了几分明艳。 冯慕凝从芸姨娘的表情,看出了芸姨娘的心思,忽然给她泼了盆冷水,“有件事你可不要忘了,洛姨娘那可是有婚书的,你不会傻到以为我和大伯母都是乱说的吧,或者洛姨娘把婚书给丢了这种鬼都不信的理由?” 洛姨娘的存在无疑是个威胁,她怕的不过就是刘家而已,只要刘氏不死一日,洛姨娘就怕一日,一旦刘氏死了,她就可以为所以为了,凭借她手里的婚书! 冯慕凝越想越觉得洛姨娘似乎比钱离还要有可能是给刘氏下针的人。 离开素芸院后,她特意去了洛姨娘那边。 院子里,洛姨娘躺在椅子上,口中嗑着瓜子好不惬意,她的身边呆着冯怜儿,“娘亲,你说刘氏那个贱人什么时候才死?” 说到这里,洛姨娘赶紧捂住了冯怜儿的嘴,警告她,“再乱嚼舌根子我就打你了!” 冯怜儿努努嘴,“怕什么,这是自己的院子,有没有外人。” 未等冯怜儿说完,冯慕凝的声音突然就冒了出来,“四妹妹,你说的刘氏贱人当姐姐的认不认识啊!” 冯慕凝脸上带着笑意,她故意等到那个时候出的声音,就是为了打冯怜儿一个大大的嘴巴子。 “你竟然偷听!”冯怜儿厉声指责冯慕凝,冯慕凝毫不在意。 洛姨娘反倒是淡定的笑盈盈模样,与张牙舞爪的冯怜儿很不一样,“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到处说人闲话,还在我的院子里偷东西,三小姐你说该不该咒她死?” 冯怜儿也跟着附和,“对对对,就是一个下人而已,当然我也只是说说,怎可能真的弄死人呢?”她装的乖乖巧巧。 冯慕凝也装得一副明白的模样,“哦,原来是洛姨娘院子里的一个下人啊,我倒要见上那么一见,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讨人厌?” 这对母女想给她糊弄过去,她就要让她们看看,她冯慕凝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冯怜儿一张脸都黑了,“我院子里的下人凭什么要给你看!” 冯慕凝也不恼怒,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过就是想见一个下人而已,四妹妹用得着这么小气嘛,还是说这个下人已经遭了毒手?” 听着冯慕凝这句暗示的话语,洛姨娘也有对策,“既然三小姐想见见这位刘妈妈,那就带来给三小姐看看吧,怜儿都和你说了要和姐妹好好相处,你怎么偏偏不听呢,话里带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还不快去给你三姐姐把人带来看看。” 看着洛姨娘给她使眼色,冯怜儿心里也明白了,走之前还不放继续挤兑冯慕凝,“那也要有刺我才能挑啊,三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冯慕凝看她目光深沉,片刻后点点头。 刘氏这人有很多忌讳,因为她姓刘,所以不允许府里有刘妈妈的出现。冯怜儿找来的这个人,必然不是刘妈妈,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挑谁的刺。 第108章 怀疑洛姨娘 没想到冯慕凝没有等来“刘妈妈”反而是冯怜儿惊恐的大叫,“不好了,娘亲,刘妈妈偷了丫鬟的首饰携款私逃了。” 逃无对症,看冯慕凝还怎么细究下去。 “这还真是件不幸的事情啊。”她一找人,那人就正好不见了,定是冯怜儿刚去策划好的,若是她现在要找那些被偷了东西的丫鬟,肯定出了一大把,那么这位“刘妈妈”的存在感又加深了好多。 冯慕凝大概也是知道了冯怜儿说的是谁,她似是无心的说的了句,“母亲还真是可怜啊,好不容易靠着钱大人用针灸治好了疯病,没想到又复发了,洛姨娘听说你是江南水乡之人,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神人,跟钱大人一样能用银针治病的?” 洛姨娘笑了笑,“钱大人那是神童得了他父亲的真传,自己还到处游历,这才积累了一身本事,普通人哪能和他比,从前我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于家乡有哪些神人自然是不曾知道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淡定,似乎冯慕凝说的事情与她无关。 “慕凝听说人的头顶有许多处穴位,要是一不注意让银针入了脑,可是会出人命的。”冯慕凝继续试探,双眼盯着洛姨娘的表情。 洛姨娘的眼脸微微下垂,乌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眸子里的神色,“或许吧,此时我不知道。” 全力的撇清关系,这位洛姨娘会不会做得太过了,洛姨娘当年可是个病秧子,要不是有个神医救了她,她早就一命呜呼了,而这个神医就是用针高手,洛姨娘说不认得,未免是在欲盖弥彰。 根据冯慕凝所知,当初洛姨娘进京找冯昀的时候,这位老大夫也是跟着一起来的。 心里有了底,冯慕凝也不再多呆,带着丫鬟告辞了。 冯慕凝走后,冯怜儿担心地问洛姨娘,“娘亲,你说,冯慕凝那个贱人会不会看出什么?” 洛姨娘平静的脸上浮现一丝狠戾,“就是看出来她又能怎样?刘氏头顶的银针是钱离的,我们两个根本就没进去给刘氏请过安,再怎么栽赃,也栽赃不到我们头上,你以后淡定点,还有这件事情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面,你这张嘴早晚给你娘我惹祸。” 冯怜儿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一再保证,“我以后不会乱说了。”她心有又觉得委屈,对洛姨娘撒娇,“不过是你说的啊,不出十天刘氏就会不知不觉的死亡,这都十几天了,她还是活得好好的,我这心里不是为您着急吗?” 洛姨娘打了她的脑袋,“你是为了我吗,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养你这么大了,做娘的还不懂你?” 冯怜儿被刘氏戳穿后,仍旧是笑眯眯的,“为了我们两个嘛,娘亲也想怜儿嫁得好点不是吗,有了嫡女的身份,怜儿一定可以嫁的很好,到时候一定好好孝顺母亲。” 洛姨娘眼睛里头也有希冀,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三小姐我觉得洛姨娘那边有猫腻。”虽然她的回答没什么躲闪的地方,但是太平静了,平静得就像是装出来的, “然后呢?” 秋娘不明白,她家小姐说然后是什么意思? 冯慕凝看了她一眼,“那不得好好查查洛姨娘?” “需要奴婢盯着吗?”小叶毛遂自荐。 之前,她肯定是靠这两个丫鬟的,不过现在她身边有了红歌有青阳,这两人比秋娘还有小叶效率高。 三个人回了枫色院,冯慕凝把青阳招了出来,“你去帮我查查一个叫做黎未的老人,他和什么人接触过你也给我查清楚,至于人在哪,监视洛姨娘应该会有发现。” “好。”一眨眼的功夫,青阳就不见了。 冯慕凝在想刘氏头顶的针要不要弄掉,何时弄掉也是个讲究的。 忽然,她想到了刘沫,这个人会回来,肯定会去看刘氏,到时候看到刘氏有病肯定会派人给刘氏看病,或许刘沫找来的大夫会找到刘氏头顶的银针,到时候引起的轩然大波,可不是冯昀能承担得起的,整个冯府都会遭难。 她又想起了芸姨娘所说的,因为当初挣扎的关系,她把刘氏头顶的银针扎得更里面了,基本的常识冯慕凝还是有的,通常治病银针只会在学到表面停留,断然不会深入,不然会对身体有所伤害。 整个银针入了刘氏的脑门子,也不知道刘氏能不能承受得住。 呆在安定公府里耳目闭塞,她必须要出去问问人关于银针入脑的问题,可是要是她贸然的进入一个药房就问,难保不会引人怀疑,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肯定愿意帮她。 换好装出了府,租了一辆马车就往侯府而去。 大门口,看门的侍卫刚见到冯慕凝就很热情地欢迎她进门,还叫了个丫鬟给她领路,冯慕凝看这丫鬟十分眼熟。 是上次给她领路的那位,于是她问道:“你是不是专门在府里当领路的呀?” 丫鬟浅浅一笑,“公子眼光真准,府里想来蜿蜒曲折,特别是通往小侯爷卧房的路,要是没人带领,恐怕转上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找得到去路。” 这话冯慕凝可是信了,上次她深有体会。 为了防止丫鬟把她继续送去赵君尧的卧房,于是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好和上次的不一样,这次赵君尧应该是换地方见她了。 未等冯慕凝太过高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绿色屏风,熟悉的门,熟悉的房间,这个丫头是变着路的把她送去赵君尧的卧房呢。 冯慕凝侧头跟丫鬟说,“你看你家小侯爷还在睡觉,我就不打扰了,等他睡醒了我再见他,你这边有正厅什么的吧,我就在正厅等他好了。” 她都把接下来的事情准备好了,就等着丫鬟给她带路呢,谁知道丫鬟一动不动,只是对她笑笑,“公子,小侯爷说的就是以后你每次来,都要把你带到卧房这边,我只是个领路丫鬟,你别为难我,再等等,小侯爷很快就来了。” 丫鬟把冯慕凝带到了目的地就功成身退了,袅袅娜娜的离开了,冯慕凝不甘心的跟在丫鬟后面,她才不要呆在这种地方。 话说赵君尧居然跟他手底下的人说,一旦她来了就带入卧房,这些丫鬟该怎么想他们两个的关系,尤其是冯慕凝现在还是一身男装。 冯慕凝越想越生气,赵君尧凭什么总干些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未等冯慕凝跟着丫鬟走出去几步,一只手拉住了她的,“都说了等我你还走,我就让你这么不耐烦么?” 熟悉的嗓音,传进耳朵里,冯慕凝有些后悔了,她也许不该来这个地方,可是她又没别的地方可以去找人商量。 “小侯爷早啊!”冯慕凝笑了笑。 赵君尧指了指天空,已经有乌云笼罩,“这时间还真是挺早的。” 冯慕凝摸摸脑袋,忽然她想起来了,她是来问事的,于是说道:“小侯爷府里可有大夫?” 京城尤其是权贵人家都会私养大夫,给一家子看病,通常都是请的有能耐的人。 冯慕凝想赵君尧这边应该也有这样的人。打算过来问问。 赵君尧想了想,一根青葱般的手指往自己的身上一指,“你信不信整个侯爷府的人都靠我救。” 冯慕凝被赵君尧这一句话给蒙了,认识了这么久,居然连赵君尧会医术这件事情不知道。 “你会医?”冯慕凝问道,语气里带着怀疑。 赵君尧居然来了句,“其实我会的还有很多,等你来发现。” 他渐渐的走近冯慕凝,说道:“是不是遇到了想不通的事情?” 冯慕凝不经意的点点头,良久才回道:“我在想,要是一个人被银针扎了头顶的穴道还能活多久?” 他既然所他自己会看病,那么冯慕凝就要考考他。 赵君尧想了片刻回道:“要看是什么穴位了,而且银针刺入的深浅也会对身体有所影响,只有见到了才好判断。” 冯慕凝仔细和赵君尧说了刘氏的事情,赵君尧分析,“自作孽不可活,一定是她得罪的人干的”。 可是,冯慕凝还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开始银针没有彻底的刺进头上的穴位。 冯慕凝没有亲眼看过刘氏头上的针,根据芸姨娘的比划也找不出具体的穴位。 赵君尧提议,“不然,我跟你一起进府看看你母亲?”冯慕凝耳朵一竖,听出来了赵君尧的不怀好意。 他要是真的跟她进了安定公府,冯昀肯定会问,白无双收到风声也会问,到时候赵君尧再口无遮拦一点,他们两个的奸情可就坐实了。 “钱大人你有办法通知得到吗?”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找钱离过来看看,毕竟刘氏的病一向都是他照看的。 赵君尧想了想也觉得钱离过去看看比较妥当,“好,我进宫和他说一声,具体的等他见到刘氏,让他自己亲自诊断吧。” 得到赵君尧的答复,冯慕凝回了安定公府,此时天色已经深沉。 小叶和秋娘等到了冯慕凝回来也就安心的去睡觉了。 第二日,钱离进了府,脸色不太好,他带着药箱子匆匆去了刘氏所在的清荷院。 院子里头冯如萦也在,站在床旁边愁眉苦脸的,一点都没有身为嫡女的高傲贵气。 第109章 钱离的银针 “钱大人你说我母亲还有救吗?”刘氏的病反复发作,一副好不了的模样,冯若萦看了委实担心,平日里一双高贵典雅的秋水剪瞳也布满了无尽的忧虑, 钱离哪是来关心刘氏死活的,他关心的只是刘氏头顶的那根银针而已。 当他听到赵君尧说刘氏头顶被人扎了一根银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在他的医箱子内也丢了一根银针,而他家的东西都是有特殊标记的,一旦有事,他必然逃脱不得。 冯若萦在场,他不方便检查刘氏的头部。 他对冯若萦说道:“我要为大夫人施针,还请大小姐在外等候。” 冯若萦也知道对于某些医者来说会有他们独有的一套行针方法,不喜有外人在旁偷窥,不过钱离未免也把她想得太肮脏了点,冯若萦面上浮现不悦,很快用笑容掩盖过去,“好,若萦就在屋外静候佳音。” 人刚出了屋,钱离迫不及待的要去瞧刘氏头顶的银针,伸手轻触,突然俊朗的脸上出现了作难的神色。 银针所扎的部位实在是太过刁钻,要是贸然取出肯定会伤及刘氏的神经,现在她只是昏迷,一旦银针取了出来,说不定刘氏会彻底疯掉,到时候他可是就彻底拖不了干系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不动声色保住刘氏的命再说。 钱离出来后,交代了冯若萦几句,便走了。 可这一路上他都在想,怎样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这件事是赵君尧告诉他的,可是赵君尧又说是冯慕凝发现的,那么他首先要找的就是冯慕凝。 不过用什么借口去枫色院却是个麻烦事,前几次还可以用正好路过这个借口,可是这次,清荷院与冯慕凝的枫色院实在是离的太远了。 “嘶!”背后挨了一下,转头,只见树上有个红衣女子歪着脖子,对他勾勾手指头,这人就是那天在枫色院看到的“大鸟”。 钱离看了看,这边周围还有几个下人,眼睛寻找着隐蔽的地方好和树上的红衣女子说话,未等他找到红歌先飞走了,他只能跟上去。 红歌已然对安定公府十分熟悉了,没多久就把他带到了一个荒野之地。 她身如鹞鹤从空中翻身下来落到钱离的面前,“三小姐让我问你,刘氏头上的银针你有没有取出来?” 钱离摇了摇头,“要是拿出来了,刘氏就彻底疯了,不过要是不拿出来,她的命也没剩多久了。”这是一个两难之局。 刘氏的生死与他无关,牵扯进此事的是他的银针。刘氏疯了是他医术不精,按这家人睚眦必报的心胸定不会饶过他,若是不拿出银针,刘氏死后刘沫定会派人前来验尸,他还是逃不过。 “按你所言,出手的人是个极懂医理的,不是钱大人觉得刘氏院内可有可疑之人?”红歌对刘氏那边有所注意,最近除了冯若萦还有清荷院的一些下人丫鬟之外只有钱离一人靠近过刘氏,下针之人必然是刘氏身边的贴身下人。 良久,不见钱离作答。红歌抬眼瞧了瞧钱离的表情,不过是刘氏头上被人下了一根针而已,这事与他又有何干系,为何这位钱大人表现的很紧张? 钱离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脱困,未曾注意到红歌盯着自己瞧的眼神。 “钱大人?” 红歌这一招魂的叫唤才把钱离喊的回过神来。 他低着头回道:“我对清荷院并不熟悉,这方面还是要靠三小姐多加打听了,钱某先行告辞。” 红歌看着钱离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男人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枫色院,她把之前和钱离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给了冯慕凝听,冯慕凝听完心里也有了算计,把目标锁定到了刘氏的院子里。 听完红歌这么一说,她也觉得钱离有些可疑,却不知道这个男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黎未有踪迹了吗?”冯慕凝想起了可能与此事有关的另一个人。 本来此事是交给红歌查探的,后来冯慕凝觉得红歌还是留在院子里比较好,所以后来打听黎未消息的是青阳。 “他还未回来,应该快了。”红歌回道。 青阳已经出去很久了,按着他的能耐,要不就是一无所获,还在继续等,要不就是遇到了什么值得他深入去探究的。 “三小姐,这是你就别管了吧,受苦的是大夫人,与您无关,就是您把大夫人给救了她也不会感激你的。”秋娘自以为看得清楚,为冯慕凝着想说道。 冯慕凝笑了笑,“刘氏是个什么人你也该清楚,洛姨娘能在刘氏身边安排上人这又是何种手段?这些年在冯府她装的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却让她的女儿到处煽风点火,这人的心机怕是比之刘氏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忍上这十几年也是她的本事,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她必然是布置严密,想要把刘氏逼入绝境,秋娘,这样的女人难道不比刘氏更可怕?” 说到后来,秋娘的背后也起了鸡皮疙瘩,她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府里除了刘氏还有洛姨娘这么个狠角色的存在,不叫的狗咬起人来更狠。 在这局棋里,冯慕凝并没有打算帮谁,她只是想查明真相,然后像个旁观的渔夫一样,看他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得个利。 夜半三更,冯慕凝这边来了个人,还是个男人。 半平头,瘦脸,不过他很高,长得也魁梧,就这么不和谐的东西搭配起来的一个人,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他敲响了冯慕凝的门,忽然树上的红歌睁开了眼,兔起鹘落间化掌为爪袭向男人的脖子,就在此刻,冯慕凝打开了门,那个男人像条滑鱼从冯慕凝的胳膊下面钻了进去,九尺高大的男子,不消一秒就这么轻易的进了屋。 冯慕凝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坐到了她屋内的椅子上,抬头以一种奇怪的笑看着她,“这位就是小侯爷口中所说的三小姐吧?” 他认识赵君尧? “你是谁?”红歌也进来了,挡在冯慕凝面前,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怀疑,脑子里搜索了关于这种长相的男人,猛然间冒出了两个字,“绝寒!” 男子一点都没有被认出来的惊讶,“小红歌眼力越来越好了,你家青阳呢,莫不是小侯爷干起了棒打鸳鸯的事,把你们两个给分开了,也不对啊,前些日子我还在清荷院瞧见青阳呢,是他嫌你太粗鲁跑去和别的姑娘约会了?” 红歌脸上一红,“你再胡说割了你的舌头。”腰间的细薄软剑已然拔出,不过只是做个样子。 绝寒也是赵君尧手下的人,擅长易容百变,不过他们之前从未见过,没想到这人对不认识的都能装得像熟人一样,脸皮之厚恐怕在赵君尧之上。 思及此处,她仿佛怕被人看穿心思,心虚的低了低头。 不料绝寒反倒“嘻嘻”笑了起来,衬得那张小脸阴森可怖,“小丫头,还想跟你哥哥我动手?怎的胆肥了?”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掠过,红歌手里的软件已经到了绝寒的手里,红歌惊得后脖子一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照我说还真不懂小侯爷的意思,直接把刘氏宰了不就得了,让我装什么老婆子,整天里唯唯诺诺的还真是难受得慌。”他伸了伸脖子,似乎是在印证装罗妈妈是个多么折磨人的事情。 冯慕凝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赵君尧居然挑了这么个人装罗妈妈,至今都没被发现。 “就你的杀人手法,谁看不出来,还想给小侯爷惹事吗?”红歌反唇相讥,绝寒杀完人总喜欢割掉对方的小拇指,而且改不掉了。 绝寒不屑一顾,“就是知道了他们又能耐我何?” 红歌厉声责难,“你不要忘了,司徒影可在找你,他手下还有个叫洛疾的下蛊高手,上次你可是失手在他手上,要是让司徒影听到风声,他肯定就会知道小侯爷在京中,到时候惹来了什么麻烦,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绝寒这才安分下来,可是嘴巴里依旧不饶人,“上次是大意,再交手还指不定谁能赢呢。”忽然他话锋一变,“我在清荷院发现了点事,你们要不要听?” 她这次来就是给冯慕凝说了一说这清荷院的事情,他不能出手,冯慕凝把人给弄死了也行,省的她还要继续装下去。 知道是眼前这个男人装的罗妈妈,冯慕凝对他也不由敬佩起来,“还请阁下一一说明。” 绝寒说道:“清荷院有一个紫陌的婢女我试过了,会点医术,你可以去查查,我盯了好几天了,那丫头还以为我要对她下手,一直躲着我。我不太方便继续,最近姓王的老太婆只让我干些低杂活计,刘氏又有病应该搞不出什么大动静。” 冯慕凝想了想,青阳也该回来了,他那边的消息出来了综合一下,也好做出判断。 第110章 找香菱 “多谢。”冯慕凝对绝寒道谢,随后说道:“以后有什么事还靠您多加照拂了。” 绝寒也不客气,“好说,我有些困了,先走了,以后有事叫红歌来找我吧,按她的身手清荷院不会有人发现的。” 忽然他的脸上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不过还有一点十分可疑,王妈妈总是战战兢兢的,最近还经常做错事,我想她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也可以去查查,抓到个把柄以后也好利用。” 王妈妈的问题,冯慕凝大抵是能猜到的,应该是之前在她面前出卖了刘氏,心里不安所导致的,冯慕凝也不说穿,只是说道:“好的,我必然会多多注意。” 绝寒走后,冯慕凝好奇地问红歌,“你是不是认识他?”关于绝寒的事情,冯慕凝还想多做了解,方便以后的配合。 红歌回道:“他是小侯爷手底下的人,一开始在西凉犯了点事,被关进了炼狱,后来竟然有本事逃出来,不过还是小侯爷有能耐,设计在风陵渡用一张铁丝网捕了他。” 炼狱是什么地方冯慕凝心里也清楚,那可是西凉防御最严密的地方,绝寒既然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又怎会轻易地被赵君尧用一张铁丝网捕捉。 她问出了心中所惑,红歌神秘一笑,“不知三小姐可曾听过双丝金网?” 那不是一张网的名字,而是两张网,一名铺天二曰盖地,分别从上下落下罩住落网者,是个极其珍贵的东西,赵君尧居然有! 这下冯慕凝心里才稍稍明朗,忽然她挑眉一笑,眼里是看穿一切的淡定,“红歌啊,其实你平常并不叫他小侯爷吧。” 每次听到红歌叫赵君尧小侯爷总觉得别扭,就像是叫个陌生的人,红歌脸上一红,的确冯慕凝说的没错,她一直叫的赵君尧并不是小侯爷这个称呼而是另一个,虽说已经和冯慕凝透露了许多信息,可是那个称谓可是暴露赵君尧最终身份的底线。 “三小姐,你就当我一直叫的是小侯爷吧,不要计较这么多了。”红歌说完就走,冯慕凝也不拦着,大晚上的她也困了,睡觉吧,反正她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就差赵君尧和他手下亲口承认了。 冯慕凝一睡醒,青阳也跟着回来了,他是后半夜回来的,怕打扰冯慕凝的休息就没敲门,等冯慕凝从屋子里出来后,他也从树上跳了下来,禀告事情的进展。 “黎未那边和刘氏的一个丫鬟遇到了一起,那丫鬟装作是去看病的,可是我看他们的口型就知道,他们在互传消息,不过黎未只说了一个字“等。”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们在等什么,下一步三小姐准备怎么做?”青阳学过唇语,知道的也比别人多些,他不知道此事是洛姨娘所为,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了。 冯慕凝心里却清楚得很,只有刘氏死了,洛姨娘手里的婚书才有可能现世,她才能坐上冯府女主人的位置。 既然洛姨娘这么想让刘氏死,那么先让刘氏死一回又怎样? “红歌,钱离是不是说过刘氏头顶的银针取不取下来刘氏都会出事?” 红歌点头,“是这样的,不过看钱离的表情,他似乎并不想让刘氏出事。” 经过红歌这么一提点,冯慕凝想到了一点,钱离和刘氏是有杀父之仇的,他不想让刘氏死,这是为什么,无非就是,这件事很可能会牵扯到他! 银针?冯慕凝在心里反复想着这件事的关键词,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她看向红歌,说道:“你去请赵小侯爷让钱离大人去他府中做客,然后想办法查查他的药箱子,看看他的药箱子里头是否少了什么东西。” “找小侯爷?”红歌心里生疑,为何要让小侯爷出面,很快她的脸上露出了莫测的笑意,“我懂了,这叫妇唱夫随,你放心啦,只要你一句话,小侯爷肯定帮忙。” 她想的只是由赵君尧出面比较方便而已,不想红歌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堵得冯慕凝满脸通红,忽然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坏坏的笑容,“你再瞎说,我就告诉青阳你喜欢他。” 这句话是她根据绝寒那边胡乱瞎说的,谁知道红歌比听到绝寒说的时候还反应激烈,“呸。呸,呸,三小姐你别瞎说了青阳可是我妹夫,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抬头看看青阳,他的脸上也是一副无奈,“三小姐,我可是有娘子的人,以后别乱点鸳鸯了。” 这下,冯慕凝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脑筋动得快,不想以后见面尴尬,于是说道:“我只是说喜欢啊,又没说别的,红歌你难道讨厌青阳吗?” 一时间两人被冯慕凝说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也就不说话了。 眨眨眼睛,掀过这回事,“与黎未联系的那个丫鬟可叫紫陌?” 青阳也回到了说正经事的时候,答道:“女子的名字我尚未打听清楚,一直在清荷院等着有人叫她名字,不过她一直在干自己的事情,似乎和院子里别的人不大亲近,也就没人找她。” 一个和院子里的人不亲近的婢女,冯慕凝想了想,忽然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人影,一个打扫前院的高高瘦瘦的丫头。 她会是紫陌吗? “你跟我来,帮我指认指认。”有了目标也就好办事了。 冯慕凝去了清荷院,借口还是探望刘氏,这次依旧和之前一样遭到了阻拦,王妈妈在屋里头照顾刘氏,拦着冯慕凝的是院子里的其他丫鬟。 看了看,那些丫鬟里头不曾有印象里的高瘦女孩,不甘心的掠过那群人往院子的更深处看了看,还是没人。 莫不是那个女子被派去干了什么事情? 此刻,冯如萦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刚看望完刘氏,冯慕凝心思一动叫道:“大姐。” 冯如萦厌恶的往冯慕凝这边看了看,丝毫不管她,没有礼貌的就要离开。 冯慕凝忽然说道:“大姐母亲生了病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去看看母亲还要被下人拦在外头是不是太过分了。” 冯若萦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冯慕凝,“母亲病重,你说是个人来见就能见,她还要不要休息了,所有人都一样,要是到了你这边坏了规矩,以后别人来了,可就难办了,三妹妹你也懂点事吧,让姐姐给你少操点心。” 忽然,冯慕凝脸上露出了个奇怪的表情,“可我怎么听说,洛姨娘去见过母亲呢,好像还是清荷院一个叫做香菱的丫头带的路。” 冯若萦半信半疑的看着冯慕凝,她们院子里的确有这么个丫鬟,不过她都已经警告过她们了,不许任何人来看望大夫人,她不敢相信,院子里会有阳奉阴违的下人。看着冯慕凝说得这么笃定,她又不禁产生了怀疑,唯一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人找来对质。 “你去把香菱给我叫来。”冯若萦吩咐身边的丫鬟叫人,冯慕凝默不作声,静静的站在一旁。 很快人被找来了,和冯慕凝记忆中一样,是个沉默寡言高高瘦瘦的女孩,她忐忑的低垂着脑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冯若萦在她面前落下了黑色阴影,“你说吧,为何要放洛姨娘进院子?” 香菱战战兢兢的摇头,口中含糊的说着,“我没有,我没有…”衣摆两边的双手紧紧抓住衣摆,让她整个人都是一副极其紧张的状态。 冯慕凝此次前来只为了确定人,看着香菱的样子,心里也确定了七八分,不等冯若萦继续查明,就要告辞。 看着冯慕凝远去的背影,冯若萦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她耍了? 顺着她的意思叫来了丫鬟,可是却什么都没查到,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冯慕凝说的绝对不可能是真的,这个院子里除了香菱这个丫鬟之外还有别的人看着,要是洛姨娘进来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然而她刚才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按着冯慕凝说的做了,她真的…好蠢。 冯若萦不是个会怨恨自己的人,她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冯慕凝的身上,对于自己准则采取了宽恕的态度,是因为母亲的病才让她的思考逐渐变得迟缓,想完这才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带着丫鬟回了她的影月院。 枫色院内,青阳肯定的告诉冯慕凝,那个和黎未曾经有过交集的丫鬟就是刚才的那个女孩。 “盯着她,再有动静,回来禀告。”冯慕凝觉得此时除了钱离那边,所有事情的真相已经浮出了水面,下面就该是她动手的时候了。 “红歌,钱离那边的事情你先去忙吧,我这边出不了事,记得一定要查的仔仔细细。”随着青阳的离开,红歌也去办事了,枫色院留下了一主二仆。 她已经在清荷院暴露了她知道刘氏的病和洛姨娘有关的信息,洛姨娘一定会多加防备,甚至会对她出手。 冯慕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她主动出手,才能找到更多的破绽。 刘沫也快回来了,洛姨娘她定然急着在刘沫到达之前弄死刘氏,那么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契机。【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0-120 第111章 黎未 侯府,赵君尧听着红歌过来禀告的事情,水色薄唇勾出一丝笑意,这个女人啊,有事找他办了,找个下人来吱应一声也就算了吗,他有这么好打发么? 食指轻叩桌沿,他拿起一杯茶轻嘬一口,说道:“你去告诉冯慕凝,本侯有疾,叫她来见我一面,至于钱离那边,我会替她办到。” 红歌把赵君尧前后左右看了个遍,一点都没看出他像个有病的模样,他是她的主子,红歌又不好反驳,只能照办。 枫色院,冯慕凝听着红歌传递的消息,双眉蹙了蹙,赵君尧是要做什么? “他答应了帮忙找钱离的事情吗?” 红歌点了点头,“恩,小侯爷答应了。” 既然他说自己有病,好歹也是认识一场,她倒是要去看看,赵君尧得了个什么病。 这日下午,冯慕凝出了府门,与往日不同的是在去之前她去了趟集市,买了许多东西,随后提着大包小包的去了侯府。 一身青丝黑面的长衫,跟男子一般高高扎起的束发模样,她往门口一站,看门人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就是曾来过两次并由着丫鬟领路进府的那位公子,看着冯慕凝的眼神有些暧昧不明。 赵君尧的人品在京城坊间的传言不好也不坏,坏事没做什么,不过风流债却欠下不少,男的女的都有,不过能被他请进府的一个没有,冯慕凝却能堂而皇之的入府三回,不免让看门的也对她刮目相看。 经过看门的这么一通知,片刻后,一直给冯慕凝领路的丫鬟就这么出现在了门内。微微福了个礼,“公子跟我走吧,小侯爷等你很久了。”她也和冯慕凝熟了,不再多做客气。 冯慕凝学乖了,走之前就和丫鬟说好,“我要在正厅见他。”每次都是卧房算个什么事。 丫鬟掩唇一笑,“公子说笑了,小侯爷有疾,当然是卧病在床了,您就体谅体谅小侯爷吧,跟奴婢去趟内室。” 经过丫鬟这么一说,看门的那几个大汉看着冯慕凝的目光愈发晦涩不明。 掂量着手里的礼物冯慕凝唇边漾出一道笑,“好啊,劳烦姐姐带路。”弯曲小径,两次不同的走法,冯慕凝一次也没记住,本以为会有第三种走法,没想到这一回丫鬟按着第一回 的路子带着冯慕凝走。 冯慕凝不禁好奇问道:“为何这次的路和第一次的一样,而上次的路却和第一次走的不一样?” 丫鬟“噗嗤”一笑,“都是小侯爷的安排,奴婢只是听命行事。” 水盈盈的双眸半眯,赵君尧这个怪人,他都算计好了,第二次来,要是不换条路走她是绝对不会跟着丫鬟走下去的,所以故意安排,简直可恶。 丫鬟听冯慕凝不说话,于是回头看过去,没想到冯慕凝居然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周身缠绕着阴冷之气,隐约觉得刚才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为了活跃气氛,她把目光落到了冯慕凝带的礼物上,一共有三个盒子,看起来还挺重的,她笑着说道:“公子还真是有心了。” 冯慕凝回之一笑,“当然,朋友一场,我自然是要关心关心他的。”说到关心二字,夹杂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次去的时候,并未见到屏风,大门半掩,冯慕凝直接就走了进去。 不想,屋子里出了赵君尧还有个人,钱离比之前所见还要瘦了不少,一双晶晶亮亮的眸子里浮了一层忧虑。 “钱大人,你是来给小侯爷看病的吗?” 钱离见到冯慕凝的时候,眼中出现了惊讶的神色,随后转淡,他点点头,“小侯爷身子虚,需要补一补,毕竟马上要升官了,又有事要操劳了。” 听着钱离这么一说,冯慕凝来了兴趣,“升官?小侯爷已经是户部侍郎了,莫不是要升上尚书之位?”真是这样,她爹冯昀估计会被气死。 赵君尧不否认,也不承认,他盯着冯慕凝手里的东西,好奇的问道:“凝儿给本侯带来了什么东西,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本侯的嘛。” 他眼中的戏谑使得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变得更为邪魅,而唇边经久不变的笑,带着点惑人的味道。 笑吧笑吧,等会有的你哭呢。 目光落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想着东西拿在手里也重,冯慕凝把它们放到了桌上。 “小侯爷,我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啊。”说到这里,她的脸不由红了红,毕竟除了赵君尧这里还有个钱离在,要是只有赵君尧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把东西拿出来,可是现在… “打开给我看看?” 冯慕凝思量再三,还是觉得等钱离离开后,这些东西再出现比较好,于是问道:“钱大人,是准备放弃刘氏了吗?若是还有得治,她的病还是要早日治疗的好,再拖下去,刘沫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医治的人定然会换,还不如现在你先卖个人情给刘氏,也好骗取她的信任。” 这句话有些试探的意思,按红歌的说法,钱离有事隐瞒,很可能是关于银针的。 钱离摇头,“我还在想办法,目前,我救不了她,就是刘沫回来了,派来的人也救不了刘氏,除非他请来了别国的圣手,而在桑子国只有一人能救她。” 钱离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少年时曾游离大江南北,对于各地有哪些医术卓绝的大夫可谓是心中有数,他说的大半错不了,冯慕凝不禁想知道这位医术凌驾于太医院的高手是谁,“钱大人,你说的人,是谁?” 钱离口中吐出两个字,“黎未。” 冯慕凝双唇紧抿,这个名字与洛姨娘有关,冯慕凝也听过有关此人的事迹,江南的第一名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把人救活。若是他的话,恐怕整个太医院都要给他让位置了。 “我知道他在哪,但是他应该不会出手,要是刘氏就这么死了,你可会惹上麻烦?”冯慕凝双目灼灼,盯得钱离无所遁形。 钱离不说话,他在心里思量,银针的事情他是否能自己处理。 知道此事的时候他曾经想了许多种方法,可惜都无法实施。在清荷院他没有亲信,刘氏头顶的针一拔出来就会出事,疯或死只在转瞬,要是时机没把握好,他很可能会把自己给害死。 凭冯慕凝他们在冯府的部署应该能帮他,最后他还是说出了实话。 “刘氏头顶的针是我的,至于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后来我仔细的想了想,可能就是在清河院那会儿。” 未有出诊,钱离不会轻易打开自己的箱子,除非是在一更时分,他入睡之前会对箱子里的东西进行擦拭。 他那天只出了安定公府一家的诊,夜间再次打开的时候才发现有根针不见了,那么消失的时候也就只有在刘家了。 冯慕凝心里有了底,果然,和她猜想的别无二样。 “你被人偷了东西?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据我所知钱大人可是对自己的医箱子宝贝的很啊。”赵君尧躺在床上还不忘挖苦人,钱离脸上浮现难色,“小侯爷,人有三急,总不见得我还带着我的药箱子去如厕吧。” 他 说的不无道理,茅房污秽,医箱是医者最宝贵的东西,自然不会带进去。 事情的经过,冯慕凝大概也能猜得一二,首要之急就是要把刘氏头顶的那根针给取出来,先替钱离解围再说。 未想此刻,赵君尧出了个主意,“趁着月黑风高,我让绝寒把刘氏头顶的针给拔了,这样刘氏死了还是疯了都与你无关。” 赵君尧抬手打了个哈欠,抬起眼脸看了看眼前二人,“刘沫不过是一个被废了的大将军,这些天崔猛接手了他从前的军队,用上屠夫手段,整治的也不错,一时间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至于他的暗杀队伍么,呵呵。” 他的笑冷森森的,像毒蛇的信子一般,黏腻冰凉。 京城这里还有两座大山在,随便哪一个都能弄死刘沫,只要刘沫想自己单干。 “那不是太轻易的放过了洛姨娘。”她知道赵君尧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就是整个安定公府都能铲平了,可是她不想靠他,至少这是她的复仇。 “你是想毁了整个冯府么,那也容易,我找人直接把他们全杀了不就得了。”他说的轻松,冯慕凝却觉得他是在说笑,在天子脚下灭了整个安定公府,就是太子和四皇子都没这个本事。 莫说冯昀没犯什么事了,京城的巡卫军可不是吃素的,哪里有点风吹草动,几千人的铁甲军队会随时出现。就是冯昀犯了事,头上还有刘家的铁卷丹书顶着,死不了,这也是冯昀当初娶刘氏的原因之一。 可是,赵君尧的目光却是那么的认真,仿佛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了谋划。 “你可有法子让刘氏假死?”冯慕凝对钱离说道。 “你想做什么?”假死的方法多样,钱离能给他做的悄无声息。 第112章 虎鞭鹿尾汤 冯慕凝笑了,刘氏死了洛姨娘才会拿出婚书啊,这样等刘氏活过来了,才会有好戏看。 “解局脱困,让她自露马脚。” “需要多久?” “三日就行。”已经打听好了,刘沫身在涿州,还有四日才会到京城,时间足够。 钱离唯有信她,“好,给我一晚上,我把药送到侯府,你派人来取。”他要时间做药,刘氏绝不能在他出现的时候死掉,那么这个药丸只有靠冯慕凝这边的人送进刘氏的嘴里了。 钱离是个做事不想连累自己的人,也是个怕死的人,赵君尧这里有的是高手,做这件事并不难,冯慕凝答应了。 钱离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了赵君尧和冯慕凝。 “你过来点。”赵君尧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冯慕凝瞥他一眼,一张英俊的脸庞好像比之前瘦了点,她又觉得不可能,赵君尧明明在侯府过得挺舒坦,这不还要升官了,在皇上那肯定混得很不错。 可是听着他这么一说,再加上他病怏怏的一张脸,冯慕凝像是受到了蛊惑,缓缓的走了过去。不确定的问道:“你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的?” 赵君尧闭上了眼睛,说道:“我头疼,可能发热了,你摸摸。” 他的胸口起伏还挺大,脸上也有些红,冯慕凝伸手摸了摸,暖暖的温度透过手掌传递,他没发热啊。 冯慕凝刚想斥责他的欺骗,没想手下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嘴角的坏笑,冯慕凝心里暗叫不好,就要往后退。不想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一个用力,冯慕凝倒进了赵君尧的怀里,“你还想逃?逃到哪去?” “骗子!”凌厉的目光射向赵君尧,赵君尧视而不见,“你就不感动感动,今天我可是想把身家性命豁出去在帮你啊,你还不领情。”说到这里,赵君尧脸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冯慕凝想到了之前他的提议,她想到的只是赵君尧的手下绝寒有多么的有能力,能把事情做得多么的悄无声息,可是她忘了一点,无论是多么了无痕迹的手法都有破绽。 京城除了他赵君尧还有太子和四皇子,这两位哪个是好惹的。刘沫被削了官职,照理说一个被圣上忌惮的人也该安分些。 可是他并没有,说着是去游山玩水了,谁知道他究竟离京去干什么了,刘氏是他的妹妹,她的死,这两人怎么不会查。 无论赵君尧是出于何种心思说的那个提议,都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或许他是真的很想为她解决麻烦。 心里不由一阵感动,未等冯慕凝感动劲过去,赵君尧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被查出来了就带你回西凉,现在万事俱备,也差不多了。” 这家伙是有后招的,他是在变着法的骗她让她跟她去西凉呢。 心里来了一阵火气,“放开我。”她要起来,才不要躺在他身上呢,别扭的慌。 赵君尧并未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跟我回去吧,这儿有什么好的。” 冯慕凝其实任人宰割之辈,眼中闪现戾色,“你放不放。”声音冷硬。 赵君尧察觉到怀里人的不对,立刻松开,就在冯慕凝起身的那一瞬间,赵君尧瞧见了她袖子里的一点寒光。 起身抓住了她的右手,几根泛着蓝光的针头出现在面前,“你来我府里还带着暗器?” 东西是她问红歌要的,目的是用来防身,听着赵君尧这么一问,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习惯了而已,哪有为什么,可是面对赵君尧的诘问,她无力反驳,良久才憋出一句,“放着防备些总是好的。”说完,小心的观察赵君尧的表情,这一举动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在关心他的心情。 淡紫色的眸子有暗波流转,“你可知道上面粹了毒,粹了毒的东西,怎能随身携带?”赵君尧一把打落冯慕凝怀里的针,仔细检查她的袖口,还好没有任何伤处,他松了口气。 “你是为这个生气?” “不然呢?”赵君尧有些奇怪的看着冯慕凝,冯慕凝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没,我先回去了。” 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却被赵君尧叫住了。 “我很想知道,你给我买了什么礼物?”他好奇地走向桌子,作势要拆开里头的一个包装最大的盒子,冯慕凝心里一凛,闭上眼睛,拔腿就要跑。 只见一只陶瓷瓶上赫赫写着“虎鞭鹿尾汤”,赵君尧儒雅温润的脸变得狰狞非常,这个女人居然送这个给他。 门口的人已经消失,可是冯慕凝却忘了赵君尧这块地方无论是进还是出,没人领是不可能认识路的。 她以为凭借第一次的经验就能按着原路回去,没想到本该柳暗花明的地方却被一块岩石挡住去路。冯慕凝不甘心的再次回头走了一段路,根据记忆重新来了一遍,未曾想还是到了被岩石挡住的地方,她走不出去了。 要是现在回去了,肯定会被赵君尧收拾的很惨,她觉得刚才她应该让赵君尧派个丫鬟送她出去,然后再让他看礼物。只是一开始她觉得凭她的记性是可以记住出去的路了,现在害自己陷入两难的境界。 “凝儿,你在哪?”耳边传来赵君尧古怪的叫声,冯慕凝背后汗毛一立,瞧见岩石那有个洞立刻躲了进去。 她就不信了,那位领路的丫鬟还不会把别的人引来赵君尧的卧房了,她就等在这里,早晚能出去,可是此刻,她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去赵君尧卧房的路有很多条啊,外一那位丫鬟以后不走这条了可如何是好。 未等冯慕凝烦恼完,“啊!”的一声大叫灌入耳朵,似乎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往后看了看,再过半米就能贴到墙上了,伸手摸墙,从最上头到地下,并没有什么东西移动了能打开暗门的,心里想着这里应该没什么隐藏的机关。 就在此时,灌耳的魔音再次响起,那人像是受了极大的折磨,尖叫的音调都变了形,外头的光阴隐隐照进石洞,在地上闪现一层翠绿的琉璃色。 冯慕凝蹲下身子,敲了敲,发现底下的空的,忽然间,一个金属色的极小的圆形拉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在想究竟要不要下去,这底下又会是何种场景? 听着那惨烈的尖叫,冯慕凝做出了判断,这里或许是赵君尧设在府内的地下监狱,每个地方都有他们自己的秘密,要是她进去了,赵君尧又会以何种方式面对她,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和从前一样了。 她犹豫了,最后还是拉开了铁环,她需要知道关于赵君尧的全部。 底下出现一个台阶,顺着台阶能到达底部,台阶两旁是明明灭灭的烛火,空气里头夹杂着一丝烛火的烟味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台阶很长,走着走着,冯慕凝甚至觉得这条路能把她带入地狱! 庆幸的是,当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地下道的时候能惊奇的发现,竖起的耳朵除了能听见某些浅浅的抽气声还有悲鸣之外,听不到其余的任何一句人话。 身体贴着墙壁,循着容易躲藏的石柱子后头慢慢前行,暗道上昏黄的烛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悠长。 冯慕凝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一直在调准角度,不让自己的影子显露在外,渐渐地有铁门出现,里头关了几个人,蓬头垢面看不清脸,不过看外形都很魁梧,如今却病怏怏的趴在地上,嘴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再往前,已经没有可以遮体的掩盖物了,都是一长排的铁牢,分左右两边,里头各关一人,看不清样貌,体型各异。 走到尽头时,忽然有个牢里的人对着冯慕凝发出嘶哑难耐的求救,“好心的姑娘救救老朽吧。” 冯慕凝被声音吸引,转头看过去,是一个形容枯槁,面色憔悴的老人,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看见冯慕凝靠近他,一双深凹的眸子里露出了喜悦的精光。 “好心的姑娘啊,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无缘无故的被抓到这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后来才发现这儿的主人要拿我们炼药人,姑娘啊,救救我们吧。”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头滚了几滴泪,显得整个人十分可怜。 赵君尧要拿这些人制成药人?一种冻彻心扉的寒意从脚底心冒了上来,“我如何信你?” 她需要证据,只有在确凿的证据的面前,她才能够相信,赵君尧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老人看见事情有希望了,舔了舔干裂的唇说道:“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再往右转个弯,就能发现一具被绑在铁链子上的药人,老朽没骗姑娘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随着老人话音刚落,其他牢房里的人也随声应和,“是啊是啊,姑娘救救我们吧。” 除了一开始牢房里关的那些大汉之外,其余的这些人大多都身材瘦小,皮包骨头,用他们做药人,赵君尧是不是太浪费材料了? 做药人的具体步骤冯慕凝不懂,但是皮毛还是知道点的,光是子贡的百足蜈蚣就是个难得之物,会花在这些人身上,他们还真当她是傻瓜不成? 第113章 药人 心里有了怀疑,对老头的话自然也是不信的,她为了套出真相,还是按着老头说的去瞧了瞧。 两米高的木柱子,手臂粗细的铁链子,还有一个浑身黑血肌肉结实的裸身男子,突兀了冯慕凝的眼。 像是感到有人来了,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口中发出大叫,撕心裂肺的吼声如同之前所听见的那样。 冯慕凝明白了,之前的种种声音都是从这人口中发出的,这人的眼睛除了瞳孔中心一点之外都是全白色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药人! 莫不是赵君尧真的在做这个东西?不然,他这里怎会有这样一个人? 本以为这里只是他用来关押人的地方,或者逼些口供,未曾想这里竟然在干这档子事。转念一想,就算赵君尧真的在造药人,那老头的话也太假,不妨先去诓他一诓。 冯慕凝假装惊慌的回到暗道,“那边的确…的确有…”说到这里,冯慕凝蹲下身子双手抱头,一副不敢继续想下去的模样。 老头看见这样的冯慕凝眼睛里头充满了欣喜,“姑娘我没骗你吧,您可要救救我们啊,我们都是京城的普通百姓。” 她抬起因为惊吓满是泪的眼睛,上下打量这个老头子,说的倒是诚恳,越是诚恳的反而越想是装的,冯慕凝为难地说道:“可是我该怎么救你呢?” 此刻,老头按捺下脸上的喜悦,缓缓问道:“姑娘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许是在这里关了太久,使他迫切的想出去,看到个陌生面孔就以为是个希望。可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姑娘很可能并不如表面所见的那般简单,他必须要判断清楚,不然自己出不去也就算了还会连累上头人。 冯慕凝没有多做隐瞒,半是欺骗半是老实的说道:“我是青烟楼的一个姑娘,和小侯爷是老相好。”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有些羞赧,“因为有些事,我就没等领路丫鬟来,自己想凭着记忆出府,未想竟迷了路,然后我发现了假山里头的暗道,一时好奇就走了下去,没想到…”她双唇发颤,眼睛里的惊恐表露无遗。 老头怀疑的看着冯慕凝,心里在思索什么,随后说道:“帮我们报官吧,让官老爷救救我们这帮可怜的人。” “官官相护,他可是小侯爷,这…”冯慕凝表现出一副自保的模样。这老头莫不是在牢里关久了,连这么个道理都不懂,可是冯慕凝又想了想之前他的话都挺正常的,也不像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老头也急了,“姑娘啊,老朽饿了好久了没了力气,你靠近些,我和你说说。”他有气无力的靠着铁柱子,冯慕凝想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跟了过去。 就在此刻,老头子眼中利芒一闪,手中的银针正要刺穿冯慕凝的皮肤。 冯慕凝未曾想到一个被关进牢里的老头子身上还会藏着暗器,未加闪躲,就在此刻,身后冒出一股大力,把她生生的往另一边拽,老头刺出的针未曾进入冯慕凝的身体。 “你啊,真笨。”腰间一紧,头顶响起熟悉的嗓音。 赵君尧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她都没有察觉? 松开冯慕凝,他一步一步走向那老头,昏黄的光影下,赵君尧上挑的眉梢眼角衬得他夹带煞气。 “针是从哪来的?”他走近,牢里的人后退,直到整个人贴到了墙壁上,发出惨烈的哀嚎。 走进细看,会发现铁牢周围的墙壁都是用红烙铁做成的,这是要多大的恨意或者是有着多么变态的折磨人的心思,才会如此这般的对待牢内的人。 牢内人被红铁伤了背部,倒在地上反抗不得,赵君尧用“钥匙”开了锁走了进去。 一手抓起老头的一只右手腕,先开盖着手腕的那层布,密密麻麻的针头分布在老头的皮肤里,每一点银色的闪光都是一根粼粼的针头,光是右手臂上就有数百根针头。 怪不得进来的时候检查什么都查不出来,原来竟然把暗器藏在了身体内。 “你还挺有能耐。”赵君尧手指一动。 “啊!”未流几滴血,他的整个右手就这么断了,老头在地上打滚,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语调,“放了我,小侯爷,放了我…” “留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若你再害人,休怪我折断你剩下的三肢!”他说得狠厉,言出必行。 关上铁门,赵君尧走向冯慕凝,手中是一把未开的折扇。 未等赵君尧说些什么,冯慕凝先说道:“带我上去吧。”这地方是赵君尧的,她不想再多呆了。 当他还护着她的那一刻,她知道就算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他还是不会杀她,这就够了,至于具体的,经过刚才那么一出,她也能猜到一二。 “你不想知道什么吗?”他已经做好了让冯慕凝瞧见这地方的准备,只是未曾想会这么快。 冯慕凝想了想说道:“药人之血可使人延寿命,不过其血有毒,若是长期服用必然毒入脑髓,容易使人丧心病狂,若是我没猜错,这事与太子有关。” 赵君尧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冯慕凝居然连药人都知道,还猜出与太子有关,这女人实在是太聪慧了。 叹一口气,“那药人的确是太子要的,不过并非出自我手,我只是想从中寻找解毒之法。”哪怕是满手血腥仍想在爱人心里留下一片净土。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冯慕凝笑了,“我信你。” 这三个字承载太多,赵君尧心下大石方才落定,她继续说道:“太子快撑不住了吧。”那日佛寺一见,皇天隐眼里的躁狂之气简直就像一把杀人的利刀,恐怕已经毒气入脑。 “可惜了。”赵君尧发出轻叹,“若是没有皇天凛推荐了如此邪恶的法子,皇天隐不会想到的。”皇室的斗争永远存于幽暗的沟壑内,翻搅黑色的波澜。 敏锐的捕捉到赵君尧说的另一个名字——皇天凛。又和他有关! “你是说做毒药的手段是皇天凛撺掇皇天隐干的?”他现在只是一个失宠的皇子,哪来的能力? “许是他有奇遇吧,皇天隐自小染疾,生性有偏差也是难免之事,只是可惜了他的一身风华。”语气里全是对皇天隐命运的惋惜之意。 冯慕凝调皮的挑了挑他的下巴,“你不也是,自小命途多舛,要不是当初侯爷夫人的一时好心,他们又生不出孩子,你啊,也是个早夭的命。”半是推测半是事实,也给她猜了个七八分。 赵君尧没想到冯慕凝会使出这么轻佻的动作,随即反击,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肉肉的,看来最近养肥了不少。 “我的养父受过我母亲的恩惠,加上我自小佩戴的信物,他才收养了我。”若是没有这份恩情,凭借小侯爷的陈旧思维,是绝不会让赵君尧继承侯位的。这样京城里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看不明白赵君尧的假身份。 沿着台阶逐渐往上走到了头,赵君尧抬手扣了扣头顶的石壁。只听“吱呀”一声,石门被打开了。 出来后,冯慕凝说道:“京城的府尹那边你注意注意,刚才那老头叫我去报官,恐怕他们有勾结。” 赵君尧若有所思,“怪不得四皇子叫我去查他,原来他也发现了啊。” 京城势力分布,府尹这边恐怕就是太子的人了。 出去的路是赵君尧带她的,弯弯绕绕曲折得很,冯慕凝再次发现,又是一条不同的路。她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我每次进来后,你都会对你这里进行改建?” 赵君尧摇摇头,“移移树移移假山而已,你没发现吗,这些都是假的而且只要动上机关,能随意一动。”说到这里,他的脸上还有得意之色。 冯慕凝灵机一动,心里已经制定下一套方案,既然从地上找不到出路,那就从天上找找,逼急了她骑一只雕出去,当然这样做太碍眼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是想想而已,非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快到门口了,赵君尧突然问道:“你送我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一路上两人交谈的还算舒心,冯慕凝也就觉得赵君尧把之前她送他虎鞭鹿尾的事情给忘了,未想此刻又被他重新提及,面上一窘,说的话也支支吾吾,“这不…你说你有疾吗,好歹我们相识一场,我送点礼物来关心关心也是正常的。” “那你可知道,虎鞭鹿尾是干什么用的?”一男一女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壮阳的东西,赵君尧是毫不害臊,可苦了冯慕凝,她现在只想早些走。 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就问药店的老板,一个男人要是身子虚需要点什么,老板就给我这些啦…” 眼睛瞥见大门就在不远处,打起了开溜的想法,“多谢小侯爷相送,我先走了,再会。”说罢,落荒而逃。 明明她是来膈应赵君尧的,没想到最后变成赵君尧堵得她狼狈出逃,实在是太丢人了。 第114章 刘氏之死 枫色院的牡丹开了,颜色各异,乱花迷人眼。尤其是前些日子引进来的新品双丝金绣,白面带着金边,贵气逼人。 冯慕凝刚从侯府回来就听说了冯怜儿擅自带人闯入她的院子带走双丝金绣的事情,看着两个丫头手上的伤痕,她双眉紧促,露出如霜雪般冷凝的表情。 秋娘气愤地说道:“三小姐,四小姐越来越不不把您放在眼里了,之前只是来看看,最多就伸手摸摸,现在直接动手采了,再这样下去,下回还指不定来抢什么别的东西呢。” 好花比别的花娇嫩许多,只有能工巧手才能养活它们,枫色院的东西都是由冯慕凝亲自打理的,若是落到了冯怜儿那里,怕是只能被糟蹋了。 “小姐,可怜了那些花了,四小姐肯定不会种的,没几天就会把花给养死的。”小叶为那些花感到可惜,脸上还被抓了一道印子。 冯怜儿来抢东西,秋娘和小叶自然是要维护的,冯怜儿那边的人出手又凶狠,难免会让小叶和秋娘受到委屈。 刘氏昏迷不醒,冯怜儿那边肯定是觉得她是没救了,做出的行为也越来越过分了。物极必反,今日她会来她的枫色院抢花,明日就该去惹上府里的其他人了,等真的落实了洛姨娘的正妻之位,还指不定怎么个嚣张法呢。 她这院子里出了两个丫鬟可还有武林高手在的。冯慕凝抬头望去,只见红歌口中叼着树叉子,翘着二郎腿一副悠悠闲闲的模样。 冯慕凝忍不住调侃,“红歌啊,你好歹也是我们枫色院的门面担当,看见院子里的丫头被欺负了就不吱个声?” 红歌想了想,忽然“吱”了一声,惹得底下两个眼里有泪的丫头哭笑不得。随后她笑了笑,“我不是暗卫吗,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出来,不过做点小动作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做了什么?”冯慕凝好奇的问道,她就知道红歌才不是什么摆设,不方便当场出手事后总会干些什么给冯怜儿好看。 “不过是往那几株牡丹上面撒了点东西。”她说的轻松,冯慕凝倒是很期待冯怜儿的反应。 这夜,红歌从赵君尧的府上拿到了钱离送去的假死药。要还得靠“罗妈妈”送到刘氏口中。 冯慕凝想可能是紫陌那边有了动作,只见青阳豁然从树叉里头窜出来,“三小姐,紫陌有动作了,她潜进了刘氏的屋里想要拔出刘氏头顶的银针,我发出了点声音,把她给吓跑了。” 青阳想:当前的情况只能让紫陌什么都不做,不然有了变动,可就麻烦了,说不定刘氏的假死就变真死了。 冯慕凝想不通了,刘氏那边肯定有守门的丫鬟,紫陌只是个柔弱女子,她是怎么进去的? 她双眉蹙了蹙,奇怪的问道:“守门的婢女呢,她们都被紫陌支走了吗?” 青阳回道:“一共有四个看门的,紫陌就是其中一个,她说听到屋里有动静想进去看看,这才进了刘氏的屋里,我就在屋顶上瞧着,她一动手我就往门外的丫头头上砸个小东西,外头丫鬟一惊大叫,紫陌也受了影响,不敢轻举妄动。” “她是想现在就动手吗?”洛姨娘那边是等不及了? 可就是洛姨娘性子再急,也不差这几天啊? 已然顾不得这些了,首要之急还是先按着计划行事。冯慕凝把一个白玉瓶交给青阳,“你让绝寒把药丸喂进刘氏的嘴里。”青阳接过瓶子,随后离开。 冯慕凝一直想不通这个紫陌究竟要做什么,刘氏都已经银针入脑了,也活不了多久了,等着她死不是更好的选择吗?还是说紫陌有她自己的想法? 这事还得靠青阳他们去探一探。 “三小姐,你说大夫人要是死了,大夫会不会查出来她头顶的银针还有她的死因?”秋娘有些担忧。 冯慕凝笑了笑,“钱离的药我还是相信的,府里新请来的王大夫是个什么本事我心里也有数,他是查不出来的。” 当天夜里,清河院里头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刘氏死了,躺在床上尸身冰凉。整个院子都是止不住的哭丧声。 当冯如萦走进去看到刘氏的时候,水灵秀美的脸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紧绷在一起,惨白一片。 等她接触到刘氏鼻腔发现根本没有呼吸,她开始接受了刘氏死了这个事实。 没了刘氏的庇护,冯如萦慌张起来,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怨气,她看向地上四个浑身发抖的丫鬟,把怨气都发作在她们的身上。 清丽的容颜上浮现狠辣之色,“你们,照顾不周害死主母,拖出去杖毙!” 她要让当晚伺候的所有丫鬟给刘氏陪葬,只是区区四个丫鬟而已,自然没人给她们求情,任由她们哭得涕泗横流冯如萦都无动于衷。 两个大汉把她们赶入没人烟的地方就要下杀手。 红歌和青阳跟在后头,静观其变。他们瞧见树下头那两个大汉手里都有棍子,举起来就要往其中一个女子打去,两人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他们要对这些丫鬟下狠手。 这四个丫鬟里面有紫陌,要是她死了,接下来的戏就没法演了。 树上的青阳用石子点了两个的昏穴就要下去救人,下去之前两人蒙了面,防止被人认出来。 四个婢女被人救了,刚要道谢,还未说出什么话,就被青阳敲晕了三个,只留下一个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紫陌。 此处还算隐蔽,青阳站在外头放风,红歌在里面逼问:“昨晚你去了大夫人的房内,随后大夫人就死了,是不是被你害死的?”虽然知道真相,为了营造逼真的效果,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紫陌慌忙的摇头,“不是我…我没有要害死大夫人,我…” “那是谁?大夫人虽说有病,但是有钱大人在,怎么可能突然就这么死了。” 红歌的话十分笃定,再加上她亲眼瞧见了刘氏的尸体,紫陌慌了,胡乱的想,才想出了个自认为还算能解释的通的答案,莫不是大夫人头顶的针已经被刺到了深处多时? 可是不会啊,她每天都很注意,这才只有几天的时间,怎么会… 紫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忐忑难安,她恐惧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人,做的坏事被戳穿,她心理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红歌跟青阳对视了一眼说道:“刘将军知道了大夫人的事情很是气愤,特派我们查明真相,你要是再不说真话,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刘将军?难道他们说的是刘沫,可是刘沫不是不在京城吗,为什么他会知道? 为了让紫陌更加确信他们是刘沫那边派来的,红歌特意说道:“刘家的势力你是知道的,就是主人被削了权,还有各位旁系大人在,耳目众多,你以为你的小小举动我们还查不出吗,若是再不把幕后主谋说出来,暗狱会是你以后的归宿。” 刘家暗狱是一处炼狱,不少宁死不屈的人都被它折腾的不死不活。紫陌不知道这些事情,光是听这名字背后就是一阵毛骨悚然。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她蹲下身子,双手抱头,似乎内心遭受极大的煎熬。她不想的,她根本没有害死刘氏,不是她… 看到紫陌快要崩溃了,红歌和青阳识趣的离开了。 下一步就该是她为了保命去找洛姨娘了,他们只需跟着就好。 不出所料,等紫陌平静下来,她果然去找洛姨娘了,走的是后门的狗洞,两人也跟她进了院子。 紫陌一进去就要往主屋里冲,恰好此时洛姨娘跟冯怜儿正好要出门,两人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来了,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许来找我!”洛姨娘着急的看了看紫陌身后,生怕有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紫陌心思杂乱,也顾不得解释太多,只是抓着洛姨娘的袖子说道:“刘家发现我了,我怕事情败露,洛姨娘你要救救我啊!” “刘家怎么知道的!”洛姨娘不可置信的紧咬唇瓣,抓着紫陌胳膊的手指掐得紫陌连声呼痛。 紫陌慌张的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找上我了,洛姨娘安排我逃走吧,我回江南老家去,让他们谁也找不到我。” “娘,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死定了。”冯怜儿没了主心骨,一个劲的嚷嚷,忽然她转身就要进房去,洛姨娘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 冯怜儿拽开洛姨娘的手就要继续干自己的事情,“还能干什么,准备准备逃命啊,刘家的暗卫可不是好惹的,要是他们杀来了,我们可就没命了。” “紫陌,他们知道你背后主使的人是我吗?” 紫陌摇摇头,“他们问了我没说,我想他们应该不知道。” 就在此时,洛姨娘脸上露出了一丝庆幸的微笑,在屋里忙着整理东西的冯怜儿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转身走了出来,眼中露出凶狠的杀意。 只见洛姨娘慈善的慈善的拍了拍紫陌的手,“你放心,明个儿我就安排人送你出府,一定会保你安全。” 紫陌听着很是感激,跪在地上要给洛姨娘磕头,没想到在她站起来的时候,一把冰寒的小刀已经刺进了她的胸膛。 第115章 刘氏出殡 洛姨娘这边的井“为什么?”她张唇缓缓问道,眼中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杀人的是冯怜儿,小小的稚嫩脸上狠意非常,用一块白布包裹刀柄,不让紫陌的血染到她的手上。 洛姨娘拍了拍她的脸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下针的时候你对刘慕语那个贱人手下留情了,让她多活了十几天,可惜,老天爷都在帮我,她还是死了。既然你心眼这么好,临死前再帮我一把又如何,只要你死了,所有的罪孽都由你一个人承担,等我当上了这个府里的大夫人,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的。” 洛姨娘笑得艳如罂粟,等到紫陌完全断了气这才和冯怜儿一起把人推入了院子里的井中。 是死井,除了深度之外,连滴水都没有,纯粹就是摆设,或者说是她毁尸灭迹最好的地点。 “娘,你说刘家真的不知道是我们干的吗?”冯怜儿心里还是恐惧的。 洛姨娘想了想,“若是他们知道了早该来找我算账了,就算我们逃,也是逃不掉的,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呆在冯府方能活下去,你娘都等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刘氏死了,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冯怜儿也不甘心啊,她要当嫡女,她不要再被冯若萦踩在脚下,为了这个目的,她愿意和洛姨娘一起冒险一试。 红歌和青阳把事情告诉给了冯慕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是冯怜儿动的手。 “她们是杀人灭口,以后会少个指证洛姨娘的有利人选。”红歌没来得及出手,紫陌就死了,她有些懊悔。 “看好黎未就行了,紫陌不过是个小丫头。”还是个有点良心的丫鬟,之前没把银针尽根没入恐怕也是想给刘氏留条活路,没想到被芸姨娘误打误撞把针给拍进去了。 紫陌和黎未关系匪浅,这个丫鬟的医术到了什么份上,她不清楚。说不定那天青阳不去阻止紫陌刘氏还能再有些活头,可惜… 不过紫陌这么一死,黎未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又是一个契机。 至于洛姨娘,她知道了刘家知道是她对刘氏下的手,下一步一定是要尽快把自己扶上正妻的位置,这样才能有个有利的位置保护自己。 一个姨娘和一个王公夫人明显后者的话更有威信力,而且为了冯府冯昀也会保她,毕竟妾侍杀了大夫人还当上了正妻这件事传出去对冯昀的面子有损,就是他知道了真相,也会尽力维护洛姨娘。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白无双那里,她带着乌玛去了清荷院。 乌玛是个医女,她看了看刘氏的面色,还是很红润的只是看起来没了呼吸,又怕是被误诊了,想上前给刘氏把个脉,未曾想被冯若萦拦住了。 “乌妈妈,母亲早逝,身躯尚未入殓,还望乌妈妈不要碰了触霉头。”她的意思是为了乌玛好,省的她碰了死人会招来灾祸,实际上配上她的表情,就是一副嫌弃她的模样。 在桑梓国只有普通人家的小姐才会让医女把脉,像刘氏这种上了身份的都是让有名的大夫把脉的,这种情况乌玛心里也知道。 如今看冯若萦这么个样子,乌玛心里陡然冒了火气,白无双也是,随即不管刘氏,带着乌玛回了静心堂。 为了不让别的大夫看出破绽,钱离做的假死药是用飞霜的红紫草为药引做的,和桑梓国别的假死药很不一样,除非熟悉红紫草的人,不然是看不出来的, 乌玛是上了年纪的医女了,年少时也是个博学之人,若是靠乌玛的医术怕是能测出刘氏死因蹊跷,可惜冯若萦不让她碰。 听得此事,冯慕凝也是松了口气,钱离的药冯慕凝是问清楚的,万没想到乌玛会起了给刘氏诊断的心思。 没多久棺材送进了冯府,刘氏出殡了。她服饰整齐,脸上还上了胭脂,如同一个大活人。 等刘氏装进棺柩的时候,冯若萦站在棺材边上,身披缟素,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不停的滴泪。 冯昀见到了也很是心疼这个女儿,拍了拍她的肩安慰,“若萦啊,你母亲早亡,以后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定会多多关心你,你就放宽心吧。” 对于刘氏,冯昀也是有感情的,这十几二十年她也帮他了不少,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不过他更可惜的是刘氏未给他谋得尚书之位就死了,现在他孤立无援,恐怕一辈子只能当个小小侍郎了,心里面对刘氏布面多了份抱怨。 冯铎本在四皇子府内当差,忽然接到冯如萦派人送来的报丧信,整个人像是被一下子抽走了力道。 拿着白底黑字的信,冯铎坐在椅子上呆了良久,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以后在冯府他该怎么办。 “你赶紧回去看看吧,我可是听说最近你们家的芸姨娘挺受宠的,恐怕她就该是冯昀以后的续弦了吧。” 窗口突然出现个人影,冯铎向那边看去,是一身黄衣锦带的皇天裂。 他急忙叩地跪拜行礼,“参见四皇子。” 此刻,皇天裂也听得下人禀告了冯府的事情,特意来冯铎这边看看顺便“提点提点”他。 “起来吧。”他走进了冯铎的屋子,叹了口气,“你也跟我不少年份了,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如今你母亲一死,府里定会大乱,后院夺位之事就如同后宫中那样,你可要早做打算啊。” 经过皇天裂这么一提点,冯铎一下子算是明白过来了。 刘氏是他的母亲,对他也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因为有这个母亲的存在,他才能一直在府内保持嫡长子,第一承位者的身份。 刘氏的手段他也知道不少,为什么府里至今只有他一个男丁,这种事情恐怕府里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父亲碍于母亲母族的权利百般退让,让她缕缕作恶,现在舅舅没了官位,母亲又死了,要是冯昀再娶一个续弦,这个续弦再生个儿子,凭他一人恐怕会保不住自己安定公世子的身份。 所以千万不能让其他女人当上冯昀的正妻,甚至是不能让她们生出个男丁。 冯铎听到皇天裂这么为自己着想,心里一阵感动,甚至还有些得意,又是往地上磕了几个头,“四皇子所言冯铎谨记,我这就回府去,绝不让那些害我母亲的狐媚子得逞。” 皇天裂看着冯铎气冲冲的模样,心里一阵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位冯家大公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四皇子,您为什么还留着冯铎,他根本什么事都做不好。”皇天裂身后站了个红底白衫的男人,那人从他身后走出,口中抱怨。 先前治理灾患都是他陈子阳出的力,冯铎明明就是个草包,他还要把功劳分给这个草包,心里极度不爽。 皇天裂安抚,“子阳,刘家势力根深蒂固,非一日能铲除,冯铎是他们刘家唯一的孙字辈,他要是出事了,那就是断了刘家后路,更何况他现在还觉得我是对他最好的人呢。” 说到这里,皇天裂刚毅的脸上出现一抹嘲色,有了冯铎在安定公一家恐怕也要不得安生了,就是可怜了那个女人了。 至于刘家么,慢慢玩吧,总能有玩坏的一天。 冯铎回了安定公府,罗妈妈早就到了消息,前去门口迎接,还未说上几句话,冯铎就往安放刘氏的祠堂走去。 他本以为有了钱离在,他的母亲不会出事的。再加上他对这位娘亲其实也没多大的感情,四皇子这里又有重要的事情等他处理,为了能够继续飞黄腾达,之前冯若萦给他写信,告诉他刘氏病重,他也就没回府瞧上她一眼,没想到最后竟会等来刘氏的死讯。 没了刘氏,冯铎一下觉得自己没了支撑,再听四皇子那么一分析,弄死冯昀后院那帮子女人的念头也愈发的强烈。 他一进祠堂就瞧见冯如萦戚戚苦苦的趴在棺椁上哭泣,而他的爹冯昀身边却站着一个容貌俏丽身怀六甲的芸姨娘,他的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盯上了芸姨娘的肚子,想着要是芸姨娘肚子里生出了男孩,再加上芸姨娘的受宠程度,这个孩子一定会在将来抢走属于他的安定公之位,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恨意。 冯慕凝注意到冯铎看向芸姨娘不善的眼神,首先走到芸姨娘身前,做出保护的模样。 未曾想,冯铎是发了狠了,连给冯昀请安问好都省去了,冲上前就往芸姨娘的肚子那里撞过去,冯慕凝正好站在前面,被他撞得一个趔趄摔了出去,也卸去了冯铎不少力道,芸姨娘还是挨了一下,整个人往后摔到了地上,手掌上满是鲜血。 丫鬟去扶起芸姨娘,芸姨娘惊得不知所措,抓着石妈妈的手就不放,头上的发饰耷拉的垂着模样好不狼狈。 “你做什么!”冯昀一把拉过冯铎的衣襟挥过去狠狠一巴掌。 冯铎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冯昀,从小到大他从未打过自己,可是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了他,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冯铎浑身发凉,他忽然鼓起了勇气,伸出手指恶毒的指向芸姨娘,“爹,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我娘,就是她,我要打死她,打死她…” 第116章 冯铎无理取闹 不管不顾的继续冲向芸姨娘,冯若萦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冯铎是家里的长子,就是他做的再过分冯昀也不会对他下重手,要是他真的能把芸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这才真的是大快人心。 她死了弟弟,死了母亲,凭什么要让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女人生的孩子继续分了冯昀对她的宠爱。 可她又不能亲自出手,她可是安定公府里地位尊贵的大小姐,怎么可以在人前像泼妇一般,随意打骂。 冯慕凝哪能让冯铎如愿,嚷嚷道:“快,快来保护芸姨娘,拉开大少爷!” 芸姨娘一个劲的躲在石妈妈身后寻求庇护,双手捂着肚子,任由冯铎对她拉扯掐打,就是不松开护着肚子的手。 她知道什么是对她重要的,只要护住了孩子,一切好说,一旦孩子没了,她可是没处诉苦的。 除了芸姨娘那边的妈妈丫鬟在一个劲的保护着芸姨娘,其他的下人还在犹豫,毕竟对方是大公子,外一伤到了也不好交代,他们都在等着冯昀开口。 冯昀瞧见实在拦不住了,也就狂吼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大公子送进房里!” 冯铎是他唯一的儿子,自小宠到大的,芸姨娘又是他最疼爱的女人,现在又怀了孕,说不定还能为他生下个儿子,必须好好保护,两相权衡之下只有先把冯铎给关起来了。 这下冯铎更为发狂了,冯昀居然为了一个狐狸精要把自己送走,双眼发红,卯准了狠劲,趁着下人还未有动静之前冲向芸姨娘。 他是带了十分力气去撞的,石妈妈年纪大了,很快就被冯铎给拉走了,没了庇护,眼看着躲不过,芸姨娘闭上了眼睛。 不想此时冯铎突然摔了个狗吃屎,狠狠地摔到了芸姨娘的脚边,芸姨娘往后一退,身后的几个丫鬟搀扶住了她,赶紧护到她前面。 一张明艳的脸花容失色,芸姨娘哆嗦着嘴皮子说道:“老爷,妾身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才不要陪着冯铎一起发疯。 刘氏疯了现在连她的儿子都是疯子,其余人看向冯铎的目光不免带了嘲笑的意味。 “呀,二伯你说他们刘家是不是有遗传的疯病,我看大少爷的模样双目发红,唇角涎水,肯定有问题!”上官栖霞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见有机可乘赶紧出来妖言惑众几句。 “三伯母,你胡说什么,我大哥好好的怎么会有病,他是对芸姨娘有了误会才会这么做的,人清醒着呢。”刘氏没了,冯若萦可要保住这个大哥。 上官栖霞对冯若萦投来同情的一眼,“按我说,若萦啊,你也该去查查看,你娘的这个疯病是不是也遗传给了你,省的到时候落的跟你娘一样的下场,好好地一个如花美人真是可惜了。” 冯若萦刚死了娘,哥哥又是个不争气的,她能靠的只有自己了,还有父亲对她的宠爱,“母亲是被人害的,父亲你可要帮母亲查明凶手,还母亲一个清白啊!”她跪到冯昀脚下,一袭白衣,梨花带雨的模样,引人垂怜。 冯昀往上官栖霞那边瞥去一眼,有斥责之意,“一个长辈欺负一个晚辈,弟妹还真是长脸了,我与慕语同床十几载,要不要我也去查查有没有被慕语感染?” 上官栖霞撇撇嘴,嘴里嘟囔,“二伯,我也是好意,多查查也没坏处。” 一旁,冯铎还在跟下人抗争,口中嚷嚷,“爹,娘都要出殡了,你就让我守在边上吧,别把我关起来了,我错了,我错了…” 被人这么一拉他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认错认得比谁都利索。 冯昀朝冯铎那看了一眼,这个人长得歪瓜裂枣的模样,现在又哭的满脸腌臜,心里浮现一股嫌弃之情。他在想,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丑陋的儿子,明明他和刘氏都是面容美好之人。 芸姨娘已经离开了,冯昀挥挥手,让下人松开了对冯铎的掣肘。 冯铎这才咧嘴笑了,对着冯昀千恩万谢,一副奴才样,令得冯昀对他更为延误,不由开始期待起芸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真要是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了,他可要好好培养他,以后说不定还可以靠这个孩子享享福。 刘氏的棺椁停放在宗祠前,要整整七日过后才会下葬。 而刘沫三天后就会回来,这么一算,冯若萦瞬间又有了底气,只要她的舅舅回来了,母亲这边的事情肯定能得到彻查,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了。 刘氏死后洛姨娘也不闲着,她居然把黎未接近了府里,说是冯怜儿生了病,让黎未给看看。 这事不假,冯怜儿的确病了,连着一块病的还有冯怜儿的几个婢女,奇怪的是那些婢女都是来冯慕凝院子里抢过花的人。 冯怜儿病了,小叶和秋娘觉得此事可能和红歌有关,愈发好奇的要去问红歌,“你给花上面下了什么?” 红歌嘴角一勾,“嘿嘿”一笑,“双丝金绣上面撒上百蝶香,能招来什么?” 两个丫鬟听都没听过百蝶香,都是一脸苦色,唯有冯慕凝是个明白人。 “你啊,真是贼,百蝶香能引来金丝虫,而金丝虫能从人的皮肤进去,让她全身发痒,只要冯怜儿碰过牡丹定然会惹上金丝虫,被金丝虫咬伤的症状就和普通的虫子咬伤差不多,不过要是不配上药物它是好不了的。” 府里头的孙大夫早被辞退了,王大夫又被芸姨娘霸占着,这样一来,为了女儿洛姨娘只能把黎未带进府给冯怜儿看病了。黎未进了府也好控制点。 红歌这么做一来可以趁机收拾了冯怜儿,二来又可以早日把黎未引进府里。 洛姨娘不可能浪费太多时间,她一定会尽快把婚书的事情落实,目前她缺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既然这样,她就给她制造一个。 静心堂,佛香袅袅。 冯慕凝给白无双按摩肩膀,试探的问道:“大伯母,你可知道舅舅马上要回来了。” 白无双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因果循环,他回来了又能如何,刘氏的死已成事实。” 冯慕凝看出来了,刘氏这么一死,白无双也算是放下了之前的恩怨,毕竟杀害冯云的主谋是刘氏。 上了年纪的人,永远都是想着家和万事兴,毕竟白无双是个好心肠的念佛之人。 “黎未此人大伯母可认得?那可是江南第一名医,我听说洛姨娘把他接进了府,孙大夫被辞退了,要是他能待在我们府里不妨也是个好事。”冯慕凝的语气里无不是羡慕。 “黎未?”很显然白无双对这个人也是有印象,“他来了?” 当初两家联姻的见证人就是这个黎未,洛姨娘接黎未进府其一是为了救治她的女儿,恐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黎未当初见证人的身份,有了他再加上婚书,冯昀想赖也赖不掉。 白无双双手撑上椅柄,站起了身,对着乌玛说道:“走,我们去看看老朋友。” 冯慕凝跟在白无双的身后,这件事总要有人再次提起,经过佛寺那一出,洛姨娘都已经否认了婚书的存在,这件事现在自然不可能由她自己提起,那么就只有靠白无双了。 冯慕凝一行人刚到院门口就听到冯怜儿责骂下人的声音。 “都说了种这的花不许动,到底是谁动的!”本来种着从枫色院抢来的金牡丹的地方空落落的,只有几个深坑还在,看样子是被人给拔走了。 下人们瑟缩在了一起,不敢发声。 冯怜儿看她们不说话,抽起手里的鞭子就往下人身上打上去,很快,有好几个人人身上出现了红色鞭痕还流着血。 “四小姐饶命啊,是洛姨娘下的令,姨娘说你是因为这些牡丹才遭的罪,这才命令奴婢们把这些害人家伙统统给丢了。” 实在是受不了冯怜儿的鞭子了,这才有人说了实话。 “我娘说弄走你们就弄走,没听见我说不许吗,还是你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冯怜儿越来越无理取闹了,一鞭一鞭的抽在下人身上,下手狠辣没留半分余地。 黎未果然是医术高超,才一会功夫冯怜儿就能跑能跳了,还能打人了。 在院外头听了良久的白无双面色冷沉,终于开了口,“够了,你想把她们都打死吗?” 冯怜儿一听白无双的声音瞬间收敛了脾性,脸上带了笑,一副讨好的模样,“大伯母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好让侄女前来迎接您呀。” “哼,你在院子里好大的威风啊,闹出了人命,洛姨娘能给你担着吗?” 白无双的指责令冯怜儿心里一怕,她双眉一皱,委委曲曲的说道:“大伯母,怜儿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东西却被下人给丢掉了,怜儿能不生气吗?”忽然她瞧见了白无双身后的冯慕凝,一对眸子露出了凶光。 没几步就冲向冯慕凝指着她的鼻子开始骂,“是不是你故意在牡丹上面放了招虫子的百蝶香才让我浑身发痒的。”想到因为发痒差点把自己的脸抓破的事情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用手里的鞭子打死冯慕凝。 第117章 以退为进 冯怜儿一张脸有几点红印子,裸露在外的双手上也是红点点,还要再上点药才能全部消除。 她注意到白无双在现场,碍于面子又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只能装作柔弱的哭了起来,“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冯慕凝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等冯怜儿哭的差不多了这才开了口,“四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我难道还能有通天的本事知道你会来抢我院里的金牡丹,特意提前往上面撒好药不成?别是你院子里有那个丫鬟对主子起了怨恨之心弄的,怪到我头上还真是冤枉死我了。” 她说的在情在理,冯怜儿是个什么人在场的众人也都清楚,被丫鬟报复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一听冯慕凝这么说刚才那些挨了打打的丫鬟忙跪在地上磕头,“四小姐,我们真的没有,四小姐…” 这些丫鬟被她打怕了,有点风吹草动就跪在地上求饶,从前也就算了,现在有白无双在,这不把她平日里装出来的谦恭有礼的形象给破坏了吗。 冯怜儿赶紧做好人,扶起了其中的一个妈妈说道:“我怎么会误会你们呢,我们都这么多年的主仆关系了,把你们当亲人看的,我当然信你们了。” 她转头责骂冯慕凝,“三姐姐,你怎可以挑拨我们主仆的关系,是何居心?” “你诬陷慕凝害你,你又是何居心?”白无双也听出点事情了,心里也有了决断,“抢你三姐姐院子里的花,你姐姐都没跟你计较,现在没有证据,还想把所有事情怪到你姐姐头上,洛姨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冯怜儿被白无双这么一说,羞愤交加,想解释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双唇紧闭。 听到下人的禀告,洛姨娘急匆匆的从主屋里头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 “公主啊,您怎么来了,要见我们母女两派人来通知一声也就是了,我们定会给您赶过去的。”洛姨娘是个会说话的,也知道刚才冯怜儿可能得罪了白无双,赶紧转移个话题,“公主进屋里坐坐吧,站在外面怪冷的。” 白无双没在意洛姨娘在说什么,一双眼睛一直落在了黎未的身上。 她走上前,眼中闪现喜悦,“这位是江南黎大夫吧,您可还认得我?” 黎未眼睛有些老花,眯上了才看清了白无双的脸,“你是飞霜的公主?” 两人先前本是认识的,青儿和冯云死后,白无双曾经一度郁郁不安,便去了江南散心,没想到散心都没用,病情反而加重了。 黎未曾给白无双瞧过病,也就是通过了这件事,才让白无双知道了洛姨娘和冯昀有过婚书这么一回事。 白无双点点头,“当年还真是亏了黎大夫了。”救命之恩永世难忘。 “公主最近可还好?”医者父母心,黎未给白无双看过病,对于故人还是多关心几分的。 白无双叹了口气,笑了笑,“还不是老样子,人老了,腿脚都不方便了,好多事也管不了了,幸好身子骨还算硬朗。” 这话有一部分是说给洛姨娘听的,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还到处走,肯定是有目的的。 洛姨娘也在猜测,这位公主来她这个小院子是来做什么的,加上心里有鬼,抬头低眉间都夹杂着小心翼翼的神色。 等到了屋子里,众人落座,白无双开口,“黎大夫,你也知道我们府里除了三个男丁都是些老弱妇孺,芸姨娘那边需要大夫看着别的姨娘小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人了,您医术高明,又跟洛姨娘熟悉索性就在府里多住几日,也好多多照应。” 洛姨娘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听到白无双这么一说心里一喜。 黎未捋了捋白毛毛的胡子,点头答应了,“好,不过老夫不会住太长时间。”接触了一段时间,冯慕凝总觉得黎未总是神思飘忽心不在焉,她又想不出黎未有什么心病,只能暂且小心留意着。 聊了聊黎未的近况,洛姨娘不知不觉的就把话题往刘氏身上转,“哎,大夫人也是个命薄福浅的,之前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流产了,如今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把自己的命给丢了。”洛姨娘一副叹息的模样,说到刘氏死了还用手绢给自己抹了抹眼泪。 冯怜儿赶紧安慰自家娘亲,拍着洛姨娘的脊背说道:“娘,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和母亲感情好,一直把她当亲姐姐看,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 “公主,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黎未拧眉为难。 白无双似乎心里头也有点底,静了片刻说道:“黎老您说,我听着。” 黎未想了想措辞,摸了把自己的老胡子,“您也知道,正妻之位本该是宁碧的,要不是当初为了顾全大局,现在刘氏也不在了,您说是不是该给宁碧正了这个身份?” 洛姨娘原名洛宁碧,江南富户之女,按着她的身份本该当正妻,这件事情上面,冯家本来就欠了洛姨娘许多,碍着有刘氏在前面挡着不能给洛姨娘一个名分,如今刘氏一死,欠洛姨娘的也该还了。 白无双想了想,双目往洛姨娘那边瞥去,只见洛姨娘低着头不说话,忽而她扯唇笑了笑,“再过两三天刘将军就该回来了,到时候被他发现了定然不会同意的,姐姐早丧,我这个当妹妹的立刻抢了她的位置,这不是平白招人闲话吗。” 洛姨娘话里的意思是说她不想当这个家的主母,冯怜儿一听就急了,“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本来这个位置就该是你的,你都让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继续让下去呢?”难不成你还真想着等芸姨娘生了孩子,让她去当上主母的位置吗? 后半句冯怜儿没说出口,她心里也明白白无双对芸姨娘的喜爱,真要是说出了后半句,她娘的正妻之位怕是就彻底没指望了。 洛姨娘瞪了冯怜儿一眼,这个女儿真是个心急的,她这叫以退为进,瞎咋呼什么! 偷偷打量白无双的面容,她在思考,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难不成她刚才那么一说让白无双对让她成为正妻这件事产生了退让之心? 她只是想让白无双明白她受了多少委屈而已,让白无双对她有份愧疚,难道还真被她弄巧成拙? 正当洛姨娘心绪不宁的时候,白无双开口了,她拍了拍洛姨娘的手,“宁碧,我知道你受苦了。”她叫了她的名字,语气温和,点燃了洛姨娘心中有些熄灭的火苗。 洛姨娘摇摇头,“公主,为了冯府我这算不得什么。” 冯慕凝看着这女人虚情假意的模样,心里一阵冷笑,她也跟着推波助澜,“洛姨娘,不知婚书可还在,要是真没了这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有人问到了婚书的事情,洛姨娘自是大喜,很快用苦涩的表情掩盖了自己脸上的喜色,“其实之前我都是骗你们的,婚书还在,我怕会因为此事闹得家宅不和,也就谎称没有,还望公主不要怪责。” 这么一个识大体的女人白无双又有什么理由责怪她呢,看着洛姨娘的眼神又多了点怜悯,“你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在这个家我也是有点地位的,冯昀那里我会去说,这事是我们冯家的家事,他刘沫也管不着。” 有了白无双这么一句话,洛姨娘安心了不少,忽然唇往下抿了抿,为难道:“公主你也是知道的,姐姐一死刘家必然会彻查,虽说王大夫都说了姐姐是因为失心疯才死的,到时候要是刘家一定要牵累无辜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这个“无辜”定然是芸姨娘无疑了,可是这时候有婚书在手的她定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这件事白无双不是没有想过,妇人染了皱纹的唇角动了动,“我自有办法保住你们,这事不用担心,他再不讲理也敌不过皇上!” 她是一国的公主有面圣的权利,而且她跟后宫那位的关系还不错。刘家现在是皇帝的眼中钉,要是他们敢擅自行动,她就面圣,给他们来一刀,这是皇帝所愿看到的,所以宫里的那位定然会帮她。 多年的吃斋念佛,也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跟随冯云的那段时间里,她学习了太多朝堂权谋,可惜后院失火,懂得再多也抵不过一根暗箭。 如今这根暗箭没了,她决不允许这根暗箭的羽毛再次伤害她的家人。 白无双眼里的狠戾冯慕凝瞧在眼里,她要开始展开羽翼保护她所在乎的这个家了。侧头看了洛姨娘一眼,这个女人还有她的女儿脸上浮现的高兴模样,还真是令她厌恶。 离开后,冯慕凝送白无双去了静心堂,她就回了自己的枫色院。 院子里头红歌和两个丫头围着个什么东西津津有味的吃着,冯慕凝突然从她们背后走近说了话,“好啊,你们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呢?” 除了听觉灵敏的红歌之外,两个丫鬟都被吓着了。 第118章 一个贱人生的女儿 两个丫鬟没怪冯慕凝反倒是怪上了红歌,“小姐来了你都不说一声,太坏了。” “就是就是,是不是刚才你没抢到凤梨酥存心报复我们?”秋娘小脸一皱,跟红歌混熟了对武艺高强的红歌也不怕了,随口就跟着开玩笑。 红歌甩了甩她绑在后脑的长发说道:“你们都是做丫鬟的,三小姐有恶趣味自然是要跟着配合的,我要是戳穿了万一惹得三小姐不高兴了那不是给我自己找罪受吗?” 她说的理直气壮,两个丫鬟没法反驳,瞪大眼看她,忽而这两人狡黠一笑对冯慕凝告状,“小姐,红歌偷吃了小侯爷送你的香枣哦。” 只是个小枣子,红歌干的小心,还以为这两个丫鬟没看见,没想到还是被她们瞧见了,现在拿出来这一说,红歌脸立刻一红,“送东西的人可是说了,是给我们整个院子的,我吃一个又怎么了?” 秋娘嘿嘿坏笑,“人家那是客气的说法,谁不知道明明就是都送给三小姐的。” 红歌也不甘示弱,“你们还是吃了小侯爷送来的糕点呢。” 闹了半天,这三个人是在贪嘴吃呢。 冯慕凝特意往桌上瞧了瞧,香满阁的糕点,西北的贡枣,这家伙还真敢往她院子里放。 要是往冯昀那边传,她又要麻烦了。 冯慕凝盯着桌上的东西,双眉紧蹙,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小姐要吃什么?奴婢看这个红豆饼还不错。”小叶小心翼翼的给冯慕凝推荐。 好歹也是小侯爷的一片苦心,她家小姐不用这么苦大仇深的吧。 冯慕凝往饼上头看了一眼,金黄的面小巧精致,口中不由出现第一次品尝的时候甜蜜的味道,拿起一块就咬了一口,管它呢,东西都送来了,不吃白不吃,吃完了再说。 还未等冯慕凝吃上第三口,跟在冯昀手下的一个下人到了院子里头,“三小姐,老爷有请。” 冯昀的消息还真灵敏,两个丫鬟紧张兮兮的,她们才不会认为是冯昀对冯慕凝喜爱,所以想见见她呢。 冯慕凝吃完了手里的饼,拿了几个枣子跟着那个下人就走了。她刚啃完一个枣子就发现没地方丢核了,于是用帕子包了包,心里想着等回来了把核种地上,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在自家院子里种上枣树。 听雨阁,门闭幽暗,好不容易等眼前出现亮光,冯昀一脸阴沉的坐在上头厉喝,“孽障,还不跪下。” 在冯昀身边站着另一个女人——冯若萦。 她白衣逶迤于地,头配白花,得意地扬起脑袋,鄙视的看着比她矮上半个头的冯慕凝。 冯慕凝也猜到了刘氏死了,冯若萦这位小姐心里肯定不平衡,得找个人发泄一下,她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赵君尧送东西的事情肯定是她在冯昀面前搬弄是非…… 她听话跪下了,等待冯昀的训斥。 “说,你是什么时候和小侯爷勾搭上的,你们是不是已经无媒苟合了?”冯昀重重的拍了桌子,震得冯慕凝心里一凛。 赵君尧是个侯爷现在又有侍郎官位,就是他们真的有什么,冯昀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微微抬头辩了辩冯昀的脸色,难看的都发黑了,再做一联想,莫非…户部尚书的位置已经定了人,而且那个人就是赵君尧? 下一秒冯慕凝就觉得十分不可能,赵君尧这才干了几个月,根基未稳,皇帝怎么可能把尚书这种二品官职交在他的手里? 赵君尧对她的行为本就惹人非议,再加上之前与崔华裳的比试,在不知不觉中,冯慕凝发现自己已经逃不掉了,以后只能嫁他了。 这么一想明白,冯慕凝也没什么要掩饰的了,她朝着冯昀重重一扣头,“父亲,我与小侯爷乃两情相悦,还望父亲成全。” 冯若萦美丽得意的脸一僵,她想不到冯慕凝会来这么一招,双眸盯着冯慕凝看想看出这个小丫头打的什么算盘。 冯昀一听怒意横生,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冯慕凝身上砸,“逆女,不要脸的畜生!” 他大喘气,站起来就往冯慕凝身上狠狠踢了一脚,“你不过就是妓女生的一个贱货,还想攀龙附凤,趁早给我断了这个念头!” 冯若萦识时务的站到冯昀身边为他拍了拍背,“父亲您就别气了,三妹妹还小不懂事,教训教训就得了,别把人给打坏了。” 听得冯若萦这么一说,冯昀反倒来了劲,抬脚又是一踹,冯慕凝本就没做出防备,被第二脚揣得划出一米。 此刻,冯慕凝趴在地上,右肩一阵剧痛,冯昀刚才那一脚是用了死力了,踹得她疼痛不堪。 粗粗的喘了几口气,冯慕凝抬头寒眸死盯冯若萦,冯若萦也不甘示弱回瞪她,一个烂泥巴还想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她就要让冯慕凝看看,这个家里究竟谁才是明珠,谁又是草芥! 正当冯昀又要踹上第三脚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个底朝天,冯慕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身子,居高临下的说道:“我娘身份低微,你又何曾把她放在眼里,就连我这个女儿你也不曾看重,我嫁谁你又何必假装关心?” 多年的压抑,冯慕凝需要一个释放的时机。 在冯若萦的搀扶下冯昀站了起来,摔得狠了,他个子本就高大,扭了腰,疼痛难耐,他伸手切齿的指向冯慕凝,“我要…我要把你关起来!” 冯慕凝未等冯昀把人喊进来,撒腿就跑,每次见冯昀都没好事,特别是他身边还有冯若萦的时候。 只听后头传来冯昀的大吼,“把三小姐抓起来!” 脑子一片嗡鸣,难不成这次又要去找白无双和芸姨娘求救吗?她抓着帕里的枣子,刚才一时情急之下浪费了一个,等冯昀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找她更大的麻烦。 就在她逃命之际,迎面走来一个人,勾人的桃花眼,狡黠的狐狸脸,手执折扇,一身白衣笑的那叫一个可恶。 冯慕凝想她遭了罪,也不能让赵君尧好过,于是扑到他身上,焦急的指着背后追来的人,“父亲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要抓我,你可要保护我。” 赵君尧一挑眉问道:“是我们的奸情吗?” 冯慕凝磨磨牙,连手里的枣子都要被她抓破了,扯扯嘴调了调表情,“要不是你无缘无故送我吃的我也不会被冯若萦往冯昀那里告上一状,还有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那老家伙,我怀疑他看你不爽。” 赵君尧寻思着美人主动扑向他,他这手该往哪放随意的在冯慕凝背后比划,随后放在了她的腰上,一紧,冯慕凝的身子就整个贴到了他的身上。 湿热的温度从她耳边轻轻传来,“那是当然,我抢了他的尚书之位,他不恨我就有鬼了。” 赵君尧这么一说,冯慕凝呆住了,六部尚书都是四五十岁的老人了,他才几岁,又在户部才干了多久,怎么能升的这么快! 冯慕凝睁大眼睛发呆想不通的模样煞是可爱,赵君尧忍不住往她腮帮子上亲了一口,冯慕凝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剜他。 就这一眼的时间,后头追来的家丁也到了场,再往后头看看,冯若萦扶着冯昀也跟着一摇一晃的向这边走来,看样子她是逃不掉了。 赵君尧看这阵势很是淡定,仍然抱着冯慕凝不放,不同的是,他站在了冯慕凝的前面,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等冯昀赶来的时候他弯腰对冯昀行了一礼,“晚辈赵君尧拜见准岳父大人。” 听得赵君尧这么一说,冯昀满腔的火气不知该如何发作。 眼前的人现在官位可是在他之上啊。 他又见不得赵君尧在他面前占了上风,气气说道:“不敢不敢,我这女儿出身下贱,怎能配得上尚书大人。” 他是故意贬低冯慕凝抬高赵君尧,话语里夹杂嫉妒的语气。 “三妹妹不过是庶出,就是小侯爷真的看上了,也是个妾侍,小侯爷不必如此多礼。”她就是要在赵君尧面前让冯慕凝出丑,一个小贱人还想加入权贵府邸,简直痴人做梦。 冯若萦站在冯昀背后打量赵君尧,这个男人芝兰玉树,挺拔俊逸,又年轻有为,若是他能是自己的丈夫,那岂不是很不错。 她想着想着脸就红了,看向冯慕凝的眼神也怨恨起来。 就在此时她发现赵君尧居然也在看她,更是羞得低下了头,不知如何是好,那个男人居然在一步一步走向她,她该怎么办,而赵君尧却在她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低沉好听的男音缓缓响起,“安定公,我喜欢三小姐,还请您能答应我们的婚事,我想娶三小姐做我的夫人。” “小女根本配不上尚书大人,还请大人另寻良人。”不管赵君尧是看上了冯慕凝什么,他都绝不会把冯慕凝嫁给他的,冯慕凝是他的女儿,只要他不松口,赵君尧绝不能得手。 官场上输给了他,就不信了,这件事上,他还能如他的愿。 第119章 冯如萦的心思 赵君尧问道:“是不是只要三小姐的身份上去了,安定公就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冯昀想了想,他也不宜对赵君尧做得太过,于是退让了一步,“的确。”他料定冯慕凝也不可能改变身份,先卖个人情给赵君尧也不错。 只见赵君尧点点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随后转头对冯慕凝笑了笑,“你可要等我啊。” 那份笑容里带着某种笃定,看着看着,冯慕凝有一种错觉不像是冯昀在为难赵君尧,反倒是像冯昀落到了赵君尧的陷井里。 冯慕凝不说话,只是盯着赵君尧看,她搞不懂这家伙又要做什么。 “不知小侯爷今日是为何事而来?”冯若萦的声音如出谷的黄莺鸟,她才不会觉得赵君尧这次是专程为冯慕凝而来的。 赵君尧用扇子一拍脑袋,恍然道:“对了,我是来跟安定公商讨四皇子大婚一事,皇上下了旨,支出用度皆有户部打理,在下资历尚浅还望安定公多多提点。” 他这么一说,冯昀一张老脸立刻耷拉下来,面有不郁,“下官丧妻已禀明圣上,告假七日,恐怕帮不了尚书大人了。” 他是故意的,赵君尧也不恼怒,笑答:“是我思虑不周,安定公万不要怪罪。” 两人间气氛有些僵硬,冯如萦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急忙出声,“小侯爷好不容易来府里一趟,不如由若萦带着小侯爷到处逛逛,不然还让外人说我们冯府怠慢了贵客呢。” 她笑盈盈的走向赵君尧,极尽研态,往他面前毛遂自荐。 冯昀不悦的往冯若萦那瞥了一眼,这个女儿无疑是他所有女儿当中最出色的,那是他要用来当做压下任皇帝的筹码的,可惜目前最有希望的四皇子要成亲了,太子那边最近病也愈发重了,眼看着当皇妃算是没希望了,她现在表现出对赵君尧的喜爱之色,或许也是他们冯家的另一条出路。 他看出了冯若萦的心思,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答应了,“好,就由小女带着小侯爷好好逛逛。” 自家女儿对赵君尧有意思,那就让他们发展发展,当他岳父能压他一头也不错,说不定以后有些事情靠着冯若萦吹吹枕头风,让赵君尧给他办了。若是他娶的是冯慕凝,凭这死丫头的叛逆性子,他是怎么着都讨不了好的。 想通了这么一回事,冯昀也乐意冯若萦跟赵君尧多多相处,“老夫有事先行告退,若萦你可要好好照顾尚书大人。”他转眸看向冯慕凝,怒道:“你还不回你的枫色院,以后不许出门!” 听得冯昀的呵斥,冯慕凝很识时务的对赵君尧和冯昀福了福身子,说了句,“小女告辞了。”转身走了。 等人走后,冯如萦含羞带怯的站在赵君尧身边,说道:“府内有一处万花园,每日都百花盛开,小侯爷可愿与我一同前往?” 赵君尧用折扇拍了拍手掌心,说道:“冯大小姐邀请,在下理当义不容辞,不过大夫人刚刚离世,大小姐恐怕没有赏花游园的心情了吧,不用为了在下强打精神,大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冯如萦被赵君尧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还在守丧期内,要是表现的无悲无痛恐怕会招来赵君尧的看不起。 于是她原本带笑的脸上露出一抹愁色,“多谢小侯爷体谅,若萦的确心情欠佳,不过,随小侯爷游园之事,小女还是乐意奉陪的,毕竟小女是这府里的大小姐,款待贵客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冯如萦是缠上赵君尧不放了,赵君尧心里头急着摆脱冯如萦去找冯慕凝。 灵机一转,又找到了说辞,“其实冯府在下也算熟悉,不必大小姐亲自带路了,大小姐还是去休息吧。” 这时,冯如萦一张艳秀的小脸上神色十分难看,赵君尧是在拒绝她,还是直接拒绝了她。 双手搅住帕子,几乎要把手指甲嵌进肉里。 为了不让自己太丢面子,冯如萦说道:“多谢小侯爷体谅,小女先行告退了,花無好好伺候小侯爷。” 她留下一个丫鬟就带人走了。 丫鬟总是比小姐更好打发,赵君尧随便又找了个借口,把花無给打发了,然后往冯慕凝走的地方寻去。 一路上冯慕凝抓着帕子里的枣子,闲来无事打开一看,还有三个保存的比较完好的,拿起来就吃,她走得很慢像是在等谁。 忽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凝儿,我来看你了。” 赵君尧这么一说,冯慕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讨厌他叫她凝儿,就跟青楼招妓的差不多,索性一句话都不说。 赵君尧又想叫第二句,冯慕凝为等他出完第一个音节,转头,往他嘴里塞了个枣子。 甜甜的蜜枣在口腔弥漫,赵君尧眨了眨眼睛,“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冯慕凝看了看手里还仅剩的一个枣子,奇怪的打量赵君尧,不就个枣子吗,难不成还能成朵花? 她眯眼回答:“是毒药。”怕赵君尧不信,她又补充道:“我涂的。” 赵君尧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啊,这是西北的沙枣,你可知在他们那边有个七巧节,在节日当天女人喂男人枣子就是要为他生儿子的意思。” 说到这里,赵君尧期待看到冯慕凝窘迫羞涩的模样,谁知道冯慕凝反而扬了扬脖子,笑道:“这东西是你先送我的,那就是说你要为我生儿子。”随后用极其大量的目光上下扫视赵君尧,问道:“你行吗?” 她居然再问一个男人行不行,赵君尧随即圈住她的腰肢,把她贴到树上,低头亲吻她的鬓角,“你是不是和冯昀说你喜欢我。” 冯慕凝心如擂鼓,那时候听雨阁里一个下人丫鬟都没有,只有冯昀和冯若萦而已,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赵君尧神色得意,冯慕凝狠狠地往他脚上踩了一脚,本以为他会跳开,没想到这男人居然生生的受了,随着他眉眼的紧皱冯慕凝下脚的力道也放松了不少。 “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不错不错,开始知道害羞了。”赵君尧表扬道。 未免赵君尧又说出些让自己脸红的话,冯慕凝把最后一个枣子塞进了他的嘴里,“冯如萦看上你了,怎么你就瞧不上人家掌上明珠,和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在一起,也不怕掉身份?” 这话带着三分醋意,听得赵君尧心里一喜,“人家刚死了亲娘在服丧,不宜谈婚论嫁,更何况人家原本看上的可不是我,我可没有当备选的气度。” 松开对冯慕凝的桎梏,两人一路前行,只听冯慕凝小声说道:“你背后可有人跟着呢,你就不怕人家回去打小报告?” 赵君尧微微偏头,眼角往背后瞥了一眼,只见之前那位叫花無的丫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为了怕被他发现还假意的躲到了树后头,身上粉红色的茜衣衣摆都露了出来,十分的滑稽可笑。 赵君尧估计提高音调,“你可是我未来的娘子,怕什么!” 这家伙是故意的,这下花無回去肯定在冯如萦面前说不得她的好了。 “你到底想干嘛?”冯慕凝咬牙切齿的看他,今天他所做的已经足够让她在安定公府混不下去了。 忽然赵君尧嘻嘻怪笑,“我想逼着你跟我私奔啊。” 他说的随意,可是冯慕凝却觉得他是在说真的。 思考了一下可行度,她摇了摇头,“那你还是另找个女人吧。”忽而她又露出了娇羞状,“毕竟我还是一个家教甚严的良家小姐,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说完不顾呆愣在那的赵君尧,提着裙子就跑了。 赵君尧还未反应过来,冯慕凝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眼前的人影即将消失,他不自主的跟了过去。 就这么说说走走,两人到了枫色院。 院子里得两个丫头瞧见冯慕凝和赵君尧一起来了,眼睛笑得都像朵花。 “小侯爷您送来的沙枣好好吃还有香满阁的糕点入口即化,我们家小姐也很喜欢呢。”吃人家的最短,这两丫头还不把赵君尧往好里头夸。 指了指还放在桌上的食盒,冯慕凝说道:“我家丫鬟嘴刁,还劳烦小侯爷以后天天能送点心过来,满足一下她们的口腹之欲。” 他这么堂而皇之的送她东西,那就是为了让冯府上下知道他们有着不可言明的关系,如今冯昀也知道了,她也不妨再做的瞩目一点,省得哪天赵君尧没有对她这么好了,平白落了个被赵君尧抛弃的名头。 冯如萦是个什么人她心里清楚,既然她看中了赵君尧必然会使尽手段与她争夺,那么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先给她个下马威也不错。 赵君尧摇着扇子点点头,“好,娘子所言为夫必然遵从。” 这下地上的树上的,齐刷刷三双眼睛盯着赵君尧看。 无奈这人脸皮太厚,无论她们怎么看都看不穿。 在枫色院呆了不少时候赵君尧才离开,他走后,冯慕凝啃着枣子在骂人,“这个不怀好意的,我要吃穷你。” 她现在可是冯如萦眼里的敌人了。 两个丫头眨巴眨巴眼睛问道:“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小姐你就看开些吧。” 第120章 计中计 抬头看了看,今日的太阳有些烈,冯慕凝啃着枣子,不说话。 秋娘怕是自家小姐脸皮薄,被她们说的羞赧了,所以她先开口活跃气氛,“大夫人一死老爷肯定是要娶续弦的,老爷和芸姨娘走得可近了呢,现在院子里人人都在说芸姨娘能当上大夫人。” “芸姨娘有身孕又得宠,当上大夫人这是自然是事情。最近有好几个丫鬟都在跟素芸院里的石妈妈打好关系呢,说是要调过去伺候芸姨娘,莲姨娘那边有个叫做梦蝶的,本来是石妈妈的远房亲戚,芸姨娘一得宠这丫头就准备跑去给芸姨娘当丫鬟了,为了这件事莲姨娘还和石妈妈吵过架呢。”小叶有事没事就喜欢到处打听,为冯慕凝搜集了不少消息。 “芸姨娘是个什么想法?”莲姨娘是进府时间最久的,芸姨娘只是个后辈,仗着自己有身孕放纵手下人横行霸道,这样下去可会给她招上不少怨气。 小叶说道:“芸姨娘都听石妈妈的。” 要是刘氏真的没了,芸姨娘成为下一任大夫人也无可厚非,可惜刘氏再过几天就该活过来了,毕竟旧帐未清就让刘氏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到时候恐怕刘氏第一个要找她算账的就是芸姨娘了。 这位芸姨娘也不是个缺心眼的,在这种关头还这么嚣张,她肯定是有恃无恐了,冯昀一定对她说过什么让她放心的话,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府里还有一个比她更有心机的洛姨娘。 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她的手上面因为捏着半个枣子核出现了红痕。看着这个红痕,冯慕凝双眉紧蹙,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带着两个丫鬟去了素芸院。 还有些事情,她需要当着芸姨娘的面搞搞清楚。 院子里头多了不少新面孔,石妈妈还是同以往一样,笑眯眯的迎面而来,“三小姐您来啦,我要去告诉芸姨娘,她一定会很高兴。”说着就要转身进主屋。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天气偏热其中一个手中拿着扇子在给她扇风,多招的丫鬟看来都是用来服侍这位石妈妈了。 冯慕凝皱了皱眉,狠狠地瞪她,“芸姨娘的丫鬟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多了,惊扰了胎儿如何是好,还是这些人都是来伺候你的!” 她说的毫不留情面,石妈妈一张老脸羞愧难耐,忽而她抬头看向冯慕凝,“三小姐,你也知道的,我们芸姨娘怀有身孕,老爷吩咐了要好好照顾,你说我这个当下人的怎么可以不听老爷的话呢?” 她搬出了冯昀,冯慕凝也毫不退让,“我就不信了父亲还能容你抢了别人的丫鬟,今日里这些丫鬟该是哪的就让她们往哪去,不然事情闹到大伯母那里,别怪我没给你好果子吃!” 外头吵吵吵闹闹的芸姨娘也被惊得出来看看。 头上尖锐的饰物减了不少,身上穿的是最棉最软的苏帛,冯慕凝怒气减轻了不少,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三小姐,是我的丫鬟得罪你了吗?”芸姨娘睁着一双美眸不解的问。 冯慕凝摇摇头,“你这院子里丫鬟看着都是机灵的,不过数量太多,只有个石妈妈管得过来吗,要不再招一个妈妈?” 说到这里石妈妈脸色瞬间极差,再来个妈妈不是跟她分权吗,她怎能允许。 她不由抬头看了看芸姨娘的脸色,芸姨娘表现的有些尴尬,“慕凝啊,我们进屋里说吧。” 冯慕凝想芸姨娘肯定有些私房话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也就跟着芸姨娘进了屋,正好她也有些事情要问问这位芸姨娘。 关上门,芸姨娘屏退了丫鬟,坐到了冯慕凝对面,低着头抿着嘴似乎有事要说,但是这件事又十分的难以启齿。 冯慕凝在那边等着,过了半响,芸姨娘才握着冯慕凝的手说道:“慕凝啊,我也不瞒你了,我想当老爷的正妻,你能帮我吗?” 她眼里满是忐忑,很怕冯慕凝下一秒会拒绝她。 冯慕凝指了指她的肚子,“你就凭这个,还不够。”现在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刹那,芸姨娘眼眸暗淡,“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没办法啊,你知道的那玩意是我…”说到这里,芸姨娘心里一个紧张。 刘氏头顶的拿东西是她按下去的,要是她的地位在冯府里没有得到提高,她怕会保不住自己。 她果然还是提到了这件事,想当正妻,只有让刘氏死这一条路可以达到,所以但凡有一点机会都要紧紧抓住啊。 想通了这点,冯慕凝笑了笑,“芸姨娘,你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无意而为,恐怕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吧。” 陡然间,芸姨娘抬头看向冯慕凝,她僵硬的扯唇笑了笑,“我怎么会故意那么做,我…” “你的手出卖了你。”淡淡的七个字令芸姨娘心头一震,她喘息了几下平复情绪,“我的手怎么了?” “若是无意当中把银针按下,银针尖锐,你的手上肯定会带伤,而那天我看过你的手指,只有轻微的红痕,明显是有预谋,不知芸姨娘觉得慕凝说的可对?”她眉眼稚嫩可是眼中看破真相的了然却令芸姨娘无所适从。 “我不想的…那东西不是我叫人扎进去的…我只是一不小心…” 冯慕凝就这么冷冷的盯着她,看着她语无伦次的为自己掩饰。 忽然这位一直以来胆小懦弱的芸姨娘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的站了起来,双目发红,眸光狠厉,“我在冷院五年,好不容易出来了,她还要害我滑胎,我怎能继续容她,她要是还活着,我的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也足够让一个原本无忧天真的少女变成双手染血的恶魔。 一个猜想已经得到证实,冯慕凝紧接着逼问第二个,“若是我没猜错,你也曾经跟黎未学过医术吧,刘氏有孕你是知道的?”是个反问句,可是却是很确定的语气。 冯慕凝去静心院的那些日子,从白无双那里了解到芸姨娘曾经和白无双去过江南,跟黎未学过几手本事,不然光凭一副好嗓子也讨不得白无双的欢心。 “你…”话一说开,芸姨娘感觉从头到脚的冰冷,仿佛自己做的坏事都生生的剖析在冯慕凝面前,可他还是一个劲的在为自己掩饰,“我…我不是存心的,是她先存了坏心眼,我…我只是自保。” 她护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满是狠戾,还有孤注一掷的坚决。 冯慕凝闭了闭眼睛,刘氏滑胎的那件事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没有证据,没想到芸姨娘竟然会认了。 再次睁开,不带任何情绪,“我不是想戳穿你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你现在争了冯府女主人的位置,恐怕没几天就该被人拉下马了,或者说你根本当不上。” 芸姨娘不相信,她双唇颤抖,“不会的,除了你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她走向冯慕凝,在她面前蹲下,抓住她的双手,“慕凝你帮我,只要你帮了我,我一定会促成你和小侯爷的亲事。” 这个女人在用冯慕凝要的换取她所求的,看来之前她还是错看了她,这样一个女人,会不会比刘氏和洛姨娘更为可怖呢。 扯扯唇,看着她的肚子,冯慕凝眼中还是略过了一丝不忍,“我的事情自己可以搞定,不劳芸姨娘费心了,至于你的愿望恐怕我不能帮你实现了,若是你一定要当上刘氏的位置,我只想说一句,恐怕刘氏今日的下场就会是你以后的下场,还有院子里的那些丫鬟都放了吧,嚣张太过,物极必反。” 今日她只是来搞清楚一些事情,还有提点提点芸姨娘,不过看样子,这个女人中毒太深,是不会听自己的了。 回到枫色院,冯慕凝觉得很是疲累,无论是扳倒刘氏还是洛姨娘她都是在为芸姨娘考虑,这个女人深得白无双的喜欢,本以为是个温婉可人的良女子,现在一看比之那两人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娘给我去弄点茶水来吧。”她觉得口中甚渴,又说道:“放点金桔蜜柚泡泡吧。” 东西在府内的厨房才有,秋娘听话的去了厨房。 随后冯慕凝闭上了眼睛,倒在躺椅上,打算休息休息。 只听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 “三小姐,莲姨娘来了。”小叶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 一听这个名字,她睁开了眼。 只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妇人缓缓往她这走来,紫金色的刺绣长裙衬得身段袅袅。 “慕凝啊,听说你刚去了芸姨娘那里,芸姨娘是不是缺丫鬟啊?”这几个月冯昀一直没有去她的院子,莲姨娘那边都快成了冷院了,之前邀请芸姨娘去她的院子里沐浴,这个女人竟然因为身边老妈妈的一句话想把她的院子据为己有,莲姨娘产生了危机感,特意来冯慕凝这边探探风声。 冯慕凝打量她的表情,说道:“她那边丫鬟都快成灾了,你那边缺人?” 莲姨娘摇摇头,“怎么会,我和如蓉就孤儿寡母两个人,五个丫鬟加个老妈子也够了。” 一个先进门姨娘身边才这么一点人,芸姨娘那边可是有上百号人啊。 恐怕整个府里大半的丫鬟都在她的素芸院了。 “恩。”冯慕凝没再继续接下去,撑着大腿的双手托住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她回应淡淡的,莲姨娘越发觉得冯慕凝抱上了芸姨娘这条大腿就看不上她了,说话的语气上也不客气了,“你倒是好,等芸姨娘当上了夫人,你可就鸡犬升天了,到时候顺利嫁入侯府这辈子算是有保障了,可怜我和如蓉母女两个无依无靠以后说不定还不知道在哪要饭呢。” 冯慕凝站了起来,“莲姨娘是专门来羡慕慕凝的吗,慕凝觉得若是你能和芸姨娘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给二姐姐找门好亲事。” 来她这里抱怨是不是太无聊了,还是专门就来对她说几句酸话的? 莲姨娘想,若不是她攀不上芸姨娘她又何必跑来冯慕凝这里,按了按心里的不喜,她还是挤出了个笑脸,“哪的话,姨娘是想说你和如蓉都是亲姐妹,相互扶持扶持也是应当的,你说要是你之后嫁入侯府,能不能顺带着让如蓉跟去,两姐妹也好多多亲近?” 莲姨娘这话一说出来,冯慕凝算是心里有了底,她是想把冯如蓉跟着她一起嫁过去。 这位二姐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听说四皇子手下的李主簿看上了这位二姐姐,要娶她为妻,而李主簿在外头名声不大好,不过却和冯铎关系甚好,经过冯铎往冯昀那里这么一说,这事也就成大半了。 冯如蓉不想嫁给李主簿,这对母女算是盯上她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0-130 第121章 半夜进贼 若是从前,冯慕凝定然是一口答应了,现在么,她怎么可能同意! 莫说赵君尧是她喜欢的人了,就是她不喜欢,她的丈夫又岂能和别人分享? “莲姨娘,我这事成不成还另说,再者而言,若是我没听错,大哥可是想把二姐姐嫁给四皇子手下的李主簿,这也算是个年轻才俊,若是小侯爷收了二姐姐这不是跟四皇子抢人吗,这种事情小侯爷肯定是干不出来的。”她明确的拒绝了。 莲姨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语气放软,“慕凝啊,你姐姐不会跟你争什么,你就算让她跟你一起嫁过去又能怎样,算是莲姨娘求你了。” 莲姨娘想,只要求得赵君尧的开口,冯昀那里又能成什么问题。 她很少求人,要是她求了冯慕凝,而冯慕凝没有答应的话,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一个两个的都是令人头疼的主。 现在芸姨娘还有洛姨娘那边的事情已经够头疼的,再加上莲姨娘这么一脚,只有更乱。 冯慕凝不想把事情复杂化,又把这事抛给了芸姨娘,“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要是父亲同意,那就这样吧。” 冯如蓉是她的姐姐,就是嫁过去,也不可能明着说是给赵君尧当小妾。到时候再寻个缘由把她塞给别人就是了。 冯如蓉和冯怜儿她们不一样,没什么心机,就是一起过去了也翻不出大浪。 再说了,有了冯铎在,冯如蓉还不一定能逃脱李主簿的魔爪呢。 有了冯慕凝的一句话,莲姨娘脸上明显浮现了喜色,她简直把冯慕凝当做了救星一个劲的感谢她,“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家慕凝是个识大体的,到时候侯府就该是你们姐妹两的天地了。”说到这里莲姨娘特意看着冯慕凝的颜色继续说道:“慕凝啊,您放心好了,我们家如蓉是绝不会跟你争什么,到时候侯爷夫人的位置你还是稳坐的。” 冯慕凝是绝不会相信莲姨娘的话,她是绝不会安心得让冯如蓉在她之下的,真到了那时候,要是敢做什么怪,休怪她手下不留情。 表面上还是应着莲姨娘,顺便把事情往府里的那位大小姐身上一带,“哪的话,小侯爷身份高贵,看不看得上我还另说,至于夫人之位,恐怕也只有像大姐那般的嫡女小姐才能当的。” 冯慕凝这么一说,莲姨娘的脸色瞬间一变,今日府里关于冯若萦和赵君尧的风言风语也不少,冯若萦是什么人物,底下人乱嚼她的舌根子还不被她遏制的恐怕也只是因为是由她纵容甚至是散播的。 她甚至开始怀疑,来跟冯慕凝说情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对的。 “这个还得看小侯爷的意思,姨娘觉得小侯爷对慕凝还是一往情深的,以后侯爷夫人的位置一定是你的。”她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开始了自己的盘算。 没多久莲姨娘说自己院子里还有点事,就走了。 冯慕凝回到摇椅上面,小叶送了盒早晨的糕点给冯慕凝填填肚子。 “最近我不能多出去走动了,就是出去也要躲着父亲。”话语里带着小抱怨,想起这个都是赵君尧害的,啃点心啃得越厉害了,就跟咬人似的。 “三小姐,三小姐…”秋娘气喘吁吁的向冯慕凝跑过来,手里端着个水壶,似乎有话要说。 “秋娘不是叫你去拿壶水吗,用得着用跑的吗?”小叶等秋娘停下了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顺气。 秋娘摇摇头,咽了咽口水说道:“我听到了个事,刘沫好像明天就要回来了。” “什么!”冯慕凝从椅子上站起来,明天回来,那只剩下今天一天了,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在今天一日之内把洛姨娘推到正妻的位置呢。 “红歌。” “属下在。”一个鹞子翻身,笔直的人站在了地面上。 “你让青阳去找找洛姨娘的婚书放哪了,找到后偷来给我。” 等不及白无双那边出声了,她要先行行动。 “三小姐,打水回来的时候我看见老爷往洛姨娘的院子去了。”秋娘敏感的说道。 最近冯昀一直都去芸姨娘那边,洛姨娘和莲姨娘连冯昀的面都见不到一眼,冯昀莫名的去洛姨娘院子里恐怕是他知道了什么。 冯慕凝想了想,婚书的事情冯昀也是知道的,按着他现在的想法要是洛姨娘不提,正妻的位置他是想给芸姨娘的。 他莫名出现在洛姨娘的院子里只有一个缘由,那就是白无双跟他说了这件事情。 “大伯母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秋娘担任府里打听消息的职责,这点小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公主好像进了宫,回来之后往听雨阁去了,之后老爷才去的洛姨娘那边。” 宫中?脑中有什么在浮现,片刻后她似乎想明白了,脸上露笑。 她拦下红歌的行动,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夤夜,冯氏宗堂出了件大事,里头闹贼了。 下人险些抓到这个贼人,不过这个贼人还是被人救走了。 安定公府一片大乱,火红的灯笼明晃晃的满院子窜,整个府都在找这个贼。 枫色院,红歌背上扛着一个黑衣人,那人的手臂上被打伤了,流着血,浑身无力的趴在红歌身上,看着身形像是个男人。 来不及多说什么,冯慕凝先把他们带去了侧院,随后把那人放在椅子上,扯下那人脸上的黑布,是一张清瘦的脸,俊朗的眉目,因为疼痛紧紧咬牙而略显尖削的下巴。 瞧见这张脸,冯慕凝眯起了眼睛,这人是钱离! 冯慕凝问道:“你去祠堂做什么?” 钱离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力道回道:“刘沫要回来了,刘氏头顶的银针要是不拔掉他肯定能查出来。” 红歌说道:“一拔她就要死了。” 钱离反驳,“不一定,或许只是疯掉。” “折磨一个疯子或是让一个清醒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所有,你觉得哪个更能报复刘氏?”冯慕凝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想自保,为了一个刘氏把我自己搭进去不值得。”钱离唇瓣紧抿,透出倔强之色。 “你是怎么进来的?”冯慕凝很奇怪,一个生活在皇宫的太医是靠什么本事跑来这安定公府的。 忽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之前的暗道,“你是通过暗道?” 钱离不说话,算是默认,他没料到大晚上的,居然还有人给刘氏守灵,他本身又不是个学武的难免吃亏。 “要是我没记错,黎未也算是你的师傅吧。” 点上一根蜡烛,冯慕凝的侧颜在烛光中明明灭灭。 钱离点头,“是的,可是凭他和洛姨娘的关系,他是不可能答应替刘氏拔针的。” 黎未可是洛姨娘的舅父啊。 “若是洛姨娘害死了他唯一的孙女呢?”说到这里,钱离眼里浮现迷惑,在他印象里,不存在黎未有孙女这么一个说法,“他的孙女?你说的是谁?” 冯慕凝唇角半勾,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就是年纪相隔再大,有些本质的东西还是不会变的。 一样的狭长眼睛,一样的高挺鼻梁,最重要的是黎未这人闲云野鹤惯了,当初江南洛家请他入府当大夫开出一年万金的束脩都被他拒绝了。 现在竟然愿意进安定公府,唯一的理由就是在这个府里有他想找的人,联系两人的长相,他的孙女必然是这位紫陌无疑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钱离不懂,冯慕凝让刘氏假死,一心扶持洛姨娘上位图的是个什么。 冯慕凝笑了笑,“你说等刘氏醒来发现,自己的主母之位已经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她会怎么做,又会是何种状态?” “她可以抢回来啊,你这么做根本不会对她造成任何损失。”钱离一心只想着要把刘氏头顶的银针取出,其他的与他何干。 “如果是太后懿旨呢?”这话有千金重。 “太后怎么会管安定公的家务事?”钱离觉得冯慕凝说的越来越匪夷所思了,他不信冯慕凝一个小小庶女,能给洛姨娘请来太后懿旨。 冯慕凝不进行解释,所有事情都会在明日见分晓。 “你放心,银针我会想办法解决,如果不行,我会派红歌保护你的,再说了,你常年在宫中,刘沫再厉害还能去皇宫杀你吗?” 钱离想想仅凭他一人不可能成功也就只能相信冯慕凝一回了。 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红歌,貌似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红歌低头也瞧着他,这家伙手无缚鸡之力,既然冯慕凝开口了,她勉强接受保护他好了。 踢了踢钱离的椅子,红歌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钱离感觉到屁股上震了震,随即站了起来,对着红歌说了句,“多谢。” 红歌嫌他走的慢,一把拉过他,带他离开。 一红一黑就这么走了,冯慕凝重新回了屋子睡觉。 第122章 冯慕凝中毒 大清早的,冯慕凝看着盘子里的干粥小菜,片刻后,端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小姐,我尽力了,可是厨房的顾妈妈咬定说燕窝粥没了连个莲子羹都不剩下,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给小姐安排下人的伙食。”小叶一双眼红通通的,就像是受了什么欺负。 冯慕凝拨了拨碗里的粥淡淡的笑了笑,“都说了日久见人心,这才刚翻脸连顿早饭都不让我吃个安生,说说看吧,昨日里冯昀去了洛姨娘那边,芸姨娘是个什么反应。” 厨房管事顾妈妈向来与素芸院那边亲近,之前冯慕凝每天有好东西吃都是芸姨娘的吩咐,如今连个吃的都不给恐怕也是芸姨娘的主意。 秋娘看不下去了,给出提议,“三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厨房那边教训教训顾妈妈。” 吃了几口,冯慕凝说道:“小叶啊,你替我把昨日的沙枣拿来几个,正好用来润润嗓子,至于顾妈妈那边,今日里咱就不添这个热闹了,瞧着时间该是快卯时了吧。” 秋娘跑出屋看了看日晷,回屋应道:“是了是了,三小姐对这时间说的还真准。” 宫里拟个旨也废不了多少时间,昨日里没下来恐怕是有个什么大准备,今日就看看,是洛姨娘的运气好呢,还是刘沫的手脚快。 看好戏当然是要选个好地方,“秋娘,我们去大夫人那边拜拜。” 刘沫要是来了肯定先去灵堂那边,而祠堂那里离着洛姨娘那边也算不得远,一有什么消息也能提前知道。 出屋的时候,小叶正好把枣子拿来了,冯慕凝顺手接了一把,边啃边走。 到了祠堂前冯慕凝还是把枣子用帕子包起来,塞进了袖子里。 里头有两个守灵的,正中是一副梨花木的棺材,白白的蜡烛烧出的味道难闻的要命,空气里还飘着几片残碎纸钱。 两人弯腰,给冯慕凝请安问好。 冯慕凝示意他们起来,问道:“昨日是谁来了,烧的纸钱还挺多的啊。” 期中一人回道:“是大小姐,哭得都背过气去了,还是手底下的丫鬟给送回的屋。” 刘氏死了冯如萦用得着伤心成这样吗,之前看着不还好好的,难不成昨晚她是被鬼附了身? 这个猜想显然是不成立的,于是冯慕凝想到了刘沫要来的事情,他没了官位靠什么阻止冯昀再立正妻,莫不是要利用冯如萦在刘氏棺椁前哭得背过气这件事吗! 可他又是要如何利用呢? 一片残纸飘到她的脸上,用手拿开,擦过鼻尖,有一股醉人的淡香味。 猛然间冯慕凝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凝重的拧眉抿唇。 这次就要看看刘沫到底要对付的是谁了。 侧头往秋娘耳边嘀咕了几句,秋娘点点头,离开了祠堂,小叶继续留在了冯慕凝的身边。 外头太阳逐渐上升,照得整个祠堂都明亮亮的,冯慕凝看着屋外头斑驳的树影,等待最新的消息。 先来的是皇宫中的懿旨,宣旨太监在下人的引领下直接去了洛姨娘那,冯昀像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从早上开始,跟着洛姨娘一起在等着。 等到秋娘来给冯慕凝报告最新进展的时候,洛姨娘已经成为了安定公府的三品诰命夫人了。 理由是洛家与冯昀的婚书还有洛家世代给宫中供绣的福泽。 请旨的是白无双,接到这一旨意冯怜儿高兴的都快把眼睛长到屋顶上了,冯昀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跑去素芸院耀武扬威了,还把本该是素芸院的丫鬟要到了他们那边去。 秋娘继续说道:“芸姨娘气得要去找老爷,莲姨娘派了她院子里的丫鬟妈妈跑去威胁芸姨娘,还把懿旨的事情很嚣张的告诉给了芸姨娘听,一听到这个消息,芸姨娘就晕了过去,府里的王大夫在照管着呢。” “芸姨娘以为刘氏死了她又有老爷的宠爱,肯定能够当上正妻,没想到被莲姨娘抢了个先,还真是不走运。”小叶嘀嘀咕咕,冯慕凝也就听着。 忽然她注意到祠堂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随后露出那人的脸,刀削斧刻的面容,严峻的冷冽气息,满身落拓,因为上了年纪绷紧的眼尾夹带皱纹。 在刘沫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带刀的护卫和一位白髯长须的老头。 冯慕凝的目光不由被那位老头吸引,这个人清癯消瘦,偏偏双眼爆射厉芒,破烂的衣物不辨颜色,脖子上挂着骷髅铃铛,发出沙虫的嘶鸣。 老头似乎也发现了冯慕凝在看他,双眼一眯,也跟着探究的看过去,忽而咧嘴笑了笑,枯黄的牙齿如怪石嶙峋的布满他的口腔,层次不齐。 她像是被恶心到了,赶紧瞥开目光不去看那个老人。 这样的人必然不是乞丐,他跟着刘沫的可能是他请来的什么奇人异士,心里头暗觉不好。 先开口的还是冯慕凝,她对着刘沫福了个安,“慕凝见过舅舅。” 刘沫往冯慕凝那看了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语气冲得很,“不好好的在你的院子里呆着,来灵堂做甚?” 冯慕凝继续请了个礼,说道:“母亲早丧,慕凝只是想来表表孝心,毕竟母亲平日里对慕凝还是极好的。” 只听刘沫背后的古怪老人发出冷笑,随后不见他说点什么。 刘沫点点头,面色缓了不少,“你有心了,去把你父亲请来,跟他说我要开棺验尸。” 果然,一到冯府刘沫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冯慕凝点点头,“舅舅的话我定然带到,不过母亲已经伏尸二日,慕凝听说在这种情况下尸体见了光很容易腐败,舅舅是不是要想个什么办法好好的保护一下母亲的尸身?” 刘沫一想,冯慕凝说的不无道理,偏头看向老人,老人口中说了什么古怪的密语随后刘沫心里有数,说道:“这种事情我会办好,你快去请人吧。” 冯慕凝有礼的告了辞,故意从那个古怪老头的身边走过,想要仔细探究一番,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瞳孔大张,双眉紧皱,屏息凝神快步离开。 “你对她做了什么?”冯慕凝离开后,刘沫问道。 老人桀桀怪笑,“给她下了点梦魇。” “你…”刘沫怒气一起,看着老人无所谓的面容,随后还是呼了一口气,“好吧,至少能换取冯昀的信任,我原以为对我妹妹做手脚的会是芸姨娘,今日一看,还是我判断错误。” “小姐要是死了,你可是要整个安定公府给她陪葬的不是吗,那么首先弄死芸姨娘还是别的姨娘都无甚差别。”他的声音粗遏,就像是被毁过一样。 刘沫点点头,双手握拳,身上散发着从尸山血海里历练出来的杀气,“那是当然,我妹妹为这个家劳心劳力,若是真落得个被害而亡,他冯昀就咬拿一家子的命给我妹妹陪葬!” 刚出祠堂,冯慕凝觉得头疼非常,整个个人晕晕乎乎的,刚才那只怪老头出手太快,她躲之不及,鼻腔内吸入了一点他洒出的粉末,那个味道就和祠堂内弥漫的一样,不过更为凶猛。 “小姐你怎么了?”小叶拉住冯慕凝摇摇晃晃的身子,“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把王大夫叫过来,还是…” “秋娘,你去叫红歌请钱离过来!”冯慕凝扶着脑袋,她中的毒非同寻常,王大夫治不了,黎未在洛姨娘的院子里,这个女人也不会把黎未送来给她治病的。 在小叶的搀扶下,冯慕凝走得极其缓慢,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咬碎舌尖给自己提神,路过影月院的时候她故意往院子那边看了一眼,若是她没猜错,接下来就该是冯若萦的表演时间了,而她会成为冯若萦的陪衬,芸姨娘或是洛姨娘总有倒霉的一个。 那有与她何干? 吸着唇内的血味,冯慕凝还是撑不下去了,太烈的毒,已经侵蚀她的五脏六腑。 “小姐,小姐…”小叶吓得大喊,可是怀里的人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她慌了起来,用力拖着冯慕凝要把她带回去。 “小叶,你家小姐怎么了?”王妈妈眼尖看着冯慕凝和小叶觉得这两人来他们这里没什么好目的,就特意出来瞧了瞧。 未等王妈妈靠近,小叶赶紧用自己的背遮着说道:“没什么,我和小姐闲逛来着,听说大小姐拜祭大夫人的时候晕了过去,就停下来多看了几眼,想说要不要进来看看大小姐。” 猫哭耗子假慈悲,王妈妈枯老的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我们家小姐就是太过悲痛,躺会就好了,呀,我看三小姐一直靠在小叶你的身上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 她倒要看看,这位三小姐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想罢“蹬蹬蹬”就要走到小叶的面前去。 小叶心急又无法子可想,眼睛都红了。 “王妈妈,舅老爷回来了,您要不要请舅老爷来看看大小姐。”只听后头传来一声中年女音。 第123章 遭人暗算 王妈妈一回头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罗妈妈,想了想还是大小姐要紧,刘沫回来了可会给他们这一个院子做主了。 瞪了冯慕凝那边一眼,叮嘱罗妈妈要好好照顾大小姐,跑去找刘沫了。 小叶对罗妈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罗妈妈唇角一裂露出个属于绝寒的坏笑,小叶赶紧低头,带着冯慕凝走了。 冯慕凝是被小叶拖回院子里的,院子里有秋娘在,由于红歌跑出去喊人了,就先把青阳叫回来了。 “是谁害的?”青阳寒眸蕴含杀气。 “刘沫带了的一个老头子,看不出身份,小姐和他们无冤无仇干嘛要害小姐。”小叶恨恨说道,在她心里冯慕凝可是世上最好的人,不该遭到别人毒害。 青阳暗自记下了,等红歌回来了他就要去会会那个老头子。 两个丫头进屋子照顾冯慕凝。没想到没等到钱离先来,反倒是冯昀来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三房的上官栖霞,青阳感觉到有人来了,先隐去身影。 冯昀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生出怀疑,“她这里人的丫鬟呢,都去偷懒了吗?” 对这个女儿本就没存多少亲情,可是她毕竟是府里的小姐,一个院子里连个看门的丫鬟都没有是不是太给他丢脸了。 上官栖霞扯唇讽刺,“这要看大夫人的安排了,慕凝刚进府那会儿我瞧见连件像样的衣服首饰都没有,还真是可怜。” 人都死了还不忘趁机说刘氏的坏话,可见上官栖霞是有多么憎恨这个刘氏。 冯昀不说话,往主屋就走,上官栖霞抢在前面,“说不定慕凝在休息呢,我先进去看看,二伯你还是在外面等等。” 他想了想,瞧见外头有个摇椅,小几上还有吃的,也就往那边走去。 上官栖霞先敲了敲门,里头没什么响动,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小叶开了门,她以为来的是红歌她们,口中急忙念叨:“快快…小姐快撑不住了。” 没想到抬头一看,来的人竟然是上官栖霞! “三夫人!”小叶赶紧行礼,由于害怕,行的不伦不类的。 “你家小姐真的得病了?”上官栖霞不敢相信的问了句。 都找到屋子里了,小叶再否认人家也能看出来,只能承认,“三夫人你能救救小姐吗?”她满目希冀,上官栖霞也是个懂医术的,现在钱离没来,说不定上官栖霞能把她家小姐给救了。 上官栖霞不急着去救冯慕凝反倒先问:“是去了祠堂后才得病的吗?” 小叶点点头,这下上官栖霞一张脸青红不定,屋都不进去,直接朝冯昀走过去。 她在上官栖霞身后喊叫,“三夫人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啊。” 上官栖霞这才转身说道:“等王大夫给大小姐看完病了,你就可以叫他来你们院子了。”丝毫人情都不给。 得到了消息,冯昀一张脸阴晴不定,他把一张摇椅的扶手都给抓碎了不少,“贱人,她真狠的心!”说罢,带人离开了枫色院。 小叶继续等着,这回她把门打开了,一边照看着冯慕凝一边往院子里头等人。 没多久红歌背着钱离来了,钱离一副瘦骨头硌得红歌肩膀疼,红歌抱怨,“皇帝是不是刻薄你伙食了,瘦得跟石头似得。”放下钱离她难受的活动活动了筋骨。 钱离脸色通红,红歌这是闯进宫里抢人啊,嫌他走得慢一路上都是用扛的,他胃里的酸水都快被红歌颠出来了。 伸着手指怒指红歌,“你…你不知羞耻,男女…男女授受不亲,你…”未等他说完,红歌直接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啰啰嗦嗦什么,还不快去救人,救不活我让你给三小姐陪葬!” 钱离打不过红歌,往前一个趔趄心里忍着气往屋里走去,嘴巴里嘀嘀咕咕骂骂咧咧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青阳从树上窜下来,拍了拍红歌的肩膀,“你嫁不出去了。”想了想,补充道:“我确定。”随后大摇大摆的飞天而去,他要找到那个害冯慕凝的老头子,之后嘛,嘿嘿有他好看的。 红歌想追上去打青阳一顿,看了看这院子一个昏迷的小姐两个丫头还有一个见不得人的太医,真要遇上什么事了还真的没能力保护自己也就留下了。 想了想,冯慕凝中毒这件事还是挺大的,必须要让那个人也知道一下,她去了一颗树底下刨了个坑只见刨开上层的土下面出现了个木板,打开木板里面是个笼子,笼子里头关着一只信鸽,红喙白毛,不似凡品。 掏出怀里的小炭笔还一小卷纸条写了点东西放入鸽子腿里的小竹笼随后把鸽子放飞,恍若无事般填平了坑,进了屋子看看冯慕凝的情况。 钱离似摸似样的往冯慕凝的头顶扎针,红歌看着觉得大夫也就这样,给人扎扎针开开药没什么了不起的,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绣花?想到这里红歌噗嗤笑出声来。 引得两个丫鬟对她的怒目,随后讪讪地摸摸鼻子,低头装看不见。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冯慕凝总算是转醒了,红歌想赵君尧那边也该有消息了,于是出了门。 鸽子在桌上难受的左右踱步,这一看红歌笑出声来,那只鸽子居然啄了桌上的一个沙枣,沙枣壳硬,钉在鸽子的嘴上掉不下来了。 红歌走过去,抱起鸽子,拔出它嘴上的枣子,看到它腿上绑了个小红药瓶子,心里一喜,解下瓶子看了看附带的说明未来得及把鸽子收进笼子里就进了屋。 “小侯爷送来了解毒丹给三小姐服下,定然能保三小姐无恙。” 钱离接过了红歌手里的红瓶子,好奇的往鼻子下面问了问,脸上阴晴不定,“这东西有毒,小侯爷是存的什么心思!” 这话一出,两个丫鬟都警惕的挡在冯慕凝面前,生怕赵君尧会害冯慕凝,红歌瞧见两个丫鬟的表情,忽然抢过钱离手里的瓶子,把瓶子往地上重重一掷,坚定地说道:“小侯爷对三小姐的心思你们还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会害三小姐!” 两个丫鬟想了想,红歌说的也是有道理,可是这个东西毕竟是赵君尧送过来的,他们也分不清真假,依旧一副防备的模样。 红歌没办法了,“你赶紧的先把三小姐给救好了,我亲自去侯府问一句,我就去问问他到底他是要害死他的娘子还是遭人陷害!” 一袭红衣转身无痕,钱离看着地上的散药,心思百转,到底是救还是不救,他是赵君尧的人,该听赵君尧的话,现在小侯爷到底是什么什么意思,他不确定,那么… 闭眼,脑海里浮现红歌出门时的身影,随后回到冯慕凝的床边继续下针。 两个丫鬟松了口气,小叶出去给他们准备热水,秋娘在一旁盯着。 过上一炷香,冯慕凝醒了,只觉得口感,钱离费心太多也乏力了,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冯慕凝的床沿上,脑袋往后仰,磕着墙壁喘息。 “谢谢。”冯慕凝发出虚弱的声音,嗓音是碾过般的沙哑。 钱离抬头看看天,“刚才你昏了过去,有些事情等会你的丫鬟会告诉你的,我也不知道救你到底是对是错。” 冯慕凝一愣,小叶进来了,给冯慕凝倒了杯热水灌了进去,这才觉得好了不少,钱离也口渴难耐,可是桌上只有一个杯子还是被冯慕凝喝过的,他不好意思用索性把目光放在了一边的热水盆上面,起了身,端起就是豪饮,热水浸染了一身,秋娘刚要开口说那是给冯慕凝洗身子用的,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闭了口。 喝了水,钱离这才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就这么湿着身子跑到院子里吹风。 冯慕凝看着钱离奇怪的行为,迷茫不解,“你们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两个丫头相对看了一眼,随后叹气,“我们说完后你听听就得了,红歌已经去查明真相了,你可要相信小侯爷呀。” 冯慕凝和赵君尧之间的感情两个丫鬟是见证,他们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让两人反目,经过一顿时间的沉淀,他们也开始觉得赵君尧不会对冯慕凝这么狠。 毕竟找不到任何理由。 冯慕凝听完两个丫鬟的讲述表现得很平静,“你们说父亲和三伯母来过?” 两个丫鬟扶额,他们家小姐怎么这么找不到重点呢,明明就该是小侯爷给她下毒的事情啊,两丫鬟以为冯慕凝是故意不提伤心事于是答道:“是的,像是来查证什么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娘,你出院子去打听打听,看看哪房的姨娘出了事情,回来告诉我。” 毒香,她和冯若萦同时在祠堂中毒,还有刘沫准时的到来,直觉告诉她这就是一场阴谋。 秋娘领命出了院子,小叶继续陪着冯慕凝。 冯慕凝觉得浑身酸痛,“你去把钱离叫进来吧,他身子单薄出去吹个风准要病了,我也有话要问他。” 小叶领了命出去叫人,没多久钱离进屋了,还是打着喷嚏的那种。 第124章 验尸 “钱大人,不知我中的是何毒?”冯慕凝开门见山问道。 钱离本以为她会问赵君尧的事情没想到先问的是这个,他答道:“西域梦魇。” 这东西冯慕凝听过,与之前冯如蓉中的毒是一样的,沿着这条线索,冯慕凝断定这老人一定就是给刘氏供给西域邪物的人,或者他还可能在背后给刘氏出谋划策。 冯慕凝想了想古怪老头的容貌给钱离描述,“在刘沫身边有个白须老人,穿着破烂身上挂着骨铃,你可曾见过?” 钱离和刘沫同朝为官,又去过刘府,冯慕凝想他可能知道这么一个人。 “骨铃?”一个人身上挂着这玩意看起来太过恐怖,这样的人一般都比较好记,钱离从脑子里搜了搜,还真找出这么一位,“那人是刘沫家养的食客,好像会点岐黄之术,具体的我不知,只是在刘府见到过他。” 这位还是个身份神秘之人,看来要多加查探才行,交给红歌和青阳去办好了。 冯慕凝想了会便不再继续,眼睛四处看了看,问道:“红歌呢,她怎么不在?” 红歌守着院子,她中了毒照理说红歌应该在她身边啊,现在却不见人影。 小叶回道:“小姐中了毒,红歌去找小侯爷说是要问个清楚。” 这也符合红歌的脾性,冯慕凝想了想说道:“把地上的瓶子捡起来我看看。” “小姐,还是不要了吧,那里头东西有毒,你别沾上了。”小叶胆子小,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冯慕凝坚持要看,因为她瞧见瓶子上还有个纸条,她想看看,赵君尧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钱离是个懂医的,安慰小叶,“没事,东西不吃进肚子里,不会有影响的。” 小叶这才大着胆子,用帕子包住地上的东西,交给了冯慕凝。 冯慕凝接过来仔细的瞧了瞧,那上面的字的确是赵君尧的,可是赵君尧根本不可能害她,或许,这只鸽子被人半路截了,换了里面的东西? 正当她觉得这事赵君尧是无辜的时候,忽然把瓶子贴近鼻端闻了闻,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冯慕凝的脸色很不好,像是被人骗了一般,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如今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一件还算不得当务之急。很快她恢复了理智,洛姨娘的正妻之位已经尘埃落定,接下来就该是刘氏复活了。 冯慕凝无力的吐了口气,“你去把青阳叫来吧,洛姨娘那边也不用再盯着了。” 小叶吞吞吐吐的,抬眼看了看冯慕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冯慕凝皱眉,“又出了什么事?” 她这才说了实话,“青阳说要去杀了给你下毒的老头。” 冯慕凝倒吸一口气,对方的深浅还不知,贸然出手恐怕青阳会吃亏,她转头看向钱离,“还要麻烦钱大人多待会了,我怕青阳会吃苦头。”她是个护犊子的,青阳就是她院子里的人,她要保他平安,白胡子老头身上都是毒,冯慕凝怕青阳会着他的道。 钱离苦着一张脸,斜看冯慕凝,“刘沫回来我该倒霉了。” 等冯慕凝醒转的那会儿钱离已经问清楚了之前发生的事,知道了不少消息。 冯慕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伸手想去拍拍他,可是够不上他的背只能拍了拍胸,“放心好了,下针的不是你,刘沫也不会乱杀无辜不是,再说了…”冯慕凝语气一顿,钱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虽说东西不是他扎的,可是刘氏害过他的父亲啊,说不定刘沫也知道这件事呢,外一他就是咬定不放,钱离又能如何? 看着冯慕凝老神在在的模样,钱离等待她的下文。 只听她话锋一转,继续拍着钱离的胸,“你要是死了,我一定给你多烧点纸钱,让你有钱贿赂阎王爷,给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钱离一下跳开半米远,伸指怒道:“三小姐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怎可害我?” 冯慕凝拍床笑道:“病人胡言你也当真,怪不得红歌说你是个呆子。” 逗逗钱离很好的缓解了冯慕凝之前的不悦。 这下钱离是彻底仰天而眠了,也就是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在地上,差点昏过去了。 “三小姐,快来洗洗,刚才接水的时候我听说刘将军给大夫人开棺验尸了,不过验尸的不是他带来的那个老头,而是黎未。”秋娘放下手里的洗脸盆子,湿了毛巾就要给冯慕凝擦脸。 靠在墙上的钱离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冯慕凝看着怪难受的,便替他开口问:“黎未可曾测出刘氏头顶的银针?” 秋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听说黎未验尸要求所有人都退下,不然他不干,现在的进展也不知如何了?” “刘沫带来的老头子没进去验尸吗?” 秋娘继续摇摇头,“没有跟着,一伙人在外头呆着呢,等黎未的消息。” 刘沫带了人来,那人明显还是个懂医的,居然不让他进去看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冯慕凝心里生了疑,特别想去探探究竟,再加上要安钱离的心,于是她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 钱离十分想跟过去,可是想想也是毕竟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也就只能强行忍耐,对冯慕凝行了礼,“麻烦三小姐了。” 钱离不是他们府里的人去了也不方便,只能她冯慕凝亲自去了,虽然很可能被冯若萦还有冯怜儿冷嘲热讽一番,不过看在钱离救了她一命的份上,还是去一趟吧,更何况她倒是要看看,刘沫见着她毫发无伤的模样又会作何感想。 起身,慢慢的走到镜子前照了照,添些胭脂还能看得过去,“钱大人啊,你先回宫里吧,或者直接在地道里头呆着,我一出现他们肯定要猜测我的院子里有什么医术高明的人物在,你不想把自己给曝光了吧?” 钱离觉得冯慕凝说的有道理,照着做了。 他寻的是暗道,文人胆小,太医也是见惯了生老病死,摊在自己身上还是另一回事。 冯慕凝在屋内整理了服饰,为防屋外风大,罩上一件淡黄色的大氅子随后出门。 验尸的地点是在祠堂,离枫色院不算近,冯慕凝走在路上估摸着这会儿也该出个结果了,没想到真的到了,一群人还站在那呢。 冯昀和冯铎还有冯怜儿和上官栖霞,莲姨娘那边倒没人来,也是现在正妻的位置落在了洛姨娘手里,她也没办法了,索性窝在她的小院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一见来人是冯慕凝,刚去枫色院探望过的上官栖霞脸上大骇,“你不是中毒躺在床上吗,怎么又活奔乱跳的没事了?” 冯昀还有刘家那对主仆都对冯慕凝很是惊疑。 下的是什么毒,他们心里也清楚,普通的大夫断然是治不好的,不由怀疑冯慕凝那边还有帮手。 冯慕凝在路上已经想好措辞了,于是缓缓道:“不过是吃坏了肚子,丫鬟就是喜欢大惊小怪,我怎么可能中毒呢?” “明明是你的丫鬟说的,你来过祠堂后就中毒了,你可不要骗三伯母啊,慕凝你别怕,老实说,三伯母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冯慕凝装作不明的模样,“三伯母我真的没事,你们就别大惊小怪了,我是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丫鬟这才以为我中毒了,后来找了大夫来看,吃了点药休息休息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三小姐,你好的还真快。”只听刘沫身后的老人发声,他的声音刺耳难耐,无人爱听。 周围的人除了刘沫,都恨不得捂住耳朵。 他眼里的探究,对冯慕凝产生的怀疑,冯慕凝料想,接下来他们就该去她的院子查一查了,早有安排的她还是很淡定的。 果不其然,刘沫对着手下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离开去的方向就是她的枫色院,看脚力,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这人还是个会武的。 院子里能瞧见影的就个秋娘,他们还能怎么着。 忽然,她往刘沫背后的老头看去,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敏感的洞察周围,青阳说了要给他好看,肯定会来找人,为何她寻不到青阳的踪迹,还是他躲得太隐秘。 冯慕凝有礼的回道:“小病而已,自然是好的快的,让三伯母多忧了,是慕凝的不是,慕凝给您赔礼。” 这下,上官栖霞的目光更是难测了,像是在思考什么,冯昀的也是。 可是他们还是没说什么,只听冯昀对冯慕凝指责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许你出院子吗?” 冯慕凝也不胆怯,对着面前的长辈行礼,“慕凝听说黎大夫在给大夫人验尸,想来看看会是个什么结果,棺椁里躺着的是慕凝的母亲,虽说不是亲生的,还是存着情分的,还望父亲能允许慕凝留下。” 官家里最难反驳的便是这些违心的却又说得有理有据的奉承话,多个人等着也没什么,冯昀也就不再多言,放任冯慕凝不管了。 “看不出来啊,三姐姐还真是关心母亲呢。”屋外头等着的人里面有冯怜儿,洛姨娘倒是没来,她是按耐不住心性偷偷来的,倒要看看刘氏这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冯慕凝听出了冯怜儿语气里的冷嘲热讽,回道:“四妹妹还不是一样,我们都是母亲的女儿,关心母亲也是应当的。” 冯怜儿被反将一军,气得扯袖子,想到现在府里的女主人已经换成了自己的母亲,冯怜儿这才脸色好了不少,鼻孔朝着冯慕凝,不再继续说话。 冯铎咽不下气,“要不是芸姨娘那个贱人,我娘现在才不会躺在棺材里,她还要害我姐姐,只是把她关起来还真是太便宜她了。” 从冯铎的这句话,冯慕凝猜到芸姨娘可能已经遭殃了。 看来刘沫他们对付的就是这个芸姨娘。 “是不是栽赃陷害还另说呢,仅凭一包药粉就定人的罪是不是太武断了,再说了同样是拜祭二嫂,为何出事的仅仅只是冯若萦一人,而再无他人?”上官栖霞出了声为芸姨娘辩驳。 第125章 刘氏复活 这些天她和芸姨娘关系好的事情都传遍整个府里了,她家又是会医术的,芸姨娘给冯若萦和冯慕凝下毒烟的事情府里很多丫鬟都在说她跟这件事有牵扯,本来想息事宁人的她听见冯怜儿这么一说想起了那些丫鬟的话,怀疑就是冯怜儿那边从中散播谣言,气得一定要彻查出真相。 这下,冯慕凝算是明白了,那白胡子老头子害自己是为了为陷害芸姨娘留下再多一个有力人证。 只有冯如萦一个人中毒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冯如萦还是刘氏的女儿,难保别人不会说她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陷害芸姨娘,若是她冯慕凝去祠堂给刘氏上香祭拜也着了道,再加上从芸姨娘那边搜出些什么东西,那就铁定是坐实了是芸姨娘害人了了。幸好自己早早的请来了钱离,为自己解了毒,不然还真着了他的道。 冯怜儿“好心”提醒,“知人知面不知心,芸姨娘看着是个良善的脸,其实就是颗毒蝎的心肠,之前与府里的下人私通还不知悔改,好不容易父亲对她过往不做追究了,她居然做起了当女主人的梦,加害了母亲不算,还要害大姐,三伯母你可要当心啊,不要也被她害了。” 说到后面上官栖霞心里也一震,她的确是不相信芸姨娘会做出这等事情,多半是被人陷害,可是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来害她的,芸姨娘又没什么大背景,又很明显就是没救了,要是她再继续为芸姨娘说话,说不定接下来被收拾的人名单上就该有她的名字了。 随后,她笑了笑,话音一转,“四侄女说的也是,可能我识人不明吧,你也知道你家三伯母就是心眼儿软,看不得人受苦。” 就这么一遮,刘沫对她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刘沫的脸色让上官栖霞心里很不舒服,她暗自寻思着,他被皇帝罢了官,按理说他们刘家还比她上官家矮了一截呢,嚣张什么嚣张。 要不是刘家还有那些不知藏在何处的暗杀卫,上官家早就把他们一把端了,这是一根刺,一直扎人,早晚得拔了它。 没等多久黎未出来了,上了年纪的黎未经过这么一场验尸显得有气无力的,都是在别人的搀扶下才勉强能走上几步。 照理说只是验尸不会有这么大的体力消耗,冯慕凝怀疑黎未干了别的事情。 果不其然,黎未呼出几口气,说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大夫人醒了。” 冯昀和冯怜儿倒抽一口冷气,刘沫那边倒是平静许多,可是还是神情凝重的模样。 喘息过后,冯昀疑惑的问道:“她…怎么活了?” “就是,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冯怜儿没叫刘氏母亲,在她心里那就是个死人,用她足够了。 刘沫虎目狠狠瞪过去一眼,“怎么,你们巴望着我妹妹死不成?” 经过刘沫这么一吓,冯昀赶紧赔上了一个笑脸,“大舅子哪里的话,慕语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盼她死呢,能活过来自然是最好的,是最好的…” 冯昀口中喃喃,心里却是惊悚后的惋惜,这些年来他处处受制于刘氏,刘氏好不容易死了,居然又被整活了,太匪夷所思了。 一群人里头最关心刘氏的莫过于她的至亲了,刘沫先抬脚进去,冯铎在后面跟上。 冯慕凝是后来进去的,只听里头传来冯铎的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嚎,“我的娘啊,你总算活过来了,儿子想你死了。” 他哭的有模有样的,话里头尽是对刘氏的思念,可是怎么越听越不对呢,冯慕凝也顾不得哪里不对了,假意安慰,“母亲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父亲晚上该设宴庆祝一下。” 到时候洛姨娘和刘氏谁坐主位谁坐下位可就有好戏看了。 冯怜儿双眸死死的盯着黎未,像是要把这个老头子身上盯出两个骷髅来,冯慕凝本来还以为黎未是洛姨娘那边的人,他救了刘氏又是怎么回事呢? 冯昀顾不得听听冯慕凝的提议,也顾不得不远处向他伸手的刘氏,对着刘沫就说道:“既然夫人没事了,那么芸姨娘是不是可以放了,毕竟她的肚子里还有我的种,我怕…” 之前芸姨娘差点流产,让冯昀心有戚戚焉,不敢多冒险。 刘沫冷眉横对,“她害了我妹妹还不够,还要害我侄女,怎能轻易放过,我说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能让她生下来,不过她么,必然是要严惩的。” “就是就是,父亲莫要心软,芸姨娘坏事做尽,不给点教训以后还会在府里兴风作浪的。”冯怜儿认清了眼前的局面,努力为自己想着出路,把所有事情推给芸姨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冯昀看冯慕凝没事,在心里也跟着怀疑芸姨娘是被刘家陷害的。他还是想保住她,眼看着保不住了,他双眸一沉,不敢得罪刘沫只能拿冯怜儿开刀了,“她好歹也是你的姨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又未得罪你,你又何必定要置她于死地!” 冯怜儿以为冯昀在怀疑她的目的,急忙辩解,“芸姨娘伤害大姐,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过是看不过眼才多说了几句,万没有别的心思。” 冯慕凝往冯怜儿那边冷冷瞥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做的还真好。 刘氏眼里戚戚,那个男人明明看见了她在对他伸手,可是居然没有上前关心她,还给芸姨娘那个贱人求情,简直没人性。 她身子虚弱,不能起来打人,只能呼呼的大喘气。 “娘,你怎么了?”冯铎以为刘氏又要发病了急忙叫来黎未,“黎大夫你再来看看啊,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治好啊?” 这话一出,冯昀心里头更怕了,刘氏活了,要是还像之前那般疯傻又该如何是好? 黎未气还未喘过来,又被人拉着去给刘氏瞧病,黎未心里纳闷,他不是都把人给治好了吗,怎的又发病了? 老头弯着背喘着气,冯铎也不管他的死活,把他一把拉到刘氏身边,“你给看看,我娘又是怎么回事?” 黎未脉都没把一个,喘了几秒后说道:“这是被气的,让她多喘会就行,还有啊…人都躺了这么久了,还不给她喝点水?” 冯铎这才醒悟过来,忙差人给刘氏端水过来,刘氏一活,他的靠山就有了,芸姨娘又被关起来了,他还是这个府里的大少爷,安定公的唯一继承人,想到这里丑陋的脸上露出笑来,眼睛都快找不到了。 刘氏躺在地上的架子上也不是个事,等喝过水后,几个丫鬟把她抬回了屋。 “要不是我回来了,我妹妹还真要被你们活埋了。”刘沫严厉的剜了冯昀一眼,跟着刘氏后头走了,冯昀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这事必须找个人负责,于是他想到了验尸的王大夫,他可要倒霉了。 “真是一出大乌龙,二嫂活了,洛姨娘又在今早被立为三品诰命夫人,不知二哥要如何安排呢?”上官栖霞幸灾乐祸的说道,眼睛往冯怜儿那边飘。 冯怜儿神色愤愤,“我娘是太后懿旨,本来就和父亲早是定了亲了,正妻之位当然是我娘的了。”刘家人不在,冯怜儿也变得牙尖嘴利起来,完全不顾后果。 上官栖霞秀眉一低,做为难状,“那刘氏也是二哥明媒正娶的,又该如何与刘家交代?” 这是个难题,烦的冯昀头疼,那一刻冯昀真的觉得刘氏死了就好了,要是她不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想到这里,他甩袖走了,这两人吵吵闹闹的弄得他头疼。 剩下的人看正主走了,也无趣散开了,冯怜儿一张脸难看的跟煤炭似的。 冯慕凝不忘她是来干什么的,走到黎未面前问道:“不知黎大夫是如何治好的母亲?” 黎未眼中神色莫名,良久后回道:“大夫人并未死亡,只是背过气去处于假死的状态,王大夫误诊而已,老朽扎上几针人也就醒了。”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冯慕凝心里也清楚,这位黎大夫明明是在说谎,冯慕凝也不去戳穿他,点点头一副明白的模样,“原来这样啊,以后刘家问起,黎大夫也会这般回答吧?” 她扬起一个笑脸,双眼是看穿一切的明亮,黎未心里头一恐,眼前的这位小姐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个猜想在他脑海盘旋,事情牵扯太大,黎未始终什么都没说,回道:“那是当然。” 临走前,冯慕凝再不忘问上一句,“要是我没记错,您是钱大人的老师吧?” 这话像是不经意问出来的,黎未点点头,脑子里似乎在回忆,“他是个好孩子,可惜…”低下头,光影笼罩他苍老的背脊,像是承担了许多。 “你说的不错,他可是太医院年纪最小的太医啊,前途不可限量,黎大夫还真是桃李满天下。”随后,冯慕凝走了,祠堂里留下黎未一人暗自回味。 他口中喃喃,“桃李满天下又如何,我的孙女…”枯瘦的脸上流着泪,划过脸颊的沟壑,跌落地面。 冯慕凝在试探黎未,现在明白了在他心里还是有钱离的,无论他到底知不知道银针的事情,他都在维护钱离。 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藏在暗道里的钱大人,让他安心。 回到枫色院,冯慕凝觉得不对,她把小叶带出去了,秋娘守院子,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居然一个人都瞧不见,实在是诡异。 忽然,她想起了刘沫派了人来,心里又是一惧,她先往树上看看,以为红歌或是青阳会在,可是就这么一眼,两个人一个都瞧不见,这下冯慕凝更慌了,不敢贸然打开自己的主屋。 小叶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跟在冯慕凝身后小心谨慎。 第126章 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院子里还是没什么动静,冯慕凝眼尖看外头茶几上还有沙枣,握了几个在手里。 “你先出去,我去看看。”小叶不会武功,不懂得保护自己,先让她置身事外比较好。 小叶还想跟着冯慕凝,被冯慕凝眸子狠瞪,这才不情愿的离开了。 “吱呀”一声,冯慕凝推开了主屋的门,若是里面没人,她就要把骨笛给取出来,放在身边也好多个防备。 没想到门还没露出一道缝,里头突然冒出一只手,一把抓过冯慕凝的肩膀。 冯慕凝反手为爪,要去用指甲掐对方的手腕,而且另一只手已经准备好沙枣,只等瞧见对方所在的地方给出攻击。 身子进去半个,眼前出现一片白影,手里的暗器也跟着飞了出去,只等对方的受伤回应。 对方口中发出闷哼,抓着自己手的力道也减弱了不少,冯慕凝以为得手放松了警惕,掐对方手腕的力道也消去了。 就在此刻,手腕上猛地又多了个力道,冯慕凝防备不得,被对方抓了过去。 转了个圈,身后附上一具胸膛,头顶传来“呵。”的一声,熟悉无比。 “娘子是要对为夫下狠手啊,沙枣可是用来吃的,你居然用来砸相公,还真是浪费呢。” 冯慕凝眼睛一眯,手下发力,用肘击打后面男人的肋骨,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出其不意举动还能让他躲开,直接赵君尧脊背弯曲,双手化弧往冯慕凝脸上摸了一下,随后足尖一旋,到冯慕凝的面前,笑嘻嘻的,“对我也下的重手,真是个狠心人。” “说,把我院子里的人都弄到哪里去了!”冯慕凝才不和他嘻嘻哈哈的呢,转身就去翻衣柜子。 赵君尧跟在她背后看,“你在找什么?” 冯慕凝也不管他,仍旧自己干自己的,忽然眼看着快翻到一物了,想到赵君尧还在后面,顿时停住了手,转头,“你出去。” 赵君尧耸耸肩,“娘子有命,相公听命。”未等冯慕凝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随后冯慕凝继续翻箱子,掀开最底层的肚兜,取出底下的骨笛,藏进袖子里。 出门的时候,红歌他们都在,刚才他们是故意隐去身影的,大概是听了赵君尧的吩咐。 赵君尧坐在冯慕凝的摇椅上,吃着小几上的东西,舒服的不亦乐乎。 “三小姐我看小叶一直在院子外头逗留,就把她拽进来了,我们不是故意要躲起来的,实在是小侯爷的话我们不得不听。”秋娘怕冯慕凝怪罪急忙为自己辩解。 赵君尧也从摇椅上站起来了,“不错是我指使的,还想跟你在屋里温存一下…”说到后面赵君尧放低了音调,冯慕凝还是听见了,她咧嘴,露出个笑,赵君尧刚要走上前再说写什么,只见冯慕凝拿出袖子里的骨笛吹奏起来。 地里头的虫子逐渐的向赵君尧聚拢。 赵君尧大叫,“你是要谋杀亲夫!” 冯慕凝也不回应,只是令那些虫子围着赵君尧,随后放下笛子。 面色如寒冰森冷,“给我吃毒药,小侯爷你存的是何心思!” 赵君尧双手一摊,很是冤枉,“东西被换过了,并非我的本意,你又怎好怪在我的头上?” 红歌也帮赵君尧说话,“三小姐,事情搞清楚了,是侯爷府的一个丫鬟所为,她是刘家安插的暗桩,小侯爷不知情。” 冯慕凝盯着赵君尧的眸子看了良久,“要是我没猜错,那个人便是你府里的引路丫鬟吧。” 同样的味道,虽淡,鼻子灵敏的冯慕凝是绝不会忘记的。 赵君尧收敛调笑脾性,眉眼凝沉,“慕凝,信我,我真的不知情。” “小侯爷是何等人物,连府里头被人安插了人都不清楚,你这个侯爷还有户部尚书之位还是早日让人为好,省得桑梓国的机密都被你府里人偷去,而你不自知。” 冯慕凝话说的毫不留余地,她不信,凭借赵君尧的智慧会连一个小小的暗桩都看不出来,还是他想用她来引出这一暗桩! 想到这里,冯慕凝心里一阵沉重,权贵人家果真都如斯无情? 赵君尧跨过毒虫,不顾那些东西会爬到他的身上,一步一步走向她,“你很聪明,可是有些事情,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可明白?” 他眼神真诚,一把折扇垂于一侧,“那丫鬟是我旧将之女,我以为可以信任,没想到还是敌不过刘家的反间计,或许是我太自信。”说到后来,他垂下眸子,眼里似有忧色。 “你准备如何处置她?”那一刹,冯慕凝有点开始相信赵君尧所言,在冯慕凝心里她还是偏向于相信赵君尧的情谊。 “我放了她。” “放了?”冯慕凝蹙眉,下一刻展开,“小侯爷是有下招?” 赵君尧冁然一笑,“娘子深得夫心。” 冯慕凝挥挥笛子,复又吹凑一曲,虫豸散,“你可以回去了,我乏了。” 赵君尧府里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吧,她也懒得管。 此刻,赵君尧突然冒出一句,“太后想见你。” 冯慕凝足下一顿,转头,“你说什么?” 赵君尧继续重复,“太后想见你,你去不去?”说完眨了眨眼睛。 “为何要见我?”她不解。 赵君尧苦笑,说道:“太后就是想看看,一个把她孙儿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长啥样。” 太后的孙子不就是那几个皇子,“你是说太子?” 寺院那边,太子的灼烈眼神,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一定要拉上其他人给他陪葬一般,病态的占有欲,那么深刻,冯慕凝至今未忘,莫不是赵君尧未把太子摆平? 想到这里冯慕凝脸色沉重,他若是真的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又当如何? 赵君尧冷笑,“是另一个,在娶妻前就要先立妾,这么荒谬的请求也就只有太后这个疼孙子的才说要考虑考虑了。” “小侯爷,小姐可是您的人,您还说要帮小姐提高身份好嫁入侯府的,我们家小姐虽说是庶出可是也不能给人家去当妾啊。”小叶急了,冯慕凝是个什么脾性,她清楚,那可是宁死不屈的。 “按你的意思,不当妾就可以嫁过去了吗?”红歌听着不开心了,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了冯慕凝是她的主母。 “跟我回西凉。”思考许久,赵君尧说出了他的打算。 本来他就想着把冯慕凝拐去西凉,什么身份地位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边的事情未解决,她不能走,他就不信了,穆云烟他们家还能允许这种荒唐事发生。 “为何是你来通知我?”冯慕凝不解,明明是四皇子的事情,太后怎么会让赵君尧来传召她。 “那一日,我与四皇子同时进宫,传旨这种事情,我便揽下了。” “要是我没猜错,这件事穆家也收到了风声,我想最近我这该是不安全了。”这事娴贵妃他们必然知晓,那就等于穆云烟知晓了,凭借穆云烟小气的性子,听到此事还不得气炸了,哪里还能容得下她。 “四皇子叫我保护你,直到你嫁入他府里。”赵君尧的实力皇天裂还是相信的。 “他就没听闻我和你的事情?”与崔华裳的比试都在京城传遍了,就不信皇天裂没听到。 “他问过我,可否喜欢你,你猜我说了什么?”赵君尧神色狡黠,似乎一点都没把皇天裂要娶冯慕凝这件事放在心上。 冯慕凝歪头问道:“你肯定说没有,不然他才不会坚持娶我,毕竟你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一个朝廷上的助手不值得。” 说到这里,她嘴角一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的就是你。” 赵君尧摇摇头,“我说我喜欢你,还谈婚论嫁了,皇天裂只是安慰我一长串的我也没记得多少,大概的意思就是叫我看开些。” 冯慕凝忍不住笑了,“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太子病得不轻,诸皇子中也就四皇子能力卓众,他应该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毕竟皇帝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一个外姓人。”赵君尧冷静的分析现在的局面,但是没有丝毫怨愤,眼里头像是在思考别的什么东西。 冯慕凝冷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看六皇子他们也不错。” 别的皇子冯慕凝不敢保证,光是一个皇天凛就够皇天裂喝上一壶了,不过她并没有把皇天凛报出来,皇天凛此刻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说他能登上皇位,无疑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冯慕凝才不会给赵君尧一个逼问自己的机会,举例也只能把六皇子皇天薄说进去。 赵君尧在认真思考冯慕凝话里的意思,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宫里还有一个惠妃在惦记着呢,这些年娴贵妃娘娘一直没把惠妃扳倒,说明这个惠妃自己也是有点本事的。 冯慕凝一面走向主屋,一面说道:“我去准备准备,然后你带我进宫。” 赵君尧上前几步拦住了她的路,嘻嘻笑道:“进宫和太后说你我的婚事吗?” 冯慕凝眯眼,扬起右手握的笛子就要去打他,赵君尧一个后退,等回过神来,冯慕凝已经进了屋子。 只听屋里传出一声音,“小叶,去给我把钱离叫进来。” 小叶怕冯慕凝没听清,特意大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钱离此人在暗道等着,时间一长开始尿急了,听着外头寂静无声,偷偷的溜了出来,打算去墙角方便,就在此时听见小叶叫唤,“钱大人,你可以出来啦。”尿了一半硬是给憋了回去。 暗道就在墙角前面,防止小叶看到他在小解,赶紧出声:“别过来,等会我出去了。” 第127章 冯慕凝扮丑 小叶停住了脚步,“小姐叫你,你快出来啊。” 钱离迅速解决好了内急的问题,抖了两抖穿好裤子出来了。 小叶把他往主院带,院子里头恰好有赵君尧,眨眨眼看了看,他的脸色还挺平静的,估摸着应该和冯慕凝解决好了下毒的事情,跟着小叶进了主屋。 没多久冯慕凝收拾妥当后出来了,身后跟着脸色古怪的钱离。 一身暗淡的深紫色长裙,头上虚虚的挂着一只俗气的金簪子,雕花纹鸟,样式十分夸张,尤其是她的脸,半边都是紫红,就像毁过容一样。 赵君尧假装恶心的跳出两尺,“娘子你是毁容了么,钱离还不快给三小姐看看?” 冯慕凝一抖帕子遮着半边脸,故意靠近赵君尧恶心他,“夫君说的是什么鬼话,我再难看也是你的娘子,做夫君的怎么可以嫌弃自己的娘子呢?”说完对着赵君尧一甩帕子,里头香粉都落到了赵君尧的身上。 赵君尧呛得直咳嗽,冯慕凝这才收了帕子恢复正常面容。 “我这样,四皇子应该不会再想娶我了吧,再去把穆家叫上,这事黄了它。”冯慕凝都想好了要怎么做,皇天裂只是一时兴起,要是困难重重,想必他是不会来趟这个浑水的。 赵君尧也觉得这事靠谱,带着冯慕凝进了宫。 于此同时,刘氏那边也发生了不小的震动。 “你说什么,洛姨娘那个贱人当了正妻?”刘氏双目发红,死死的抓住冯如萦的肩膀不放,“她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 冯如萦心里头也焦急不已,“母亲,她的确当上了正妻,还有太后封的三品诰命,现在风光无限。” 她的毒是刘沫那边的人下的,只要有解药好的也快,关上门她是活蹦乱跳的人,等这扇门一打开,对外她就是被人下毒毒害的受害小姐。 “我要弄死她,把老爷给我叫来,你快去…”他不信冯昀会同意这么无理的东西,她还没死,这个府里的女主人凭什么要移主!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她失去了太多力气,没有力气坐起来了,只能无力的嘶吼,像一只被人逼入绝境的母兽。 首先遭殃的是王妈妈,刘氏愤怒的挥倒床头桌上的热茶,烫了一旁伺候的王妈妈一身。 刘沫和白胡子老人站在一旁不出声,静等刘氏发泄完,她终于没了力气,刘沫这才开口,“洛氏的三品诰命是白无双从太后那边求来的,你也知道,白无双救过太后,给冯家主母一个三品诰命对太后来说也不是麻烦事,当初就和你说过,冯昀不可信,你偏偏不听,一心要嫁给他,他又是如何对你的,有了洛姨娘莲姨娘还不够又来个芸姨娘,要不是哥哥回来的早,你早被人埋进棺材了。” 刘氏边听边喘气,“大哥,我的主母之位都被抢了,你和我说这些有用吗,一定是洛凝碧那个贱人,大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她只要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庭,自己在这个家里至高的地位。 “将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二小姐既然进了冯家就是冯家的人,您回来不也是为了不让二小姐继续受欺负吗?”老人声音粗砾,说到了刘沫的心头上。 “舅舅,你快想想办法吧,不能让姓洛的霸占母亲的位置,还有芸姨娘那边,听说父亲一直在关心着,我怕再拖下去又会不了了之。”冯如萦关心的和刘氏一样,都是在这个家的位置。 冯怜儿向来爱模仿她,现在连身份都和她一样了,简直让她气得肺都要炸了。 刘沫是个疼妹妹的,说道:“现在你只能当平妻了,洛氏那边有婚书,你拼不过她,以后哥哥会想办法,帮你报仇。” 他在京城的暗处不知为何最近多次被人绞杀,可怕的是,他都不知道这群人是从哪来的,又有什么目的,最近他不能派出那些人上场,不然姓洛还是姓芸他都不放在眼里。 “什么,平妻!”刘氏尖叫,“不可能,她只是个贱人,要让我和她平起平坐,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一辈子都高高在上的刘氏别说是曲于人下了,就是平起平坐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冯如萦也不想和冯怜儿一个档次,泪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刘沫,“舅舅,你手下有人,除掉那么一两个不是问题吧,我们母女两个在冯府受尽欺凌,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位侄女是最得他宠爱的,刘沫向来不会拒绝冯慕凝的请求,一时为难,忽然白胡子老人说话了,“将军,杀人不需要用利刃,我觉得要是能借刀杀人那就更好了。” 他声音难听,说出的话却让冯如萦眼前一亮,“苗大人有何高招?” “嘿嘿,我们可以放一个害一个。”他笑得阴森,上养的唇角惨白的要命。 “放一个害一个,是什么意思?”冯如萦静等他说出要点。 床上的刘氏一下也来了精神,侧着半张脸,催促,“你快说,要是真的能帮我抢回我的位置,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老人桀桀怪笑,“我要的将军已经给我了,为刘家办事,是我的本分。” 未等刘氏继续催促,他凑到冯如萦耳边说了点话,冯如萦露出灿烂无比的喜悦,上挑的眉梢眼角具是恶毒的笑意。 她把老头的主意说给刘氏听,刘氏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喜色,“这不是太便宜芸姨娘了,我要他们统统去死。” 冯如萦劝道:“我们先把母亲的位置抢回来再说,至于芸姨娘,她不过就是我们使得一把刀子,没了她谁去父亲面前哭,就算她还活着,一个废人你还能指望她闹出什么?” 刘氏想想,女儿说的也有道理,不在坚持,有时候现实比人强,是时候也该低头了。 宫门外,一辆马车辘辘而行,车内有两人,一丑一美,形成鲜明对比。 冯慕凝手里拿着个镜子在照照,随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脸,这张脸挺恶心人的,钱离的药还是挺不错的。 赵君尧故意嫌弃的远离冯慕凝,“你还真有勇气,这东西多久能消掉?” 冯慕凝想了想回道:“十天半个月吧。”撑到皇天裂把穆云烟娶回家,穆云烟的个性怎么可能允许皇天裂娶小妾尤其这个小妾还是她冯慕凝。 车停下,冯慕凝带上幕篱下车,和身上的衣服一样,幕篱也是暗色的,大白天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就像个鬼。 赵君尧反手握住冯慕凝的,带她进了宫。冯慕凝挣了挣,挣脱不得,也就随他了,由于两人靠得极近,手腕相连出又有宽大袖子遮着,所以无人瞧见。 穿过御花园,便到了梧桐宫。 抬头一望,斗檐飞粱,碧瓦红甍,壮丽无比。凤栖梧桐,非醴泉不饮,梧桐宫前,伫立两只艳丽凤凰,凰昂首凤低头,似乎在饮用下面的清水。 清澈见底的长长河流有七彩鲽鱼成双成对,自由自在,美丽无比。 赵君尧拉着冯慕凝跨过河上拱桥,走了进去,里面已有皇天裂在等候,娴贵妃娘娘也在,静静的端坐一禺,脸上神情不辩悲喜。 到了梧桐宫前,赵君尧松开了手,风从空隙里涌入,冯慕凝觉得手心一片冰凉,不只是她的汗还是他的。 “人来了啊。”珠翠帘饰后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帘子内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背脊有些弯曲,配合珠帘晃动,看不真切。 赵君尧上前一跪,冯慕凝跟在身后,“臣赵君尧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千岁。” “臣女冯慕凝祝太后万福金安。” 随着两人叩拜声结束,帘子里头的人也走了出来,由着一个貌美宫女搀扶着,对冯慕凝满是探究的目光。 冯慕凝被她看着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在场的人还以为冯慕凝这是娇羞呢。 娴贵妃对一旁的一个老妈妈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丫鬟呵斥道:“大胆冯慕凝,见太后居然还用幕篱遮脸,你是不屑看到太后真容呢,还是不想瞧见娘娘的容貌!” 这人声音洪亮,要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姐早被下得跪在了地上,冯慕凝倒是没有,太后没叫他们起来,她依旧是跪着,不过身板挺直,像根宁折不弯的竹子。 “太后容禀,实在是慕凝貌丑,怕吓着太后这才用了个东西遮了下脸面,还望太后恕罪。”说完她对着太后磕了个头,态度极为恭敬。 在冯慕凝进宫之前,她曾和白无双交谈过冯府里几个孩子的事情,也就对白无双所钟爱的冯慕凝多了几分好感。 她缓缓走近,对冯慕凝说道:“起来吧,哀家也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士兵被砍了半张脸的哀家由且看得,你又该比他们丑陋多少才会吓着哀家?”说到这里太后发出浅浅的笑声,冯慕凝觉得这个太后应该是不讨厌自己的也就放心了不少。 她掀开了眼前的白纱,露出了半边脸,这下坐在右前方的皇天裂坐不住了,“你的脸怎么了!” 冯慕凝淡淡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半边脸毁了。” 她说的很平静,就像一湖没有涟漪的水,连影子都是没有波澜的。 第128章 毁容 钱离的手法很细腻,就是凑得再近,也看不出有什么古怪,所以她放心的扬着脸,让他们看。 皇天裂心疼的开口,“我要让太医治好的你脸。” “不行。”娴贵妃阻拦,“太医自古以来只给皇家看病,她是什么身份能劳动太医?”娴贵妃雍容华贵,说话间自有上位者的震人气势。 冯慕凝也顺着娴贵妃的话说道:“慕凝不过是无官无职的草民而已,万不敢劳烦太医,四皇子的好意慕凝收下了。”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起来吧。”太后为冯慕凝可惜。 她要伸手摸冯慕凝的脸却被她躲开了,太后以为她怕疼也就没再继续。 冯慕凝和赵君尧起来后退到一旁。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宫女,她禀报道:“穆尚书的千金穆云烟小姐来了,说要求见太后。” 皇天裂双眉一紧,穆云烟来了是她收到了他要立妾的消息才来的吗,可是这个消息又是谁传给她的呢? 此刻,皇天裂的目光落到了赵君尧的身上,他想这件事会不会就是赵君尧说出去的! 赵君尧也感受到皇天裂看来的眼神,他没有躲闪,直接迎了上去,没有半点心虚。 皇天裂又开始不确定了,毕竟太后这里也不算干净难保不会有别的什么宫女太监给外头的人乱传话。 太后思索片刻,看向娴贵妃问道:“今日的事,穆家可曾知晓?” 娴贵妃一副为难的模样,“太后你是知道的,臣妾就一个儿子,自然事事都是要以他为主的,他要胡闹臣妾也就陪着,可今天的这个事臣妾真是觉得万万使不得,别说对穆家小姐不公平了,就是对冯三小姐来说,这也未必是她愿意的,要是我没听错,这位三小姐可是和赵小侯爷一见钟情的,咱也不能仗着手里的权利胡乱拆散有情人啊。” 她说的头头是道,皇天裂一张脸铁青,“母妃此话严重了,三小姐和赵侯爷之间有没有事岂是旁人胡乱说就能算数的,本王还听说冯家的大小姐对赵侯爷芳心暗许,本王看一个男才一个女貌,倒也般配。” 他想把赵君尧推给冯如萦! “四皇子多虑了,我与冯家大小姐并无深交,多半是谣言,四皇子听过就算,切莫当真。”赵君尧说的诚恳,四皇子从他脸上看不出半分说谎的痕迹,咬牙怒视他。 赵君尧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抢冯慕凝了,反正他也不怕和皇天裂撕破脸,大不了带着冯慕凝一走了之,不过她不想走,这可是个麻烦事。 太后听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差点忘了门外还有个穆云烟,经过另个宫女的再次禀告这才记得了我还有穆云烟的存在,赶紧把她叫了进来。 穆云烟一身烟淼罗纱裙,如初露抚绿荷般袅袅走来,头上的金步摇沙沙作响,整个人高贵无比。 反观冯慕凝头上俗气的金簪子,加上一身如同丧服一般的衣物,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娴贵妃脸上有得意之色,她很满意现在所看到的,她的儿媳妇就该这样,艳压群芳,虽然在这里她只需要压冯慕凝一个就够了。 “臣女穆云烟见过太后,贵妃娘娘,四皇子殿下。”有礼貌的人总是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 太后没见过穆云烟,对她不甚熟悉,可是看着外貌,太后觉得穆云烟也算得上是一代美人,再加上她又是她未来儿媳的身份,对她也和颜悦色的,“起来吧起来吧,都坐着吧。” 穆云烟谢过太后,只见娴贵妃对她招手,便坐在了娴贵妃的身边。 赵君尧和冯慕凝坐到了皇天裂那一边。 “你怎么来了。”皇天裂不悦的问道。 穆云烟是被她的父亲逼来的,而她的父亲又是受了娴贵妃的指使,所以她不得不来。 穆云烟起身对皇天裂行礼,“四皇子要纳小妾,我这个未来的王妃岂有不来之理?” 目光陡然落到赵君尧的身上,心中千百种滋味,随后凶狠的瞪视冯慕凝,接触到她的那张脸的时候,开心的笑了,“三小姐,你的脸是怎么了,红红的一大块,怎不找人治治?” 大半边红色如胎记般盘踞脸上,丑陋无比,此刻穆云烟扬了扬自己的一张脸,像是在跟冯慕凝的比对,很明显她完胜。 冯慕凝笑了笑,也不妄自菲薄,“多谢穆小姐关心,慕凝找过大夫,没个十天半个月它是好不了了。” 穆云烟心里冷笑,冯慕凝就是抢男人抢多了,毁容就是她的报应! 太后察觉到穆云烟对冯慕凝没什么善意,说道:“云烟啊,你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哀家也能猜到一些,裂儿毕竟是皇族,三妻四妾也很平常,你要有容人之量,至于他和冯家三小姐的婚事,还要问问三小姐的意思。” 冯慕凝听到此言,从位子上站起来,跪到太后面前,“慕凝乃一介粗鄙,不敢高攀,太后明鉴。” 太后大约有六十多岁,白发苍苍,可是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她似乎在考究冯慕凝话里的可信度,现在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皇天裂是未来皇储的有力人选,她不信一个区区庶女会对皇天裂不屑一顾。 “慕凝,你可想清楚了?”这话包含威胁的意味,冯慕凝点点头,对着皇天裂也是一叩头,“慕凝只愿一人一心,多谢四皇子抬爱。”说罢,眼睛看向赵君尧。 此刻,赵君尧看似悠悠闲闲的玩弄桌上茶盏,其实心中早已在想百计千转,不敌冯慕凝突然来的一句,他愣愣的看过去,只见冯慕凝扬着张红了半边的脸对他笑,太后他们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探究的味道。 忽然他眯眼,右手折扇重重一抓,冯慕凝是想拉他一块当垫背的,一人一心,她说的是和他吗,唔,想想也不错,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个神秘莫测的笑。 赵君尧这么一笑太后心里也有了底,“既然三小姐另有所爱,哀家也不好强求于人,裂儿啊,我看穆家小姐挺不错的,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啊。” 穆云烟在场,身后牵连着穆家,皇天裂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退下不说话,一张刚硬的脸上隐有怒容。 娴贵妃脸上也是洋溢着喜悦,与刘家有关系的人,她是一个都不想沾上。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四皇子纳冯慕凝为妾之事就这样黄了之后,忽然穆云烟开口了,“臣女觉得三小姐玲珑剔透,倒是个妙人儿,四皇子府内人丁单薄,若是有慕凝妹妹一同伺候着,倒也可以效仿那娥皇女英,我穆云烟也不是小气之人,连一个妾侍都容不下。” 在穆云烟口中,冯慕凝要是嫁过来了那就是小妾,在她之下,她就不信了她会连个低贱的小妾都对付不了,她不能得到赵君尧,那么她就要让冯慕凝跟着她一起得不到,反正她永远都是皇天裂的正妃,身后又有穆家和娴贵妃撑腰,冯慕凝就是嫁过来也只有受欺负的份。 听到穆云烟此言,皇天裂眼中有光,“穆小姐说的是,我想此事事关重大,三小姐还是好好考虑为好。” 是他太自大了,以为凭他的身份只要说一句话,冯慕凝就会乖乖的嫁给他,他还是错估了冯慕凝的心性了,此时唯有拖延时间,说不定冯慕凝还会回心转意。 冯慕凝都明确地拒绝他了,她这个儿子还在坚持什么! 娴贵妃心里有火,看向冯慕凝的目光十分不友善,她更搞不明白,穆家这位小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大方到给自己养情敌,穆云烟会有这么好心?还是他们穆家收了什么好处? 瞧见冯慕凝和赵君尧眉来眼去的,穆云烟也是一时气急才弄了这个近乎玉石俱焚的方法,说完后她就怕了,要知道她的父亲可是千交代万交代过,不能让冯慕凝进门,这也是娴贵妃的意思,她居然违背了他们,回去后责骂算是免不了了。 想到这里,眼里更是孤注一掷的坚决,“三小姐莫不是你觉得四皇子配不上你吗,还是说当侧妃委屈你了?” 穆云烟眼里满是怒意,她是一定要逼得自己嫁给皇天裂了,要不现在先姑且拖延闭目睁开,冯慕凝语气放软,“臣女…” “臣心系冯三小姐,恳请太后赐婚!”平地一声雷,只见赵君尧撩摆下跪,轩轩昂昂,如见白露未晞,声音掷地有声,无疑是在保护冯慕凝。 他与冯慕凝双双并跪,恍若是在叩拜高堂。 在场众人不敌赵君尧突然来这么一下,怔忪片刻,“君尧,她可是我看中的女人!”皇天裂怒而戟指。 娴贵妃笑了,定定的坐在木椅上,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老侯爷是当朝圣上的太傅,他老来得子生了个赵君尧,就是进宫也一直把赵君尧带在身边,太后素来疼爱赵君尧,这下赵君尧一插足,就变成了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结局就只有… “大胆冯慕凝,狐魅惑上,还不给我把她赶出宫去!”太后气得不轻,一个个小辈都像是着了道,本来她还看在白无双的份上对冯慕凝多加维护,没想到就是这么个还未长大的女娃娃就能迷惑皇子与朝廷重臣公然当场口舌相对,她又怎能继续容她。 第129章 芸姨娘流产 太后不仅仅是个慈爱的老人,她更是一个国家权力最高的女人,她要为这个国家负责。 因为一个女人造成君臣反目,她是万万容不得的。 两个宫女走上来,作势要拖走冯慕凝,冯慕凝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任由两个宫女把她带走。 有太后的阻拦,莫说是四皇子的侧妃了,就是赵君尧她也嫁不了了,想到这里,穆云烟嘴角漾笑,使得容貌更为艳丽,她得不到的,冯慕凝也别想得到。 太后再交代了几句话后,托言疲累,让他们都散了。 梧桐宫外,赵君尧左右找寻冯慕凝的踪影,瞧不见她,思量着两个宫女莫不是把她赶到宫外去了吧,也不知道冯慕凝会不会等他,今日一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冯慕凝真的拖延,他怕皇天裂会使出什么计谋来,逼得冯慕凝不得不嫁给他。 多年的接触,赵君尧对皇室成员还是有不少了解的,太子变态,四皇子看似正直实则不折手段,还有五皇子六皇子这两个爱好金戈铁马不爱权利的浪荡子,至于皇天凛,也是他最看不透的一个人,身后无丝毫权利,偏偏给他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这群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他下了台阶就要出宫,就在此时皇天伸手裂拦住了他的路,“你这是在害她!” 赵君尧没有丝毫惧意,“啪”的一下打开折扇,眉眼轻佻,“我想你应该想法子跟穆家解释为何会在穆小姐进门前娶侧妃,娶的还是安定公家的小姐?” “她是你叫来的?”皇天裂眼中有火,随时会爆发。 赵君尧摇头,“皇宫里的事情,永远逃不过一个人的眼睛。” 他眼尾朝回锦仁宫的娴贵妃瞥去,意有所指。 皇天裂看到赵君尧的眼神,脸色一沉“你是故意的?是我母妃叫你阻止的我?” 赵君尧不承认也不否认,“现在是最好的结局,四皇子你可是要当未来天子的人,不要为了个女人自毁前程,穆家发起火来,坏不了你什么好事,给你拖拖后退倒也是能做得了的。对了,要是我没记错,五皇子还有六皇子该回来了吧,还有你的二哥,和崔家小姐走得很近啊?” 他就是故意要提醒皇天裂,此刻他腹背受敌,只要一步踏错就会满盘皆输,当然最重的是让皇天裂怀疑他赵君尧今日所为都是受了娴贵妃的指使,这种事情只需他产生怀疑也就够了,有了娴贵妃这个挡箭牌就省得以后遭到皇天裂的携怨报复了。 皇天裂无力地垂下手,给赵君尧让出了道路,“我只是想让她活下去,你可知母妃不会放过刘家,就是安定公府也…”他收了声,不在继续。事情已成定局,说不定他和冯慕凝还真是有缘无分,“罢了,如今你和我都再也娶不得她了。” 一片淡黄色转身消失眼前,对方眼眸中的一抹忧色深深印入赵君尧的眼中,莫不是娴贵妃马上就要对安定公家下手,不然皇天裂为何如此急迫的要娶冯慕凝? 脑子里迅速思考目前朝中的形势,忽然有个人冒出他的脑袋——陈子阳! 前些日子陈子阳上禀子午河决堤,淹灭淮州三万农田,要求皇上彻查。此前皇天裂曾经派冯铎与陈子阳共同治理淮州洪灾,堤坝也是冯铎下令淮州巡抚姜勉弄好的,姜勉是刘家的人,莫不是他们想在这里打什么主意? 素闻姜勉为人正直,他又怎会做出偷取驻坝防洪的钱财中饱私囊的事情? 朝廷里愈来愈烈的党派斗争,他也打听清楚了。刘家和惠妃娘娘联系紧密,就是六皇子无心皇位,以后难免会被牵扯进去,一场血雨腥风势必会掀起。 太子所剩时日不多了,势必会早日动手,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在他动手之前肯定会先拉个垫背的,到时候再以诛逆贼的名义,就是不知道这个出头鸟会是谁,桑梓国马上就不太平了啊。 出了宫,赵君尧还是没有看见冯慕凝,以为她已经独自离去了,还想着要不要去安定公府跟冯慕凝把今日的事情说上一说,想着想着他上了车。 到了车上,已经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了,冯慕凝定定的靠在角落,遮脸的幕篱早被掀开放在一旁,歪着脑袋,一副等人的模样。 她瞧见赵君尧进来了,指了指前面一小块,算是她给赵君尧留的座。 冯慕凝身子小,一条腿架着,另一条腿伸的长长的,占得地方尤其大,能给赵君尧留下屁股大小位置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多谢娘子。”赵君尧弯身给她行礼,冯慕凝偏偏身子躲了过去,叹了口气,“小侯爷的礼节慕凝受不起,我想以后我可再难有飞上枝头的一天了。” 她表现的绘声绘色,哀恸之情溢于言表,若是细看,才能发现她眉梢眼底的促狭。 “那为夫还真是对不起你了。” 赵君尧钻进车子的时候车夫已经开始驾马,他站起来,接着往前的冲势扑到冯慕凝的脚边,贴地一滚,双手一抄,把冯慕凝抱在怀里,“马车里头小,还是娘子坐在为夫腿上为好。” 冯慕凝眯眼,伸手去掐他鼻子,赵君尧不躲,搞得冯慕凝也没了兴致,仰头就是往他身上一爬,用脸对着他。 “娘子这是要为夫亲你吗?”赵君尧低下头去,要往冯慕凝唇上亲去。 只听冯慕凝一抬头,巴拉巴拉头发露出丑陋的半边红脸,“我是来恶心你的,钱离说我脸上的汁料谁沾上谁倒霉,没个十天半个月别想消掉,你是不是要试试?” 赵君尧这才躲开了,安静的坐在一边。 冯慕凝得意,只听他继续不安分地说道:“我这是为你考虑啊,要是我脸上也变得和你一样,那就坐实了我们之间有奸情,我是无所谓,就怕你丢不起这人。” 窄小的空间里响起磨牙声,要不是冯慕凝作为人的觉悟还是有些的,早就咬死他了。 随后,两人之间恢复了平静,规规矩矩的坐好。 到了安定公府,冯慕凝愉快的对着车里的赵君尧摆摆手打算下车,就在此刻那个男子说话了,“保护好自己,闲事莫管,你的哥哥马上就该遭难了。” 赵君尧是朝廷中人,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也是理所当然,冯慕凝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会掉脑袋么?”她问道。 赵君尧想了想,“最多流放吧。” 毕竟没怎么死人,安定公府的地位,还有刘家朝廷里的势力,都能给冯铎起个维护的作用。还有个淮州巡抚姜勉在,冯铎那里多少也能往此人身上推掉点责任,不过这样一来,这两个人都得倒霉。 冯慕凝眸子里有暗色流动,“好的我知道了。” 她起身离开,风吹的发丝贴面,深紫色的裙摆似乎溶于微暗的天色中,随后消失。 寒风阵阵,吹得人直打哆嗦,冯慕凝回院子安寝。 冯铎出了事,只是流放的话,冯家最多被斥责一顿了事,也算是可以息事宁人,又能打击刘家的一桩美事。 她还没进院子就见得秋娘在跟一个丫鬟发生争吵。 “你不能进去,我们小姐休息了,找别人去。”秋娘拦着那丫鬟不让她进门,丫鬟也急了想推开秋娘进去,就在此时小叶跟出来帮腔,拖着那个丫鬟。 丫鬟实在没法子了,一下给两个人跪下了,还不停的磕头,“两位姐姐求求你们了,芸姨娘快死了,要是三小姐不去救救她,连着肚子的里的孩子也要保不住了啊!”她哭得满脸是泪,小叶是个软性子,要是冯慕凝在肯定就是带着丫鬟进去找人了,可是冯慕凝不在啊,她不在这里,丫鬟就是求到死了也没用。 冯慕凝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丫鬟看着样貌是芸姨娘院子里的,芸姨娘生了病不是该去找大夫吗,她干嘛来找她? 她心里生疑不想再做理会,打算等丫鬟被打发走了再回去。 这个丫鬟就像铁了心,怎么赶都赶不走,秋娘和小叶也没法子了,总不见得用扫帚打人家吧。 算算时间也该有半个时辰了,真要是有什么紧急的病情再这般拖延下去肯定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冯慕凝心里笃定芸姨娘肯定没出什么事,既然这个丫鬟一定要她去看看芸姨娘,肯定是做足了准备,说不定找不到她还会大闹一场,到时候面子上也不好看,还是出来看看吧。 取了一块丝帕蒙上脸,她现在脸上有红痕冒然露出来会引人议论,冯慕凝不想给自己多惹麻烦。 “找我做什么?”看够了热闹冯慕凝出现了。 一瞧见正主,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丫鬟立刻停止了哭声,匆匆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三小姐你救救芸姨娘吧,她肚子疼,人又住在冷院没人疼没人爱的,奴婢看三小姐之前和芸姨娘关系还不错这才大着胆子来求您!”说完她对着冯慕凝叩了好几个头。 刚一靠近这个丫鬟冯慕凝就觉得浑身不对,大腿被她勒得生疼,一想是刚才这丫鬟看她的眼神,急切里头还带着一股子恨意。 这个意识让她也跟着害怕起来,一个素未谋面的丫鬟为何会对她产生如此浓烈的怨恨之情! 下意识伸手推开抱着自己大腿的丫鬟,“王大夫呢,要是我没记错这里府里还有个黎大夫,你随便找一个过来先救救急也好啊。” 芸姨娘的肚子里毕竟怀了冯家的孩子,就是犯了再大的错看在冯昀的面上,大夫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第130章 诊治芸姨娘 丫鬟一个劲的摇头,“黎大夫是洛夫人的人,怎么可能救我们芸姨娘,还有王大夫一直在清荷院呆着呢,大夫人又和芸姨娘有仇怎么肯把人借出来,三小姐帮忙想想办法吧。” 洛姨娘上了位,刘氏又活了过来,现在府里一共两个夫人,下人也不知该如何分辨,直接一个叫洛夫人一个叫大夫人。 “我也不懂医术,帮不了芸姨娘,不如你去找找大伯母?”芸姨娘深受白无双的宠爱,真要是有什么事,白无双绝不会不管不顾的,凭白无双的身份,刘氏和洛氏多多少少也要给点面子。 丫鬟一咬牙,恨不得马上跩着她走,“时间来不及了,找三夫人吧,三夫人会医术她肯定能救芸姨娘,芸姨娘遭了难,我怕直接去求三夫人不愿意去救,三小姐就不一样了,要是你愿意出面,好歹也是个希望。” 见冯慕凝还是站着不动,她“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破了,“三小姐求求你救救芸姨娘,求求你…” 小叶看不下去了,也跟着求,“小姐要不要去找三夫人看看?” 冯慕凝想,她如果不答应外一芸姨娘真的出了什么事,可能就该怪到她身上了,丫鬟再吵闹下去恐怕会惊到别的人,于是冯慕凝答应去找上官栖霞给芸姨娘看病。 丫鬟这才脸上恢复喜色,“三小姐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多谢三小姐。”她站起来跟在冯慕凝的身后一起去了落霞院找人。 天已经半黑,再过上一个二个时辰就该是入睡的时候了,这种情况下还去打扰人无疑是一种招人恨的行为。 上官栖霞在沐浴,丫鬟让冯慕凝在主厅等等,冯慕凝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那丫鬟脸上看起来十分焦急,却是很淡定的站在一旁静静等,眼色深沉,暗藏谋划。 芸姨娘是她的主子,照理说主子需要大夫,当丫鬟的应该心急火燎的去找才是,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当丫鬟的还不急了,冯慕凝愈加肯定了心里想法,这个丫鬟有问题。 忽然帘子后头走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低着脑袋,看不清容貌。锦缎子金镯子,穿戴倒挺华丽。她给冯慕凝请了个安,随后离开。 这下冯慕凝惊讶了,穿的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居然只是个下人,她再看了看上官栖霞这边别的丫鬟,都比不上她的穿着,莫不是她在上官栖霞面前格外受宠? 看着这个女人离开,冯慕凝只是略作惊讶后并没再多想些什么。 半柱香过了,上官栖霞出来了,她一身紫袖蓝裳长长的衣摆一直拖到地上,头上随意的戴了个紫金琉璃簪,乌发半湿,整张脸都带着刚从水雾里出来的氤氲润泽。 忽然,她脸上绽出一个笑,“让慕凝久等了,这么晚了不知是为了何事?上官栖霞”随意的坐下,悠闲喝茶,一派从容,似乎随时都准备起身送客。 冯慕凝看了芸姨娘的丫鬟一眼,说道:“芸姨娘身子不舒服,府里的两个大夫都腾不开身,三伯母您还是去看看吧。” 她是不想去的,刘氏活过来了,刘沫又回来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是芸姨娘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上官栖霞不想在一个死人身上多浪费时间,推脱,“你也知道我从父亲那边只学了皮毛,就我这些年又把这些医术给荒废了,拉我去不是想让芸姨娘短命吗,不成不成,要不去找二弟说说给芸姨娘在外头再找个大夫?” 上官栖霞的推脱之意冯慕凝听得清清楚楚,她是不想去救芸姨娘了,芸姨娘的丫鬟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紧张的主意冯慕凝下一刻的说辞,随机应对。 “三姐姐。”屋外头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女孩,两个包子头可爱的一晃一晃的。 冯慕凝笑了,瞧着冯絮靠近摸了摸她的脑袋,“五妹妹长高了不少,再过几年就该超过我了。” 许是被上官栖霞保护的太好,冯絮是个没心眼的,只要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 “五小姐,您可怜可怜我们芸姨娘吧,让你母亲给她看看病吧。”冷不防那丫鬟对着冯絮跪了下来,还要去抓冯絮的腿,一张脸本就因为在枫色院磕头弄得鲜血淋漓,冯絮看着异常可怖,吓得退后几步,贴到冯慕凝的身上。 这个丫鬟是铁了心的要带上官栖霞给芸姨娘看病了,“砰砰砰”往地上磕半点不含糊,要是上官栖霞不去救人她就有一种要磕死在这的感觉。 冯絮还是个孩子,心眼也善看不过眼了,眨巴着大眼睛求自己的母亲,“娘,你去看看吧,说不定芸姨娘真的生病了,你不是会医么,你去救救她。” 上官栖霞最宝贝这位女儿了,她是个强势的女人,导致冯瑟这里除了一个柳姨娘之外并没有别的妾侍,柳姨娘又十分惧怕上官栖霞,至今都未怀上一儿半女,上官栖霞想再生个儿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是天不从人愿,始终怀不上,冯絮成了老三家的独苗苗。 “娘可是这个府里的三夫人,给一个姨娘看病那我成什么了,絮儿快去睡吧,你别管了。”上官栖霞对芸姨娘的丫鬟冷脸,都说了不去了还要撺掇她的女儿说服她,简直不要脸。 那人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砰砰砰”又是磕了几下,“奴婢出来一个多时辰了,继续下去芸姨娘怕是撑不住了,还请三夫人看在老爷的份上,救救芸姨娘,您的大恩大德香沫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来偿还。” 话对着上官栖霞说的,头却是朝着冯絮磕的,她能敏捷的观察到能不能把上官栖霞请过去取决于冯絮这人。 一个丫鬟都敢拿冯昀压她,上官栖霞不悦的皱皱眉。冯絮听到芸姨娘快死了,心里跟着发急,“娘你就去看看吧,都是一家人,之前你不也跟芸姨娘走得挺近的吗?” 上官栖霞被逼的只能走上这么一趟,看看就看看,治不治还要看她的意愿了,在自家孩子面前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 她站了起来,“走吧,带我去看看,我不保证能治好她。”香沫破涕为笑,在前面引路。 芸姨娘被送到了离素芸院不远的子桑院,院子破落,只有二三个丫鬟伺候。 上官栖霞嫌弃的站在门口不想进,在香沫催促下才继续走了进去。 刚靠近主屋,就听见芸姨娘那边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呼,芸姨娘生病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可疑。 冯慕凝推开门,看见芸姨娘在床上翻滚,捂着肚子疼得死去活来,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怎么才回来,不知道芸姨娘快受不了了吗,死丫头又是跑到那边偷懒了?”石妈妈赤红着一双眼就要去掐香沫,她是急红了眼,芸姨娘都这样了香沫去找个大夫还拖了这么长时间,件事就是没用。 香沫眼中掠过一丝寒光,还是咬牙受着,“石妈妈是我不好,快让三夫人给芸姨娘看病吧。” 石妈妈这才放过了她,要去招呼上官栖霞,上官栖霞未等她先说什么伸手翻了翻芸姨娘的眼睛,又把了把她的脉,“翻白眼,脉气虚浮,口吐白沫,明显是吃了不洁之物,她可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石妈妈想了想,忽然激动的跳起来,“肯定是洛姨娘,她送来的那碗汤有问题,我就知道不能吃她们的东西,真是没想到…”她痛心疾首的自责,刚当上夫人的洛氏一看就是狠毒心肠,她们怎么可以这么大意吃了她们送的东西呢。 “石妈妈,说话可要注意了,洛氏是太后御封的三品诰命,没有证据乱咬人可是要负责任的,你确定是她做的?”上官栖霞拔高音调带着恫吓的意味,石妈妈缩缩脖子,被吓得不敢说话。 洛氏现在可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了,她的身份压在那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有什么胆子去攀咬人家,刚才是一时情急之下才说的,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吓得要命。 石妈妈急忙摇摇头认错,“是…是奴婢不对还请三夫人看在奴婢也是一时情急不要责怪奴婢。” 上官栖霞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冯慕凝素闻洛氏和上官栖霞并无什么交情,为何上官栖霞会处处维护洛氏,难不成她看洛氏在这个府里有了权力想去与她交好? “三小姐,你可要给芸姨娘做主啊。”香沫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一个丫鬟是要有多大的忠心程度才会在主子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给他喊冤啊,偏偏找上了她,自己是帮芸姨娘做主呢还是不做这个主呢? 她哭着跪在地上,冯慕凝看她这个头磕的怎么还没把她自己磕晕过去呢。 “你起来吧,把有问题的碗送来,要是真有问题,三伯母一定能看出来。”她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上官栖霞。 香沫动作迅速,很快把那个有问题的碗拿来了,就像是一早就预谋好的。 上官栖霞不得已只能做出公正严明的模样,“好吧,拿来我看看。” 就这么一看,一闻一嗅,上官栖霞的脸色瞬间白了一片,丫鬟急促的问道:“三夫人,这个碗有问题吗?” 看着上官栖霞的脸,冯慕凝就知道这东西铁定是有问题的,莫不是真的是洛姨娘要害芸姨娘,可是这种陷害手法也太明显了吧。 洛姨娘已经坐上了她要的位置,刘沫还在,在这种情况下她可能再贸然的再去毒害别的姨娘,给自己招惹麻烦,莫不是冯怜儿忍不住了,怕芸姨娘生下孩子会给自己多个障碍? 冯慕凝不信,冯怜儿当真是如此沉不住气的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0-140 第131章 中毒 片刻后,上官栖霞说道:“洛姨娘送来的东西应该无毒,估计芸姨娘是吃了别的东西吧。” 石妈妈点头称是,“对对对,是下人的不是,三夫人是不是该开点药给芸姨娘治一治?”只要芸姨娘还活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什么都好说。 上官栖霞想芸姨娘的病她还是能治的,按着一般的配方就这么开了出来,香沫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的目光落到了上官栖霞写的药方上面,似乎不想放过一个字,等上官栖霞写完所有的配方这丫鬟居然松了一口气。 冯慕凝不放心的问道:“三伯母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我看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断不会疼上好几个时辰?” 冯慕凝说的有道理,可是上官栖霞又岂想在一个早晚要被弄死的姨娘这里多浪费时间,秀眉一拧,眼梢上挑,“慕凝,你可是在质疑我的医术?” “三夫人医术高明,肯来救助芸姨娘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我们又怎敢有质疑?”香沫一句话截断冯慕凝的怀疑,冯慕凝也看不出还有什么不对的,以后真要有什么事情,也是上官栖霞的问题,也就随着她们了。 离开后,冯慕凝毁了自己的枫色院,今日里的一出,她怎么想怎么有问题,按照香沫的手段就是她独自去找上官栖霞也是能把人请到的,为何还要通过她来请人? 还有她对芸姨娘的忠心程度也很让人怀疑,虽说她在到处求人救治芸姨娘的表现上面都很尽心尽力,可是当她见到疼的满床打滚的芸姨娘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一个衷心丫鬟该表现出的愁苦痛心,甚至还比不上石妈妈对芸姨娘的关心。 她越想越不对,叫了秋娘,“你去问问芸姨娘院子里那个叫香沫的是个什么底细。” 秋娘原本就伺候在冯慕凝的身边,听到冯慕凝的吩咐立刻应声,“明早我就去查查。” 她是个机灵的丫鬟,这些天也和冯府的下人混的极好,派秋娘去应该能查出些什么。 第二天,就在冯慕凝醒来的那一刻得到消息,芸姨娘流产了。 冯慕凝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餐,自从芸姨娘被关,冯慕凝的早膳都恢复了正常。忽然她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疑惑的看着秋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流产?” 是因为昨日的病吗,不该啊,上官栖霞都给她开好了药,服下就没事了,还是熬药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 “听说是昨日里在喝过洛姨娘送过去的一碗汤药之后孩子才没的。”秋娘补充。 当然芸姨娘院子里的那几个丫鬟原本是没把洛姨娘给芸姨娘送过汤药的事情给说出去的,实在是冯昀逼问得紧,身为一家之主,他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些手段来对付不听话的下人。 “那碗东西被查出有毒?” 冯慕凝看出来了上官栖霞是在说假话,洛姨娘送来的汤药肯定有问题,不过上官栖霞是先诊治后来才知道洛氏给芸姨娘送过汤药的事情,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演戏,芸姨娘的症状怎么又从食物中毒变成了堕胎? 秋娘摇摇头,“查出来是无毒的,可是他们院子里有个叫香沫的丫鬟愣是一口咬定是洛姨娘,哦不,是洛夫人害了他们的芸姨娘。” 洛姨娘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她身为丫鬟可要好好说话,不能随意得罪人。 说到这里,秋娘忍不住要提上一提她打听出来的结果,“香沫和香菱是姐妹。” 秋娘想着三小姐叫她去打听香沫此人一定就是代表着这人有问题,她就一定要打听出这人问题的所在,便从此人刚进府熟悉的人里头开始一个一个查起。 安定公府允许姐妹一起进府,两人关系又好难免会有人问起她们的关系,她们也会如实回答,自然也有不少人知道二人的关系。 听到香菱这个名字,冯慕凝心里一震,这个女人她很熟悉,就是芸姨娘院子里那个香菱吗,上次芸姨娘经过她的提点,把香菱不知道弄去了哪,难不成香沫把这一点怪到了她冯慕凝的身上? 一股恶寒从背后冒出来,那不是就代表香沫这个女人很危险吗,冯慕凝觉得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围绕她,眼前隐隐显现香沫看她的眼神,带着怨恨的眼神,冯慕凝一下子明白了,她是来找她报仇了! 怪不得她能够对自己这般狠心,按着她头上的伤来看,就使用上最好的药膏都可能留疤痕,更何况她只是个丫鬟以她的能力哪能得到好的东西! 可是,她并未对香菱动手,为何香沫会对她产后谁能怨恨,就是要恨也该恨芸姨娘啊,冯慕凝始终想不通香沫为何要害她。 现在她的思绪很乱,无毒的药碗,复仇的丫鬟,流产的芸姨娘,还有给芸姨娘看病的上官栖霞,她冯慕凝在这件事情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忽然,她有些明白了,上官栖霞是她请来的,诊治过程她也亲眼看着,若是芸姨娘真的出了问题,她是根本逃不掉的,在整件事情中她就是一个纽带,一直按照她们所期待的方向进行,可是幕后黑手又是谁? 让洛姨娘的丫鬟送无毒的东西给芸姨娘服下,就算芸姨娘流了产,又如何怪到洛姨娘的身上,对于没有证据的事情,冯昀是无法动洛姨娘的,尤其她现在还是太后封的三品诰命夫人。 “芸姨娘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洛氏被父亲惩罚了么?”她必须尽快了解清楚现状,不然这个局根本没有突破点,就是她抓了香沫,香沫定会抵死不认,冯慕凝清楚地知道一个复仇的女人能做的有多凶狠! 秋娘摇摇头,“没有证据,洛姨娘抵死不承认,老爷也没办法。不过芸姨娘被放出来了,冯昀一直在安抚芸姨娘的情绪。奇怪的是,刘家居然什么都没说。” 冯慕凝敏感的捕捉到秋娘话中的要点,刘沫维护妹妹,不管真相如何,现在摆在台面上的就是芸姨娘害了刘氏,冯昀要放芸姨娘出来,刘沫怎会答应! 除非… 冯慕凝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们是想放任芸姨娘攀咬洛姨娘! 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 冯慕凝要保护自己,,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这个人能把她带离困境。 她们去了静心堂,现在还是要看看白无双的口风,一个是她扶持上位的夫人,另一个又是深受她宠爱的姨娘,最为难的该是她了,在这个府里若说还有什么人值得她挂记的也只有这位大伯母了。 开门的是乌玛,白无双一如既往在焚香拜佛,只是双眉见皱纹繁重,愁虑增多。 “三小姐,你可算来了,本来我还准备去找你呢,最近府里的烦心事还真是不少。”乌玛无奈的叹气。 冯慕凝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开口宽慰,“总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那日,大伯母心地仁慈看不的人受苦。” 白无双睁开了眼放下了手里的佛珠,她转身对冯慕凝招招手,“慕凝你过来。” “大伯母,最近身子骨可还好?”她搀起跪地的白无双,把她扶到椅子上,给她松松筋骨。 白无双舒服的舒了口气,“还是你最贴心,本以为芸娘怀了孩子可以有福报,没想到啊,还是保不住。” 善恶有报,芸姨娘害死了刘氏的孩子,刘氏又把她的孩子给害死了,这是闭糊涂帐,抵不消灭不掉。 “大伯母,父亲年轻鼎盛,芸姨娘只要好好修养还是能再怀上的。”这话不是骗白无双的,只怕刘氏利用完芸姨娘就会把她一脚踢开。 白无双无奈的叹气,“我觉得我是不是造孽了,洛姨娘的正妻之位我不该给她谋取。” “大伯母也不能说这话,不是说了么,洛姨娘送来的东西根本没问题,说不定不是她干的。” 她只是想安慰白无双,没想到白无双反应剧烈,“根本就不是她!”白无双一拍椅子,“我就不信了她有这个胆子!” 这事连白无双都不信! 冯慕凝抬头看了看白无双的脸色,气得脸都变了形,这是无力改变下产生的折磨。 “不知大伯母觉得会是谁干的?”冯慕凝拍了拍白无双的背,寻思白无双的心思。 白无双冷笑,“除了刘氏,还有谁!” 她虽然上了年龄,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 “母亲刚活过来,应该不会吧…”忽然她为白无双派背的手被白无双拍开。 白无双一双眼灼灼的看着她,“你还为她说话,洛氏要的只是主母的位置,她都得到了还要害什么芸姨娘?只有刘氏,她丢了孩子又差点被害死,眼看着芸姨娘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她不能害死她,还不变着法的要弄死这个孩子!” 她说了什么!白无双说刘氏流了孩子? 冯慕凝恢复镇定,“大伯母,其实之前母亲怀孕应该是假的吧,那不是为了害芸姨娘吗?” 这位一向慈蔼的老太太发出冷笑,衬得那张慈祥的脸也跟着恐怖起来,“芸姨娘学过医,她的诊断不会有错的。” 冯慕凝背后发寒,原来刘氏怀孕这件事白无双也知道,芸姨娘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是受了白无双的指使。 原来,这位公主也在用自己的法子对付刘氏,而芸姨娘成为了她手里最好的利刃。 也是啊,丈夫女儿都被刘氏害死,就是她心胸再宽广,也不可能真的会放过刘氏! 王侯府里的女人哪个又是好惹的。 冯昀对芸姨娘再是情深意重都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怎么可能在她流产后还对她照顾有加,这个女人可是祸害她正妻和最宝贝女儿的凶手啊。 冯慕凝被白无双的举动震住了,白无双觉察自己的一时失礼,收敛心神,对着冯慕凝说道:“你可知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被刘氏逼迫,带着她客死异乡的,想到这里,冯慕凝脸上露出愤恨,可是这一世为了不让白无双怀疑,她要装作不知的模样,随后她摇摇头,“大伯母你知道吗?” 白无双脸上蕴含悲切,“是刘氏,他害了你的母亲,这样的女人是断然不会容你的,你可知道?” 第132章 重建院子 冯慕凝呆了良久,“大伯母说的可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生了我才死的…” 白无双摸着她的手说道:“慕凝,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在这个家里,只有狠心的人才能活下去,大伯母护着你也护不了多久,你要学会自我保护。” 冯慕凝点点头,仔细的听着白无双说的话,等待她接下来的意思。 “听我说芸姨娘流产了,心情势必低落,你有空就去看看她,劝导劝导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让她看开些。” “好,现在芸姨娘有老爷的照拂,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芸姨娘是白无双手里的王牌,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 “要是刘沫再晚来一步该有多好啊。”白无双双眼爆发愤恨的目光,那时候刘氏就该下葬了,所有的事情都能有个完结,至少对白无双来说是这样的。 忽然她嘴角微扬,眼中闪烁算计的光芒,“慕凝啊,要是我没猜错,这府里还有另一个人想让刘氏去死!” 冯慕凝一下子紧张起来,“大伯母说的是谁?” 白无双站起身子,走到窗边,吹了会风,“我不知道,不过总会查出来的。” 这一刻,冯慕凝觉得她是不是太自信了,或许给刘氏下假死药的事情,白无双已经知道了,可是她又从何得知?幸运的是白无双并不知道此事是她做的,不然恐怕在她的眼里,她冯慕凝也该是她防备的对象了。 风吹上白无双的发,已近半白,这是她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见证,再加上她眉梢眼角因为怨恨而产生的褶皱,令这个老人变得十分苍老。 “公主,天冷风寒,还是把窗关上吧。”乌玛拉着白无双要回屋内,白无双也不拒绝,那些风让她的脑子也逐渐清明起来,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刘氏万劫不复的。 身子往椅子后头一靠,全身放松闭上了眼睛,“慕凝啊,你大伯母老了,身子不舒服,去给我把黎大夫找来吧。” 冯慕凝行了个礼,答了声“是”告退了。 从静心堂一出来,风吹得她浑身发凉,白无双找黎未,她也想从黎未这边下手吗? 天冷云舒,院子里一派欣欣向荣,而屋里的人急得无所适从。 “怎么办,老爷都怀疑是我对芸姨娘下了毒手,可是我真的没有啊!”洛氏在屋里来回踱步,十分忧虑。 屋子里还有另一个女人——上官栖霞。 她正容坐在椅子上,比洛氏淡定许多,眼中略过一丝怀疑,“你真的没有?” 送药的丫鬟是洛氏这边的,而且那碗东西的确有问题,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洛氏看芸姨娘不顺眼存心想整治她一下,而且东西也不会导致出人命,也就没怎么在意。 怕被人查出来只是买通了芸姨娘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把那只碗毁尸灭迹而已,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再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碗过去。 忽然此刻她很庆幸她做了那么一件事,不然现在洛氏就该倒大霉了 不过上官栖霞不明白了,一个害人腹痛的汤药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堕胎药! 洛氏一个劲的喊冤,“现在刘沫还在,刘氏的地位还在,一刻没废除她大夫人的身份我就一刻难安,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对付芸姨娘?” “送药的丫鬟呢?”她是重点,说不定能从这个丫鬟的口里问出什么。 洛氏眼中有为难之色,“她说那碗汤药是厨房的另一个丫鬟给她的,叫她帮忙送的,她根本不知道东西有问题,后来被怜儿逼问得狠了,就…就自杀了。” 说到自杀两个字洛氏眼神躲闪,上官栖霞一看就知道哪有这么简单啊,肯定有猫腻,说不定还是被这位四小姐给害死的呢。 想到这位四小姐,上官栖霞脸色瞬间不好了,刁蛮跋扈,整日里胡言乱语,哪有他们家絮儿半分的好。 洛氏着急,她急着要府里女主人的地位权力,眼前又要处理芸姨娘的事情,简直焦头烂额。 “听说,芸姨娘住进听雨阁了,那地方可是连刘氏都没住过的啊,可见老爷对她有多关爱,要是她再在老爷耳边说三道四的,我可怎么办!”芸姨娘流产后不受宠也就罢了,可是冯昀居然还对她百依百顺的,这让洛氏如何放得下心。 上官栖霞明白洛氏的意思,当初她选择帮洛氏就是看中了她背后无人,比较好控制,所以才想着法子要让洛氏在府里掌权,处处帮她。 只见椅子上的女人唇角一勾,朱红的唇吐出恶毒的字眼,“那我们就先发制人,你说芸姨娘要是没了美貌又变成了骄横顽固之人,你说冯昀还会再喜欢她吗?” “你有法子?”洛氏双眼冒光,上官栖霞点点头,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洛氏脸上一扫阴霾,笑出声来,上官栖霞还真是个好帮手啊。 冯慕凝到了洛姨娘那边,耳朵里飘来院子里丫鬟议论的声音,“夫人还真是大方,每人送个金镯子,清荷院的那些人就没享受过这待遇。” “就是就是,现在夫人是三品诰命比清荷院那位高了不知道多少等次,要不是老爷念及旧情,刘氏算什么,早被降为姨娘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原来大夫人是清荷院那位,要不是她被王大夫误诊假死,夫人也不可能当上正妻,现在她活来过来,到底谁才是安定公府的主母还不一定。” “当然是我们的夫人了,她可是由太后御赐的身份,清荷院那边的有吗?” … 现在,丫鬟妈妈都不叫刘氏大夫人了,府里只能有一位正统夫人啊,他们身为洛姨娘的人早就被冯怜儿关照过了,所以在她们的嘴里,刘氏就成了清荷院的那位。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冯慕凝也就在外头听着,听的差不多了才亮了个身。 这一出现,冯慕凝眼前一惊,原本郁郁葱葱的院子里多了好多假山玉石,手底下丫鬟穿的也不是以前的下衣,而是丝帛做的云纺,忽然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同样穿着这般华丽的丫鬟。 原来,那人竟是洛氏院子里的,难道说洛氏和上官栖霞互相勾结了! 这样一来,为何她会帮洛氏掩饰就解释的通了。 那些丫鬟看见冯慕凝都散开了,不再私语,冯慕凝也装没听到,进去了。 她们说的对,主母只有一位,就是冯昀再爱拖延,也不能拖一辈子,到时候看吧,一方荣一方辱,必会有个结果。 最近刘家那边默不作声,怕是在等芸姨娘和洛姨娘相互撕咬,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就该放把火,把刘氏那边再给烧上一烧,最好能把她们也扯进来。 冯慕凝一进去,冯怜儿正在外头张罗着改修院落的事情,带着工人比划着修葺的地方。那工人恭谨的点头,脸上有为难之色。 此时冯怜儿身上穿的不再是冯若萦的仿制品,而是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衣裳,淡紫色的缎面镶花嵌金的,臂络飞扬,穿在她的身上衬得贵气逼人,不过冯怜儿年级尚幼,她的打扮太过成年,就像一个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显得很是滑稽。 脸上的脂粉涂得也很是厚重,特别是她的脑袋,梳的是和冯若萦一模一样的飞天髻,若是从前的冯怜儿,最多也只会梳一个类似于飞天髻的灵仙髻。 冯慕凝还没走上几步,冯怜儿的目光看了过来,“这不是三姐姐吗,来我这小院做什么?”她下巴上扬,用眼尾瞧着冯慕凝。 冯慕凝笑了笑,脸上是清澈天真的模样,“四妹妹好生气派,这是又要改建院子吗?”她好奇的上前看了看长工手里的图纸,看着卷曲的程度,差不多该有二米左右,光是侧院一角雕梁画栋的程度就可以比得上冯昀接见朝廷中人的听雨阁了,主屋又该是何等华丽。 越是好看的东西,花的价钱也越是多,进门那些丫鬟穿的就比得上冯昀一个月的俸禄了,更何况是修建工程如此好大的东西。 冯怜儿得意,“那是当然,我的母亲是正妻,那么我也就是嫡女了,安定公府的嫡女怎么可以住的寒酸,说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就是冯若萦的影月院也比不上纸上规模的三分之一,冯怜儿这是在向冯若萦示威。 “那是自然,听闻莲姨娘的院子是府里最好的,我看啊,她那里还比不上图里面的十分之一。”冯慕凝感叹,眼中无不是羡慕。 冯怜儿虚荣心膨胀,听到恭维的话,连着看冯慕凝也跟着顺眼了不少。 “还是你有眼力劲,不像我娘,一个劲的心疼银子,父亲的产业满天下,还差个院子钱吗?”说到这里,冯怜儿很不满,就是多花点银子,她们的身份跟着上去了,院子自然也是要跟着上去的啊,不然让人瞧不起了多不好。 冯慕凝听出冯怜儿话里的意思了,洛姨娘是不同意她这么干的,是冯怜儿自己独断专行,院子能不能建成还另说,但是给丫鬟买衣服首饰的钱又是从哪边来的? 洛姨娘的钱都是按着姨娘的分子发的,也没多少,莫不是她从本家带来的? 冯慕凝想知道冯怜儿的钱财来源,忽然捂嘴她笑了,冯怜儿生性敏感,以为冯慕凝在笑她,立刻怒道:“你在笑什么,是在笑我的设计吗?” 冯慕凝赶紧摇摇手,“不是不是,我是觉得高兴,没看出来四妹妹居然能把院子设计得这么好,要是真能建成,可要请姐姐来你这里好好逛逛啊。” 冯怜儿立刻恢复了高兴的模样,小脸笑眯眯的,“那是自然,建好了我会把你们都叫来,然后在院子里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在请上别的王侯小姐,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看冯若萦的脸色了,冯若萦有的她冯怜儿也要有,冯若萦没有的,冯怜儿变着法子也要有。 “嗯嗯,不过这可要花很多银子啊。”冯慕凝可惜道。 冯怜儿也在为此事发愁,她们的钱打点完下人可就不剩多少了,修院子的事情要是给冯昀知道了肯定也是不会她们钱的。 第133章 有问题的井 她看着图纸上的宏伟设计,愤愤的跺脚,除了身份提高了,她什么都得不到。 冯慕凝看出了冯怜儿的发愁,好心提醒,“安定公府门下还有不少产业,以往都是交给母亲打理,不知洛姨娘当上了主母又该如何处置母亲那边的事情?” 她是故意继续叫洛姨娘的,为的就是激怒冯怜儿,洛姨娘是个老狐狸,她的女儿可不是,贪慕虚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出意料,冯怜儿果然跳脚,“什么洛姨娘,我的娘那是你的嫡母,至于清荷院那位已经不再是府里的女主人了,冯慕凝这点你可要给我记住了!” 冯慕凝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点头,“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应该叫夫人才对。” 冯怜儿这才脸色好了不少,“以后好好的说话,别尽拣人不爱听的,我是无所谓,撞到了别人手里可得把你记恨死了。” 刘氏是冯怜儿的一根刺,刘氏不除她一日难安,想到这里脸色极差,连着图纸都不想看了,直接把长工赶走了。 长工如临大赦,没多久就看不见了人影。 “你来做什么?”没了图纸冯怜儿才想起问道冯慕凝来她们院子的目的。 冯慕凝一慌回神,拍了拍脑袋说道:“是大伯母身子不舒服叫我来叫黎大夫的。” “黎未?”提到这个名字冯怜儿眼中恨意明显,说话也跟着不客气。 “他啊,你恐怕要去外院找找了,你也知道府里院子都满了,也没个空的地方,总不见得让他和王大夫一起住吧,两个人也不熟,住一起容易闹矛盾,我估摸着外院还挺多空地,就让他凑合凑合,老人嘛,也清心寡欲的,没什么要求。” 她们居然把黎未送到了长工和打杂的住的地方!那里空气污浊,哪里适合一个老人,卸磨杀驴这一点,洛姨娘一家子做的还真好。 冯慕凝口中说着,“好多谢四妹妹了,我这就去找人。” 心里早把洛姨娘一家子鄙视了无数遍,是时候该把紫陌的尸体给这位黎大夫看看了,让他明白洛姨娘的真面目。 此刻,洛姨娘屋里也呆不住了,出了屋往她们这边来。 看着洛姨娘快走过来了,冯慕凝不想与她多做对付,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带着小叶走了。 “府里一下出现两个夫人,真是不好分辨。”小叶抱怨道,“以后说大夫人都不知道指的是谁。” 冯慕凝笑了笑,“洛姨娘当不长久的,凭后台她斗不过刘氏,冯怜儿那边还是比不过冯如萦。凭洛姨娘的手段,我想把黎未送去外院不会是洛姨娘的命令,恐怕是冯怜儿瞒着洛姨娘擅自下的令。” 黎未对洛姨娘有恩,再加上本身就医术超群,洛姨娘当上了府里的主母,还需要有个儿子帮他巩固地位,黎未在这件事情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又怎么可能亏待黎未。 外院下人在劈着柴火,这边有不少丫鬟,大都经历了风吹日晒粗活累活的洗礼,皮肤暗淡手指粗糙,有些是受罚的丫鬟,有些是穷人家送来的长得不好便没被府里的姨娘小姐收走留在了外院干杂活。 “三小姐,外院脏,要找那个丫鬟下人只要派着下人来通知一声就行。”外院管事是个头发半百的老头,洪泽年纪大了干不动活,凭着上头有点关系,成为了外院名义上的主管。 冯慕凝是来找黎未的,于是问道:“黎大夫在哪,大伯母找他有事。” 府里的小姐找人,当下人的手脚必须要麻利点。 洪泽赶紧给冯慕凝带路,“三小姐跟着老奴走吧,就在前头。黎大夫可是个能人啊,一来外院治好了不少人。” 他们都是些没钱的下人,要不是严重的毛病都不会去找大夫,黎未是个好人,愿意救救苦难陌生人,外院的大伙儿都说他的好。 由于他的这份心性,在刘氏的事情上才选择了息事宁人这一条路。 其实黎未本人并不是个乐于救苦救难的,他有颗良善的心但是也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如今变成这样,似乎是在用善事为自己积德 他是府里的大夫,住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别的院落,也是外院里面最好的一间,破旧却也干净整齐。 敲了敲门,洪泽朗声说道:“黎大夫,三小姐来找你啦,快开门。” 没多久,“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里头出现了一个人,是黎未。 他的眼睛通红,满脸困意,看样子是好久没睡个安生觉了,身子瘦的就剩个骨头,全凭着一口气续着命。 他看了看冯慕凝问道:“三小姐有何事?” “大伯母身子不好,叫你给看看,黎大夫你怎么日渐憔悴了呢,是府里的东西不和胃口么,还是住不惯这地方。” 黎未开了门,冯慕凝进了屋看了看,一张床一个桌子几个凳子,除了简陋点,还是挺朴素干净的,能住人。 他叹了口气,“心里有事,日日难安,非衣食住行所能改变。” 冯慕凝听着在心里面分析,黎未所说之事估计就该是紫陌了,要是此刻让他得知紫陌的死讯,无意就是给他重重一击。 可是要是不让知道紫陌的事情,他就会一直为洛姨娘保守秘密,说不定洛姨娘就是拿紫陌在威胁于他。 “黎大夫放宽心,人活于世,需淡然处之,既成定局急也无用,反而会先把自己给愁死,没了气力,如何继续?” “多谢三小姐安慰,老朽心里清楚,只是做起来困难啊。”黎未不停的叹气,引得洪泽也跟着不舒服了。 他大手一拍桌子,“黎大夫你有什么事和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着解决,就是解决不了也能一起想想办法啊。” 黎未闭口不言,良久后回道:“多谢好意,此事非人力所能及,三小姐我准备准备这就去给公主出诊。” 黎未回里屋去拿箱子,冯慕凝在外头问洪泽,“他是不是经常如此,平时的饭他吃了吗?” 对于黎未,冯慕凝还是挺同情的,一个老人孤身来京寻亲,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她甚至开始不忍心把紫陌死亡的真相告诉他了。 洪泽无奈的点点头,“我们问什么他都不说,想帮也没办法。” 等黎未出来,他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洪泽给他安排了个丫鬟陪同,帮忙拎箱子这才上了路。 “我觉得,黎大夫好可怜。”小叶愁眉说道。 冯慕凝只是听着,不再多说什么。 冯慕凝回自己的院子,这些天,都不知道青阳怎么样了,虽然她觉得凭红歌和青阳的本事一定能保护好自己,可是时间一长没见到人影,冯慕凝也慌了,是时候也该问问了。 枫色院那里留了个秋娘,还有红歌,抬头一看,依旧没看到青阳的影子。 “红歌,你找过青阳没有?”都快两天了,足够红歌把整个府都翻一遍了。 红歌从树上翻身下来,摇摇头,“府里我确定找不到他,可能被人绑了或者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明,冯慕凝心里清楚,生死不明的下场不是生就是已经…死了。 他们两个是一块来的暗卫,冯慕凝想要是青阳不见了红歌一定会去找他的,之前也就没多问,现在看来连红歌都找不到人,事情恐怕闹大了。 她从未见过红歌如此紧张,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她刚才呆在树上,可是冯慕凝却觉得,红歌整个人都要飞出府了。 暗卫都是受了严格期的训练的,就是在再心急的情况下都不会忘了自己的任务。 赵君尧要她保护冯慕凝,青阳没了,她也必须留在府里,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折磨。 冯慕凝理解红歌的心情,她拍拍红歌的肩膀说道:“你出去找找看吧,我觉得你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联系方式,按着找,一定能找到。” 对于暗卫冯慕凝还是知道些的,只要还有一口气,那一刻他们都有法子向外传递出消息,她绝不相信青阳会这么突然的不见。 红歌还是不放心冯慕凝,又想去找青阳举棋不定,后来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我去通知小侯爷,他会派新的人来供你驱使,三小姐您放心,我一定能把青阳找回来。” 辫子一甩,红衣飞扬,她的人影消失在树丛里。 新的人,不知道会是谁呢。 “慕凝啊,你快跟三伯母走一趟,芸姨娘疯了啊,拉都拉不住,要跟洛氏拼命去呢。”只听院门口传来上官栖霞惊慌失措的声音。 冯慕凝顾不得脚上走路酸痛迎了上去。 “芸姨娘不是跟父亲一起呆着吗,怎么会突然找洛姨娘拼命?”孩子没了芸姨娘本来就身体虚弱着,还没养好病就去找人拼命也太不可思议了。 上官栖霞不是个热心肠,冯昀后院的那些女人谁死谁活才跟她没有关系,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冯慕凝纳闷了,上官栖霞怎么会因为芸姨娘的事情找她去劝架。 门口飘进来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上官栖霞素爱艳色,身上那条长裙上头足有七种颜色,搭配上她头顶的一根翠玉鎏金簪倒也合适。 她进院就寻冯慕凝,找到了冯慕凝抓着她的手就是不放,硬要拉着她一块去洛姨娘那边,“赶紧的走吧,再晚点就该见红了。” 第134章 洛姨娘的奸计 “三伯母您放心好了,底下丫鬟妈妈都会劝着,应该不会出事吧。” 冯慕凝不想继续东奔西走了,两个女人也闹不出什么事情。 再说了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她待见的,就是都出了事又与她何干。她想靠着嘴皮子劝说上官栖霞不要拉她去洛姨娘那边。 冯慕凝这么一说,上官栖霞猛地一拍大腿,“慕凝你可说错了,女人狠起来可是连老虎都能打死的,尤其是那个冯怜儿,嘴巴里尽说些不干不净的话,又刺激了芸姨娘,她们院子里丫鬟又多,要是芸姨娘真的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她才不会信上官栖霞有这么好心会关心芸姨娘的死活,恐怕她拉她去洛姨娘那边是为了看别的东西。上官栖霞手上的力道大得厉害,冯慕凝挣脱不得,为了不让自己多受罪,只能跟着上官栖霞走这一趟了。 没想到就是走了这一趟出了大事。 还未进院子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叫骂声,尤其是冯怜儿尖着嗓子喊的那几句,“贱人,活该你生不出孩子。”尤其刺耳。 手腕疼得厉害,冯慕凝不得已开口,“三伯母你可以放手了。” 上官栖霞这才松开,冯慕凝低头一看,手腕上是一道夺目的红印子,那处还隐隐发疼。 院子里的丫鬟妈妈围作一团,有的是在拉扯人劝架的,有的纯粹就是挤过去看热闹的。 冯慕凝在外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她个子又矮硬挤是挤不进去的,幸好她身边还有个上官栖霞,只听上官栖霞一声大吼:“给我让开,你们闹什么呢,闹出了事,二弟一个个给你们好看!” 听到上官栖霞提起冯昀,两人停下了手里的打斗。 冯怜儿哭着扑向上官栖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三伯母你可要为我们娘两做主啊,我娘好心请芸姨娘来院子里化解矛盾,芸姨娘和我娘一言不合就要打骂我娘,一个这么大的花瓶就这么重重的砸在了我娘的头上,我娘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是洛姨娘先找的芸姨娘,冯怜儿却说是芸姨娘去找洛姨娘拼命,这一出戏演的还真是拙劣。 上官栖霞一听表现的一急,拉着冯怜儿就要去找洛姨娘,冯慕凝有点想明白了自己来此处的价值了,就是当个见证者,以后闹到冯昀那边也算个人证,她们都走了冯慕凝只能跟上去了。 芸姨娘看到冯慕凝,一把拉住她,“三小姐你信我,瓷瓶是争执的时候不小心砸下来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到了东西砸下来的时候洛姨娘头顶冒出的血,心里害怕极了,她要走,可是冯怜儿一直拉着她不让她走。 “东西是放在哪的?” 芸姨娘想了想回道:“是架子的最顶上,三小姐…”她还要再说点什么,冯慕凝没再理睬她,进了主屋,按照芸姨娘说的地方她看过去,一排架子最上方什么东西都没有,莫名出现了一个青花瓷,冯慕凝不得不怀疑这时有人故意为之。 地上青瓷碎片还在,她蹲下身子想仔细看看,未等她拿起一片,丫鬟拿着扫帚就要过来把东西清理干净。 “三小姐这里脏,让奴婢收拾收拾吧。”一个人拦着她不让她细看,另一个迅速的把碎片扫干净,冯慕凝被堵的只能去找上官栖霞她们。 洛姨娘躺在床上,头上包着个白绷带,“哎哟哎哟”的呼痛,眼角处还染有血迹,很显然是包扎的时候没有清理干净。 “啊呀,还真严重啊,大夫说了什么?”上官栖霞询问伺候洛姨娘的丫鬟关于洛姨娘的伤势。 丫鬟回道:“失血过多,要多休养,最近吃点清淡的,不然会留疤。” 闹出了事情,冯昀那边必然也是会只晓的,没多久冯昀来了,他一路无阻,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畏畏缩缩的芸姨娘。 “这是怎么回事,洛…夫人怎么了?”冯昀意识到洛姨娘的身份临时改口,说实话他还真是不习惯洛氏成为她的正妻,毕竟这个女人是自己原先辜负的女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他的正妻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洛姨娘还有口气,伸手要去够冯昀,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看的冯昀避之唯恐不及。 前些日子刘氏疯了就是成日里躺在床上,后来芸姨娘流了产又是这样,现在轮到了洛姨娘,冯昀都开始觉得他这府里是不是哪里风水不顺,不要也把他给感染了。 众目睽睽之下,看在洛姨娘三品诰命的身份上,冯昀还是靠了过去,洛姨娘煞白的脸上出现喜悦之色,“老爷,见着你我的上就好了一大半了。” 洛姨娘也是个美人,还是个会说话的。美人受伤总是楚楚可怜的,冯昀虽然对躺床上的女人产生了一定的恐惧,可是对于美人还是怜爱的。 “谁能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冯昀心疼的摸了摸洛姨娘的头发,洛姨娘保养得很好,头发依然乌黑亮丽,手感极佳。 忽然,她抓住冯昀摸头发的那只手急忙解释,“不关芸姨娘的事情,是我…是我不小心,东西放的不是地方这才在推攘的时候受了伤,老爷你不要怪芸姨娘。” 她在做好人,芸姨娘哪里忍得下去,“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害了我的孩子还要害我,洛氏你好狠的心!”芸姨娘涂满丹蔻的尖利指甲恨不得戳进洛姨娘的眼睛里。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是污蔑,芸姨娘失去了孩子性子也变得不似以前那般温顺,冯昀要的只是一个能事事迎合他的女人,芸姨娘一变,他对芸姨娘的宠爱也跟着变质了。 “芸姨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洛姨娘害了你她能得到什么好处,你流掉的孩子还能变成她的了,而且刚才我和慕凝都看见了,你伤了洛姨娘还不算还要去打怜儿,怜儿可是你的晚辈啊,你怎么连一个小辈都不放过呢。”上官栖霞突然来了一句,眉梢眼角都是对芸姨娘的指责。 原本她们两个关系还是挺好的,芸姨娘不明白为什么上官栖霞会要这么说她,她打冯怜儿是因为冯怜儿出言不逊,还拉着她不让她走,为何到了上官栖霞的口中就变成了欺凌弱小! “我没有,我没有…”芸姨娘为自己辩驳。 冯昀转头问向冯慕凝,“慕凝,你说芸姨娘是不是打了怜儿?” 按照一进门的情境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可是事实的真相绝不能因为片面所见而掩盖,冯慕凝肯定的怀疑这事本来就是一出设计,目的就是为的害芸姨娘。 上官栖霞在这件事情上起了引导的作用,她是上官栖霞带来的,进院子的时候的确是看到芸姨娘在打冯怜儿,还有那些下人作证,若是她说没有上官栖霞肯定有法子证明她胡说,若是她说有,那么芸姨娘就死定了。 上官栖霞目光灼灼,冯慕凝想她和洛姨娘之间肯定已经达成了某种协定,这种协定对她十分有利,代价是她要帮着洛姨娘一起害芸姨娘,所以上官栖霞才把她冯慕凝找过来,当个有利证人。 冯慕凝怜悯的看了芸姨娘一眼,她眼窝深陷,就像个纸片人,看这样子也不像是能活长久的,说道:“我的确看到了芸姨娘打四妹妹。” “砰!”芸姨娘整个人都崩溃了,她以为冯慕凝不会落井下石,可是冯慕凝居然说她打了冯怜儿。 “芸娘!”冯昀厉声喝止,“我是不是太宠你了,夫人都在为你说话,你还冥顽不灵,大夫都说了洛姨娘送给你的药是大补根本没毒,是你胡乱吃了别的东西才导致了流产,又怎能怪到夫人身上?” 一听冯昀叫自己夫人,洛姨娘心里乐的像朵花,这个男人承认了她在府里的身份啊,这样一来刘氏便成了昨日黄花。 芸姨娘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对自己柔情脉脉的男人为何会在此时说出这般绝情的话,她怎么可能乱吃东西,她肚子里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啊! “老爷,我没有,就是洛氏害得我!”她的诉说十分无力,流产导致她整个人都变得极其瘦弱,这样一个容貌性格都变得与之前十分迥异的女人冯昀已经很难再喜欢上了。 “芸娘,你回去吧,好好休息,等身子好了回你的素芸院去吧。”看在白无双的份上他才对芸姨娘百般容忍,这种容忍也有一个极限,要是芸姨娘没了,说不定刘氏那边还有洛姨娘这边都会好上许多。 冯昀眼神无情,芸姨娘心里凉了半截,“老爷,你原谅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事了,不要赶我走…” 以为冯昀留她一直住在听雨阁是因为冯昀还喜欢着她,哪里知道是因为白无双的缘故,如今冯昀不要她了,芸姨娘一下子乱了方寸,就是不是她自己做的她也认了,不停的求着冯昀。 男人无情起来可不是好玩的,冯昀面无表情,任由手底下的人拉走芸姨娘,转而安慰洛姨娘,“你放心,我会叫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他毕竟是个官,在朝廷里还有自己的活要干,不可能时时待在后院。 第135章 再见沈浮 洛姨娘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当个贤妻良母,把冯昀放走了,“老爷你去吧,可要早点来啊。”她细声细气的,说话的声音就像黄鹂鸟,还给冯昀半羞半怯的抛了个媚眼。 冯昀就像是被勾了魂去,往洛姨娘鼻子上刮了一下,随后走了。 这顿伤她还受得挺值当,不仅摆平了芸姨娘还得到了冯昀的宠爱。 不过冯慕凝怎么也闹不明白,为何洛姨娘会突然给芸姨娘送汤药,她们的关系没有这么好吧,她又不好直接问,只能很委婉的问道:“芸姨娘说的那碗汤药的事情…”冯慕凝没有说完,等着洛姨娘给出解释。 洛姨娘抬眸看了一眼,“都是姐妹,互相关心关心又有什么,慕凝啊,你也该知道其实我这人心眼不坏的,看着她一个人在冷院孤零零的十分可怜,这才想去关照关照她,没想到还给自己惹祸了,哎。” 她叹气,像是为自己委屈。 冯慕凝只是试探的问上一问,也没指望着能问明白些什么东西,她笑了笑,顺着洛姨娘的话,“夫人还真是个心善之人。” 今日这一出戏她是看够了,也该回院子了,可惜了刘氏一手好算计,就被洛姨娘的苦肉计给破了,洛姨娘是白无双的人,她会罩着,当然是在洛姨娘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本来以为洛姨娘流个产也没什么,说不定还会因此更得冯昀的宠爱,等再怀上了又是一片风光,万没有想到洛姨娘会先发制人,亲自把芸姨娘招来演上这么一出,这个家的主人是冯昀。 只要他开始讨厌一个女人,那么这个人不管她背后的靠山是谁,都再无立足之地,而白无双则万没有想到她一心扶持出来用来对付刘氏的洛姨娘会给她来这么一手,权贵之家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抵就是如此。 回到院子,冯慕凝的一双脚是彻底没了力气。 “红歌回来了吗?”她喝着秋娘递上来的茶水,无力的问道。 秋娘摇头,“没有,估摸着该消失好长一段时间了。”秋娘也开始想念红歌了,这个院子里四个女的,人丁单薄,再加上红歌又是个性子活泼的,没了她还真是少了不少乐趣。 “簌簌”树上有人! 冯慕凝警惕的站起来,四下观望,只听空中的声音从左上方落到右上方,似乎还有一缕缥缈的酒香隐隐传来。 深嗅一口,是上好的竹叶青,冯慕凝四肢百骸开始兴奋起来,会是他来了吗! 日头光影独好,斑驳的树影里头隐藏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破烂留着大胡子的男人,那人手里有酒,还是上好的酒,只见他仰头豪饮一口,发出“啧啧”声,继续再喝。 冯慕凝一下子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她抬着脑袋,看着树上的那人,朗声问道:“是不是赵君尧的手下都喜欢趴在树上装蝉虫,你快下来,现在我有钱了可以给你买好酒了。” 近一年以来冯慕凝当小姐的俸禄也够去京城的聚贤阁买上好几坛陈年老酒了,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为了朋友就是散去这些钱财也算不得什么。 树上的人是沈浮,一身落拓胡渣满脸,一如初见,不同的是他少了个胳膊,深紫的眼睛蒙上阴翳。 他翻身下来,举起酒囊对着冯慕凝笑道:“好久不见,你出落得越来越灵秀了。” 灵秀是个好词语,沈浮是在夸冯慕凝呢,冯慕凝也是自得,反夸他,“你也不赖,倒是活得越来越不堪了。” 说罢,沈浮愣了愣,冯慕凝用拳头狠狠击打他的胸膛,沈浮皱眉,那处有剑伤,虽然结了痂,伤口太深一旦触及还是会疼痛。 他的事情从红歌嘴里也知道了一些,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如此落难,沈浮也算是个血性汉子。 “她你带走没?”冯慕凝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天真纯粹的就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沈浮怔忪,“她?” 冯慕凝狡黠一笑,“你的事情我知道点也能猜到点,你的心上人带回来没?” 沈浮摇摇头,扯扯唇,“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人家根本没把我放心上。” “还想抓你,你是不是傻!”冯慕凝恼怒的要敲沈浮的脑袋。 沈浮只是笑了笑,笑容十分苦涩,“我是傻,傻到她要杀我我还是不信。” 冯慕凝气得都想打他了,想起刚才拍他胸的时候沈浮的隐忍,她不忍心了,“我说你傻不是因为你中了对方的圈套,而是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她给杀了,留着干嘛,继续养着她还能回心转意不成!” 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为了一个皇天凛失去所有,反倒把自己害得个没了孩子连尸骨都无存的下场。 拍了拍他失去的右手,“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好么?” 沈浮疑惑的看她,一脸警惕“你知道了想做什么?”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像是真的怕冯慕凝会因为一个名字去干什么破天荒事情。 冯慕凝被沈浮的表情逗乐了,拍手大笑,“我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去杀人?”她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忽然恍然大悟,歪着脑袋提议,“人家在西凉我在桑梓,要不你用轻功带我飞去?” 她说的认真,沈浮有一瞬间几乎要当真。 下一秒冯慕凝又笑了出来,沈浮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我只是给自己提个醒,怕以后外一遇到了还能防备防备。”不知为何,冯慕凝总有一个预感,她会去西凉,还是跟着赵君尧一起去的,肯定是被他洗脑了。 想到这里,冯慕凝有些懊恼,居然会被一个男人带的起了别样的心思,还真是不争气。 沈浮像是在猜测冯慕凝话里的真实度,最后她还是说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她叫穆泽华。” 她们应该不会相见,那么告诉她也无妨。 冯慕凝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等红歌把青阳找回来了,她还是要仔细地打听打听的,一个嫁给死秃鹰还能勾搭上沈浮的女人又是何种容貌,要是她直接问沈浮这家伙一定是不会说的,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红歌说再找个人来,莫不是她说的那人就是沈浮? “是赵君尧叫你来的?”沈浮虽说断了一只手,身手也算是上等中的上等,她们这的枫色院用得着这般戒严吗? 听到冯慕凝直接叫赵君尧的名字,沈浮有些不适应,“你们关系真好。”他无不羡慕的说道。 冯慕凝手底下的丫鬟也得意,“那是当然,小姐都和小侯爷谈婚论嫁了关系怎么能不好。” “以后你就留这了吧?”眨巴眨巴眼睛冯慕凝问道。 沈浮点头,“恩,有事叫我。” “我们院子的酒藏在地窖里,就是靠近听雨阁的地方,你走过去,一闻味就能找到了。”冯府也算个富贵人家,像是各种宝物美酒都还是有的。 “好,多谢。”他消失在黑天树林中,忙碌了一天了,冯慕凝也该休息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刘氏恢复了正常,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催促冯昀降了洛氏的身份。 冯昀对此十分庆幸,觉得这事也该解决解决,于是让洛氏当了平妻,从某种程度来说,在府里洛氏还是矮了刘氏一截。 对此冯怜儿很不满意,见着冯如萦的时候都是鼻孔朝天这般走路,一点都没有之前小心奉承的模样,冯如萦比她大也比她懂事,面上仍旧姐妹恭顺的模样,这样一来府里的下人都在窃窃私语,说冯怜儿比不上冯如萦,冯怜儿一天气得一整天都吃不下饭。 芸姨娘失宠后,石妈妈迅速的跑到了洛氏那边去谄媚讨好,经过芸姨娘一事,最近冯昀多在洛氏屋子里呆,府里洛氏一时风头正盛。 冯慕凝听闻此时只是冷冷一笑,不知如果冯昀知道他每晚住的地方底下埋了死人脸上又该是何种颜色。 四皇子皇天裂的大婚也该到了。 各户各府都收到了皇子府送来的请帖,听说这次远嫁西垂的长公主也会回来观礼,京城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听说没有,长公主要从夫家回来了啊。” “她可是整个桑梓国最美的女人啊。” “最美的不该是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吗,她才是桑梓国第一美人。” “唉唉唉,这话可别瞎传,要是被长公主听到了,小心你的小命!” 京都市井传言很快传到了冯府,最着急的就是冯如萦了。 “娘,我想去。”本来赵君尧还会来来安定公府,最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他的鬼影都看不见。 四皇子成亲这人肯定在,到时候见着面了,凭她的美貌还不把这个男人手到擒来。 “不许去。”刘氏阻拦不让,“长公主最讨厌长的好看的女人了,你过去娘怕会给长公主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年长公主当众仗责娴贵妃的事情宫里人都知道。那天是先太后的生忌,娴贵妃只是个小小祥嫔,因为之前有人夸娴贵妃的美貌,长公主就故意说娴贵妃在这种时候穿的太花哨,不够尊敬先太后,仗责二十下。 第136章 巫蛊娃娃 自此娴贵妃和长公主交恶,处处受打压,等长公主远嫁西垂的时候,她才有翻身的机会。凭借一席霓裳雨舞,成功吸引皇帝的注意力,一夜受宠,随后她的肚子也争气,很快怀上皇子,成为了妃级人物。 这位四皇子又是个争气的,军功赫赫,连带着母妃也跟着往上升变成了皇贵妃。 这次长公主回来,又要和娴贵妃有一番恶战了。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刘氏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刘沫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禁问了一句。 刘沫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对了妹妹,洛氏可有问你要过冯府门下店铺的账本?” “她敢!”刘氏拔高音调,“要不是你让我息事宁人,我早就抽死那个贱人了,现在她当起了平妻,哼,还不是在我之下。” 平妻说得好听点是两人平起平坐,可是冯昀是对洛氏说的,让她当平妻,那就说明刘氏还是这个府里地位最高的女人。 “哥哥是谁害得我你可查清楚了?” 刘氏才不会忘记自己差点被人活埋进土的事情,现在想想心里都是一惊。 “你的事情苗先生在想法子了,有人给你下了假死药,还有你头顶的银针存在的地方太过危险,除了黎未无人能治好你,这才让让他进去验尸,意在救你。” “你就不怕他跟洛氏那个贱人勾结害我吗,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可要好好珍惜我的命啊。”想到自己可能会死在棺材里,刘氏心里一阵恶寒。 黎未是洛氏带进府里的,刘氏在心里认定他们之间有勾结,这才情愿王大夫给她看病也不愿黎未过来给她看病。 “不会,苗先生说了,他生性仁慈,只要把他找来了他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刘沫相信白胡子老头的话,他认定黎未一定会救刘氏。 “上次还以为芸姨娘能把姓洛的贱人给干死,没想到到了最后洛氏居然什么损失都没有!”上官栖霞那家伙居然在为洛氏掩饰,莫不是她也想联合洛氏对付她,从中分一杯羹? 想到这里刘氏心里头慌了,“大哥,我们先把老三一家给处理掉吧,他们在始终让我彻夜难安。”上官栖霞摆明了就是回来争夺财产的,这种人早日处理掉她才能放心。 “等苗先生回来再说,上官家还有个上官风,真要是对上官栖霞动手,上官风的东宫侍军就该把矛头对准我们了。”害人这种事最好不知不觉,直接动手乃是下策。 刘氏一口气堵在胸口,闷的慌,不行她必须找人出口恶气才好。 忽然,刘沫来了一句,“四皇子成亲那日,把我也带进去吧。” 刘氏惊讶,“你要去做什么?” 刘沫没有解释,“我会装成小厮混在人群里,我想去见一个人。”他要问问她,为何要处处针对他! 枫色院,两个丫鬟在给冯慕凝找衣服首饰,小叶拿出一个,秋娘嫌弃一个,到了后来一屋子都是翻乱的衣物 “小姐,你也来看看啊,我可是听说了,大小姐也要去呢,你要是不穿好看点,小侯爷的魂可要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小叶手上嘴上都不挺,冯慕凝看着她煞是可爱,就往自己的衣服里随意找了一件出来,“你看这件怎么样,挺适合你的。” 小叶眼睛一亮,拿起那件月色织纺双袖褥裙爱不释手。 冯慕凝刚要开口说,这就送给你吧,双臂被秋娘一拉,按在镜子面前,小叶趁机把衣服往她身前一比划,还挺合身的。 冯慕凝皮肤本来就水灵穿上这件浅绿色的衣裳更是清新脱俗,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个子,要是再长上几岁就好了。 “三小姐这一身还真漂亮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冯慕凝的侧面飘过来,转头一看竟然是白无双身边的乌玛。 乌玛笑眯眯的打量冯慕凝的这身衣服,可惜道:“要是上面能再配些红云珠就好了。” 冯慕凝亲切的叫了一声,“乌妈妈。”听得乌玛身子骨都酥了。 “三小姐老夫人那边有红云珠,我去给你要点过来。”乌玛热心肠的说道。 两个丫鬟连连道谢,这样一来她们家小姐就会更加美丽动人了。 冯慕凝推拒,“听闻长公主会回来,不宜穿得太张扬,乌妈妈的好意慕凝心领了。” “不妨不妨,你绝不会成为长公主的焦点,大小姐会去,还有娴贵妃也在你啊只要能吸引某人的注意就好了,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嘛。”乌玛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话有误,立刻打了自己一下嘴,“是我说错了,三小姐怎么会比不上大小姐呢,我这次来啊是为公主传话的,去四皇子府的时候一定要跟在公主的身后。” 大婚那天人多眼杂的,是怕她走丢?那也不用特意派乌妈妈来说一声吧。 冯慕凝不解,乌玛说道:“你进宫的事情公主知道了,她怕你去了娴贵妃还有穆家会给你难堪,有她在还可以护着你点,你可要跟紧了。” 这下她才明白了,点点头,“好,多谢大伯母。” 乌玛又看了看小叶手里的衣裳,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样式是挺好就是料子差了一点,要不我跟公主说说,给你重新整一件?” 冯慕凝摇头,“够好看了,我的身份在这里,穿这样足够了。” 乌玛满意的看着冯慕凝,不骄不躁的女人最能成大器,“嫁人的事情,公主会替你想办法的,她和太后的交情摆在那里,等四皇子成了亲,过一阵子再带你去宫里给太后请个安,或许还有转机。” 冯慕凝听着,点头称是,可是她心里明白,太后看起来是个很慈善的女人,实际上只要触碰到她的底线,她就会变的很不近人情。 交代完事情乌玛走了,慕凝待在屋子里随意的选了哥首饰带着一些吃的躺摇椅上玩去了。 空气里飘来一阵淡淡的酒香,她迫不及待的要去向沈浮讨酒喝,“你是偷了女儿红吧,快快交出来,分我点。”她仰着脑袋对树说道。 “簌簌”几声,一道黑影落下,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手执酒壶,一身破烂,邋遢却不肮脏。 “昨晚上你莫不是在地窖用酒洗了个澡,我想我该向赵君尧换个人,不然你早晚得被人发现。”冯慕凝开玩笑地说道,伸手就要去抢沈浮手里的酒壶。 沈浮并不把手中的酒壶交给冯慕凝,反驳道:“谁有你这般灵敏的鼻子,我躲的远,酒味早就散开了。” 冯慕凝听着沈浮说的,忽然目光落到了他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里。 沈浮注意到她的眼神,伸手拿出了布袋子里的东西,是一个人偶,一个白白胖胖的长发女娃娃,身上有几个针眼,一看就是被人炸过。 冯慕凝忍不住摸了摸这个娃娃,“你还挺有童趣的,这东西该不会就是你上次在我院子里找到的他们用来嫁祸我的那个?” 沈浮点点头,“本来想扔掉的,我怕你有用,就一直留着,上次走得急抱歉。” 摸着那个娃娃,冯慕凝越抹越觉得不对劲,“它里头还有东西。” 借着沈浮的利剑,冯慕凝割开了那个娃娃,找到了娃娃肚子里的一大块红绸缎——上等的端云锦!再摸了摸里头填塞的绒毛,特别细软,非一般人所能拥有。 或许把这个东西交上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能帮我把这东西埋到洛姨娘的院子里吗,最好是显眼一点的地方。”洛姨娘现在肯定很想扳倒刘氏,那么她就给她这么一个机会。 端云锦是绣瑾轩的东西,而绣瑾轩又是刘氏手下管理的产业,把东西塞回娃娃肚子的时候,冯慕凝的手一滞,那块帕子上面还有字!上面写的竟然是诗经里面的求爱之作! 字迹娟秀文雅,一看便是个文人骚客,眼前出现了一个与之对应的人影——绣瑾轩的大掌柜金骆尧! 府里头曾经请过此人来给夫人小姐定制衣裳,虽说冯慕凝不受宠爱,但是好歹也是府里的一份子,又有白无双撑腰也被邀过去制了件衣裳,她见过金骆尧写的字,和这块红布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是在向府里的谁求爱呢?冯慕凝百思不得其解。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往一个巫蛊人偶身体里面塞东西的吧,看了看这人偶乖巧可爱,没人会用这样一个形态的东西来制作邪恶的人偶吧。 忽然冯慕凝想到了一件事情,要是金落尧并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做巫蛊人偶的呢?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她开始不急着把东西交由洛姨娘发现挖掘更深的秘密了,她要自己去找,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刘氏肯定以为就此翻篇了,定然会放松紧惕。 “谢谢你还留着它。”冯慕凝觉得她跟沈浮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谢谢。 沈浮挥挥手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小酒壶,放在桌子上说道:“女孩子多喝酒不好。” 拿起桌上那一壶,冯慕凝觉得这个肯定是沈浮给自己准备的,被她要来了,心里十分得意。 等一喝,她整个人都傻了,居然是用水果制成的百果酿,有酒的味道却不会醉人。 第137章 风雨欲来 冯慕凝觉得沈浮这人还真是好啊,给自己偷酒的时候还不忘给她带一份,可是冯慕凝不记得酒窖里会有百果酿这种东西。 真不知道沈浮是从哪搞来的,那人坐在树上,半翘着腿神色深邃如海浪,时不时的往下瞥一眼喝的咋咋嘴的冯慕凝,唇角露出一丝笑来。 冯慕凝觉得刘氏养病的这些日子里,她都没去看她,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带着两个丫鬟打算去看看刘氏的情况。 清荷院丫鬟妈妈一片,就是这样也比不上芸姨娘怀孕那会的情况,冯慕凝不由感叹盛极必衰,如是而已。 她先见到的是冯如萦,这位大姐正好在屋外头练习她最为得意的舞曲技艺。 白带飘飞,舞姿曼妙,只是比之前的而言,缺了蝴蝶的陪衬,冯慕凝不禁在想要是把蝴蝶变作蜜蜂又该是何种光景,想到这里她捂嘴笑了。 冯如萦跳的投入,没瞧见冯慕凝,冯慕凝就这么在一旁看着,算是欣赏。 说实话,冯如萦身段技巧都是上乘,不过她太注重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了,以至于让舞蹈失去了内涵。 之前有蝴蝶的陪衬也就算了,还能以惊奇吸引人,现在不过是平平无奇罢了。 先发现冯慕凝的是王妈妈,她在教导下人做事,看见了冯慕凝本不想理睬,可是后来想想,冯慕凝也是个小姐,这样做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说了她要是对她不管不顾的还指不定她会不会乱闯呢。 就在这样的心思下,王妈妈打算去招呼冯慕凝了,此刻她突然瞧见了在一旁干活的罗妈妈,心里一喜,走到她身边说道:“你去伺候三小姐,带她去偏厅侯着。”罗妈妈唯唯诺诺的点头说好。 偏亭内,冯慕凝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刘氏都没有出现,连冯如萦都没来,看来他们是准备把她凉在这了。 耳边飘过刘氏那边的欢笑声,好像是谁说了个笑话,逗得刘氏咯咯直笑,她们还真的是不想招待她了。 “小姐,我们走吧。”小叶也听到了刘氏她们的嘻笑声,为冯慕凝感到委屈,“要不派人再去催催?” 偏亭内除了罗妈妈,一个丫鬟都没有,连奉茶的都看不见影儿。 冯慕凝觉得再等下去也不是个事,也就听从了小叶的安排,打算离开。 她前脚还未出院子,耳边就飘来王妈妈的冷嘲热讽,“三小姐好大的面子,大夫人已经等你好久了,你却在院子里闲逛,还真是懂规矩啊。” 冯慕凝回过头,眼前是一脸得意的王妈妈,似乎她就等在这里说她的不是呢。 “是慕凝失礼,这就去给母亲赔罪。” 小叶想争辩什么,冯慕凝拦住了她,不让她说,这不明摆的事情吗,专门就是来欺辱她的,等见了刘氏肯定又是一番指责,她受着便是,不痛不痒的,也不会少块肉,不过她会从冯如萦身上讨回来的。 在她走去偏亭的那段路上,她瞧见了刚要出院子的金骆尧。 一身儒雅的长袖青衫,文人特有的玉冠发饰,若是年纪再轻上个二十来岁,绝对是个偏偏佳公子。 两人打了个照面,金落尧见过冯慕凝认得她,给她行礼,冯慕凝回礼,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估摸着是量衣服要用的东西。 “听闻绣瑾轩所制的成衣美妙绝伦,不知慕凝可否有幸让金掌柜再为慕凝制上一件?”文人最不会拒绝人了,要是能把他请到枫色院去,说不定还能再问出些什么东西。 金落尧还未说话王妈妈先开口了,“三小姐,绣瑾轩的东西都是上等货色,制作一件衣服那可是要花费不少工序的,非是一时所能制成,而且金掌柜人多事忙,您要是真想要新衣服叫丫鬟出去买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一听王妈妈此言,小叶不高兴了,“我家小姐好歹也是安定公家的小姐,绣瑾轩是安定公名下的产业,小姐为何穿不得绣瑾轩的东西,而且他今日里来清荷院必定是为大夫人和大小姐制衣,为何大夫人她们可以,到了我家小姐就不行,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吗!” “我们家夫人小姐是什么身份,用的东西自然要是最好的,自古嫡庶有别,这点三小姐不会不明白吧。”王妈妈一张肥厚的脸笑得挤作一团,这些老妈妈就爱欺负不受宠的小姐姨娘,妄图从这些主子身上找到优越感。 冯慕凝哪里是好惹的,嘴巴一张矛头对向金落尧,“金掌柜的,要是我没记错,今日里洛夫人也在找你制作成衣吧,可是你却说有事推拒了,现在一看你可是在这清荷院替大夫人做事啊,你说要是让洛夫人知道了,又会是何种光景?” 马上就是四皇子成亲之日,冯怜儿要穿最好的衣服戴最好的首饰,衣服的首选自然就是绣瑾轩了。 “这…”金落尧是个老实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王妈妈替他挡了这么一下,“金掌柜的本来是没空的,不过后来事情解决的快了就又有空了,然后我们家夫人请他来,他才来的。” 金落尧跟着点头,冯慕凝冷笑,还真是瞎编了一个好借口啊。 王妈妈不想金落尧跟冯慕凝继续瞎扯,催促他离开。 冯慕凝看着金落尧落荒而逃的背影,似乎有些事情已经浮出了水面。 偏亭内,刘氏和冯如萦已经在那了,只见刘氏柳眉倒竖,“哟,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和若萦在这等你等的茶都凉了。” 王妈妈凑到刘氏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刘氏脸色一变,笑眯眯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辣。“慕凝啊,可是在你心里我这个大夫人已经比不上洛氏了?”话里的气怒溢于言表。 冯慕凝十分有礼的回答:“在慕凝的心里您和洛夫人都是一样的,哪来什么比得上比不上的,慕凝只是奇怪,现在洛夫人和您都是父亲的妻子,为何绣瑾轩只给您制作衣服而不给洛夫人她们制作,慕凝只怕会因为他们的一时失误或者说是偏颇,造成两家的失和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她回答的无懈可击,按照洛氏和刘氏在府里的地位两人都该是平起平坐的,不过洛氏头上顶着一个三品诰命的封位,从这边来看洛氏又比刘氏高了这么一个等级。 她冯慕凝是在怪她公器私用,携怨报复! 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刘氏做的遭人诟病,她就是要处处压制洛氏,就是要利用手里所掌控的不给她好日子过,不过这事真要是被洛氏知道了闹了起来,她可是站不住脚的。 冯慕凝等待刘氏接下来的斥责,看刘氏难看的脸色,应该是说不出什么了。 没想到她还能突然来一句,“你是去哪了,害得我在偏厅等你大半个时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刘氏转了个弯,从另一方面责骂冯慕凝,今日里她就是对冯慕凝心存怨气,不出这口气,她心里就不舒服。 大半个时辰?冯慕凝心里冷笑,从偏厅走到院门口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一来一回加上中间跟金骆尧说话的时间有没有一刻钟都难说。 “母亲容禀,适才进屋前见姐姐舞姿曼妙慕凝便多看了几眼,暗自揣摩下,竟觉得自己的比不上姐姐的万分之一,慕凝想问问姐姐舞蹈中的精华,这才又去找了姐姐,没想到到处遍寻不得,这才耽误了功夫。” 听到冯慕凝在夸自己的女儿,刘氏脸色好上了许多,“你勤加练习都达不到若萦的十分之一,跳舞这东西靠的是天赋,不过你有鉴美之心还是很好的。” 冯若萦脸上明显有喜色,虽说她也知道冯慕凝说的多半是假话,可是奉承话这种东西,她还是特别爱听的。 “你来见我做什么?”刘氏脸色稍霁问道。 冯慕凝笑了笑,“母亲卧病在床多日,慕凝怕打扰母亲静修这才迟迟未来看望母亲,进来素闻母亲日渐康复,特来给母亲请安。”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氏略略点点头,夸了她几句,便不耐烦的要逐客。 冯慕凝也不再多留,该知道的事情经过这一趟,她心里也渐渐明了了几分。 冯慕凝走后,王妈妈往刘氏耳边嘀咕了几句。 刘氏眼睛弯弯,笑的如同蛇蝎,“你确定人都关照好了?” 王妈妈点头,这回,她要把讨人厌的统统铲除! 日头已经渐渐西沉,枫色院门口站了个人,一个冯昀身边的管事。短胡子三角眼,一看就很刻薄,莫不是冯昀有什么事情要找她? 冯慕凝心头猜疑,看着守院的秋娘脸色十分凝重,估摸着出了什么大事。 她走了过去,管事的连个正眼都没看她,直接丢下来一句,“三小姐快去听雨阁吧,老爷有事找你。” 他说的很不客气,天空黑沉沉的一片,有山雨欲来的趋势。 听雨阁,地上跪着一个女人,婢女装扮,看着眼熟,主坐上的冯昀脸色阴沉,气势骇人。 在地上还放着一堆破碎的瓷器,青瓷面的白底,沾了不少泥土。 第138章 香沫栽赃 “跪下!”陡然一声大喝,从头顶劈下来。 冯昀是她的父亲,在强势的人面前,她还是跪下了,等待冯昀接下来要说的。 没想到冯昀一句话都没说,剩下来的时间是良久的沉寂。 再过上一会儿,屋子里又出现了一个人,是上官栖霞,在她身边还跟着冯瑟! “二哥怎么了,叫我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上官栖霞心里头忐忑,她不知道冯昀叫她来干嘛所以特意把冯瑟也给叫来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看在冯瑟的份上,也能大事化小。 冯昀脸色暗沉,他抬头看着上官栖霞,却不回答她所言,皱眉问道:“你怎么把三弟也带来了?” 上官栖霞不说话,用手肘捅了捅冯瑟,冯瑟肋骨处一疼,陪着笑脸说道:“都是一家人,二哥找我夫人有事要说,我跟着来也无妨。” 没多久,刘氏母女也跟着来了,如同特意来看好戏一般,在她们身后还跟着瘦的像个纸片一样的芸姨娘。 芸姨娘哀怨的看着冯昀,冯昀被她这么一看,浑身不自在,“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歇着。” 未等芸姨娘说些什么,刘氏先开口了,她双眉一皱,走到冯昀身边说道:“这不是跟芸姨娘有关么,她该知道流产的真相,不然多冤啊。” “父亲,我和母亲听说芸姨娘流产另有蹊跷便想带着芸姨娘来一探究竟,父亲也不想芸姨娘含着怨过一辈子吧?”冯若萦往地上看去,冯慕凝跪着,心里一喜,小贱人就该这样,这回弄死她。 母女两这么说了冯昀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把人赶出去,只能把她们留下让她们看着案子的审理。 他本来想私下调查,要是真有什么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想到事情还闹大了,也不知道是他这边的谁泄露了风声。 想到这里,冯昀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管事的身上,他叫他去叫人了,可是冯慕凝她们来了而这位管事却是在她们之后再来的,莫不是在短时间内这个管事又去了一趟清荷院找了刘氏,他和刘氏她们有什么勾结? 刘氏注意到冯昀的目光,她猜到冯昀估计开始怀疑她和管事的关系了,那可是她的人,一定要维护好了,于是刘氏说:“这事本来香沫是来找给她做主的,我估摸着事情太大这才让她向您禀明,老爷是最公正严明的,一定能给一个公断。” 刘氏已经收敛了脾性,在刘沫的教导下,她懂得在安定公府里一定要事事以冯昀为主,顺着冯昀才有好日子过。 听到刘氏这般说明,冯昀夸道:“还是你懂道理,其实这事你处理了我也没什么意见。” “还是老爷亲自处理的好,后院争执我尚有法子制止处置,这毒害姨娘杀害丫鬟的恶罪可是在后院头一回发生,我只是个妇道人家,怎能处理得好?”刘氏眼睛往冯昀那边飘啊飘的,带着胆怯,仿佛她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冯慕凝心里头冷笑,刘氏这出息唱的还真足,她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只有让冯昀亲自出手才能让那些被她害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冯昀听着心里舒坦,“你们都坐下吧。” 下人给刘氏她们搬来了凳子,芸姨娘还想再说什么,被冯若萦拉着制止了,一手把她按在凳子上,她极其和善的说道:“芸姨娘啊,您就看着吧,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冯昀略过站着的上官栖霞夫妇直接斥责跪在地上的冯慕凝,“孽障你可知罪!” 一堆残破的瓷碗,还有一个丫鬟能定她什么罪? “女儿不知犯了何事,请父亲明示!” 冯昀气的已经不想和冯慕凝再多言,他伸手一指香沫,“你说,一字一句的告诉这个逆女她犯了何事!” 香沫朝着冯昀磕了一个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头全是泪,“芸姨娘肚子疼,我去找大夫,可是王大夫还有黎大夫都被大夫人还有洛夫人给占着,腾不出空,芸姨娘又是个冷院中人,谁又愿意伸出手搭救,后来我想到了三小姐,她和芸姨娘关系挺好的就想求着三小姐去救芸姨娘,三小姐也很好心肠的找来了三夫人给芸姨娘看病,没想到竟然招来了两只蛇蝎,芸姨娘本来只是普通的腹痛,没想到三夫人居然给芸姨娘开了堕胎药,三小姐杀人灭口,为三夫人掩饰,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死去的小春做主啊!” 上官栖霞辩驳,气得亩眦欲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我什么时候给芸姨娘下了堕胎药,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撕烂你的嘴巴!” 香沫愤愤的偏过头说道:“三夫人你开的药方我已经交给老爷过目了,是非自有公断。” 听到香沫说的,冯慕凝感觉到这是要对芸姨娘流产的事情进行一次大彻查了,她思索了好久,除了把上官栖霞请过去,她并无干别的不妥之事,她什么时候杀人灭口了,可是她万万想不到,陷害这种事情只要有些莫名的罪证就是可以无中生有。 冯昀拿出了袖子里香沫交上去的信纸丢在上官栖霞面前,“这是你写的吧!” 上官栖霞捡起来看了看,是治疗腹痛的配方,里头根本不含任何堕胎的药物,点头说道:“这是我写的,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要是二哥不信可以把黎大夫找来,这可是最基本的治疗腹痛的配方啊。” “里头有马钱子,对孕妇可是大大的不利。”香沫为了应证自己所言特意补充,“芸姨娘本来只是普通的腹痛,喝完三夫人开的药以后腹痛是减轻了,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就流产了,原本以为芸姨娘流产不是因为三夫人所害,直到我听说马钱子是堕胎所用的这才开始怀疑三夫人。” “我开的分量极小,就是换个大夫也是这种配方,绝不会对芸姨娘有危害!”她开药的时候没有顾忌太多,只想早些了事,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方子会变成香沫攻讦她的筹码。 “栖霞,就是分量小你也不该开,不怕一外就怕外一,二哥我夫人说不会有问题的应该就是不会有问题的,你也别太小题大做了。”冯瑟在一旁责怪上官栖霞,安抚冯昀,他绝不会信自己的夫人会害芸姨娘,再说了上官栖霞害了芸姨娘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此事上官栖霞她自己也后悔了,当初她就是没留个心眼,现在才被人抓着了把柄。 进行了第一步,香沫还有第二步,“我还有三夫人写给小春的书信,信里说了三夫人给她钱了,叫她多下点马钱子,这才让芸姨娘流产了。”香沫拿出一张白底黑字的信交给冯昀看。 上官栖霞恨不得往香沫身上踹一脚,她什么时候给小春写了信了,小春是谁她根本都不知道! 冯昀看完信,交给冯瑟,“三弟你来看看,这是不是栖霞的笔迹。” 他的脸已经彻底阴沉,冯瑟接过信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从信纸背面他就已经看到了上面的字迹,尾脚处往上一勾,每一点每一捺都着重了笔调,与上官栖霞的写法十分相像。 “这…”冯瑟一看呆住了,简直就和自家夫人的笔迹一模一样的,他还在想着该如何为上官栖霞开脱,还是女人反应灵敏,上官栖霞厉声说道:“定是有人假冒的,二哥你可要为我做主。” 冯慕凝跪在地上,抬头看了看那封信的背面,字迹的确像上官栖霞的,在污蔑人这方面刘氏可算是请到了个好帮手。 她双眉一蹙,这是有人想陷害她和上官栖霞啊,必须要先帮她,以后等轮到自己有事了,还要靠上官栖霞来帮她呢。 于是冯慕凝说道:“如果真是三伯母所为又怎会用自己的笔迹书写,这不是落人把柄吗,三伯母的字迹甚有特点,父亲不能光凭一封相像的信定了三伯母的罪。” 她说的句句在理,冯昀也开始犹豫了,反倒是香沫反唇相讥,,“三小姐还真是维护三夫人啊,怪不得我求你给芸姨娘找个大夫来看看你会选中三夫人。” 她是把这两人放在一起说呢,冯昀心里也产生了怀疑,毕竟上官栖霞不是正规的大夫,不找大夫反而找一个夫人去救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刘氏首先提出了疑问,在一旁帮腔,“不找大夫反而找栖霞,在三小姐的心里栖霞还真是能比得上正统的大夫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三伯母才学了半年不到的医术就觉得无聊不再继续学下去了吗?香沫你也是的,芸姨娘有事你怎的不来我清荷院,虽说我身子差,也不至于时时刻刻离不开王大夫,我与芸姨娘都是姐妹,她有病我自然会把大夫让出来,你怕什么,还真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严格,让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是一个不好相处之人呢。” 说到这里,刘氏伤心的要抹眼泪。 冯若萦赶紧安慰刘氏,“娘,您都是为了那些下人好,为了这个家好,没日没夜查账到深夜方才安寝,这些事院子里的丫鬟都看在眼里,知道您的都不会觉得您不好相处的。” 这话是特意对冯昀说的,最近这些日子,冯昀一直在洛氏那边,都没有来看过刘氏,于是刘氏想了这一招想讨得冯昀的怜爱。 今日里刘氏穿了一件绣花深红连襟长裙,显得一张苍白的脸都有精神了许多,这件衣服还是她二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冯昀时候穿的样式,特意命人重新制了一件。 冯昀看到这样一个容光焕发的刘氏心里头也是一喜,想到多日冷落刘氏心里过意不去,他决定今晚要去刘氏那边过夜。 香沫给刘氏跪地道歉,“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了大夫人,真要知道是如此的场景,一定会先找大夫人求救绝不会先找三小姐。” 第139章 跪地受罚 明明就是香沫提议的找上官栖霞,若是冯慕凝说出了真相,香沫肯定不会承认的,甚至还会说她胡言,就是把秋娘和小叶找来,也会被她说成是两个丫鬟护主,跟她沆瀣一气,冯慕凝根本无从辩驳。 她想了想说道:“当时情急,不得已之下我才找了三伯母,虽说三伯母才学了半年医理但是腹泻之病只是小患,凭三伯母的本事一定能治好,而且事实证明芸姨娘在服用过三伯母开出的药方后的确有好转的现象,芸姨娘我说的是吗?”她看向芸姨娘,芸姨娘神情有些呆滞,反应也迟慢了许多,良久她才点点头,“是,好了不少。” 芸姨娘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阴沉沉的,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这人算是彻底废了,冯慕凝在心里感叹。 “把黎大夫叫进来吧。”要闹清楚芸姨娘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流产的,就要找到一个大夫给她诊治,医术超绝的黎未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在芸姨娘流产过后,她害怕任何人靠近,所以没有大夫给她诊治过。 黎未进来后往芸姨娘那边看了看,“芸姨娘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老夫看您脸色不自然的潮红,脸上骨头清晰可见,再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黎未站在芸姨娘身边,其实也和她差不多的情况,或许精神受创的人都一样,医者不自医。 听得黎未这么一说,芸姨娘也怕了,这回她像是游神在外的人突然回过了神,一下子朝黎未跪了下去,“黎大夫你可要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不想死!” 扶起芸姨娘,黎未给她把脉,沉默片刻后,抚摸着他的白胡子长须拧眉说道:“流产前可有段时间腹痛难捱?” 芸姨娘点点头,黎未说道:“你这是中了毒啊,被人当做是普通的腹痛医治,吃了药只是能暂时的压制住你体内的疼痛,不可能从根部治疗,后来你又服用过多马钱子,这才导致了流产,要是再不好好调理,那该是命不久矣。” 黎未的话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冯慕凝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这件事牵扯的并不只是她和上官栖霞,莫不是还要把洛氏给扯进来。 刘氏好大的胃口,她这是想一锅端啊! 芸姨娘摊在椅子上,唇瓣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到底她只是个柔弱女子,就是心机再深在比不上刘氏她们,听到自己命不久矣,不由害怕起来。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要是一辈子待在从以前那般的冷院也不错至少还能保个命,想到这里她憎恨起了冯慕凝,就是这么女人把她带出了冷院,就是这个女人带来了上官栖霞害她,世上怎么会有如同冯慕凝这般狠毒的人! 一双深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冯慕凝,冯慕凝注意到芸姨娘那边传来的怨恨,心里很是无奈,她根本没害过她,甚至多次帮她,到头来反倒落了个被人怨恨的下场,人性大抵如此。 “老爷,我可是听说是因为洛氏送去的汤药才让芸姨娘腹痛难忍的,您要不要问问洛氏她到底送了点什么东西给芸姨娘,现在外头都在传是因为洛氏送的药才让芸姨娘流产的,要是洛氏并没有做什么危害芸姨娘的事情,也好好好查一查真相,还洛氏一个清白。” 刘氏不愿意叫那位夫人便用洛氏相称,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冯慕凝觉得刘氏肯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不过她一下想要弄倒的人太多,恐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去吧洛夫人叫来。”冯昀跟身边的管事说道。 他还叫洛氏夫人,虽然他说的声音极小,可是还是被刘氏听见了,看来洛氏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地位,刘氏双手绞着裙摆,她必须得想个法子重新争得冯昀的宠爱,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好好调理,争取再给他生一个。 这空档恰好可以用来审冯慕凝的罪状。 冯昀一双厉目射向冯慕凝,他拿出了一块通体翠色的玉佩,丢到冯慕凝的面前,“这是你的翠玉吧。” 在安定公府里每个小姐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块玉片用来确认身份,冯慕凝的就是地上的这个,上面还刻着冯慕凝的名字。 她看了看警惕的回道:“东西是我的,前几日刚丢,不知是谁找来的?” “丢了?”冯昀双眉一皱,声音如晴天霹雳,“如此贵重的东西每位小姐都会把东西别在腰间,别人未丢为何只有你丢了,而且还是紧握在死去的小春的手里?” “这是有人栽赃嫁祸!”冯慕凝出声辩驳,“是有人偷了我的东西。” 忽然冯慕凝想到了那天香沫抱着她的脚,莫不是就是那一次丢了玉佩?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处早就策划好的陷阱。 “为何不偷若萦的不偷别的小姐的偏偏偷你的呢?”刘氏装作不解的模样,“还是你在府里跟谁结了怨,有人要陷害你?”刘氏表情夸张,弄得冯昀都觉得他这个女儿是个祸秧子。 “你母亲说得对,和你无冤无仇绝不会害你,肯定是你平日里行为不检点这才被人害了,一直以来我都告诉过你要多多你的姐姐,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冯昀说的义正辞严,仿佛真是冯慕凝做错了事。 她看着眼前这位父亲,无名之火陡然从心口冒出来,他永远只相信刘氏母女的话,对她永远只有指责,没有丝毫关爱。 想起前一世,这位父亲何尝不是这样对她? 皇天凛不受宠根本就是个与皇位无缘的皇子,他宝贝冯若萦便让她代姐出嫁,好不容易她帮着皇天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权力的巅峰,那对母女又再次出现,让冯若萦利用美色蛊惑皇天凛抛弃糟糠,二冯昀这位做父亲的又是怎么做的。 他只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在他心里谁当皇后都无所谓,反正他永远都是国丈,或者说他更想冯若萦当皇后,毕竟冯若萦才是他最关爱的女儿啊,才是他从小到大宝贝的女儿啊,至于她冯慕凝,不过是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野种而已。 需要的时候就对着笑笑,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一脚踹开,多么方便,可笑的是,当初她回到府里的时候,居然是一种感恩戴德的模样,觉得整个府里都是好人,母亲慈祥父亲仁爱,姐姐妹妹都是和善的人,她以为自此就该从程府万兽园地狱一般的地方走到天堂了。 真是可笑,冯府明明比万兽园更为可怕,那是她的额鼻!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额鼻! “父亲都说了我是被人害的,那就说明小春并不是我杀的,女儿只有十二岁,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杀死一个丫鬟,就是女儿有这个心又岂会自己亲自动手?”她顺着冯昀的话来说,冯昀总不见得自打嘴巴。 上官栖霞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没有人证是有个玉佩,要是是陷害怎么办,还是二哥厉害,能一眼看穿。” 冯慕凝刚才帮过她,她自然也要帮助冯慕凝的,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互帮互助才能渡过难关啊。冯慕凝就是打的这个心思刚才才会对上官栖霞出言相助。 冯昀本来还想继续责问冯慕凝,这下一时语滞,看不出来平日里开起来毫不起眼的女儿竟然会这般牙尖嘴利,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 刘氏早已领回过冯慕凝的嘴不饶人做好准备应对,她对香沫使了个眼色,香沫叩头说道:“除了三小姐的玉佩我还有人证!” 冯慕凝蹙眉,唇瓣紧抿,她们找来了人证,会是谁? “老爷您可以去问石妈妈,她亲眼看见冯慕凝杀了人!”香沫说到悲愤出,眼中泛有泪光,“小春是和我一道进府的,我知道我只是个卑微的下人,三小姐高高在上,可是是非黑白自有公论,我相信老爷会为死去的小春做主的。” “砰砰砰!”又是几下。 她磕的响亮,冯昀觉得地面都在震颤,更为确信香沫所言。 刘氏满意的翘起嘴角,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内,先对冯慕凝下手,等攻破了她,连带着上官栖霞还有洛姨娘统统跑不了。 管事的去找石妈妈,青瓷砖的地面跪的冯慕凝脚疼她已经跪了整整两个时辰了,妄图动动脚踝减轻疼痛,可惜于事无补。 冯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在场众人没有给她求情的,她咬牙忍受,这一关不管怎样她都要忍受下去。 上官栖霞想给冯慕凝说情,要是冯慕凝跪的受不了了,到了后面估计会胡言乱语,只求着赶紧结束,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她刚要开口,对上冯昀不悦的眼神,立刻噤声,她也是涉案中的一个,更何况她的确有隐瞒的地方,心里头也发虚,便做了罢。 能保全自己就很不错了,谁还能再管别人? 她就这么生生的受着,放空自己,当做身体不是自己的,身板挺得笔直,这样屁股就不会压到脚踝了,也能减轻些苦楚。 冯若萦见冯慕凝呆不住了,特意“好心好意”的说道:“慕凝你身体挺得这么直做什么,累不累。”说着就要去走到冯慕凝身边,故意把她的身子往下压,冯慕凝原先还在死撑,到了后来彻底的放弃了挣扎,仍由冯若萦压低她的身子,挤压她的脚踝。 抬头愣是对冯慕凝挤出了一个笑,“多谢姐姐,慕凝觉得您还是回去坐着的好,不用站着陪慕凝受累了。” 第140章 洛氏对峙 冯若萦没想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冯慕凝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愣了愣随后眼睛一暗,特意推了她一把,想装作无意的把她推倒,让她受辱。 冯慕凝偏偏咬牙忍住了,右手掌用力承受冯若萦推送的力道,冯若萦见没有推成功小脸气的皱作一团,真是个该死的女人。 外头日头毒辣,冯慕凝很庆幸,他们没有在外面审问,不然按照她的小身板肯定会受不了。 等了一会,洛氏来了,她身后跟着冯怜儿和几个丫鬟。她好歹也是个夫人了,手底下还不得多有几个人撑撑场面。 人多力量大,真要有什么事,冯怜儿也能跟着插上话,一块来的还有投奔洛氏的石妈妈,她躲在洛氏身后,不敢抬头,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 香沫见了石妈妈面有喜色,“石妈妈你可还记得你和我说的,你曾经瞧见过三小姐杀了小春?” 石妈妈缩了缩身子,赶紧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看见…” “你就是香沫吧,到处攀咬人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父亲我建议把这个丫鬟给处决了,不然她肯定会闹出更多的事情。”首先开口的是冯怜儿,她双眉怒目而视香沫,恨不得把这人扒皮拆骨。 一路上她们给管事的塞了不少钱,打听到了听雨阁发生的事情,商量着应对之策,管事的只是大概的说了一下,具体的都缄口不言,害得她们心里忐忑难耐,她们觉得第一要务就是把这个叫做香沫的给先解决了。 香沫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语气铿锵,“我只是个小小丫鬟,杀了我自然是万事皆休,不过府里一直存着如洛夫人这般心肠恶毒的女人,怕是以后的姨娘都会落入你的魔爪,府里将再难添丁!” 她说的正好是冯昀所在乎的——人丁,特别是男丁。别的府里都有三四七八个男丁而他府里只有冯铎一个,这个儿子又是个不争气的,让他没有任何选择,不然还能尽心尽力的培养下一个儿子,让他成才,为府里头争光。 冯昀又在想了,要是芸姨娘能顺利的生下孩子,还是个男孩该有多好。他想到这一切可能都是洛氏一手摧毁的心里顿时冒起一顿怒气。 “冯怜儿,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安定公府就是这么一个草菅人命的地方吗,洛宁碧你是怎么教的女儿!”他一下子把怒气牵扯到了洛氏的身上,洛氏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句骂,赶紧拉着冯怜儿给冯昀道歉,“是我的不是,怜儿年纪还小,老爷您消消气。” “都十一了还小啊,在我们桑梓国再过几年她就该许婆家了,要是她再这样下去,恐怕没有人会要她了,到时候四妹妹该成老姑娘了。”冯若萦无不可惜的说道,像是处处在为冯怜儿考虑,要她收敛脾性。 冯若萦看冯怜儿越来越不爽了,之前仿冒她的穿着现在居然还要穿的比她好,要不是京城第一的绣瑾轩在她娘手里抓着,冯怜儿还指不定要怎么跟她比美呢。 “若萦,你是做姐姐的就不能对妹妹多多包涵吗,用得着针锋相对吗,我们母女俩是不是碍着你的眼了?”洛氏不满冯若萦的话语,她现在身份也上去了,再也不必刘氏母女矮上一截了。 冯慕凝就这么看着她们互相攻讦,伸手揉了揉她快要废掉的双腿,忽然她的眼睛落到了地上的青瓷碗身上,被摔碎的碗,不规则的摊在地上,这里头一共有两只碗,一只是洛氏的丫鬟送来装汤药的,另一个是装有上官栖霞开的药方里的药的。 两个碗里头都有淡黄色的渣滓痕迹,不过右边碗底里里头似乎还泛着淡淡的青色,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忽然她想起了一个东西。 “香沫我想问你,右边这个碗可是洛夫人的丫鬟送来给芸姨娘的?”忽然冯慕凝出了声,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冯慕凝就这么看着香沫,等着她的回答。 香沫不知道冯慕凝打的什么算盘,点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站的累了,人毕竟是肉做的,再不活动活动,她这两条腿该永远起不来了,于是她对着冯昀说道:“父亲,请允许慕凝解释这两只碗的差别。” “我看着都差不多,就是有差别又能证明什么?”冯昀以为冯慕凝只是打岔,妄图转移注意力。 没想到冯慕凝竟然伸手拿起了右边的最大一块幸存的碗底,站了起来。 跪的脚都麻了,稍稍动了动膝盖,酸麻的刺痛感害的忍不住“嘶”了一声,截止到洛氏和石妈妈过来,冯慕凝已经跪了二个多时辰了,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跪地实在是酷刑。 走到黎未面前,把碗递给他看,“黎老先生博学多才,慕凝想请您验验这只碗,看看是否有问题。” 黎未接过冯慕凝手里的东西,仔细地看了看,凑到鼻尖闻了闻,他又翻开医箱取出里面的一瓶药倒在碗底,忽然老眼睁大,“这碗有问题,不是之前里面装的东西有问题!” 黎未把检验的结果给冯昀看,“我倒在里面的是验生水,对西域的紫铭粉有化解的作用,可见这只碗里头曾经装过紫铭粉这种东西,本来紫铭粉是无害的,不过它能扩大马钱子的药性,我想芸姨娘应该是先被人下了紫铭粉这种东西,之后再接触了马钱子这才流产的。” 事情明了,上官栖霞开的那半钱马钱子根本对芸姨娘无甚危害,真正害了芸姨娘的是这紫铭粉。 这样一来,香沫所言就是站不住脚了,明明已经有了紫铭粉,上官栖霞又何必再买通婢女给芸姨娘下大量的马钱子。 这不是太多此一举了吗,还要叫三小姐给她杀人灭口,简直是此地无银的意思。 上官栖霞听见黎未所言,觉得现在是她翻身的大好机会,虽然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送药的洛氏,不过人都是先求自保的,自己都保不住,怎能再去保住别人呢。 她也跟着喊冤,“就是就是,我只是好心给芸姨娘看个病,又和她无冤无仇的,怎会害她,还有慕凝,石妈妈都说了她没有瞧见三侄女杀人,就凭香沫这个小丫鬟的一面之词,二哥您可不能擅自定三侄女的罪啊。” 冯慕凝帮她洗刷了冤屈,她也要帮着冯慕凝脱离苦海这样才能还清人情,省的以后遇着什么事了,冯慕凝还会拿这件事来说她的不是,毕竟动嘴皮子就能还给别人一个人情的东西,谁都是愿意的。 刘氏不妨冯慕凝居然会知道有紫铭粉这么个东西,双手绞着帕子,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她把目光放到了石妈妈身上,看来原先的计谋要换个方式继续了。 “既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洛氏派人送来的那碗汤药,那么老爷我们不妨把洛氏派来送汤药的丫鬟找来对峙,这样也好早些查明真相。”刘氏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冯昀的支持。 “那丫鬟人呢,把她叫来。”自从黎未验证了紫铭粉的事情开始,冯昀已经开始不相信香沫所言了,接下来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对此事有个完结。 听到冯昀要找送汤药的丫鬟,冯怜儿反倒是紧张的冷汗涔涔,那丫鬟早就被她杀了,还丢入井中,毁尸灭迹了,为的就是防止这丫鬟跟刘氏她们勾结在对峙的时候会反咬她们一口,她没想到冯昀找她要人的时候,会找不到人。 “她…”洛氏也跟着支支吾吾的,说是不见了,又怎么会这么巧就不见了呢?这不是摆明了引人猜忌吗? 冯怜儿一咬牙,拉过背后的石妈妈就往冯昀面前一甩,“我把那丫鬟给石妈妈了,她在哪问过石妈妈就知道了。” 这事必须要个垫背的,石妈妈无疑就变成了那个待罪羊。 石妈妈年纪大了,可是也没有大到走不动路的地步,没想到就是冯怜儿这么一拉,石妈妈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手臂一蹭地面,长长的袖子扯了上去,一双充斥着红杠杠的手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像是故意掩藏一般,收起了袖子掩盖伤处,此时所有人看着洛氏母女的目光都是晦涩不明的,那眼神就像是在说,石妈妈变成这样都是那对母女干的。 洛氏和冯怜儿也不知道石妈妈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忽然石妈妈的眼睛对上了冯慕凝,她瑟缩的往后退,双手抱着双脚,十分害怕的模样,极其小声地说道:“三小姐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不会说的…”她喃喃自语,极轻极细的声音偏得能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她是什么意思,石妈妈是说她手上的伤都是冯慕凝干的吗?所有人看向冯慕凝的目光又变得十分莫测。 冯慕凝刚才仔细看过石妈妈手臂上的伤痕,深入皮肤,是被人下了狠手,她居然说是她打的,这么平白的污蔑,冯慕凝觉得可气又可笑。 “我是什么时候打你的?”冯慕凝向石妈妈靠近几步,就是这么几步,石妈妈如同受了惊吓一般,腾地站了起来,躲到了洛氏的身后寻求庇护。【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0-150 第141章 诬陷的有力人证 这戏演的还真是足啊,冯慕凝仍是不放过石妈妈,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她心想最好把她吓死得了,可是石妈妈那是个能轻易被吓死的。 “你说我打了你,可有证据?”冯慕凝诘问,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她就要问问石妈妈了,她可能拿出什么证明? 石妈妈摇摇头,“没有…没有。”躲闪的模样别人还真的以为她遭到了冯慕凝的暴力对待了。 “石妈妈,你放心说老爷会替你做主的。”刘氏装好人,走到石妈妈身边,慈祥的拉过她的手说道。 石妈妈这才胆子大了一点,绕过冯慕凝怯怯懦懦的跪在地上向冯昀回禀事情的经过。 “三小姐杀了紫荷,我亲眼看见的,后来她还威胁我不许我说出去,不然就要处理了我。”说到这里,石妈妈奔溃的大哭,“我想躲在洛夫人那边能逃过一难,没想到三小姐还是不放过我,日日对我毒打,请老爷给我做主啊!” 冯昀怀疑的扫了石妈妈一眼,“此事你怎么不和宁碧说?” 冯慕凝只是个小姐,还没有通天的本事呢,下人真要是受了罪,还能往上头禀告,她身为洛氏那边的人,洛氏怎会不替她做主? “我被打怕了…”石妈妈眼神躲闪,“三天前也就是芸姨娘流产的那日晚上,三小姐把我叫了过去,说是要问我关于芸姨娘的事情,我这才过去了,没想到那日三小姐就打了我。” “你胡说,我们小姐怎会打你,一直跟着小姐,你就没在我们枫色院出现过!”小叶出声辩驳,无限她们家小姐杀人打人实在是过分,就是她只是个丫鬟也要为冯慕凝叫屈。 石妈妈一双赤红的眼盯着冯慕凝不放,“你说我是陷害你家小姐,我与你家小姐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我有你家小姐害人遗落下的玉佩为证,她怎能赖掉?” 冯慕凝觉得煞是好玩,“我的玉佩早丢,而且刚才香沫说了它在死掉的小春身上,又怎会突然在紫荷的身上?”这一点看她如何圆回来。 “怎么会,玉佩明明是在紫荷的身上又怎会在小春的身上,我把玉佩交给香沫的时候明明和她说的,是紫荷身上的啊?”石妈妈睁大眼睛,很是不解,似乎在思考一个答案,她转头看向香沫,等她给个回答。 一旁的刘氏双唇上扬,似乎胸有成竹早有了对策,反倒是冯若萦看不明白眼前唱的是哪出,脸上有疑惑,可是她就在一边看着不出声。 忽然香沫“砰砰”给冯昀磕头,“是奴婢错了,还请老爷原谅。” 冯昀已经彻底对香沫产生了怀疑,她的话不想再听一句,可是这么多人还在他还是按下了性子,听着香沫所言。 “你诬陷慕凝是何缘由!” “当初石妈妈给我玉佩交予我的时候,我曾和石妈妈保证定然能让死去的人冤情得到昭雪,可是紫荷的尸体已经找不到了,没有尸体就没有证据指证三小姐,我怕会让紫荷枉死这才早出了小春是死于三小姐之手这么一件事来,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愿意认罪。” 只要能至冯慕凝于死地,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同归于尽。 “怪不得那天石妈妈回来的时候直接回了后院,我看她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受了伤啊。”冯怜儿忽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说道。 有人帮她担了谋害紫荷的责任她还不赶紧让冯慕凝给坐实了,这样就没她什么事了。 洛氏比冯怜儿机灵,她狠狠的掐了冯怜儿一下,现在她们跟冯慕凝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冯慕凝逃不了她们也逃不了,冯怜儿为了眼前一点的小利把她们至于陷阱中,简直蠢死了。 “谁能证明一定是三小姐打的呢,说不定是石妈妈自己不知从哪招来的。”洛氏秀眉倒竖狠瞪石妈妈,她没想到她收留的一个老妈妈居然会有一天咬她一口。 石妈妈摇摇头,她朝着冯昀跪下,“没有证人,三小姐打奴婢的时候都是找的没人的地方,不会有人看见的,可是奴婢身上的伤真的都是三小姐打的啊,奴婢不敢讲半句假话。” “把自己弄的这般伤痕累累只是为了陷害主子,这事我反正是不会信的。”刘氏开口,她拉开了石妈妈的袖子,看了看石妈妈的伤,忽然瞧见了她的手上还有好几个颇大的血洞,“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不只是被人打了吗,你的手上怎会有洞?”石妈妈的伤口有些结了疤,可有些地方结是结了,不过留下深深的洞印。 “是枫色院的双丝金绣玫瑰,它上面的刺扎的。”石妈妈老实回道,这下石妈妈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所言了。 转头朝冯昀磕头,“老爷…老爷,我身上的伤能证明是三小姐打得我,那日我被她打的一下子栽进了花坛里,被双丝金绣玫瑰的枝刺伤,只有三小姐的院子里才有双丝金绣的玫瑰。” 各个院子里种了点什么东西都能查得清清楚楚的,平常玫瑰的刺都十分细小,唯有冯慕凝养的双丝金绣玫瑰高而粗大,连着它身上的刺也是很粗利的。 这东西可是个稀罕玩意,冯慕凝可是打算用它好好养殖,以后装点院落的,别的院子里都没有,根据石妈妈身上的伤和冯慕凝院子里的玫瑰刺一对比就能知道石妈妈是不是在冯慕凝那边受的打。 苦肉计,往往都是最有用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责打石妈妈,除了你是为了掩盖你杀人的借口,还是为何?”石妈妈的伤口让冯慕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证据”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或许是刘氏她们暗地里养了和她院子里一模一样的双丝金绣玫瑰?可是就算如此刘氏一定隐藏的极好,绝不会让她发现的,她的所有解释都变成了诬陷。 “我没有杀紫荷,杀了紫荷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她连紫荷是谁都不清楚,香沫她们是打定了主意要诬陷她杀人了。 “紫荷是洛姨娘的丫鬟,你杀她就是为了替洛姨娘杀人灭口。”香沫出言指责冯慕凝。上官栖霞是没法子再攀咬了,就剩下洛氏和冯慕凝了,在她的心里给冯慕凝定罪尤其重要,洛氏能弄倒就弄倒,实在不行以后让刘氏她们再去想办法。 “贱人胡说什么,我娘视芸姨娘如姐妹,怎会对她多加加害,你整日里挑拨府里人的关系是何居心!”冯怜儿一听到香沫说洛氏的坏话,再也忍不住了,没有人可以往她们身上抹黑,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冯怜儿下定心思,等她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丫鬟,一定要让香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对付丫鬟的手段还是挺多的,尤其是不听话的丫鬟! 状是香沫去告的,她还处处指责陷害她,冯慕凝怎能不进行反击。 她走到香沫面前,大声问道:“你说是我杀了紫荷,并从她身上找到了我的玉佩,我且问你,既然能从她那边找到我的玉佩,为何她的尸体又会不在?” 谎言总有破绽,冯慕凝全程冷静心思,沉着应对。 香沫抬眼看向石妈妈求助,石妈妈说道:“东西是你与紫荷挣扎时从你腰间拽下来的,落在了地上,被我捡到,我并未说是从紫荷身上找到的。” “那我再问你…”这次冯慕凝的目标换做了石妈妈,“像玉佩这么大一块东西,我丢在了地上,丫鬟会看不到吗,我会看不到吗,还是你觉得我眼瞎!” 冯慕凝拔高音调,声音回荡在石妈妈的耳边让她好一顿震颤。 石妈妈似乎被冯慕凝问倒了,不知该如何应答。 冯昀也觉得冯慕凝说的有道理往石妈妈那边看,等着石妈妈给出回答。 刘氏急迫的看向那边,她绝不能让这事功亏一篑。 “我也有好几次掉过东西还是大块物什,手底下的丫鬟都没给提个醒,这事啊说不准。”刘氏张口而言,令冯昀又开始相信东西是冯慕凝不小心掉的。 “大夫人是不是在你心里已经认定了慕凝杀了人,处处维护香沫,不知道的还以为香沫是你派来诬陷慕凝的呢。”上官栖霞早就看刘氏不顺眼了,还有地上的那个香沫,处处都是破绽,攻讦了她不算还要攻讦冯慕凝和芸姨娘,简直就是条疯狗。 冯若萦上前一步,维护刘氏,“三伯母怎可如此说话,娘只是实事求是而已,这事说不准,三伯母怎可以扭曲娘所表达的意思呢,我们在心里自然是不希望慕凝卷入这件事情里面的,毕竟慕凝可是我的亲妹妹啊,我娘也把她当亲生女儿来看待,怎会想着她犯错呢。” 第142章 证人罗妈妈 “就是,栖霞要是我没记错之前信纸的事情还未解决吧,小春的死是个谜团,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她。” “香沫你也是的在老爷面前怎可因为太过在意姐妹之情就胡言乱语呢,紫荷是你的姐妹小春就不是了吗,虽说你跟紫荷是同一批进的府心里头难免对她有所偏颇,想为他讨回个公道,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不尊重事实胡乱的把紫荷遭到的罪放在小春身上啊。” 刘氏斥责香沫,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十分公道的地方,又把焦点对准了上官栖霞,小春的死必然要有一人对此事负责,既然冯慕凝不行那就拉个上官栖霞就是拉不下她能给她招点麻烦回来也是挺好的。 “都说了是假的,是有人模仿我的笔迹写的。”刘氏走过去伸手问上官栖霞要信纸看看,上官栖霞本来不想给的,又怕刘氏说她做贼心虚这才交了出去。 标准的柳体楷书,字的样式也是刘氏常用的,刘氏看了片刻说道:“我还真是看不出来和你亲笔写的有什么差别,三弟你能看出来吗?” 刘氏特意把纸张交给了冯瑟,冯瑟已经看过一遍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娘子,他绞尽脑汁的想用些句子给它掩饰过去,,“一勾一捺都比栖霞的重上了许多,其实再仔细的看看也不甚太像。” 刘氏不禁要问了,“哪里不像了,我看着都挺一样的。”还特意把纸张颠来倒去的看了一遍,以示她看的认真。 “就是,除非有二十年以上的临摹经验,不然是绝对写不出一模一样的字体的,可是谁有会花二十年来模仿三伯母的字迹呢?”冯若萦陷入为难的模样,高巧尖尖的鼻子皱了皱眉。 “这东西是假的。”冯慕凝一句道破,“若真是三伯母写的用词遣句断然不会这样,每句话都用文言写之,一点都不白话,要知道三伯母平日里可是爽朗的很,哪来这么文绉绉的说话过,再者说要是你们仔细的看看,就会发现这封信里面的所有相同的两个字的写法都是一样的,甚至重叠在一处都没半分不吻合,这点就没人怀疑吗?” 经过冯慕凝这么一提醒,上官栖霞特意夺过刘氏手里的信纸仔细地看了看,这么一看她还真是看明白了,怪不得她觉得这封信哪里怪怪的呢,原来是因为信里头一模一样的两个字长相都相同的缘故。 这下找到了证据,她特意把信纸丢到了香沫的脸上,“说,是谁派你来陷害我的!” 刘氏这下后悔了,她本想着借这封信来搓一搓上官栖霞的锐气,没想到反倒被她抓好住了把柄。 “我…我不知道,这是从小春的怀里掏出来的,我不知道是假的…”香沫死不承认,她就是咬定了东西的来源,任由再怎么责问都是同一个回答。 “不说实话,给我打!”上官栖霞生气了,她大手一扬就要招人进来打人,这里是听雨阁,所有人都该听从冯昀的安排才是,没想到上官栖霞居然想在他的地盘发号施令,冯昀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你要在听雨阁打人吗!”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主座上传下来,上官栖霞立刻噤了声。 “二哥,栖霞也是太气了,这才跃了规矩,二哥您可要多多包涵。”冯瑟赶紧给上官栖霞向冯昀赔礼。 在这个家她们三房还算是寄人篱下的,所以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冯昀这才神色稍稍正常,“香沫的话是再也不能相信了,一个满嘴谎言到处乱咬主子的奴才还是打一顿然后放去外院吧。” 听到这样的处罚,香沫低着头默不作声,她只是恨,她恨为何她没能扳倒冯慕凝,反而还把自己赔了进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还活着,早晚会向冯慕凝讨回这笔债的。 按着事情的发展,香沫已经成为了一颗弃子,她可是个玲珑剔透、吃苦耐劳的人啊,少了她刘氏觉得可惜,不过也仅仅只是可惜而已。 此时,冯昀居然意味深长的往刘氏那边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吓得刘氏快连魂都没了,莫不是他看出了些什么,可是不该啊她的行事都十分隐蔽,和香沫石妈妈之间的传话都不是直接见面而是靠王妈妈的通传,怎么会有破绽,难道说是她今日里陷害洛氏还有上官栖霞她们做得太明显? 不管真相是如何,冯昀的那一眼是彻底让刘氏心惊胆战了。 一家之主又往石妈妈那边看去,说道:“紫荷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还需打捞上尸体再说,至于你说的人是三小姐杀的,除了你一个人证之外并无其他的物证,所以并不能证明此事乃是三小姐所为。不过…” 冯昀话锋一转,“你身上的伤确实为枫色院的双丝金绣玫瑰所伤,证据确凿,冯慕凝你又有何可以解释的!” 她还可以怎么解释,说不止她们的枫色院有双丝金绣玫瑰吗,还是说是石妈妈故意去她的枫色院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 怎么说怎么都是掩饰还有狡辩,至少冯慕凝从冯昀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点,冯昀是想处置她的,他真的是想处置她。 是为了给刘氏她们一个交代,然后那这件事情翻篇吗? 芸姨娘在他心中已经没有多少地位了,他想做的只是让这个家继续正常的运转,在此之前此时必然要有一个了解,而这个了解则是以冯慕凝的受罚而结束的。 每次都是这样,牺牲的永远是她,而且永远只是她一个人。 低下头,冯慕凝说道:“我无话可说。” 她看了看地上的青瓷搬砖,泛着冰冷的光,就像这个家一样,没有一丝温度,冯慕凝就这么看着,看着忽然她扬起了脑袋,伸手指向石妈妈。 “我看见是她杀了紫荷,而且是她进了我的院子故意扑向我种的双丝金绣玫瑰,然后把自己给弄伤的,我有证人!”她的双眸爆发出锐利的光。 她们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也可以,没有人可以责罚她,包括她的父亲。 冯昀被冯慕凝的这一举动吓着了,傻了半响,这才开口说话,“你有什么证人?” “清荷院的罗妈妈!”冯慕凝这么一说冯昀也被她吓着了,她说什么,她居然在说清荷院的罗妈妈是她的证人! 刘氏觉得冯慕凝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离谱的话,虽说罗妈妈已经失去了记忆,但是在王妈妈的多番教导下也渐渐成才,在她的心里应该知道主子在府里厌恶的人名单上有哪些人的名字,冯慕凝的就在她厌恶的范围之内,罗妈妈又怎会给她做人证! 当所有人都以为冯慕凝疯了的时候,罗妈妈被请来了。 佝偻着背,一副恐于见人的模样,她见着冯昀就是一跪。 冯昀等她行玩礼就问她,“你可知道石妈妈受伤的事情。” 罗妈妈摇摇头,干涩苍老的声音从她喉咙口冒出来,嘶哑难受,“没有。” 此时,所有人都觉得冯慕凝是在自寻死路,要是她不叫冯昀把罗妈妈找来,说不定受的刑罚还能轻些,一旦把罗妈妈找来了,那就是不给冯昀面子,冯昀哪里还会对她留情! “冯慕凝你可听到了,罗妈妈说她并没有见过石妈妈受伤,说这个谎用来拖延时间,你以为就能减轻你受到的责罚吗!”冯昀厉声责骂冯慕凝,“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而你呢屡次不知悔改,还要多方狡辩,如果今日里不对你多做惩罚,外头的人还以为我们安定公府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呢!” 冯昀是罚定了冯慕凝了,不仅仅是为了给此事做个完结,更重要的是他就是看这个女儿不顺眼,从方方面面都是看她不顺眼。 冯慕凝接受着冯昀的厉声呵斥,随后开口继续为自己辩解,“让我来问罗妈妈,她估计失望了某些事情。” 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冯昀对这么女儿越来越厌恶了。 “就让三妹妹问问好了,也好让她死心,我们安定公府可是很讲道理的,你说对不对父亲。”冯若萦出来做好人,给冯慕凝求情,她认定就是冯慕凝继续问罗妈妈不过就是给她自己继续丢人现眼而已。 没想到得到准许的冯慕凝就这样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罗妈妈跟前问道:“前日里你可曾经过我的枫色院?” 罗妈妈点点头,“经过。” 冯慕凝继续问:“你可曾见过石妈妈进来?” 罗妈妈继续点头,“见过。” “那时候我的院子里可除了石妈妈以外的人?” 想了片刻,罗妈妈答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看见石妈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摔进了一个草丛堆里然后再次爬起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疼的哇哇大叫。” 这下事情都明了了,听到了罗妈妈的话所有人都惊讶了。 尤其是刘氏她们,他们万万没有想打罗妈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帮冯慕凝洗脱罪责。 第143章 白无双的插手 冯慕凝双目灼灼的看着冯昀等待他的决断,她也有证人,倒要看看冯昀能偏心到什么地步。 沉默,良久的沉默,忽然冯昀猛的一拍桌子大喝一声,“石妈妈你冤枉三小姐,拉出去杖责三十,丢入外院!” 他双目似有火气,眼睛盯着冯慕凝不放,冯慕凝也不甘示弱的迎了上去,片刻后,冯昀留下一句,“都回去吧,”成为这事情的终结。 芸姨娘傻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像个幽魂一样票出了屋子,不是说好了要给她做主的吗,如此的不了了之又是如何? “慢着,二弟,事情未查清楚怎可如此轻易的散场!”门口印进来一个人,半白的头发,金黄色祥云雕镂长裙,在光影下熠熠闪光。 “大嫂你怎来了?”冯昀头疼不已,为何此时白无双又会出现? 要是有人细心的话会发现在半个时辰之前,冯慕凝身边的另一个丫鬟秋娘早已不见了踪影,这人就是冯慕凝找来的。 她要公正,没有白无双在她是得不到公正的,所以她把白无双给找来了。 白无双走了进来,看了看屋子里的人,陡然间双眸锐利的光射向刘氏,“要是我没记错,当初训练新进的丫鬟的活计可是你屋里头的王妈妈掌管的?” 刘氏不明白白无双此言的意思,抬头看她,“王妈妈是府里的老妈妈了,管理新丫鬟那是自然是的事情,有何不妥吗?” 白无双摇摇头笑了笑,“并无不妥只是我想问问王妈妈,为何当初独独对香沫和香菱姐妹两个百般维护呢呢?” 她盯着王妈妈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王妈妈手掌紧握,似有冷汗从掌心溢出,她在思寻对策。 “公主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丫鬟有偏颇,我和她们又能有什么关系?”王妈妈笑了笑,为自己掩饰,白无双偏偏不放过她。 “有个叫做沐儿的丫鬟不知王妈妈可还记得?” 王妈妈在脑子思索这么名字,可是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了吗,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难道是白无双在诈她? 此时王妈妈已经有点慌乱了,她看着地面,“府里丫鬟这么多我哪里记得谁是谁?” 白无双就知道王妈妈不会承认的,“沐儿现在是莲姨娘院子里的人,等莲姨娘来了你就该知道她是谁了。” 府里的秘闻哪能逃得过白无双的双眼,冯慕凝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莲姨娘一来必然会针对刘氏,当初刘氏在她院子安排了奸细,这样的仇她怎会不想报? 刘氏面色不虞,事情越闹越大了,要是没查出些什么白无双是不会住手的,她双眼看着王妈妈,眸子里掠过一丝狠厉,真要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只能弃车保帅了。 莲姨娘很快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和冯如蓉。 经过长时间的调理,冯如蓉脸上有了血红之色,冯慕凝猜想身后的那两个丫鬟里面一定有一个是沐儿。 果不其然,一进门,靠右的那个丫鬟对着冯昀跪了下来,眼中闪现泪花,“老爷你可要为沐儿做主啊。” 王妈妈往地上一看,这女的脸颊好生熟悉,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从脚底心冒出来,她不是死了吗,什么时候又活了过来,她…她是恶鬼回来向她索命的吗! 前世里,王妈妈仗着刘氏在府里的势力横行霸道,害死了不少不听话的丫鬟,手段极其毒辣,无一幸存者,这位沐儿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忽然,冯慕凝把目光放到了白无双的身上,莫不是因为她的帮助? 不然一个小小的丫鬟哪有这本事,就是能活过来,又如何能再府里隐藏多年而不被发觉? 难道白无双早就隐藏着这些人,想在关键的时候给刘氏致命一击! 在莲姨娘那边冯慕凝根本没有见过这位沐儿,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被藏起来了或者是易了容貌,冯慕凝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白无双隐藏的也太深了。 此时冯昀很是头疼,府里头一个两个的都不安分,他身为府里的主事者疲于应对,不免开始怨恨起刘氏她们了。 冯昀不是傻子,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事情都牵扯上了王妈妈幕后的主使会是谁他还猜不到吗,不过就是想息事宁人,偏偏白无双又来插一脚,使得他不得不秉公办理。 “你说吧,你有何冤情?”丫鬟妈妈之前的事情他也听闻到不少,要不是平日里不想多管,恐怕会知道更多的内幕,他也想听听,在刘氏的管理下,她的后院又变成了何种光景。 沐儿给冯昀磕了个头,挺直身子慢慢说道:“在十年前,我和香菱还有香沫同时进府,同期训练的还有曦儿,王妈妈说我们都是可造之材,安排我们去服侍其他的姨娘,其实意在监督,那段时候我被派给了芸姨娘,香沫也是,还有香菱,曦儿是指派给莲姨娘的,至于洛…夫人那边指派了谁还不知道,随后王妈妈叫我们陷害芸姨娘与别的男人有染,香沫和香菱姐妹两个不愿意冒这个险,就让我去把外院的那个杂工引进来,她们两个只是负责给芸姨娘下药。” 说到这里,芸姨娘忽然又想到了那段屈辱的往事,就是因为那件事她才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一时眼眶里弥漫了眼泪,瘦弱的小脸愈发的楚楚可怜。 “你继续。”冯昀说的很平静,可是所有人的注意到了他的那双眼睛,一双暗藏波澜的眼睛,汹涌如同即将沸腾的海面,他最恨的就是受到欺骗,当初他还是相信芸姨娘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这才没有立刻判她死罪,把她驱逐出府,只是把她关进冷院而已,当尘封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的时候,冯昀心里的怒火也逐渐上升。 “你胡说,我和香菱才没有给芸姨娘下药,芸姨娘和下人苟且可是有书信为证的,你万不要污蔑我们。”香沫为自己辩驳,不过是沐儿的一家之言,她有什么证据! “可以把当时的杂工叫来我们可以当堂对峙。”沐儿朗声道。 香沫这才放下心,“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谁知道长工到哪里去了,你要是能把他找来,我们就对峙!”她是有恃无恐,后事王妈妈都处理好了,那个杂工早就不知道在哪块土里埋着了,除非挖地三尺,否则是无法找到人的。 白无双是想给芸姨娘翻案了,冯慕凝想所有的证据都该找齐了吧才会有今天的这么一出,不然她又怎会等上这么许久才对刘氏出手? 白无双脸上浮现了一道诡异的笑,人么,她可是找到了啊,废了好大的功夫呢。 “把人带上来吧。”白无双话音未落,香沫全身发抖,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又出现? 刘氏那边也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模样,她们死死地盯着王妈妈,王妈妈摇头,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明明派人把杂工给弄死了啊! 一种莫名的绝望从四肢百骸蔓延出来,王妈妈觉得这回她是真的死定了。 早有准备,人都在外头候着呢,就等白无双的一句话,话音一到,就有两个人压着一个瘦弱的男子进了门。 看到男子的时候,芸姨娘精神再度奔溃,“不…不,她大叫,可是她没有什么力气,叫的声音也十分弱小,无人管她。 那人就是芸姨娘的“姘夫”,冯昀瞧他的眼神也十分的恶毒,要是没记错一开始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十分魁梧强壮的男人,怎么这才几年就变成了一个卑怯瘦弱的人了? “沐儿还有你,把你们身上的伤给二弟看看。”白无双的声音很平静,恍若无波,就是这份平静令刘氏她们心里头一震。 沐儿伤口在胸上,她不好意思的只露出一部分,长工的伤在背后,他脱下了衣服,一道长长的疤痕横跨整个背脊,两人身上的都是刀伤,很明显就是有人在杀人灭口。 冯慕凝就这么看着这两个人,他们身上的伤都是极其严重的,没有及时的救治都是于事无补的,难道说白无双早就防着刘氏了,并且对芸姨娘的院子已经监督严实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眼睁睁的看着芸姨娘受冤进冷院,而不给她辩白呢。 一个可怖的想法从冯慕凝的心口划过,白无双是故意的,她就是等着这一天,只有芸姨娘真的遭受了冤屈,冯昀才有可能真的为芸姨娘做主,对刘氏下手,这是一个局,白无双亲手谋划的局,一个专门为刘氏设计的局。 “我身上的伤是王妈妈亲手砍的,当时亲眼看见芸姨娘整日里在冷院自怨自艾几乎要发疯的模样,我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又不敢向老爷说出真相,只能选择一辈子留在冷院照顾芸姨娘来给自己赎罪了,可是香沫和香菱却向王妈妈告状,说我要背叛她们,我没有…”说着说着,沐儿奔溃的双手捂面。 芸姨娘眼里似有悲哀,她妄图扯唇笑笑,可惜她连个笑脸都给不出,轻悠悠的声音从她喉咙里传出来,“真是个傻女人,永远都只有被利用得份。” 第144章 花钱请杀手 良心发现这种东西只适合于新进来的丫鬟,当她们跟着第一个主子的时候,尤其会有恋主的情节,人心都是肉长的,当然冯家这帮子人的除外。 “王妈妈你还有何解释?”冯昀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在前一秒他看向了芸姨娘,芸姨娘的那张瘦的只剩骨头的脸一直在他眼前萦绕不去,若是他能在强势一点,在怀疑的时候就帮芸姨娘洗脱冤屈说不定她就不会遭受呆在冷宫的罪,是他对不起她,可惜,都回不到从前了。 王妈妈匆忙跪在地上,她还想张口继续喊冤,未曾想却是冯若萦制止了她,“大胆恶奴,欺瞒我娘暗行阴诡之事,陷害姨娘谋害下人罪大恶极,父亲还不快把她治罪!” 王妈妈惊讶的抬头看着冯若萦秀眉横竖的模样,她的眼中是不顾她死活的决绝,她把目光落到刘氏的身上,刘氏偏过头不去看她,这下王妈妈是彻底绝望了,没有人再给她撑腰了,她成为了一个弃子,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再为刘氏卖命。 咬咬牙,想把刘氏给供出来,“老爷我有事要说!” 不能她一个人遭罪啊,刘氏她们也要付出代价。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恶毒老妇我娘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与人为善,善待下人,你又是怎么履行的,媚上欺下,作恶多端,你还想说什么!”冯若萦出声制止王妈妈的话,她若是敢反咬她们母女那就莫怪她对她使用屠夫手段了。 王妈妈受了罪,成了替罪羔羊,心里定然不会舒爽,甚至会心怀怨恨,刘氏觉得她该给王妈妈一条生路,这样王妈妈才不至于狗急跳墙,她走上几步朝着冯昀跪下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体不好地上凉,这般跪着染病了可如何是好?”冯若萦惊讶的大叫,要上去搀扶刘氏。 冯慕凝冷冷一笑,地上虽凉还不至于能让刘氏染病的地步,冯若萦如此夸张的说话,明显就是危言耸听,在吓唬冯昀,夸大刘氏病情。 刘氏推开冯若萦的搀扶,愣是给冯昀磕上了好几个头,“下人之过乃是我这个做主母的管教不严,还请老爷惩罚于我,轻责王妈妈,王妈妈是老妈妈了,年纪大了难免犯糊涂,还请老爷看在她伺候我多日的份上,手下留情。” 她亲自为王妈妈求情,这个态度已经摆出来了,只要她还是府里的主母,那么王妈妈就是她罩的人,就犯了多大的罪过都有她这个当主母的给她撑腰。 刘氏这个态度让王妈妈也放心了不少,她开始后悔了,刚才不该嘴急,有了刘氏在好歹还有一条出路。 “母亲这是在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了,还真是个爱护奴婢的良善主人啊。”冯慕凝双眼弯弯,看着地上的王妈妈,“王妈妈你刚才说你还有话要说,你想说什么?” 王妈妈摇摇头,“没有,没有…我没什么要说的。” “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可有话要说,我想请问仅凭一个王妈妈又有何本事一连杀两人,你肯定还有帮手吧?”人面对死亡总会挣扎的,年纪大的王妈妈,就是能独自一人杀害沐儿也不可能可以把当初魁梧的杂工给击杀,背后肯定有个杀手团队在为她卖命。 而这个团队很有可能就是刘家的那些暗杀部队。 “我…我花钱请了杀手。”王妈妈为刘家掩饰,那队人是绝对不能曝光于众的,所以只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某个杀手组织。 “总有什么联系人吧,把人供出来,不然这可是个隐患啊,说不定哪天府里又突然会谁死了呢。”冯慕凝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仿佛她说的事情真的会变成现实。 冯昀听到冯慕凝这么一说心里也一震,那可不是普通的人啊,是杀手,随时都会取人命于无形的杀手。一想到自己的府里会有这种人的存在,冯昀就全身发抖,对府里的防卫也担心起来。要是哪一天有人要来杀他,谁又能保护他? 想到这里,他对王妈妈的态度变得十分恶劣,“大胆恶奴居然胆敢在府里雇佣杀手,简直罪大恶极,快说任你都是从哪找来的,不然重刑伺候。” 他必须防患于未然,把这群杀手给一锅端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堂堂的安定公,目光落到了刘氏身上,他想起了刘氏的哥哥刘沫,他们家也有个暗杀团队,但是他想的并不是王妈妈口中的杀手就是刘家派出来的,他想的是想问刘家借人来保护院子。 安定公只是个虚职,手里头根本没有可以调动的人,而刘氏是他的妻子,用他大舅子家的人,刘家应该会答应的,想到这里他对刘氏的态度好了不少。 “慕语你先起来吧,根本不是你的错,是恶奴擅自做主,你这个当主子的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冯昀的软语让刘氏心里一热,他是不会再对她追究了,至于王妈妈这边,能救就救,实在不行也是她的命,这时她想到了另一个人——罗妈妈。 这老婆子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会为冯慕凝作证,等回了枫色院,她一定要让罗妈妈好看。 王妈妈急的额冒冷汗,一时间又让她往哪边再去找一个组织的名字?就是诬陷也要找个方向才是。 “你还想隐瞒什么,在桑梓国雇佣杀手可是犯死罪的,若是你老实交代,我还能为你掩饰一二,不然你这条老命就得搭进去!”冯昀没有什么耐心,一个老婆子,口硬什么,还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当众说出来! “老爷,你也知道那些杀手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要是王妈妈说出了关于他们的东西难保不会被他们杀人灭口,王妈妈是个胆小之人,老爷你还是别逼她了吧。”刘氏为王妈妈开脱,字字在理。 刘氏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这些杀手就像是一根刺令冯昀如鲠在喉,不出不快。 冯慕凝是不指望王妈妈会把刘家那伙人给招出来了,她不过就是想给冯昀提个醒,告诉他刘家的势力已经可以掌控府里人的生死了,没想到冯昀居然还对刘氏温言软语,是他不明白呢,还是装作不明白? “就是就是,老爷您饶过老奴吧,她们就是收钱办事的一群江湖人,居无定所的,真要去找还真找不到。”王妈妈恳求冯昀不要再追究了。 “妹夫,我给你找了些人来!”忽然门口传来刘沫的声音,他一身青衫白底长衣衬的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在他手上提着两个人,黑面巾挂在脖子上,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 冯慕凝看着这两个人觉得十分眼熟,莫不是之前在哪见过?那两人被刘沫丢到地上,像死鱼一样摊着不动。 “他们是…”冯昀不解,刘沫找来的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刘沫进行解释,“刚才我瞧见这两人形迹可疑,就抓来一问,没想到他们竟是一个叫做乌头帮培养的杀手,差点还有个丫鬟死于他们的魔爪,妹夫我把他们送来给你处置了。” 刘沫来的太过及时,给王妈妈解了围,不过太过及时的解围不免被人猜测是故意安排的。 “确定不是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人滥竽充数的?”上官栖霞眼角一挑提出质疑。 “刘将军的效率也太高了吧,早查不出来晚查不出来,偏偏是刘将军来的时候给查出来了,刘将军还真是能干啊,看来以后府内的防守都该交给将军管理了?”冯慕凝也跟着说道,她抬头看了看冯昀,就不信了,她都提醒的这么明显了,冯昀还无所察觉。 “事有凑巧,恰好被我撞见了我便抓了他们,你们一伙人是在听雨阁做什么?”刘沫疑惑的问冯昀,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抓到贼的人,把他们带来这里交由冯昀处置的。 刘沫表情真挚,不像是作假,府里的守卫也确是太松懈了,冯昀想了想,还是要挑选一队人马好好保护他这个安定公府。 他走了下来,对着刘沫就是一鞠躬,“恳请大舅子留在府内,最近握着安定公府一直不太稳定,还请大舅子多多关照。” “二弟又何必麻烦外人,显得我们冯府人才凋零?”白无双不同意把府里的安全问题交给刘沫打理,这无疑就是送羊入虎口,这个府里本来是平平静静的,就是因为有了刘氏才变得不再平静,刘沫一旦在冯府掌了权力肯定会包庇刘氏,到时候刘氏之前的所作所为刘沫都会为她掩饰,再难抓到刘氏的把柄。 冯慕凝笑着对白无双说道:“大伯母你可要相信舅舅的能力,你看舅舅才进府多久,就能把府中贼人捉拿,要是舅舅一直在的话,一定能保护冯府安全。” 她咬重“安全”两个字,特意说给白无双听,她就是要让刘沫掌权,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一旦这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算到刘沫的身上。 现在他没了官位,在府里远在冯昀之下,只要他出了岔子,冯昀也可以动他。 冯慕凝打的主意白无双也开始明了了,以后的日子里,他刘沫最好祈祷府内不会出什么大事情,一旦出了事,她们要他还有刘氏再难逃脱。 第145章 刘沫解围 两个“杀手”被送进了听雨阁,王妈妈也跟着往这两个杀手身上指,“就是他们,我就是把钱给了他们,就是他们帮我杀的人。” 两个“杀手”也不否认,低着头不说话,像是默认了。 冯昀往到底的这两人身上狠狠踢了一脚,“说是谁派你们来我府里杀人的!” 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一仰脸对着冯昀说道:“有头一颗要命一条,老子就是收钱办事,觉得你这安定公府钱多才来的,没人指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简单的道理,只要有钱明明是一条找死的路也有人趋之若鹜。 “你们可知道按照桑梓国的律法当杀手可是要诛九族的?”冯慕凝的声音从这两人的头顶飘过,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都有他所关心在乎的东西,只要抓住这点,就能逐个击破。 一听说要诛九族,左边的尖下巴男子身体明显的抖了一抖,冯慕凝继续出言威吓,“你们杀过人吗,或者说你们杀过谁?” 这两人是刘沫临时找来充数的,本就是私家的事情,哪能真的上升到杀头的罪名,家丑不可外扬,就是刘沫也不会愿意被人把这件事情捅出去的,所以刘沫觉得只要找到了戴罪羔羊,就绝对不会出事,没想到这府里还有个冯慕凝咄咄相逼。 刀疤脸似乎是尖下巴的老大,尖下巴看着他不说话,眼中的恐惧出卖了他的心,再吓吓他就该说实话了。 冯慕凝立刻乘胜追击,“脑袋没了可不是钱就能接的回去的,尤其是你们杀害的还是当朝二品安定公府里的人,那可是朝廷重臣,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们一个个会落得什么下场? 她蹲下身子,对着尖下巴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她就要看看到底要到何种地步,他才会说实话。 尖下巴对上冯慕凝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心虚。 “我…我…”内心挣扎,要不要否认呢,外一事情真的如冯慕凝说的那般严重又该如何?他可不是孤身一人的啊,他是有父母的。 “三小姐是在质疑我的审案方式吗?”刘沫厉言警告冯慕凝,冯慕凝依旧蹲在地上,只是抬头看了看刘沫笑道:“我不过就是在怀疑这两人的身份而已,恐怕是她们碍于舅舅的威严,吓得一时间胡言乱语了,要是因为一时的乱语害的他们家破人亡这就不好了,舅舅你说是吧。” 胆子这么小还能做什么杀手,尖下巴的还是不说话,冯慕凝决定再刺激他一下,“父亲,既然他们不肯说实话,要不就按照杀人罪把他们交到府尹那边去吧,顺便让府尹把他们的九族也给查上那么一查,全斩了得了。” 她说的轻松自在,那个尖下巴的男人整个人趴在地上裤裆处流出水迹。 “老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安定公府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地方,杀了他们两个也就够了,何必还要连累他们的族人?”刘氏心存不忍,一张帕子掩脸。 “就是,就是,父亲不用下手这般狠毒,三妹妹,你可是安定公府内的小姐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诛人九族这么严重的事情都可以极其平淡的说出来,姐姐不由觉得妹妹你真是好可怕!”冯若萦指责冯慕凝的残忍。 冯慕凝回她的只有一个冷笑,她残忍会比得过她? 狠毒的剁了她的双手,还把她女儿放入油锅烹炸,这才是真正的恶毒,这才是真正的残忍,冯若萦永远都是最好的伪装者,能伪装所有的残忍,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圣母。 冯慕凝就这么听着冯若萦对她指责,她站了起来,身体笔直如松柏,唇角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慢慢的向冯若萦走过去。 冯若萦被她看的浑身发冷,冯慕凝是想做什么? “你干嘛?”她慢慢地退到刘氏的身后寻求庇佑,不知为何冯若萦总是觉得冯慕凝对她很不友善甚至还夹杂着浓烈到骨子里的恨意。 而这种恨意让冯慕凝整个人都看起来像是从额鼻地狱里头走出来的,浑身散发着泱泱煞气,她一靠近,冯若萦就觉得冯慕凝在下一秒就会把她撕碎,这是一种可怕的直觉。 冯慕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张口质问:“他们的亲人算是人,被杀的丫鬟就不算是人了吗,乱世之下必用重典,重刑之下就不信了还会有以身犯法之人!大姐你的一颗慈悲心此时能救她们的家人,下一秒就可以害了更多的人,你说我说的对吗?” “啪啪啪…”门口传来一阵掌声,循声望去,是一个湖蓝色长衫的男子,他身长玉立的站在所有人身后,重复着冯慕凝刚才的所言,“乱世之下必用重典,重刑之下就不会再有以身犯法之人,三小姐见地非常,我等男子望尘莫及。” 这人不是赵君尧又是何人? 冯慕凝久久不回院子,沈浮自然着急,只有找来赵君尧救场了,奈何他人又在皇宫之中和皇上商议朝政,一时脱身不得,沈浮只有在宫外头耐心等候了,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等他带着赵君尧进冯府的时候,枫色院这边还是无人,赵君尧觉得冯慕凝可能是真的遭遇到了什么事,往下人那边一打听,这才来了听雨阁。 在他手里还抓着一张奏折,这张奏折是他用来糊弄冯昀的,来他这里用该有什么缘由啊,赵君尧就很机智的选择了公事。 没想到一来听雨阁居然瞧见了一点事都没得冯慕凝,还听到了她的高论,实在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赵尚书所来何事?”他在处理家事,赵君尧这会儿来了,简直就在给他添乱,所以对赵君尧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赵君尧无视冯昀的恶劣态度,扬了扬手里的折子,“江南欠收,上缴的赋税只有往年的五分之四,特来找你商议对策。” 少交赋税这种事情赵君尧明明可以自己解决,偏偏还要来找冯昀,冯昀心里头不禁生疑,里面会有什么猫腻。 “江南欠收这种事情非人力所能挽回,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收上五分之四已属不易,恐怕这收上来的赋税还要再交出去赈灾。”冯昀也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只凭着祖上庇荫当官的草包子,也有点他自己的真才实学。 赵君尧这次来听雨阁不是真的来找冯昀讨论政要的,听着冯昀一本正经的分析,赵君尧不免十分想笑。 他也装的一本正经的模样点点头,“冯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本侯看你目前家务繁忙,不如等你处理好了家务本侯再找你吧。”赵君尧十分平易近人地说道,他是个十分近人情的人呢。 人家都找上门了,还是商谈的是朝廷大事,他这府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哪能排在国事前面,冯昀也是个能分得清四五六的,赶紧开口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与小侯爷要商讨要事,王妈妈的事情,就交给大夫人处理吧。” 冯慕凝狠狠地往赵君尧处翻了一个白眼,她要是再晚点来,她就能戳穿那两个假杀手了,没想到中途中他给冒出来了。 赵君尧也十分无辜,他是特意来帮她的啊,怎的还徒徒遭人记恨了? 他想不明白,冯慕凝是看他哪里不爽了。 “小侯爷里面请。”使出了个请君入内的手势,转头对着手下的管事说道:“还不快去备茶!” 管事这才下去给他们沏茶。 两个“杀手”被刘沫带走了,随后不见了踪影,听说是被他给杀了。 府里大都对这种小人物不甚在意,也就无人过问,整个府里的安全工作都交给了刘沫掌控,既然他上了位,那么对于小春还有紫荷的死听他自然也是要调查清楚给大伙一个交代的。 没想到的是,这些所有的事情都被推到了王妈妈的身上,反正她身上已经背了两条杀人未遂的罪名了,也不差这么两件了。 “听说了没有,清荷院的王妈妈倒台了,被刘氏交去了官府,还有他们那边的罗妈妈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秋娘在冯慕凝身边回复最新的消息。 冯慕凝摇着椅子十分的舒服,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风青云朗,“王妈妈交去官府可有定罪?” 秋娘点点头,“说是秋后问斩,府里头好多被王妈妈欺负过的人都拍手称快呢。” 王妈妈和罗妈妈并称为安定公府里的两大恶人,罗妈妈消失了一段时间重新出现后,连着性子也改了,府里的下人也跟着不怎么怕她了,便把她从二大恶人的名号里除掉了,不过自从洛氏当上了夫人,凶悍跋扈的冯怜儿就成了二大恶人之一了。 当然这些事情只能在底下偷偷地传,是断然不会传入那些姨娘小姐的耳朵里的。 可是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总会有有心人告密,冯怜儿很快就知道了自己在府里的名号,挂出重赏,让手下的丫鬟互相举报,这不她的院子里整个就炸翻天了,成日里不得安定。 第146章 端云锦的用途 “秋后问斩恐怕只是巧立名目罢了。”冯慕凝摇着躺椅,空中嚼着沙枣,看着估摸着这东西明后天就该被她啃没了,那么叫做赵君尧的人怎么还不来呢? 就在她咕囔当口,天空上落下了一壶酒水,软趴趴的掉在她的大腿上,拿起来闻了闻味道,是百果酿。 “沈浮你这东西是从哪里买来的呀?”冯慕凝扒开塞子猛的灌了一口。 沈浮在树上喝酒不语,片刻后才冒出两个字,“偷的。” 冯慕凝一口酒水差点就喷出来了,呆愣了好一会问:“你从哪偷的?” 沈浮本领高强是不错,不过在冯慕凝的心里他可是一个刚正不阿根正苗红的十好青年,怎么会干出偷盗这种事情,虽说沈浮会到处拿酒喝,那也是给钱的,当然冯府的酒不算,她冯慕凝好歹也是半个主人,沈浮就在冯慕凝的默许下偷了地窖里不少东西。 或许百果酿也是从冯家地窖里拿的?想着想着,冯慕凝也释然了,她摇了摇水囊,“量还挺满。” “香满阁。”不敌沈浮突然冒出的三个字。 冯慕凝眨巴眨巴眼睛,这不是赵君尧的产业吗,沈浮还真是会挑,找了个赵君尧的东西,前一阵子她也去过香满阁,想起那晚上她还和赵君尧秉烛夜谈的,虽然到了后来她睡着了,想着想着,冯慕凝的脸有些红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喝上两三口,赵君尧来了,一把折扇行天下。 冯慕凝斜眼瞥了他一眼说道:“这身衣服不适合你,你还是穿回那件白衣好了。”看多了赵君尧处处装腔作势的模样,换了个模样她看不惯。 赵君尧摸了摸鼻子,“这衣服是我找绣瑾轩做的,可是他们的金大掌柜的亲自执手,别人都说好看,怎得到了你就变成了不适合?” 他走到冯慕凝身边,瞧着桌子上有大半没放东西便很随意的坐了上去,让打算给赵君尧拿凳子的秋娘十分尴尬。 冯慕凝抬手嫌弃的扯了扯他的衣服,“端云锦虽然华贵无比,却十分容易损坏。再说了端云锦容易在阳光下闪光,你说你要是穿着端云锦的东西到处乱晃,谁还不得知道你是个有钱的,有人陪同还好,一旦没人陪同了,再加上遇到了山贼之流,你觉得他们不会打劫你?” 赵君尧想出言反驳,冯慕凝继续出声制止他,“就是你觉得你一个人能躲得过山贼的袭击,可是外一他们玩阴的呢,你又该如何防备?” 他十分不解,光光是他穿了块端云锦为何冯慕凝会有这般奇怪的想法。 “照你说,就不该有人穿这端云锦了?”赵君尧笑着反问。 冯慕凝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眼中有浓烈的厌恶,“那是当然,衣着太过华丽容易遭到她人的嫉妒。” 前一世,就是冯若萦送她的一块端云锦害得她被山贼认中,随后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劫难,所以冯慕凝十分熟悉端云锦,明白它的效用。 忽然,赵君尧解开了扣子,把衣服给脱掉了,长长的衣裳就这么从身上滑落,露出了里面的纯白里衣。 冯慕凝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话说你是打算就这么走出去吗?” 赵君尧眯眼,脑袋向冯慕凝靠近,“你这边还有适合我穿的衣服吗?” 他这么问,冯慕凝点点头,也跟着他眯眼,“你可以穿着我的衣服出去,再给你化个妆,就可以去扮女人了。” 他尖着嗓子眉梢上挑说道:“你这女人也太恶毒了,居然要我穿女装。” 冯慕凝的一双眼睛对着他的一张嘴,想伸手去掐他,这时赵君尧身体往后一仰,冯慕凝愣是没碰到他一根头发。 对上他调笑的眸子,冯慕凝身子猛地向前一倾想要去掐他个猝不及防,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动作把她送到了赵君尧的怀里。 一伸手,这么一勾,冯慕凝落入了他的怀抱里。 “放开。”冯慕凝厉声喝他,赵君尧就是不放,两个丫鬟也跟着渐行渐远,她们才不要挡着小姐和小侯爷谈情说爱呢。 冯慕凝哪里是个好惹的,反手为抓,往赵君尧腰间三寸的地方掐过去。 赵君尧也不甘示弱,反手为掌给她挡开了。 怎敌冯慕凝另一只手突然的袭击,手伸向的那处竟然是赵君尧的下盘,形势凶猛要是他不做阻挡,大腿处就该遭到冯慕凝的重重一击。 沈浮就在树上看着这两人如同小孩子闹家家一样胡乱的互相攻击,却都伤不了对方的打法,抬头又是饮了一口。 这回赵君尧还真的没挡,冯慕凝一记拳头还是真真实实的打到了赵君尧的大腿根,痛得他嘶哑咧嘴的。 冯慕凝得意地对他一扬脑袋,如同胜利者的姿态,随后从赵君尧的身上下来。 当她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掌碰到了一个不是很好的地方,赶紧想抽开,未曾想那时她的身体已经腾空,若是临时抽开了,她就该重重的摔到赵君尧的身上了。 所以她咬牙,快速的爬了起来,只见赵君尧一张脸色不可谓不精彩。 “你怎了啦?”冯慕凝坏心眼的问了一句,她就喜欢看赵君尧狼狈不堪的模样。 赵君尧一把折扇遮着下身,脸上尤是挂着笑,“把我废了你后半辈子可就毁了,你还真下得了狠手。” 体会到隐隐作痛的地方,简直痛彻心扉。 冯慕凝无所谓,“我又没说要嫁你,我可是还有很多选择的,忽然她的手往树上一指,我看沈浮就很不错。” 沈浮一听喝酒的手都停了下来,呆滞的看着树下,冯慕凝在说什么,他没听清。 她纯粹就是胡说,报复赵君尧破坏她好事,赵君尧也跟着开玩笑。 “我看你还是早些嫁与我为好,不然凭你朝三暮四的性子早晚得给我戴绿帽子,到时候我该向谁去哭啊。”忽然他把目光落到了站的远远地两个丫鬟身上,“秋娘、小叶,你们家小姐想始乱终弃,吾心甚伤,以后香满阁的糕点我想还是不送了吧,省得都是在帮别人养媳妇儿。” 两个丫鬟一听瞬间就都不干了,香满阁的厨子做出的东西简直美味,美味到她们都想把冯慕凝卖给赵君尧换取每日里都能吃得那些糕点。 她们赶紧跑过来劝冯慕凝,“小姐你可珍惜点吧,现在到那还能找到像小侯爷这样对你好的男子呢,您啊就从了他吧,等到以后没人要了可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哭呢。” 冯慕凝知道吃人家的嘴短,赵君尧每次送来的好吃的哪次没有她们两个丫鬟的份,没想到现在这两个丫鬟都变成了维护赵君尧的主,明明她才是她们的主子,冯慕凝是有冤都无处诉。 她不想继续跟赵君尧牵扯,越扯越乱,有件她关心的事情必须要从赵君尧那边得到一个答案。 “你说红歌她找到了青阳了吗?” 赵君尧收敛笑容,“在京城的一处破院有青阳留下的标记,不过那边已经人去楼空,目前红歌还在搜索,各个关卡我也命人详加盘查了,希望会有好消息。” 石印还十分的新,应该是最近刻上去的,青阳还存活的可能性十分大,就是不知道是被谁抓走了。 “刘沫身边的白胡子老头你最好也去打听打听,我看着那人甚为古怪,青阳的消失会不会和他有关。”冯慕凝始终觉得青阳是因为要给她报仇才失踪的,她要负很大的责任,决不能放过一丝一耗的线索。 “看着像是会妖法的。”小叶补充,“第一次瞧见那个老头我就觉得他有问题。” 秋娘摸了摸小叶的脑袋,“哪来什么妖法,不过是多事者的妖言惑众,真要是有什么妖法桑梓国的皇帝位早就能轻易的易主了。” 冯慕凝朝秋娘投去赞赏的目光,没想到秋娘还是个有见识的。 “我怀疑此事可能和刘家有关,你最好查查,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十分对不起你。”冯慕凝低着头,像是在向赵君尧道歉。 赵君尧坐在桌子上,等她接下来的话,“我把罗妈妈给出卖了,实在是我忍不住了,我…”冯慕凝觉得自己之前的举动似乎有点太冲动。 “无妨,绝寒也觉得当了太久了罗妈妈他也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下次我们还可以找他易容成别的人。”绝寒是她们放在刘氏那边的一个眼线,时时刻刻观察刘氏的举动。收回了罗妈妈,无疑是一笔损失。 可是当时的情况要是冯慕凝不让一个具有说服力的人来给她作证而是随便选一个小丫鬟,那么是没人会信她的,无奈之下她才想到了罗妈妈。 “你也该回去了,若是你在我这留久了该被人发现了。”枫色院地处偏僻,不代表就没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赵君尧摸摸鼻子,“好吧,我先走了。” 他拿起了被他甩在地上的端云锦的衣衫,换了个面穿上,没想到这件衣服居然是双面刺绣的工艺。 两层布隔着,一层是华丽的端云锦,另一层则是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刀枪难入的银丝铁衣。 “你还真是做得一手好准备。”冯慕凝不禁夸奖赵君尧。 赵君尧也很是得意,“那是当然,不做好准备怎敢穿端云锦?”他可是惜命得很。 第147章 调查金落尧 正面是湖蓝色的端云锦,反面就是纯白色的银丝衣,一件衣服两样穿法,还真是稀奇。 “京都府尹那边你可熟悉?”她不想王妈妈就这么被她们偷天换日,必须要想个法子让他们干不成这事,只有靠赵君尧的关系了。 “还行,那边还能说上话,你要我做什么?”赵君尧略带趣味的看着冯慕凝。 冯慕凝眉眼弯弯,“帮我去给朝廷里某人传个话呗,就说让他好好查查京兆府,让他查到秋后问斩的人里头有问题就行。”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京兆府管京城大小的刑狱,而这一块以前恰好是刘沫手下管理的,对刘沫听话的很,冯慕凝想要是有人能对这一块进行监督,那么连着京兆府都能一锅给端了,等于在京城断了刘家的生路。 “你说的是谁?”赵君尧挑眉问道。 “你不会不知道吧,兵部的那位?”两个人之间就像是在猜哑迷一样。小叶和秋娘就这么看着,无法理解这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这都知道?”赵君尧眼中出现惊奇的目光,冯慕凝的认知永远能出乎他的预料。 “算是略微了解,要是让他知道京兆府有问题,他一定会出手的。”冯慕凝信心满满。 赵君尧看着冯慕凝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她知道的还真是多啊。 “好的我会不知不觉的让他知道的。”赵君尧笑容奸黠,冯慕凝看着他的笑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这事估计得闹大了,不过这是刘氏要着急的事情了,与她无关。 “你之前说的关于冯铎的事情可有进展?”冯慕凝想到了另一件事,她的哥哥的,照礼说冯铎犯了事早该被抓起来了,可是他现在还好好的呆在家里,一点都没有受罚的情况。 赵君尧也觉得奇怪,难道是他猜错了,皇天裂没想对冯铎动手吗? “目前没有进展,四皇子大婚,有些事先放放,不然会冲了喜气。”也只有这样一个解释了。 赵君尧走后,冯慕凝觉得还有件事要提前解决一下,那就是对金落尧还有刘氏的调查。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多加确定,巫蛊娃娃是个线索,冯慕凝敢保证,一开始金落尧制作娃娃的时候应该是不知道这个娃娃是用来干什么的,又是用端云锦又是用红帕传情,一定是以为心爱的人需要这个娃娃。 就是不知道如今金落尧知不知道这个娃娃的用处。 “秋娘你跟着我出趟门,小叶你守着院子。”接到冯慕凝的指令秋娘高兴极了,一直以来都是她院子可算有一天可以跟着冯慕凝外出了。 真到了这天,秋娘觉得她应该穿上她最好看的衣服再和冯慕凝出去。 于是秋娘换一套衣服就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等她出来,所有人都被她震惊了,没想到秋娘的身材这么好。 一身雪纺的纱锻罩在身上,衬得身体袅袅娜娜。看见外面的人都在看她,一下子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女孩子爱美乃是天性,没有人能剥夺,这两个丫鬟也跟着自己蛮长时间了,也该犒劳犒劳她们了,于是冯慕凝说道:“带上我的家当,我们去绣瑾轩买点好衣服,小叶你喜欢嫩绿色的碎花百褶裙对不对,等小姐去给你买一件回来。” 这下原本闷闷不乐的小叶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一路上冯慕凝都在想,只靠着她在安定公府的一点点月钱日子过得不会太好,虽说赵君尧会时不时的来救济救济她,可毕竟还是要靠自己啊。 她把脑子动到了冯府的产业上,要是自己能从中分一杯羹就好了,不如就先从这绣瑾轩开始。 客栈内换好衣物,两人去了绣瑾轩,装作的是小厮的模样。 冯慕凝一身黑衣罩在外头,肤白貌美,就像个偏偏俊朗少年郎,而秋娘呢眼角眉梢都过于妖艳,当第十个过路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盯着秋娘看的时候,秋娘彻底哭丧着一张脸,“三小姐,我还是回去吧。” 一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难免不会被人误认为是小倌官,一个个看着秋娘的眼神都十分的不友善。 本来以为她可以陪着冯慕凝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出来闲逛的,没想到一出来,就要换衣服,秋娘本就是不情不愿的,又被人误会,更是心里不高兴了。 冯慕凝安慰秋娘,“这说明你还是很讨人欢喜的吗嘛,等你换上了女装一定是个绝世大美女呢,那些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甜言蜜语冯慕凝是一套一套的,秋娘像是被劝服了一般,点点头,继续跟着冯慕凝前行。 没想到,她们又走了一段距离,冯慕凝一直觉得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她们。 猛的一回头,撞上一个男子粗衣躲闪的目光,方方的老实脸,手里头捧着两匹布,他刚才是在看秋娘的,看到冯慕凝她们发现他了这才收回了目光,假装路人。 “死男人你看什么看,小心我挖掉你的眼珠子!”秋娘目光凶狠,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肯定会给这个男人好几个巴掌。 这男人畏畏缩缩的一个劲给秋娘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太好看了,我…” 道歉的时候眼睛还时不时的往秋娘脸上瞟,可是他的眼睛里没有淫邪只有爱慕。 秋娘才不买他的账,“好看什么好看,你居然说我堂堂一个爷们好看,死断袖!”她说的声音挺高的,周围人都在往他们那边看,冯慕凝觉得她们实在是太显眼了,拉着秋娘就要走。 “那位老实男人的脸已经红透了,他用布匹遮着脸,落荒而逃。 秋娘这才放过了他,跟着冯慕凝走了,有些人都是个看热闹的,主角都散了围观的群众也都散了。 “秋娘,我以后啊还是不能把你带出来,外一以后你再把别的人给勾搭上了怎么办?”秋娘被冯慕凝说的脸色通红,到最后不好意思了,“三小姐你又欺负人,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看着秋娘在前头走着,冯慕凝在后面跟她走,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就是绣瑾轩了,一块巨大的牌牌就在路上挂着,秋娘看着牌子也认得路了。 没想到他们刚一进门,迎接她们的就是一直跟随秋娘的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秋娘尖声大叫。 她嗓子尖利,连着绣瑾轩里头其他的人都被她惊着了,纷纷看向他们那边。 老实男人挠挠头,露出个憨厚的笑,“你们来买衣服啊?” 秋娘根本不想理他,特意绕过这个人跑去一旁的成衣架子看衣服。 “这些都是女子穿的,你该去那边看看。”男人特意跑去给秋娘指了个放男子衣服的地方,秋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就爱看女子穿的衣服,怎样?” “啊?”男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一个男人偏偏喜欢穿女人的衣服,这不是…难道她有…异装癖! 想到这里男子觉得秋娘是个十分奇怪的人,眼神里看着她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很明显,他是被秋娘吓着了。 “你…”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冯慕凝在一边看了会好戏,然后打量了一下绣瑾轩里面的东西,统统都是上等的料子,店里的生意也不错,冯慕凝偏头问那个跟在秋娘背后的男人,“你们的掌柜的呢,把他叫出来,我看外面的这些料子都比不上端云锦,我想问掌柜的买上一块端云锦。” 男人走过来,陪着笑脸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们店里的端云锦不外卖都是给权贵人家或是宫里的娘娘供的货,要不您再看看别的料子?” 店里头除了这个男子还有另外三个人,他们都在整理着自己面前的一块料子,有人问他们话,都不作答,冯慕凝想这样的伙计为何金骆尧还不把他们开除呢,绣瑾轩照理说是京城第一供料铺,金骆尧的手艺也是响当当的,为何会落到如今门可罗雀的地步? “小哥,我不好意思的问一句,你们绣瑾轩不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典吗,为何今日里都没什么人烟?”冯慕凝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那男子脸上似有窘色,“这…这不是因为掌柜的常年不在的缘故么,而且公子你也看见了,我们店里头的人都没什么工作积极性,这才…” 冯慕凝也发现了,绣瑾轩已经到了一言难尽的地步了。 “你们长年向宫里输货也能赚的不少吧,不做百姓生意,也能维持过去了。”冯慕凝假装是在安慰这人。 她要尽可能的多打听关于绣瑾轩的事情,这样她才有关于金骆尧更多的把柄,这人也是个直性子,人家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其实我们绣瑾轩早就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了,要不是冯家每月救济,就是连工钱都发不下来了,宫里算什么,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利润薄得可怜,再加上我们掌柜的喜欢设计新衣,用的料子还是店里头最上乘的,只要有一点瑕疵就会撕毁,而且他设计的衣服又不卖这才造成了绣瑾轩入不敷出的现状。”他在感叹,在店里也工作了好几年了,对这个店还是有感情的。 “还是要多谢冯家的大夫人了,要不是她我们这家店可就不存在了。”这句话他说的真心,冯慕凝听者有意。 原来刘氏一直在拿冯府的钱养着这个绣瑾轩啊,要是这事让洛氏知道了告到了冯昀那里,刘氏又该有什么下场? 第148章 香沫知道的实情 冯慕凝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扳倒刘氏,绣瑾轩入不敷出是要有证据的,刘氏那边肯定把绣瑾轩的事情掩盖的极好,表面上应该看不出什么,还是该用空的时候把冯昀带来这里看上一看,或者是白无双? 白无双或许才是最好的人选。 “素闻掌柜的字迹俊秀,本人很想见上一见,或者说是能拥有掌柜的一片墨宝这就更好了。”冯慕凝需要金骆尧的字迹对比,确定红巾上写情书的人就是金骆尧本人,以后也好当个证据。 她只是问问,这个小哥倒是个热心肠,“有有有,掌柜的最喜欢练字了,废弃的墨宝还挺多的,你等着我拿给你看。”说完他就一路小跑着去了后院,走之前还特意的往秋娘那边看了一眼。 冯慕凝想这回她带秋娘出来还真是带对了人,这男人是看上秋娘了啊,可是他还以为秋娘是个男人呢,想到这里,冯慕凝笑出了声。 秋娘眼睛盯着一件女式的半折裙移不开眼,冯慕凝走过去也跟着看了看,没想到秋娘还挺有眼光的,衣服都很宽敞穿着不会太拥挤,而且样式嘛虽然比不上金骆尧亲自设计的,还是挺有个人风格的,若是这人能好好地学上一学,应该能培养成一个好苗苗。 “买吧买吧,我看着也不贵。”秋娘渴望的小眼神看向冯慕凝,冯慕凝点点头,“等那位小哥回来了你跟他说,好歹刚才也只有他招待我们,给他增加点抽成也是好的。” 秋娘撇撇嘴,“好吧,我听小姐的。” 等那人出来了,手里捧着好几张写满字的宣纸,每一张都是遒劲有力,力透纸背。 “这些啊都是掌柜的墨宝,公子你给看看,对了还未问公子叫什么…”没等他问完,冯慕凝伸手抢了她手里的一张宣纸,那上面的字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冯慕凝一下子记起来了,这字迹就是香沫陷害上官栖霞给小春写信上面的字迹,十成十的相像。 他就在一边看着冯慕凝盯着一张宣纸看个没完,也不知道该如何插嘴,于是目光又落到了秋娘的身上,秋娘的手摸着一件衣裳,她手指素白,衣裳嫩黄,十分赏心悦目。 “你喜欢这件?”秋娘往边上一瞧,来的人是那人,立刻没了好脸色,“对啊,怎的你不许我买啊!” “不是…不是。”他赶紧解释,“这衣服…这衣服…” “这衣服有问题?”秋娘睁大眼睛看他,等他回答。 他赶紧摇摇头,由于有很多话要说,一张脸涨得通红,对着秋娘咽喉水,良久后才答道:“这衣服是我做的,你喜欢…就送你。” 说完他整张脸都红了,就像刚跟女孩子告过白一样,“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李大牛。”听到这个名字秋娘“噗嗤”一下笑了。 “你说你叫什么?”她故意又问了一句。 李大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我家原来是种田的后来家里姐妹实在太多,就把我送来给金掌柜的当学徒了,名字是娘起的。” 眨巴眨巴眼睛,秋娘故意怪声怪气的说道:“大牛啊,你家是不是还有个叫小牛的?” “对对…你咋知道,你去过我家?” 秋娘彻底被这个二愣子逗乐了,“我还去见过你祖宗呢。” “祖宗在地里,你见不到。”他还当真了。 秋娘简直哭笑不得,“你个傻子,不理你了。”眼睛往衣服上继续瞟了瞟,伸手拿了下来,“衣服我可带走了,给我妹妹穿。”其实就是她自己。 “好好好,哥哥长得漂亮,妹妹一定也是个美女。”这回秋娘觉得这位李大牛会讲话了,夸得她浑身舒畅。 冯慕凝带着一堆纸回去了,她想还是该让上官栖霞知道这件事,当然李大牛会成为最关键的证人。 这一趟还是收获颇丰啊。 临走前,冯慕凝还给小也带了个衣服回去,同样的也是李大牛的设计,回头看了看这个店铺,仿佛整个店里就只有一个劳动者,这样的店继续下去只会是整个京城的笑话。 没想到在回府的路上,她会遇到一个人,一个很落魄的乞丐。 “小贱人居然敢抢老子的东西,给我打!”三四个乞丐对蜷缩在角落的一个乞丐拳打脚踢的,角落的人发出微弱的求饶,可惜都被淹没在拳脚声当中,没人理会她的求饶。 “三小姐,那不是香沫吗,她不是被老爷贬到在外院当杂工吗?”秋娘不解,香沫为何会在这里,还成了个乞丐。 冯慕凝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看着香沫被打,并没有上去帮助她等那些打人的乞丐走了之后,她才走到了香沫的面前,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可惜…地上的女人已经没了力气,莫说是对冯慕凝伸出手了,就连呼吸也没多少。 “三小姐我们还是别救她了。”想到香沫诬陷冯慕凝的事情秋娘就来气,这样的人,早死早超生。 冯慕凝却说道:“我们把她带去医馆治治,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不然我心难安。” 香沫是个关键人物,有些事情只有香沫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秋娘这才不情愿的扶起香沫,在冯慕凝的帮助下送她去了最近的医馆。 经过救治,香沫身上的伤算是都包扎好了,由于伤处过多,也费了冯慕凝不少银子。 “我是不会谢你的。”香沫的声音很轻,大概是因为她太饿有受了伤的缘故。 冯慕凝静静的坐在她的一旁,“我没指望你会谢我,说说看吧,当年看着芸姨娘被打进冷院的心情,还有看着王妈妈害死人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香沫双手抱着双膝,咬唇不语,那些时候都是她们害别人,害人的哪能体会被害的痛苦。 冯慕凝见香沫不说话,继续问道:“你不是在外院打杂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难道是逃出来的,不行我可要和管事的好好说说,把你给带回去。” 突然,香沫激动地握住冯慕凝的手,她张口说道:“不要…不要把我送回去,三小姐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说到后来她崩溃的大哭,“要是把我送回去,她们还折磨我的。” 冯慕凝现在算是明白了,香沫是在府里遭了罪,这才不愿意继续呆着的,她冷笑,“你不是刘氏一伙的吗,大夫人可是会保护你的,她们又怎么敢欺负你?” 这话说得甚是讽刺,香沫偏头咬唇不说话,几乎要把唇瓣咬的血红,“我只是一个弃子,没人会关心弃子的死活。” 她大哭,哭得泪流满面。 冯慕凝拍了拍她的背,“是什么原因让你孤注一掷的要陷害我,还有三伯母和洛夫人?” “我…我是大夫人的人,王妈妈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至于你是因为你杀了香菱!”想到香菱,她躲开冯慕凝的安抚,“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探听探听消息,你为何要杀她!” 缩到床脚的香沫显得十分可怜,冯慕凝看着她说道:“若是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杀害香菱呢?” “你…你不要狡辩了,芸姨娘亲口说的,就是因为你,香菱才死的,你看穿了她的身份,然后害死了她就跟当初你弄死曦儿一样,就因为她们是大夫人的人,你就要下狠手。” 事情渐渐明朗,原来香沫攀咬她是因为芸姨娘的一句话,忽然冯慕凝觉得很是讽刺。 “你信她?” “为何不信?我亲耳听到你对芸姨娘说香菱有问题,就是因为这样,芸姨娘才会处理了香菱!追根究底,你才是真凶,要是你不戳穿香菱的身份,她就不会死!” 香沫的质问打在她头上如雷亟,芸姨娘居然会杀人! 此刻她想到了芸姨娘对刘氏的一些手段,忽然也是豁然开朗,善于伪装的人永远都能欺骗世人,她不禁想到了芸姨娘在沐儿说完一席话后的表情。 冯慕凝在想,或许那个时候芸姨娘就已经不再天真,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利用人,沐儿是她的第一个利用者,可惜这个人不够强大,很快覆灭。 恶魔不伪装如何期满世人,也是,在堂堂府里又有谁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又有谁是双手清白的,就是她冯慕凝不也是染满鲜血吗? 想着想着冯慕凝释然了,“香菱的死我不会道歉的,相反的她是罪有应得,无论是芸姨娘进冷院前后,她都不是对芸姨娘真心的,只是刘氏的人而已,各为其主,就是她死了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人。” “你…”香沫还想继续指责冯慕凝,可是她浑身缠了绷带,这条命还是冯慕凝救的,她没有立场反驳冯慕凝的话,或许冯慕凝说的对,当她们选择为刘氏做事的时候就该知道这条路不是这么好走的,又能怪谁。 起身,又给了大夫几两银子,“你给她好好治治。”带着小叶就走了。 对于香沫,她不需要赋予她太多的同情,那些银子就当是她给她解惑的奖励吧。 第149章 一模一样的字迹 回到了安定公府,冯慕凝直接去了落霞院。 冯絮在院子里和丫鬟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冯慕凝这么一进去就落入了冯絮的捕捉范围,被冯絮一把捉住。 “抓到啦,抓到啦,咦,怎么是小小的一个,是虾团吗,你可是我的丫鬟里最小的一个啊,可是你也不该这么矮啊?”冯絮不解的伸手掀开眼前遮挡的黑布,陡然间冯慕凝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事冯慕凝是黑着面的,她板着一张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絮儿居然说我矮。”眼睛里还有泪花。 冯絮一下子就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她想要弥补,抱着冯慕凝的脸就是亲了一口,“三姐姐不哭,以后多吃饭一定能长高高。” 这下冯慕凝才破涕为笑伸手掐她的脸,还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啊,被骗了吧,你家三姐姐才没有这么容易哭呢。” “好啊,三姐姐你骗我,我要打你!”冯絮抬起拳头就要往冯慕凝身上招呼,冯慕凝哪能让她打到,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小姐,停下啦,再跑五小姐可就真的追不上你了。”小叶在一旁添油加醋,冯絮一听追的更起劲了,冯慕凝只是跟她闹着玩,这不就停了下来,让她打。 只有在和冯絮玩耍的时候,小叶才觉得这样的冯慕凝符合她的年纪,而不是一个早熟的少女。 “好啦,絮儿我有事要找你母亲,等跟你母亲说完了正事三姐姐再来陪你玩。”她明明比冯絮大不了几岁,对待冯絮的口气就像个哄小孩的。 冯絮听话的点点头,在外头呆着,期待地说道:“三姐姐可要快点出来啊。” 冯慕凝点点头,带着小叶进了主屋。 屋里头只有上官栖霞还有几个丫鬟,冯瑟去视察店铺了,还没回来,自从三夫人这一家人来了之后上官栖霞看冯瑟成天无所事事的,就想着给他谋个事情做,巡查店铺无疑是个很好的伙计,能让冯瑟清清楚楚的知道,冯家在京城有多少的产业,这样也方便以后的掌控。 上官栖霞双眼半眯,眼里自有算计,再过一阵子她们上官家就该发达了。 “你来做什么?”上官栖霞抬眼看了看冯慕凝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认为冯慕凝会无缘无故的来她这个落霞院。 冯慕凝给上官栖霞行了礼,说道:“三伯母慕凝有一件事要告知于你,真假还请三伯母自己明辨。” 她说得严重,上官栖霞对她口中的事也渐渐的产生了兴趣。 “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我能分得清楚。”冯慕凝特意跑一趟估计是个什么大事了,上官栖霞心里有些忐忑,难不成她又犯了什么事,冯慕凝过来是特意告诉她一声的? “此事事关重大,可否请三伯母屏退左右?”冯慕凝说得严重,上官栖霞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好,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事要和三小姐商量。” 在这个府里谁都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的到底是不是贴身体己的人,或者说是信得过的人,唯有自己才是最信得过的。 关上门后,冯慕凝让小叶在门口看着,防止有如同香沫和香菱偷听的情况。 随后她拿出了怀里的东西,是一张白纸条,上面有黑字,字迹和上官栖霞自己的十分相像。 上官栖霞接过冯慕凝拿出来的纸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看着与自己的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过她却不记得自己有写过这样的东西。 “你是从哪拿来的?”上官栖霞也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不禁联想到了那天香沫诬陷她的那封信,好像这两张纸上写的东西更为相像。 “绣瑾轩,出自金骆尧的手。”冯慕凝极其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对于上官栖霞来说无疑是平地一声雷,这不就表示当初诬陷她的信就是出自这位金骆尧之手吗? “是他害了我!”上官栖霞猛的跳了起来,金骆尧是书法名家,没想到竟然会处心积虑的模仿她的笔迹! 提及金骆尧,上官栖霞就想到了刘氏,就是她指使的,一定是她,好啊这对狗男女居然害她,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你确定这东西是金骆尧写的?”上官栖霞手上拿着信纸,继续俯身问道。 冯慕凝点点头,“这是绣瑾轩一个叫做李大牛的人交给我的,不会有错的,不信你可去问问看。” 上官栖霞心里也有了底,她要那些害过她的统统付出代价! 从落霞院出来,冯慕凝的心情异常舒畅,这下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上官栖霞必然会把金骆尧找出来对峙,还有那位李大牛,老实人向来都不会说谎话。 回到了枫色院,她拿出了那个人偶还有从人偶肚子里取出的红巾,发呆良久。 她在想该如何利用手里的资源,上官栖霞那边肯定能定金落尧的罪。 等上官栖霞把金骆尧告上去的时候,她再拿着巫蛊娃娃和红巾跟他对峙,字迹是骗不了人的,东西什么的也可以确定是金骆尧所做,只是她还差个证人,放巫蛊娃娃的证人。 时间过得太久,那两个丫鬟也早被冯慕凝给收拾了,又该如何证明是刘氏指使金骆尧做的这个娃娃,又该如何证明是刘氏下的命令,陷害她的呢。 忽然她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封情诗上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或许她不能证明刘氏给她放过巫蛊娃娃却可以证明刘氏与金落尧的奸情。 一个计策从冯慕凝的脑子里冒了出来,既然刘氏可以陷害芸姨娘和杂工私通,那么她设计刘氏和金落尧有染又有何不可? 上官栖霞办事的效率还是十分快速的,没多久就去了一趟绣瑾轩从李大牛的口中知道了冯慕凝给她的就是金落尧的私稿。 她气得拉着李大牛就要去找冯昀对峙。 这种事情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办好,不然一旦对方有了准备就难办了。 听雨阁,冯昀揉了揉发疼的脑袋,“三弟妹你又有何事?” 上官栖霞横眉冷竖,“我要喊冤。” “你有何冤?”冯昀搞不清了,又是谁要害她吗? 昨晚上他呆在刘氏那边,睡得不甚舒服,早上起来头还是发疼的,如今面对上官栖霞的喊冤也只想早些敷衍了事。 “之前香沫说我给小春写信叫小春多加马钱子的分量用来陷害芸姨娘,我找到了新的证据证明那封信不是我写的。”上官栖霞这次来的时候还拉来了冯瑟,派了个丫鬟通知白无双。 总要有权威在场才能比较有公信力不是。 “不是早就判决了吗,香沫诬告,没别的事就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其实才刚刚近中午,冯昀困的慌,想早些休息,今日这晚上还是继续去洛氏那边吧,至少还能睡个好觉,冯昀这样想着,为自己的晚上做好了准备,整个人像是在神游。 冯昀不想深入调查,莫不是昨晚上刘氏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上官栖霞这么想着在心里暗自骂着刘氏贱人。 “二哥,我找到了写信的那个人,你要不要看看。”她有确凿的证据,就是要逼冯昀继续深入调查。 凭什么只许她刘氏胡乱诬陷人就不许她反击。 枫色院,芸姨娘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去找了冯慕凝要她去一趟听雨阁。 冯慕凝想应该就是金落尧的事情了,这次她把秋娘带去了。 到了听雨阁,地上早就跪着一个儒雅的男子,白脸长衫,翩翩公子。 在他身边是粗布衣的李大牛,脸上有懊恼的神色,恐怕李大牛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了,他是个打工的,居然害了自己的掌柜的,心里头难免不是滋味。 “老爷,我只是看着三夫人的字迹觉得特别这才模仿了一下,我觉没有仿冒过三夫人的字迹干过害人之事,还请老爷明察。”他身体微微发抖,可是整个人还是保持着清醒的模样,一字一句十分清楚。 “那你如何解释这两张纸上的字一模一样!难道你只喜欢我写的这几个字?”上官栖霞声声质问,问得金落尧无处可辨。 从李大牛那边拿来的纸张上头的字和小春那边的一模一样,世上哪有如此巧合? 光是马钱子这三个字从李大牛那边拿到的纸张上面就出现了不下十次,若说是临摹,为何偏偏临摹这三个字这么多次,一看就知道定是处心积虑的。 “我看金掌柜也不像个奸邪小人,可是受人蒙蔽才写了这东西?”冯慕凝出声为金落尧辩驳,金落尧感激的看过去,随后垂下头不出声。 “你还不老实交代。”冯昀对于金落尧的印象只是他是绣瑾轩的掌柜,是个做衣服做的很好的人,如是而已,他也想不通为何金落尧会写这封东西,难道真是如冯慕凝所言,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金落尧就是咬死不认,不说话坚决反抗。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是不是要打上你几个板子你才懂得什么叫做冯府的规矩!”冯昀讨厌文人还是像金落尧这样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偏偏有张长的还不错的脸就能在姨娘小姐间得到看重。 尤其是刘氏,有些事情冯昀其实也是知道的,绣瑾轩交给刘氏打理,刘氏对金落尧的态度还有赏赐他都看在眼里,次数多了冯昀会有一种他给刘氏钱,然后刘氏再用他的钱养小白脸的感觉。 第150章 揭发奸情 虽然他一直有这种感觉但是始终没跟刘氏明说。 毕竟是两夫妻,还是和平共处的好,而且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金骆尧和刘氏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出了什么事了,怎把绣瑾轩的掌柜的给抓来了?”门口走进来两个人,衣着华贵。 出声的是刘氏,她带着冯若萦一块来的,她看了看左右,说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你把金掌柜的叫来是让人家给你罚跪的吗?” 冯昀看了刘氏一眼说道:“他假冒三弟妹的字迹,我在查他。” 刘氏过来之前也知道了事情的发展,她随意的看了看两个张纸说道:“你说这个啊,是我让金掌柜临摹的。” 没想到刘氏居然一力承担,给了个爽快话,不过冯慕凝的直觉证明,刘氏得承认远非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冯昀也往刘氏那边投去怀疑的目光,这个女人是想自己认罪了么。 没想到刘氏的话锋一转,“我把三弟妹被陷害的事情告诉给了金掌柜听,金掌柜的就想自己临摹一下,看看难以程度,以确认三弟妹的字迹是不是真的这么好模仿,要是你们还不信,可以对比一下两张纸的颜色,就该知道信的字迹是很久以前的,而宣纸上的则是最近的,看不出来,金掌柜的模仿高超,居然能写的一模一样,还真是个能才。” 刘氏把金落尧这么夸上一夸,金落尧反倒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冯昀一张脸不太好看,“都说了是假的,是香沫诬陷了三弟妹你还想再证明些什么?” 冯昀对刘氏越来越不满了,之前的事情他已经能基本确定就是刘氏搞得鬼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半是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还有她的哥哥刘沫的身上,没想到现在这件事又被扒出来说,刘氏是存心不想让它翻页了。 刘氏意识到冯昀在生气,立刻停止了继续为金落尧说话,比起金落尧,冯昀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思虑不周,是我的错。”刘氏当众道歉。 冯慕凝没有注意到纸张的新旧程度,让刘氏钻了个空子,当时拿的时候就该让李大牛拿金落尧写的更早一点的纸张了。 明明知道是刘氏的狡辩可是却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这无疑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忽然冯慕凝看着上官栖霞手中拿的金落尧写的那张纸,是宣纸而且还是极其透明的宣纸,页面却泛着白色。 按照正常的京城宣纸来看,它应该是透明中带上一点黄色的,为何金落尧的却不是这样的情况。 冯慕凝意识到了一个事情很可能他的宣纸被人动过手脚! 她主动提出疑问:“父亲我看这宣纸发白看起来像是最近才买的,可是有时候眼睛看的也未必是真的,我想请黎大夫来验验看这张纸到底是什么时候买的,还有字迹的书写日期。” 黎未出生江南世家,对于笔墨纸砚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灵敏度,尤其是对这宣纸,知之甚详。 “找黎大夫做什么,事情就如刘氏所言,都散了吧。”冯昀觉得这事不宜越闹越大,刘氏既然胆敢说金落尧写的东西是在小春的那封信之后才写的,必然也会有他们自己的应对方式,找人来验无意就是丢人现眼。 “黎大夫能证明母亲在说假话,这张宣纸上所写的字乃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写好的。”忽然,冯慕凝冒出了一个悖离刘氏的说法,不得不引起众人的议论。 “慕凝啊,你看看纸张的新旧程度,明明就是宣纸比较新信纸比较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氏脸色还是很慈霭的,像是真的在教导冯慕凝辨析纸张的新旧。 冯慕凝笑了笑,说道:“不知母亲可有发现宣纸上面有一层白色,若是把这一层白色给剥掉,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刘氏脸色刹那间变得极其好看,好像冯慕凝戳中了她的死穴。 “什么白色,我怎么看不出来?”刘氏不承认,眼珠子乱转,冯慕凝也不继续指明,现在就等着黎未来给它进行证明了。 “等人来了,不就真相大白了?”上官栖霞也不跟刘氏客气,想害她就别想再轻易脱身。 很快黎未被请来了,一路上,他已经从下人那边知道了他们把他叫来是干什么的。 当然叫他来的不是冯昀这边的人而是上官栖霞那边的人。 “你…你怎么来了?”冯昀双眉紧蹙,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黎未,心情十分烦躁。 黎未一脸莫名,不是她们把他叫来的吗,为何冯昀有要问他为何而来? 还是上官栖霞率先解决了困局,“是我把黎未叫来的,既然三小姐说黎大夫能解释纸张新旧的问题,找来黎大夫问上一问也是无妨。” 她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让金骆尧付出代价了,能把刘氏牵进来最好,实在不行,能整死一个金骆尧也是极好的,恰好可以在绣瑾轩安插她们自己的人,她也是冯家的一员,问冯昀要一块产业也不算过分。 “黎大夫,请您看看这两张纸,分辨一下新旧。”冯慕凝指着上官栖霞手里拿的两张纸,直截了当的说道。 黎未看了看点点头,接过其中一张信纸看了看,随后又接过上官栖霞手里的宣纸看了看,良久都没再还回去。忽然他抬手往宣纸的边沿摸了摸,磨出一层极其细致的白色粉末,然后拿着磨碎粉末的那一角对着冯昀说道:“这才是宣纸原有的颜色,按照纸张来看,确实是宣纸上的字写在信纸上的前头。” 话音刚落满座哗然,刘氏的谎言被揭穿了,金骆尧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话,静静的等待审判,不为自己辩驳分毫。 “你还有何话要说?”事情的真相浮出了水面,冯昀只能秉公办理了,就是他想看在刘氏的面上维护他也是不行的了。 有黎未权威的验证,刘氏就是说的再多也是徒劳,好不容易买通了上官栖霞院子里的丫鬟给她动了手脚,没想到竟然会被冯慕凝识破。 早知道就该毁了这宣纸,可是她又不能确定上官栖霞那边只有金骆尧这么一副作品,毁了一个难保不会再冒出第二个。 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金骆尧张了张嘴,可是到了最后他还只是说了四个字,“无法可说。” 浑身无力的跪在地上,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丝毫的害怕甚至是恐惧,反而如同解脱了一般。 “即日起废除金骆尧在绣瑾轩的职位。”上官栖霞还等着冯昀对金骆尧做出更深的惩罚,可是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么一句。 “他的背后必然有幕后给他撑腰之人,不然金骆尧不可能有胆子做这种事情,而且还能把东西传进府内。”上官栖霞想要的是彻查,双目死死的盯着刘氏,仿佛早已把凶手定位到了她的身上。 刘氏也不甘示弱的迎了上去,“三弟妹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那个幕后主使者就是我吗!”她音调拔高反声呛上官栖霞,想诬陷人需要证据,只要金落尧不把她供出去,她就是安全的。 今日里上官栖霞让她失去了一个金骆尧这笔账先记着,以后有慢慢还的时候。 “还有什么可查的,那人不就是香沫吗,金骆尧你说你和香沫是怎么勾结的?”冯若萦上前一步,先发制人,香沫已经不知道在了哪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一个消失的人身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金骆尧接受到来自刘氏的眼神恫吓,只得顺着冯若萦的说:“对就是香沫,她跟我说要是我帮她模仿三夫人的笔迹写上一封信,她就能给我一百两银子,我这才答应了。” 一个绣瑾轩的掌柜的为了一百两银子跟安定公府的丫鬟勾结,这话怎么怎么听怎么不可信呢。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冯昀信了,“为了一百两银子,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如今撤了你的掌柜的也是不冤。” “这是什么鬼话,他可是堂堂京城第一织布坊绣瑾轩的掌柜的,怎么会缺区区一百两银子!”上官栖霞尖声大叫,这种鬼话冯昀都能信,他是不是偏袒刘氏偏袒的太过火了。 “不,不…绣瑾轩不赚钱的,每年亏本很多,一百两银子够整个店铺运转一个月了。”跪在地上不说话的李大牛突然开了口,一开口就是把绣瑾轩的老底给掀了出来。 “亏本!”冯昀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霹雳,一下子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他走下去特意仔仔细细的问了李大牛,“你确定绣瑾轩会亏本?” 李大牛点点头,“这不每天都在亏吗,前几个月亏得更厉害,幸好大夫人心善,会拨银子来救济我们,大夫人多谢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冯慕凝看着这个二愣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不过刘氏救济绣瑾轩这件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金骆尧也是个嘴张没把门的主? “我娘什么时候贴钱救济绣瑾轩了,你给我说清楚了!”冯若萦注意到了冯昀的脸色,要是这件事情不处理好了,恐怕以后冯府的财政大权就该易主了。 “这不每个月都给绣瑾轩贴钱吗,我…”李大牛还想继续说下去,忽然被一旁的金骆尧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整个人“嗷”的一下叫了出来。 “没有证据,你可别胡说八道,小心丢了你的饭碗!”刘氏也跟着威胁李大牛,李大牛看着眼前的这帮子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刘氏救济绣瑾轩对他而言是个好事,为何刘氏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他扁扁嘴不说话了,既然刘氏她们不想承认,那就不认好了,就当他刚才是在瞎说八道。【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0-160 第151章 查账 见李大牛不再答话了,冯昀急了对他大吼一声,“说话!”李大牛就是不再继续了,他被刘氏母女的凶狠给吓怕了。 冯慕凝对秋娘使了个眼色,秋娘走到李大牛面前问道:“你快说绣瑾轩的亏空是怎么回事,要是不给我说明白了我就拆了你的骨头!” 李大牛抬头这么一看,呀,眼前这个和昨日里在街上看到的那个美人长得好像呀,难道说她是那个美人的妹妹? 此时秋娘穿着李大牛设计的半折裙身段婀娜,风姿特秀,整个人都好看极了。 美人问话,他当然得一股脑字全部说清楚了,只见他说话结结巴巴的,“绣瑾轩本来就是入不敷出,加上掌柜的经常揣摩新样式根本无心工作,已经好几年都这个样子了。” 听到李大牛的话,冯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刘氏,“我让你管理冯府家业你就是这么管的!每一年的账本交上来给我过目的时候都是盈利,没想到竟然还会出这种事情,刘慕语你说你在账册上面到底做了多少手脚!” 冯昀很少对她如此大声说话,他都对她是极其恭敬的,不然刘氏哪来的胆子中饱私囊,她又哪来的胆子做假账。 “父亲你可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啊。”冯若萦为刘氏喊冤,“只是一个李大牛的话,根本不足为信。” “你难道真的要凭一个外人就要对我定罪吗!”刘氏展开苦情攻势,“老爷,您还记不记得之前的白朝楼,那时候我们府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银钱了,是我用娘家的钱加上我没日没夜的去打理它,才让它起死回生的,你记不得,还有红袖阁,都是我用娘家的钱贴补着才继续撑得下去的,你还记不记得!” 刘氏伤心的掉眼泪,哭得冯昀一颗心都要软了。 “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了。”他走过去拍拍刘氏的肩膀要去拥抱她,刘氏也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怀里。 就在此刻,冯慕凝站了出来,“是非真相还是等查完了账之后再说吧,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上官栖霞也跟着应承,“就是就是,还是查查账吧,事无不可对人言,若是真的有问题那也好及时补齐漏洞,若是没问题,也好早日还二嫂一个清白啊。” 只要开始查账,就不然会查出点问题,这是大户人家查账的通病,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十全十美的,这些年了手里掌握着权力,难免不会做些中饱私囊的事情。 “老爷你可要信我啊!”刘氏跟冯昀撒娇,一双眸子急得都含泪了,冯若萦也在帮忙劝说:“安定公府一家账单巨大,若真是要查账恐怕得浪费上不少日子,而且这是一旦传出去了对我娘的面子有损,别人肯定会说她的闲话的,父亲若是真的为了我娘考虑还请不要查了。” 大户人家在什么情况下才查账,那就是在账户不明的情况下,若是真的进行了查账,肯定会有人说刘氏的不是,这一点也是冯昀的顾虑。 可是不查帐的话外一真的有什么问题呢?看着怀里的人儿,冯昀也产生了怀疑,刘氏的确把整个府里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可是外一这个安定公府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他门下有多少产业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中间有多少油水,冯昀心里也知道,他也怕刘氏贪得太多把他的家底给掏空了,一时左右矛盾。 “母亲贵人多忙事,难免会有纰漏,如今冒出事情的是绣瑾轩,不如就只查一个绣瑾轩吧,也不算是太麻烦。”冯慕凝给出了提议。 “好,那就只查个绣瑾轩。”冯昀声音一落,彻查绣瑾轩之事尘埃落定。 “父亲…”冯若萦还想再说什么,被冯昀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难道不相信你的母亲做的账吗?” 冯若萦一时语滞,“我…我不是…” 刘氏拉住了她的手,“好,那就查。”都说到这种地步,她要是还不让他们彻查那么真是说不过去了,冯昀定然会对她心存怀疑。 她就不信了,有谁能看出她账册里的问题。 查账的事情交给了冯府里的一个姓陈的老先生,冯慕凝提议,“可以让李大牛在一旁协助,毕竟绣瑾轩事物众多,有个熟悉的人在,也好早早做个准备。”有些隐藏的东西还是要熟悉的人才能看得清,看得明。 “好。”冯昀答应了。 见事情已成定局,金骆尧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铺子里头存在的问题,这一查恐怕凶多吉少。 所有人散去后,都在各自的院子里等待消息。 “三小姐你说能查出来吗?”秋娘想刘氏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假账了,必然能做的天衣无缝,她怕会查不出来。 “不知道。”现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陈先生也是老人了,他的能力冯慕凝还是知道一点的,再加上一个熟悉绣瑾轩的李大牛,或许应该可以吧。 想起刘氏离开是一张铁青的难看脸,冯慕凝想刘氏已经开始紧张了,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这么一查可以查出点什么呢。 光是绣瑾轩一家的账簿就有整整五大份,宫里的支出明细,店里的支出明细,冯府的支出明细,还有各个贵族府邸的支出明细。 陈先生架着一双眼镜,看着账簿中的每一个字,李大牛在旁边看着陈先生核对,时不时地给出意见。 很快有几笔账被查出了问题,冯府给金骆尧的赏赐每个月居然高达三千两,竟超过了各个府邸的夫人小姐给的赏赐。 冯昀一把把账簿摔到刘氏的面前,面有怒色,“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有好几个地方被画了圆圈,刘氏拿起账本看了看,解释道:“不过是多给了点赏赐而已,金掌柜的手艺老爷你也是知道的,每次做的衣服都甚和我和若萦的心意,多给点赏赐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冯昀被她说的一时语滞,给下人赏赐本就是看主子的心情可是刘氏给的也太多了吧。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何你给了金掌柜的这么多的赏赐,绣瑾轩每个月只是恰恰盈利几十两?”冯昀又指了指其它的地方。 刘氏看了看,笑道:“我给的赏钱是给金掌柜个人的,再说了绣瑾轩能赚多少钱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是吗,你也知道金掌柜的是个文人,他不太看重钱财,有时候还会慷慨的送出去好几件上等料子的衣裳。”说到这里刘氏叹了口气,“我也劝过他不能这么干,可是他不听我又舍不得他的好手艺,只求着绣瑾轩在他手里没亏损就谢天谢地了。” “直接换人吧,金骆尧不适合当掌柜的。”看着账簿,冯昀甩袖,心里一阵肉疼。 绣瑾轩曾经可是京城里最赚钱的布坊,里面有最好的布料,还有最上等的手艺,按他的期望是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的,可是如今一看,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刘氏看着冯昀没查出什么这才放了心,只是换人也没什么,就是苦了金骆尧了,要从一个掌柜的降为打工的了,按照他的脾气是断然不会接受的,那也只有让他辞去职位这一条路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刘氏对着冯昀哄道,“你看看,查查查,查出什么了,你啊就是不信我。” 刘氏对着冯昀撒娇,冯昀也知道查账是委屈了刘氏了,只能出言安慰,“好了好了这不没事了,是三弟妹他们说的要查,这不查明白了还能还你个清白。” 枫色院,天朗气清,正是外出呼吸空气的好时候。 “你说父亲气冲冲的去了刘氏那边,然后又心平气和的走出来了?”一开始肯定是因为查到了刘氏那边有什么问题,后来也不知道刘氏是耍了什么心眼才让冯昀平息了怒气。 秋娘点点头,“听说是一开始账簿有问题,后来…后来就不知道…”她也想不通。 “小叶你去把陈先生给我找来,我要仔细的问问他。”那可是位老先生了,在府里的风评也不错,应该不会是刘氏的人吧? 小叶领了命就下去叫人了,冯慕凝想还是等看到了人再做商议。 一块查账的还有李大牛,从他这里或许也能打听出什么,于是她对着秋娘说道:“你去李大牛那边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李大牛是个二愣子,要是逼问逼问肯定就能逼他说出实话,于是秋娘出门找人去了,过了没多久小叶带着陈吉来了。 “陈吉见过三小姐。”老人对着冯慕凝行了个礼。 冯慕凝仔细的打量眼前的老人,瘦弱,精神头却不错,一看就像个精明能干的。 “陈先生坐吧。”冯慕凝让小叶给他搬来一个凳子,陈吉道了声谢就坐了上去。 “先生进府多久了?”冯慕凝看似无意的跟陈吉闲话家常。 “大约是二十几年了吧。”他不解冯慕凝为何会问他这个。 冯慕凝低头想了想,忽然说出了一句话,“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母亲嫁进安定公府的时候你也是跟着来的吧。” 当年刘氏嫁过来是何等的风光之色,八抬大轿随行婢女无数,还有各个管事的,害的京城里人对冯昀多有笑话之言,说他这安定公府都要被刘家给承包了。 若是冯慕凝没有记错这位陈吉就是那群管事的其中之一。 第152章 攻破陈吉 陈吉眼中似有惊色,这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冯慕凝怎么还会知道? 他想张口询问,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心里愈发忐忑。 “老朽本身是刘将军府上的人,陪着小姐嫁过来的。”既然冯慕凝都知道了他也不用再掩饰。 “真好啊。”冯慕凝感叹,“当年跟着母亲一同嫁过来的人现在还活着的或者说是还留在冯府的除了你也只有王妈妈了吧。” 刘氏带来的人太多引起了当时冯云的反感,白无双出言驱赶了一些,还有一部分因为各种各样的过错,又被赶走了一批,除了几个跟在刘氏身边的丫鬟,几乎无人能幸免。 时间一长,就是连冯昀都开始忘了,这位账房先生是刘氏的人。 “是的,三小姐想说什么?”他受不住自己内心的忐忑猜测,单刀直入。 冯慕凝也不说主题,继续跟他闲聊,“你也在府里二十几年了,大伯母也时常提起过你,说你是一把好手,可是…” 她话锋一转,令陈吉猝不及防,“为何你要为刘氏说谎!” 冯慕凝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她没有多高,却是因为陈吉是坐着的缘故而她是站的,对陈吉而言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老人的手指已经开始发颤,衣摆被他弄出许多褶皱。 “说吧你收了什么好处,处处维护刘氏?”陈吉喜欢独处,小叶去找他过来也不会有人发现,现在枫色院就只有她的丫鬟还有陈吉,不会有别人看到她对陈吉的压迫,也就是说她现在如果想要逼供什么的,也是完全可以的。 “我…我没有…”陈吉还想狡辩,不防冯慕凝补充,“李大牛那边我已经问过了,账册是有问题的,多出的亏空用刘氏给的银子填满,陈先生你可是多年的老先生啊,这点小账你还看不出来吗?” 她在诈陈吉,二十多年的清誉不是伪装就能伪装的出来的,她相信在陈吉的内心是很鄙视说假话这种事情的,再加上李大牛这个“人证”,冯慕凝就不信了,陈吉还会熟视无睹。 “我…”他看着冯慕凝不知该如何解释,抬头疑惑得问冯慕凝,“李大牛真的…说了?” “要不要我把他带来让他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虽然说金骆尧是他的掌柜,李大牛这人也讲义气想维护这个掌柜,可是错了就是错了,继续这样下去,冯家的损失算谁的,绣瑾轩这个窟窿已经越补越大,你想让整个冯家被它拖累死吗?” 冯慕凝说的是严重了,不过绣瑾轩做的都是高档生意,每亏一单不仅仅是少了几两银子这么简单,而是几十两甚至是上百两的亏空。 陈先生是查账的,从账簿里面他也看出来了绣瑾轩一年比一年的缺口大,当初他来冯府只想好好的工作,并不想参与任何斗争当中去,这才能活到现在,如今卷进这么大一件事情里面,难免会让他局促不安。 可是主子毕竟是主子,刘氏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他又怎能做到不去维护呢,尤其是刘氏已经对他开了口,刘沫又对他有恩,出于种种原因他只能为刘氏掩饰。 “三小姐你别说了,冯家家大业大断然不会因为一个绣瑾轩就出事的老朽还有事先行告退。”他站起来就要走,冯慕凝哪能容他如此轻易地离去。 “你不说还有个李大牛,到时候我把人拉到父亲的面前,刘氏定然也是会倒霉的。”冯慕凝话音未落,陈吉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头,“三小姐你想怎样?”他想维护刘氏,如果冯慕凝开除的条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一定会答应。 冯慕凝笑了笑,“刘氏亏空的事情我可以不做计较,正如你所说的冯家家大业大也不差个钱给绣瑾轩填空档,实在不行不还有他刘家吗,反正总有法子的,陈先生你说是不是?” “三小姐的意思是…” “我想你帮我个小忙。”眉眼弯弯,眼中自有计策。 “什么?”陈吉有一丝怔愣。 “让李大牛当上绣瑾轩的掌柜。”她说的轻巧,绣瑾轩可是一家大店,就是金骆尧也是因为有刘氏的举荐才当上的,李大牛算什么,他怎么可能当上绣瑾轩的掌柜? 陈吉一脸为难,“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刘氏却能决定不是吗?”忽然冯慕凝想到什么,说道:“账本子里的那些漏洞李大牛都和我说过了,我心里也有数,要是李大牛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他没有当上掌柜的,那么难保我这张漏风的嘴,会到处瞎说八道了。” 陈吉看着笑容满面的冯慕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三小姐…你的意思是…” “这话我是说给你听的,只希望你不要往刘氏面前乱说话,你只需要知道李大牛帮了母亲许多,母亲该对他有所表示才行啊。这也是帮母亲收买人心,光是他与金骆尧的情谊维持不了多久,母亲要是给他一个掌柜的当当,那么他就肯定能为母亲守口如瓶啦,陈先生你说是不是?” 陈吉想了想,冯慕凝说的不无道理,或许这也是帮大夫人收买人心的一条出路,“只有这一个条件?” 陈吉开始想冯慕凝提的意见是不是就是因为李大牛他自己提议的,原本来以为李大牛是个老实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这样贪婪无耻之人,想到这里陈吉对李大牛又多厌恶了几分。 冯慕凝点点头,“那是当然,陈先生同意么?” 这也由不得他不同意,之前他故意避重就轻跟冯昀说了绣瑾轩的一些小问题,不过这些问题也足够让金骆尧下马了,只要他跟刘氏多多举荐李大牛,无不成事的可能。 正如冯慕凝所说的,李大牛也需要收买,给他个掌柜的当应该不会比金骆尧干的差,老实说查账的时候,李大牛能迅速的看到他所看不到的漏洞,这一点陈吉还是很佩服他的,说不定绣瑾轩交在他手里又能有另一番光景。 冯慕凝和陈吉达成了协定,陈吉走后,秋娘回来了,手上捧着一大堆的衣服,只是一张小脸颜色很不好。 她看见了冯慕凝,对着冯慕凝嗔怨,“那就是个牛脾气,傻子,我问他啥他都说不知道,看我生气了只知道给我塞一堆衣服,他还真以为绣瑾轩是他开的不成!” 他只是个打工的,不像掌柜的可以自由支配店铺里的东西,店里头少了东西李大牛是要自己花钱去填补漏洞的,秋娘手里的那些衣服够他大半年的工资了。 秋娘是在生气,可是她的手还是紧紧地抱着那些衣服一点都不松手,可见她对这些衣服的喜爱程度。 “那是讲义气,他也跟着金骆尧不少时间了,手艺都是金骆尧教的他,他不维护金骆尧还能维护谁,他要是真的背叛了金骆尧,那才是说明他是个人品极差的坏人。”冯慕凝为李大牛说话,秋娘只是“哼”了一声,然后抱着她的衣服进了侧院。 人不咋地,送的衣服到挺有眼光的,她要回屋子里去试试。 看着秋娘轻快的步伐,冯慕凝想也该给她许门亲事了。 没过多久,金骆尧被赶出了绣瑾轩,李大牛成为了绣瑾轩的掌柜。 这天秋娘听说了还好奇的去看了看,冯慕凝也想出去逛逛,跟着一块去了。 绣瑾轩外头,李大牛和金骆尧就像是两个将要分隔的兄弟,难分难解的,李大牛这么没用的还哭鼻子了。 冯慕凝他们离得远,听不见两人之间的交谈,不过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还真的挺好的,怪不得李大牛能拿到金骆尧的字迹。 “三小姐,你说那个傻子能当好一个掌柜的吗,我看他连金掌柜,哦不是,是金骆尧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锦缎秀气,配上金骆尧的长相才显现的相称,要是换做了李大牛的那张脸,人家都不会觉得绣瑾轩是个卖衣服的地方。 冯慕凝狠狠地往秋娘脑袋上打了一记,“别傻子傻子的叫,谁有那傻子对你好?” 秋娘被冯慕凝说得不好意思了,头低低的,脸上浮现红云。 “小姐你说,这傻子…不,是这头牛啥时候能开窍,他到现在还以为女装的我是男装的我的妹妹呢。”有好几次他叫她公子还引得店里头其他人的耻笑。 “你可以和他说啊,要不我给你们指个婚,不过现在不行,绣瑾轩还是乱糟糟的一片,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是要看看这个李大牛对绣瑾轩的管理怎么样,等绣瑾轩步上正轨了我再给你们指婚,到时候他送来的彩礼也能多些。”冯慕凝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等秋娘嫁给了李大牛那么绣瑾轩就成了他们自己的私房店了。 再说了,秋娘对这个李大牛看起来还是有点意思的,能当个掌柜夫人也是很不错的。 “谁要嫁他,一个傻子,三小姐你也真是的怎么可以让他接手绣瑾轩,他那么笨绣瑾轩会被他败光的。”想到他送自己的大把衣服,秋娘就觉得这李大牛就是个败家子,虽然这个败家子还挺可爱的。 “你嫁过去不正好给他看店吗,把钱都抓在手里,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秋娘啊你也知道我这枫色院就是个啥都没有的空壳子,小姐我的月俸也只有一点点,你说要是你不从外头给你加小姐补贴补贴,小姐我就该喝西北风了,你忍心么?”秋娘被冯慕凝说动了,眨巴眨眼睛嘴上松了松口,“他还没说喜欢我呢,等他说了再说。” 第153章 刺客杀手 “哈哈,那你是嫁啦?”冯慕凝开心的大笑,秋娘也不回答就是逃走了。 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绣瑾轩门口出现了两个人,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他们站在金骆尧左右其中一个甚至还在帮金骆尧拿行李,可是冯慕凝却能清楚地知道,这两个人就是当初刘沫说的在安定公府的院子里抓到的“杀手”。 他不是说已经把这两个人处理掉了么,怎么又会出现? 难道说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除了王妈妈的事情之外就连这两个人都没做处置,还放之大摇打摆的在外头晃悠,刘家是真的没在怕的? 冯慕凝心里起疑,想跟着他们看看。 “三小姐,你在看什么?”秋娘注意到冯慕凝的目光不寻常于是出声问道。 冯慕凝指了指那两个有问题的“家丁”,秋娘没去过听雨阁,是以不知道这两人曾经被刘沫当过杀手的事情。 “我跟着他们走去看看,你先去绣瑾轩待着多买点好看衣服,等我回来。”两个人目标太大,还是她一个人行动比较方便。 秋娘不放心冯慕凝想跟上去,却被冯慕凝一瞪,这才缩缩脖子去了绣瑾轩,边走边说:“三小姐你可要早些回来啊。” 冯慕凝点点头,跟着上去,他们是靠走的,大庭广众下也不避嫌,冯慕凝在想他们要把金骆尧带到哪里去呢,看这方向也不像是刘府或者冯府啊? 耐着性子继续跟了上去,再穿过三条街他们进了一个巷子上了一辆马车,好像是要把金骆尧带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去。 冯慕凝两条腿哪里比得上人家四轮马车,就是现在再去找匹马跟了上去也容易被他们发现,线索在这里就断了,冯慕凝可惜不已。 她正想回去绣瑾轩找秋娘回府,就在此时,从天而降两个黑衣人,闷闷的嗓音从他们口中吐出,“三小姐,来吧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冯慕凝警惕的问道,她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骨笛,真是个失误。 摸了摸袖口,还有几根银针在,只希望这几根银针能救她的性命。 当她的手指触碰银针的时候对方的攻击也发动了,迅速麻利,黑影如同一道黑烟冲向冯慕凝,冯慕凝心里暗道不好,这是专业级别的杀手,恐怕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了,她等待着束手就擒。 就在此刻,眼前忽然挂过一阵风,一柄长剑截断了两个杀手发动的攻势,“朗朗乾坤,行杀人谋命之事,你们好大的胆子。” 眼前是一个芝兰玉树的男子,他长发披肩,剑尖指向那两个贼子,侧颜熟悉。 “四皇子?”冯慕凝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中一个杀手的右手已经被皇天裂的宝剑所伤,两人对视像是在问怎么办,过了几秒这两个杀手做出了决定,他们必须要完成任务! 眸中顿时爆发狠戾的精光,嘶哑的嗓音高喊,“杀!” 光影寥落的瞬间,冯慕凝看见了皇天裂的出手,他手里的那把剑好利,利到能把这些人统统杀死,只留下剑锋的一道红痕,只是片刻的功夫,那两人毙命,皇天裂手中的长剑滴血,染血的光泽熠熠发亮。 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擦干剑刃上的血迹,随后皇天裂把那块布丢到了两个杀手的身上,剑尖挑破他们的衣襟,搜索他们身上的东西,想找到什么证据。 “多谢。”冯慕凝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出来,皇天裂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外面不安全,三小姐还是呆在安定公府比较好,不然被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误伤?”冯慕凝不解皇天裂的意思。 皇天裂也不打算解释,“我送三小姐回府。” 冯慕凝赶紧推拒,“多谢四皇子好意,我与丫鬟已经约定好见面的地点了,只要我去找到了丫鬟就能回去了。” “那我陪你去找你的丫鬟?”他就是要跟着冯慕凝走上一段,冯慕凝见拒绝不得只能默许。 一路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在前面,冯慕凝穿着一身黑衣,矮小的跟在后面,不明真相的还会以为这是哪家小厮呢。 “你这身还挺合适你的。”良久得不回话,忽然皇天裂开口了,打破一路上的尴尬。 冯慕凝点点头,“量身定制的,穿着挺舒服。” “就是料子颜色暗沉了些,你可以去明月轩,那边的银绣很适合你。”皇天裂跟冯慕凝推荐,明月轩是他门下的产业,冯慕凝已经不想和皇天裂扯上任何关系了,又怎会去她的底盘,嘴里应承着,“等我有时间了一定去。”算是给皇天裂一个面子。 已经到了街头,眼看着就该到了街尾的绣瑾轩了,冯慕凝松了口气,只要见到了秋娘,皇天裂也该离开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条路,让冯慕凝尴尬无比。 “为什么要拒绝我,赵君尧比我好在哪里?”身为皇者的高傲不允许他受到任何女人的拒绝,他一定要向冯慕凝问清楚,他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赵君尧了。 果然啊,皇室中人就是这么小肚鸡肠,要是她不给皇天裂一个答案,皇天裂是不回访过她了,只见冯慕凝定定的站好,认真的看着皇天裂的眸子,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一刻,皇天裂觉得冯慕凝的这张脸,这双眼睛都带着莫名的蛊惑的味道,让他十分难忘,甚至是想亲上去,她是那么认真的对他说着这句话,就像是一个一生一世的许诺一样。 身子渐渐往前倾,身边的车水马龙仿若都变成了摆设。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重复着冯慕凝的话,似乎在思考这话里的意思,又似乎是顿悟了,眼看着再不离开,皇天裂的唇就要亲上她的了,冯慕凝往右一撤,离开了皇天裂的视线。 “做不到的东西就不要奢求,四皇子你说对吗?”他们有缘无分,准确的说是因为他是皇室的原因,种种因素加起来使得他不能做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承诺。 车马喧嚣皆忘,皇天裂一把把冯慕凝拉到墙角逼问:“若是我以后能封你为后呢?”他相信权力,只要他能成为人上之人,他所有想要的都能得到。 可是冯慕凝却对他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放弃皇位,常年身在皇室,还有你母妃的叮嘱都让你觉得当上皇帝才是你人生的巅峰,你是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放弃的,现在如此说不过就是你的自信心作祟罢了,开出一个根本没可能的前提,让我回答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答案,四皇子真的没必要。” 冯慕凝已经成功的激怒他了,皇天裂目眦欲裂,他咬牙说道:“我真该让你被那两个杀手杀死算了。” “你现在很好有个可以帮助你的王妃,我想将来你一定可以达成自己的心愿,穆小姐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人呢。”冯慕凝想皇天裂毕竟是个皇子,她也不能把皇天裂逼得太狠。 她继续说道:“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没人可以改变,赵君尧和你不一样,他可以选择自己的对象,而且一辈子可以只娶一个,所以或许这就是我选他的原因。” 她偏头想了想,为何会看中赵君尧,除了他对自己好之外,还有什么,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你们也不可能了。”皇天裂脸色一冷,打断冯慕凝的逍想。 太后宫里的那一场戏,已经让冯慕凝隔绝在所有权贵之家之外,那一瞬间,皇天裂居然觉得没人能得到冯慕凝这一想法,让他心里猛地一喜。 冯慕凝在心里嘀咕,大不了就跟他去西凉呗,桑梓国的太后还能管西凉的事情不成? 许是赵君尧在冯慕凝耳边说的次数多了,冯慕凝也开始觉得她会跟着赵君尧去西凉了。 忽然,她又意识到了一点,赵君尧的身份,他是西凉的太子,虽然现在为止他的身份还未被人知晓,可是在将来的某一天肯定是会暴露在阳光下的,他和皇天裂又能差到哪里去,是她大意了,一直以为赵君尧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侯爷。 想到这里,心情不免又沉重了许多,不过,未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测呢。 “时候不早了,我的丫鬟找不到我她该着急了,四皇子慕凝先告退了。”她蹲下身子,从皇天裂得咯吱窝下面遁走。 玲珑小巧的她就像个被关进笼子的小耗子,总有自己的办法缩缩身子逃出笼子。 皇天裂看着溜走的冯慕凝,眸色暗沉,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冯慕凝想她出去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秋娘也该为她着急了吧,只是可惜关于金骆尧得事情还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忽然她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要是能有沈浮教她武功就好了,要逃跑的那种,肯定能派上用场,她还小,筋骨也挺软的,而且她觉得她家天赋也不差。 “秋娘,你在哪啊?”冯慕凝进了绣瑾轩找不到秋娘的人,不由左右找寻,出声问道。 其中一个看店的把手往一块帘子里头指了指,“你家小厮跟着我家掌柜在后院呢,掌柜的说发现了好衣服要带你家小厮去看。”这人脸上表情暧昧,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其实店里头许多人都看出来了,冯慕凝还有秋娘都是姑娘,女性的特征都太明显了,只有李大牛这个二傻子一直把她们当男的看。 “多谢。”冯慕凝谢过就要往帘子里面走。 第154章 百褶裙 人啊都有猎奇的心思,冯慕凝就在想偷偷的看看,李大牛和秋娘到底在干什么,连后院都让秋娘进了,看来两个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冯慕凝这么一进去,她不认识路只能四处走动。 从前金骆尧当掌柜的时候,前面是店铺,后面就是住的地方了,也十分的方便,外头还挂着几个男人的衣服裤子,估计有几个伙计也是住在这里的。 “这件真好看啊…”有隐约的声音从更深处飘来,冯慕凝走了过去,没想到就是这么一走,她看见了一片十分华贵的场面。 端云锦的衣服成片成片的挂在墙上,还有各种特色绸缎做的,样式都是巧夺天工的美艳,不过就是颜色太单调了些,只有粉红色,还都是裙子。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冯慕凝出言问道。 李大牛受到了惊吓浑身抖了一抖,“不是…公子…”他想问冯慕凝是怎么进来的,到最后还是没问出口,他拐了别人家的丫鬟来看衣服说到底是他的不对,哪还有脸质问冯慕凝。 冯慕凝看到李大牛的羞窘只是笑了笑,“没事我就看看,你们继续。” “小…公子我们走吧。”秋娘不好意思的走到冯慕凝的身边,她叫她等她来着,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她只顾着看衣服都没关心过冯慕凝,想想心里面还挺愧疚的。 “等等,让我也看看。”看着看着,她本来含笑的脸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大牛啊,这些衣服到底是谁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设计风格,她越看越觉得这些衣服都是出自某个人之手,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对粉色长裙执着呢。 “这是金掌柜的,我就是带…”他尴尬的往秋娘那边看去,忽然凑近秋娘小声的问道:“你叫什么呀?” 秋娘翻了他一个白眼,故意逗他,“叫我爷就行。” “爷?”李大牛一愣,对上秋娘要杀人的眼睛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爷,对你是爷,我就是带爷过来看看,他不是喜欢漂亮衣服么,要是看中了哪一件我给仿一个,就是爷不要嫌弃我的手艺。”他是个老实人,听他一口一个叫爷,秋娘乐不可支。 还想说上几句嫌弃他的话,想到以后小姐会把她嫁给他那些嫌弃的话就统统烂在了肚子里。 “是金骆尧?他为何要做这些衣服?”冯慕凝不解,这边的东西没个上万两银子都绝对不能制成的,冯慕凝总算是明白了这绣瑾轩真正亏损的地方在哪了。 可是金骆尧又何必如此执着,这样一来还让他的绣瑾轩受到不小的损失,简直得不偿失。 谁知道李大牛却说道:“这些衣服都是金掌柜的做给他的情人的,他情人说了等哪天他能做上一件完美的百褶裙那么她就会答应他的求亲,金掌柜还真是个痴心人。” 就是这么随意的瞟一眼这些裙子,在京城除了金骆尧之外还真是找不出第二个能做的如此精美的,“这些裙子他的心上人都不满意?”冯慕凝问道。 李大牛摇头,“不是…掌柜的说他的心上人已经嫁人了,做裙子只是他存的一个念想,他告诉自己心上人嫁给别人是因为他做的裙子还不够完美,等他做好了一件完美的百褶裙那么他的心上人就能回到他的身边了。”李大牛挠挠脑袋,他不懂金骆尧是在想什么,什么才是完美的百褶裙,在他心里他觉得金骆尧做的每一条都已经足够完美。 “金掌柜的还真是个痴心人。”秋娘羡慕地说道,要是谁能对她这般好,她就是私奔也是要跟那人私奔走的。 冯慕凝消化整件事情,衣服是金骆尧做的,加上之前的红巾情诗,那么对象肯定就该是刘氏了,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勾搭上的,或许问问刘家的老人就该知道了。 这一室的衣服都可以作为金骆尧对刘氏表达爱慕的证据,粉红色估摸着他们的这个约定应该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定下的,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才导致了刘氏嫁给了冯昀,而金骆尧伤心绝望之下又找到了刘氏,刘氏对金骆尧也不知道现在是存了个什么心思,让他当上了绣瑾轩的掌柜,而金骆尧为了抒发对刘氏的爱慕这才没日没夜的做百褶裙,造成了绣瑾轩入不敷出的现状。 “大牛啊,这里你可要好好保存好了,外一哪天金掌柜的回来了要取东西呢,我看着这些东西都挺贵的,要不就把门关起来锁上,防止别人的乱入。”冯慕凝提议,这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存,这样好作为以后证明刘氏和金骆尧有染的证据。 她们走后,冯慕凝特意去了一趟刘府,找人打听了一下一些关于刘氏的往事,他们选的是扫地的一个年长大爷,在刘府里面没什么地位,只要给钱就能打听到消息,何乐而不为。 这大爷告诉冯慕凝在刘氏小的时候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不过这位表哥是寄养在刘府的,所以并不受府里人的欢迎,除了刘氏成日里跟在这个表哥屁股后面玩耍。 玩着玩着就玩出了感情,可是刘家人嫌弃这个表哥家境贫寒而且没有拿的出手的官位就要棒打鸳鸯,可是刘氏是个倔脾气,在一天晚上竟然和这位表哥私奔了,可是后来还是被家人找到了,至于那位表哥则不知所踪。 再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氏居然勾搭上了当时身为安定公冯云弟弟的冯昀,后来嫁进了安定公府。 老人还在总结了,要是刘氏当初跟那个表哥私奔成功了,说不定现在还在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幸好是嫁进了安定公府,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高贵的身份。 冯慕凝就在一边听着,老人讲得越来越起劲,等把刘氏和他那个表哥的事情都讲完了,就要开始讲起刘氏的儿子冯铎。 老人居然说这个冯铎很可能不是安定公的亲生儿子。 一听到这里冯慕凝的脑子就响起了警钟,老人从冯铎的出生日期开始推算,那就说明冯铎应该是刘氏跟她的表哥私奔那些日子里怀的种,可是冯府里传来的消息则是刘氏早产,是非黑白也没人能查的清楚。 若是冯铎不是冯昀的儿子那不是就是证明冯昀根本就没有儿子吗。 想到这里,冯慕凝觉得十分好笑,冯昀信了刘氏一辈子,到头来还要换得无子送终的下场。 问完所有的事情,冯慕凝回了枫色院,途中遇到刘氏还有冯若萦。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刘氏被看的背后一阵恶寒,“冯慕凝,你什么眼神!”冯若萦首先发出利喝。 她是冯慕凝的姐姐,论辈分自然在冯慕凝之上,冯慕凝停下脚步打量这个的小姐,恐怕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母亲给自己的父亲带过绿帽子的事情,她也不会立刻说破,等着冯铎遭了难的时候她要看着冯昀为这个唯一的儿子到处奔波劳碌求助无果之后再告诉他真相,这样才会更令人崩溃。 她对着冯若萦笑了笑,“姐姐是慕凝的不是,是慕凝的表情让姐姐误会了,还请姐姐多多见谅。” 冯若萦这才脸色稍微好了不少,“对了,你快去苏和院看看吧,怜儿和如蓉吵了起来,你赶紧去劝个架,我和母亲还有事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冯若萦眼里的脸颊上面浮现一丝莫名的笑。 她叫她去劝架? 冯怜儿和冯如蓉吵架管她什么事,冯慕凝真的不想去趟这趟浑水,可是要是不去的话难免会被冯若萦说成是罔顾姐妹之情,于是她不情愿的带着丫鬟去了趟苏和院。 苏和院里头只有冯如蓉在,莲姨娘三天前回娘探亲了 刚到院门口听得里头传来尖锐的大叫,“冯如蓉你怎么可以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冯慕凝暗觉不好,急急跑进了院子,只见一身花皮小袄的冯怜儿拿着一根粗树杈子就往冯如蓉身上打,嫌不解气,还伸手要去扯冯如蓉的衣服。 冯如蓉在丫鬟的掩护下死死抱住自己的衣服不撒手,冯怜儿打的更厉害了,树杈子割开了布料,冯如蓉衣服里头的棉絮跟着飘了出来。 眼看着冯怜儿还要对冯如蓉做更过分的事情,刹那,冯慕凝厉喝一声:“住手,四妹妹。” 未等冯怜儿反应过来指责她的是何人,手里的树杈子已经被冯慕凝夺走了,由于树杈毛糙,冯慕凝抢得又快,冯怜儿手上出现了一条血色红痕,疼得她哇哇大叫,冯慕凝完全不顾冯怜儿,双手狠狠一折,把树杈子给折断了。 “你…你竟敢违逆我,我可是府里的嫡女,你们都比我下等,小贱人!”看着地上断掉的树杈子,冯怜儿气呼呼的,她就是等着莲姨娘不在的时候来欺负欺负冯如蓉的,谁叫底下的丫鬟说冯如蓉穿上这件小花袄比她好看。 冯慕凝被骂了,也不表示气怒,只是淡淡的说道:“虽然四妹已经贵为嫡系,也需知道长幼有序,切不可这般不守规矩,打骂姐妹,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会说安定公府家风不好。” 第155章 收拾冯怜儿 本就是她有错在先,仗着现在自己的身份地位提高了才来欺辱冯如蓉的,此刻冯怜儿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怜儿是个爱面子的,就是她理亏,也绝不会承认的。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把自己受伤的手给冯慕凝看,“今日里冯如蓉要是不把身上这件衣服给我脱下来,我就要让父亲和母亲知道你们欺负我的事情,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受伤的是冯怜儿,有了这个伤口为证,就是冯慕凝再会说其他人也是不会信她的,这状冯怜儿是告定了,不过在此之前她一定要先让冯如蓉丢脸不可,让她知道在这个家里违逆她的下场! 当众脱衣服对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最羞辱人的事情。 冯怜儿手上的伤口流着血,看起来还挺恐怖的冯如蓉那里是个好欺负的主,“四妹,三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要尊重她,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父亲母亲也不是不讲理的!”就是她和莲姨娘这个家里没什么权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个人。 冯怜儿这次是故意要来胡搅蛮缠了,那她就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欺负。 一仰头,冯慕凝步步逼近冯怜儿,脸上带着森森笑意,冯怜儿胆怯的后退,“你想做什么,冯慕凝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父亲和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最近冯昀已经常常去洛氏的屋子里了,洛氏可谓是风头正盛,连带着冯怜儿也跟着受宠,刘氏那边已经有好几家铺子都落到了她和她娘的手里。 冯慕凝忽然停住了脚步,把粗壮的树杈交到了冯怜儿的手里,笑容一收,换上一副认错的模样,“四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你答应不去告状,姐姐站在这里任你打,算是给你赔罪好不好。” 忽然,冯慕凝给身边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随后她渐渐的靠近冯怜儿,把她逼入墙角。 院子里的其他人想围上来看情况,小叶就拦在那里说道:“小姐受辱岂是你们下人可以看得的,都围上来做什么!” 秋娘偷偷的溜出了屋子,不知道是去做什么的。 死角处,冯怜儿刚想举起树杈往冯慕凝身上打,冯慕凝反而先一把夺过冯怜儿手里的树杈,让她受伤的右手伤上加伤,冯怜儿想惊呼,冯慕凝早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巴。 只听冯慕凝抢先大叫,“啊,四妹妹不要啊,我错了,我痛!” 随后冯慕凝撩起捂着冯怜儿嘴的那边的袖子,用树杈狠狠地往上面打,白白的手臂立刻出现红色印记,另只手紧紧抓住冯怜儿受伤的右手掌,让冯怜儿手心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冯怜儿瞳仁放大痛的倒吸冷气,可是嘴巴被捂住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很绝望的看着冯慕凝,眼里喷射怒火。 冯慕凝一遍一遍的把冯怜儿手掌的血迹涂抹在自己的手臂上,甚至是脖子上还有头发上! 满身血迹的冯慕凝就像是从地狱里浴血归来的修罗,连每根毛发都带着嗜血的光泽,忽然冯怜儿未受伤的左手握住了个什么东西,冯慕凝把树杈还给她了,还松开了对她的掣肘。 有了武器的冯怜儿怎能放过冯慕凝,一得到放松立刻往冯慕凝身上挥树杈。 “你敢害我,小贱人我打死你!”她双目赤红,由于右手受伤太严重,浑身已经没了什么力气,打在冯慕凝的身上根本没什么感觉。 冯慕凝也不闪躲,只是生生的受着,手臂保护身上关键的部位,她的眼睛始终盯着院门口,那边有一道黑影,随着那道黑影的逼近,冯慕凝也叫得越来越烈,“四妹妹,我错了,四妹妹,我好疼啊!” “你们这是闹什么!”那道隐藏的身影总算出现了,这下冯怜儿打骂姐姐的事情可就坐实了。 看见是冯昀来了,冯怜儿丢开了手里的树枝,往冯昀怀里扑,恶人先告状,“父亲,三姐姐和二姐姐合起火来欺负怜儿,怜儿快要死了。”说罢就把受伤的右手给冯昀看。 血淋淋的一道划痕布满了她整个手掌,冯昀心里一惊,转头斥责下人,“你们干什么吃的,三小姐受了伤还不快去叫大夫!” 一道寒光陡然刺向冯慕凝,“欺负妹妹,冯慕凝你真是长本事了,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起来!” 冯怜儿也累了,在下人的搀扶下回自己的院子治伤了,眼角上扬,露出个挑衅的笑容,随后离开,有了父亲在,定会为她做主的。 明明冯昀亲眼看到冯怜儿在打骂她,可是冯怜儿对他这么一哭诉,就可以改变黑白,让她成为罪人,冯慕凝岂是容易受人欺负之辈,她大叫一声:“父亲,我有话要说。” 她站了起来,一身狼狈,衣袖是破的,满头满脸都是血,当然这些血都是冯怜儿的。 冯昀受到了惊吓,他以为冯怜儿只是对冯慕凝打骂一顿,没想到冯怜儿会下这么重的手。 看到如此的冯慕凝,他也不忍再苛责,把人弄死了可就不好了,“以后不要娇扬跋扈,怜儿是妹妹多让着她点,你也回自己的院子吧。” 冯慕凝丝毫没有领受冯昀的“好意”,眼中蓄满了泪,“父亲,是四妹妹先打了如蓉的,我要抢她手里的树杈,这才不小心伤了她,后来我也跟她赔罪了,可是她就是不放过我,一直打,一直打,慕凝不想父亲被如雪蒙蔽这才说了实话,若是父亲不能秉公处事,那慕凝就只有求助于大伯母了。” 冯如蓉也在一旁说明真相,“是四妹妹强行要扒掉我的衣服,三妹妹是为了救我这才和四妹妹冲突了,还望父亲明鉴。” 虽说冯昀最近一直在偏爱洛氏还有冯怜儿她们可是他毕竟也是冯如蓉和冯慕凝的父亲,冯慕凝是他与妓女无意中的产物,可以不在乎可是冯如蓉可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莲姨娘生的,看到她浑身的伤,冯昀心里也是一疼。 “我会责罚怜儿的,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下人都在这做什么,四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不懂事要打二小姐你们不会拦着吗,还是就站着看热闹,都给我赶去外院!” 冯如蓉要个处置,冯昀就给她一个交代,她这里丫鬟也太少了,他要给她多添些人才是。 “顾妈妈你去找几个机灵听话的丫鬟照顾二小姐,不要让二小姐受委屈了。”顾妈妈是苏和院的老妈妈了,看着冯如蓉长大的,一听到老爷要给冯如蓉多找几个丫鬟瞬间就感恩戴德的,一个劲的道谢,还要拉着冯如蓉一块道谢。 冯慕凝就这么看着他们父慈女孝,反正冯府的亲情永远不会落到她的身上,冯昀走后,冯慕凝觉得他也该回去了,还是枫色院比较暖和,至少那边都是自己人。 冯如蓉拉着冯慕凝不让她走,要感谢她刚才的搭救之恩。 冯慕凝那是特意来救她的,她可是被冯若萦逼过来的,至于对付冯怜儿纯粹就是因为看她不过眼。 她还是很善意的对冯如蓉笑了笑,“我先走了,这一身还得收拾收拾。” “三妹妹,后院有温泉你去泡泡吧,不…冯如蓉像是想到了什么,“该先给你叫大夫的,看我这脑子,顾妈妈…”丫鬟已经都被冯昀送去外院了,苏和院能驱使的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个顾妈妈了。 “不用了,我没事。”冯慕凝摇摇手,拉开袖子给冯如蓉看,“你看根本什么都没有。” 冯如蓉凑近仔细的看了看,除了几道即将消去的红印子,冯慕凝的身上倒是一点伤口都没有。 “你的血…”没有伤口哪来的血。 冯慕凝勾唇笑了笑,说道:“冯怜儿的。”说完对冯如蓉眨了眨眼睛。 冯如蓉这才像是刚明白过来一样,“三妹妹你是说你用了四妹妹的血骗了父亲?” 她都想明白了也不用她再格外的解释了,“就是这样你真聪明呀。”说罢带着丫鬟就走了。 “秋娘赶紧给我一大桶水,我要泡澡,舒舒服服的泡澡!”冯慕凝刚进院子就在大吼,身上沾上了冯怜儿的血迹实在是有够恶心的,一路上丫鬟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十分的不友善,恐惧中带着害怕,她要早早地把这些东西洗掉,不然她会浑身不舒服的。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是从树上蹿下来的沈浮,“你怎么了?”他紧张的问道。 冯慕凝摆摆手,“我染了一身血不过不是我的。”她耸耸肩回道。 “你啊,真是…”沈浮仔仔细细的看着冯慕凝身上的血迹,甚至伸手摸了摸她的皮肤,这才确定了她没受伤,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放心不少。 “我可以告你非礼我。”冯慕凝盯着沈浮摸她脖子的一只手说道。 这下沈浮撤回了动作,眼睛含笑,“你告吧告吧,反正丢脸的是你。” 帮冯慕凝检查完,沈浮又回到了树上,喝他的酒,还喝的十分陶醉,这世上唯有美酒不可负。 第156章 天降大雨 秋娘的速度很麻利很快就为冯慕凝准备好了洗澡水,“三小姐快进来吧。”听到屋里的召唤,冯慕凝像个小白兔一样蹦跳着跑了进去,迅速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巴拉完了,躺在浴桶里的时候,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像是在享受什么十分珍贵的东西。 “小姐啊,后天就该是四皇子的成亲之日了,我把上次你选中的那件衣裳送去了静心堂,乌妈妈很好心的帮你缝好了红珠,你要不要看看。”小叶见到乌妈妈送来的裙子的时候心里高兴的就跟这件衣服是她自己穿的一样。 冯慕凝下巴磕在桶沿,对着小叶眨巴眨巴眼睛,“拿来看看。”秋娘在给她擦背,舒服的冯慕凝直哼哼,“洗干净点呀,冯怜儿的血都染到我的头发上了。”她不满的嘟囔。 “好好好,我的祖宗。”秋娘哄着冯慕凝说道。 等小叶把衣服拿来了,冯慕凝抬头一看,虽然衣服美丽她还是觉得不搭得很,“料子太普通,红珠嵌在上面有种哗众取宠的感觉。” 她说完了自己对衣服的见解,转头看向认真给她擦背的秋娘。 “秋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三小姐说的什么都对。”不妨冯慕凝给她设下了一个陷阱。 “你说要是我穿上绣瑾轩的银丝衣再加上大伯母给的红珠,会不会更好看?”眨巴眨眼睛,双眸就像是隐藏在水雾里一般。 秋娘想了想,“我觉得你要是穿上端云锦会更好看。” “不要,我要银丝衣,银丝衣便宜么,可是我穷,秋娘你说有没有什么不要花钱的法子帮我搞到银丝衣?” “三小姐,世上哪有不花钱就能得到的东西除非你拿东西交换。”秋娘被冯慕凝的想法逗乐了。 “那你说我要是拿你跟李大牛还银丝衣他给不给?”秋娘伺候冯慕凝的手停住了,现在她才明白过来,她着位小姐是自己早有打算了啊,冯慕凝是想叫她问李大牛要银丝衣,一时间哭笑不得。 “三小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不辩解,为了她家小姐的衣服,明日里还得再去绣瑾轩一趟啊。 冯慕凝想着明天就会有新衣服穿,心里高兴极了,唇角微勾,就是不知道在四皇子成亲那天那人会不会还穿上次的那件银衣呢。 一夜好眠,醒来那日,冯慕凝带着她家的躺椅在院子里头摇啊摇的,日子过的好不舒服,桌上一壶百花酿,是沈浮带来的,冯慕凝看了看,闻了闻还是一如既往地香。 “洛氏那边的院子建的怎么样了。”现在冯怜儿她们手里也有好几间铺子了,银钱方面宽裕了不少,按照冯怜儿着急的性子,建院子的工程也该开启了。 “差不多了吧,我看着外院的好几个长工在洛夫人的院子里进进出出的。”秋娘对此事无不羡慕,她因为好奇曾经见过设计的图纸,那个构造实在是太宏伟了,若不是有巨大的劳动力和钱力是断然造不出来的。 “最近的天气不错啊。”冯慕凝抬头看了看,风和日丽的。 两个丫鬟不懂冯慕凝话里的意思,笑道:“那是当然,最近都是晴朗日子,自然好天气。”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往年的三月到了中旬都会下上几场大雨。”冯慕凝似是无意中的问。 两个丫鬟点点头,“对的,三小姐你还真是厉害,连几月份会下雨都知道。” 哪里是她知道得多啊,那是她不得不知道,当年陪着皇天凛南征北战的时候伤了腰骨,等到了下雨阴天腰骨都会隐隐发疼,她这才开始算每个月的下雨天大概在那些日子,长此以往她的心里也渐渐地的有了数。 她有预感,大雨马上就该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洛氏的院子里还在建造,一旦开始下雨了进度势必会减弱,还有那口井,要是她没记错的话,那口井和苏和院的温泉可是通的,不过地下淤泥太多,导致水口不通,冯怜儿不是一直嚷嚷要把院子建成和苏和院比肩的吗,她要温泉,她冯慕凝就给她找来温泉。 冯慕凝笑了,她眯眼眉梢眼角都是恶毒的算计,每个人都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冯怜儿也该是她付出代价的时候, “我们走走,去外院看看黎大夫。”冯慕凝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她要去告诉建造的杂工,怎样才能在洛氏的院子里正处一块温泉,她想冯怜儿她们一定也会感谢她的。 外院的空气污浊,柴火灰尘满天飞,由于外院大量的人口投入洛姨娘院子的建造工程,所以他们把大量的材料搬到了外院这里来进行加工。 冯慕凝掩住耳鼻走向其中一个设计图纸的人身边,“你在烦什么?”她问道。 那个设计图纸的人看见冯慕凝突然吓了一跳,赶紧给冯慕凝请安,“拜见三小姐。” 冯慕凝在一旁盯着那人的图纸看了良久,说道:“你是想绕过院子里的那口井重新设计房屋吗?” 对于图纸一类,冯慕凝还是略懂的,那个杂工点点头,“是的,可是…”他脸上为难,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主院要扩建,侧院也要扩建势必要往里面并拢,我看你图纸上的设计,最好的也要把这口井扣掉一半。”冯慕凝说道。 杂工也十分的为难,就是就是这不是没办法,能把井移掉该有多好。“ 冯慕凝伸手指了指有井的地方说道:“你看其实可以在这个地方建一个温泉,用假山等把井盖上或者是装饰它。” 杂工仔细的思考冯慕凝的意见,她说的不无道理,可是… “温泉水该怎么从莲姨娘那边引过来呢?”莲姨娘那边离洛氏这里距离是不远,可是需要挖上通道,才能把莲姨娘那边的温泉水引过来,这是个浩大工程。 “我看很简单,洛夫人那边不是有口井吗,里头的水又是从哪来的,我看两地相差甚近,估摸着可能和莲姨娘那边是连通的,你可以去看看究竟。”冯慕凝说得有理,真要是洛氏那边的井里头的水就是温泉水那么事情可就容易多了,那就能说明在洛氏院子的地底下是蕴含着温泉的,一旦开采起来也十分容易了。 “多谢三小姐提醒,我明日就去看看。”杂工的脸上一下子就挂起了笑容,要是真如冯慕凝所言那可就太好了。 冯慕凝嘴上说了不用谢,心里却在谋划明日的事情,要是洛氏还有冯怜儿都在院子里,杂工肯定是无法查看那口井的,要是她把这两人都支开的话,那么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想起今日里她与冯怜儿争吵的那一段,冯慕凝嘴角漾出一道笑来。 离开前她还好心提醒那个杂工,“经要是长期不用里头可能会积满污泥,你可以派人放长绳下去看看,这样也好判断点。” 随后她去找了黎未,假意询问了他一些关于治疗肩椎的事情,学了几手舒经活络的手法,随后离开。 抬头看了看,西北角的方向,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了,看来今晚上得下大暴雨了。 是夜,如冯慕凝预料的一样,天降暴雨,天山雷鸣,连着池塘的水都上涨了许多。 冯慕凝躺在自家的床上,刚要入睡的时候才听着外头的雨声雷声,忽然命屋子里的小叶给她打开窗户。 小叶听话的把窗户打开了,嘴巴里还在嘀咕着,“外头雨这么大,小姐你干嘛还要开窗,雨水可要打进来啦。” 随着窗户的打开,冯慕凝走过去往外头的树上一看,那人正捧着个酒壶在雨中喝得个烂醉,还真是个不注重自己身子的主。 冯慕凝披上衣服撑起一把十二翠骨扇就要出门。 小叶拦住了她,“小姐,你还是别出去了,外头雨大风大。” 冯慕凝转头对着小叶说道:“外头还有个比我还不要命的呢,我得把他拽回屋里头,不然以后外一枫色院出了什么事可没人撑腰啊。” 小叶不再阻拦,也就默许了冯慕凝的行为。 天气冷的厉害,冯慕凝刚刚跨出去一步就冷得受不了了,冰凉的雨丝斜斜的落在身上,让她浑身发寒。 到了树下她仰头高声大喊,“你快下来吧,进侧院去躲躲,不然会得病的,得了病喝酒都没味道。” 冯慕凝的大喊声只引得沈浮往下面略略的看了一眼,随后她又继续的不理冯慕凝,在大雨里头喝着酒。 冯慕凝灵机一动,她眼睛一眯,对着沈浮又说道:“我在侧院那边可放了好几坛上等的女儿红,你就不想试试?” 沈浮耳朵一动,蹿下了树,急急问道:“是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冯慕凝笑了笑,对他一挥手,“跟我来吧。”说说转身就走,等到了一处侧院面前,她打开了房门,对沈浮比了个进去的手势,待沈浮真的进去之后,她迅速的退了出来,拿出钥匙锁上了侧院的门,嘻嘻笑道:“里头有干布,擦擦身子,今晚你就在这里凑合着过吧。” 说完,撑着伞就走了,丝毫不理会屋子里的人。 第157章 请洛氏看花 这场雨来的极大极猛,一直到了天快破晓方才停歇。雨后的天气总是舒爽的,还带着泥土的芳香,冯慕凝打开门,看了看外头,微软的清新气味扑面而来,两个丫鬟也都从侧院屋里出来伺候冯慕凝了。 冯慕凝看了看院子里躲在大桑槐树边上的垂泪白玉兰花,对着小叶说道:“你去把四小姐请过来,就说我上次的事情,我想当面跟她道个歉,顺便也把洛夫人给请来,我这的几株白玉兰开花了,想请她来挑几株。” 洛氏最爱玉兰花,可是京城的泥土比不上江南的,根本不适合种植玉兰,唯有她这枫色院经过了冯慕凝采用的特殊栽培法才让这玉兰茁壮成长,仔细一看,冯慕凝这里的院子所说没有什么金玉雕饰,却因为花草茂密种类奇多成为冯府毫不逊色与百花园的一处。 秋娘紧张道:“这几株白玉兰花可是您费尽千辛万苦才养活的,要是真的送给了洛夫人这不是浪费了吗,她们那边根本就没有会种的人。” 小叶也跟着愤愤不平,“小姐根本就没做错,要跟她们陪什么罪,还把好花搭进去了真不值得。” 冯慕凝眉眼弯弯,唇角漾笑,“我这枫色院本就底子薄,你们什么时候见到过你家小姐我做过赔本买卖了,这花啊她们拿不拿的走还不一定呢。” 嚣张易折,她就要让冯怜儿尝尝折的滋味。 小叶先去了洛氏那边,冯怜儿的院子在洛氏的后面,所以她便先找了洛氏,没想到主屋里头,冯怜儿也在。 此刻的冯怜儿手上缠着绷带,似乎在跟洛氏说些什么怨恨的东西,整张脸都是恶毒积怨的模样,她瞧见小叶来了一张脸瞬间变得更为可怖,“你来做什么,是冯慕凝那个贱人派你来嘲笑我的吗!” 昨日里她打了冯如蓉和冯慕凝被冯昀瞧见了,本来冯昀还是维护她的不知道后来冯慕凝给冯昀吃了什么迷药,还特意派身边的管事的把她给骂了一顿,说她目无长姐,让她在院子里闭门思过,还把她的母亲洛氏给顺带着挤落了一顿。 想起这个,冯怜儿浑身上下的充斥着要把冯慕凝剥皮拆骨的心思,低头瞧了瞧自己受伤的手,这也是冯慕凝害得她,转头就对小叶怒气冲冲,“来人啊,给我抓住这个小贱蹄子,带出去给我打!” “等下,先让她说说是来做什么的。”洛氏制止了她。冯昀已经责罚了冯怜儿要是她再把冯慕凝的丫鬟给打了闹到冯昀那边肯定会招来更多麻烦。 小叶提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小姐叫我来传话,说院子里的白玉兰开了想请洛夫人和四小姐去看看。” “贱人会这么好心?”冯怜儿明显不信。 洛氏听到白玉兰,有些心动,既然冯慕凝邀请她们去,她们去便是,好歹也要把她费心种的花给要回来。 她瞥了一眼小叶,态度倨傲,“你先等着,我和怜儿整完装就去。”也不能冯慕凝一叫她们,她们二话不说的就去啊,好歹也要先凉着她的丫鬟一会儿,好让她等等,也算是给怜儿出气。 枫色院,冯慕凝刚打开关押沈浮的侧院门,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她眼神四处搜索,只见地上是两大瓶酒坛子。 觉得有风从屋里头刮出来,抬头一看,好好一个院子屋顶竟然破了一个大洞,屋子里头水迹淡淡,应该不是昨晚大雨天开的。 “我觉得你得赔我修房钱,你已经整坏了我这两个屋顶了,我可是穷的叮当响,你可得负责。”冯慕凝踢开挡着路的酒坛子说道。 沈浮整了整酒醉的迷蒙睡眼,抬手往外头指了指,“你去问赵君尧要,他比我有钱。”想了想,他补充,“我的钱都是他给的,你…去问他要。” 冯慕凝叹了口气,走到沈浮身边蹲下身子问:“说吧,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统统说出来,实在不行等你家主子真的把那只死秃鹰干掉的时候你再把他的王妃抢回来不就得了,那女人不是爱权利么,那时候你肯定比那只秃鹰有权有势,再不济就把她关起来,看她还如何做恶。” 整日里酗酒,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觉得总得先解决了沈浮的心理问题,才能继续和他好好相处下去。 沈浮抬了抬眼皮看她,眼中深色如海,“到时候她恐怕得去勾引赵君尧了。” “唔”冯慕凝一时语滞像是真的在想外一那女人勾引了赵君尧她该怎么办,忽然她偏头笑了笑,“要是他真被勾引了,我就弄死他们两个。” 此言一处,沈浮顿时毛骨悚然。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冯慕凝的场景,这个女人用他的骨笛可是杀了人的,还杀了将近一府的人。 “你…”沈浮还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只是无奈的一笑,“他有你真好。” 冯慕凝一扬头,“从前的我觉得这世上男人都是混蛋,没一个好东西,总是藏着真心,可事实证明不管男人女人都可能都不是好东西,所以…”她想着话安慰沈浮,绕着绕着竟有些把自己绕进去了。 她正在困惑当中,此时秋娘进来了,插了话,“三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呢,小叶都出去好一会了,算着时间洛夫人和四小姐就要来了。” 冯慕凝站起来,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日头还偏东,于是她说道:“她们啊,估摸着没到午时是看不见人影的。”冯怜儿和洛氏都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岂是她一叫就来的,所以她才大清早的就去派小叶请人来。 昨日的大雨让洛氏院子那边的进度延迟了,今日里外院的杂工肯定会整日里赶进度,等洛氏她们一离开,就该有好戏看了。 忽然,冯慕凝抬头看了看秋娘,秋娘被她看的心里发怵,“三小姐,那个你要的银丝衣我给你要来了。” 冯慕凝满意的点点头,站起来,双手搭在秋娘的肩上,对着沈浮说道:“你看我们家秋娘就很不错,办事能干,人又漂亮,以后你就找这样的好了,你看雨后的太阳多暖啊,还不快去晒晒,不然你呆在屋子里等着发霉呐。” 说完拉着秋娘就走了,徒留沈浮一个人在屋子里摇头,阳光刺眼,笑了笑,她说得对,他也该出去晒晒太阳了。 不出冯慕凝所料,太阳都升到头顶了,可是还是看不见洛氏母女的影子。 “秋娘你先去备点瓜果再去厨房里拿点燕窝羹过来,然后把房里放的沙枣都拿出来吧。”她们总该来的,再晚点就该是饭点了。 “三小姐你是要用来招待洛夫人她们吗?”秋娘问道。 冯慕凝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 “小叶都呆了那么久了,她该饿了。”说完又是丢了块杏仁酥进嘴巴里。 秋娘这才讪讪的离开,去鼓弄东西。 冯慕凝看着那树白玉兰,往最贴近地面的花骨朵上抹了点东西,然后坐在摇椅上等人来。 没多久洛氏和冯怜儿来了,冯慕凝就往她们那边一瞟,恨不得笑出声来。 这两人身上挂满了各种金玉首饰,华丽的衣着就跟要去参加盛大宴会似的,她们是怕冯慕凝不知道她们在这府里隆宠正盛吗? 她拍了怕一身的糕点屑,笑着起身,“母亲、四妹妹你们来了。” 那两人身后是垂头耷脑的小叶,秋娘也回来了,手里的吃食还挺多的,冯慕凝对着秋娘使了个眼色,她带着小叶去了侧院大快朵颐了。 冯怜儿用眼皮子看冯慕凝,“说吧,你想怎么个道歉法?” 她的手已经包扎好了,不过黎大夫说手上留下的疤除了用宫廷秘药雪玉之外算是没救了,一个女孩子手成了这样,还有哪个夫家愿意娶她! 雪玉是个什么东西她不会不知道,那是宫里的皇帝妃子才能用的,她这个区区安定公家的四小姐有什么能力弄到这东西,想到这里,她对冯慕凝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冯慕凝早有应答,含笑说道:“我这有雪玉,算是我给四小姐赔罪了。” 说罢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盒东西给冯怜儿看。 “你怎会有这雪玉?”洛氏一挑眉,怀疑的问道。 冯慕凝低头笑了笑作答:“以前慕凝曾受过烫伤,承蒙小侯爷不弃,特以为慕凝讨来良药,好东西自然不舍多用,慕凝想外一以后再出点什么事也能多做准备。”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这盒雪玉是她冯慕凝用过的二手货,洛氏听了心里一下子不舒服了。 冯怜儿倒没有在意太多,一听是宫里的疗伤圣药她一双阴沉的眼都泛着光,伸手就要去取。 洛氏拦住了她,“我女儿的事情就不劳三小姐费心了,三小姐要是有这份好心思,昨儿个就不会把我家怜儿伤成这样。” 对于冯慕凝洛氏还是很警惕的,这个女人的诡辩还有她的举止处处都透着她的不好惹,刚伤了怜儿还让冯昀责骂了怜儿现在又来示好,都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 “既然母亲信不过慕凝的好意,那么慕凝也无话可说,只是四妹妹的伤不宜耽搁,还是尽快派个好大夫瞧瞧。”冯慕凝也不多献殷勤,她就这么勾着冯怜儿,反正着急的人也不是她。 冯慕凝故意收回了盒子只见冯怜儿一双眼急得都绿了,要不是洛氏还在她就扑上前去抢了。 第158章 井中的尸体 洛氏一看冯慕凝要收回雪玉立刻出声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你诚心想弥补过失,我家怜儿心善自然是会收下的。” 冯怜儿心里一喜,一伸手就要向冯慕凝要东西,冯慕凝也不藏着就给了,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你这玉兰开的不错。”洛氏站了起来,走向一株亭亭玉立的花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纯白的花瓣,“真软。” “是啊,这可是玉兰中的珍品,母亲要是喜欢,可以移栽去你的院子。”冯慕凝抬头看向抚摸玉兰花的洛氏说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洛氏淡淡的瞥了冯慕凝一眼,“既然你有这好意,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也不好推辞,等会儿我跟后院管事说一声叫他派人来拿。”一米粗的树干,没个四五人还真搬不动。 就在洛氏母女自以为从冯慕凝这得到不少好处的时候,冯昀身边的管事跑来了枫色院,神色阴沉。 “洛夫人,麻烦您和四小姐跟我走一趟了。”那管事并不似从前那样给她们小脸,洛氏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老爷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洛氏给管事的塞了几个银子问道。 她心里头忐忑,她最近十分受宠,冯昀给她的铺子她管理的也不错,下人那边也被她管教的十分安分,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管事的直接把银子还给了她,“洛夫人你要小心了,这回可是大事,快跟我走吧!” 管事此言一出,令洛氏更是慌张,冯慕凝往她们那边看了一眼,说道:“母亲还是去一趟看看吧,说不定是父亲有什么要事要和你商量呢?”她假装宽慰洛氏。 都派人来请了,也不能太磨蹭时间,洛氏想不出是何事,也只能去了,冯怜儿跟着,母女两个一起总比洛氏一个人的强。 她们走后,冯慕凝走到玉兰花面前,站在砖壁上,吹散了花上的粉末。 “小姐,你怎么能把雪玉给四小姐呢?”小叶随意吃了点东西就想出来伺候着,没想到竟然听到冯慕凝把雪玉给了冯怜儿,又无法当面阻止,心疼不已。 冯慕凝眨眨眼睛,“谁告诉你我给她的是雪玉了,我是什么身份哪能用上那东西,小叶你说对吧?” 小叶被冯慕凝问的莫名其妙的,那雪玉不是冯慕凝为了救她的嘴特意去太子那要来的吗,怎么又变成是小侯爷给的? 秋娘心里有些明白了,她们家小姐这是要玩冯怜儿啊,掩嘴笑道:“三小姐,你这是落井下石。” 冯慕凝不以为然,“这叫一个也不放过,秋娘你去把黎未找来,带他去听雨阁,小叶你跟我走,我们去看看好戏。” 她可查清楚了,外院的洪泽是刘氏的人,那个人一直在跟黎未套关系,为的是什么目的,冯慕凝猜也能猜出来。 刘氏那边对她假死的事情还在追查,要是没有个答案,她们是不会松口的,那么只有把洛氏先推出去了。 外院是谁的地盘,洛氏还没搞清就擅自叫他们为自己的院子动工,那么为此所有付出的代价也要她自己承担了。 冯慕凝带着小叶去了听雨阁,路上遇到了冯如蓉,冯如蓉一身碎花半摺裙,显得她整个人都恬静淡雅了许多。 “三妹妹你是去哪?”遇上了难免要问上一句,尤其是冯慕凝还救过她。 冯慕凝下巴抬了抬,指向东南处,笑道:“你也是去给父亲请安的吧。”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结伴而行。 听雨阁外头放了好几具白布掩身的东西,一看就毛骨悚然的,冯如蓉吓得躲在冯慕凝身后不敢过去看, 而冯慕凝却是单独前行,一具一具的这么把白布给掀了,仔细看了看那些尸体。 “三妹妹,你…”冯如蓉想制止冯慕凝,胃里头又恶心的想吐,根本说不出话,她转头就跑向听雨阁,不再继续看向那群东西,冯慕凝查看完毕后,也跟着进去了,心里也有了打算。 到了听雨阁,刘氏她们一家子早就到了,外院的管事洪泽可是她的亲信,她自然能早早的得到消息,只见她幸灾乐祸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洛氏母女,眼里是说不出的快意。 “砰!”冯昀一拍桌子,连着地面都开始发震,“说,井里头的人是谁杀的?” 那些尸体并没有搬进听雨阁,只是停放在外头。冯昀好歹也是个安定公,未上过战场,甚至是几乎没怎么看过死人,一下子看到那么多尸体心里不由得犯恶心,对洛氏母女的态度也跟着愈发的恶劣。 洛氏急忙抵赖,“老爷冤枉啊,那些人真的不是我杀的老爷…平日里我可是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啊,再说怜儿,她的脾性老爷你也是清楚的,虽说平日里有些得理不饶人,可也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冤枉我们母女啊!” 她哭得声泪俱下,冯怜儿也跟着她哭,就怕哭得不起劲了,冯昀会不信她们。 冯慕凝和冯如蓉一进门听到的就是这两人鬼哭狼嚎的噪音,不悦的皱了皱眉。 “不是你们?那还是谁,人是死在你洛宁碧院子里的,一下子那么多具尸体,还能是别人栽赃嫁祸你不成,来人啊,带赵旭!”冯昀心痛尤极,家宅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会儿,明日里又该是四皇子的成亲之礼了,现在偏偏还给他弄出这么一档子事,简直就是添乱。 “就是就是,宁碧啊,我的妹妹,你都已经犯了错了就好好的认吧,真等闹大了,那丢脸的可不是你这独一房的。”刘氏是对着洛氏说的,可是一双眼却不自主的偷偷瞥向冯昀,暗示他一定要严惩洛氏,不然京城的人会说他处事不公。 听到刘氏这么一说,冯昀也觉得这事大发了,外一此事传到了宫里,那他这个安定公也算是做到头了。 事情的真相是如何根本不重要,哪家府里没死上几个丫鬟,重要的是他必须尽快把这件事情给瞒住,此时他瞧向洛氏的眼神十分不善,“人是在你院子里发现的,我限你三日内查明真相,不然这事我就扣到你头上!” 洛氏可是太后御封的三品诰命,真的罚了她不但坐实了冯家主母心肠恶毒杀人如麻的恶行,而且还十分的不给太后面子,只是区区几个丫鬟而已,还是已经死掉的丫鬟,没必要为她们搞成这样。 洛氏心里一喜,连连叩头,“老爷我一定查明真相给死去的丫鬟一个交代。” 没想到冯昀居然会做出这样毫不公平的处理方法,刘氏心里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冯若萦也是,这可是扳倒洛氏的一个大好机会啊。 真要是交给洛氏处理她肯定会找几个替罪羊,然后草草了事。 冯慕凝看着地上那两个觉得自己已经活过来的母女,嘴角冷冷一笑,扬声道:“父亲,要是我没有看错,里头有一具丫鬟是清荷院的紫陌,女儿很奇怪,为何大夫人那边的丫鬟会死在洛夫人那边?”她们两个地位相当要是单独叫冯慕凝必然都会叫她们母亲,可是现在为了给二位区分开来,这才以夫人相称。 外头的尸体有些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有些只剩枯骨,就是再亲密的人也无法分辨,为何冯慕凝竟能知道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份! 听到紫陌二字,洛氏母女身体抖了一抖,深呼吸,洛氏死死盯着冯慕凝毫不退让的问道:“三小姐,照理说尸体都已经分辨不明了,你怎么知道里面有紫陌,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这就是你的预谋!” “就是,冯慕凝你快说,这些尸体是不是你放进去的,专门用来陷害我们母女!”冯怜儿也跟着开始瞎说八道了。 狗急了还乱咬人,冯慕凝敢针对她们,洛氏也不会让冯慕凝干干净净的出这个门! 冯慕凝轻蔑的笑了笑,“我要是有这本事,想害谁早就把谁变做枯骨了,还用栽赃陷害?四妹妹你们还真是说笑了。” “之所以我能认出紫陌是因为她的手,要是我没记错紫陌的中指和食指一样长,而无名指较短,我看倒数第三具尸体就是这样的,而且最近我也没见到过紫陌这才大胆的猜测,至于到底是不是她我请来了黎大夫检验,外院与听雨阁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黎大夫老了,腿脚不方便,再等上一小会人就该来了,到时候定然真相大白。” 听完冯慕凝说上这么一段,刘氏也跟着应和,“我家的紫陌失踪好久了,一直找不到,我早就在猜测她是不是被人害了,没想到害她的竟然就是洛氏母女,老爷你可一定要为紫陌做主啊!” “紫陌可是个乖巧的丫头,娘生病在床的时候多亏了她的照顾,就凭这份情谊,父亲你也一定要为她做主啊。”冯若萦添油加醋的这么一说,把紫陌说成了刘氏必不可缺少的一个人,逼着冯昀对洛氏母女下处决。 这回被害死的可是她们院子里的丫鬟,她们可是有主动权的,只是洛氏母女为何要害她,刘氏和冯若萦始终想不通。 第159章 戳穿洛氏 刘氏母女这么逼迫着,冯昀也不好做的偏袒太过,他瞧了洛氏母女一眼,这两人低着头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心里不由对她们产生了怀疑。 就在此刻,外头出现了一个人影,花白的胡子瘦削的身躯,不是黎未还是谁? “黎大夫来了,正好让他查查女尸的身份。”冯慕凝故意提醒洛氏母女,这两人回头一看,只见黎未一双老眼里迸发怨恨的目光,几乎要将这两个人彻底撕碎,要是真的被他发现其中有一具尸体是紫陌,必然会给这母女二人带来莫大的麻烦。 洛氏脑子飞转思考对策,她抬头质问冯慕凝,“黎大夫并非是冯府中人,与紫陌也并无接触,他怎能分辨哪个人是紫陌,除非早已被人收买,老爷这很明显是有心人的栽赃,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砰砰砰!”朝着冯昀就是几个重重的响头,待她抬起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通红一片,“若真是我们母女两个杀了人又怎会把尸体放在自家的院落,这不是明摆着授人把柄吗,我和怜儿怎么可能这么蠢!” 她是豁出去了,黎未和紫陌的关系必须抵赖掉,这样才能把黎未说成是别人派来污蔑她的诬告者。 刘氏瞥了她们一眼,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你们母女两个就是这么想的呢,再说了你那口井就是个死井,要不是杂工特意下去查探还真没人知道井口底下躺了这么多的冤魂呢?” 说到这里,洛氏母女转头看向刘氏,双眸恨恨,“谁不知道外院的管事洪泽是你的人,杂工怎么可能莫名的就跑去我院子里的井中,刘慕语,是不是你特意找人挖的这些骨头,妄图陷害我!” “呵,我还真是吃饱了撑的要来害你,院子是你的井也是你的,你要是有本事也往我院子里丢骨头啊!”刘氏被她说的又气又好笑。 冯慕凝的目光落到了屋外检验尸体的黎未身上,地上骸骨众多,他颤抖着双手,一具一具的翻找,极其认真的检验,眼神里的慌张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眼看着他就要翻到紫陌那一具尸体了,冯慕凝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悲凉之感。 “啊!”忽然,老人口中发出凄厉惨叫,仿佛被野兽咬上了一口,双眸中具是热泪。 他是真的看到了紫陌的尸体了,一具之剩下腐烂皮肉的尸体,头上的物什还在,黎未掀开白布的时候刘氏母女也偷偷的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偏了头不再去看,胃里犯酸。 洛氏也被黎未震住了,一向温文有礼的老头在一刹那就变成了疯子,他用白布裹着那具尸体,披散的头发冲进听雨阁,跪在地上。 “冯老爷,紫陌是我的孙女,洛氏杀人灭口,她杀人灭口啊!”黎未瞧上跪在一边的洛氏,脸上表情狰狞,枯瘦的指甲要去剜洛宁碧的眼睛,冯怜儿恐惧的后退。 洛氏躲闪不及,她发出尖锐大叫,一双眼就这么被黎未给废了,冯慕凝淡淡的看着这一幕,没有眼睛的洛氏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冯怜儿嘴唇惨白,她没料到黎未会来这手,在场众人无不惊愕。 “来人啊,叫大夫…”片刻后,洛氏的丫鬟才反应过来,府里一共就两个大夫,黎未半疯只能去找王大夫了,丫鬟一走洛氏瞬间就没了依靠,她想去抓冯怜儿,可是却被她躲开,这样的洛氏还有谁再关心她的死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人偿命…”黎未口中大喊,满手的血让他变得万分恐怖。 忽然黎未的一双眼睛爆发出骇人的利芒,“你们利用我的孙女谋害冯夫人,你们这是杀人灭口,杀人灭口啊!” 刘氏一听急忙追问:“黎大夫,洛氏命令紫陌做了什么!”她想到了自己的疯病,需要的只是黎未亲口的确认而已。 报复完洛氏的黎未有片刻清醒,他张大嘴说道:“她要害你,只有你死了她才能当上冯府的女主人。” 冯若萦率先跪在地上,对冯昀叩头,“父亲,你可要为母亲做主啊,娘之前疯傻,彻夜难眠都是洛氏母女搞的鬼,她们还设计娘假死,女儿真的不敢想象,要是娘真的被迈进了黄土,女儿…女儿也不活了!” 她声声悲切,就是要逼的冯昀对洛氏出手。 这一下,所有真相仿佛都渐渐明朗,冯怜儿看着已经无力为自己争辩的洛氏,心里一狠,下定决心,她必须要保住自己。 “父亲,女儿错了…”冯怜儿哭得涕泗横流。 “既然四妹妹都认罪了,父亲,把洛氏母女送进京兆府吧,不然等舅舅追究起来,事情恐怕会闹得更大。”冯若萦眸色怨毒,她是下了狠心了要把这两个女人给弄死,京兆府是谁的地盘,进去了就别想完整的活着出来! 冯慕凝冷冷的看着跪地磕头的冯怜儿,只见这个女人脸上虽然有恐惧,但是并未到惊骇的地步,也未及时的求饶,她隐约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冯怜儿还有下招,“娘犯了错,我这个做女儿的必须要跟着隐瞒,谁叫她是我娘啊,父亲!看在夫妻十几年的份上,您就忍心把我娘送去京兆府吗,若是您执意如此,怜儿愿意代母受过,请父亲答应!”她正声肃容,这些话听到众人耳里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她冯怜儿对此事完全毫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洛氏一人所为,她只是碍于洛氏是她母亲的身份不好戳穿她,逼于无奈才维护的她。 洛氏痛的在地上翻滚,她的女儿是想弃卒保帅啊,她是想把所有的罪孽都推到她的身上,洛氏心中顿时一片悲凉,这些人大半可都是冯怜儿害死的啊! 她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把自己的女儿也拖下水?这么狠心的事情,她办不到,冯怜儿就是看中了洛氏身为母亲的心软才有次一招。 “你当真只是为了维护洛氏?”冯怜儿毕竟也是他冯昀的亲生女儿,之前经常在洛氏的院子里的时候,冯怜儿还挺讨他欢心的,在心里冯昀是不希望冯怜儿也受到牵累。 冯怜儿低着头,点了点,“娘始终都是娘,就是她做了再错的事情都是我的娘,父亲,你就宽恕她吧,所有的罪孽我来承担。” 她是在为洛氏开脱,可是却句句置洛氏于死地,洛氏眼中似乎有血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也是她好福气。 “四妹妹,你跟你娘生活了这么久了,井中的尸体没个二十几也有十几了,眼看着你娘杀戮过重,你就没有制止过吗,还是说你的心里本来就想这些人死!”冯慕凝不想饶过冯怜儿,至少她对付洛氏的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她想整死冯怜儿。 “三姐,随你怎么说吧,我只想我的母亲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要是你们认定我也有动手,那…那我就是动过手的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们,三姐,我知道你因为上次我打了你的事情对我心怀怨恨,可我也被父亲责骂了啊,我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多多包容吗,还是你真想看着我这个当妹妹的被送进京兆府死在那了你才安心!” 冯怜儿这一席话是对冯昀说的,她要把冯慕凝变成一个恶毒的姐姐,那么她对她所有的攻讦都成了有心的造谣。 “慕凝,心胸宽广点,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不要凡事斤斤计较,我看你现在恢复得还挺不错的吗,可见怜儿并没有下重手,你就少说两句吧。”冯昀坐在上头,语音威严,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他是想维护冯怜儿,冯怜儿听到冯昀这么一说心里也安定了不少,看来她还是能继续在府里呆下去的。 冯昀站了起来,走到了洛氏的身边,问道:“宁碧你说,怜儿到底有没有参与?” 洛氏眼睛上的疼痛比一开始的好上了许多,仍是瘫在地上的模样,气喘吁吁地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就在她要张口的时候,冯怜儿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娘,娘你可以定要振作啊,娘,怜儿一定陪着您,以后一定会更孝顺您的娘…”她几乎是凑到洛氏耳边大吼的。 洛氏呆滞的听着,良久她摇了摇头,脸上是无奈而绝望的表情,“没有,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怜儿…怜儿只是为了护我!”说罢,她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无力地瘫在地上,如同一具肉泥。 冯怜儿眼中是锐利的明光,她知道她的命算是保住了,她的荣华富贵也算是保住了。 得到了结论,冯昀颤抖着双唇,偏过头不忍看着洛氏双眼的血腥场面,只留下六个字便走了,“自作孽不可活!” 刘氏母女看着洛氏的狼狈心里头微微发怵,冯昀走了她们留着也无用,也回了自家院子里,这里的事情还是该让刘沫也知道知道,去京兆府里面找人把这洛氏给压进去,一个瞎了眼的女人还不是就任由她们折磨了,更何况京兆府还是她们的地盘,至于冯怜儿,她没了洛氏的庇护就什么也都不是了,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160章 崔华裳怀孕 洛氏被京兆府派来的人抓了,冯怜儿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就像个缩头乌龟似的。经历了这么一出,院子里也太平了不少。白无双知道了此事特意去了冯怜儿那里,等她出来后,只听冯怜儿的屋子里冒出惊天动地的哭声,一直到了晚膳时分才逐渐停止,估摸着也是她哭累了。 好好一个嫡系小姐因为娘的原因又被贬为了庶出,冯怜儿心里的委屈也没几个人能知道,明日四皇子成亲的喜宴冯昀也不让她参加了。 “小姐,小姐你听说了没有,府里头好些丫鬟都在传其实井里的那些人都不是洛…弄死的,而是冯怜儿弄死的,她娘只是个背黑锅的,也难为她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当上了平妻还是太后亲自封的三品诰命如今因为一个女儿落到着这样的下场。”小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位了,从姨娘变作夫人,再从夫人变作阶下囚,洛氏的这一生还真是精彩的。 冯慕凝静静地待在摇椅上,闭了闭眼睛,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等什么。 忽然,院子里来了一个人,粉色花裙娇小脸蛋,不是秋娘还是谁? “三小姐,红珠已经镶上去了,李大牛手艺不错,你穿着看看,明日里你一定能艳压群芳!”秋娘骄傲的拿着一件银丝裙跑向冯慕凝,设计是李大牛亲手设计的,虽然比不上金骆尧的可是他也算是在绣瑾轩里头的二把手。 泛着银光的裙子如碧湖中的鱼鳞,一层一层的漾着波纹,好看极了。 冯慕凝进屋里去把衣服给换上了,没想到竟然是异常的贴身,裙摆到足踝,就连对襟云纹都合适的不得了,她们这才见过几次面啊,就能把冯慕凝的衣服做的这般好,或许从量体裁衣这方面来说李大牛比金骆尧还要高上一层次,因为他只用看的就能知道一个人的衣服具体的尺寸。 “这衣服真好看!”秋娘赞叹。 小叶打了她的脑袋,说道:“是小姐好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两丫鬟笑眯眯的看着这一身,还是秋娘比较贼,小声的凑到冯慕凝的耳边问道:“三小姐,你是不是要和小侯爷穿差不多的衣服呀?” 小叶听见了,也跟着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啊,小姐还真是有心。” 冯慕凝的心思被她们看穿,怪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用眼睛狠瞪这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继续调笑冯慕凝。 明日里皇天裂得婚宴一定很热闹,赵君尧穿的应该是最上等的端云锦,才不可能是银丝衣,不过冯慕凝想起赵君尧穿上银丝衣那一瞬间的风华,自己也跟着情不自禁的想穿这衣服,不奢华却很大气的银丝衣,她喜欢。 第二日清早,冯慕凝就被两个丫鬟叫起来了,迷迷糊糊的穿戴完毕,还拉着她往镜子前这么照上了照,耳边隐约传来两个丫鬟的称赞声。 婚宴是在晚上才有的,真搞不明白这两个丫鬟为何会这么积极。 “小叶、秋娘你们慢点,再让我睡一会嘛。”昨夜里冯慕凝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的具体的也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在梦里有个男人穿着银丝衣对她笑,笑着笑着他便慢慢地靠近了她,像是要说点什么,可是突然出现了一只大猛虎把这个男人给叼走了,这只大猛虎的眼神很熟悉,就像皇天凛的! 有了这么个意识,冯慕凝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对了上次去参加皇天裂的生日宴的时候,皇天凛说过在皇天裂成亲这天他会有大动作,到底是什么呢? 冯慕凝觉得她必须得想个法子先混进四皇子府里头看看,而最安全又不会被人发现的就是装成打杂的小厮,毕竟皇子成亲啊,礼堂布置什么的自然是最华贵的,需要的人手也是最多的了。 冯慕凝决定好之后脱下了两个丫鬟给她准备的累赘服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女装,偷偷溜出了府,照着以往那样想先去客栈换男装方便行动,就在此时客栈一楼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崔猛的妹妹崔华裳,还有另一个居然是皇天凛! 他带着崔华裳来这里做什么,仅仅是吃饭调情吗? 看到这两人,冯慕凝不动声色的做到了离他们最近的角落处,打算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打听到一些能用的消息。 小二过来催着点菜,冯慕凝看也没看胡乱戳了些,便要把小二赶走,小二眼神莫名的看了冯慕凝良久这才摇头离开。 “你真的要这么做?”崔华裳开始动怒了,她双手死死抓住防身的鞭子,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往皇天凛身上挥过去。 皇天凛尖锐的下巴勾出一道薄凉的弧度,轻微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来,“华裳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相信我,就这么一次!”冯慕凝耳力极好,听得一清二楚,一次?一次什么,莫不是皇天凛把他在皇天裂家中的布置安排都告诉给了崔华裳听,可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他是要靠崔家配合他吗? 忽然,崔华裳站了起来,一杯茶水泼到皇天凛的脸上,她的眼中有泪水在闪烁,“要不是…要不是…我肯定杀了你!” 她抓起鞭子,转身就走,皇天凛也没有追上去,只是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喝着酒,眼中有算计,还有得逞的笑容,他刚才是在试探崔华裳,崔华裳刚才给出的反应,可见她已经被皇天凛吃的死死的了。 冯慕凝清楚地见到在崔华裳向皇天凛泼酒后说话的那段时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还有委屈与屈辱。 冯慕凝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皇天凛是把崔华裳的肚子搞大了,这样崔华裳就不得不依附于他,全程听他的话,这个男人还是这般无耻,甚至比前一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菜上来了,小二说了句,“慢用。” 冯慕凝这才意识到,她是点了些什么玩意,瞬间脸色羞窘到可以挖个地缝钻进去了!滋阴壮阳的十全大补汤,韭菜爆炒鹿鞭,香葱炒猪腰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周围的时刻都在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冯慕凝,冯慕凝把头埋得极地,就等着皇天凛离席后,她也跟着走。 皇天凛感觉到了什么不对,要转头朝冯慕凝看过去的时候,一道黑影遮住了他的目光。 只听一声清澈韶音从冯慕凝头顶缓缓响起,“呀,这不是冯弟吗,怎么一个人出来吃饭也不叫上我,啧啧啧,这些东西少吃点,男人嘛,肾虚不算什么,也不能补得太过,要不冯贤弟还是去我府上吧,上次我家小情人可是给我带了不少好东西呢,贤弟是不介意,为兄可以与你分甘同味。” 冯慕凝微微地露出了一个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不怀好意的赵君尧,他刚才乱七八糟的说的是什么,简直羞死人了,她都已经遮住脸了,赵君尧又是怎么认出她的? “赵兄?”皇天凛不确定的一问,待赵君尧转过头,露出那张邪魅的脸来,皇天凛这才确定了他的身份,警惕而怀疑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赵君尧“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折扇,笑的肆意风流,“那您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客栈往前走一段路就该是四皇子府了。 “不过是闲着无聊,出来喝喝酒罢了,赵兄不会也是闲着无聊出来喝酒吧?”皇天凛紧蹙的双眉始终没有松开,他的眼睛未离开赵君尧半分,似乎就是一定要从赵君尧这里看出点什么来。 他是逼得赵君尧要另换个借口了,不然实在是太引人怀疑了。 没想到赵君尧根本不在意皇天凛,他答道:“当然了,不过我们不同的是你约了红粉知己,而我嘛,则是约了个蓝颜知己。”他一把抓过埋头不露脸的冯慕凝,随后把她圈进怀里,“这位就是我的蓝颜,要是我刚才没看错的话,离开的那位可是崔大将军的妹妹吧,您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而不去追人,实在是不够怜香惜玉的。” 赵君尧口中发出指责的叹息,眼底却有试探。 皇天凛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军营儿女不拘小节,她是同我闹脾气,等过段时间她冷静下来了,我再去给她赔罪,想必她就会原谅我了吧。” 冯慕凝心里头一冷,原来是这样吗,把人晾一会,是为了让她冷静?还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对方? 一想起崔华裳居然喜欢上了皇天凛这个畜生,冯慕凝就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要是我没记错,此前坊间传闻您可是对冯家的大小姐念念不忘啊。”冯慕凝头埋在赵君尧的胸口,隐隐有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她忍不住了,泥菩萨都有三分人性,更何况她是个人! 皇天凛面露不虞之色,“敢问这位仁兄姓甚名谁?” 他想去看清那人的脸,可是那人却始终不露面,赵君尧又在这里,他又不好伸手去把他怀里的人掰过来看看。【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0-170 第161章 进四皇子府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她可不能让皇天凛瞧见脸,一瞧见了那可不得了。 赵君尧也护着冯慕凝,“我这位蓝颜知己比较害羞,你们未曾见过面,不认得便继续不认得吧。” 皇天凛只当是赵君尧为了防止他对怀中的人携怨报复,不做他想。 只是他还是很好奇那人的长相,赵君尧看上的人,一定不差,只是此人刚才的讽刺之语着实令他心生不满。 “竖子年少,爱慕妙女实乃常事,我想这位公子就算年幼,心里头也会存有某家小姐吧?”皇天凛把话锋指向冯慕凝。 冯慕凝心里冷嗤,他道谁都像他一样,贪慕权势,无耻下流吗。 未等她发话,赵君尧先开了口,“这位公子心中自有爱慕之人,她可是从一而终,一旦认定绝不放手,不知您对崔小姐是否也存着这种心思?” 冯慕凝被赵君尧说的脸上泛红,他是在夸她呢,还是在表明他魅力大呢,足够让冯慕凝对他从一而终。 皇天凛听到耳里,咧嘴一笑,“那是当然,我对崔小姐那也是真感情,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下次有缘,请你喝酒。” 转身刹那,他收敛笑容,凝眸冷戾,赵君尧也在这边,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冯慕凝警惕的问道,她绝不会认为一个离侯府十七八里远的地方会是他赵君尧喝酒的好去处。 “边走边说。”他们与皇天凛针锋相对的那时候已经引得太多人的注目了,要是再继续呆下去难免不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衣服也已经换好了,除了肚子还饿着之外也没什么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冯慕凝听他的跟他出了客栈。 “现在去哪?”冯慕凝看着赵君尧走的方向,心理面还是有点底的,多嘴问一句只是为了确定一下。 赵君尧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冯慕凝今日的装扮,“啧啧啧”的摇头,“怎么总是这一身,黑黝黝的一片你打算大白天装鬼吓人呢,换了吧,你相公我给你去买身明媚点的?” 冯慕凝眯眼,恨不得往赵君尧调笑的眼睛上揍上那么一拳,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忍住了,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总比你一身白的好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个京城的女子都在对你流口水呢,你可享受?”说完,她眼睛不自主的往边上垂涎赵君尧美色的几名女子那边看去,意有所指。 却换得赵君尧露齿一笑,也不再继续跟冯慕凝拌嘴下去,“咱这两身就是黑白无常的装束,怎的,要不要一起去给某人招招晦气?” 他可是听出了冯慕凝对皇天凛语气中的不善,每次见面都跟见了仇人一样,赵君尧曾经想试探着问,这冯慕凝的嘴总是严的撬不开,是以他也就放弃了。反正他看这位不受宠的二皇子也不大顺眼,说不定这还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这番话赵君尧也就只在自己的心里想想,没说出来,冯慕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四皇子府好歹也是王府,现在又是大婚时候,守备什么的不比寻常,装小厮混进去也是有极大的风险的,若是能跟着赵君尧混进去,那就方便了许多。 “你跟他有仇?”冯慕凝好奇问道,皇天凛个性虽说阴沉些,现在羽翼未丰还不至于做出得罪人的事,就是真要干些什么也是暗地里进行,凭他的小心,若不是恰好被人撞见,断不会自露马脚。 赵君尧摇摇头,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三个字,“不好说。”皇天凛的某些事情只是怀疑而已,真等落实了,那才有意思。 眼看着快到街头了,赵君尧一把拉过冯慕凝把她扯进了一家成衣铺子里,转头就去跟掌柜的嘀咕了几句,没多久,一件淡青色的普通粗衣被装柜的拿了出来,赵君尧一把拿过掌柜手中的衣服,丢到了冯慕凝的身上,“换上吧。” “你真讨厌我身上这件讨厌到看不下去的地步?”冯慕凝接过衣服并未有立刻穿上,只是往自己的身上比划比划,明显大上那么一号,是临时找的。 “你不觉得继续这么穿下去会给你带来危险吗?”赵君尧指了指店外头,意思让冯慕凝出去看看,没想到她还真抱着个长衫出门了,赵君尧赶紧把她抓回来。 “你身后头一直有人跟着,没发现么?”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冒出来,冯慕凝心头一震,“是冯府里出来的人?” 真要是一般的家丁,她怎么会没发现,就只能是刘沫手底下的人,那必定就是刘氏派来跟踪她的,这个老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会派人跟着他们,换上衣服我们从后门走。”赵君尧都打点好了,在京城他还是很有势力的,像这种隐藏身份的店铺多的是。 冯慕凝去了帘子后头迅速换好了衣服,由着赵君尧领着离开了店铺。 皇天裂的府中不止正门一处进入点,来到一面布满青苔的砖墙前,赵君尧指了指下头说道:“那条街通往四皇子府,那些追踪你的人看你不见了踪影必然会有怀疑,很可能会去四皇子府查看一番,所以我们不宜走正门,这儿有个门,我们可以从这进去。” 冯慕凝奇怪的打量他,“你就不会用声东击西的方法吗,让人假扮成我迷惑他们?” 她不明白,明明这样更为简单为何赵君尧就是不用。 “若是被他们发现有假定然会查到我的铺子,到时候就怕会出什么事,刘沫这些年的大将军也不是白当的,处理军中奸细自然有他的一手,这京城的或许也能查出个蛛丝马迹,能不冒险尽量不要。”他也有他的打量,冯慕凝听着也觉得有道理,遂不做多言。 这一面墙都和青苔连为一体,冯慕凝仔细看了半响都找不到一块能拉开的地方。 赵君尧用脚拨了拨地上的一块地方,早已经落叶掩埋,当他把那些落叶通通整理干净的时候,露出了一块微微突出的深红色木墩子。 双指钳力拉开,底下竟是一块暗道。 “连四皇子府的地你都了如指掌,皇宫那里你也不差吧。”西凉和桑梓目前来说还算安分,但是夙愿难解,已经打了一百多年的仗了,也算是敌对之国,若是哪一天赵君尧掌握了西凉的军力,又与桑梓一定要开战的时候,那些密道可就是帮了他大忙了。 赵君尧没有说话,在冯慕凝的角度看来,他想当于是默认了。 看着赵君尧下去了,冯慕凝也跟着下去了。 “要是四皇子发现他府里突然出现了个你,可就好笑了。”冯慕凝是在提醒赵君尧,她们没从正门进,被府里人看到难免会引得他们的怀疑。 赵君尧走在前面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个着了火的木棍子,“四皇子成亲,要安排的事物繁多,我们又算什么,就是被发现了,那些守门的还敢亲自来问我是怎么进来的不成?” 赵君尧和皇天裂的关系表面上还不错,为了更靠近皇位,皇天裂甚至还是在拉拢赵君尧的,下人当然不会在此时不合事宜的跑去皇天裂那边因为一件很可能是他们记错的事情告状,这个男人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走上差不多半烛香的功夫,赵君尧渐渐的往上走,冯慕凝跟在后面,瞧见第一屡光的时候,竟有一种新生的喜悦感。 “这边是四皇子的收藏室?”满目琳琅,金银玉器,目不暇接。 赵君尧摇摇头,“这些都是各家各户送给四皇子的成亲贺礼,看不出来,一个个平日里装的两袖清风居然能拿出这么些好西。” 他捧起一方墨砚就在那看,上头的纹路不错,繁复却很清晰,一条腾空吐雾的巨蛟栩栩如生,张开的血盆大口仿佛随时要把人给吞没。 赵君尧看到这玩意的时候,瞳仁收缩,这玩意不该在这啊。 许是他看的时间太久,冯慕凝也产生了怀疑,“这是什么,有问题吗?” 赵君尧点点头,“你看这玩意是什么?” 冯慕凝凑近仔细看了看,“一条蛟啊,就是长相不太讨喜,凶猛了些…”话未说完,冯慕凝一下子算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眨了眨,不由得继续凑近了细看,这一看不得了,这条蛟头顶虽未生蛟,可是足下却已有九爪,这是要成龙的节奏啊。 “谁送的,胆子这么大!”当今天子尚在壮年,哪个皇子有谋反的意图,定然会死于非命,皇天裂大婚送这东西来给他贺喜,简直就是在害他,手里的人也太不小心了吧,外一被皇帝知道了,这可是会给皇天裂带来不少麻烦的。 “你打算怎么办?”是帮皇天裂处理掉还是任由他们狗咬狗,赵君尧不是桑梓国的人,没必要为桑梓国尽忠,至于冯慕凝对着么国家其实也没多大的念想,毕竟当初这个国家的二皇子可还负了她,而她不过是一个重生过来复仇的人罢了。 第162章 九死一生 “东西是兵部尚书刘明送的。”赵君尧指着铁皮箱子上的纸条儿说道。 每户人家送的东西都会贴上特定的条封,这只装了砚台的上面名字就是刘明二字。 “他是什么意思?”暗示皇天裂起兵造反吗?还是想栽赃陷害他! 赵君尧把东西收进袖子里,意图为刘明掩盖,他倒要看看是谁利用这玩意想搞出兴风大浪来。 门缝里往外看了看,外头还没什么人,正好是出去的好时机,赵君尧打开了门,带着冯慕凝离开收藏室。 穿过一块宽阔平底便到了外院,这边人多认识赵君尧的自然也有,他来的次数还挺多的,这些人也见怪不怪了。 “小侯爷好…”赵君尧对着他们点点头,忽而他凑近冯慕凝低声对她说道:“你去各个地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我先去见见四皇子。” 赵君尧亲自查探难免引人怀疑,只有靠冯慕凝来看了,他进了府按道理还是要跟皇天裂打一声招呼才是,是以这样的安排还是比较妥当的。 离开赵君尧后,冯慕凝前脚还未走出外院,背后便传过来一个声音,“偷懒的贼小子,前头都忙翻天了,你还在偷懒,看老子不抽烂你的皮!” 她心里头还在想着这人是谁,耳边就传来一声鞕响,冯慕凝下意识的躲闪,堪堪躲过,“啪”的一声在耳边炸裂,这人可是下了狠手啊。 “小兔崽子你还躲,还不给老子快点滚去前院干活!”那人就是发个脾气,也没真打算打死冯慕凝,皮鞭一提指了指外头,示意冯慕凝出去。 冯慕凝埋头如捣蒜般点点,口中说着,“是是是…”转身出去了。 这人上次来参加生日宴的时候见到过,还在前头迎宾来着,估摸也是个小头头,这次恐怕是被安排来监工了,闲活累就来外院休息,没想到了看到了“偷奸耍滑”的冯慕凝。 等她真到了前院,她才发现身上这件淡青色衣裳竟然和府里头杂役的服饰一模一样,赵君尧是故意让她穿成这样的! 三丈的高台威严的架在西北角的正中间,看样式应该是个戏台子,底下的桩已经搭好了,上头的台子也架好了,就差布置红布等杂碎活计了。 “你你你…拿着这玩意上去绑在两角上。”手里莫名的接过两个红绸子,那人指了指放在右边的长梯子说道:“小心着点,别摔下来了。” 他说的轻蔑,似乎不把冯慕凝放在眼里,丢完红绸子他就跑到一边喝茶去了,看样子也算是个小小管事。 此刻她是杂役,就要做杂役的活计,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二丈多高的梯子都是她一个人搬来的,这群人各做各的,一个也没有想要上来搭把手的意思。 等把梯子搬上来放好位置的时候,冯慕凝突然发现,在这角落里地基实在是太薄了,真要是闹出什么大动静这台子可是要塌的。 她又看了看前台,最近的也离台子有一丈远,而且像四皇子还有皇帝之类的上的可是二楼的雅阁,是不会在底下听戏的,就是台子真有什么问题,伤的也不过是就个伶人罢了,难道只是管事的偷工减料,想中饱私囊? 冯慕凝隐约觉得这像是个阴谋,又不知道这阴谋能害着谁,想来想去还是得和赵君尧商量商量。 “嘿你个小崽子,站这不动拿白钱呢,还不快去干活,再不动,今儿个一文钱也没你的份!”一个突眼红鼻的男子对着冯慕凝吼道。 冯慕凝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他点头,作势爬上梯子去干活。 梯子底下没人扶,她也找不到人扶,只能自己小心翼翼的颤颤巍巍的爬上去。 口中叼着红绸子,两人两脚用于稳定,勉强爬上了顶。 就在此时,她为难了,脚上的钉子都没砸进去,拿什么挂红绸子! 她刚要开口求援,底下人的声音便传了上来,“诶,我丢上去你接着。” 就看一榔头上夹着两钉子朝冯慕凝的脸这边丢来,她伸手要去接,冷不防身子一倾,重心不稳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长长的梯子就这么斜斜的倒下来,冯慕凝急忙自救,原本只有一只左手抓住梯子的立刻变成了双手抓住,希望能减缓冲力,看着快落地的时候方便松手。 没想到这梯子在空中甩的时候实在是力量太大,竟然把她甩了出去。 目视周围,并无荷塘杂草丛等可以缓冲之地,冯慕凝无奈的闭眼,等待落地的疼痛,希望不会摔成个残废,不然…不然也太亏了。 良久,疼痛未来,反而是一个较为冰凉的怀抱拥住了她,“是你?”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冯慕凝身体一震,竟然是他! 睁眼,一双似水的眼眸落入她的眼底,比之之前所见,皇天隐更为瘦弱了,两只眼底有乌黑的色泽,一看就是离死不远了,可是那一身的伪装风骨看起来还如同飘然离去的隐士那般,清逸无畏。 有时候冯慕凝觉得皇天隐是个很奇怪的人,喜欢争抢阴谋诡谲可偏偏能给人一种与世无争淡漠常心的感觉,或许他已经知晓了自己以后的命运,争抢只是因为不甘吧。 忽然,她想起了赵君尧府内地牢里关押的毒人,恶寒袭上心脉,或许这个男人是不会死的,会永远像个恶鬼一样活下去,想到这里她冷冷的打了个寒战。 “本宫就这般可怕?”危险的嗓音死死缕缕透过来,如魔鬼的铁链。 冯慕凝赶紧摇头,“慕凝只是想到刚才要不是太子殿下相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这才后怕。” 这个男人讨厌有人畏惧他,所以时常装着一副好相处的模样,可是有些东西,伪装的再好,也不是真的。 皇天隐听到冯慕凝的答话明显神态好上了不少,“那些事不是你该做的,要是你成为了我的…” “臣赵君尧参见太子殿下。”这一声如朗月拂清风,令冯慕凝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她的救星可算是来了。 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被太子抱着,冯慕凝赶紧要从他怀里下来,偏偏皇天隐这个病秧子此时力气又极大,冯慕凝瘦弱挣脱不得。 “你也来了啊,四弟真是好福气。”皇天隐的话中似乎意有所指,赵君尧只是赔笑。 “臣乃户部尚书,皇室的用度也是臣职务的一部分,过来关心关心也是理所应当。” 他答的滴水不漏,让皇天隐根本找不到错处。 “既然如此,那么赵大人就继续忙你的吧,不用伺候本宫了,本宫有人伺候。” 皇天隐低下头,抱着冯慕凝转身就走。 不料,赵君尧上前一步拦住他,“微臣在府内遗失了一个仆从,不知太子是否见过?” 皇天隐嘴角冷笑,“你丢了人不去找四皇弟,反倒来问我,还真是好笑,莫非你觉得我这个痨病鬼活不了多久了,能得罪就得罪,反正也奈何不了你是也不是!” 他这话说的过重,凡事还有点要命的定然就做出退让了,皇天隐再不济也是太子,谁能保证在皇天隐死之前先死的不会是现在的皇帝! 苟延残喘虽然痛苦,却因为有了目标说不好能活的比常人更久。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找回仆从而已,我看太子殿下怀里的这位和微臣的下人长的还挺像。”他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他要的就是皇天隐怀里的冯慕凝,至于后果… “呵,看不出来啊,赵大人竟然能让安定公府里的三小姐给你当下人,你说要是让安定公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哦,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四弟可还曾想着纳这位三小姐为侧妃呢。”皇天隐也不再跟他兜圈子,堂而皇之的戳穿他,做错事的是他和冯慕凝,抓着他们小辫子的是他皇天隐,所以他说什么,他们必须要按着做,不然… 他是在威胁赵君尧,一单这件事捅出去不仅是他还有冯慕凝都会受到牵连。 那一刻,冯慕凝心里也急得如火,恨不得手里有把刀,一下把这皇天隐给宰了。 忽然,她想起了黎未教给她的几个手法,既然皇天隐步步紧逼,不给退路,那么…就别怪她出手狠了。 右手化掌为拳,狠狠地击中皇天隐肋骨下三寸,只听耳边一声大叫,皇天隐抓她的手一送,冯慕凝身子一轻就要掉下来,幸好有赵君尧接着她。 “谢谢。”她低声说道,和皇天隐针锋相对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不会不知道,可他还是这样做了,为了她。 赵君尧只是对她笑了笑,“是我算计不周,没料到你会从梯子上摔下来。”就是这时候赵君尧还有心情开玩笑,冯慕凝看着他的脸,说道:“还站这做什么,逃啊,真等他把我们供出去么?” 赵君尧指了指在地上打滚的皇天隐,“那就不管他了?” 冯慕凝指了指远处一群赶过来看的杂役,“难道你想等他们过来抓我们吗?” 那群人肯定是来看她冯慕凝死没死的,一旦遇上了有理说不清。 “要是皇天隐敢说出我们的事情,那么…就抵赖吧。”冯慕凝双手一摊,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赵君尧笑了笑,这个女人还真是… 他可不能让事情往不可预支的方向发展啊,他蹲下身子,对着皇天隐耳边说了些什么,皇天隐双眸怒张,伸手要去够赵君尧,却被赵君尧躲了过去。 第163章 诬陷幽会 随着赵君尧唇边神秘莫测的笑容展开,皇天隐眼中的怒气也到达了顶峰,可他又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爆发不得,嘴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呼呼”声。 冯慕凝下手狠,赵君尧的话更狠,这两人几乎要了皇天隐半条命去。 不等皇天隐缓过气爬起来,赵君尧拉着冯慕凝逃开了,四皇子府草木众多,一窜进去,也难看见人影。 等到两人走远后,冯慕凝好奇的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赵君尧折扇一挥,给自己缓了缓气,“唔,你猜啊。” 冯慕凝怀疑的看他,随后露出了然的表情,“你是用那些毒人?” 皇天隐干的那些事都见不得人,一旦被戳穿了,那就是随时会让他从储君之位变成丧家之犬的大事。 可是一旦让皇天隐知道他的毒人在赵君尧手里,肯定又会给赵君尧惹上不少麻烦。 “百虑一失,万不能料到你居然会摔进皇天隐的怀里。”赵君尧作出追悔的样子,用扇敲头,眼中可是一点懊悔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夹杂着意味不明的取笑。 冯慕凝对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表达方式已经习以为常,她只是笑了笑,“我可是查到了点东西你要不要听?” 赵君尧脸上假模假样的表情收敛,张大眼问道:“什么?” 时间紧迫,冯慕凝也不藏着噎着了,“这戏台子有问题,地基一点都不牢固,我就不信了管工会看不出来?” 真要出了事情,管工肯定是第一个受责的,除非这人也不要命了,才会这般搞法。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叫赵君尧可以把管工抓来问问,估计应该能问出点事来。 “戏台子做手脚?”赵君尧拧眉随后说道:“你先回安定公府,我自有安排。” 对此冯慕凝还是挺不高兴的,这人居然没把计划什么的告诉她。 “你是想让四皇子的喜宴平安办下去?”目前为止,冯慕凝还不知道赵君尧对桑梓国的这几位皇子存的个什么心思,或许对于一个异族中人来说,对方国家的皇子全死光了才好,可是赵君尧偏偏在其中扮演一个平衡掣肘的角色。 “他要是出事了这个国家皇子争斗的序幕也就该拉开了。”赵君尧回道。 太子羸弱,四皇子军功正隆,其余皇子根本没有实力与之对抗,甚至有些皇子还没有存着想要帝位的心思,若是皇天裂真的出了什么事,无疑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了这个劲敌,其余皇子定然也会参与到夺嫡之中,哪怕他们不想,他们的母族之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且那个刘明可是…那边的人! 到时候按照司徒影好大喜功的个性,肯定会趁着桑梓国动乱的机会来分一杯羹。 西域诸国可是对西凉虎视眈眈,要是司徒影真的往桑梓这边插上一脚,那么后方必然空虚。 而他赵君尧家的主力又被他派去做了别的事情,无暇回防,再给西域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凉可就完蛋了。 赵君尧有自己的考量,桑梓这边得乱,乱的时机一定要对,这样才好更好的牵制司徒影的力量,要是他估计得没错的话,这桑梓国内可是有司徒影的同盟的。 心中秘测,眼底算计,这一出戏,他要让他们满盘皆输。 冯慕凝被赵君尧打发回去,心里头总有个疙瘩卡在那,她就不信了,赵君尧知道的东西,她就想不到了。 戏台一塌首先遭殃的必然是唱戏的,随后皇帝必然会彻查,要是此刻有个歹人故意要把追查的注意力引向某处,那么皇帝必然就会开始注意,他们的目标是——四皇子的收藏室! 刘明!他姓刘! 背后之人似乎随时呼延欲出。 可是刘明又如何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择出去呢? 闭眼,思绪逐渐清明,却总像是差了一环,接连不上,皇天凛绝不会傻到以为手里有个崔猛的妹妹然后害了皇天裂就能当上皇储了,毕竟崔猛此人可是对当今皇帝忠心耿耿啊,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眼看着就要到枫色院了,冯慕凝打算休息休息,没想到缺看见小叶站在门口张慌失措的模样。 她一瞧见冯慕凝赶紧跑了过去,“小姐不好了,大夫人过来了,找不到小姐告到老爷那边去了。” 先是派人跟踪她,现在竟敢去告状,好个刘氏还真不让她安宁了。 “我们就在院子里等,看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人。”府里头的小姐不是被禁了足的罪人,就是出去了又能怎样。 冯慕凝前脚还没进院子,后脚冯昀那的管事就找上了门,瞧他贼头贼脑的模样,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三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找您有事。”三角眼眯着一副奴样。 冯慕凝打量他问道:“可是母亲太过关心我,特意找了父亲觅我的去处?” 管事是刘家的人,心里知道原因,脸上只是赔笑,“三小姐您去了不就知道了。” 冯慕凝不再和他多言,随他去了听雨阁,一路上管事的走的急慢,一双眼不安分的左右瞟。 冯慕凝觉得他肯定心里有鬼,也就在旁边看着,没加催促。 阁内冯昀和刘氏母女早就在那等着她了,身边还站着两个小厮模样的男子,鬼头鬼脑的也不像什么好人。 “三妹妹,你可想着回来了,父亲和母亲都等了您好一会了。”冯如萦脸上堆笑,语气里尽是挑衅的意味。 “安定公家的小姐成日里往外跑像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再过上两个时辰就该去参加四皇子的婚宴了吗!”冯昀心里也有火气。 管事的是故意在路上磨蹭时间的,就是为了造成冯慕凝许久未归的现象。 冯慕凝跪在地上回道:“女儿只是出门透透气,成日里憋在府内也怪闷的慌。” “冯家小姐出去闲逛也不用换上一身男子服饰吧,实在是有伤风化。”刘氏斜眼瞧冯慕凝,随后对着身边两个下人使眼色。 随即那两个人对着冯昀磕头禀告,“奴才们亲眼瞧见三小姐从悦来客栈出来还换了身男装和赵侯爷拉拉扯扯,恐怕他们…他们早就珠胎暗结。” 这两人敢公然指责冯慕凝一定是受人指使,背后之人不言而喻,说不定就是这两人一直在跟踪她,那么他们就是刘沫养的那些暗手了。 冯慕凝转头质问那两人,“是谁指使你们跟踪我的,你们想干什么!除了我你们是不是还跟踪过府里的其他人,或者说就是父亲出趟门也是有人跟着?” 刘氏敢派人跟踪她,肯定还跟踪过别人,冯昀对冯慕凝的话也产生了怀疑。 “你们没事跟踪我府里小姐做什么!”冯昀一声大喝,这两人不似一般的下人,并没有表现的惧怕,还很有条理的答道:“老爷容禀,我们和三小姐只是在路上偶遇,一时好奇就多跟了几步看看,身为下人怎么敢擅自跟踪小姐呢。” “偶然遇到?那还真巧啊,不知你们是去悦来客栈做什么的呢?”冯慕凝饶有兴趣的问道。 “去客栈当然是吃饭的。”其中有一人应答。 此时冯慕凝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如同看见了掉入陷阱的耗子一般,“悦来客栈价钱非比寻常,就凭你们的薪俸居然能上那边去吃一顿,父亲,我怀疑他们手脚不干净偷窃府内贵重物事,还请父亲早日查询他们的院子,找回失物!” “三小姐胡说,我们根本没有偷东西,银子…银子是大夫人赏的。”那人灵机一动说道。 “哦,原来是母亲给的啊,母亲出手向来大方,你们两位能吃上悦来客栈的东西也不足为怪了啊,我可想起来了,你们叫来吃食的时候还赏给了小二好几两银子呢。”冯慕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这两人刚想松上一口气,却瞧见刘氏投来的不愉目光。 冯昀想起了之前金骆尧一事,虽说他们手底下铺子挺多的,可是刘氏花钱也实在是太大手大脚了,悦来客栈是这京城里头最好的客栈,一顿饭至少也要花上好几两,这两个下人居然还有银子赏给店小二,由此可见刘氏给他们的应该不止区区几两而已。 两人根本没有把赏钱给店小二,纯属是冯慕凝胡说,可这两人又觉得在此事上和冯慕凝辩驳纯属没必要,也就把这事给认下了。 冯昀瞧见这两人默认了,对刘氏的意见也愈发大了。 “慕语,以后府里的开支也做个账簿,赏的罚的我要一清二楚!”他没有点名提醒刘氏她花销过大,还算是给她面子。 刘氏心里也清楚,自从上次金骆尧一事后冯昀已经对她有意见了,恨恨的瞥了冯慕凝一眼,对冯昀说了声:“是。” “慕凝,你和小侯爷在客栈私会是怎么回事?”终于还是轮到她了。 “莫不是你们真的在野外幽会?”冯若萦话里带刀子,凌厉的眼神几乎要把冯慕凝给割裂,这女人居然还在打赵君尧的主意,简直不要脸。 第164章 正式宣战 冯慕凝感受到了冯若萦那边传来的敌意,自然是要对冯若萦的所言作出解释的,不然一个与陌生男子野外私会的罪名可就扣到她的头上了。 “女儿和小侯爷纯属偶遇,客栈又岂是野外,众目睽睽之下,说我和小侯爷在客栈幽会未免也太堂而皇之了,就是女儿不在意别人眼光,就连小侯爷也不在乎了吗?”京城里头认识赵君尧的人大把都是,他做了什么事必然会在京城里面传开,说她和赵君尧私会还在客栈这种地方,实在是荒唐至极。 冯昀想了想,冯慕凝说的也有道理,他双眉拧成一团,“出去穿男装又是怎么回事?” “慕凝对外头的物事好奇,这才一人出府看看,若是还穿女装难免会被人认出来,外一传到了父亲的耳里,不过徒惹父亲生气罢了,这才想到换上男装方便些,没想到还是被父亲知道了,慕凝有错,请父亲责罚。”她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认错,反倒是换得冯昀不少的好感。 “回去好好梳理梳理,准备准备晚上参加四皇子的婚宴,至于你们两个,平日里收了我冯家多少好处了,正事不做就盯着府里的小姐转,我府里的人要是真如你们这般,也就没人干活了!”冯昀打量过这两人的穿着,锦衣华服的,一点都不似普通的下人,他心里开始怀疑,刘氏是不是养着这么一帮子人专门跟她汇报府里人的行迹的,好方便她去抓把柄。 冯慕凝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微微抬眸看了看冯昀,他瞧向刘氏的表情明显就变了,思虑中带着防备,冯慕凝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冯昀就该对刘氏有所行动了。 她离开后,刘氏母女也跟了出来。 “你站住,那日你钻进了成衣铺,使了什么花招不见的。”冯若萦她母亲派出的也算是精锐,跟踪一个区区小姐怎会跟没了,肯定是冯慕凝使了什么花招。 冯慕凝转头看向冯若萦笑道:“我不过就是进去换了件衣服,你们派的人莫非眼拙,穿了男衣的我能认出来,再换了件就认不出来了?” 这话吧冯若萦说的脸颊通红,这些人的本事要是真如冯慕凝说的这样,她们也可以不必养着他们了,“你要不是心里有鬼,换什么衣服?”她定要逼问出冯慕凝出门的意图。 “妹妹我正好进去那间成衣店看中了一件衣裳,便换了穿出来有什么问题吗,我看大姐身上的衣裳一天好说也得换上那么两三套,难道也是因为你心里有鬼?”她步步不让,小脸抬得高高的,一点都没有矮人一等的模样。 冯慕凝的模样令刘氏心里生厌,这个庶女想飞上枝头成凤凰也不看自己是几斤几两,“冯慕凝你给你我记好了,赵君尧这样富贵的王孙公子不是你能痴望的,别怪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提醒过你,若是你继续自不量力,到时候难免自食恶果!” “妹妹年纪也大了,母亲也该给妹妹再指门亲事了。”冯若萦脸上露出良善的笑,这种笑偏偏让冯慕凝心生厌恶,这个女人永远笑里藏刀,前辈子就凭着她的笑让皇天凛谋害糟糠,杀妻诛子! 她眼中陡然生寒,如十二月的冰霜,冻人肌骨,“大姐到了年纪都未成亲,我这个做妹妹的又岂敢先行一步?再说了大伯母可发了话我的亲事可是由她主管,也不是慕凝一人能做主的,若是冒然寻了一门亲事,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了,慕凝岂不是罪过?” 冯若萦都已经十八了,按这年纪早该去嫁人了,再拖下去可就成了老姑娘了,她这话像一根刺往冯若萦心口猛地一刺,她在提醒她容颜易逝,她冯若萦很容易就青春不在了而她冯慕凝还是青春少艾,正是初长成的年纪,身后又有白无双撑腰,遇得良人可是早晚的事情。 “三妹妹,我的亲事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先把自己的给搞定吧!”冯若萦秀目里爆发怒火,她也必须趁早为自己做打算了,再不嫁出去,真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就算她是桑梓国第一美人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人没人要的。 忽然,她唇边又绽开了一个笑,凑到冯慕凝耳边说道:“你以为赵君尧会是你的吗,别做梦了。” 她已经有目标了,就不信了凭她的手腕,还不把赵君尧手到擒来,虽说她的母亲和舅舅想让她嫁给皇子好当皇后,可是现在四皇子已经娶了正妃,穆家比她们刘家势力更为庞大,就是嫁进去了,也不过是个侧妃。 当然也可以谋定而后动,可是她冯若萦才不想受这个委屈,当今天子尚在壮年,她要熬到什么时候!她相信要是她能把赵君尧握在手里将来好歹也是个侯爷夫人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冯慕凝心里猛地一抖,冯若萦是在向她正式宣战吗! 这辈子,这个女人还是要跟她抢男人! 目光相错,冯若萦恢复了之前的高傲,利用美貌她已经蛊惑了无数的男人,这让她的身上总有常胜将军一般的自信。 刘氏带着这位骄傲的女儿走了,留下了冯慕凝一人,双手紧握成拳,要是她有能力,绝对会往冯若萦脸上狠狠的打上一拳,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时值未时,月露半角星闪半边天。 枫色院两个丫鬟手忙脚乱的在打扮冯慕凝。 “秋娘之前的淡黄色襟带呢,你看见了吗?”小叶往大箱子里翻找,就是找不到之前的既定之物。 秋娘蹙眉摇头,“不是让你好好收起来了吗,你再找找。”她在帮冯慕凝盘头发,灵巧的手艺让冯慕凝头上的每一根秀发都得到了最好的归处。 “实在不行换一条。”冯慕凝对穿着不是很讲究,只要不太突兀腰带什么的换了也没事。 时间一分一秒浪费了,东西还是没找到,小叶放弃了,看了看箱子里还有一条月白色的长带,也就帮冯慕凝系了上去。 银丝衣上点缀几颗小小的红珠相得益彰,月白色的腰带是纱做的,衬得冯慕凝如同仙人般飘飘然,头上梳了个仙灵髻,戴上金镶翠玉的簪子,灵动非常,再加上她粉嫩白皙的肤色,简直美极了。 “小姐真好看。”小叶在一旁夸赞,秋娘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公子哥们定然跪倒在三小姐的石榴裙下。” “你们啊还真是会说话,我们走吧。”她始终谨记上次乌玛来传的话,该去找白无双了,跟着她才不会让自己太吃亏。 到了静心堂,白无双也整装完毕了,深褐色的锦衣长裙服帖的穿在身上,斜斜的带了一只桃木簪子,灵雀纹路清晰,她瞧见了冯慕凝抬手叫冯慕凝过来扶她,“走吧,我们去前堂,他们恐怕都在等着了。” 冯慕凝恭敬地扶着她,因为紫陌的缘故,黎未病的奄奄一息,白无双这也没什么有能耐的大夫继续照看了,腰背上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走路需要拐杖,还没法子走快,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听说之前刘氏向二弟告你的状了?”白无双似是无意的问道。 冯慕凝笑了笑,“也怪慕凝贪玩,被下人看到告了一状,以后慕凝会收敛。” “女孩子也不该整天藏在府门深宅,不然没病的也该憋出病来了,有空你就多出去走动走动,要是有什么我给你担着。” “多谢大伯母。”冯慕凝在心里想着白无双的意思,未等她想明白,白无双接下来的话就来了,“我也好久不管事了,有时候难免老眼昏花,以后啊你多来静心堂走动走动,陈先生那边的账簿你也跟着学学也好帮忙查查。” 她是想让她接管查账的事?不,要是真这么简单也不会让她出去到处走动了,白无双是想让她帮忙看看店铺? 冯府门下的铺子向来都是刘氏照看,洛氏没出事之前,冯昀也分给她了几个铺子,其中有几间,洛氏暗地里可是转到了上官栖霞那边的。等洛氏出事之后,上官栖霞可是没把这些店铺还回来啊。白无双手底下当然也是有点资产的,她如今的意思是让她帮忙照看铺子,不知照看的是哪里的铺子? “好。”她也不多嘴问,反正等她查账的时候就能知道了,冯慕凝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 等她们上了马车,刘氏母女的车子在前面,风吹过车帘,露出冯若萦的半张脸,脸上白中带粉,可见脂粉施了许多,她也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出来的,可是一张脸上根本没有丝毫喜色,恹恹的神色就像是谁欠了她好几千两银子。 冯慕凝推测,刘氏那边估摸着是出了什么事。 车子行的不快,差不多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到了四皇子的府邸。 上头御笔亲提镇北王府四个金漆大字,在诸位皇子中,除了太子之外,只有皇天裂被封王了,可见得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冯府众人下了马车,帖子都没递上去,就被看门的下人赶到了一边等候,来参加婚宴的达官权贵实在是太多了,需要一位一位的核查身份后才能放行,四皇子的身份在这里,就是他的下人对哪边的人不客气了,对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第165章 添油加醋 无聊之际,冯慕凝免不了四处张望,被她发现了同来的刘沫。 他站在刘氏身后,披上锦绣布衣,收敛了不少杀气,他长得俊朗就是年纪大了些,脸上比那些年轻公子多了岁月雕刻的皱纹。 他来做什么?按理说他已经变成了普通百姓,这种婚宴参不参加都无所谓,按刘沫的个性也不像是个喜欢凑热闹的。 注意到冯慕凝瞧来的目光,刘沫特意往冯慕凝那边看了看,冯慕凝也不躲避,就这样对上,反倒是让刘沫心里震了震。 他的身上带着从战场上历练而来的杀伐之气,但凡个胆小的,被他这么一瞪都是会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而冯慕凝这个区区小姐居然敢直视他的眸子,可见得此女的不简单。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便错开了。 好不容易等那些下人把先来的人安排好了,才轮到了冯家。 “你们给安定公带路。”留下一句话,管事的又去招呼别的人了,脸上堆笑的模样比之对于冯昀的不可同样而语。 “崔将军您可来了,四皇子一直惦记着您呢,你们赶紧的带着崔将军寻个好地方。”来的人是崔猛一家,但见崔华裳跟在后头,明艳的衣物都遮不住她一脸的愁虑。 “真是狗眼看人低。”莲姨娘咕哝,说的极小落入冯昀耳里煞是讽刺,要是刘家没出私藏王印这么一档子事,就不会被皇帝革了职,连带着他们冯家也跟着不受宠了。 刘沫被革职实际上也不是仅仅因为他私藏王印一事,很明显就是皇帝对他有所忌惮,想找个借口把他给收拾了,树大招风啊。 想到这里,冯昀故意远离刘氏,往莲姨娘那边靠过去。莲姨娘心里一喜,双手抓着冯昀的不松,冯如蓉跟在一边,脸上也觉得有面子。 刘氏在后面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一张帕子都要被她给绞坏了。冯若萦拉着刘氏不让她发作,跟在后面也进去了,她是堂堂正室,莲姨娘是个什么货,也能与她相比! 崔猛注意到了一边的刘沫,皱了皱眉,虎目里头带了点不善的笑意,“刘沫好久不见,近日可好啊?” 在桑梓国有两大战神级的人物,正是眼前的这二位,一个守南一个封北,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国家哪能容得下两位战神。 崔猛对刘沫毫不客气,刘沫脸上浮现不悦之色,对方官职在那,他也只能按捺,“托崔将军的福,过的还可以。” “也是啊,好歹也有个当安定公的亲家,想必日子也不会太凄苦。”崔猛鼻子里发出冷哼,他看不起刘沫,从他知道刘沫这号人开始他就看不起他了。 刘家人后宫中就占据了两位,再加上朝堂上的,崔猛一直觉得刘沫结党营私肯定是有什么图谋。 听到此言,冯昀脸上色彩可谓缤纷,他本来娶了刘慕语就是为了攀附刘家,如今一看反倒是吃了个暗亏。 “崔将军,我们刘家也是有自己的产业的,不用靠别人。”刘氏横眉冷对。 “安定公怎么是别人呢,那不是你相公吗,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说安定公靠不住了?”崔华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上次去冯府的时候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刘氏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再加上她哥哥对刘家的恶意,她也跟着对刘氏不客气了。 刘氏被她说的脸上羞红,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崔华裳曲解其意还要挑拨她和冯昀的关系简直可恶! “崔小姐,你可误解了母亲的意思了。”冯慕凝上前一步为刘氏解释,“虽说舅舅不在朝为官了,那些个银两地契铺子都足够他养活一家子的,不必再从父亲那边寻求救济而已。”表面上冯慕凝在为刘氏的话进行解释实际上他这么一说反倒让崔猛对刘家更为怀疑。 刘氏一族有多少人他可是清楚地知道的,那可是需要一笔庞大的财产才能养活这些人,由此可见,刘沫在当大将军的时候中饱私囊了多少银钱。 崔猛双眉一皱,一双眼盯着刘沫,他可要好好查查这个人,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祸害桑梓国的弄权者。 刘沫心里一震,现在掌权的是崔猛,要是他要对付他的话这可棘手了。为了维护刘家的殊荣和保全旁支亲戚,他的确是利用手的权势给他的那些亲戚弄到了不少特权,崔猛对他的态度明显很不善,他要是真想拿他开刀,这一劫必然是逃不过了。 “崔将军,快进去吧。”小厮在一旁催促,两户人家站在门口对峙看起来剑拔弩张的架势,实在是不太适合现在的喜庆日子。 崔猛带着崔华裳先行进去,崔华裳转头看了看冯慕凝,扯唇似乎露出了个笑,冯慕凝静静地看着也笑了笑。 刘氏狠狠剜了冯慕凝一眼,冯慕凝无辜的退到白无双的身边,白无双站在冯慕凝前头维护,刘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进门后,冯慕凝听到好些丫鬟小姐的窃窃私语,“你说这四皇子成亲怎么不在皇宫举办呢,他母亲可是皇贵妃,再加上他显赫的身份,怎么会是在自己府里这么…”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其中的意思大伙儿也都明白。 皇天裂这会娶的可是正妃啊,还是穆尚书家的小姐,按理说应该在皇宫内弄个盛宴,可是皇帝偏偏什么都没说,这一点很是古怪,莫非在圣上的心里一直没把这位四皇子当回事? 这些人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话都是烂在肚子里的没说出来。 冯慕凝跟随白无双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而冯若萦则是没像冯慕凝这般安分。 京城里头多得是她的姐妹,难免要逐一去打个招呼,此时冯若萦穿着一身纺雪烟拢裙,肤白胜雪,随行而至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香味。 她的礼节行的一分不差,就跟仕女图里出来的那样,令人赏心悦目。 而那些小姐也跟着冯若萦嘘寒问暖,不失礼节,这样一来就显得她冯若萦和这些小姐的关系极好,连着冯昀对她也另眼相看。 人群里头冒出了一个人,此人推杯过盏间笑意风流,鱼鳞般的银色丝衣罩在外头,熠熠闪光,衬得他发如墨肤色如艳桃,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转瞬间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 冯慕凝看过去,唇角微勾,这人果然还是喜欢这一面花色的。 赵君尧也注意到了冯慕凝看过来的眸光,眼中浸染笑意,今日里他们是不是穿了情侣服呢。 和礼部尚书小姐谈论发饰的冯若萦也看到了走入人群的赵君尧,一下子滞了声,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在看哪? 循着赵君尧的视线,冯若萦瞧见了一个人,一个她憎恨的人——冯慕凝,今日里她们居然穿的如此相配,是早就说好的吗? 一想到这个冯若萦心里头作祟翻滚的占有欲蒙蔽了她的理智,眼中有孤注一掷坚决。 露出一个最好看的笑来,整理了发饰,还有裙摆,以最美的姿势一步一步的走向赵君尧,不可不说冯若萦的姿色只能说是上乘,可是她一举手一投足投射出来的风韵让她成了这京城的第一美人。 缓缓走向赵君尧,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赵君尧也意识到了冯若萦投来的目光,只是略略抬眸看了看,并不作回应,冯若萦贝齿咬唇,胸口呼吸急促,她要主动出击,就不信了还有那个男人会拒绝她的投怀送抱。 她在赌,一步一步的逼近她自己设的赌局。 赵君尧双眉微蹙,从这位冯大小姐的身上他感受了一股很不好的气息,眼角忽然瞥见了丞相家的公子,抬眸招手,“司马公子好久不见。” 这一叫令还在跟其他人聊天的司马德回过神来朝赵君尧的方向看去,并向他走来。 就在此时,冯若萦也与赵君尧越来越近了,只差一尺,可是这一尺如同天壑,司马德脚程快,还是被他抢先了一步。 “赵兄,今日里你还真是翩翩佳公子,要是我是个女的也得为你而倾倒啊。”司马德开起了赵君尧的玩笑。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冯若萦身上,放荡的动作一时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才开口叫道:“冯…冯大小姐,您好。”一张本来还算英俊的脸变得不知所措。 就差一步了,她就可以…她就可以和赵君尧两个人面对面,为何偏偏有人来捣乱! 她对司马德的怨恨只能埋藏在心里,不能发做出来,生为一府的嫡女,她必须要有良好的举止,是以她还是露出了个明艳的笑,“小女见过司马公子,见过赵小侯爷。” 语气绵柔,盈盈一拜,姿态万千。 司马德就像是被蛊惑了,要伸手去搀扶冯若萦,可是却被冯若萦堪堪躲过,暗恼自己的唐突,一位好好的京城少公子,就这样被冯若萦的几个动作几个眼神收拾的服服帖帖。 冯慕凝坐在席上看,嘴角露出不屑地讽笑,这位司马德真是被冯若萦下了迷魂汤了,以后恐怕连他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66章 中计 “三小姐,我们家小姐请您到后院一叙。”眼前出现一个玲珑女子,包子头罗衣裙,年纪很轻,从未见过。 冯慕凝不禁问道:“你家小姐是谁?”说是后院,那就该是这四皇子府的后院了,难不成是四皇子家的某位亲戚? 丫鬟低头答道:“是穆小姐。” 穆云烟?她不是要嫁人了吗,见她做什么? “既然穆小姐想见你,你就去一趟吧。”冯昀开口。穆云烟可是四皇子妃,她请的人怎能不去。 冯慕凝起身跟着丫鬟走,一路穿花拂柳到了后院,红艳的喜字贴的到处都是,大红灯笼亮的晃人眼。听说还是请的赫赫有名的清虚观的沐尘大师给算的成亲时辰,可谓是下了血本,动用了庞大的人力关系。都要成亲了,穆云烟找她是来做什么的? 丫鬟看了看前面,脸上突然露出为难的神色,“三小姐我们小姐那丫鬟妈妈围着一大片,要是我就这样把你给领去了,她们肯定是不会让你进的,还要委屈三小姐打扮成丫鬟的模样再跟我进去了。” “穆小姐都是要成亲了,有什么事可以等她嫁完人后再说,也是不急的。”冯慕凝断不会觉得穆云烟是有什么好事才找她的,就留一个丫鬟来诓她,穆云烟是不是觉得她冯慕凝太好对付了些。 “小姐急得很,恨不得马上看见您,您就委屈委屈,穿上下人的衣裳也不算太为难三小姐吧。”说到这里丫鬟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客气了。 穆云烟是什么身份,她冯慕凝又是什么身份,叫她装个丫鬟去见穆云烟还推三阻四的,简直不识抬举。 都逼到了这个份上了,冯慕凝哪里察觉不了这里头的猫腻,坚决不听从,“大伯母还在等着我,要是穆小姐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和穆云烟之间的仇怨早就结下了,也不差现在这一桩,只要她小心些,就是穆云烟是四皇子妃也无法乱动她一个安定公家的女儿。 “三小姐就不想知道您母亲的骨灰葬在哪里吗?”丫鬟音调拔高,威胁之音传入耳里,使得她脚步一滞。 她娘是妓女,死的时候无碑无坟,冯慕凝甚至都不知道她娘的名字,她只知道自己是冯昀和她娘春风一度的产物,其实她们母女两个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可是从道义上来讲那个女人毕竟是她的生母,那个女人的骨灰做女儿的自然是要帮忙收拾的。 冯慕凝转过头,面容清冷,“若是我去了你就告诉我?” 丫鬟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那还要看小姐的意思了,她说了你要是按着我说的做,她就告诉你你娘的埋骨之处,穆家的势力你应该是知道的吧,知道区区一个妓女的线索不在话下。”丫鬟头颅高扬,一副嚣张模样。 在这京城没有能看得起一个妓女的孩子,就是她是冯府的小姐暗地里照样有人一口一个妓女之女这样叫她,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区区的下人。 冯慕凝眸色一冷,“你在前面带路吧,四皇子府你应该不陌生吧,要是带错了路,别怪我手下无情。” 她哪里是听之任之的角色,表面上服从,实际上也开始了自己的打算,她可要盯牢这个丫鬟,但凡是有一点不对的,就拿她开刀! 丫鬟一听,鼻腔发出冷哼,“跟我走吧。”也没把冯慕凝威胁的话当回事,她只把她当做普通的小姐来看待。 她带着冯慕凝来了一个长廊边,之前冯慕凝来过四皇子府,瞧见过这地方,走过这段长廊就该是丫鬟住的地方了,她是带她来这边换衣服? 四皇子大婚,后院的丫鬟大多出去帮忙了,这边没什么人,寂静的环境更让冯慕凝提高了十二万分警惕。 “进去吧。”有一间房门开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丫鬟催促冯慕凝进去。 “你先进。”她掏出了一把小刀,抵在丫鬟的脊背上,丫鬟顿时大骇,“你做什么,你…” 冯慕凝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只是想告诉你,就是一个妓女的孩子也有能耐杀人!” “你要是敢…敢伤我,我家小姐不会放过你的!”丫鬟假装凶狠的威胁。 冯慕凝只是淡淡一笑,“你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我敢保证在你小姐不放过我之前,我会先弄死你。”她说的声音极低、极柔,就像一片羽毛轻轻地刮过丫鬟的脖颈,引起她的颤栗。 为了证明她话的真实性,冯慕凝特意往她脖子上来了一刀,浅浅的血痕随着道口漫开,冯慕凝抓着丫鬟的右手,往她脖颈处一摸,丫鬟只觉得脖颈处一凉,根本没有在意到自己受伤了,直到她瞧见右手的血红,才吓得惊叫起来。 可是她的惊叫扼杀在冯慕凝的手中,只见冯慕凝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可惜传不远。 “你记住了,要是被我发觉有一点不对的,你的小命就没了。”目前看来这个丫鬟就是穆云烟派出来对付她的,她必须要先唬住这个丫鬟再从长计议。 丫鬟吃到了苦头,也不敢小看这位冯三小姐,她双唇已经哆嗦,“里面没什么,你只要…只要换了衣服,我就…我就带你去见我家小姐。” 丫鬟脚下的步子一动,冯慕凝也跟着动脚进去了。 屋子在西南角,光线昏暗,冯慕凝厉声道:“点灯!” 丫鬟口中说着好,一边也在找蜡烛之类的东西,窗已经开到最大了,隐约也只能看到丫鬟的一个轮廓。 “三小姐,你还是先松开我吧,我要找找蜡烛,不然您也不方便换衣服不是?”丫鬟的声音里夹杂着颤抖,她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心里的恐惧。 “换一间不行吗,我看前头还有好几处敞亮的,为何偏偏是这里?”她抓着丫鬟的手更紧了,昏暗的地方,危险自是在不明中。 忽然空气中传进耳一声浓烈的男子喘息声,“这里还有人?” 未等她说完,只觉脚尖发疼,身子被人猛地推了一下要往一边歪去,抓着丫鬟的手被传来一阵剧痛,这丫鬟竟然用她头上的发簪扎她! 冯慕凝岂会轻易放手,咬牙忍耐剧痛,受伤的左手死死地抓住丫鬟的不放,右手上前去抢夺对方手里的簪子,就是有危险拖也要拖着这丫鬟一起承担! 冯慕凝夺过对方的簪子后,哪道丫鬟居然暗使阴招,拼着手被冯慕凝抓废的危险也要挣开她,但见黑暗中寒光一闪,那丫鬟袖子里竟然藏着一把雪亮匕首,她抓起匕首就要往冯慕凝的手腕处砍去。 不得已,她只能先行松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吱呀”一道暗门打开,冯慕凝被那丫鬟推了进去。 “砰!”门被关上,她还是着了道! 眼前仍是一片黑,只是之前男子的喘息声愈发的浓重了,冯慕凝紧紧抓住身边唯一的防身工具——匕首,朝着不明的出声地方高声问道:“是谁!” 眼前忽然刮来一阵风,只觉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来势凶猛,冯慕凝猛地侧闪妄图躲避,就在此时头顶冒出一道白色亮光,亮光中出现了个人影,那人就是把她骗来的丫鬟。 “冯慕凝你就在此好好享受吧,良宵苦短,等我家小姐成完了亲,自然会来接你的。”说罢丫鬟哈哈大笑走开了。 借着上头照射过来的白光,冯慕凝看清了眼前的人脸。 破烂衣服,腌臜脸,甚至头顶还生了烂疮,明明白白的就是一个乞丐! 看他满眼通红嘴角涎水的急色模样很明显是被人灌了春药,穆云烟竟然想让这么一个货色来玷污她的清白! 满腔怒火直冒心头,这个穆云烟太过分了,心眼毒辣手段残忍简直丧心病狂! 乞丐很快发来了攻势,冯慕凝眼底一狠,一枚银针已经没入对方体内,借着头顶的一片白光,她很清楚地认清了对方身上的穴道。 银针扎入体内的一刹那,乞丐停止了行动,他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不知不觉像个死尸一般死气沉沉的摊着不动了。 冯慕凝并没有弄死他,这个人留着还有大用处,穆云烟居然该这般对她,就别怪她送她一份巨大的新婚礼物了。 等人来救无疑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这里住的丫鬟肯定早就被穆云烟给全支走了,就是她放声大叫,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难道就在此束手待毙?不,她不能这样,她还要让穆云烟付出代价,在时间上必须抓紧。 试了试推门,可惜它关的太严实,光靠她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就是推不动的,拿出刀想要砍,幸运的是只是一扇木门而已,用刀的话还是可以劈开的。 就在她用刀往门上钻地一个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对方不知是敌是友前,冯慕凝立即停止了她的行动,她想尝试着从门缝那边瞧见外面的情况,可惜门缝太窄,光线太暗除了个摇晃的黑影她什么都看不见。 第167章 赵君尧来救人 敲门声逐渐停止了,听着那人也有要离开的趋势,一股熟悉的香味飘入冯慕凝的鼻中,她心里头一喜,叫道:“赵君尧快来救我啊!” 她不知道赵君尧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过她知道,有了赵君尧的帮助,比自己拿把小刀砍门强太多了。 “你还真在里面啊?”戏谑的声音从外面悠悠飘进来,那一瞬间冯慕凝觉得她还是自己拿小刀慢慢砍算了,省的遭他嘲笑。 “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可当你不在了,我可就走了。”赵君尧试探地说道。 冯慕凝还就是憋着一口气不说话了,她倒是要看看,赵君尧他到底走不走! 赵君尧听里面良久都不出声,也知道冯慕凝是在跟他怄气呢,只是笑了笑,随即折扇一挥,扇面一拆,这扇骨边沿竟然是开了锋的,只见他往木门面前用力向下一挥,一道深可见底的划痕便出现在了眼前,依稀能从划痕里面看到冯慕凝的影子。 冯慕凝心里头也大骇,心想赵君尧使用了什么东西,竟然有这等威力! 未等她想明白,接下来的二三四道深入的划痕也随即而来,没多久一个能钻过一人的洞便出现在了眼前,赵君尧一张俊脸赫然出现,带着三分笑意,冯慕凝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一边的乞丐,果断选择先出来再说。 踏过木头残渣冯慕凝问道:“你是怎么找来的?” 赵君尧指了指左胸口,很不要脸的说道:“心有灵犀。” 其实他是看见冯慕凝不在座位上心生怀疑,用心打听下才知道,冯慕凝被穆小姐请去了说话,便在心里暗觉不对,抓了那丫鬟,一路查找才找到了这儿来。 冯慕凝眯眼,往里头敲了敲地上躺的乞丐,“唔,没看出来啊,你还和他心有灵犀呢,要不就拜托你把他给抗出来?”冯慕凝笑的脸上像朵花,虽说是再取笑赵君尧,可是还是一脸讨好的模样。 赵君尧用扇面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想让我为你做事?” 冯慕凝摇摇头,“不不不,你要是不愿意我可是不会勉强你的,大不了我自己再进去把他给抗出来呗,只是劳烦小侯爷把这洞口弄得再大些方便我抗人。” 赵君尧盯着冯慕凝的眼睛看,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这话里的真实性。 冯慕凝也这么就这他看,丝毫不退让,片刻后,赵君尧低下了头笑了笑,“好了别闹了,随我出去吧。”说完拉着她的手,就要带冯慕凝走。 冯慕凝故意问道:“那里头的人怎么办?” 赵君尧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让他从哪来的就到哪去行不行?” 嘴角一勾,冯慕凝笑了,他身边的暗卫肯定不少,定然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她就等着看好戏吧。 退出了屋子,不出所料,依旧是没有人的模样,赵君尧停下脚步转过身,伸手抚摸冯慕凝的发丝,“这副样子出去可不成,别人还会以为我们之间有些什么?” 凑近,抽开冯慕凝头顶的发簪,随即一头乌黑的发迎风而下,瑟瑟舞动,掩盖了冯慕凝的半张脸。 赵君尧露出为难的模样,“没有梳子也只能将就些了。”他缓缓抓过冯慕凝的发,五指在期间穿梭,好几次指腹略过她的头皮,引得阵阵的发麻。 冯慕凝忍不住缩缩脖子,为了缓和气氛她不禁问道:“你会弄吗,不要把我的头发弄的比之前还乱。” 头顶传来赵君尧的轻笑,“第一次,之前见过想必也不算太难。” 冯慕凝本就是个朴素人,发髻什么的都吩咐秋娘往简单的弄,其实主要也就是因为简单的花费的时间少些,她的头也不用那么长时间不动多遭罪而已。 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赵君尧总算是要把发簪给她插上去了,目光所及之处,冯慕凝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她所憎恨的脸。 “三小姐和小侯爷还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啊。”那人口中冒出酸溜溜的话,配上他虚伪的笑,简直就是令人恶心。 赵君尧眼睛瞥到冯慕凝厌恶到几近憎恨的容颜,手中动作没有停止,依旧不急不缓的慢慢的往冯慕凝的头上插簪子,力求做到完美。 等簪子插好之后,他才转过头,看向皇天凛,“难得偷情还被二皇子抓个正着真是惭愧惭愧。” 皇天凛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之言,还真被赵君尧给认下了,随即笑道:“那还是我打扰了小侯爷的雅兴,这就离去。” 看着皇天凛离开的背影,冯慕凝警惕道:“他怎么会来这里,莫非…”冯慕凝意识到了他走去的方向,那里是皇天裂的收藏室,他去那里是做什么? “皇天薄回来了。”赵君尧忽然来了一句。 他公然交出了皇子名字,可见他对于桑梓国皇室成员也没什么在怕的。 “你是说驻守边关的六皇子回来了?”冯慕凝想确定,那么五皇子皇天石也会跟着一块回来吗? 在诸位皇子中,五皇子皇天石是太子一党,原因就在于他生母死的早,都是皇后把他拉扯大的,自然和皇天隐一条心。 虽说他常年在外都是跟着皇天薄厮混,骨子里还是皇天隐的人,其舅舅乃是边防巡守将,手里握有实权。 这两位皇子一回来,朝廷里的党派之争也该愈演愈烈了。 “他喜欢听戏也喜欢唱戏。”赵君尧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其实这一点冯慕凝也想到了。 喜欢听戏的人总有一点自己的特殊癖好,比如像这位六皇子,就喜欢亲自上台跟伶角儿同台献艺什么的,对此总是被亲母惠妃斥责,可他就是不听。 当初那会儿可是皇天裂带着这两个弟弟建的战功,皇天薄可是很佩服他这位能带兵打仗的四哥的,在皇天裂大婚的时候怎会不技痒上台献一曲呢。 所以舞台那边针对的是皇天薄,背后的阴谋者是想让皇天裂背负杀害皇天薄的罪名。 这样一来,喜事变丧事,惠妃不会放过皇天裂,太子那边也会落井下石,皇天裂还会少了一个支持者,当然从表面上来看,他是少了一个竞争者,实际上除了惠妃之外皇天薄根本一点都没有争位的意识,到时候所有矛头指向皇天裂,他就死定了。 “今日里皇上带出来的是哪位?”出了事必然会查,皇子身份摆在那边,谁查都不合适除非是他亲口指派的大内禁军统领,这些人只听皇命,不会参与党派斗争。 “呵。”赵君尧发出冷笑,“他带来的是孙淼,和穆家可有不少关系。” 他这话一出来,冯慕凝就知道,赵君尧已经确定了整件事情是谁做的了。 赵君尧挑眉,眼里尽是讽刺的笑意,“正统领恰好得病副统领顶上,你说这时间算的巧不巧?” 很明显就是预谋! 皇天凛所想做的,冯慕凝都要让他做不成! 既然赵君尧知道了事情的发展,他会怎么做?冯慕凝不由问道:“台子那边可还牢固?”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根源上遏制这件事情的发生。 赵君尧摇摇头,“你难道就不想让皇天凛吃点苦头吗?” 抬头一看,赵君尧的眼睛里竟然有意味不明的探测,他在猜想什么,猜想她和皇天凛的关系吗? “这可要看你了,我与他无怨无仇,他怎样都与我无关。”冯慕凝还是把她跟皇天凛撇的一干二净,前世今生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说出来也没人信,还是不说为好。 赵君尧也不再多做追究,每次都是这样,一旦冯慕凝不想说了,赵君尧也不会继续去问,这一点让冯慕凝很是安心。 她抬头,眼睛弯弯问道:“你有计策?” 都到了这时候了,赵君尧也该说出自己的打算了吧。 只见他伸手指了指收藏室的方向说道:“我会让他自食恶果。” 半勾的唇,眯成缝的桃花眼,处处透露着他的算计。 自食恶果?冯慕凝在心里头思考着这四个字,忽然脑袋里一阵清明。 “你是想在那条生角的长蛟上面做手脚?”冯慕凝一语道破。 “你可是越来越聪明了。”赵君尧忍不住伸手要去摸冯慕凝的脸,却被她顽皮的躲过。 她往后退了一步,跳开,“我再不回去大伯母该着急了,我先走了。” 既然他心里也早有了打算,就不劳她多费心了,今日里只是牛刀小试,当然只是这一点挫折,皇天凛是绝对不会放弃对皇位的追求的,那么接下来就该有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一步错,步步错。 回到宴席的时候,冯慕凝瞧见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哥哥也出现了,脸上挂着的笑那叫一个灿烂,就像是今天是他成亲一样。 冯铎好歹也是四皇子府里的主簿,也算是四皇子的人,看样子之前他是去招呼人了。 冯昀似是无意的问道:“穆小姐对你说了什么?” 冯慕凝低头回道:“女儿并未见到穆小姐,她那边围着的人实在太多,我便跟她丫鬟说等她成完了亲再详谈,随后便走了。” “你啊就该多等等,未来的皇子妃看得上你也是你的福气。”说到这里,冯昀表情有些失望。 看他的意思,他是想攀皇天裂这颗大树了? 第168章 穆云烟的婚礼 四皇子这边再加上个穆家,那可不得了,纵观全局已经无人可以与之比肩了,除非某位皇子娶了崔家的小姐或许还能与之对抗。 她脑子里浮现了皇天凛的脸,怀了孕的女人在意名节,崔家也在意名节,这位爱护妹妹的哥哥势必是要把崔华裳嫁给皇天凛的。这样一来崔华裳可是落到了他的手上啊,等皇天裂遭了难,那么他再娶个崔华裳,也就没有人能与之对抗了。 所以她绝不能让皇天裂在今日里出事。 抬头,她瞧见了赵君尧,那男人温润的向她举杯敬酒,穆云烟和皇天裂得亲事已经过了大半。 五丈远处,两个红衣人相拜,高堂之上坐着的是皇帝和娴贵妃,风拂过她的周围,茜色的靓丽纱裙如风中牡丹般摇曳开来,脸上是满意的笑容。皇后早逝,娴贵妃也算是后宫之中地位最为崇高的女人了。 待双方礼成,皇帝赐下了一对最为尊贵的金玉琉璃杯,打开锦绣盒子,盈盈翠玉在半中闪着金光,这可是大宛国进贡来的珍品,一共也就四只。皇帝那边存了一个,还有一个在太子那儿,剩下的两个也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了。 大臣们的目光不由往皇天隐处瞥去,他只是抿唇笑了笑,并没有多余的举动,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一杯皇天裂二杯,孰轻孰重很容易分辨。 那一刻,冯慕凝觉得皇天隐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寂寥,抬手浅浅的灌了一杯,随后放下,皇天隐静的让人心惊,因为在他的眼底很明显在此刻浮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就在此时,冯慕凝瞧见赵君尧走了过去,他低声凑到皇天隐耳边说了什么,皇天隐眼里的赤红刹那消散,他转头看了看赵君尧,唇角勾出一道讽刺的笑,又恢复了和从前一样的翩翩公子形象。 “堂堂冯府的小姐坐没坐相,像什么样子。”耳边传来上官栖霞对冯絮的斥责声,冯絮努努嘴巴,还想继续站起来,却被上官栖霞给按了下去,耷拉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她想凑近些好看看新娘子,可是上官栖霞不让。 看着穆云烟的礼也快成了,冯慕凝想她也该出现一下去好好地膈应膈应她。冯慕凝站起身去握着冯絮的手道:“爹爹大伯母,我们在这看的不清楚,要不我带着五妹妹往前去看看。” 冯絮脸上陡然出现喜色,刚要跟着冯慕凝走,却被上官栖霞的声音喝止了,“你五妹妹可是良家小姐,跑去凑什么热闹。”她家絮儿可是要嫁入豪门的,跟着那群孩子瞎吵瞎跳还有哪家公子会看上她! 冯絮缩缩脖子,躲到冯慕凝的身后,坚决不按照上官栖霞说得来,把上官栖霞气的要伸手去拽她。 冯慕凝站在冯絮身前,使得上官栖霞拉不到人,她陪练笑道:“五妹妹正好是年少好奇的岁数,她喜欢瞧个热闹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还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三伯母你说是不是,凭着我们家五妹妹的姿色,往人堆里那么一站也是个显眼的主,说不定还能被哪位皇子给看上了。” “三姐姐,你又在瞎说。”冯絮作势要去打她,可是没打下手。 上官栖霞一听口中说道:“我们家絮儿是比不了若萦啊,在哪都是道风景,既然絮儿这么想去,那么慕凝啊就劳烦你带着你五妹妹去看看吧。” 那些个王孙皇子都坐在前头,让冯絮去露露脸也是好的,当然她表面上自然不能这样说了,只能把冯如萦给拉出来说上这么一说,顺便讽刺讽刺冯如萦那招蜂引蝶的功夫。 “我女儿自然是最出色的,还是要多谢三妹夸奖了。”刘氏面上笑盈盈,实际上心里暗藏火气,还是要说句话把上官栖霞挤上一挤“栖霞啊,我可是听说三弟在外头看上了个女人,你这个做正室的也该心胸宽阔些,让三弟把人家纳进来不是,外一不小心有了身孕,被人叫成野种那可就不好了。” 冯瑟外头有人的事情也不是私密了,上官栖霞在家里头这么耀武扬威的管着,冯瑟只能在外面逞英雄了,养个小娇妾也是人之常情。 听完刘氏所言冯瑟抖了三抖,“我…我不会把她接回家的。” “你敢!”上官栖霞顿时拔高音调,“你要是敢把那个小贱人接进门你就死给我看!” “栖霞你太放肆了!”冯昀压抑住怒气,毕竟还在皇天裂的婚宴上,不宜做的太过。 冯絮还没搞清楚她家父母的恩怨,就被冯慕凝拉走了,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先别让冯絮清楚,冯絮的心性就像个小孩子,被她知道了难免伤心。 后头上官栖霞他们的争吵已经和她没关系了,她在意的只是穆云烟见到她的表情而已,一定很精彩。 熙熙攘攘的人儿围在前头看热闹,都是些各家的小孩,他们被侍卫拦在礼堂外头,不让进去。 当穆云烟转头时,冯慕凝正好在那群人的前面,有一种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在人群中永远都能站在最前方。 桑梓国皇室本为草原中人,就是习礼这一套都是遵从的草原习俗,穆云烟戴的礼冠并未有红布遮盖,只是一片红珠帘掩面。 隔着红珠帘两人目光相处,穆云烟倒抽一口冷气,生怕自己看岔了,她站在那不动,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人确实是冯慕凝没错。她的丫鬟一直没回来,本来她心里就忐忑,如今见了冯慕凝更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冯慕凝只是站在她面前浅浅微笑,并没有做什么动作,光是这么站着都能让穆云烟感到静而生怖。 她的计划失败了,那个丫鬟呢她在哪,冯慕凝会不会拿这件事来威胁她。 万千思绪从脑子里飘过,穆云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才能让冯慕凝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更不知道冯慕凝会如何对付她,胡乱的思想使得她整颗心都定不下来,连着走路都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有喜娘在搀扶着她。 看着满目恨毒的穆云烟,冯慕凝笑了,要知道更让她发狂的事情还在后面啊。 “长公主怎么没来?”人群中不只是谁在议论。 “听说是回来的的时候出了事,耽搁了。” “真可惜啊,本来还想看看桑梓国第一美女长什么样,可有那冯府的大小姐好看。” 不远处,冯如萦艳若桃花,一双流转眼波暗含春色。 长公主未来,她可就是所有男人眼中的焦点了。 但见崔华裳怨恨的眸子死死盯着冯如萦不放,浓烈的恨意令冯慕凝都觉得是不是他们之间都什么深仇。 她又瞧向了皇天凛,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男人看似无意的抬头饮酒,可是一双眼,不住的往冯如萦那边飘,崔华裳这是在吃醋呢。 “三姐姐,新娘子好漂亮啊,絮儿觉得三姐姐要是嫁人了,肯定比新娘子还要漂亮。”回席的时候冯絮兴奋的和冯慕凝说道。 冯慕凝只是笑了笑,嫁人吗,她嫁过一次,那个男人用甜言蜜语的承诺让她相信了,那次的婚事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可是呢,结果那次的婚事却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凉风吹散了她的思绪,戏班子上台,嗯嗯啊啊的京腔开启,好不热闹。 一开场的只是文戏,走场过马耍花枪,戏台子上花旦一只瘦弱的手能舞出千般架势,引得台下人拍手叫好。 吃完酒水的人家纷纷携着家眷在仆人的带领下往戏台前面找寻自己的专属位置。 官位高的在前,官位低的在后。 背后,三层高的小筑除了第三层之外也挤满了人,第三层那边只有几个人,皇帝和娴贵妃还有惠妃和各位皇子,一些下人在旁伺候。副统领威严的守在一旁,铁甲锃亮,随时保卫皇帝的安全。 其中六皇子皇天薄按捺不住想要溜下楼去,却被惠妃狠狠拽住,这个儿子的心性她懂,就知道玩玩玩,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他要是真的下台了,那她惠妃母子的脸可就丢大了。 锣鼓宣天,鞭炮齐鸣,戏台上戏子唱着委婉哀转的长生调,戏台下有人已经入迷。 忽然冯慕凝注意到,三层楼上的皇天薄不见了,惠妃急得一直绞帕子。 未过多久,戏台上一个白面小生轰然出场,“噔噔噔”就是几个后空翻,震的台子都在发抖。 看他的样貌,必然是皇天薄无误了。 只见他双手持枪上前就要和两个武生打的难分难解,忽然他足下生风,双足齐抬,狠狠地往那两个武生胸口踢去,对方以长枪格挡,台面大震。 冯慕凝想起了台子地基的事情,暗觉再这样下去,皇天薄必然会把这戏台子给弄塌的。 她抬头看了赵君尧一眼,赵君尧朝她微笑,仿若无事。看来他早有安排。静心等待,这场戏还在继续。 忽然有丫鬟匆匆往小筑三层跑去,给皇帝和各位皇亲行个全礼后,迅速的凑到娴贵妃的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娴贵妃脸色刹那疾变,下一秒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对着皇帝温和的笑了笑,随后带着丫鬟退场。 第169章 偷天换日 戏台子上始终没什么动静,皇天薄挑起一把红樱枪与对面二武生对打,舞得飒飒生风,人还是安好如初。 赵君尧是想息事宁人吗?难不成他在此之前已经派人把台基都弄好了? 她转头看向赵君尧,这男人一副偏偏佳公子模样,嘴角噙笑,成竹在胸。 正当冯慕凝觉得就是这样的时候,“哄”的一声,戏台子突然塌了,台上演出的戏伶们发出惊叫,匆忙想跑下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整副台板子陷的速度远比他们逃跑的快。 “啊,三姐姐我怕…”冯絮个子比冯慕凝还高些,她窝在冯慕凝的怀里,双眸惶恐,冯慕凝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礼堂和戏台子离得远,所以她们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突然而至的意外令冯絮一时无法接受。 前台众人分分逃窜,慌乱中冯慕凝护着冯絮先行去找冯家众人。 那些人早已移到台下看戏,台子出了事,一时间也无人敢继续坐着了。 按着等级来看,冯府众人应该是坐在偏前方的,没多久便看到了从人群中出来找人的上官栖霞,她神色慌张,张口在叫什么,人太多听不清,冯慕凝带着缩在她怀里的冯絮去找人。 余光中她发现这台子虽然塌了,可是却只塌了一半,并未有造成严重的人数伤亡。 送完冯絮回去后,冯慕凝打算去找赵君尧,这是肯定是他做的手脚,造成伤害却不造成死亡,依赖能救了亲近四皇子的皇天薄,二来还能让皇帝对此事追查,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往三层高的楼台看过去,皇帝身边的副统领孙淼已经离开,追责的时候到了,接下来他们就该去抓人了,首先被抓的肯定是搭建戏台的管事,还有收藏室那头,定然会先做牵连。 未等她先找赵君尧,反倒是赵君尧先找了过来,“跟我走,咱们看好戏。” 他拉着她的手,人群一乱,这两人就跟携手逃难的差不多。 一路上人影繁乱,冯慕凝边走边注意周围,到了几乎无人烟的地方,她问道:“戏台子那你后来又动过手脚?”其实不是个问句,反倒是个肯定句。 按那天的情况来看,真要是塌了,怎么可能不死几个人? 赵君尧转头,惊讶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皇帝正在追责,被人听到了可不好,再说了我可是做了好事的,别诬陷我。” 现在周围都没人了,他还装什么装,冯慕凝翻了他个大白眼,“按我那天来看,台子不该就塌这么点,不是因为你还有谁。” 做了就做了呗,推什么推。 忽然赵君尧为难的摊摊手,“我是想救人来着,不过这没办法,时间紧迫,就半天功夫,我也搭不出个牢固的,只能让它变成个塌一半的半成品,还是先能保全人命好了。” 冯慕凝是不会相信他这个借口的,凭他的能力完全有本事把这戏台子重新建好,要是她没猜错的话,那位管工已经落到了赵君尧的手里。 “孙淼马上就要去收藏室了,那边你应该也做了手脚吧。” 赵君尧“嘿嘿”一笑,“穆家也不是没人的,就凭一个孙淼还到不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你联系了穆家?他们知道这件事?”冯慕凝没想到赵君尧居然会这么做,穆家知道了不就是代表皇天裂也知道了,那么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皇天裂授权赵君尧干的,自己大婚,却闹出戏台塌陷的大事,皇天裂看起来不像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 忽然,赵君尧的脸渐渐凑近冯慕凝的,冯慕凝下意识低头要躲开,可是他的脸继续凑过来,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洒到冯慕凝的脸上,冯慕凝一张脸羞得通红。 她双手握拳,准备在赵君尧贴上来的时候给他一下,一寸,半寸,他渐渐贴近她,冯慕凝的拳头也快要举起来了,就在此时赵君尧的唇换了个方向,凑到冯慕凝的耳边说道:“让想让她知道的人知道你想让他知道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你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不说就好了。” 穆家知道收藏室有鬼就够了,至于戏台子的事情,赵君尧也是有他自己的算计的,管事的在他手里,他的手段足够让一个下人乖乖听话了。 冯慕凝愣了愣,随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呼了口气,只觉得脸颊上烫烫的,说话用得着凑这么近吗,而且周围又没人。 就在此时,唇上印了一片温热,她刚反应过来,赵君尧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只见他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他刚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她降低警惕,想到这里冯慕凝心里懊恼,她居然着了他的道! 眯眼,手里的银针已经准备好了,还未等她形成攻势,握着银针的右手被赵君尧抓在了掌心里,“走吧,再不快点,好戏该收场了。” 他触碰到了冯慕凝手里的银针,可是他并没有戳穿她,只是这么拉着她的手,带她走。 那一刻,冯慕凝觉得他们就像是偷偷会面的小情人,心里有些羞涩,还有一些欣喜。 到了那里,孙淼的带去的人已经把屋内屋外都包围了,原本毫无看守的地方,此时居然出现了四个家丁。 隐隐可见屋内翻箱倒柜的场景,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物件,查戏台子塌陷一事查到了堆满贺礼的收藏室,其心可见。 收藏室外头有一片茂密的树丛,赵君尧拉着冯慕凝往树丛里面跑,躲在里头看好戏。 孙淼还没搜查多久,又有一队人马过来了,银色铠甲赫然是京城的巡防营卫兵。为首的是一个短胡子男人,宽额平头,双目如炬。 “穆锋来了。”赵君尧浅浅一笑,眸中印有诡谲。 两人离得极近,两手交握,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冯慕凝稍稍离开些,手上一紧,又被赵君尧给拉过来了,“别妄动,我们这可是在偷听啊,被发现了说不清。” “穆锋是你叫来的?”巡防营的卫兵掌管京城里头大小的民事,当然若是某个皇子府邸里头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是可以管的,甚至他们管的比孙淼这位大内副统领更为名正言顺。 赵君尧没有否认,“要想让真相浮出水面,得两边都有人才行,互相掣肘,这样谁都没法子做小动作。” 当然,在此之前某人早有安排。 很快,经过两队的搜查,一方刻有长角蛟龙的墨砚被抬了出来,孙淼脸色极差,反倒是穆锋脸上挂有得意地笑,守门的五个下人也被带走问话。 “那东西是谁的?”现在看来断不会再是刘明的了。 “原本的主人崔猛。”两队人走后,赵君尧站了起来,“皇天凛这次再也无法默默在背后生事了,恐怕连着崔家也要受到不小的牵连。” 皇天凛会趁着没人看管,换掉写有真正送礼人的名字,那他们也会趁着对方以为成竹在胸的时候把名字重新换回去,再派人死死看守。 像他这种暗地里的臭虫,就该把他放在光明下令他无所遁形! 从赵君尧的话里头冯慕凝听出了些门道,在四皇子和太子争斗的过程中皇天凛始终扮演者妄图渔翁得利的角色,甚至还在期间造了不少事端。 所有事情都逐渐明朗,“收藏室不是个重要的地方是以基本没什么看守的人,而这突然多出的五个人是你指派的吧,目的就是让他们做人证!”只要证明收藏室里没人动过手脚,那就能证明这东西是崔猛所送。 忽然,赵君尧拉着冯慕凝站起来,这一回头,本该在新嫁娘喜房的皇天裂陡然出现,他看向赵君尧和冯慕凝二人的目光阴沉。 在四皇子的府里安排人,不让主事的知道还真不能成事,至少凭借赵君尧现在的能力,办不到。 皇天裂是来验收成果的吗? 良久,他唇角漾出个笑,“你还是喜欢躲这,现在还喜欢带着女人躲这?” 少年时期,赵君尧曾坐过一段时间皇天裂的伴读,皇宫内几个少年玩躲猫猫,赵君尧总喜欢躲草丛里。 赵君尧摸摸鼻子,侧头疑惑,“四皇子怎么在这,难道您是不放心我的办事手段吗?”要是仔细看,定能发觉他眼中的一丝促黠。 说到这里,皇天裂的脸色明显黑了一下,眼角青筋都在颤抖,可最后他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气怒,“我只是来看看,接下来的事情,穆锋会去办,那些人一个都不放过。” “前台已经得到了控制,六弟只受了轻伤,君尧你做的很好。”皇天裂开口赞扬,语气冷冷,就像只走个形式而已。 随后他走得很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不想在这里多等一秒。 “穆云烟出事了。”冯慕凝眯眼笃定。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赵君尧眼角带笑问道。 “过来的时候,后头新娘子的喜房都只进不出,再加上皇天裂的表情,若不是那头出了事,在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可能会没有频繁的进出?”皇室中人大婚要准备打点的东西必然多如牛毛,丫鬟妈妈没有行动,只能说明一点,喜房出事了。 赵君尧眼中有赞赏,冯慕凝这个女人果然聪明。 “那你再猜猜,我做了什么?” 冯慕凝低头不语,忽然她抬眸笑道:“这还用猜的么,直接去瞧瞧呗。” 她毕竟还是个少女,自然会有少女的心性,瞧人热闹这还是挺好玩的一件事,尤其那人还是想害她的。 第170章 赵君尧的心意 赵君尧拦住了她,“你就不怕进得去出不来?实话告诉你,我可把那乞丐弄醒了塞进了穆云烟的房里,穆云烟是要吃上好一番苦头了,还有那些个丫鬟妈妈估计也得挨罚,我这样做了你可满意?” 他可是瞧见了冯慕凝望乞丐时的眼神时的那种算计,想想就该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了,他们相识的时间可也不久了啊。虽说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乱来,不过要是冯慕凝喜欢,陪她胡乱来一次又何妨? 屋内陪侍的丫鬟,他都已经想法子支走了,吃了春药的乞丐必然会强上穆云烟,穆云烟大叫,撑不了多久肯定会进来人,到时候具体有多少进展只要抓个人打听打听肯定会知晓。 不过也没必要,主要就是要让穆云烟也尝尝这种滋味,在下人面前丢脸,看她以后还有何面目当这四皇子府的当家主母。 穆云烟做法太歹毒,若是不以毒攻毒以后她定然还会使更为卑劣的手段,冯慕凝的反击是在保护自己。 这事与他无关,可赵君尧却拦在身上,为她而做,冯慕凝心里无疑是感动的,她低头道:“本来我也打算找沈浮去干这事的,不过就是苦于找到说辞,他那人你也知道,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就个榆木脑袋,把灌了春药的乞丐塞进穆云烟的喜房内,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你出面干比较妥当,我也放心。” 她表扬似得拍了拍赵君尧的肩膀,以示他干得很合她的心意。 赵君尧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危险的气息逼近,“娘子的意思可是在说为夫为人卑劣,沈将军为人光明,所以这事我做才合适?” 一旦赵君尧切换了称谓就表示他生气了,眨眨眼,冯慕凝赶紧摇摇头,“我是在说你能干,你啊心思光明些,一定要把人往好的地方想。” 有时候冯慕凝觉得赵君尧就像个需要诱哄的孩子,吃软不吃硬,可偏偏在某些问题上,赵君尧不吃冯慕凝这一套。 “听沈浮说,在程府的时候你们就认识?”赵君尧紧抓不放,也不为什么,知道他们很久以前就相识了,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冯慕凝抬头望天,“他是我师傅。” 这点他知道,他就像从冯慕凝那边知道他不知道的,“然后呢?”尾音上扬,他是一定要问出个究竟的。 “然后我送他上了京城。”冯慕凝未等赵君尧回答,继续说道:“他是来找你的吧?要我看西凉军中大部分都是沈浮的旧部,只要他一声令下反戈相待和你一起去对付那只死秃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加上这些年你也是有部署的,听红歌说还准备得不错,为什么你就不回去呢?” 她的眼中有晶亮的笑意,似乎洞穿了一切。 “那你说说看我有什么打算?”他折扇轻摇,面若桃花。 “恐怕你志不在此。”她的话迅速的转移了之前谈话的重点。 志不在此四个字令赵君尧狠狠的一怔,他的算计都被她看穿了? “若是你只在乎区区一个西凉,就不会至今还游走于桑梓国的皇室之中,甚至如今天这般帮助皇天裂。不可不说你很聪明,对于皇天裂来说明显是皇位对他而言更有吸引力,你能帮他取得皇位,那么他自然不会再为了一个女人和你作对,至少现在不会。在他的角度看来你只是一个臣子,无法对他的皇位产生任何威胁,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基于他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一旦他知道了,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有些事情,经过分析逐渐清明,赵君尧的目的直指桑梓皇室! “若是我真的如你所言,有如此大的野心,你会怎么做,保护你的国家还是…”背叛我,后面三个字赵君尧始终没有说出口,是他的自信,还是他的自负,很快见分晓。 冯慕凝想了想,“照理说,我该保护我的国家,可是我能力有限,蚍蜉撼树的事情,我可没胆子做。” 这个国家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黄族成员争权夺利的想要瓜分的对象。 她还是选了他,伸手握住冯慕凝的,赵君尧眼中深情如海,“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你必为我的皇后。” 刹那恍惚,曾几何时,有个男子也曾对她许下这番诺言,可惜…诺言如毒药,沾之信之即亡,皇者的话语她要再信一遍吗? “我觉得逍遥的日子更适合你,毕竟我想象不出一个浪荡公子坐上皇位的模样。”她轻轻一笑,不着痕迹的推拒了赵君尧的承诺,皇后?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可是对她而言只是噩梦,噩梦就该有清醒的一天。 伸手,赵君尧抱住了她,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冯慕凝的鬓间,“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陪着我。” 他的算计他的高傲,让他觉得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无论是夺回西凉还是掌控桑梓,可是有个人永远无法在他的掌控中,这个女人有自己的思想,甚至有时候,她让他觉得她是那么的冷淡,可是有时候她又是那么的灵动狡黠,直叫他色授魂与。 “我为何留在这,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是为了你。”低沉的男音从耳边飘过,钻进心房。 “你不愿陪我离开,我就一直在这等你,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仅此而已,若说我觊觎桑梓的皇室,为何我不选羸弱的皇子相助,偏偏选了文治武功优异的皇天裂?”他的声音如歌,冯慕凝没想到,赵君尧的心思仅此而已,是她想得太多,还是赵君尧在骗她? 见怀里的人不说话,赵君尧的怀抱又紧了几分,“为何你就不愿信一次呢,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是不讨厌我的对不对,甚至是有点喜欢我的。” 冯慕凝点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他说的是对的,虽然他们有时候见面就会互相调侃,赵君尧总是在让着她,院子里的丫鬟也被他收买得差不多了,使得她都有一种错觉,好像她已经嫁给了赵君尧一样。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油锅里孩子的惨烈哭叫,她不能信,不能全信,可是她的身体又不自主的想要靠近这个男人,就像是生在炼狱的人紧紧的抓着能救自己的唯一一根绳子。 其实早些日子,她已经开始相信了赵君尧对她的好,开始相信了她能拥抱真爱,可是这个男人的一些行为又使得她不得不怀疑。 究竟是她想的太多,还是赵君尧藏的太深? 赵君尧并未有逼迫冯慕凝答应些什么,他轻叹缥缈,“一旦认定绝不放手,慕凝我给你时间。” 时间能证明一切。 “青阳找到了吗?”两人气氛过于尴尬,冯慕凝出言缓解。 她想略过这和话题,赵君尧也就随她,他摇摇头,“人难找,但是红歌还没有放弃,她一直跟踪着姓苗的,希望会有进展。” 此时,冯慕凝瞧见了赵君尧眼里的疲惫,那么久的主仆情谊,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还生死不明,赵君尧心里无疑是在煎熬的。 冯慕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找到的,若再不行,把姓苗的给抓了。” 赵君尧的能力足够做到,不过就是太打草惊蛇,非万不得已,不能这样。 赵君尧点点头,他也早有打算,“今日里红歌回报那人有异动,大量采购草药,也不知是做何打算,我已经让红歌把那些草药的名字记下了,有几方药物的长相我不太认得,正在等钱离的指认。”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赵君尧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努力压制住心里头的这种预感,不去多想。 可是心里头的不安像野草般疯长,忍不住再次伸手拥住冯慕凝,妄图从她的身上得到安心。 冯慕凝没有推开他,就这么静静的由他抱着。 松开后,两人离开。 虽说刚被搜查过这里,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可是毕竟这是四皇子府,难免不会突然再冒出个闲着没事干的,就跟刚才出现的皇天裂一样。 收藏室也不安全,他们不能独处太长时间,不然容易被人发现。 正当二人回去之时,路过外院竟然瞧见娴贵妃和刘沫二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赵君尧拉着冯慕凝停下脚步,打算看个究竟。 天色微暗,孤男寡女,冯慕凝下意识觉得这两人之间有鬼。 果不其然,未等他们看清,刘沫拉过娴贵妃的衣袖,按着对方的脑袋就往她唇上亲了下去。 冯慕凝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一个是前任大将军,一个是当朝皇贵妃,他们怎么会… “穆云烟那边乱了,娴贵妃肯定是因为这个才离开了皇帝身边,半道上不知被刘沫使了什么法子拦下独处,瞧这两人,看起来是早有奸情。”赵君尧压低声音说道。 怕被发现,他们离得挺远,听不清这两人之间的交谈,只见得两人唇瓣分开之时娴贵妃给了刘沫狠狠地一巴掌,可是刘沫还是不放手,继续亲了上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0-180 第171章 娴贵妃偷情 “你说皇天裂是不是刘沫的孩子?”冯慕凝只是问问,也没打算让赵君尧回答,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应该不会有旁人知晓了。 谁知道赵君尧笃定,“不会,他定然是皇子,娴贵妃进宫第二年怀上的皇天裂,所以照理来看不会是进宫前怀上的,再加上那年,刘沫不在京城,其实娴贵妃是被皇帝酒后逼迫。”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 “那一年我的养父恰好死亡,就在刘沫出征之后,在刘沫三十几岁的时候和我的养父是朋友,那日我恰好寄养在刘沫那。”他平静的说出了这个事,仿若养父之死并没有在他心里起太多的波澜。 赵君尧看起来比皇天裂年轻很多,没想到,他居然比皇天裂还大,其实是皇天裂在军营之中的历练使得他比同龄更为沧桑硬朗一些,就像个真正的男人,而赵君尧的浪荡不羁,使得他看起来就像个玩世不恭的年轻公子哥。 刘沫和娴贵妃这是在偷情。冯慕凝想到她在和赵君尧一起窥人家墙角,她的脸颊一阵红。 赵君尧注意到冯慕凝脸上的红晕,勾唇笑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他靠得极近,就像是要贴在她脸上了,冯慕凝转脸去瞪他,脸一挨近,冯慕凝又被赵君尧偷亲了一口。 轻轻浅浅的接触像小猫的爪子挠得人心里头发痒。 “你不要脸。”冯慕凝咬牙切齿的说道,她想远离赵君尧,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又被他一把抓了回去,跟先前一样。 当她再次注意到刘沫和娴贵妃的时候,娴贵妃居然扑在刘沫怀里哭了,就像个被丈夫抛弃重新回归的妻子。 若是被皇帝和皇天裂看到了这一幕,该有多么惊心动魄啊。 若是她没猜错,刘沫和娴贵妃在娴贵妃进宫之前就已经产生了情愫,毕竟皇宫后院戒备森严,就算刘沫是当朝大将军也是无法擅自进去的。 想到这里,对于娴贵妃对刘家的一些举动似乎解释得通的。 她是一个高傲的女人,还是刘家的养女,与刘沫互相爱慕,后来因为皇帝的垂青使得她不得不与刘沫分开,而刘沫因为对方是皇的原因,面对心爱之人被抢,他无能为力,娴贵妃因此恨上了刘沫连带着刘家也记恨。 这种爱恋在皇室中不少见,皇帝后宫妃嫔众多在进宫前难保不会有那么几个小姐都有自己的情郎,不过碍于皇威不敢藕断丝连罢了。 等那两人说完话了,散场了,赵君尧和冯慕凝方才出现,各自回了各自的地方。 出了事,婚宴结束的也早,众大臣纷纷回家,一个都不敢多言。冯慕凝于赵君尧分别后找到了冯家人,跟着回去了。 冯府外头,一个个都下了车,只见得冯若萦往冯慕凝那边瞟了一眼,眼中有怨毒之色“三妹妹做什么去了,一家子都在,独独不见你,要是你常常胡乱跑冲撞了他人这可如何是好?” 她可是瞧见了,冯慕凝是跟着赵君尧走的,这两人肯定有事没再做什么好事,说不定还趁乱干些私会的肮脏事,想到这里冯若萦一颗心就是平静不下来,她就是要找找冯慕凝的岔子让她被责骂她才舒心。 四皇子府出事,冯昀本来是没心情追究冯慕凝不见了的事情,听到冯若萦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四皇子府不比自己家,刚才又闹出了大事,大嫂一直在担心你,真不孝顺。” 冯慕凝弯身,赶紧给白无双赔罪,“是慕凝冒昧了,害得大伯母顾念,只是人有三急,四皇子府慕凝只去过一次一时不认识路这才耽误了不少功夫。” 冯若萦知道这只是冯慕凝的一个说辞,冷笑,“若是我没看错,你可是跟着赵小侯爷走的,莫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茅房路要让赵小侯爷带你去?” 她这么一说完,刘氏也跟着掩唇冷笑,“慕凝啊,你姐姐和你父亲只是关心你而已,都是一家人,怎用得着出言欺骗,你这么一说可太伤你父亲的心了。” 今日里她要是不解释清楚为何会在中途跟赵君尧离开,刘氏母女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眼眸一转,冯慕凝开口说道:“这事让我怎好开口?”她低着头有些羞涩。 “怎的不好开口了,莫不是你跟小侯爷做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冯若萦步步紧逼,美眸中的怒火已经逼近顶峰,看见冯慕凝的表情,冯若萦愈发觉得她和赵君尧之间有难以言喻的暧昧,一个本该属于她的男人凭什么要被冯慕凝抢走!想到这里,十指绞着的帕子都多了几番褶皱。 冯昀也跟着觉得可能就是如冯若萦说的那样,冯慕凝干了败坏家风的事情,一张脸阴沉的不像样。 “大姐怎能如此说我和小侯爷呢?”冯慕凝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冯家门风严谨,我身为冯家的小姐又怎么敢败坏家风,没有证据大姐凭什么乱污蔑人?” 冯若萦那也是心里头火气太大,一时口不择言,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时候,才想到了闭嘴,“大姐这也是关心你,怕你年轻做出什么不该做的,这才提点提点,一时说错了话,三妹妹就不要和大姐计较了。” 她脸上带着笑,却是很虚假,慕凝鼻腔中发出轻微的冷哼,“小侯爷找我是为了向我询问大姐的喜好,本来还想给大姐一个惊喜,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 “小侯爷向你打听我的喜好?”冯若萦半信半疑,一张脸上明显露出喜色。 冯慕凝双眼弯弯,“这不快到大姐的生辰了吗,可能是小侯爷想送给大姐特别的礼物,他又不方便问你身边的人,只能来问我了,好歹我与他也算相熟一场。” “既是这样,你与他说了什么?”冯若萦欣喜的问道。 冯慕凝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这是秘密,还是等大姐生辰那日再看吧。”她会让赵君尧准备一份大礼给她,包她满意。 “好了好了,一群人站在门口作甚,还不快进府去。”白无双不耐烦了,刘氏母女也真够能折腾的,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刚下车就要和冯慕凝做争吵,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大伯母教训的是,是若萦无礼了,给三妹妹赔不是。”冯若萦乖乖低头认错,在家里她可是举止优雅尊老爱幼的大小姐啊,自然是不能顶撞白无双的。 冯慕凝笑了笑,“大姐这也是关心我,做妹妹的心里清楚,不会怪大姐的。”冯若萦会装好人,她也会啊。 进了府,各家小姐回各家的院子,冯絮跟在冯慕凝身后,一定要去她的枫色院玩耍,上官栖霞拗不过冯絮只能听她的。 枫色院内,冯慕凝拿出了好些好吃的招待冯絮,有西凉的洛桑果,西域的奇异桃,还有桑梓边疆才有的白面梨,冯絮都看花了眼。 “三姐姐你这的东西好多呀,从哪得来的?”她一手啃着桃子一手抓着果子吃的不亦乐乎,一张小嘴上都是红艳艳的汁水。 两个丫鬟也喜欢这位五小姐,小叶说道:“这些啊都是你未来的三姐夫送的。” “小叶。”冯慕凝出声制止,“絮儿别听她瞎说,不过是一般的朋友送的。”她吩咐给冯絮拿吃食的时候就该跟两个丫鬟说好了不许拿这些不常见的出来,冯絮是个没心眼的,外一被她说出去了,那可不得了,必然又会引起刘氏那边的追究。 小叶撇撇嘴,不再多言。 冯絮只是听着,双眸忽闪忽闪的,扬起小脸天真地问道:“以后我要天天来三姐姐这里吃好吃的。” 虽然她真的还满喜欢这位五妹妹,可是冯絮不能总是来她这里,她天天来,肯定会引起上官栖霞的不满,一开始上官栖霞亲近她是因为太子青睐她的缘故,如今她瞧见冯慕凝和太子不可能在一起也就不再对冯慕凝好了,大户人家的关系大抵都是如此。 “絮儿啊,你三姐姐这里也就这点家底了,你天天来吃可受不了的,再说了三伯母看你看的紧,怎会轻易放行,难得来来还是可以的。”冯慕凝也不遮着掩着,就这么和冯絮说清了。 冯絮心里也清楚,她娘上官栖霞可是说了,要她和别家的小姐多多亲近,有礼部侍郎家的罗小姐,还有工部尚书家的蒋小姐,还逼着她学习琴棋书画,整日里闷得要死。 她扁扁嘴,看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了,“我不喜欢娘安排我见的那些小姐,她们一个都没有三姐姐好,整日里炫耀她们的才艺,害得娘也逼着我学,我就是不喜欢啊,谁要和大姐一样,成日里招惹男人就是个狐媚子。” 这些话有一半是冯絮的真心话,另一半就该是上官栖霞说的了,三房看不起冯若萦,说到底不过是嫉妒,莫说是个丞相之子司马德了,就是冯絮能吸引一个尚书侍郎之子上官栖霞都能偷笑了。 计算着时日,也该是冯若萦的生辰了,那日里,她还真该送给冯若萦一些好东西啊。 冯絮走后,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冯慕凝休息了。 第二日,准备早膳的秋娘带来一个消息,刘沫带着白胡子怪人住进了冯府。 第172章 莲姨娘占房 “他住在哪的?”根据赵君尧之前的说法,这个怪人先前是在采购草药的,突然回冯家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说到这里秋娘叹了一口气,“莲姨娘可怜了,刘沫身边的白胡子看中了她的苏和院,要她搬开,莲姨娘不肯,闹到了老爷跟前,不知刘沫使了什么手段,老爷竟然命令莲姨娘让出了苏和院,莲姨娘哭的那叫一个惨。” 刘沫不再是将军了,私底下秋娘和一些丫鬟也就叫着他的名字,尤其是他还是刘氏的哥哥,秋娘对他就更没有好感了。 “现在莲姨娘在哪?”要是她没记错,因为有了苏和院,莲姨娘之前的院子早就荒废了,就是要住人,偌大一个院子也要打扫个一二日才行。 秋娘脸上没什么好神色,“那怪人要院子要得急,还不许莲姨娘准备,这不老爷都发话了,莲姨娘只能乖乖的回原来的地方,不然她可真没地方去了,听莲姨娘手底下的丫鬟说,她带着二小姐跑去公主那边哭诉了。” 带着一个外人跑来冯府喧宾夺主,刘家也太嚣张了。 冯慕凝心里始终惦记着青阳的安危,既然那人已经进了冯府她必须小心应对,趁机从那边得到关于青阳的消息才行。 未等她继续分析姓苗的进来的目的,一道温婉的女音缓缓传来,“慕凝啊,你这是在吃什么,闻着真香。” 冯慕凝皱了皱眉,她还未吃上几口事情就找上门了,看来这顿早膳是用不好了。 她放下勺子,起身扬起一个笑脸恭迎前来的莲姨娘母女,“莲姨娘你怎么来了,还有二姐姐你也来啊,我这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还请多多见谅。” 莲姨娘露笑得脸陡然尴尬,可他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慕凝说的这是什么话,亲戚之间互相走动时应当的,更何况你还是如蓉的亲妹妹,何须多做招待,我们自便就好。” “就是啊三妹妹,也好久没来看看你了,姐姐想你了。”冯如蓉穿的一身刺绣月桂长裙,裙摆处有浅浅的黄色花纹随她走来时缓缓起伏,她伸手拉过冯慕凝的,眼里带着半分真半分假的笑意。 自从上次冯慕凝救过她,冯如蓉对冯慕凝的态度变得和善了不知道多少,这次这两母女一起来肯定是有事来求她了,联系秋娘所说的,就该是院子被占一事了。 桌上的粥快凉了大半,秋娘善解人意的把东西都端走了,特意叫小叶又去拿了点瓜果过来当做是给冯慕凝填肚子的。 冯慕凝啃着果子也不管这两人,空气里静的膈应人,算了算时间莲姨娘母女也该说起正经事了,她们要是再不说,她可就要下逐客令了。 正当冯慕凝要赶她们走的时候,冯如蓉忍不住了,她凑到冯慕凝面前说道:“三妹妹你也知道自从我们拥有了苏和院,也曾邀你来泡过几次温泉,要是以后这院子还在你还能来,可是如今这东西却落到了那个怪人手里,冯府说小也不小,三妹妹你能不能向大伯母说说,让他另寻个地方?” 她们院子里的温泉她只去用过一次,而且她还在那次杀了人。冯如蓉的意思是要她向白无双提起苏和院被夺一事,这一对母女想从白无双这里寻求庇护,而她冯慕凝则是她们想好的说话人。 这对母女算盘打得精,可惜她冯慕凝未必有这样的好心肠去没有条件的帮助她们。 她为难道:“这事啊我也听说了,是父亲的安排,恐怕就算大伯母插手了也是无能为力,这个家说到底最大的还是父亲啊,二姐姐你说是不是,只能委屈委屈你们了。” 冯如蓉碰了个钉子对冯慕凝也没什么好感了,厉声质问:“是不是二姐求你这么一点小事你都不肯帮我!” 不帮忙就用上威胁了,冯慕凝才不吃这一套,“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父亲下的令,又有谁敢违背。” 听到这里,冯如蓉就要和冯慕凝争吵起来,还是莲姨娘比较机灵,她拦下了冯如蓉,转头责怪她,“既然慕凝都说了是老爷的命令,我们这些人也给老爷省省心,你三妹说得对,我们还是认命吧。” “娘!”冯如蓉才不要,苏和院那么好的地方一旦让出去了可就再难收回了,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院子是怎么来的,这个院子可是她牺牲了大半条命换来的,她怎能轻易的放手。 莲姨娘瞪她一眼,对着冯慕凝赔笑,“是你二姐不懂事,慕凝啊别和你二姐一般见识,院子我们是不会在想法子要回去了,不过你也知道原先你家莲姨娘住的地方还需要打扫过后才能住进人,那么之前的这段时间我想和如蓉一起住在你这不知慕凝意下如何?” 这两人是想来蹭地方住的?真的只是住一段时间就走? “不知莲姨娘的院子要多久才能打扫好?”若是一二天就留她们住下好了,她这枫色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多住下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谁料到莲姨娘挤着一张脸笑道:“慕凝啊你也知道我那儿好久都没人打扫了,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整理不好,这段时间里还要多多麻烦您了。” 听到这里,冯慕凝心里顿时嫌弃。 这两人过来了,她们手底下的丫鬟肯定也是要来的,她这枫色院就这么点地方,挤下这么多的人难免不会生出什么事情。 眯眼,她瞧着洛姨娘脸上的笑,越发觉得这女人不怀好意,若是冯慕凝拒绝了她们的要求,必然会被说是不顾念姐妹情谊,说不定她们还会在外头到处嚷嚷,莲姨娘是在逼着她帮她拿回苏和院了。 冯慕凝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逼着干某事,莲姨娘触碰到了她的底线,眸子一暗,她唇角勾笑,“若是连姨娘和二姐不介意我这院子地方小大可住下,不过你们的那些丫鬟可就不能跟着带进来了,我这一共也没几间侧院,若是你们的丫鬟都进来了只能和小叶和秋娘挤在一间房了。” 听见冯慕凝完全没有要帮她拿回苏和院的意思,莲姨娘也愈发的得寸进尺了,“没关系,下人嘛住一起也没事。” “小姐…”小叶急了,她们的屋子也没多大,莲姨娘那的丫鬟至少也有五六个,都挤在一处,那该怎么睡呀。 冯慕凝偏头看了小叶一眼示意她住口,随后答应了柳姨娘的要求,“好要是莲姨娘不介意的话,带着人住进来吧。” 得到冯慕凝的同意,莲姨娘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连着脸上不常见的褶子都出现了,口中不停地在向冯慕凝道谢,心里却在咒骂着冯慕凝不识抬举,等着吧,要是不帮她们把苏和院给要回来,她们也不会让冯慕凝得到安生。 莲姨娘走后,秋娘不放心的问道:“三小姐你真的同意她们住进来,那可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啊。”想了想秋娘补充道:“我看她们的态度,很可能不止十天半个月。” 冯慕凝哪里不清楚这个道理,“你们该如何就如何,要是那些丫鬟真的住进来了你们就…”她附到秋娘还有小叶耳边说些什么,萧夜一听为难道:“这样不太好吧。” 秋娘却狠狠点头,“好当然好,人家都欺负上了门,我们当然要反击了,不然就该被欺负了。” 小叶想了想也就跟着点点头,她是小姐的丫鬟,才能让小姐被欺负。 “小叶你跟我去趟外院,我们去帮帮莲姨娘找几个工人好让她原本的院子早泄收拾干净了。”莲姨娘要跟她拖时间,她就偏偏不让她拖,等院子收拾干净了,看她还有什么借口继续赖在她的枫色院。 “这点小事让奴婢传个话就好,小姐何必请自取一趟。”秋娘贴心的说道。 片刻后,冯慕凝叹了口气,“我想去看看黎未。”经过上次的一出也不知道黎未怎么样了,一个老人无依无靠的,好不容易上京找孙女,唯一的孙女又被人害人,无疑不是深受打击。 冯慕凝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对付洛氏揭开真相,让黎未知道了真相,断了他的希望。可她心里还是对黎未存有愧疚的,尤其是这个老人对她还不错。 小叶取了些果子带在小篮子里跟着冯慕凝一起走了,临走前,冯慕凝对着秋娘坏笑,“那只牛什么时候来提亲,新娘媳妇什么时候做呀?” 听到冯慕凝的取笑声,秋娘忍不住伸手要去打她,毕竟身份还在那里,秋娘只是嗔怨的看了冯慕凝一眼,“三小姐你又在瞎说了。” “我可是听说了,铺子李大牛管得不错,都开始盈利了,长此下去必然也是京中富户,我可得好好想想要他多少聘礼才合适啊。” “他的钱都去救济穷苦了,三小姐你就别打他主意了。”关于李大牛的事情秋娘也是知道一些的,他是个孤儿,所以对于孤苦人家格外照顾。 冯慕凝眼睛弯弯,“这还没嫁过去心就开始向着他了,女大不中留啊。”未等秋娘再说些害羞的话,冯慕凝带着小叶脚底抹油跑了。 徒留秋娘一人对着冯慕凝的背影,双颊泛红。 第173章 苗正夺书 外院比之前来得一次好了许多,不用再帮着后院的主子扩建院子,敲敲打打的板砖也少了不少,尘土也不再飞扬。 眼尖的始终是爬得最高的那位,冯慕凝刚跨进门口,洪泽陪着一张脸恭迎了上来。冯慕凝瞥了他一眼,对他没有什么表示,“莲姨娘的事情你应该也听闻了,多派几个人把莲姨娘的院子快快的收拾干净了,莲姨娘可是急着要住的,要是耽搁了你这管事的差事也算是做到头了。 “是是是…莲姨娘的院子我一定尽快派人收拾干净。”在冯府虽说他也是管事,到底比不上跟在老爷身边的,不过也只是一个任由姨娘小姐欺负的角色,就是冯慕凝在冯府里不大受冯昀的宠爱也能使唤他。 “黎大夫还好吗?”她这次来是为了看黎未的。 说到黎未,洪泽一张脸笑得牵强,“他…他不太好。” 到底他还是被紫陌的死打击到了,“带我去看他。”没有多余的废话,人还是亲眼看见为好,身体情况如何靠别人说,不过是徒增担忧。 他住的地方未变,不过再次进去的时候,明显屋子里有被收拾过的痕迹,床上躺着一个枯瘦的奄奄一息的老人,唯有起伏的胸膛证实着他还活着。 “黎大夫。”冯慕凝轻声叫着,黎未眼珠子转转了,没有回复,看来现在他除了呼吸已经做不了其他的任何一件事了。 “公主曾经派人来照顾过黎大夫,看黎大夫要死不活的模样心生不忍,就想着让他快些去吧,可是他就是挺着一口气咽不下去。”洪泽无奈的叹气。 “黎大夫你可有什么未完之事,若是慕凝能做到一定为你而做。”一个人存着一口气必然是心里还有什么念想,只有帮他把这个念想给做完了,他才会咽下最后一口。 “咯咯咯…”黎未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单音节,冯慕凝埋下头凑到他唇边还是挺不清楚他所说的。 忽然她注意到黎未的眼睛一直盯着桌子,冯慕凝走到桌子边看了看,很普通的木桌子,莫非是内有乾坤? 她下意识的蹲下来,瞧见桌子背后有一块突出来的地方,伸手抠了抠,扳出一块木板,一本泛黄的书赫然出现在眼前,上面写着《神农毒经》四个字。 这东西对于医者来说无疑是无价之宝,黎未的唇颤颤巍巍,良久才冒出一个极其轻微的钱字。 那一刻冯慕凝似乎是明白了,黎未想让她把这个东西交给钱离。 冯慕凝握住他的手说道:“我明白了,黎大夫你安息吧。”掌心覆上他的眼,缓缓盖过,黎未终于闭上了眼。 “洪泽,你好好安排黎大夫的后事,出的钱我负责。”捏着《神农毒经》冯慕凝心里千般滋味,最后只是重重的吸气吐气。 “我会完成你最后的心愿。”说完,她带着本子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冷风吹上面颊,微凉。 “三小姐?”粗遏的男音从身后缓缓冒出来,冯慕凝皱眉这个人她还是认得的,转身,她冷冷的打量走过来的人,“不知苗先生有何见教?” 苗正扯唇笑了笑,“见教不敢当,我只是想问三小姐黎大夫死之前可曾给过你什么东西?” 冯慕凝想到了那本《神农毒经》,这家伙不会是想要这本书吧? 看他过来的路程,应该是已经去过外院了,洪泽见过她拿了药书,她要现在出口抵赖怕是也赖不掉的。 “黎大夫是给过我一本书,不过他叫我交给另外一人,我会谨遵他的遗嘱。”冯慕凝对苗正心里防备,目光始终不离他的双手,生怕他会对她突然出手。 苗正胸前挂的骷髅随着他身子的摇晃“咯咯”作响,“我与黎大夫本是同门,黎大夫一死我这心里也十分难受,正想給黎大夫表表心意,若是能帮他把遗物交给所托之人也算是表了表我的心意。” 听着骷髅击打的声音,冯慕凝头晕无比,下意识地想要摆脱,答应他的所言,可是她强大的意志力却告诉她,不能这么轻易的屈服,这人一定是有什么坏主意。 咬破舌尖逼出鲜血,努力让自恢复清醒,她艰难的扯唇笑道:“不是我不同意,实在是黎大夫已经把任务交给我了,我再转交给他人会违背了黎大夫的生前所愿,还请苗先生见谅。” 双手撑住丫鬟小叶的手臂,拉着小叶就要走。 “三小姐,东西你必须交给我!”眼前恍惚出现一个白影,苗正双目陡然变作深灰,眼里头似乎有个漩涡在流动,要把冯慕凝的神识狠狠的全部吸引进去。 就是口中的疼痛也抵挡不了她想要点下来的脑袋,这个姓苗的有妖术! “小姐你怎么了?”小叶担忧的问道,冯慕凝靠着她的身体越发的沉重,她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小叶不知道是苗正做了手脚,只以为是冯慕凝临时犯了病。 “小姐我带你去看大夫。”说完就要拉着冯慕凝走。 苗正上前一步,伸手要去触碰冯慕凝,“我就是大夫,让我给三小姐看看。” 他的手心隐约有蓝光闪烁,“绝不能让他碰到,绝不能…”她心里这个坚定的信念深深生根,可是身体又是十分无力的状态,苗正太强大,强大到她跟本无法反抗他的出手。 “三姐姐!”一道清丽的女音陡然出现,冯慕凝心里一喜,是冯絮,转头一看,原来她已经到了落霞院,怪不得会在这里遇到她。 小叶瞧见了冯絮就像是瞧见了救星,“五小姐你可算来了,我们家小姐生病了,你可要救救她。” 冯絮碎花衣在风中摇摆,她匆忙跑上前关心冯慕凝的情况,“三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小青小红还不快把我三姐姐扶进屋子休息。” 跟着冯絮的两个丫鬟得到了命令立马上前搀扶,临走前,冯慕凝瞧见了苗正脸上不怀好意的微笑,他是不会放过她了。 “这是谁啊,软趴趴的像个烂泥,絮儿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屋里带呢?”上官栖霞未瞧清冯慕凝的脸,只看见冯絮手底下的两个丫鬟带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进了屋,这人还是个有问题的。 冯絮转头责怪上官栖霞,“娘,这是三姐,她生病了,在路上我恰好遇到就带回来了,你快给她看看。” 听见是冯慕凝上官栖霞脸上还是没什么好脸色,要是没有冯慕凝洛氏也不会那么快就倒台,她都和洛氏说好了,帮助巩固洛氏的主母的地位,洛氏以京城半部分铺子的经营权作为交换,现在依赖她可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有那个冯怜儿,三天两头的跑来她的落霞院哭诉,要她想法子把她的娘亲给救出来。 她能有什么办法,就是救出了洛氏,洛氏也没法子继续成为当家主母了,她又何必花心思在一个废物的身上。 “把王大夫叫来吧,给慕凝看看,我说你啊就是柔弱,整日里多去锻炼锻炼,别整日里闲着没事多管闲事,这身体啊才会好。”上官栖霞嗑着瓜子,说是下令派人去叫大夫,可是周围的丫鬟没一个动身的,她们都和上官栖霞处的久了,她的一举一动表达是个什么心思她们心里也清楚,谁会自讨没趣。 小叶瞧见没人出去给冯慕凝叫大夫,一咬牙对着冯絮就跪下了,“五小姐,看在我们家小姐疼你的份上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家小姐啊。”说罢“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她就要跑出门去给冯慕凝找大夫。 “小青小红,你们赶紧把我三姐送到我屋里头去躺下。”冯慕凝头还昏着,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利于她的休息。 上官栖霞一听不高兴了,她横眉一竖,丢下手里的瓜子就要去抓冯絮,“我不许,外一她染了病怎么办,我可是听说了最近这京城有种怪病肆虐,你家三姐的心性你也知道,那就是个关不住的主,絮儿你离她远点,省的被感染了。” 关于京城怪病的事情,底下的丫鬟妈妈也知道一些,虽说冯慕凝的症状看着真不想,也就是个寻常的头晕,可是毕竟关系着人命,她们还都是忌惮的。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三姐才没得怪病,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冯絮还想为冯慕凝辩解,可是上官栖霞就是不让。 “你是学医的还是我是学医的,我说看着像就是看着像,她有她的丫鬟,你跟着多管什么闲事。”她不是什么大方的善良人,能放冯慕凝进来休息就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其他的事情别像着她会为她多做。 冯慕凝只是头晕,她不是没有知觉,听着上官栖霞的话心里只是冷笑,她是应为洛氏的事情怨毒了她,也罢她也不知有什么大病,休息了片刻,她也觉得身体好了不少,等到小叶回来了,她就带着小叶走,省得多招人讨厌。 过了半响,小叶带人进来了,来的人竟然是钱离! 第174章 苗正的来历 钱离一身青靛色的长衫手中拿着一个药箱子,满面风尘。 “哟,钱大人我这府里的丫鬟还真没眼力劲,怎么把您给请来了。”上官栖霞白了小叶一眼,钱离可是朝廷的官员,请他看病的都是皇族中人,她家小姐算个什么,居然也敢动用到钱离。 钱离对着上官栖霞摆摆手笑道:“三夫人多礼了,我与三小姐也算是旧识,她有事我恰好又无事,过来瞧瞧也是举手之劳。” “听说医者父母心,钱大人就是好心肠,我们家慕凝能认识你也是她的福分。”上官栖霞眼神闪烁,冯慕凝是什么时候与钱离相识的,看样子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交情。 钱离意识到上官栖霞对他们之间关系的猜疑,赶紧补充,“赵侯爷时常在我面前提起这位三小姐,我与之也一见如故,我看这小叶急急忙忙的模样,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这才多嘴问了句。”把所有的缘由都推到了赵君尧的身上,上官栖霞总不见得还跑去问赵君尧吧。 “这样啊,看来小侯爷对慕凝还是很上心的,慕凝你可要好好保护身子,不过你不是说小侯爷还过问过你关于若萦的喜好吗,莫非这是爱屋及乌?”她一双眼尾上挑,眸子里夹杂促狭。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一则试探冯慕凝白日里话语的真假,二则若是冯慕凝说的是真的,也好好好的刺激刺激她。 冯慕凝睁开半片眼,并未理会上官栖霞,张唇说道:“有劳钱大人了。” 上官栖霞话里的意思是怎么回事,她心里也清楚些。 苗正刚才应该是对她使用了西域秘术,未有对她下重手,再等等她也该没事了,不过钱离既然来了,还是让他看看为好,至于上官栖霞,如今她可没精力继续和她争吵。 上官栖霞白了冯慕凝一眼,拉着冯絮就出去了,她可不要和一个病秧子呆在一处,那些丫鬟也跟着上官栖霞一块走了。 屋子里只留下小叶钱离和冯慕凝,一安静下来也有利于钱离的诊断。 “小叶你去守着门,有人进来了通报一声。”经过这么一休息,冯慕凝的力气回来了不少,看着小叶去守门了,她从怀里掏出了《神农毒经》給钱离,“这是黎大夫临死前叫我交给你的,你要好生保存,刘沫那边有个姓苗的怪人,他盯死了这本书了,若是从我这找不到恐怕会对你下手,所以你最好早日里把这东西背下来烧毁。” “那人为何…”钱离想不明白,黎大夫的东西刘沫那边的人为何会想要? “他说黎大夫是他师兄,不论真假,那人还会使些妖邪之术,你须小心防备,我就是着了他的道,你切不可与他独处靠近。”钱离救过她于她有恩,冯慕凝看在这个份上也会帮他。 “他是苗正!”钱离俊秀的脸一下子变得狰狞,“这人心思毒辣,三小姐可要小心。” 钱离既然知道那人底细,冯慕凝仔细问道:“他是什么来历?”知己知彼才能做好准备。 “听师父说过,他这位师弟本是个悟性极高之人,可惜为人心术不正,一心为名为利,二十岁的时候背叛师门,去权贵人家当食客,助人下毒害人无恶不作,而后消失了一段时间,据说是去了西域躲敌,还学了不少邪术,如今他再次出现不会有什么好事。”他对苗正的知晓权都是来自于黎未对他师弟的描述。 这样一听,苗正现在是刘家的食客,他的所作所为都该是为了刘家,或者说是依附刘家做些什么他自己的事。 “他会武功吗?”若是只会些旁门左道,倒可以叫高手去对付他,这时她想到了青阳,青阳的功夫不差,甚至说还是上佳的,可是还是被苗正不知弄去了哪,由此可见苗正得厉害。 钱离想了想说道:“这点师父未曾提过,有时候会动脑子比武功卓绝更可怕,师父说过这个苗正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极懂隐藏和欺骗人,看起来装作无害的模样,实则暗地里给你致命的一击。” 就如冯慕凝中毒的那一次,不动声色的就这么下好了。 钱离搭上了冯慕凝的脉,“身体无恙,却有头晕体虚之症,你这也是苗正害的?”他可是头一次接触到无病无痛反倒是有受病痛困害之象的。 “嗯,你可有提神醒脑的药物,我好随时带在身上防止外一。”对于这种夺人心魄的秘术冯慕凝还是知晓一二的,需要用药物加语言的蛊惑,若是受术者保持灵台清明,则不易遭害。 钱离想了想,点头,“容我回宫配置,有机房珍贵药材只有皇宫内才有,到时候可叫红歌来取。” 好久都没见那位肆意女子了,钱离心里头有些惦念。 冯慕凝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实不相瞒,我院子里的青阳可能被苗正所抓,红歌近日里正在追寻青阳的踪迹,若是钱大人方便,可以托人送来。” “不知这位青阳和红歌是何关系?”他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冯慕凝敏感的察觉,笑道:“唔,这我可不太清楚,钱大人可以亲自去问问。” 她故意不说,红歌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了,若是能和钱离凑成一对也不错。 钱离低头,脸颊微红,“不用不用,我就好奇一问,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三小姐早些休息,我先走了“京中有怪病横行,三小姐也要好好注意。” 怪病?冯慕凝耳朵听过未曾放心上,这年头,哪个地方都有治不好的疾病,这不轮到了声色犬马的京城了,不过城里头权贵众多,就是真有什么怪病也能在短时间给消灭了,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送走钱离,冯慕凝把小叶叫了进来,回了枫色院。 凉风习习,院子里头安静得很,冯慕凝抬头一看,树上的沈浮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莫不是他又去找酒喝了?想到这里冯慕凝也不太在意,未料到反倒是秋娘瞧见了冯慕凝归来急匆匆的跑到分的面前说道:“沈将军说是要去探探刘沫身边怪人底细,我怕他会和青阳一样,三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沈浮的功夫在青阳之上,钱离的一句话还是提醒了她,就怕苗正会耍阴的,要是连沈浮都被抓了这可不得了。 “秋娘你去取些葱蒜过来,越多越好。”冯慕凝眉目沉静,脑子清明。先去苏和院看看,若是找不到人再作打算,希望结果不会太坏。 “好,三小姐是要煮东西调味用吗?”秋娘心生疑惑,葱蒜的功用在她心里也就这一个了。 冯慕凝说道:“是救己,那妖人会术法,刚才我就是着了他的道。” 这次再去若是和苗正正面触碰了,苗正定然是要对她再次下手的,没有药物对抗,有些葱蒜也是好的,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秋娘一听,立刻警醒,“好,奴婢马上去办。” “小姐我要不要把钱大人找回来,我怕…”小叶心想有个钱离在冯慕凝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个好帮忙医治的。 “不行,等东西到了,我一个人去,你和秋娘留下,要是一个时辰后我没回来…”冯慕凝话语顿了顿,“你就去找大伯母,让她去苏和院要人,若是再不行,就去找小侯爷。” 真到了紧要关头,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依靠他的,她也只有他能依靠了。 她们院子里已经再无高手,说不定一直跟踪苗正的红歌也在府里,事情还没有朝十分坏的方向发展,她们还有机会。 不多久,刺鼻的味道从院门口飘进来,秋娘带来了葱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三小姐这些东西你可要小心着点,我现在眼泪都止不住了。” 冯慕凝带着一篮子进了屋,这些东西还是藏进衣服里比较好,冯慕凝手巧,衣内绣布,藏点葱蒜也正好。 等她出来,院子里多出一个丫鬟,冯慕凝认得她是刘氏手底下的,笑问:“不知母亲有什么吩咐?” 丫鬟闻着冯慕凝身上的味道直打喷嚏,“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把厨房的葱蒜都拿走了是何目的,害得下人还要继续外出购买,三小姐难道不知道晚膳的时间快到了吗?” 她双手叉腰,一点都没把冯慕凝放在眼里,她可是刘氏的丫鬟,尤其还是被刘氏派来督查冯慕凝的,手里有的是权力,怎会怕她一个区区庶女。 这人是来抓她的把柄的,冯慕凝心底明了,面上责怪秋娘,“我只和你说我这院子里不大干净,需要葱蒜净净屋子,你怎么能把厨房的葱蒜全部拿走呢?” “三小姐冤枉啊,我只拿了一部分,我…”晚膳要用葱蒜这种道理她怎会不知道,又岂会给自家小姐招麻烦。 秋娘还想争辩,冯慕凝立刻打断了她,“母亲手下的丫鬟会乱说诬陷你吗?还不快道歉?” 那丫鬟听到冯慕凝叫秋娘道歉神色顿时得意了起来,“赶紧把东西还回去,我也要回去复命了,三小姐告辞。”连个礼都没行,转身就要走。 来她的院子里嚣张,冯慕凝去会轻易的就放过她,“呀,这位姐姐,你的脸上有脏东西啊!”她对秋娘和小叶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围过去,这丫鬟一时不知是出了何事,“怎么…” 未等她开口,冯慕凝绣进葱蒜的袖子已经往她的脸上呼过去了,“你看不清,还是我帮你擦擦吧。” 刺眼的味道逼入鼻端,冯慕凝故意往她眼角处挤了挤,蒜汁都落到了眼睛里,丫鬟发出杀猪般的大叫,“啊,你让开,啊,好痛…” 第175章 谈条件 冯慕凝怨道:“呀,姐姐你别躲呀,瞧你这一躲我又没帮你擦干净。” “就是就是,小姐好心你又躲什么?”秋娘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笑意,刚才受了欺负现在不把之前的帐统统讨回来。 刘氏的丫鬟被三个人堵着是走投无路,抱头想要摆脱,两个丫鬟拉住她的手,就要把她的脸给揪出来,“你这样埋着头,我家小姐怎么能帮你擦干净呢。” 丫鬟满目是泪,她哭着喊着要冯慕凝放过她,估算着日子沈浮还未回来,她还要去一趟苏和院也不方便多和这丫鬟纠缠,“嗯,这回你这张脸算是擦干净了,你可以回去了。” 丫鬟连滚带爬,庆幸冯慕凝放过了她,不顾闭着眼看不看得清前面的路,拔腿就跑。 “恐怕她以后都不会再来枫色院了。”小叶缩头一笑,秋娘跟着附和,“就是,我们枫色院的人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好了,你们好好看院子,我也该走了。”冯慕凝出了院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再监视这才离开。 苏和院本来是莲姨娘住的地方,以迎春竹兰为主,清新淡雅,就像是文人墨客的居住地。 好久没来过这了,再次来这一看可不得了,好好的一片清静住所反倒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原先的植物统统被移除了,重新种上的居然是爪藤等灰色东西,若是冯慕凝没有看错,泥土里头才露出半个头的芽儿就该是西域的梦魇花了,正是冯如蓉中的梦魇的药引子,具有迷惑人心的效果。 这才没多久的时间苏和院就被苗正给弄成了这副鬼样子,看来他是打算长期住下去啊。 刚进院子一股古怪的气味扑鼻而来,就该是那些梦魇花发出来的,幸好有葱蒜味与之相冲,冯慕凝才不至于着了道。 苗正还没搬进来多久,院子里的东西好些个都还只是芽芽,处处透露着古怪的气息。冯慕凝来不及看清院子里的所有植物,急着开始搜寻起沈浮的影子。 可惜未等她找出些什么,一道苍老喑哑的嗓音缓缓冒出来了,“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面前出现一个白胡子老头,这人就是苗正。 冯慕凝淡定站着回道:“这不是莲姨娘的院子吗,你怎么会在这?” 瞧见苗正靠近,她一步步后退,警惕的和她保持距离,右手紧抓银针,若是苗正再使什么旁门左道,这几根银针就会牢牢的钉在他的身上。 “三小姐难道不知道老爷已经把苏和院赏给我了吗?”他的眼里透着幽暗的奸黠,“听说三小姐和钱大人见过面了?” 他意有所指,一双眼牢牢地盯着冯慕凝,这是冯慕凝重生后第一次感觉到恐惧的滋味,空气里大蒜味弥漫,冯慕凝定了定心神,低下头不去看苗正的眼睛,“不过是我头晕,手下的丫鬟觉得我是出了什么大事,这才把钱大人给老家来了,还真是惭愧。” 与苗正答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要小心,在钱离没把《神农毒经》全部背出来之前,她必须要保护他。 “师兄的书可是要交给我这位钱师侄?”迷惑之音传进耳里,冯慕凝只是笑道:“黎大夫何止钱大人这么一个徒弟,他的门徒可是遍天下啊,光是一个江南就该有上百个,黎大夫传下来的东西必然珍贵,自然是要给最为亲近的人了。” “是吗,请问三小姐这书师兄定的传承人选是谁?”他是必然要冯慕凝给个答案,若是冯慕凝不说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冯慕凝和黎未不过是京城见过几次面,他的门生除了钱离未曾知晓其它,“苗先生又何必知道,黎大夫说了这是个秘密,恕小女不能明说。”她想跟苗正兜圈子。 不料苗正居然明里来问冯慕凝要东西,“黎未既为我师兄,那么他的东西我自然有权力观览,还请三小姐交出《神农毒经》,等我看完了自然归还。” 区区一个冯慕凝苗正还不放在眼里,要是冯慕凝不给他,明抢又如何。现在这里就他们二人,就是苗正把冯慕凝给弄死了,来了抵死不认,也没人能奈他何。 苗正步步逼近,冯慕凝已然退至墙角,袖子底下枯瘦的手指已经化掌为爪,要向冯慕凝袭来,冯慕凝预料她手里挥出银针的速度一定不敌苗正出手的速度,她又不能坐以待毙。 眼角瞥见土里的一撮暗红色的藤蔓,冯慕凝心里一突,蹲下身子就要去抓,“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毁了你的夺心藤!” 西域巫蛊皆需要媒介,炼术越高者皆有依附,冯慕凝听过关于此道的一些传说,夺心藤就相当于炼术者的鼎器,夺心藤存活炼术者存活,夺心藤死炼术者死,冯慕凝在赌,赌她的运气。 苗正要抓向冯慕凝的爪子停在了半空中,他收回了手,冯慕凝松了口气,她还是赌对了。 “你懂西域巫蛊?”苗正苍老的脸狰狞,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冯府里头不会有人认识这夺心藤,没想到分居然是个例外。 冯慕凝低头,自顾自的说道:“我只需要懂得这夺心藤是你的命根子就够了,不是吗?” “来我这做什么?”苗正看出来了,冯慕凝熟知他的命门,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还是从冯慕凝的身上他是拿不到《神农毒经》了。不过冯慕凝来他这的目的引他怀疑。 “今日里你就当我是走错了如何?”她抓着夺心藤的手随即收紧,苗正心口一痛,还是咬牙忍住了,他可不能被冯慕凝发现他已经离不开她手底下的夺心藤。 “你以为你毁了这东西能对我造成伤害?”苗正也在赌,赌冯慕凝的胆量,他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冯慕凝的脖子,只需一下就能送冯慕凝上西天。 即使这样,冯慕凝脸上还是带着狡黠的笑,“你猜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若是你弄死了我你确定冯家没人为我做主?” 这是她的地盘,她的家,她可是府里的小姐啊,要是她死了,首先第一个会追究的人就是白无双了。 苗正松开了手,就是要除掉冯慕凝也要不知不觉,他有本事趁着冯慕凝外出再动手,府内动手还是太危险了,尤其现在府里的守备都是刘沫在接管,若是他动了冯慕凝刘沫那边也难以交代。 “好,你松开手,我放你走。”苗正松开爪子,脸上表情古怪。 他已经下定了让她上西天的决心,知道了她的秘密,怎能继续容她,心里已经酝酿了不下百种弄死她的方法了。 冯慕凝也跟着松开对多心藤的残害,喘息着说道:“刘沫和你在做些什么,知道的不止我一个,若是我消失了,定会有人找你报仇,而那个人你惹不起。”冯慕凝只是猜测,为的就是给苗正故布疑阵。 像苗正这种人一定有他自己的谋划,绝不会一直依附刘沫生存。 苗正心里有鬼,一对招子左右转动,忍不住猜测,“你说的是谁,是皇子还是…” 冯慕凝抬手指了指上头,“这人我是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却能告诉你,这夺心藤的秘密是她告知与我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若是你再敢轻易妄动,别怪他心狠手辣彻底除了你。” 人都是怕死的,尤其是像苗正这种想着法子想让自己多活一阵子的人,经过冯慕凝这么一吓唬,他也是半信半疑。 苗正也怕是冯慕凝在炸他,“说出名字,我饶你一命。” 冯慕凝手指已经掐住了多心疼的芽,暗地里使劲,“若是我说出了他的名字,那么我就该没命了,苗先生这点道理就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心脏裂开般的疼痛,苗正不得已松开对冯慕凝的桎梏,双眉紧皱,“你走,以后别来这里。” 冯慕凝小心的贴着院墙边,这边她搜过了看不见沈浮的踪影,她是来找人的,找不到人就走,这是不可能的。 “我手底下有个丫鬟跑来苏和院找莲姨娘至今未归,还想请问苗先生是否瞧见我的丫鬟。”不能明着提沈浮,她便用丫鬟代替。 苗正莫测的看了她一眼,“今日里倒是没什么丫鬟来找我,倒有其他人偷偷趴在我的院墙上偷看什么,被我的管事的抓了,看起来不像是冯府的,可他却声称是冯府的下人,本来想着交给大夫人定夺的,如今三小姐在了恰好帮我分辨一下,这人是否是歹人?” 冯慕凝心里一沉,莫非他说的那个人就是沈浮,管事抓人,他这里除了他一人之外,冯慕凝没有看到其余的人影,忽然眼尾瞥过一株藤兰,那东西浑身荆棘长得矮小不起眼,可是却在动,长长的须似乎随时都会攻击人。 三个字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杀人兰。 西域以人为食的凶残东西,苗正居然敢把这东西放入冯府,莫不是就是这东西抓了沈浮? 冯慕凝表面上不动声色,“把人带出来我看看,冯府的人打扮我还是认得的。” “跟我来吧,三小姐。”苗正想上前引路,这地方冯慕凝人生路不熟的,要是真跟苗正走了,难保不会着了他的道。 她立定不动,笑道:“还是请苗先生把人带出来,外一我跟着你走再踩到你这院子里的什么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苗正也未强求只是冷笑一声,就去带人。 冯慕凝心里忐忑,生怕真是她认识的人,若是她当着苗正的面说谎再把人带走… 正当她想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门口来了人。 紫色的大敞裙,华贵雍容的穿在身上,脖间挂着一串金玉银雕的珍珠脖饰,那人瞧见冯慕凝也在,脸上立刻挂上不悦的怀疑,“你怎的在这,苗先生呢,擅入一个陌生男人的住所,冯慕凝你可越来越长本事了?” 冯慕凝对着刘氏行礼,“母亲,这里本来是莲姨娘的居住地方,慕凝是来找莲姨娘的,没想到居然被苗先生所占,慕凝一时未知晓情况这才在这。” 莲姨娘搬走也是最近的事情,她冯慕凝就是不知道,刘氏又能奈她何? “既是如此,你知道了还不速速离去,被老爷知道了小心他惩罚你。”|刘氏讨厌冯慕凝由来已久,就是偶尔瞧见她一次,也是针锋相对。 第176章 救回青阳 “母亲前来又是所谓何事,照着母亲刚才的说法,您可是知道这里是苗先生的住所啊?”男女授受不亲,她敢跟她掐这么个礼,她也敢,不过刘氏一来,等会查验的时候,就棘手很多了。 刘氏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那丫鬟就是之前去她的枫色院质问她的那位,本来嚣张跋扈的人,瞧见冯慕凝的目光过到了她的身上,赶紧躲到刘氏身后,就像见了猫的老鼠。 冯慕凝故意要去逗人家,“这位姐姐看着好生面熟啊,可是在哪见过?”伸手就要去触碰,丫鬟闻见了葱蒜味,勾起了不好的回忆,躲的更厉害了。 “你躲什么,扯我衣服了!”刘氏大怒,她的丫鬟居然会怕冯慕凝,简直给她丢脸。 “大夫人我…我不是故意的…”丫鬟一个劲给刘氏道歉,刘氏迁怒冯慕凝,“一身葱蒜味,你是驱邪呢还是在大葱地里头滚了一圈,堂堂冯家小姐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去把这一身给换了!” 冯慕凝低头认错,“是女儿的错,母亲不要责怪,这就回去换衣服。”她口中说着,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冯慕凝在等苗正把人带出来,就算不能现在把人带走,心里也能有个底。 未多久,刘氏欲开口继续驱逐冯慕凝,苗正把人带出来了。 一根麻绳牵着后面的人,苗正挡在前头看不真切,那人走路踉跄,像受了很严重的伤。 等看清人,一股熊熊烈火自心口漫开,被抓的人竟然是青阳,满身的伤痕告诉冯慕凝他遭受了极大的伤害。 他满脸隐忍,瞧了瞧冯慕凝又低下头,青阳并不是最近才落网的,照这情况看来,苗正是想试探她是否与青阳认识了,沈浮应该算是安全的。 “敢问三小姐,您可认识此人?”苗正声音里夹杂着丝丝笑意,他注意到了刘氏,微微给她行了礼,“大夫人,屈尊至此,寒舍蓬荜生辉。” “哪里哪里,苗先生可是我哥哥的得力助手,我就想看看您住的习不习惯,若是不习惯还可以为你在换个地方。”刘氏尽情的拉拢苗正,这是她手里的王牌,有了苗正,在冯家她就是无敌的,誰要是敢违背她,就用药害死她,有了苗正不知不觉这四个字,他可以做得出神入化。 刘氏的目光落到了青阳的身上,张口大叫,“呀,我们府里可没这么一号人,慕凝这人是你院子里的?” 她目光怨毒,只要冯慕凝一承认她就可以扣他一个私通男人的罪名,刘氏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口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被打得真惨,再继续打下去恐怕这条命就该没了。” 冯慕凝听在心里,也猜到了刘氏的算计,可是一旦她否认,青阳又会遭到何种虐待,是她不敢想象的,把赵君尧搬出来,刘氏知道他在京城养了暗卫,那么他在京城的势力并然会受到影响,刘家人不会放过他,说不定他们还会想一出借力打力的手段,利用其他皇子的力量对付赵君尧。 思及此处,冯慕凝百转千回的心思,顿时觉得不够用了,进入了两难的境地。 十指紧紧扣进掌心,冯慕凝忍下心里的暴怒说道:“这人我…我认识。” 此刻刘氏脸上迸发喜悦,早已向好的话应声而来,“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私藏野男人,让老爷的脸往哪搁,不行,我可要把此事告诉给老爷听,让他正正家风。” 喜悦后,刘氏恢复了义正词严的当家主母模样,痛心疾首的斥责冯慕凝,“慕凝啊,你也是大姑娘了,怎的就不知检点,莫非你就是和你娘一般生性淫荡!” “我与三小姐毫无关系。”青阳拼着最后一口气辩驳,就是他没了这条命也不能任由着她们诬陷冯慕凝,说完这句,他像是体力透支一般跪在了地上。 冯慕凝清楚青阳的身体,他跪在了地上就代表他撑不住了,她必须赶紧救他,不然他可就在劫难逃了。 她抬头露出个笑,“母亲,在你眼里一男一女之间就只能干那种肮脏事情吗,这样看来,你仅带着一个丫鬟就来找苗先生,莫不是你们两个人之间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此地就只有她和刘氏在,刘氏本就看她不顺眼,她就是再温顺刘氏也不会放过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对她客气,再者说,她也从未想过要对刘氏客气。 刘氏一听气得嘴巴都歪了,“事到临头你还嘴硬,苗先生是我哥哥的食客,岂容你污蔑,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想诬蔑嫡母,你这女人心肠恶毒,走,我定要老爷来评个理。” “你既说苗先生是舅舅的食客,你们之间清白,那么他是我的表哥,我们之间自然也是清白的。”冯慕凝的力气不敌刘氏,眼看着就要被她拽走,心里也发了急,她明白到了冯昀面前她是讨不得什么好处的。 刘氏显然不信,她冷哼一声,“我可没听过你娘有什么亲戚,是哪里的人家住何处,就算要进府也要先通禀过老爷才是,这么偷偷摸摸的进来,名不正言不顺,我才不信他是你表哥。” “他就是我的表哥,第一次进府迷了路,擅自闯进了苗先生的苏和院,还请先生放他一马。”冯慕凝面不改色,就是皇帝家还有几门穷亲戚,就是这人他们没见过又怎样,她就是咬住了口,青阳是她的远方亲戚。 也是没办法的解决方法了。她娘出身风尘,来历成迷,谁又能寻根究底。 苗正在一旁看着,只是笑了笑,没有什么表示,在他的眼里,这就是一出瞎说八道的鬼戏。 他胡乱说了抓青阳的时间,为的就是套出这个妄图夺他性命之人和冯慕凝的关系,甚至牵扯出他们背后的主谋。 刘氏跑来插一脚,看架势是想定冯慕凝的通奸之罪,目前苗正能确定的是,冯慕凝认识这个想杀他的男人,还想保此人性命。 “母亲又有何证据证明他不是我的表哥呢?”冯慕凝抬左手袖管下落,一截白玉臂露出来,一个红点赫然出现在左臂的上方。 “我的守宫砂还在,若是他真是我的奸夫,这东西早该不见了,母亲你说是吗?”女子的守宫砂是贞洁的象征,青阳未想到冯慕凝居然愿意为了他露出女子最为隐私的地方。 刘氏一时语滞,忽然她转眸笑道:“苗先生说了这是刚抓到的人,说不定你们还没来得及干些什么呢,走跟我去见老爷,是非对错老爷自会明断。” 她伸出手去拽冯慕凝,冯慕凝挥袖震开,“不用你拉,我自回走。” 冯昀的是非对错很简单,是他宠爱的就百般维护,有损他名声的就置之死地。 冯昀风流,刘氏为恶多年,弄死的女人孩子不计其数,可他就没有计较过,可见此人的冷血。 “既然是冯府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大夫人你叫个人把这人带走吧。”苗正半裂的唇露出笑,看向冯慕凝的眼神很意味深长。 接下来该应对的就该是冯昀了,一路上丫鬟牵着青阳,再走上几米地就该离开苏和院了,到时候定会有更多的丫鬟下人瞧见被绑成粽子的青阳,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刘氏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肯定会把她和青阳的事情大肆宣扬,未到听雨阁之前这事就该传的满天飞了。 一旦闹大就是她再会说也是没理的那个,冯昀定然会认定她和青阳有苟且之事。 突然树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冯慕凝敏觉的往头上一看,心里一喜,树上那位正是外出久未归的沈浮。 离着苏和院的主院也有段距离了,此时苗正应该不会出现,要是沈浮抢走了青阳刘氏就没有人证了。 对着沈浮使了个眼色,沈浮也明白过来,冯慕凝手中银光乍现,趁着流失背过去的时候,出手打中她的穴道,令她昏迷,一旁的丫鬟刚想大叫,冯慕凝的第二针已经过去了,堪堪封住了她的话。 沈浮从树上窜了下来,他打量着浑身是上的青阳,想问些什么,被冯慕凝制止,“你先背他回枫色院,派小侯爷来接人,我哪里不安全,恐怕等刘氏醒过来就该找我算账了,人可要尽快的转移。 “她想做什么?”刘氏手下的丫鬟压着青阳,冯慕凝神情凝重,沈浮不是没察觉,他猜测,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利于冯慕凝的事情。 冯慕凝想了想,还是把经过告诉给了沈浮听,“最好想想法子让青阳以我表哥的身份出现,不然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这事交给赵君尧去办,他手里的权力为一个人人造个虚假身份还是做得到的。 沈浮一听,点点头,“好,我这就带青阳走,只是红歌…” 远处隐隐有人影向这边走过来,冯慕凝一瞧,来的人还挺多,绝不能让沈浮被发现,急忙赶他走,“你快带着青阳走,这里我来处置。” 第177章 对主母下毒 背上青阳,沈浮窜身上树,只听一声大叫炸开,“快来人啊,母亲晕倒了…” 远处的丫鬟被吸引过来,纷纷要扶起刘氏,其中一个算是领头的丫鬟,急忙说道:“快把大夫人待会清荷院,把王大夫叫过来。” 等丫鬟把刘氏背走后,丫鬟站到冯慕凝的面前秀眉一蹙问道:“三小姐是发生了什么,大夫人为何会晕倒?” 她可是瞧见了,除了刘氏连着她的丫鬟都晕了过去,若是冯慕凝敢说是因为刘氏的身体原因,她一定会戳穿她。 这丫鬟外套嫩绿色的夹衣,看等级应该是府里的一等丫鬟,冯慕凝未曾在各个姨娘小姐的院子里见到过这个女子,她应该就是冯昀那边伺候的了。 对付一个丫鬟还不容易,冯慕凝顿时变虚弱状,伸手往苏和院的方向指了指,“我和母亲刚去了那边,然后…” 何须跟她多言,直接晕倒了事,至于之后的,回了枫色院再谋划。 看见冯慕凝也跟着晕了过去,丫鬟吓得叫唤,“三小姐,三小姐你怎么了,三小姐…”地上躺着的人就是不醒,丫鬟看了看周围,其余的人已经带着刘氏离开,只有她和冯慕凝在,眼中划过一丝狠戾,“三小姐,你要是再不醒,别怪我下手狠!” 她这一说,冯慕凝心里一突,这丫鬟是想对她下手?她们之间有何冤仇? 这样一来冯慕凝瞬间又觉得不对了,请丫鬟带人走的时候,这位一等丫鬟居然不派个丫鬟给她,反倒是都让这些丫鬟去送刘氏,莫不是就是为了方便她此时的动手? 未等冯慕凝想明白,丫鬟的利爪已经往她身上伸去,冯慕凝闭着眼未瞧见,树上的沈浮可就看得一清二楚。他择叶为武器向着丫鬟掷过去,丫鬟伤人的手一痛,低头一看已经流血,吓得她张嘴大叫。 “谁,谁暗处伤人!”她的大叫没有起任何作用,抬头瞧不见一片人影,冷风吹过阴森森的恐怖感油然而生。 丫鬟本来漂亮的脸上露出因为恐惧而歪曲的脸,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冯慕凝,吓得落荒而逃。 听见逐渐跑远的脚步声,冯慕凝睁开眼,瞧见四野无人,她站了起来,拍了拍沾了尘埃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回了她的枫色院。 小叶和秋娘等待已久,瞧见冯慕凝平安回来心中一块大石也算是放下了。 两丫鬟瞧见冯慕凝的身后没有跟着沈浮以为她没把人给带回来,于是出言安慰,“小姐你平安回来就好,照我说沈将军那可是大人物戏本子里都说了大人物可都有九条命,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抓的,就是抓了也会没事的,小姐你就放心吧。” 冯慕凝知道小叶的好意,把今日的事情告诉给了她听,“沈将军找到了连着青阳也找到了,我让他们去了侯爷府,接下来刘氏会上门找麻烦,我们需要早做准备,你记住了,是你恰好路过把晕倒在地的我给带了回来。” 装晕只能拖一时,不能拖得了一世,在青阳没有以她表哥的身份出现之前,她只能先装晕。 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两个丫鬟听,有了帮手才好办事。 “好小姐,我这就去给您铺床,就是装晕也要装的舒舒服服的。”小叶贴心的说道,说着就往屋子里跑去。 秋娘往冯慕凝腰间挂了个东西,“钱大人送来的香包,味道比葱蒜好闻不知道多少倍,三小姐你以后就带着这个。” 系好后,秋娘继续说道:“听钱大人说,最近京城以南发现了许多伤痕累累的尸体,听说是被最近的怪病折磨的,三小姐你以后出门可要小心着点,一旦发现马夫或是接触的人有什么异样一定要迅速找大夫诊断。” “你是说那些怪病会让人身上带伤?”自古到今冯慕凝还未听说过有什么病能把人变成这样的,除非那些人是被人打的。 秋娘继续说道:“钱大人说病者浑身青紫色无力,就像是被人打过一般,所以才给人这种错觉。”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浑身青紫无力,这症状不会和青阳的一样吗。 所有的不对劲瞬间都找到了依靠,苗正为何会轻易的放青阳走,正是因为他对青阳下了药! 这个歹毒的男人! 冯慕凝一把抓住秋娘的袖子,“听说这病会传染?” 秋娘点头,“所以一旦被发现的人都会被火活活烧死,大牛店里就有一个,还是个手艺能手,哎,真是可惜了,不过为了保全其余的人,这也是没办法啊。” 不等秋娘继续说完,一种眩晕的感觉侵袭上来,她居然让沈浮把人送去侯府,简直就是蠢到了极致。 “换衣服,我要出门。”她必须早日离告诉赵君尧此事,苗正就是想利用青阳祸害他幕后之人。 “小姐你不是说要装晕吗?”小叶刚从屋子里出来,听到冯慕凝要走急问道。 “我要去趟侯府,再晚就来不及了。”冯慕凝冲进屋子,要换装,也不知道刘氏现在醒过来没有,希望还未,她必须先要伪装一番再出门。 打开柜子,换上一身不起眼的丫鬟装,未来及整理容颜,就离开,不想她刚进院子,已有人在候着她。 那丫鬟瞧见冯慕凝神色缩了一下,才说话,“老爷请三小姐去听雨阁一趟。” 绿夹长裙,金簪白袄,不就是今日里打算对她下狠手的那个么? “母亲醒了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这倒没有,不过和的夫人一起的丫鬟醒了。”丫鬟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惧怕的,神态中又有些得意,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若是冯慕凝遭了难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丫鬟醒了,冯昀又来找她,定是这丫鬟跑去冯昀那边告状去了。 冯慕凝心里发急,想着先把这传话丫鬟打晕,然后自己跑出府的可能性,一想不行,这样的话定然会引起冯昀的大怒,到时候就是她再说些什么,都是先一顿惩罚下来再说。 她这一急,眼睛突然瞥到了槐树下的一番凹处,那里可是藏这个东西啊,这发现使得她心里一喜。 “小叶你先带着这位姐姐去吃些东西,我还要准备准备,就这么一身去见父亲还真是失礼了。”冯慕凝毕竟是个三小姐,她的话丫鬟不敢不听,又听说是有好吃的给她,前来传话的丫鬟心里头也是乐意先吃点东西再等上这么一等的。 小叶把丫鬟领走后,冯慕凝命秋娘拿来笔墨,她去挖开槐树下的泥土,要去取鸽子,这么一看不得了,笼子里关着的家伙早就被饿死了,她没东西可以给赵君尧传信了。 冯昀在催促,赵君尧那边也等着她去通知,紧握袖子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刻她瞧见了停在地上的一只鹌鹑,她想起了一件事情,迅速的扯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蹿回了主屋。 小叶还未来得及出门,瞧见匆忙进屋的冯慕凝刚想拦着她问,可是冯慕凝行动如风,她未来得及多说,就去翻衣箱子。 翻着翻着挖出了藏在箱子底下的骨笛,脸上露出笑来,有了这个她就可以指派鸟类帮她传递书信了。 拿着笛子,新手写了一封书信,塞进了一节竹管子里头,跑出屋子吹响骨笛,鸟儿安静的停在她的身上,抓住小脚,绑上小竹桶放飞,骨笛声再次响起,为那只鸟指引方向,尾音甫落,冯慕凝心里也瞬间像是又快大石头落了下来。 接下来就该是应对冯昀了,她下手的时候还是下的太轻,一个丫鬟居然敢告她的状,背后定然有主使者,是刘沫还是冯若萦? 办完事,她去找了传话的人,跟她去了听雨阁。 一路上丫鬟距离冯慕凝很远,就像是在提防着她,苏和院外的事情,给她留下了严重的阴影。 冯慕凝只是冷冷一笑,故意上前想靠近她,谁料到这丫鬟跑得比兔子还快,冯慕凝在后头看着笑出了声。 真等到了听雨阁,她收住了笑声,凝眸定神。 深褐色的木椅木桌,冯昀就坐在主位上,地上跪着一个丫鬟,一旁坐着冯若萦还有刘沫。 “香儿说你对主母下手导致主母昏迷可有此事?”冯慕凝刚进门冯昀的利喝声瞬间传来,令她心头一惊。 冯慕凝面不改色的跪在地上,对着冯昀重重的叩头,“父亲容禀,女儿向来把母亲视为生母,又怎会对她出手,就算母亲真的是被我弄晕的,我又是使用的什么手法弄晕的母亲,还请香儿一一说明。” 她出手极快,又站在这对主仆的身后,冯慕凝料定香儿未看清,这才质问她。 未料到这丫鬟丝毫未有慌张,她对着冯昀就是一磕头,“我有证据。”随着她话声刚落,另一个丫鬟端着一个锦绣面的盘子出现,而盘子上面赫然出现了一根银针,那银针正是冯慕凝对刘氏出手的那根。 丫鬟脸上有得意,“这是王大夫从大夫人身上取下的,我亲眼所见三小姐把这东西射入了大夫人的体内,弄晕了大夫人。” 凭王大夫的本事哪有能耐找到这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一个名字陡然浮现在冯慕凝的脑海,是苗正,肯定是苗正找出来的! 他们不方便说出苗正的名字便用王大夫代替! “先前三小姐派手底下的丫鬟去厨房拿走了所有的葱蒜,导致晚膳的时候老爷最爱吃的龟寿汤做不成了,奴婢就开始怀疑三小姐要做什么事了。未想到她去了苏和院找奸夫了,我们家夫人正是撞见了她的奸夫这才被三小姐所害,还请老爷为大夫人作主!” 香儿哭的声泪俱下,仿佛冯慕凝真的是一个被人撞破了奸事,妄图杀人灭口的蛇蝎毒妇。 第178章 逼到绝路 冯慕凝忍不住冷笑,她派丫鬟拿走葱蒜跟她弄晕刘氏有什么关系,龟寿汤?不过是冯昀最爱吃的乌龟王八鸡,厨房的葱蒜还有,这丫鬟是故意加深冯昀对她的怒气。 丫鬟会哭,她就不会吗,冯慕凝双目含泪,可怜巴巴的说道:“父亲,那人不过是我的远房表哥,母亲却说他是我…”到后来她说不下去了,举手露出手臂上的守宫砂,“亲娘早丧,幼年时我便和表哥相依为命,等我进了冯府,表哥便上门来寻,他一时迷了路才闯进了苏和院,被苗先生发现当作歹人抓了,我这才去救他…” “三妹妹啊,你幼时寄居程府,什么时候又有了个表哥,我们怎么不知道呢?”冯若萦一身白衣袅袅若凌波仙子,秀眉一蹙装作十分怀疑的模样。 冯慕凝眼中的泪落下大半,她抬眸看着冯若萦,“我们家不过是小户,亲戚小事哪敢麻烦大姐,表哥只是来看过我就打算走了,慕凝这才没有说,要是早知道会闹出这些事,必然是会先禀告给父亲听的。“ 冯昀瞧见冯慕凝手臂上的守宫砂,心里已经有些偏向冯慕凝了,这丫鬟实在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居然敢他家的女儿凭白又闹出勾搭野汉子的事情,他看了看丫鬟说道:“那人在何处,把他找来。” 等见着真人了,是非黑白也就清楚了。 “这就要问三小姐了,三小姐弄晕了我与大夫人就是为了让她的奸夫有时间逃脱,老爷,夫人还晕在屋子里,你可要为她报仇啊!”香儿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冯慕凝,她就是咬死了她有奸夫了。 冯若萦站起身,婷婷而立,“人若是在府里定然还逃不远,父亲不如派人去三妹的枫色院查探一番,也好还三妹一个清白。” 她是要冯昀派人去抓奸,反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人都被沈浮带走了,他们就是搜遍全府都别想找到一个影子。 冯昀转头对着管事的说道:“你派人去查查。” 冯慕凝跪在地上,静等消息,冯昀看着跪在地上的冯慕凝说道:“你娘早丧,这位表哥是你哪家的亲戚?”他对冯慕凝母族的事情不甚了解,甚至当初春风一度的时候连她母亲完整的名字都不知晓。 听着冯昀这么一问,冯慕凝低头答道:“是我娘亲三叔的孙子,当年我娘家里贫苦,只有三叔一家愿意接济是以娘和他们的关系极好,等后来我娘怀了我三叔一家也对我们多有照顾。”她这话不是瞎说的,冯慕凝的母亲的确有个三叔,不过这位三叔已经不知了去向,当年这位三叔家的孙子年纪还小,就是找到了见过的人,也只知道这个孙儿是个男的而已,至于长大后的模样自然无人识得。 冯昀看冯慕凝认真的话的模样,点点头,似乎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照着妹妹的说法,就该是你表哥来冯府找你,他一时迷了路这才走错了路去了苏和院,可是守门的看见府里来了生人怎会轻易的放行,苏和院又在府里的最远处,为何他不去母亲的清荷院反而去了苏和院,这些疑问还请妹妹为姐姐好好解答解答。”冯若萦声音缓缓飘出来,笑靥如花。 冯慕凝擦了擦脸上的泪,低头有些尴尬的说道:“进府除了正门可是还有些小道的,姐姐还是给妹妹留点面子,不用妹妹明说吧,至于为何他去了苏和院这…这我也不大清楚,估计是瞧见苏和院没什么人觉得方便吧,母亲的清荷院那是什么地方,丫鬟妈妈满是的,我变个只是个乡下来的哪里见过大世面,可能被这些人给震住了吧。”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这府里还有小道,我怎么不知道,还请妹妹明说,为姐姐解解惑。”冯若萦是知道的这府里的小道究竟指的是什么,故意要让冯慕凝亲口说,让她丢脸。 冯昀在上头看着,他这府里还有能自由进出的小道,这还了得,他这府里的安危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快说,是何小道!” 冯慕凝轻声道:“狗洞。” 进出府的时候她可注意到了,大门前方二十尺的地方有个洞,勉强能钻进去一人,紧要关头,她便把这事给说了出来,只是可怜了进府偷食的狗了。 一个狗洞竟能进出一个人,思及此处,冯昀心里恫吓,“来人啊,赶紧把府里所有的狗洞封住,不,是个洞都给我封住!” “老爷,这东西防不胜防,就是一时间补上了,也会再出现的,区区狗洞,不会对府里造成什么影响。”说话的人是冯昀身边的一个下人管事,神色躲闪,生怕冯昀真的要堵住所有的洞。 冯慕凝往那人那边看了看,倒掉眼,四方脸,若是她没记错,在前一世里,这人可是把冯家不少财务给倒腾出去卖掉的,从中赚了一大笔。 自从刘沫接手冯府的防卫一职之外,对于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管的相当严格,恐怕他与府外的来往就靠这些狗洞了,冯昀封了他的洞相当于断了他的财路。 冯昀冷眼瞪他,“你懂什么,防患于未然,狗洞都能钻进人了,哪天也会有人跑到我床边!” 管事的浑身一抖,不再多言,老实下去办事了。 去找“奸夫”的下人回来,抬头看了冯若萦一看,脖子微微摇了摇,跪在地上回禀,“奴才带人去了枫色院,结果…结果可能是那人提前知道了消息已经潜逃了。” 这下人说的话就像是认定了冯慕凝养着奸夫一样, 冯若萦急了,“你就没有去别处再找找?”要是找不到人如何来个对证? 下人摇头,“派人找了,可是找不到人,可能…可能是藏起来了。”他在找缘由,目的就是为了拉冯慕凝下水。 “妹妹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人交出来吧,既然你说他是你表哥,那我们就先姑且信着,可是他干嘛还要逃呢?”冯若萦满目疑惑,眉梢眼角是咄咄逼人的恶意,就是人逃了,她也要继续往冯慕凝身上泼脏水。 刘沫看了良久也开口说道:“三小姐,你若再藏下去,他可就成了野男人了!” 关系清白何须躲躲藏藏,除非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青阳急需治疗,这才让沈浮把人运走,如果把这事给说出来了,必然会牵扯到苗正,还有带走青阳的沈浮,苗正一来,她可就没什么把握继续打赢这仗嘴仗了。 逼入绝境的冯慕凝满头是汗,她回道:“表哥不认识路,定是在府内迷了路,母亲晕倒的时候我也晕了,这一醒来表哥就不见了,此事父亲您手底下的丫鬟可以给慕凝作证。” 冯昀目光扫到丫鬟的身上,丫鬟跪在了地上,神色慌张,“这…这奴婢带人去苏和院的路上的确瞧见了昏迷在地的大夫人,三小姐把奴婢们叫过来也跟着晕了过去,奴婢未曾见到都第四者的存在,她们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奴婢完全不知。” “去了苏和院后都晕了?”冯昀关心的重点发生了偏移,他眸中闪现利芒,“大哥,你可跟我说过这位苗先生不会对我家产生伤害的。” 苗正的身份半隐藏半明媚,他这一身打扮就像是告诉给别人听他不是什么正道中人。 冯昀瞧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苗正有古怪,可是这人又是刘沫的食客,他又必须给刘沫面子,这才接受了苗正。 至于为何会把苏和院让给苗正,冯昀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那时候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点头就答应了。 刘沫一听,急忙为苗正辩驳,“妹夫多虑了,苗先生既为我带来的人又怎会对我妹妹下手呢,再说了我想请问三小姐,为何你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丫鬟到了之后再晕倒,这就有些刻意了吧。” 他是个军人,还好是个当过大将军的厉害人物,虎目一瞪,瞬间就能把胆小的吓软脚,就是正常的心里头也会产生惊骇之情,可是冯慕凝则很镇定的瞧着他,面上无半分波澜。 听冯昀的语气,他其实也是对这个怪人起了怀疑之心的,那他就顺水推舟,让他更为怀疑。 直接冯慕凝双眸一张,一副恍然的模样,“经过父亲这么一提醒慕凝想起来了,慕凝在苗先生的院子里闻到了一种极其奇怪的味道,和当初二姐姐生病的时候,在她屋子里闻到的味道极其相似,或许是因为这个才导致了母亲和我的晕倒。” “你胡说,明明是因为银针,三小姐你不要颠倒是非。”香儿一言刺向冯慕凝。 此时,冯慕凝站了起来,她走向了一边拿着银针的丫鬟,伸手要去够锦布上的针。 冯如萦立刻厉声制止,“冯慕凝你是做什么,要毁灭证据吗?”捧着托盘的丫鬟手也震了震,她想后退,可是冯慕凝却步步紧逼,让她后退不得。 第179章 冯慕凝的表哥 她伸出手拿出了托盘上的银针,极细极小的针头几乎是看不见的,然后她狠狠地往香儿的身上一扎,香儿连个痛都没呼出口,只听冯若萦尖声叫道:“冯慕凝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冯慕凝脸上露出了如同耻笑般神色莫名的表情,皱眉反问冯若萦,“姐姐以为仅凭这一根细小的银针就能要人性命?” 这针实在是太小的,小的哪怕是说它能蛰痛人都没人信,香儿就是最好的证据,冯慕凝刚才下的“狠手”香儿受了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可见这针连疼痛都不能带给他人。 冯若萦双唇张合,她想咬定银针能杀人,可是又有谁信呢? 倒是一边的刘沫眼中厉芒乍现,“若是武林高手,择叶即可伤人,难保三小姐未受到哪方高人的指点。” 刘沫的话一下点到了要害,冯慕凝听闻“哈哈”笑了起来,转头与刘沫对视,素白的小脸上是毫不畏惧的坦然,“慕凝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舅舅一定要说慕凝身怀武林绝学,慕凝也无计可施。”她转头对向冯昀,直直的跪了下去,“父亲,慕凝自幼孤苦,若是真有什么武林高手给慕凝当师傅,当初怜儿打如蓉的时候,我又怎会束手待毙,早该出手反击了,哪能让人打得一身血!” 她楚楚可怜的跪在那,一副柔弱女子的模样,哭着哭着身子跟着发抖,愈发的惹人怜爱。 说他这位三女儿是武林高手,冯昀不由也要在心里发笑一番,冯慕凝这弱质的身子骨,哪有半分习武人的模样,刘家也是欺人太甚,拿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就说这东西能让人昏迷。刘氏容不下这个庶出的三小姐,连着若萦和刘沫也跟着瞎搀和,偏偏要把他这位三女儿给逼死了。 “慕凝的表哥未找到之前,此事就不要再谈了,慕凝我罚你面壁一月,好好想想你做错了什么!”冯昀一开口,冯若萦脸色瞬间一白,他们辛辛苦苦的找到了罪证还有证人居然都不能把这个区区庶女给严惩了,她不由觉得冯昀简直就是在偏心! 冯慕凝松了口气,冯昀都说了青阳是他的表哥,那就是说明在他心里也是认定了她并没有做什么苟且之事。 冯若萦也真是蠢,想靠一个丫鬟的一面之词就定她的罪,连奸夫都没有又如何定罪? 再说了冯昀可是个要面子的,之前府里出了这么多的事,他都已经心力交瘁了,再来上她这一出败坏门风之事,他要是再做了处理,那就等于完全顺着刘氏的心思来了,身为一家之主的冯昀又怎会尽入刘氏所愿,尤其是刘氏这次是要把他家的女儿跟偷野男人这等事情挂上钩,就等于是打他的脸。 冯慕凝的目光落到了告状的香儿身上,她没有遭难,刘氏也不可能遭难,那就该是这位香儿遭难了。 果不其然,冯昀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府里就是有你们这种一天到晚搬弄是非的丫鬟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打上十板子逐出冯府。” 香儿哭着喊着求饶,可惜并未有人想到她的未来,就连冯若萦也没有什么为她求饶的话,她的双眸一暗,无力地垂下头,接受眼前的判决。 “你们都下去吧,若萦随我去清荷院看看你母亲。”刘氏那里还是要关照关照,毕竟她卧病在床,冯昀又是她的丈夫,刘沫还在,有些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冯若萦狠狠地瞪了冯慕凝一眼,跟在冯昀的身后离开。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我会盯着你。”冯慕凝偏头对上刘沫阴沉的眸子,她笑了笑,“身正不怕影子斜,舅舅您可是干大事的人,盯我不是浪费时间吗?” 刘沫一愣,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待他回过神来,低头靠近冯慕凝,似乎想从她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冯慕凝眸光熠熠,好似平湖秋水无波无澜,那一刹那,刘沫又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又什么都不知道,甩袖离去。 冯慕凝回到枫色院第一时间就是问两个丫鬟关于赵君尧有没有回信的事情。 秋娘拿出了关进笼子里的一只鸽子递给冯慕凝看,“这小家伙腿上绑有书信,我们都没瞧过就等着三小姐您回来仔细看呢。” 灰白色的毛,“咕咕”叫的小家伙安静地待在笼子里,一对小眼珠子转啊转的,可爱极了。 冯慕凝打开笼子,抓住了它的爪子,取出了竹筒里的纸条,看了一眼,笑容古怪,“明日我们这府里就该多出一位表哥了。” “表哥?”两丫鬟不解,秋娘问道:“是谁家的?” 冯慕凝往自己身上指了指,张口,“我。” 第二日,艳阳高照,冯慕凝捶着腿坐在摇椅上开始她紧闭的第一日,估摸着时日,刘氏也该醒了,不过这女人为了装的是被冯慕凝弄晕的,自个儿又在床上躺了不少时间,昨日里的事,恐怕会让她按捺不住的。 依照刘氏的性格可定会上门找她的麻烦。 “那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冯慕凝抬手指了指院门口站着的两个看门家丁对着小叶问道。 小叶起的比冯慕凝早,这些家丁又是在她醒后才出现的,她身为枫色院的丫鬟自然是会去问的,便把原因告诉给了冯慕凝听。 “这两个人是大夫人派来监督小姐关禁闭的,一大早就在了,这些日子小姐你恐怕是出不去了。” 冯慕凝一听,冷笑,刘氏的反击这么快就来了,不过她可不怕,两个家丁还是两个男的,就不信了他们还有本事望着院子里再进一步,只要她不从正门出去,不就还是自由的。 冯府的暗道多如沟壑,凭冯慕凝的本事在这些日子里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了。 “三小姐,你家表哥来啦,老爷叫您出去迎接呢。”外出觅食的秋娘端着小米粥就跑进了院子,全当看门的二位不存在。 冯慕凝一听,心里也存着疑惑,青阳遭了苗正毒手,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了,若是换个人顶替脸不一样,肯定是会被刘氏戳破的,那么这个赵君尧又是使了什么本事早出了她这位表哥呢? 存着这么一个疑问,她带着小叶出院子去一窥究竟。 不料却被门口两人挡住了去路,“三小姐你还在紧闭期间,大夫人吩咐了您不得外出。”其中一个下人不客气的说道,他们是大夫人手下的人,府里所有的姨娘小姐都要给他们面子,偏偏冯慕凝不。 她抬手狠狠地抽了那人一个嘴巴子,“大胆,今日里是父亲叫我,你拦我莫不是要我违背父亲的命令,一旦父亲生起气来,你抗我抗!” 那人未瞧见冯慕凝出手,以为这还是个好欺负的小姐,没想到冯慕凝居然会动手,这两人一下子就成了软柿子,弯腰弓背一个劲的套好冯慕凝,“是奴才错了,奴才错了…三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 冯慕凝这才饶过这两人,今天只是一个下马威,以后有的是他们受的,谁叫他们是刘氏的人呢! 未到听雨阁,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屋外头传出来。 “三小姐的表哥好帅呀!” “就是就是,那一身白简直迷死人了。” “呀,他是要住在我们冯府吗,若是这样我可要去伺候他。” “贱蹄子,叫你发春,前些日子你不还嚷嚷着喜欢小侯爷,女人啊就是善变。” “好看当然还是小侯爷好看了,不过小侯爷那不是够不到吗,这个嘛说不定还有希望。” … 嚷嚷人声从丫鬟口中传出来,冯慕凝也起了心思,这次赵君尧是找来了个多好看的人给她装表哥啊? 从丫鬟中走过,冯慕凝瞧见了背身而立的一个人影。 那人背光而立,白衣上有灰色的阴影,可是他的身姿却很修长,若是光看这一个背影,冯慕凝定然会以为这就是赵君尧本人,毕竟此人和赵君尧一样穿的都是极其骚包的白色。 可是冯慕凝已经早有了心理准备,她知道这人就是赵君尧为她找来的,装她表哥的人,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冯慕凝心里也安定了不少,不再有一开始那般小鹿乱撞的忐忑。 她整理了整理衣裳,露出又喜又怨的表情,随后清脆的女音缓缓响起,“表哥你还知道回来啊,要不是你慕凝也不会被人误会。” “是表哥对不起表妹了,那日我实在是怕得厉害,这才不告而别,还请表妹多多见谅。”那位“表哥”转过头来,冯慕凝愣了愣。 眼前的男子眼含春水,鼻梁高挺唇角微翘,有如同傲天青松般的气质。可是这副气质里头又有点风流浪子的浪荡之气,都是源自于他的眼,一张正气凛然的脸配上一双勾人摄魄的桃花眼,无疑是禁欲里头带着惑人的味道。 脸是青阳的脸,可是冯慕凝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显就不是青阳,而是属于赵君尧的! 有了这个意识,冯慕凝心头大震,赵君尧竟敢带上人皮面具来这冯府冒充青阳! 第180章 他有怪癖 再听这声音也是满满的不对味,青阳的嗓音偏低沉板正,而赵君尧的则是魅惑中带着风流肆意的味道,而刚才听到的声音则是和青阳的一模一样! 他居然可以随意的变换声线!冯慕凝不知道,在这赵君尧的身上还隐藏着多少的秘密。 “慕凝啊,你家表哥还真是一表人才,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说话的是莲姨娘,青紫色的缀花长裙穿在身上,更添一股富贵之气。 冯慕凝仔细看了看,府里的大小都在场,这光是她认亲用得着来这么多人吗? 前日里还躺在床上装死的刘氏也活蹦乱跳的出现了,她挑眉对冯慕凝古怪的说道:“看不出来嘛,你家表哥还是抚州指挥使家的亲侄子,你们云家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冯慕凝抬头往她“表哥”那看去,除了与平时相比少了个手里的折扇之外,白衣翩翩,脸上正直中又带着放荡不羁的笑意,这人是如此淡定的立在众人面前丝毫不怕被拆穿。 他居然给自己定了个指挥使之侄的名头,怪不得府里上下都出来瞧他了。 冯慕凝只能顺着往下说:“表哥生性淡薄从不拿他的家世说事,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没必要有事没事的提一下。” “表哥”贴心的为冯慕凝开脱,“此事怪不得慕凝,本是我先做隐瞒,表妹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家父早丧,母亲一人含辛茹苦的养大我,直到我十三岁那年突然恶疾,也跟着去了。临终前把我拖给了舅舅扶养,并留下遗命,要我找到我这位失散的表妹,我便寻着荆州程府的那点线索找了过来。也怪我莽撞,未得安定公允许便冒然的进来,造成了冯府的麻烦,云阳在此给各位赔罪了。” 经过他这么一解释,刘氏顿时无话可说,眼珠子瞥向她的女儿冯若萦,只见冯如萦双眸一闪,眼中有笑意,“那可就奇怪了,堂堂指挥使之子进我冯府竟然是钻狗洞进来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表哥”冯若萦心中不可谓没有怀疑,冯慕凝不过是一个妓女所出,怎么会有一个地方指挥使当舅舅的表哥? “表哥”脸上明显有惑色,目光落到冯慕凝身上的时候,冯慕凝低下了头,这事是她胡乱编的,还不是为了应付刘氏那边丢来的疑问。 钻狗洞配上他指挥使侄子的身份的确是很不搭,冯慕凝思来想去,一闭眼跪在了地上,“父亲,我表哥有怪癖,他…他…唉。” 冯昀张目打量底下站着的人,明明仪表堂堂,未等她继续说些什么,“表哥”开口了。 “表哥”对着冯昀一作揖,神色尴尬的说道:“是我儿时怪癖太多,长大了一时也改不了,这个实在是丢脸…丢脸…” 白袖半掩面,很好的表示了他因为此事被人发现而羞愧的模样,冯慕凝相信若是他再画上一个妆容,定然会成为戏台上表演的最好的戏子。 对方的舅舅可是地方指挥使,冯昀听见他承认了嘴里也不好多说什么。 “云阳啊,这些日子你就住在我府里吧,你舅舅也算于我有些矫情,我给他修书一封告知他此事,想必他也不会再难为你了。”冯昀对云阳的态度煞是友善,仿若他真是什么故人之子。 这位化名为云阳的“表哥”很有礼貌的对冯昀道了谢,看架势是要安心的在冯府住下了。 认亲大会散场后,刘氏仍就留在这里,对这位“表哥”详加盘问。 “抚州与京城相距甚远,为了你母亲的一个遗愿云公子不惜千里迢迢来京都找慕凝,还真是令人感动啊。”冯若萦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云阳看,就是退上一万步来讲,她都不信这位男子他来京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与冯慕凝之间仅仅只是表兄妹的关系。 云阳笑了笑,如风过柳絮,清澈明亮,“其实这也不是家母的遗愿乃是家母代替家父所说的,家父生前与慕凝的娘亲多有联系,得知慕凝娘亲早丧,怜其孤苦,想把她接回来同住,可是却得知消息慕凝早已不知去向。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慕凝被送往了程家照顾,家父料想程家看在安定公的面子上定然不会亏待慕凝,这才放下了心,可是家父毕竟和慕凝的母亲最亲,临死前还是心心念念着这位从未谋面的侄女。” 他能言巧辩,说的半真半假,冯若萦一时也难以确认,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刘氏看了云阳一眼,勾唇不悦的冷笑,“表兄妹团聚可喜可贺,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她带着冯若萦走了,临走前的那一眼如同暗夜里蜇人的蝎子,随时冒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她要对你下手了。”为了不让别人听见,冯慕凝嘴唇几乎要贴到云阳的肩膀上。 云阳低头迁就冯慕凝,在她耳边说道:“你觉得我是那么轻易就能被对付的么?”他居然换了个声音,他在用赵君尧的声音说话。 冯慕凝抬头看他,良久云阳摸摸鼻子,低声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晚上我去你的院子,也好和你偷偷情。” 他这话说的暧昧,冯慕凝瞪他一眼,要不是现在还有丫鬟下人看着,她早就一脚踩过去了,晚上他若敢来,她可要好好招待招待她这位表哥。 刚出听雨阁,冯慕凝就瞧见了两人,这两人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了。 人家在这等着她,总不好就这么视而不见,冯慕凝心烦的上前去给莲姨娘行礼,“莲姨娘,二姐姐,你们这是在这干嘛呢?” 莲姨娘笑着答道:“慕凝啊,我们这是在等你呢,你说我和如蓉什么时候可以搬到你哪里去啊?” 莲姨娘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就等着冯慕凝的一句话。 在这等着她呢,若是她们真的想搬到她的院子里,早就该派着丫鬟动手了,何须等到现在,莲姨娘这么问,无非就是在催促她,快帮她们把院子给要回来。 “明日吧,我把院子打扫打扫收拾收拾姨娘和姐姐再搬过来。”今晚赵君尧会来她们两个也在,多少会有点顾虑。 莲姨娘嘴角漾开一个“和善”的笑,“不用不用,打扫这种事情我们自己来就行,住了你的地方还要你派人为我们打扫屋子,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呢。” 既然冯慕凝没有一丝一毫为了她们要回院子的意思,就别怪她们赖上她了。 “三妹妹还是你心眼好愿意收留我们母女,以后啊姐姐就在你的枫色院住下了,也能好好增进增进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冯如蓉口中说着感谢冯慕凝的话,心里指不定怎么的怨恨着她呢,身为姐妹,就连一句话的事情也不愿意帮助她们,亏得她之前还以为冯慕凝是个好人。 看着这对母女远去的背影,冯慕凝双眉蹙了蹙,匆匆回了枫色院。 未想到她还未进院子,两个丫鬟抱着一堆东西匆匆的跑出来,她们瞧见了冯慕凝,哭得满脸是泪。 “小姐,莲姨娘的丫鬟来打招呼了,说是她们要住我和秋娘的地方,叫我们两个住到杂物房去。”小叶哭着扑向冯慕凝,诉说她的遭遇。 秋娘手中拿着几个包裹,“她们把我和小叶的东西都丢出来了,好些个首饰都被她们摔碎了。” 小叶秋娘是她最宠爱的丫鬟,居然遭到如此的对待,心头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们还真当她枫色院的人是好欺负的不成! “走,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本事敢赶你们走!” 她容留她们并不代表她纵容她们,欺负到了头上,冯慕凝要他们一个个好看! 刚接进门口,里头传来熙熙攘攘的吵杂声,“这地方太小了还没我们原来住的十分之一大。” “就是就是,我们这五个人才两张床该怎么睡呀?” “真想念苏和院啊,地方大环境又好,哪像这里,就跟老鼠窝似的,莲姨娘和二小姐住进来一定会不舒服的,要我说把三小姐和那对丫鬟都赶出去吧,这样也好让莲姨娘还有二小姐住的舒服些。” “好啊,好啊,我们人多,对付她们区区三个又有何难,今日里不就把那两个丫鬟收拾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吗?” … 冯慕凝和两个丫鬟在屋外头听着,眼中闪现寒芒,如同淬了火的利刃。 “你们这堆人里头,哪个是一等丫鬟?”冯慕凝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惊得这五人一跳。 光影中冯慕凝站在门口,乌长的发散发着黑泽的光亮,瘦小尖尖的下巴高傲的抬起,眼中有潋滟光芒流动,紧抿的唇瓣使得这位年纪还不大的女孩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锋利。 一个绿夹衫的丫鬟低头害怕的举了举手,“是…是我。” 她们说的话,冯慕凝一定全听到了! 每位姨娘小姐身边都配有一到二名一等丫鬟,后院内刘氏最多她身边有四位,而这一等丫鬟大多是各院里头其余丫鬟的指挥者,言论导向,行为导向都由这一等丫鬟指引,冯慕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鸡儆猴。 “你?”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丫鬟,说出的话冰寒如雪,“带着这群人滚去杂货房住!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0-190 第181章 给他们腾地方 这丫鬟身体哆嗦了两下子,定了定神,还是脸上挂着笑说道:“三小姐,我们人这么多都挤在杂货房恐怕不合适吧,若是一个个都没睡好,伺候莲姨娘的时候出了差错,这个责任我还真是担不起的。”她仗着人多势众,背后又有莲姨娘撑腰,半步不让。 其余的丫鬟也跟着帮腔,“三小姐,莲姨娘说了这府里你可是最懂的尊敬长辈的,也是最讲理的,你那就两个丫鬟,让她们挤挤杂房也没什么,再说了比起这里来说,杂房可大得多,我们这也是礼让的表现啊。” 杂房都被一些杂物堆满了,就是能留下多余的住人的地方,那也是要好好打扫打扫的,再说了好好的人谁住杂房? 冯慕凝眸色阴沉,“我说了,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你们既然没听明白,那么…小叶,你帮我去跟大伯母说一声,就说我这里来了许多人,已经没有你们住的地方了,就说是我说的,想让你们两个借个地,住到静心堂去,还请大伯母行个方便。” 领头的丫鬟一听这是要被白无双知道,瞬间吓破了胆子,立刻换了副面孔,“这不是姐妹之间开的玩笑嘛,三小姐的两个丫鬟这么漂亮,我们也想跟她们多亲近亲近,来来来,秋娘妹妹,小叶妹妹你们就跟我们一起住吧,这边干净也省的收拾了。” “这的地方小,恐怕容不了这么多的人吧?”这话说这丫鬟先前所说的,冯慕凝故意拿出来为难她。 领头丫鬟小脸尴尬,“挤一挤总是可以的,我们绝不会委屈了两位妹妹的。” “可是我却觉得,你们要是住进来了,就是在委屈我的两位丫鬟!”冯慕凝的话掷地有声,“你们给我记清楚了,你们的主子只是来我这枫色院暂住的,在这里我才是主人。” 她目光厉厉,几乎要把这五个丫鬟的身上戳上几个窟窿,为首的丫鬟哆嗦唇瓣,还想再说什么。她们都已经同意让秋娘和小叶与她们一起住了,冯慕凝还想怎样,这女人实在是逼人太甚。 可未等她说些什么,冯慕凝便转身离开,随着门“吱呀”的关上,屋内失去了光明,有些不知名的东西从她们的心底滋生,类似与恐惧,又比恐惧更为让人绝望,而一切的来源都是来自冯慕凝的那双眼睛,还有她宣誓主权的那句话。 “小姐,我们真的要和她们一起住吗?”小叶喜欢独处,以前除了冯慕凝谁都不愿意合着一块住,跟秋娘也是处了好久才处下来的,如今多出来了这么一票子不善的人,小叶心里头发怵。 “来我房里住吧,也好贴身伺候我,你们放心,她们住不了多久的。”冯慕凝拿起桌几上的枣子往口中丢,抬头瞬间,她瞧见了回来的沈浮,院子里又多了人,他们不能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相处,只能相互点了个头,算是知道对方的存在。 夤夜,莲姨娘和冯如蓉带着两个丫鬟进了院子,算是要正式在这里住下了。 外院两间,一间给莲姨娘和冯如蓉,还有另外一间就是她们的丫鬟的,主屋里头住着冯慕凝和秋娘还有小叶,一间原本宽敞的院子瞬间变得拥拥挤挤。 大晚上的,有个人不去好好睡觉偏要跑到冯慕凝这边来嘘寒问暖。 “慕凝啊,姨娘带着你姐也不容易,在这府里也没个依靠,手底下的人有什么得罪之处,你就多担待点。”夜晚的莲姨娘是白衣飘飘,素颜来见的冯慕凝。 看情况她也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情,来她这打温情牌了,毕竟她还在想着利用冯慕凝撺掇白无双给她们把院子要回来的事情,不能对冯慕凝做得太过了。 这帮子丫鬟还不是受了她们的指令才敢这般嚣张,想给她造成麻烦,再由莲姨娘这么软硬兼施,就想说服她为她们办事,也太小瞧她了。 冯慕凝不说破,脸上带笑,“莲姨娘手底下丫鬟多,想住好一点的地方也是人之常情,慕凝只是觉得杂货房地方宽敞这才要求这些丫鬟住过去,小叶和秋娘那边莲姨娘可以亲自去看看,简直小的不像样,住那么一帮子人真的不住不下。” 面上还是要表现的为莲姨娘考虑,这样她才会放松警惕,方便冯慕凝随时给她一击。 “我知道慕凝是好意,不过人既然都住下了,也就别让她们搬了吧,不然怪不方便的。对了慕凝啊,你这位表哥是要来京城常住吗?”莲姨娘话锋一转,把她前来的目的讲了个半透。 冯慕凝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莲姨娘关心她的表哥做什么? “这也不也不清楚,表哥是来看我的,可能会留下来住一段日子,也可能他哪天觉得无聊了,也就自己回去了。”她话也说的不清不楚,就跟没说似的。 莲姨娘笑的勉强,低头去倒茶水给自己,一双眼睛却不时地往冯慕凝那边瞟,“这样啊,那你表哥可有定了什么亲家?”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冯慕凝哪能不明白莲姨娘话里的意思,她就冯如蓉一个女儿,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女儿,她这是想把冯如蓉往她“表哥”这里塞啊。 冯慕凝想了想说道:“这我不大清楚,毕竟是表哥自己的婚姻大事,我这个女儿家也不好多过问,莲姨娘你说是不是?” 莲姨娘脸上露出不耐,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冯慕凝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真是白费了她跑这一趟了。 她还想继续问问,窗户上一黑,冯慕凝敏感的察觉到,有什么人进了她的枫色院。 算着时间,那人就该是赵君尧无误了。 “时间也不早了,姨娘也该回房休息了吧。”她出口下了逐客令,莲姨娘也是个懂脸色的,一下子恍然大悟的张嘴道:“是姨娘不好,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慕凝的休息,我这就走了,以后啊我们可要好好相处啊。”说罢就要去握冯慕凝的手。 冯慕凝任由她握着,善解人意地说道:“那是自然。” 洛姨娘出门没多久,冯慕凝把屋里的两个丫鬟打发去睡了,故意把大门半开着方便某人进屋。不料窗户那有黑影闪动,这家伙也真是的正门都开着,不走正门偏偏要走窗户,还真像是他们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无法,冯慕凝只能走去窗户那打开了窗,她才开了一半,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那人借着抓手的这股力道窜进了屋,如同暗夜鹞鹤。 屋内点着一豆灯光,隐隐的照在赵君尧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如梦如幻。 低沉喑哑的嗓音缓缓响起,“慕凝可有想为夫?” 冯慕凝脸上一红,这家伙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都要自称为夫,弄得她真是他的娘子一般,此刻他带着青阳的面具脸,用他本身的声音和她说话,有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想啊,想你是不是染病了。”冯慕凝故意推开他握着自己的手,与他相聚了一段距离,“苗正下的毒我可是问清楚了,那可是一接触就会传染的,你找钱离看过没?” 明明是一番关心的话,偏被冯慕凝说的这般膈应人。 沈浮都能平安的回来,赵君尧自然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冯慕凝心里还是有点小怕,想听着赵君尧把他自己十分安全的话亲口说出来。 “你可以亲自查探。”上前一步把她逼入屋角,冯慕凝足下一个趔趄,惊得屏风一震,赵君尧迅速搂住了她的腰,防止她摔倒。 就这么一声,惊起了休息的两个丫鬟。 她们从耳室冒出来,以为冯慕凝出了什么岔子,未想到一来到现场竟瞧见被赵君尧抱了个满怀的冯慕凝,出来的时候,她们只瞧见了赵君尧的背影未曾见到他脸上带着的面具,两个丫鬟小脸通红,低着头,又匆匆跑了回去。 “你…”冯慕凝伸手要去打人,可是对上那张属于青阳的脸,她是怎么也下不去手了,心里一急,双手往赵君尧的脸上糊,要去摘掉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赵君尧故意抬头不让她摘,冯慕凝急了,脚下用力要去踩赵君尧的脚背,不想她刚一抬脚就被赵君尧给发现了,抱着冯慕凝就是一个翻滚,滚到了一边的软榻上。 “最毒妇人心,你这还没嫁人呢,就想着对夫家出手,为夫心里好怕。”口中说着害怕的话,眼睛里却是如同狡黠狐狸斗鸡一般玩耍的笑意。 她们靠的极近,温香软唇就在咫尺,赵君尧忍不住低头吻上去,不想就在此时,本就被冯慕凝踢歪不少的屏风瞬间倒塌,露出了屏风后头的两个丫鬟。 小叶捂脸,扯了扯秋娘的衣袂不知如何是好,人都有好奇心,她们两个不过是好奇心重了点,又恰好在屋里,这才大着胆子偷偷看了这么一小会,没想到竟会在小叶抬手捂嘴的那一刹那把屏风给撞到了,简直就是天要亡她们。 赵君尧顶着青阳的脸,一双好看的眸子流转,“你们说,是我把你们请出去呢,还是你们…” “我们自己出去!”秋娘豁出去的拉过小叶的手,可怜巴巴的低头对着面前的两个人道歉,“不好意思,这个…这个我们自己出去好了。” 未等冯慕凝从羞赧中出来,两个丫鬟早已不见了踪影。 “听说你院子里除了杂货房都被莲姨娘那群人给占了,她们是要去哪住?”赵君尧疑惑的嘀咕。 冯慕凝抬头狠狠地瞪他,“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的丫鬟不会无家可归的。” “唔,那要不我去把她们找回来?”赵君尧作势就要走。 袖子却被冯慕凝拉住了,低头,脸上是暧昧的笑意,“你舍不得我?” 冯慕凝哭笑不得,他就定要她对着他说一句蜜语甜言才原因放过她吗? 这次,冯慕凝没有像以前一样用话刺他,不说话当时默认,等赵君尧开心地以为就是这么回事的时候,冯慕凝却说道:“没把白日的事情解释清楚,我们怎么串供,你放心好了,她们有去的地方。” 按秋娘的本事,府里的下人都熟得很,带着小叶随意的找个谁合着一起住也不是个问题。 第182章 串供 “恩,所以我们现在是狼狈为奸。你记好了我是抚州指挥使宫缪的侄子,现在是丧父丧母的状态,抚州那边我已经打好关系了,还拿了个信物用来让冯昀信服。宫缪正好也有个侄子在他少年时期就被他送去练武了,父族也姓云,久未归来,所以名义上,我就是他那位习武归来的云公子。” 赵君尧办事她放心,只要抚州指挥使那边不出错,赵君尧的身份是不会被拆穿的。 “青阳可好?”冯慕凝忆起当日青阳的状态,整个人浑身青紫,连路都走不稳,简直让人揪心。 赵君尧脸上也浮现了难言的神色,“苗正是一个下手极其狠毒的人,要不是留着青阳祸害他背后之人,青阳的命是不可能留到现在的,我把他交给了钱离,钱离说只有三分把握。” 三分?那不是十分危险?只希望能人定胜天。 “红歌呢,她还好吗?”那日里她去苏和院竟然未瞧见一直跟踪苗正的红歌,那一刻冯慕凝就觉得很可能红歌也被抓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瞧见了摇头的赵君尧,“找不到了,不出意外,凶多吉少。” 找回一个又失去一个,也不知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钱离已经着手于治理京城的怪病,我怕再派人跟踪追查苗正,会和之前的红歌还有青阳一样,落入敌手,所以我想我亲自来查,而且我发现此事可能与那些毒人有关。”灯光下,他眸光闪烁琉璃色,变化的光影如同走马灯般仿佛要把人深深地吸引进去。 “你家地底下关的那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冯慕凝意识到了一点,那些人是赵君尧用来制约太子的重要砝码,可是太子既然能制成那些毒人,为何他就不能再制一批,偏偏要受赵君尧的威胁? 很可能就是因为制造这批人的幕后很可能已经不在他那里了,或者是这人已经制不成毒人了。 地牢内,她见过林林总总的人,其中就是有一批的情况和青阳很相似,冯慕凝有理由相信,毒人幕后的制作这就是这个苗正,可是他不是刘沫的人吗,又帮着太子制造毒人,莫不是也是受了刘沫的指使?还是他仅仅只是为了自己? 冯慕凝想到了那日在赵君尧府内的所见。 那些人简直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连人的外皮都被剥的不剩分毫,更何况是一个个都已经丧失了心智,苗正竟然与此事有关,这人究竟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 “留着,钱离已经答应了帮忙查找原因,还有救治的方法,我相信他。”钱离的医术在太医院算是顶尖的,加上他年少时期广见博闻,知道的也比一般的大夫多,多年的相识,赵君尧相信他的能力,若是他也不能,真不知道还有谁行了。 冯慕凝笑出声,“你一个西凉人为了桑梓国的人尽心尽力,要是老百姓知道了肯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许是处理得快,或是官府并未对此病进行重视,京城内除了接触过病人的百姓,其余人等都对这怪病不怎么警惕。 “还不是因为这是有你的地方。”低头完成被打断的吻。 因为你住在京城,你留在桑梓国,我这才对这里这般上心啊。 心里所想,但愿冯慕凝能感受得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赵君尧不悦的皱皱眉,搂着冯慕凝不放想她装死。 大晚上打扰别人亲热可是会遭雷劈的。 冯慕凝摸了摸他的头,伸手推了推,他就是不离开。 “三妹妹,你睡了吗?”出声的是冯如蓉,这人又来找她做什么? 大晚上的,她可没心情去开门,继续伺候人,闭着嘴不做声。赵君尧当她是也厌恶那人打扰她们欢好,低低笑出声来,亲的愈发起劲。 冯如蓉听见屋内没什么动静,也就离开了。 冯慕凝伸手去推赵君尧的脸,他盯着青阳得一张人皮去亲她还真是隔应得慌,“我困了。” 她找借口要赶赵君尧走,天色也晚了,再不睡就该到白天了。 赵君尧亲也亲够了,便宜也占的差不多了,这才送了口,起身。 “好,有事记得通知我,切不可一个人硬抗。”赵君尧知道冯慕凝是个倔强的女人,是那种自己能做到的绝不麻烦别人,或者说是她觉得她能做到的就绝不会麻烦别人,他要让她知道,他是她的依靠。 “恩。”冯慕凝点点头,“我先去看看外头还有没有人。” 她站起身,走去打开窗户,往外头看了一眼,两间侧屋都熄了灯,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的让赵君尧出去了。 不想就是这时,被刚从茅房回来的冯如蓉瞧得一清二楚。 她迅速掩藏在屋后头,眼中凤焚现熊熊妒意。 先前是个小侯爷,现在就连指挥使的侄子自己的亲表哥冯慕凝都不放过,冯慕凝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太水性杨花了,不行,她一定要戳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不然她看中的人就要都被冯慕凝抢走了。 天明,两个丫鬟也从外院回来了,她们瞧见了站门口的两个家丁,吓了一跳。 她们家小姐都已经洗脱了偷野男人的嫌疑了,刘氏还是抓着冯昀的一句话不放,派人严密的看着简直就是坏透了。 好在这两个家丁已经被冯慕凝收拾过了,对于她们这院子里的事情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就是冯慕凝真想出去最多也只有胆子去打个小报告而已。 小叶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拉着秋娘进了院子。 这一进院子,她们就觉得气氛不对,莲姨娘和冯如蓉与冯慕凝坐在一张圆桌面前,相对而坐,明明是平平静静的在喝茶,偏偏有一种暗潮汹涌的感觉,这两人看冯慕凝的眼神十分的不对。 冯如蓉抬眼的时候瞧见了回来的两个丫鬟,眼角上扬,脸上的笑十分古怪,“你们还真是辛苦了,为了保证你们家小姐的春宵,大晚上的被赶出屋子还真是难为你们了。” “如蓉怎么说话的!”莲姨娘斥责她,冯如蓉撇了撇嘴不做理睬,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娘亲还帮着冯慕凝,哼。 两个丫鬟一听,心里一惊,莫不是昨夜里小侯爷真的和冯慕凝发生了什么激烈的事情,还被冯如蓉母女给发现了,一时心虚的不敢说话。 冯慕凝心里也有所察觉,恐怕是昨夜的事被冯如蓉瞧见了,今日里她才会这样阴阳怪调的和她说话。 “二姐姐,昨夜隐约听到有人敲门,那人可是你?”冯慕凝也未装作不知,手指摩挲杯沿,缓缓道。 冯如蓉一听,心火瞬间发了出来,“你和你那位表哥在屋里亲亲我我的,连我这个当姐姐敲门你都不出来开一下,还有脸来问我!” 那晚她在屋内瞧见冯慕凝房里的两个丫鬟莫名其妙的跑出院子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心里又思忖着云阳的事情,这才跑去找冯慕凝了,希望能探探她的口风,或者拉着冯慕凝帮帮她。 未想到冯慕凝为了和她表哥行苟且之事竟然连门都不给她开,要不是她一时尿急,上了个茅房还看不见从冯慕凝房里偷偷溜出来的云阳呢,她还真会以为冯慕凝是一个人在屋里睡得太沉这才没有起来给她开门呢。 “二姐姐出门时可有带丫鬟,若是敲门我不应,你大可丫鬟把我叫醒。我想二姐姐深夜造访必然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与妹妹商讨,妹妹却在熟睡,实在是对不起姐姐了。”她说的彬彬有礼,实则是在试探冯如蓉。 冯如蓉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有话直说:“大晚上的丫鬟都睡了,我也不愿去打扰她们,就我一个人去找你的。你说你睡了,可我却看见从你屋子里出来了一个男人!” 她咬定冯慕凝有鬼,一定要冯慕凝难堪。 既然昨夜只有她一个人来找她,那么事情可就好办了。 冯慕凝担忧的瞧着冯如蓉,眼睛里是浓浓的忧虑,“二姐姐你这是魔怔了么,妹妹屋里从未出现表哥之类的男人,二姐姐这莫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装的十分关心冯如蓉,实则就是往冯如蓉头上扣一顶她在臆想的帽子。 冯如蓉哪能让她得逞,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赶紧逼问他,“要不是你在屋里偷男人,你的两个丫鬟会被你赶出院子无地可去,说我胡说八道,你自己就站不住脚。” “如蓉说不定真的是你看错了,大晚上的人影也不清楚,到底是谁你也看不明白不是。”莲姨娘拉了拉冯如蓉的衣袖示意她坐下,“慕凝啊,明人也不说暗话了,我瞧你家表哥仪表堂堂的,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我们家如蓉也不差,那也是才艺双全,莲姨娘平日里待你也不错,不如你就帮他们两个牵牵红线如何?” 莲姨娘这话说的还真是明朗,冯慕凝要是明面上推拒那就是不给莲姨娘面子,可是她就是不给她面子又如何! “莲姨娘你也知道,我和我表哥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他的事我说过了,由他自己做主,再说了,二姐姐居然说我和我表哥…我…我又怎好再为他们做媒!”说着说着冯慕凝委屈的哭了起来,那是我见犹怜,真像是受尽了委屈。 “慕凝,这是如蓉的不对,她大晚上那个的就喜欢乱做梦,我让她给你道歉。”莲姨娘使劲的给冯如蓉使眼色,冯如蓉就是当做没看见,这两人之间明明就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凭什么要她道歉! 莲姨娘心里清楚她这女儿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心里头暗骂这女儿不争气。 好不容易来了个金龟婿不知道抓紧了,还给她闹脾气,简直不懂事。 “莲姨娘听人说这也是一种病啊,让府里的王大夫给二小姐瞧瞧吧,如今只是乱想,别严重了就开始打人了。”秋娘关心的说道。 想欺负她们家小姐,也要看她秋娘答不答应。 第183章 被逼同意 冯慕凝心里暗喜,她们家丫鬟还是挺伶牙俐齿的吗,而且极具表演天赋,表情都十分到位,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你…”冯如蓉就要往秋娘身上打上去,一个小丫鬟也敢讽刺她! 秋娘往边上一躲,闪了过去,跑到冯慕凝的背后躲了起来。 冯慕凝是个护犊子的,抬手格开冯如蓉的进攻,冯如蓉一急叫上两个丫鬟当帮手,“粉蝶、羽儿,还不给我上,把她抓起来!” 她可是把身边所有的丫鬟都带过来了,害怕弄不过冯慕凝这边的三个人吗? “谁敢!”冯慕凝重重的一拍桌子,眼中是满满的怒意,“二姐姐,就是抓人也要看看是谁的地盘吧,我家丫鬟只是关心你的提醒一句你就要打她,我这枫色院容不下你这样的客人!” “慕凝啊都一家人,不用这样,如蓉只是和你的丫鬟闹着玩的,如蓉你过分了啊!”莲姨娘对着冯慕凝赔笑脸,斥责冯如蓉。 冯如蓉没有人证,就是闹出去了她也是不占理的,至于冯慕凝和他那位表哥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最后嫁过去的事她们家如蓉不就好了。 “慕凝啊,姨娘看你也不小了,就没想着给自己寻一门亲事,有没有看中的人,若是你不嫌弃姨娘可以帮你去说亲。”莲姨娘“好心肠”的问道。 冯慕凝思忖着来,“慕凝年纪还小,等姐姐们都嫁了人再考虑自己的婚事,至于意中人…浑家之事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慕凝不敢多想。” “这可不行啊。”莲姨娘抓着冯慕凝的手不放,“你怎么能自己不抓紧点呢,万一好人家被别人抢手了,到时候你哭可哭不来,姨娘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你生了病钱大人是亲自来给你看病啊,我娘家恰好也有个亲戚在太医院当差,可以帮你问问钱大人的想法。” 人家是御医好么,能瞧上她?冯如蓉本来想着趁机好好嘲笑冯慕凝一番,被莲姨娘的一个眼神锁住了声音,她知道她娘这是在给她减少情敌呢,也就默默的不说话。 莲姨娘这是想把她塞给钱离啊,冯慕凝简直哭笑不得。要是钱离知道了心里恐怕会更加惴惴吧,毕竟他和赵君尧可是很熟的。 “姨娘多想了,医者父母心,那是我家丫鬟找上他,她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这才来给我诊断的,万不是…”她话不说明,点到即止。 莲姨娘还是不甘心,“你别怕,有道是翩翩君子,女子好逑,你的终身大事姨娘管定了,一定让你找个风风光光的人家,你看姨娘这么帮你,你家二姐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也上点心?” 若是她再不答应,莲姨娘肯定是不会放过她了,一定会继续拉着他讲个没完没了,为了以后不再继续糟心,冯慕凝勉强同意,“我会在表哥面前多说说二姐姐的好话,不过,二姐姐自己也要主动点啊。” 不能她一个活受罪,这事啊得拉赵君尧一块下水,谁叫他大晚上的不去睡觉,偏偏要来她的枫色院,还让冯如蓉给发现了。让冯如蓉去纠缠他,也能让她有点喘息的时间。 冯慕凝打着如意算盘,另一间房,赵君尧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好像意识到了有什么人在算计他,摸摸鼻子,看着桌上放的黑金请柬,黢黑的眸子闪现思考后的深沉。 苗正请他去苏和院一叙,到底是存着什么目的? “小姐你在做什么?”主屋内,冯慕凝拆了钱离送的香囊,把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的放到了桌上,又拆了不少衣服。 “香囊容易掉,还是把这些东西藏进衣服里比较好,等我回来了再把它们装回香囊里面。”若是她一靠近苗正,香囊里面散发的味道肯定会被苗正发觉,难保他不会为了方便对她使毒使什么手段抢夺她的香囊,冯慕凝可是要好好提防这人的迷心术的。 桌上放着苗正派人送来的请柬,字迹工整,笔尖收笔处上翘带着邪性,原来冯慕凝也受到了苗正的请柬。 从钱离那边她知道苗正武功并不高,靠的都是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准备好后,冯慕凝带了一捆银针,还有她的骨笛,全副武装过去了。 苏和院,有两人在门口相遇。 此时他穿的不再是一身白,而是一件天青色的衣衫。沿边逐渐飘白,银丝线绣的祥云纹浅浅的嵌入布料中,赵君尧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后只是淡淡的一笑,“表妹没想到我们还是很有缘的。” 这两人竟是冯慕凝还有赵君尧。 冯慕凝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此处与他相遇,心里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 赵君尧挥了挥手里拿的请柬,笑的无奈,“苗正请我来的,闲着无聊我就来了,你呢?” 冯慕凝心虚的抬头望天,“我也是闲着无聊就来了。” “所以你来之前又没打算叫我?”危险的气息逼近。 眨巴眨巴眼睛,“这不是找不到你吗,啊,原来你在这里啊,呵呵,我们进去吧,进去吧。” 她妄图跟他打哈哈,她的确没想过要找他一起来这里,若是苗正发现突然多了个赵君尧,只会增加她的警惕,没想到苗正居然请了两个人。 手臂被人捉住,冯慕凝再难移动半步,转头,赵君尧一双恼怒的眼已经夹杂着怒火,未等赵君尧发作,冯慕凝抱住了他,往他身上蹭了蹭。 赵君尧想伸手抱住她,不了下一秒怀里的软玉温香消失了,冯慕凝拍了拍他的肩膀,“苗正院子里都是古怪的东西,有些花会散发迷人神智的味道,我往你身上蹭点东西给你提提神,打好精神了,我们走吧。” 在他的身上,冯慕凝未曾闻到和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以为他没带着什么防备,怕他受苦这才这样做了。 在他呆愣档口,冯慕凝已经走了进去,赵君尧跟上,这笔账以后再算,现在是保证冯慕凝的安全为上。 一进门,冯慕凝就开始搜寻属于苗正的夺心藤,脸上一阵失望,这家伙果然把东西给藏了起来,又少了个威胁他的筹码。 不知苗正使了什么手段,上次瞧见的那些张扬魅惑的红色梦魇花反而变成了紫色的花骨朵,院子里也不再有那些迷惑人心的奇怪味道。 “这儿还挺正常的嘛,除了花多了点。”赵君尧蹲下身子,要去抚摸那些紫色的花骨朵,“不要碰!” 冯慕凝跑上去打他的手,为时已晚,赵君尧的右手指在前一秒拨开了花骨朵的花瓣,里头锯齿形状的一条细长的花藤朝他迎面窜来,不知何时赵君尧的左手闪现一把冰寒的匕首,用力一挥,砍断了那条花藤。 可是就算只剩了一半,它的生命力尤其顽强,砍断的藤芯冒出浓稠如血的红,红旗中弥漫一股腥气。 赵君尧右手死死抓住那截挣扎的半段花藤,左手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往藤芯处倒,这花藤连这底下的紫色花骨朵迅速蜷缩成一团,变作了枯花,毫无生气。 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除了这一朵花之外,连着院子里的一片紫色花骨朵都变作了无气的枯色。 “西域食人藤,依附于梦魇花,能在刹那夺人命。”扒开一朵紫色的花瓣,隐隐能瞧见里头逐渐退去的红色内心。 开花时红色夺人心魄,闭花时紫色养藤蔓,这东西果然厉害。 “你早有准备。”亏得她还为他担忧,提前有打算都不和她说一声。 “算是吧,对了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他双眼半眯,狡猾似狐狸,“其实我体内有四分之一西域的血统,我的祖母是西域的巫女,所以幻术什么的对我都没用。” 他的意思就是她白蹭他了,磨磨牙,冯慕凝笑道:“那你去把苗正给弄死呗,他也就巫术厉害,你不怕你上。” 赵君尧摇摇头,“杀了他可就什么都查不到了,巫术里面有个叫做以毒攻毒,你听过没有?” “如果受术者强过施术者,那么他则会反噬!” 赵君尧露出赞赏的笑,“你还挺博学,就是这么回事,我毁了他的梦魇花,他定然会找我报仇,那么…” 一场真正的对决即将展开。 没多久,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人,一个白胡子长相丑陋的老头子。 他看着满院的残花,永远挂着古怪笑容的嘴唇不经意的颤抖,梦魇花极难培养,他可是花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的,没想到会在今日里被一个陌生男子毁灭殆尽。 “客人毁了主人的花田,简直罪不可恕!”阴沉嘶哑的声音如同老枭的尖叫,仿佛能瞧见苗正炸毛的状态。 他走到一株藤蔓边上,轻轻地抚摸,忽然地面一震,泥土翻滚,那些枯萎的花朵瞬间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数百条鼓动背脊的泥蛇。 这些东西像泥鳅又像蛇,可是他们却比泥鳅的体积大,比蛇的眼睛小,身上覆着粼粼的光片。 第184章 与苗正相斗 “所有人都为自己做的付出代价。”随着苗正的话音甫落,那些泥蛇吐出了红色的信子,分叉的舌尖发出“嘶嘶”声。 苏和院是冯府最偏僻的地方,就是他把冯慕凝和赵君尧都杀了都没人发觉,一个国公府不受宠的小姐还有一个指挥使的侄子算得了什么,只要他略施计谋,就能让刘氏为他作证,证明这两人之间早有私情,私奔去了,到时候谁又会查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苗正的脸上浮现狰狞古怪的笑容。 赵君尧看了看,一跳脚躲到了冯慕凝的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凑到她耳边轻声恐惧的说道:“娘子我怕,你可要帮为夫把这些东西给赶跑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点都没把苗正的这些把戏放在眼里。 所谓泥蛇,噬土而生,只要让它们离开地面,就能轻易的弄死它们,赵君尧少年曾周游列国,加上他本身有巫女的血统,对于这些也知道的良多。 一旦冯慕凝应对不暇了,他就会出手相助,当然如果冯慕凝能保护他就更好了,毕竟少动动手他还是很乐意的,不然怎会养那么多的暗卫。 冯慕凝嫌弃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祸是这家伙惹的,现在反倒要他帮她清扫后路,瞧他的样子,也不像个没法解决的。 刚才他对付了那些花花藤藤,剩下的就让她来做好了,也好让他瞧一瞧他家娘子的厉害。想到这里,冯慕凝脸上一红,不知不觉被她带了连着她都以为她真的是他的娘子了。 打开左手袖中的扣子,冯慕凝取出了骨笛,随着笛音袅袅传出,天空中压下几声鹰叫,十几只雄鹰裂天而下,尖锐的喙戳得地上的那些泥蛇无路可走。 看着泥蛇的逐渐减少,苗正嘴角裂开残忍笑意,这笑容惊得冯慕凝心里发怵。 她暗觉不好,要收起笛音,就在下一秒,那些老鹰像是疯了一般冲向冯慕凝还有赵君尧,用它们血淋淋的喙刺得他们无处可躲。 地上的那些泥蛇许多都变成了真正的一滩烂泥,黑黑的一滩,冯慕凝这才明白过来,这些泥蛇都是有毒的,而且这毒性还会传染! 说不定苗正早就知道了她有这骨笛的事情! 抬头狠狠地瞪着苗正,一抬手挥出银针百只,袭向那些攻击而来的雄鹰,“苗正你最好让它们停下来,不然被它们引来的人可就要发现你的秘密了。” 冯慕凝故意把这些雄鹰自南向北引了过来,为的就是吸引府里头其它人的目光,好让他们找到这里,她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苗正的存在需要依附权贵,而冯昀则是对这些苗蛊巫术很是忌惮,要是被他知道了苗正用这些东西害人,定然不会再容他。 他有一瞬间的犹豫,下一秒双目爆发嗜血的赤红,“先收拾了你们也来得及。” 他是想在短时间内杀死他们两个人,毁尸灭迹什么的,不需要太多时间苗正都可以做得很好。 眼看着这十几只雄鹰双眸发绿,爆发强烈的攻击性,长长的尖爪要抓裂冯慕凝的头颅,赵君尧手中的小刀出袖,只一瞬,砍掉了袭击而来的雄鹰的脑袋。 剩余的几只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攻击愈发的猛烈,冯慕凝渐渐抵挡不住,她挥出的银针根本不会对这些熊也造成任何损失。 尝试着吹响骨笛,未等她把笛子抬到嘴边,一只黑色的大爪子,夺走了她仅剩的保命之物,那只夺走骨笛的鹰飞向苗正,把东西交给了他,苗正欢喜的脸上是一副兴奋的表情。 他牢牢抓着骨笛,虔诚犹如握着一个稀世珍宝。 “你快逃。”赵君尧手里有刀,雄鹰大多都不敢近身,尤其是瞧见他砍了几头的脑袋。 而冯慕凝不一样了,她身上没有利器,个子又小皮肤又嫩,成为了雄鹰的主要攻击对象,一旦赵君尧抬手格挡砍击的时候,都会有那么几只看中空隙去攻击冯慕凝。 奇怪的是大多时候赵君尧都会在冯慕凝受伤之前好好的保护她,这样就导致了没来得及杀几只鹰,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冯慕凝不顾身上的伤痛,死死盯着握着她骨笛的苗正,嘴角勾起一丝笑。只要对付了苗正,这些畜生又算什么! 没多久,苗正握着骨笛浑身抽搐,他尖锐的大叫:“你…你做了什么!” “你会下毒,我就不会吗,你要是再不放过我们,我就拉你陪葬。”冯慕凝猩红着眼,脸上有血,,是那些雄鹰的,显得如修罗般可怖,此时他们不再处于劣势。 她的药只要闻到,就会进入人的体内。 “苗正,还记得你制作出的那些毒人吗?”赵君尧的声音响起,不急不缓却搅得苗正心里一震。 “他们在你那!”不知是吞下了什么,暂时压制住了苗正体内的那些痛苦,他勉强站起身子,空中发出尖叫,挥退那些雄鹰。 赵君尧松了口气,脸上是宠辱不惊的云淡风轻,“呵,果真是你的做的啊。” “还给我!”苗正对着他咆哮。 赵君尧抬头,薄唇吐出三个字,“凭什么?” “你…”他眼中有利芒,是又想对赵君尧出手了。 冯慕凝抢在前头说道:“你听,有人正朝着赶来。” 苗正耳朵动了动,果真如冯慕凝所言,真的是有人往这边走来,一时间他们是分不了高下了。 只听赵君尧说道:“把你之前抓的一名红衣女子放了,我便把你要的还给你,当然一人换一人。” “我要所有!” “你没得选择,明日城西树林,若是我没瞧见我要的人,你要的我会统统杀死,一个不留。当然你要是被我发现你往她身上下了什么毒,就别怪我把那只成品也给弄死了。”他像个还价高手,手里握着巨大的筹码。 为了让苗正不再生出别的心思,赵君尧补充道:“《神农毒经》已经被毁了,你也就不用妄想从里面得到什么消息了,除了接受我的交换,你别无选择。” 脚步声已经逼近,苗正在此之前作出了决定,“好,一人换一人。”破锣嗓子研磨人心,以后只要他有机会,会抓更多的人,跟这位指挥使的侄子一人换一人! “你不是云阳!”笃定的如同实质。 赵君尧也不否认,“我只希望除了你之外不会有别人知道,毕竟是我的主上要我装的云阳,要是我被拆穿了,主上会很苦恼,到时候你的那些古怪毒人就不知道会被做和处理了。” 手里握着把柄,他可以尽情的欺负苗正。 “告诉我,是谁毁了《神农毒经》?”他要送那人上西天。 赵君尧没说,他也没打算告诉他。 “苗先生,有人瞧见好多雄鹰往你这儿飞,我们怎么没找到呢?”领头丫鬟奇怪的看了看周围,瞧见那些枯死的花,心里惧怕,至于那些蛇都是泥土的模样,她们也就当做地上黑色的是土了。 “它们走了。” “还真是可惜呢,本来想着抓几只给大小姐过过眼。”这些丫鬟有外院的,也有影月院的,当然抓鹰这种事情是外院的做了,可惜的是连个鹰的影子都找不到。 “啊!”有丫鬟大叫,她指着地上一滩暗红色的东西话都说不全了,“血…血…” 地上的几个鹰头鹰身已经被苗正用化骨水毁尸灭迹了,只剩下这些残留的血迹移除不去。 赵君尧和冯慕凝就在一边看着,出了事都有苗正自己担着,与他们无关。换句话说他们还是巴不得苗正出事的。 这事得掩盖过去,苗正也不指望靠冯慕凝和赵君尧了,微笑着从地上捡起之前被赵君尧砍断的半截藤蔓说道:“这是藤汁,哪是什么血,你们误会了。” 吓得不说话的为首的丫鬟回过神来,狠狠地抽了说是血的丫鬟,“叫什么叫,这么一大摊血还不死人那不奇了怪了,苗先生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苗正这人一天到晚都有许许多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怪不怪的,有这种会流红色汁液的藤蔓也不算什么,她手底的丫鬟这么一脚还真是显得她们少见多怪了。 “既然鹰已经不在了我们也告辞了。”为首的丫鬟郁郁不乐的带着其它人走了,白跑了一趟真晦气,这些畜生也不多留会。 打发完丫鬟,冯慕凝和赵君尧也离开了,走之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苗正又对他们出手。 “三小姐,临走之前请把解药拿出来。” 冯慕凝笑了笑,“那个啊,只是一般让人肚痛的药而已,今日里你多上几趟茅房便好了。” 苗正显然不信,那种药怎么会给他带来如此剧烈的反应,他的肚子“咕咕”叫,一种憋不住的感觉往他的下面涌现。 冯慕凝无辜的探探手,“不信你去趟茅房就知道了。” 苗正实在忍受不住飞奔了出去。 “你真的只给他下了一般的腹泻药?”赵君尧简直不敢相信,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冯慕凝会仅仅只做到这样。 “你以为我笨吗,苗正不蠢,我给他下的只是一般腹泻药他会查不出来?”冯慕凝咧嘴一笑。 第185章 变质的食物 “所以你是骗他的?”赵君尧偷偷瞧了一眼一路小跑的苗正,嘴角也不经意的弯了弯,不是苗正相信了冯慕凝的话而是他实在是真的忍不住了,憋那玩意劳心劳力,更何况苗正只是个糟老头子。 想到这里,他抬手打了下她的脑袋,“你啊,小心着点吧,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灭了他。” 明日的交易举足轻重,红歌换不换的回来就看明天了。 这两人从苏和院出来,走了一段路,冯慕凝说道:“我们还是分开走吧,省得被人抓到把柄。” 赵君尧不屑一顾的撇撇嘴,伸手搂住冯慕凝的肩膀,“我们不是表兄妹么,怕什么,最多就传我这个当表哥的和你这个当表妹的有一腿,到时候也不用你喊冤直接我上门提亲就好,也算促成了我两的亲事。” 冯慕凝眯眼怪笑,“你可知我二姐看上了你?” “哦?竟有此事?”他歪着脑袋,不经意的想用扇子敲打手面,可是此时他装得是青阳,手里是没有扇子的,也就作罢,只是浑身觉得奇怪。 他想了想随后点点头,“不行我一定要回去跟青阳说这个好消息,除了他家死了多年的素绢之外,还没个女人说喜欢他呢,估摸着和他说了他定能不药而愈。” 赵君尧走在前头,冯慕凝跟在后头,时不时地又说道:“莲姨娘估计马上就该向你探口风了,你要怎么说?” 这是多少和她也有点关系,虽说冯慕凝想这把这糟心事都推给赵君尧处理,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愧疚的,要是需要她帮忙的话,她还是勉强可以答应帮个忙的。 没想到赵君尧一口答应了,“那还用想么,应下了,我看你家二姐长得也漂亮,性格也随和,让青阳娶了她比他终日里对着一个死人哀伤痛心强,至于身份嘛,反正又不去抚州跟宫缪同住,甚至如果你们冯家有需要,让他入赘进来也是可以的嘛,多好的一门亲事啊。” 冯慕凝听着赵君尧这么一分析,心情极度郁卒,尤其是当他说道冯如蓉性情随和的时候,她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既然这么好,你娶她得了。” “不要,我有更好的,当然是选更好的了,再说了,青阳的事情还需他自己做主,我这个主子其实就是个摆设,当年他贸贸然去成亲了,甚至一度要丢下我跑去终身陪伴另一个女人,吾心甚伤,若是我与他说我又帮他寻了门亲事,还帮他答应了,他那张万年冰山脸又会是何表情,还真是期待啊。”赵君尧脸上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微笑。 那一刻,冯慕凝在思索她之前有没有什么地方的罪过赵君尧,她有预感,凡是得罪过此人的人,以后的日子都会过的很惨。 “你可知,我大姐的生辰在十月初三,也就是后日?”她可是对冯若萦说过,赵君尧会送她一个令她永生难忘的礼物的啊。 “你想表达什么?”赵君尧并不认为冯慕凝会无缘无故的向他提出冯若萦的生辰。 冯慕凝神秘兮兮的凑近赵君尧的耳边说道:“我想你给她送个东西。” “砒霜还是鹤顶红?”她和冯若萦之间的破事赵君尧也打听出了不少,当然来原则是来自于冯慕凝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吃人家的嘴短,就连叫她们把冯慕凝卖了,她们也是做得出来的。 “你敢送就送啊,我是不介意的。”她就不信了,赵君尧还真敢把这两样东西送给冯若萦。 “那我可要好好思考一下了,要不要为博美人一笑做出此等冒险之事,恩,我想了想还是可以的,只要你同意。”他的思考过程仅仅只花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对付她?”有那么一瞬间冯慕凝觉得赵君尧这简直就是在助纣为虐。 他长衣飒沓,自有一股不羁的风流味,“你有你的理由,我要做的只是帮助,仅此而已。”冯慕凝是他认定之人,那么就算她要杀人,他都会帮她,只希望在未来她能站在他的身边,随他一起一生一世。 凑到赵君尧的耳边说了些话,赵君尧一挑眉,“仅此而已?” 冯慕凝确定,“仅此而已。” 她有她的手段,她的谋划,不需要别人帮助,冯慕凝唇边浮现莫名的笑意,如同地狱里磨牙霍霍的恶犬,准备随时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她会给冯若萦一个永生难忘的生辰。 “有件事我想必须告诉你。”两人分别前,赵君尧的眉目有些凝重。 “嗯?”一扬眉,是属于女子特有的俏皮味道。 赵君尧思索了一下语句说道:“冯铎被保住了,之前刘家在朝堂的势力一直作梗,使得案件一拖再拖,可是皇帝态度强硬,一定要严惩。可是最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冯铎的罪名却落到了当初和他一起治理灾患的程子阳身上,皇天裂气的要杀人,把冯铎赶出了府,一直住在刘家在京城的一处宅子里,我想近日里他就该回来了。” 风吹的猛烈,冯慕凝面色如寒霜,能让皇帝都改变主意,还找到了替罪羊,刘家还真是有大能耐了。 忽然,她想到了那日里在四皇子府瞧见的画面,是刘沫和娴贵妃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莫不是此事也和娴贵妃有关? “他回来就回来吧。”这姐弟两个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枫色院,莲姨娘和冯如蓉不知去了哪,她们留下的这些个丫鬟一个个倒是碍眼得很。 捧着一堆瓜果皮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唠嗑,还有甚者跑去她院子里赏花了,伸手摸摸鼻尖嗅嗅,真当是来她这里游玩的,而她的秋娘和小叶倒是在辛辛苦苦的扫地干活。 冯慕凝叫来了小叶,往她耳边说了什么,小叶欣喜的点点头,跑进了杂物房,随后搬出了赵君尧送过来的一筐子甜瓜,招呼秋娘一同来吃。 甜瓜带有自身的香气,秋娘和小叶又吃得欢,那些个丫鬟一个个都被吸引了过去,留着口水蹭到这两人身边,一口一个小叶妹妹,秋娘姐姐的叫,叫得这两个人浑身不自在。 随后这些个丫鬟不由分说,亲自动手抢夺起了那一筐的甜瓜,秋娘要去阻拦,“这是…这是别人送给我们家小姐的,你们可别都抢了啊。” 她不好搬出小侯爷的名号,怕她们出去瞎传话,深宅院子里的女人那可是能说会道的,再加上点添油加醋的这么一说,她们家小姐和小侯爷之间的关系可就是越传越肮脏了,可是真要是说了这些丫鬟可也没胆子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抢了,秋娘心里也十分的纠结。 这些丫鬟嘴里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还是抢的个欢实,丝毫不顾虑要留点。 “啊,我们要给莲姨娘和二小姐也留点,三小姐您不是个小气人吧,送点吃的给我们家姨娘小姐您定然也是愿意的吧。”她们自顾自的嘴里吃着手里拿着,还要往屋里搬着。 一筐子里头本来就没几个,除了小叶和秋娘手里的两个,就这么全抢光了。 冯慕凝眨巴眨巴眼睛,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 没想到这些丫鬟还是不满足,领头的一等丫鬟拉着秋娘的袖子舔着脸笑道:“秋娘姐,您还藏着什么好东西都给姐妹们分享分享啊,可不能一人独吞了。” “就是就是,三小姐大方得很,我们都是一家人嘛,吃的用的都互相交换交换。”另一个丫鬟放了一小把瓜子在桌上,还低头数了数,确定了之后才继续说道:“你看我都把我们的东西你给你们了,你们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 她们确定,这枫色院里头除了甜瓜肯定还有别的好吃的,秋娘和小叶就是藏着不给她们。 “没了没了,还能有什么,你们抢走了甜瓜还不够吗!”秋娘气的大叫,眼眶都要红了。这是他们的院子好吗,抢了她们住的地方,还要来抢吃的,这些人太过分的。 “没就没嘛,用得着这么大喊大叫的吗,还以为我们在欺负你呢,三小姐您家的丫鬟也太小气了,这要是传出去,对您的名声可不好啊。”一等丫鬟嗑着瓜子,一脸不屑地指责秋娘,顺带着脸冯慕凝也数落了一番。 冯慕凝也不生气,大手一挥,“去,把杂货房的那些吃的都搬出来。” “三小姐!”秋娘声音尖利,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刮她的肉。 “听话。”冯慕凝一道冷芒扫过去,秋娘还是乖乖地跟着小叶去搬吃的了,莲姨娘的丫鬟笑的最都合不拢了。 等吃的搬出来,那些丫鬟都大吃了一惊,西域的沙枣,荆州城的香梨,还有香满园做的各色各样的糕点,简直目不暇接。 其中有些已经放了蛮久时间了,发生了变质,挂着像雪花丝一样的白色面。 “怎的,吃啊,你们不是要吃的吗,见着了怎么不动手?” 领头的一等丫鬟指了指那些变质的食物说道:“小姐这些都不能吃了啊,它们都坏了。” 第186章 吃掉坏了的食物 “坏了吗,我怎么觉得都没坏呢?”冯慕凝走到这些食物边上仔细地看了看。 领头丫鬟壮起了胆子,指着糕点上那些变质的白色物体说道:“三小姐你看这里,是坏的呀。” 冯慕凝顺着她指的地方看了看,抬头,笑道:“可我却觉得它没有坏,那边啊只是白糖而已,你说是我说的是对的还是你说的是对的?” “这…”丫鬟一时无言,她搞不明白冯慕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都能闻到食物的酸味了,冯慕凝为何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既然不吃,那么她们呢?”眼睛扫了一圈,其余的丫鬟手里捧着甜瓜低下脑袋不出声,冯慕凝的怒意她们感受到了,毕竟她是个小姐,也不好做的太过。 “我们饱了饱了吃不下了。”有个胆小的放下了甜瓜说道。 “可是我却觉得你们根本就没有吃饱啊,要是等莲姨娘和二姐姐回来了知道了我亏待了你们,她们可是会埋怨我的。”冯慕凝为难的皱了皱眉。 就是没吃饱,他们又怎么能吃变了质的东西呢。 “小姐你不要为难我们。”为首的丫鬟义正辞严地说道,她是这群丫鬟里的领袖,她说的话就代表着这群丫鬟的。 出乎意料的是,冯慕凝居然很好说话,“既然不吃的话,我也不逼你们。”她带着她的两个丫鬟回了房。 没多久屋外头发出了杀猪似得歇斯底里的大叫,叫声几乎能把天空给它震裂了一个口子。 “她们是怎么了?”秋娘从窗口看出去,一群丫鬟趴在地上打滚,疼痛不堪。 冯慕凝喝着茶,淡淡的说了句,“贪吃的代价。” 看着外头如被油烫的丫鬟,秋娘和小叶心里也跟着发疼了起来,关上窗户不再多看。 “三小姐,你是在哪里的下的药,为何我都没感觉呢?”秋娘不解的问道。 回答的是小叶,“就是那些甜瓜啊,小姐我还藏起来了一大部分呢,都给她们糟蹋了,想想我就觉得不甘心。” 冯慕凝拍了下小叶的脑袋,“你真机智。” 没多久,有人敲门,趴在门板上向冯慕凝求救,“三小姐,三小姐,您救救我们吧…我们…疼。”一句话还未说完,那人就趴在地上又开始打滚了。 “小姐,要不饶了她们。”都是下人,她们也没干什么太丧心病狂的事情,小叶听着外头的叫喊,心里又一软。 “你啊,小心被人害死了都不自觉。”这两个丫鬟里面最不让她放心的就是这个小叶了,心眼好得不得了,本以为经历过之前几次杀人事件,会让她的心眼硬起来,没想到过了没几天又恢复了原样。 有时候冯慕凝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种人,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心里头的那份善念都不会改变,如今她变得如此铁石心肠,或许根本不是因为重生前遭逢了被人背叛杀害的变故,而是因为她的本心本就如此铁血。 “你去把门打开,告诉她们,解药就在那些糕点瓜果里,要是她们不想一直痛下去,就吃了桌上的那些东西,不然就是找了大夫也没得救。” 给条生路,这条生路偏偏是他们所不愿意接受的,无疑是最折磨人心的。 冯慕凝喜欢这种感觉,在逼迫绝望中给人希望,挑战他人所能接受的底线,看着她们的丑恶嘴脸,会让她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开门的是小叶,当她把此事告诉外面的那些痛不欲生的丫鬟的时候,那些人双眼爆发难以接受的痛楚,吃了桌上的那些东西可是对身体有大大的损伤的,尤其是瞧见上头的一层白,就像是砒霜一样的存在。 “秋娘你去帮帮她们。”冯慕凝交给秋娘一把小刀,“不听话的,你自己看着办。”很显然她还是下轻了手,不然这些丫鬟不会这么纠结。 秋娘接到指令,点点头走了出去,出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其中一大半的糕点摔在了地上,又和小叶把那些水果都搬走了。 此时桌上仅剩了两个看不清形态的绵软东西。 “这是你们最后的指望,不吃就等着晚上毒发身亡,当然要是谁把这两块东西给先吃了,后吃的人也就等着去死吧,你们都是丫鬟,我们家小姐可是小姐,弄死几个丫鬟那就跟捏死蚂蚁一样,谁要是敢乱嚼舌根子,看见这把小刀没有,我会一刀一刀的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疼痛难耐的丫鬟眼睛猩红如野兽,未等秋娘把话全部说完,一个个扑向仅有的两个希望,大口吞咽起来,丝毫不在乎这些糕点的丑陋酸臭。 冯慕凝在屋里看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当初她在咒怨宫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没有人给她送吃的,她只能吃宫人剩下的,咒怨宫边上就是宫里养猪的地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她只能跑去与猪抢食物,至于隔着一道院墙的地方她是怎么出去的,这是个只有她和狗才知道的秘密。 狭小的狗洞,她因为足够的瘦,所以方便来回穿梭,等她的肚子渐渐大了,经常会卡在洞里,可是她必须爬出来啊,不然等宫人知道了,她连猪食都没得吃。 就这样一天天一月月,慢慢的等慢慢的熬,熬到了最后,把自己给熬残了,把女儿给熬死了,这就是她的命。 看到这里,她想到了皇天凛,已经有多久忘记怨恨这个男人了,除了见到他的时候恨上那么一恨,似乎也没别的时候回想他了,她想的更多的是赵君尧,那个总是和她吵吵嚷嚷却总是让着她的男子,这年冯若萦大婚,皇天凛也回来吧。 她可是听说了,上次长角蛟龙的事情被崔猛的某位下属一人扛了过去,其余人等都没事,弃车保帅这种事情在朝廷中都是很常见的,从此事上来看,皇帝还是很看重崔家的,毕竟闹了这么大了却不做计较,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也算是因为皇帝的维护。 “给我点!” “给我!”抱着肚子大打出手,只是为了活下去。 抢到的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没抢到的趴在地上,舔着掉落的碎屑。 冯慕凝走出屋子,“小叶,秋娘我们出去逛逛。” 她们的恐怕要到了大晚上才能安分了,在此之前,她没必要继续呆在院子里听她们的杀猪叫。 “小姐她们真的会好吗?”小叶看着那些吃到糕点的丝毫没有好转的模样。 冯慕凝冷哼一声,“骗她们的。” “啊,他们不会真的出事吧?”要是院子里再多几个死人,她可是会怕的。 秋娘搂着小叶,“怕什么,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死了也活该。”纯粹在给自己壮胆,秋娘也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三小姐,不会真的…” “给他们个教训就够了,杀人谋命,就她们脏了我的手。”洛姨娘吵闹功夫一流,把这些丫鬟收拾的乖乖听话就够了。 好久都没给白无双请安了,她也该去瞧瞧这位老夫人途中他们路过了外院,进去找人询问莲姨娘院子的打扫情况。 洪泽弯着腰回道:“自从接到三小姐的吩咐,我们是马不停蹄的打扫啊,连着树杈子都一个个捡干净了,莲姨娘可以随时住回来。 听着洪泽这么一说,冯慕凝满意的点点头,随时都可以住回来,晚上等莲姨娘她们回来了就跟她们说,早点搬走,也好早日还她一个清净地,不过仅此还是远远不够的,凭着莲姨娘母女的厚脸皮,只是做到这样还是赶不走她们的。 冯慕凝带着两个丫鬟去了黎未身前的住处,他在屋门前种了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繁复的品种,令人目不暇接。 “你不用跟着伺候了,去干自己的事吧。”冯慕凝驱赶走了洪泽。 接下来,她择下了一种暗红色的植物,只见在植物断裂处冒出源源不断的红色液体,就跟人血一样。 拉开了小叶和秋娘的袖子,冯慕凝把这些东西涂到了她们的手臂上,还有脖子和脸上。 她就是要利用这些伤,反咬莲姨娘的那些下人一口。 抬脚出了外院,冯慕凝瞧见了不远处眉开眼笑的莲姨娘母女,心想着还是别碰面了,低头想绕过她们。 没想到却撞上了外出的冯若萦。 冯若萦厌恶的打量了冯慕凝一眼,随后美艳飞扬着笑意,“慕凝啊,你可要看开点啊,你家表哥现在已经答应了如蓉的亲事,父亲已经在帮他们安排婚宴了。” 冯慕凝一愣,没想到赵君尧和她说的玩笑话竟是认真的,他真的会为了看青阳一个吃瘪的表情就擅自为他做主,让他娶了冯如蓉? 她不信! 可是不远处冯如蓉母女眉开眼笑的模样,还有冯若萦一副我十分同情你,所以我要再捅你一刀,给你落井下石的态度让她不得不信。 “大姐,此事是表哥亲口答应的?”冯慕凝再三确定。 冯若萦点头,“那是当然,莲姨娘亲自上门说的媒,对了,你知不知道我的生辰给侯府也发了请帖,小侯爷说到时候要给我一个惊喜,要我好好准备准备。” 她眉眼含笑,上挑的眉梢带出一股子妖艳味。 冯慕凝对她行了个礼当是在恭喜她,“大姐真是好福气,小侯爷说的惊喜一定会让万人都羡慕。” 第187章 冯如蓉和云阳定亲 冯慕凝会说话,这话听到冯若萦的耳朵里也是十分的受用,捧得多高,摔得多惨,这事会在以后让冯若萦知道的。 就在她和冯若萦说话的这会儿,冯如蓉母女也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真巧啊,大姐跟三妹在这里赏风景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冯如蓉气色红润有光泽,与枫色院的那些丫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不是恰好遇上嘛,我就把二妹跟三妹表哥结亲的事情跟三妹说了一下,让她为你们也高兴。” “高兴高兴。”冯慕凝应和冯若萦的话,她要往她心口扎把刀子,告诉她她的表哥是冯如蓉的,而小侯爷则是喜欢她冯若萦的,她冯慕凝一个男人都捞不到,是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可惜的是冯慕凝心里头是个明白人,一点都没被冯若萦的自以为是给打击到。 “妹妹要去找大伯母了,怕去晚了大伯母就要午憩了,不再和两位姐姐多言了。”冯慕凝虚虚的行了一个礼就要走。 冯如蓉还想再冯慕凝的面前显摆显摆,冯慕凝不接茬,她也没法子,只能任由她走了,未等冯慕凝走远,她口中嘀嘀咕咕的冒出一句话,“一天到晚的去找大伯母,真以为大伯母宠你啊。” 冯慕凝但听不语,足下的步子未有停留。 等她走远了,冯若萦这才说道:“哎,三妹妹又去找大伯母了,大伯母一定会帮她寻一门好亲事,我可是听说了当初她这位表哥和慕凝可是亲梅竹马啊,你说会不会是三妹妹又找到了门好亲事,这才对你和她表哥的事情毫不在乎?”冯若萦继续搬弄是非,“我看这位云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世上也难有出其右的,如蓉啊,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了,不要让他被别的狐媚子给勾走了。” “多谢大姐提醒,我定然会牢牢地抓住自己的夫婿。”她的男人是她的,谁都不能染指。 瞧见冯如蓉凶狠的目光,冯若萦唇角浮现阴毒的笑,好不容易她和赵君尧有点苗头了,只要把这个冯慕凝给除去了,那她可就再没有顾虑了,借刀杀人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小姐,你上次可是帮助过二小姐,为了她你还被四小姐打过,她今日却这么说你,良心简直就是被狗吃了。”小叶为冯慕凝委屈,凭什么她家小姐帮助过的人,要这么狼心狗肺的对待她家小姐。 “小叶啊你记住了,所有人为的都是自己,我上次并不是在帮冯如蓉,纯粹就是看冯怜儿不顺眼,她也不用承我的人情,我也没指望着她能承受我的人情,看在我帮过她的份上对我有什么善意。 她从未指望过任何人对她的感激,就跟她从未真的出于好心帮助过任何人一样。 静心堂就在前面,好久都没来了,也不知道白无双是个什么状态。 敲响房门,屋内的人还在念着经书,焚香祈祷。 自从她的丈夫孩子死后,白无双总是这样一种不管世事的状态,她的伪装欺骗了许多人,可是冯慕凝却觉得她对她的亲情有部分还是真的,或许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像白无双死去的女儿了。 “三小姐来了。”首先迎接冯慕凝的是乌玛,她总是站在白无双的身边静静地陪着白无双。 冯慕凝点点头,走到白无双身边等她念完佛经。 佛经这种东西,总要念完的这才吉利,不然就晦气了。 “慕凝啊,你都好久没来看大伯母了,大伯母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大伯母。”白无双还是在冯慕凝的搀扶下才起来的。 她低声的叹了口气,“是慕凝的不是。” “你那可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白无双似是闲话家常的问道。 冯慕凝点点头,“莲姨娘的院子被舅舅家的家臣给占了,莲姨娘无处可去就住我那边了,可是…”她欲言又止。 “说吧,后来又怎么样了?”扶着白无双坐到了椅子上,给她按摩。 “后来,她的那些丫鬟也要住进来,枫色院小,容不下这么多人,我就都让她们挤在了侧院,还有一间让给莲姨娘母女住…”冯慕凝缓缓道来,一时间竟然勾起了白无双的兴趣。 “要是我没记错,你那边之前被烧掉一间房,应该还剩下三间,一间给你当了杂物房,另一间你赏给你的两个丫鬟住了,就空了一间,如今你把两间都让给了莲姨娘和如蓉,你的丫鬟住在哪?” 冯慕凝给白无双倒了茶水,心里一凛,她那边的构造白无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恐怕她收拾丫鬟的事情白无双也是知道了,她必须跟白无双坦白,才能继续取得她的信任。 她回道:“我让她们住我的主屋了。” “荒唐!”白无双狠狠地把杯子掷到了地上,“丫鬟和小姐一起住成什么样子。为何偏偏是你和你的丫鬟一起住,而不是莲姨娘她们跟丫鬟一起住?枫色院可是你的地方!” 白无双横眉怒目,那一瞬间冯慕凝意识到了,白无双这是在等她去找她呢,什么都知道的白无双装作恼怒的样子,也只是给她看看而已。 冯慕凝思忖着接下来的话,说道:“也怪我枫色院太小,若是多些侧院也就不会闹成这样了,今日里我们院子的丫鬟和莲姨娘那边的发生了一点争执,大伯母,慕凝是来为我的丫鬟求情的。”她往地上一跪,眼泪瞬间就来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一共只有秋娘和小叶这两个丫鬟,我都当成宝贝这么宠着,今日里洛姨娘手下的那群人欺人太甚,垂涎我那的吃食,慕凝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若是他们真的喜欢拿出来分享又如何,可是…她们…她们偏偏要用抢的,手底下的两个丫鬟一时气不过就和她们起了争执…”说到这里,冯慕凝眼泪如同绝了堤。 她拉过身后的两个丫鬟说道:“大伯母你看,秋娘和小叶的身上都是伤,慕凝出于无奈对她们…下了点泻药。” 她说的半真半假,下的的确是泻药无误,可是其中还掺杂着能加重药力的透心粉,只要是吃进了肚子,不会把人给弄死,只会让人痛的生不如死,拉到浑身无力。 两个丫鬟手臂上血淋淋的红色布在手背上,白无双看了心里惊了惊,“这群人太过分了,你只是给她们下了泻药也算是太便宜她们了,乌玛从我账房里播出些银子用来给慕凝再盖上一间侧屋,至于莲姨娘那边的人给安排到外院去吧,要是不愿意就让她们跟莲姨娘挤一间房子。” 冯慕凝喜极而泣,“大伯母,还是您心疼慕凝。” 白无双摸着她的手说道:“你啊,是府里的小姐,怎么能让下人欺负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放手去做,背后有我给你撑腰,多来我这老太婆这里走动走动,缺什么也可以和我说,这府里除了乌玛,我也没什么体己的人了,你可不要抛弃我这个老人啊。” 冯慕凝心里一软,白无双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不少,想起前世,好像她的死期也快到了吧。 就在冯若萦生辰过后,白无双就会死。 心脏狠狠一抽,俯身凑到老人的耳边轻声低语,“好,慕凝会天天来看您。” 眼前闪现白色的纸灯笼还有满天的白纸,那是前世里她对冯府的第一印象,没想到这样的事情马上就要在此世变做现实。 “大伯母最近觉得身体可好。”问完此话,冯慕凝就觉得心里莫名的空落,若不是一个人感觉到了自己的年华老去,自己的身体不复从前又岂会在人前显示她的脆弱。 白无双还是点了点头,“还行吧,一直都这样,也没什么。” “还是让王大夫常常来看看吧。”黎未死后府里就剩个王大夫了,“若是三伯母的父亲来看三伯母了,也可叫上官大人来看看。” 王大夫的医术不怎么高明,上官狄的还是能看得过眼的,他对这位女儿也是十分宠爱,也会不时的来看上官栖霞。 “恩,一时半会的我还死不了,若萦生辰刘氏要办个盛大的晚宴,我在想啊,等你生辰那日,我也要给你办个比若萦还要好的,就在香满阁吧,背靠湖水,比在家里强。”似是想到了那日极好的场景,白无双双眼放光,眼中精神熠熠。 “好好好…大伯母说在哪就是在哪。”她的生辰距离冯若萦的还差三个月,估算着时间,白无双很可能是看不到了。 冯慕凝带着丫鬟回到了枫色院,那些个被她收拾过的丫鬟蹲在院子里死气沉沉的唉声叹气。 她当做没看见,就要回主屋。 “冯慕凝你站住!”回头,冯如蓉插着腰一双眼冒出滔天怒火,“你…你怎么敢!” 她扫了一眼地上的丫鬟,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小姐,她们只是下人,就算我要了她们的命,又能如何?” 自己带的丫鬟处处做出过分之事,还想让逆来顺受,简直做梦。 第188章 赶她们出枫色院 “好了,如蓉我们算了。”莲姨娘拉过自家的女儿,虽说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看在马上要和冯慕凝结亲的份上,她们这些丫鬟受的苦,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冯如蓉低头对上丫鬟们面无血色的脸,火气又是蹭蹭的冒上来,“冯慕凝,我是你未来的表嫂,今日里你对我丫鬟做的事,我可以大方的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向她们道歉。”冯如蓉装作大方的模样,偏偏冯慕凝不买她的账。 “我是不会道歉的。对了,莲姨娘你们原先的院子我已经派人打扫干净了,再过几日我这院子也该翻新了,到时候乌烟瘴气的呛到你们可就不好了,为了两位的健康,带着丫鬟早日里去吧。”她开始下逐客令,嘴角带着残忍的森寒。 冯如蓉一听顿时大叫,“冯慕凝我已经很大度的让着你了你别得寸进尺,等我告到父亲那里,看他怎么治你。”性格毒辣,摧残下人,这种人被爆出来冯昀定然也护不得她了。 眨眨眼,冯慕凝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去吧去吧去吧,顺便也把你的丫鬟抢夺我屋里食物的事情说上那么一说,大伯母已经知道了,看门的那两个人就是人证,谁是谁非,我想父亲的心里肯定也是有明断的。” 做错事的她们,还想去告状,哼,真当她好欺负的不成。 “三小姐,不告了…不告了,把…把解药给我们,求你。”有个丫鬟抱着肚子续了口气,出声向冯慕凝要解药,她们都吃了那些发霉的糕点了,肚子的疼痛没有消失分毫,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她们都在怀疑冯慕凝根本没有给解药。 冯慕凝看了说话的丫鬟一眼,双唇吐出令人绝望的字眼,“等你们把肚子里的东西都排掉了,你们的毒也就解了。” 所以她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解药这种东西,她就是要她们活受罪! 冯如蓉冲上去,狠狠给了小叶一巴掌,转头嚣张的对着冯慕凝说道:“我也是小姐,我也有教训丫鬟的资格,她刚才进门未给我行礼,所以我打她了!” 刁蛮的人永远不会估计是非对错,她关心的只是自己的面子,还有能不能给自己的人撑腰而已,冯慕凝算个什么,身边也只有两个丫鬟,她不能收拾冯慕凝,收拾收拾她的丫鬟也是极好的,至少能出气。 冯慕凝一双厉眸落到冯如蓉的脸上,冷若寒霜,“那么我这个做妹妹的进屋的时候也没给你这个做姐姐的行礼你是不是也要打我呢?” 冯如蓉没想到冯慕凝会来这么一出,她又无法反驳自己之前的所言,梗着脖子说道:“那是当然,我…”顺着话说她就是要打冯慕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冯慕凝有一种莫名的未知的惧意。 “我…”一巴掌高高的抬起来,冯如蓉却迟迟不敢落下。 “你什么…”忽然冯慕凝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敢吗?” 听到这一激,冯如蓉抬起的手“啪”的一下就落下来了,发出清脆的“啪!”声。 冯慕凝连狠狠地往右一偏,明明她根本没有怎么用力,为何冯慕凝的脸会偏得这么厉害,冯如蓉正是不解的时候,忽然背后冒出一声利喝,“二小姐你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冯如蓉浑身都在发抖,这是…乌玛的。 转头,在乌玛的身后还跟着数十个工匠,一接到白无双的吩咐,这位老妈妈就去外院找了工人,要为冯慕凝重建院子,没想到一进门居然被她瞧见了这么一幕,冯慕凝可是她们家公主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居然被人打了,她又岂能坐视不理。 阴影下,冯慕凝唇角浮现得逞的笑意。 莲姨娘一看情况不好,慌忙的跑到冯慕凝身边“担忧”的询问:“慕凝你还好吧,你家二姐是在跟你闹着玩的,你怎么不躲呢,真是个傻丫头。” 她要是躲了那她才是真的傻,下一秒乌玛窜了过来,狠狠的推开了莲姨娘,虽说乌玛老了,她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草原儿女,就是老了力气还是比莲姨娘这种弱不禁风的女人强上许多。 “是慕凝的不好,让乌妈妈担心了,慕凝应该躲开的。”她捂着脸,乌玛一看冯慕凝的可怜样,立刻迁怒冯如蓉母女,“莲姨娘照你说三小姐被打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没有及时的躲闪了?” 莲姨娘被这么一说,脸上红得要命,“不是…不是…乌妈妈这就是小孩子之间的吵闹,我们当大人的就不要管了。” “仅仅是吵闹!”乌玛拔高音调,“那要不要我也打二小姐一巴掌,当做是我跟二小姐之间的吵闹?此事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公主听,本来么,公主觉得这枫色院太小,心里头又对三小姐喜欢得紧,莲姨娘和二小姐又住进来了,怕你们挤得慌,特地拍我找来工人重建一间侧房,没想到啊,竟被我瞧见客欺主人,你们真以为三小姐背后是没人的吗?” 乌玛掷地有声,吓得冯如蓉也跟着一哆嗦。 犹记得当初白无双给的一巴掌,在这个家掌权的是刘氏,而按辈分来说最大的是白无双,要是她为冯慕凝出头,哪里还有她的好果子吃。 一把抓住乌玛的衣袖,冯如蓉一张脸皱作一团,“我错了乌妈妈,你别告诉给大伯母听,大伯母身体不好,还是别让她多操心了。” 冯慕凝抬头,嘴角勾起冷笑,现在才知道怕,已经晚了。 表面上她也跟着帮助冯如蓉求情,“乌妈妈,二姐姐只是…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我都习惯了…”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得掉,她转过头,抬起帕子帮自己擦眼泪。 还是被乌玛瞧见了,“习惯了?二小姐经常这样对三小姐吗?” “没有没有,怎么会…”莲姨娘抢先辩解。 乌玛大吼一声,“我不要听你的,我要听三小姐的两位丫鬟说的。” 秋娘和小叶对视了一眼,低头说道:“三小姐心眼好,看见二小姐母女无处可去这才收留了她们,没想到她们想霸占我家小姐的枫色院,还抢我们的吃食,有时候…有时候还打人。” 之前他们已经到白无双那边去告过状了,“伤口”也给白无双看过了,秋娘抬头瞧见了小叶脸上被冯如蓉打的那一巴掌,隐隐还有着红影子,立刻指了上去,“乌妈妈你看,这就是小叶被打的证据,请乌妈妈给我们家小姐做主。” 乌玛苍老的眼扫了一下冯如蓉母女,鼻腔打出冷哼,“府里欺凌小姐的事情我想也该让老爷知道了。” 那一刹,冯如蓉母女腿一软摔到了地上,她们的丫鬟都拉得四肢发软无法搀扶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 “为了不让我们继续产生更多的矛盾,你们可以搬出去了,你们原来住的地方,我已经派人打扫好了。”留下一句话,冯慕凝回了主屋,莲姨娘不死心的猛地站起来拉住她的手,“慕凝啊,之前是姨娘的不好,姨娘不该纵容如蓉打你,看在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的份上,帮姨娘跟乌妈妈求求情,不要让老爷知道此事了。 尤其是不能让冯昀从白无双处知道此事,若是他自己听说的,最多就罚他们一个禁足,若是白无双去说的,那可就不止禁足这么简单了。 她还真以为能和她成为一家人了? 莫说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赵君尧,就是正主青阳都不会娶冯如蓉的,她们又是哪来的脸,打完了人,还要被打的帮他们求情。 冯慕凝为难的皱眉,“莲姨娘,这事是乌妈妈亲眼所见,她向来嫉恶如仇,你看她都走远了,我和两个丫鬟都体弱,根本追不上了。” “娘别求她了,她巴不得我们受到惩罚呢,不如我们去找云阳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求求情。”她还有相公呢,一想起她马上就要嫁给那个英俊男子了,刚才从乌玛那边受到的惊吓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心里充满着满满甜蜜。 “胡闹,云阳只是一个客人,为你求什么情!”不知为何冯如蓉觉得当她提到云阳的时候,莲姨娘的表情变得格外可怖,这门亲事不是他帮着谈下来的吗,按理说就该是云阳对她也是有意思的,这才答应了,为何出了事娘亲还不让她去找云阳? 好歹对方也是冯慕凝的表哥,指挥使的侄子,看在本是亲家的面上,她们也不会太遭罪呀。 瞧见冯慕凝根本无动于衷,莲姨娘也对她死了心,拉着冯如蓉的衣袖说道:“我们走。”至于地上摊着的那些个丫鬟,就让她们自己爬回去吧,要不是这些丫鬟,她们也不会遭了难,想到这里莲姨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是对着几个有气无力的丫鬟狠狠踢了上去。 “现在好了,院子里可算是清净了。”秋娘感叹道,多了这么多的人,实在是太乌烟瘴气的。 冯慕凝目光落到守门的两个家丁身上,这两人看似是在看守院门不让她出去,实际上很可能是刘氏派来监视她的。 第189章 预谋 清荷院,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站在房内低着头跟刘氏汇报着最近在枫色院发生的事情。 冯若萦坐在一旁听着,双眸深沉,“好个小贱人,居然有本事把莲姨娘母女都赶出院子,还让她们吃了哑巴亏!” 刘氏丢下一袋银子,“你去告诉那些丫鬟,她们也辛苦了,让她们用这些银子买点补品好好的补一补身子。” 本以为靠这几个丫鬟能使着劲的欺负冯慕凝,没想到反倒是被冯慕凝收拾的吓破了胆。 “娘,我生辰那天不想见到她!”有赵君尧还有那些对着她夸赞的公子小姐就够了,她可不想在生辰那天给自己找一丝一毫的不痛快。 中秋晚宴的事情她可记得一清二楚,绝对不能让冯慕凝再抢了她的风头,尤其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 刘氏心疼女儿,摸着她的脑袋,“好好,我们啊想个法子让她出现不了,苗先生可有妙计?” 屋角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发出骇人的哼哼声,今日里他的腹泻程度才有所缓解,靠人抬着才能去和云阳完成交易。没想到拿回来的半成品居然是那群半成品中最差劲的,看着模样也活不了多久了,真是做了一笔亏本生意。 要不是冯慕凝那个贱人,他现在也不会是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摸着手里的骨笛,苗正心生一计。 “大小姐放心,您生辰那日,冯慕凝绝对不会出现。” “娘亲,今日里我让绣瑾轩的李大牛给我做长裙,可是我怎么看也没有之前金掌柜的做得好,真是的,烦心死了。”冯若萦一定要保持最佳的状态,一肌一容,尽态极妍,尤其是穿的必须是最好的,这样才能艳压群芳。 “娘要不我们把金掌柜的给找回来吧,偷偷的不让父亲知道不就行了。”冯若萦双眼放光,她可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刘氏看着发愁的女儿,说道:“若萦啊,你也别担忧明日穿着的问题了,娘啊会给你找件好的。”冯昀已经明确的表示不喜欢金骆尧了,要是再被他发现自己私下把金骆尧带进了院子,那可不得了。 冯若萦脸上失望色,“若是那衣服还没有金掌柜的做的好看怎么办?” 刘氏拍了拍冯若萦的背脊,“你放心好了,肯定好看,要相信娘亲。” 冯若萦这才点点头,勉强算是同意了。 自从莲姨娘和冯如蓉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她这院子里就多出了一个人,那人坐上了本属于冯慕凝的摇椅摇得个不亦乐乎,对着满是瓜子壳的桌几很不满的皱眉。 冯慕凝往院门口看过去,守门的两人都不见了,算算日子,等冯若萦过完生辰,她的门禁时间也该结束了 “人都换好了,红歌可好?”她可是记得今日里赵君尧要去和苗正换人的,看他悠然自得的模样,冯慕凝猜测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人是换回来了,不过需要休养,苗正也是个变态逮到个人就是虐待一番,我觉得他心里面一定有问题。”赵君尧伸手要去够桌上的瓜子,冯慕凝一巴掌拍上去。 “一共就这么点了,不许吃了。”她这枫色院里头存的都是些赵君尧送来的好东西,偶尔吃点瓜子,冯慕凝也觉得这才是人间的美食,当然这些瓜子都是莲姨娘那些丫鬟遗留下来的,所以根本没多少。 “好狠的心啊,你是要饿死为夫!”赵君尧跳起来,恰好让出了摇椅的位置,冯慕凝从石椅上站起来,一个跨步抢过本来属于自己的摇椅,“你去找冯如蓉要啊,她们那多的是,你不是答应了要娶她吗,不如就让她每天给你贡献点瓜子当做她嫁给你的聘礼好了。”口中不停,瓜子壳往赵君尧要身上甩。 赵君尧也不躲闪,任由那些碎屑砸到身上。 他穿的是一身绿衣,翠绿色的腰带围在腰间,整个人就跟葱一样,“莫不是跟二姐相处久了,连穿着风格都变了嘛,我觉得你应该再戴一顶绿帽子,那就和你的气质更配了。” 赵君尧哭笑不得,“我说了,我根本没答应娶她,再说了就是我答应了那也是青阳娶,与我又有何干系?” 冯慕凝不可置信的瞧着他,“我发现你这人越来越恶毒了,你没答应莲姨娘,她会传的满府上下都是你要娶了她家女儿的消息,她就不怕丢脸?” 赵君尧摸了摸鼻子,低头思索,“可能是因为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说要想想,或许是因为在此之前我说了冯如蓉许多优点,这才让你家莲姨娘误会了。” 握着手里的瓜子,冯慕凝哭笑不得,侧头瞧他,“现在怎么办?” 赵君尧狡黠的眨巴眨巴眼睛,“青阳快好了,等他回来了再说。” “我觉得在此之前,红歌会先弄死你。”冯慕凝眯眼,手指清点着手中的瓜子数量,眼睛扫着赵君尧身上的穴道,看是打哪边能比较痛,好帮青阳先报个仇。 哪想到,赵君尧一张脸塌了下来,“他们要打我,你就不会帮我么,冯如蓉好歹也算个姿色不错的女人,青阳都独身多年了,我这也是好意,再说了也不是我同意的,是你家莲姨娘自作多情,要不我现在去和她说个清楚。” “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冯慕凝叹了口气,现在赵君尧去跟人家说清楚莲姨娘肯定又要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咬定了是冯慕凝从中作梗,谁叫她们之前结过仇,莲姨娘又是个好面子的,肯定会有这么一番说辞…… 到时候她是有八张嘴巴都说不清楚,如今这婚事只能先拖着了。 “慕凝啊,要是我没记错,三个月后也该是你生辰了。”赵君尧看准了位置坐到了冯慕凝空出的一部分摇椅上,冯慕凝个子小,摇椅宽大,两个人也是可以容下的。 赵君尧是第二个提出此事的人,不知为何想到自己的生辰,冯慕凝心里冒出一股强烈的悲哀,或许是因为白无双的缘故。 “给我大姐准备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她故意不提她自己的生辰,转了个话题。 赵君尧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京都这气候,那些小家伙根本存活不了多少时间,好在坚持到那日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的意思是京都不适宜养蝴蝶?”可是中秋宴席那日,冯若萦为何能招引到那么多的蝴蝶? “恩,不过要是七彩飞蛾的话,倒是可以以假乱真。” 所以说中秋晚宴所见的,还有之前她在冯府跳无时候吸引的那些东西都是七彩飞蛾? 想到这里,冯慕凝不由大笑出声,京都里少有人见过蝴蝶,一个个都把蛾子当蝴蝶,四处传扬冯慕凝能吸引蝴蝶的事情,简直可笑。 世人盛传这世上有醉蝶粉能使人吸引蝴蝶,那么这吸引七彩飞蛾的定然就不是醉蝶粉了,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啊,她用的其实是那玩意,那么他就让她在生辰当天出丑。 要知道蛾子蝴蝶的差别可不仅仅在外表啊! 春日里的花朵永远都是开的最旺盛的,大朵大朵红色的牡丹荼蘼盛放,迷人眼球。 “小姐,我让工人们都回外院去了,他们在外头干活实在是闹得慌,来来来让我们给您好好的打扮打扮。”秋娘拽过冯慕凝的袖子就把她往梳妆镜前按下。 她拿着一个粉罐子,沾了点粉末就往冯慕凝的眼皮上涂去。 进府的这些日子冯慕凝的眉眼也长开了不少,漂亮的垂柳眉,弯弯杏眼,挺挺的琼鼻,嫩嫩的小嘴儿,也是个标准的美人了。 她瞧见秋娘举过来的手指,躲了躲问道:“这是什么好香啊。” 秋娘版掰了她的身体,重重的往她左眼处擦了擦,小脸上扬炫耀似得说道:“这是京城里西宝斋的新货,多少夫人小姐抢着买呢,听说涂到眼皮上能有明目的效果,到了晚上啊你的一双眼睛就跟星星似得会发光。” “发光?那不成怪物了么?”冯慕凝笑道,伸手接过,瞧了瞧,是一种淡粉色的粉末状物体,闻起来异香扑鼻,“我啊还是不要了。” 冯慕凝可不想在冯若萦的生辰上头成为焦点,她可不想用这个东西哗众取宠。 小叶一听急了,“要不是西宝斋的老板娘和绣瑾轩有生意往来,还得不到这宝贝呢,小姐你看在秋娘一片心意的份上,就用了吧。” 冯慕凝坚持,“所有夫人小姐都宝贝着这玩意,自然在今晚上很多都会用,我要是再用上了,那又与她们有何差别,打盆水来,给我把这玩意洗了吧。” 小叶这才神色恹恹的说了声:“是。”离开了。 “既然小姐不喜欢,那我们先来试试衣服吧。” 为了这次生辰,小叶和秋娘可上心了,特意找来了李大牛亲手给冯慕凝制作衣裳,用的都是上好的材质,京城里金落尧的一排第一那么李大牛的就是第二,上次刘氏特意找来了李大牛给若萦制作衣裳,秋娘趁机把人拉到了枫色院,让他也给冯慕凝做了一件。 第190章 冯慕凝失明 这是一条浅绿色的轻纱罗裙,采用的是如同初春的嫩芽尖儿一般的色泽,绿中带着点白,阳光下还能泛起亮色,零碎的白花儿缀在上头,以巧妙的构造或张扬或含蓄的开放。 冯慕凝心里知晓,这玩意是需要十二道工序才能制成的涤绿锦,也算是绣瑾轩的镇店之宝了,李大牛肯定是看在秋娘的面上才给的。 穿身上这么一闻,还有花香味儿呢。 “大牛的手艺是越来越好啦。”分夸赞道。 “小姐穿的漂亮。”小叶手里端着个铁盆子放在架子上。 冯慕凝走上前用水擦了擦涂上粉末的眼皮,一边观察秋娘。 换做平日里,秋娘肯定会一个劲的夸奖冯慕凝穿的怎么怎么的好看,顺便为李大牛谦虚一下。可是今日里她只是规规矩矩的帮冯慕凝穿上去,淡淡的“嗯”了一声。 “怎的闷闷不乐,谁又惹你了?”冯慕凝用帕子擦了擦脸问道。 秋娘唇瓣抿得紧,就是不说话,良久憋出一个字,“没。” 既然她不愿意多说,冯慕凝也就不在多问了,目光落到了小叶的身上,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可能小叶知道点什么,等会儿找个时间把秋娘给支走直接问小叶好了。 “真香啊,这是喷了什么?”冯慕凝岔开话题,忍不住用力地嗅了嗅眼睛瞧着秋娘问道。 秋娘不回答,像是有满腹的心事,小叶为了化解尴尬抢先答道:“是栀子花,清雅而不俗气,很适合小姐。” “这样啊。”冯慕凝满意的点点头。 “三小姐,我给你带簪子。”秋娘拿起桌上的一根朝凤翠玉就往冯慕凝的头上插进去,乌黑的发配上通透的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就在此刻冯慕凝的心神像是受到了猛烈的冲击,突然一荡。她眼白上翻,大口喘息,可是她越喘越觉得像是有一条极其冰冷的锁链死死地扼住她的脖子,令她无法呼吸。 “有…有问题。”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往后翻过去,摔在地上,撞翻了一遍的水盆,当头就是一淋。 秋娘手里的翠玉簪子应声而落,发出脆响,她蹲下身子去搀扶冯慕凝,冯慕凝乌发遮住了面颊一双手胡乱晃着,摸索着周围的物什。好不容易抓到了秋娘的手,双唇有轻微的发颤,可是她表现的还是极其镇定,张口说道:“我可能失明了。” 黑暗的前景,仿若把她拉扯进一个巨大的深渊,那一瞬间冯慕凝甚至觉得,她可能这一辈子都这样了。 两个丫鬟瞬间大惊,她们的小姐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不可能啊,怎么会突然…”小叶尖声叫道。 秋娘也跟着慌了,忽然她清醒过来,“要找大夫,找大夫!” “府里就个王大夫,今日里大夫人头疼整天在清河院伺候着呢。”小叶焦急的扯着衣袖,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府外找。”秋娘当机立断,这是没办法了。 小叶急忙拉扯着腰间的荷包,生怕给的不够了,把荷包里所有的银两都交给了秋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找京城最好的大夫。” 秋娘点点头,就要走,再过几个时辰就该开始大小姐的生辰宴席了,自家小姐便成了这副模样出席不了可如何是好。 忽然,冯慕凝想到了一件事,今日里是冯若萦的生辰,来往人口必然众多,盘查得也厉害,府外的大夫恐怕会带不进来。 不,是肯本带不进来! 刘氏为何偏在这时候头疼,把府里唯一的大夫给带走了,很可能就是为了整治她。 “不用去了。”去了也是徒劳。 一种无助的恐惧铺天袭来,今日里她就要这么瞎着吗?刘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左眼是彻底的失明了,右眼还能看清一些东西,冯慕凝努力回想这今日里所发生的,想知道为何她会失明。 偏头她问道:“秋娘你给我涂得东西是谁给你的。” “是…西宝斋的老板娘啊,她给的,莫不是有什么问题?”秋娘抓起那盒粉末,仔细观量,她不懂医理愣是瞧不出来。 西宝斋?她是刘氏的产业吗? “小叶赶紧把我表哥找来,他懂医,记住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府里除了一个王大夫也就只有赵君尧和上官栖霞懂医了,上官栖霞无利不起早,如今冯慕凝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利益,所以她是没指望了。 唯一能指望指望的也就只有赵君尧了,他可是说过他那侯府里头下人有个什么病痛都是他看好的,只希望那不是他骗她的。 幸运的是她的右眼还能勉强视物,若是真的不能,她就是装也要装的看得清的模样堂堂正正的出席晚宴,绝不能让刘氏发觉到异常。 没多久,小叶回来了,她一下子跪到了冯慕凝的面前,“小姐…小姐我对不起你,表少爷…表少爷不见了。” 祸不单行,连唯一一个能救她的人都找不到了,冯慕凝想赵君尧估计是回了侯府,今日里他可是要扮成本来的自己,来给冯若萦送礼物的,而这一切的安排都是因为她。 闭眼,镇定情绪,她还没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次睁开,失明的眼爆发灿芒,那一瞬间两个丫鬟都以为冯慕凝是重见光明了,可明显不是,她还是抓紧了秋娘的手。 坚定地表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脆弱,“帮我更衣,这次你们两个都要紧紧的跟着我,我需要你们当我的眼睛,告诉我宴席上发生了什么。” “小姐,你还是休息吧,说不定只是你太累了,休息休息就会好了。”平日里他们也听过有瞬间失明的,好几个都是因为太过劳累,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虽然这样劝慰冯慕凝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可她们还是这样说着,算是在心上也给自己吃个定心丸,尤其是如今的状况,冯慕凝更不适合到处走了,宴席上人口众多,很容易出问题。 “更衣。”她的语气坚定坚决,不容置喙。 两个丫鬟犟不过她也就顺从了,冯慕凝的衣服湿了,必然要再换另一件,重新换的这一件又不能太差,两个丫鬟一时犯了难。 忽然,秋娘灵光一闪,她跑出了主屋,回来的时候,手里拿过一条粉色的百褶纱裙。她往冯慕凝面前比划,“三小姐穿这个,您穿了一定好看。”冯慕凝看了一眼,隐约的目光中,她觉得这件似曾相识,又靠近看了看,大吃一惊这材质,这样式,和那日里在绣瑾轩看到的一模一样。 东西是金落尧做的,李大牛定然把它当做珍宝保护着,怎么可能随意送人。 冯慕凝转头问道:“秋娘这东西是不是大牛给你的?” 秋娘眼珠子往别处看,不说话,良久才道:“是…是,三小姐您放心穿吧,多好看啊。” 眼神不好,耳朵异常的灵敏,她察觉到秋娘话语里的躲闪,,立即追问道:“你确定是大牛送你的,而不是…你偷的?” 那双眼明明看不清什么了,却给人带来一种极其凌厉的感觉,仿佛她要洞穿你的灵魂窥视着什么。 秋娘受到了惊吓,面对冯慕凝不好再继续说假话,“这东西…这不是我偷的,我就不想让她把这些东西送给别人!” 听到秋娘发出怨怨的声音,冯慕凝大胆猜测,“你是说,他要把这衣服送给别的女人?” 秋娘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要冤枉了大牛。”在冯慕凝的心理李大牛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要是这样的男人也会有别的女人的话,冯慕凝一定会阉割了他,为秋娘出气。 秋娘倔强的站在那里,就是不说事情,一口咬定李大牛有问题,“他…他就是有别的女人了。” 小叶看不下去了,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高速给冯慕凝听。 “大牛哥不是手艺好吗,我和秋娘就商量着能不能从他的店里买个几件衣服,好给小姐平日里穿。” “小姐你看啊,别的小姐有些个还是每天穿衣服都不重样的,就算是大小姐每天穿个一身白,那衣服上的纹路也在告诉着别人,她穿的是不重样的,我们这才想着去了绣瑾轩,没想到就在此时看到大牛哥把这粉色裙子交到了另一个貌美女子的手里。” 小叶越说越气愤,“我以为她们是很纯洁的主顾关系,没想到大牛哥居然一分钱都没收那个女的,那个女的还亲了大牛,秋娘一时气愤,跑上去抢了裙子就跑,这才…” 小叶讲的够清楚了,冯慕凝想了想说道:“你可瞧清楚那女子的面貌,这事可不能凭着自己的白猜,说不定人家是大牛家亲戚呢。” 秋娘来了气了,“呸,什么破亲戚,就是大夫人手底下的清墨长着一张狐媚子脸,一天到晚的四处去勾搭男人。” “你说那女人是大夫人身边的?” “金掌柜的被查出了事情,老爷就不再同意他给大夫人做衣裳了,都是李大牛去做的,说不定就是这时候给勾搭上的。”说着说着秋娘委屈的直掉眼泪。【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0-200 第191章 诋毁冯慕凝模仿冯若萦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的,看起来老实实际上还是个朝三暮四的的,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秋娘,秋娘你在吗!”院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秋娘吓得赶紧躲了起来,“小叶你去跟他说我不在,让他快快离开。”她再也不要见那负心汉一眼了。 李大牛是绣瑾轩的当家掌柜,经常来冯府给夫人小姐制作衣裳,为人方正,所以后院里也没人阻拦他,他去了哪只当是他给那边的夫人小姐做衣服去了。 “说不定他是来找你解释的,你就不听一听?”小叶为秋娘发愁,她是个傲气性子,有什么小想法都喜欢憋在心里,一旦认定了就是不松口了。 冯慕凝听了声音,隐约看见柜子那边有响动,不由笑出了声,秋娘竟然躲进了衣柜子里,她是打定主意不理李大牛了。 她可不能让这两人这样下去,“小叶跟我出去见见人。” “小姐,你就别管了,你自己都…”小叶的话一时间说不下去了,她家的小姐的脸居然正好转到了她的面前,冯慕凝眨了眨眼睛,仿佛就是在看她。 那一瞬间,小叶几乎要惊喜的大叫,“小姐,你的眼睛…”未等她说出好了二字,冯慕凝笑了,推门出去,一只右手还是牢牢地抓住了小叶的手,小叶闪亮的眸子瞬间有暗淡了下去,原来她家小姐还是瞎着呢,她是白高兴了。 打开主屋的门,一个锦衣粗汉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手抬在半空,作势是要敲门的,随后瞧见了出门的冯慕凝,“嘿嘿”憨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来做什么?”冯慕凝冷着一张脸,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 李大牛磨磨蹭蹭了半响,才说道:“找秋娘,她误会了。”这辈子他可是把秋娘当老婆来看的啊,自家老婆跑了还不得追。 冯慕凝故意站在门口,开着门也好让屋子里的人听见,“你不是有清墨了吗,还要把金掌柜的亲手做的衣物送给人家,要是让金骆尧知道了,看他不打死你。” “三小姐你误会了!”李大牛一拍大腿,“那些衣服本来就是清墨的,金掌柜的喜欢清墨来着,我这才把东西给了她,这不还被秋娘给抢了…”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抢,抢什么抢,你的东西有什么好抢的,还不都是秋娘的!”小叶对着李大牛就爱欺负他,谁叫他让秋娘伤心来着。 李大牛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是是是…不是抢,不是抢,我…我想让秋娘把那件裙还我,不然清墨那里我没法交代啊。” “好啊,你不是诚心来找秋娘道歉的,你是为了一条长裙,李大牛我可认识你了。”小叶继续插着腰说道。 “不是不是…我也是来找秋娘解释的…”他嘴笨,被人一逼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秋娘可是瞧见清墨亲了你啊。”冯慕凝戏谑地说道。 李大牛一下子急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清墨怎么可能亲我这个大老粗呢,秋娘一定是看错了,我…” “那估摸着就是看的角度问题吧。”李大牛一否认,小叶也开始不确定了起来,她们离得远,其实也没看得太清。 听见外头人解释清楚了,躲在柜子里的秋娘立刻跑了出来,“小叶,你别欺负他老实。” “有是谁说他在外面有人的?”冯慕凝取笑秋娘,金落尧和清墨有关系,还不如说他和清墨背后的大夫人刘氏有关呢,既然柳氏想要这条百褶裙,她就偏偏不给她,还要明目张胆的穿出来给她看,让她看得胆战心惊。 “秋娘,你别误会我…”李大牛一把搂住对方,深怕下一秒秋娘又会跑不见了。 “瞧你那傻样,清墨说是她的你就信啊,外一是她自己看上那些衣服变着法的问你要呢?”秋娘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李大牛当了真。 “不会的,不会的,她给我了金掌柜的亲笔书信,不然金掌柜的东西我是谁也不会给的。”李大牛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冯慕凝接过手瞧了瞧,她看不清笔迹,下意识的握紧了小叶的手。 小叶反应过来,立刻把信里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给冯慕凝听,内容大概就是让李大牛把那些百褶裙给清墨。 “你怎么知道清墨是金掌柜的心上人?” 李大牛摸摸头,“金掌柜亲口承认的,说她做的那些百褶裙都是给他的青梅的,我找人打听过了青梅就是说的情人的意思。”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反倒是把冯慕凝给逗笑了,这人啊,不懂就问,还是个挺好的苗子。 “秋娘,那百褶裙…”他就是打算等跟秋娘解释清楚了,就把百褶裙要回来给清墨送过去的。 “我…”秋娘抬头看了看冯慕凝,冯慕凝抬头望天,“那百褶裙好像给秋娘剪了。” “什么!”李大牛大叫,多好看的一条裙子呀,怎么说剪就给剪了,秋娘惊讶的看着冯慕凝,冯慕凝跟她使眼色,这下秋娘算是明白了,她家小姐是打算私吞呢。 他这个当丫鬟的当然要“助纣为虐”了,闭眼一咬牙,“就是被我剪了,怎么着吧。” 李大牛哭丧着一张脸,“这可没法交代了。” “让她重新再要一条不就好了,反正金掌柜的做了那么多。”小叶从中解围。 这也是没办法了,李大牛为难的摸摸脑袋,只能去自个儿想着解决的方法了。 “小姐,你真的喜欢那条裙子吗?”秋娘试探的问道,要是还有希望,她还是想帮这李大牛把这东西给要回来的。 冯慕凝点点头,“是真的很喜欢啊,穿完了今晚,就给他还回去不就好了?” 她要的只是今晚的效果而已,所以就别怪她让李大牛为难了。 对于刚才与李大牛的交谈,冯慕凝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对方并没有发觉她的眼睛有问题,那么晚宴上只要她小心一点,也是没有问题的。 入夜,新月如钩,亮亮的照着大地,几颗星子也很给面子的出现,闪闪亮亮的,发着光。 冯若萦一身纯白色的缀玉莲纹绣锦襦裙穿在身上,臂挽纱罗,头顶十二支金步摇衬得她肤白如雪,光泽怡人,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这件也挺漂亮,瞧多少王孙公子在看着你呢。”刘氏坐在冯若萦的边上,手捧白玉杯说道。 今日里她也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的,深紫色的绛缎绸子织工精湛,绸缎上的花色都是靠着十个能工赶了三天的工才赶出来的,她要让在场的所有人知道,她才是冯府内最尊贵的女人。 此刻,席位上还多了一个人,穿的很不错,就是气质猥琐,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 “抬起头来,你这样算什么样子!”刘氏斥责冯铎,都回来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他又是冯昀唯一的儿子,就是他真的没出息,冯昀也不会不认他的,除非他想没儿子送终。 冯铎这才抬了抬眼皮子,算是给刘氏了一个脸面。 冯若萦皱眉看着一边不争气的哥哥,冯铎被举报贪墨的事情朝廷上下的人都知道了,虽说最后这是落到了程子阳的头上,朝廷里那些人都心里跟个明镜似得,哪不知道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有人在背后保着这个冯铎。 众人猜测是四皇子皇天裂,可是等冯铎回四皇子府的时候,居然会被四皇子给赶出来,所有人都不再揣测是皇天裂给他谋划了,只是想着刘家势力大,这才保住了冯铎。 “小姐,大小姐已经来了,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小叶瞧着坐在首席上的三个母子说道。 她又担忧着冯慕凝的眼睛,补充道:“其实,不去也是可以的。” 冯慕凝笑道:“她们可是我的母亲和大姐啊,我要是装作不见,那可得被人瞧出问题来。” 她一步一步走到刘氏面前,裙摆婀娜,如同初春弱柳缓缓,牵动裙底的涟漪,姿态迷人。 不出意外,刘氏一张脸惊讶无比,她脸色发白“蹭”的一下站起来没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反倒是先问起了衣服,“你怎么会穿这件?” 一双眼睛似熊熊的烈火要把冯慕凝的衣服给烧出个窟窿。 “这条百褶裙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冯慕凝装作不解的问道,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无辜极了。 刘氏话音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张张合合,未等她先说什么,反倒是她身边的丫鬟清末尖声说道:“这条裙子是大夫人为的小姐预定的,三小姐你这是半路抢劫!” 冯若萦也想起来了,她母亲本来说是会帮她想办法,给她找一条更加适合她的长裙,半途中出了什么事,也就作罢了,她还是穿了之前李大牛给她做的那套。 清墨上前一步指着秋娘的脸就说道:“大夫人就是她抢了你给小姐预定的长裙,你可要给大小姐做主啊。” 在场的人数众多,那些夫人小姐哦度是喜欢看热闹的主,一听这边吵起来了纷纷往这边探脑袋,看闲话。 刘氏一看自己这边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心里气急,又发作不得,只能先咽下这口恶气,扯扯唇露出了一个还算能看得出是在笑的表情,“清墨你一定是看错了,这世上物有相似,说不定慕凝也找了李掌柜的做了一件相似的百褶裙呢。” 清墨一听,立刻也噤了声,“是是是…大夫人说的是,说不定是三小姐瞧见了大小姐定做的那条长裙心里欢喜的紧,也找了李掌柜的做了一件。” 在场的夫人小姐听闻过,心里纷纷也有了底,原来是这样啊,素闻冯家大小姐情趣高雅,想必喜欢的衣服也是顶好的,被当妹妹的模仿了去也在情理之中。 第192章 “好姐姐”冯若萦 “好了好了,误会一场,都散了吧。”坐下后,刘氏愤愤的瞪视冯慕凝,就像把刀子要把她给活刮了。 这件衣裳不该穿在她的身上,冯慕凝这个强盗! 刘氏说她模仿冯若萦,害她被众人耻笑,冯慕凝又岂能善罢甘休。 “既然母亲说慕凝的这件是仿制姐姐的,那么姐姐的百褶裙又在哪呢?”众人目光又重新往这边汇聚。 单看裙摆样式,制作手工,冯慕凝的清新中带着俏皮,活泼又不失稳重,尤其是裙摆处的十二折叠手法,非一流的裁缝师傅所能制成的。 在场有不少夫人小姐都是精通女红的,知道其中的制作手艺所要费得心力。 两相对比,冯若萦身上的相形见绌。 刘氏一时语滞,说是嫌弃之前的那条不好看,可是在场的人都是有眼睛的,明明冯慕凝身上这条“仿制”的都比冯若萦身上的这条好看,这话显然是不成立的。 冯若萦没想到她的生辰上还会瞧见冯慕凝这个人,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冯慕凝的眼睛瞧,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瞧出一点不对劲地方。冯慕凝也这么对视着她,不躲不闪。 或许是常年在万兽园养野兽时形成的本能,她能感觉到恶意的来源,并且准确的对上恶意的方向。 这下冯如萦确定了,冯慕凝的眼睛没问题,苗正失手了,该死的! 眼睛瞥向一边的清墨,弯唇如笑,带着诱导的味道:“清墨不是你说的去绣瑾轩拿我的衣裳吗,东西去了哪?” “东西…东西…”当时她也没看清,只见到一个女人影夺过她手里的裙子,背对着她赏了李大牛一巴掌,然后哭哭啼啼的跑了,等她问李大牛那人是谁的时候,李大牛就是不说。 没想到裙子居然穿到了冯慕凝的身上,一个念头冒出来,肯定是冯慕凝派人抢走了这条长裙,这才让她没法跟夫人小姐交代的。 她狠狠地瞪了冯慕凝一眼,指着她就说:“是三小姐,是三小姐派人抢走了绣瑾轩给大小姐定制的东西,可以找来李掌柜的作证,三小姐身上穿的就是大小姐的长裙。” 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冯府居然出现了小姐派人抢夺另一个小姐衣裳的事情,简直是家丑。 忽然,冯若萦表现的不可置信,“不会的,三妹妹不会抢我的衣裳的,清墨你不要胡说了,娘亲都说了,这只是相似的衣裳而已,你…你就不要…” “大小姐,三小姐身上穿的就是您的,您顾念姐妹情分,她可不是,我想起来了,那日里抢夺衣物的就是她身边的丫鬟秋娘,她是李掌柜的相好,怪不得李掌柜的不肯说出当日抢夺者的名字,要是不信,可以把李掌柜找过来对峙!” 清墨的目光落到秋娘身上的时候就想起来了,那日的人就是她无误了。 “不要胡说了,都说了相似,这事就这样吧。”刘氏出来装好人,在场的人听着清墨的一席话都开始偏向于刘氏母女,看向冯慕凝的眼神都极不善意,纷纷赞赏刘氏母女的大肚。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完了,冯慕凝身上的衣裳本身就是秋娘抢的,究其原因她也是没理的,刘氏母女也占了便宜,让冯慕凝难堪了,可是冯慕凝穿上这件衣裳就是为了给她们添堵的,又岂会轻易让此事翻篇。 “母亲,慕凝可是委屈了,这衣裳是金掌柜为我做的,怎的就变成了大姐的了,莫不是金掌柜的拿错了衣裳?”冯慕凝不解的皱眉问道。 刘氏鼻腔发出轻微冷哼,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可能吧。”她友善的答道。 在场的人更对冯慕凝表示不屑和鄙夷,抢了自家大姐的衣裳就是抢了,还无赖人家掌柜的拿错了衣裳,简直就是不要脸。 所幸的是冯慕凝根本看不大清楚众人脸上的表情,所以也不大知道羞耻,继续说道:“那不行,既然是大姐的,慕凝是一定要还给大姐的,不然还真要被人说慕凝抢大姐的衣裳了。” “不用不用,三妹妹既然已经穿了,那就继续穿着吧,姐姐又岂好再让你脱下来。”冯若萦笑着说道,尽显好姐姐的风范,一双眼打量着冯慕凝,她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冯慕凝坚持,“不行,若衣裳一定是姐姐的我是一定要还给姐姐的,我现在就派丫鬟去找金掌柜的问清楚。”转头对着秋娘说道:“你去绣瑾轩把金掌柜的叫来。” “还是清墨去吧,府里人都知道你家秋娘可是李掌柜的未来媳妇,叫秋娘去找李掌柜的不太好吧。”冯若萦用帕子捂着嘴,眼睛弯弯的说道。 这档口,冯府里的其余人等都出现了,莲姨娘母女还有三房一家子,穿的都是整齐华丽,冯如蓉刚进这地方一双眼睛就在四处搜寻了,搜了一圈面上难掩失望之色,复又不甘心的继续搜了一圈,可是还是未见到她心心念念之人。 三房的上官栖霞眯着一双妖娆的眼往刘氏这走来,“哟,我们家若萦越长越美了,连天上的月瞧见了脸都羞得躲进了云里啦。” 刘氏瞥了上官栖霞一眼,抬手不打笑脸人,她也跟着一块笑道:“哪儿的话,栖霞这是说得快羞死我们家若萦了,我看絮儿也很好啊,亭亭玉立的也是个大姑娘了。” 这话且不论真假,上官栖霞听到心里还是带着十分欣喜的。 冯絮扎着两个包子头,跟在上官栖霞后面,瞧见冯慕凝,喜悦的扑进对方的怀里,抬头甜甜的叫道:“三姐姐。” 冯慕凝看不清冯絮的脸只知道自己的正下方有一团黑影,伸手往黑影处摸去,恰好摸到了冯絮的脸,肉肉的手感很好,他轻声说道:“你又胖了。” 冯絮假装恼的躲开了冯若萦的抚摸,虽然她最近真的吃了很多,可是也没有很胖啊。 冯慕凝轻笑出声,眼睛弯弯如小月牙。 冯若萦脸色一沉,浓妆艳抹的脸黑得吓人,这个冯絮明明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不来叫她反而先叫了冯慕凝,不就是在说在冯家对她最好的是冯慕凝而不是她冯若萦,大庭广众之下这不是给她难堪吗。 她缓了缓脸色,挤出一个笑来,对着冯絮伸出手,“来絮儿到大姐这来给大姐看看,你可越发水灵了。” 她在夸奖冯絮,脸上也是在笑的,不可不承认,冯若萦的笑有蛊惑的意思,就像地狱里生长的曼珠沙华,美则美矣,却带着致人的毒意。 她对你笑,就是她在算计你,想着什么时候让你为她卖命为她死。 冯絮年纪小,冯若萦导致她落水的事记得十分清楚,转头抱住冯慕凝的腰,就是不肯跟冯若萦亲近。 有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窃窃私语,冯若萦脸上一尴尬,顾不得太多,亲自走下来靠近冯絮。 “五妹妹怎么了,是不认识大姐了吗,也怪大姐没时常去看你,这都生疏了。”冯若萦伸手摸了摸冯絮的脑袋,冯若萦是大姐长得也比这两个妹妹高上几分,在冯絮的身后落下了巨大的阴影,冯絮身子抖了抖,死死抱住冯慕凝不放,这下冯若萦的脸更黑了,要去拽冯絮的手。 冯絮惊得大叫,“啊!” 这下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被这里吸引了,冯若萦涂满丹蔻的指甲狰狞非常,要是现在没人,她很可能就这么扎进冯絮的身体里。 上官栖霞出来打圆场,她拉过抱着冯慕凝的冯絮尴尬的训斥,“叫什么叫,是见到大姐太兴奋了吧,也难怪了在落霞院的时候就念着今日里是大姐的生辰,一定要给大姐买点好东西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水晶做的匣子。 “若萦啊,三伯母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里有个小物件,是你五妹妹亲自为你挑的,好歹也算份心意,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她说的诚恳,冯若萦也装得和善,“哪里,五妹妹亲自选的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蝴蝶发扣,淡黄色的玉质蝴蝶栩栩如生,长须纤细,仿若轻轻一碰就会动似的。 冯若萦心里并不是很稀罕这玩意,在她的梳妆台上,这种东西多如牛毛,不过眼前的这个之地还算是上乘,为了表示她是一个好姐姐,故意惊讶的长大眼睛,嘴角裂开笑道:“五妹妹真是有心了,这发扣大姐很喜欢。” 瞧见冯若萦的笑,冯絮浑身莫名的发颤,她躲到上官栖霞的背后,并不理会冯若萦。 冯若萦也不是个自找没趣的,对着冯絮笑笑也就作罢,并没有伸手再去摸她。 “大小姐,我把李掌柜给带来了。”清墨回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颇为壮实的男子。 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还真以为是哪个地方的庄稼汉穿上锦衣华服装贵人。 李大牛一直想穿回自己以前的衣裳,虽然是粗布麻衣,可是他穿的爽利,无奈高官华贵府里的要求太多,他只能这么不三不四的穿着。 清墨来找他的时候,李大牛的内心十分忐忑,生怕又是什么没做好,被人叫进府里责骂,可是清墨和他说,只要他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就不会遭罪,于是他心里跟着也放心了不少。 第193章 告状 在场的人很多,有李大牛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他忐忑的看了一眼周围,然后迅速的低下脑袋,对着座上的刘氏就是行了一个礼,“见过国公夫人。” 刘氏半眯着眼看他,神色不虞,这人是她举荐上来的,本以为他会记着她的恩情,对她有所报答,可是这人的脾气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犟得像头牛,账册什么的都自己攥在了手里,一点都不让她瞧见,绣瑾轩都快成了他李大牛的铺子了。 “起来回话吧。”刘氏瞥了一眼冯慕凝,这女人真碍事,明明是她女儿的生辰,竟敢闹出事来,她一定是故意的。 刘氏被这个念头吓到了,冯慕凝是故意的,她为什么故意呢?刘氏注意到冯慕凝的眼睛没事,苗正的计谋没成功,会不会是因为冯慕凝洞穿了她们要对她下毒的事情,这才想让冯若萦在晚宴上难堪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如冒芽的笋尖不可遏制的疯长。 “李掌柜的,你快说是谁抢走了大小姐的衣裳!”清墨双眼一瞪质问道。 “大小姐?”李大牛不清楚,“谁抢了大小姐的衣裳我不知道啊。” 他一脸迷茫的模样激怒了清墨,“好啊你个李大牛,为了维护你的相好的当着夫人的面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日里我明明瞧见了是秋娘抢走了你给我的衣裳。” “啊,我想起来了。”李大牛拍了拍脑袋,“那不是金掌柜的为你做的吗,什么时候成了大小姐得了。” 清墨脸颊一红,“你胡说,那么好的料子怎么可能是给我的呢,我…我,你…你胡说!” 李大牛愣气上来了,也不管不顾的,“金掌柜的信里写的啊,叫我把他做的最好看的一条百褶裙交给你,说是物归原主,那些裙子都是他为他的青梅做的,金掌柜的亲口告诉我的。” 此言一出,冯如萦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李大牛的鼻子就是一顿逼问:“李大牛你成日里胡说什么,金掌柜的多大了,清墨又多大了,清墨怎么可能是金掌柜的青梅!” 李大牛被问道也是懵了,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金掌柜的多大,清墨多大,他们之间可是相差着二十多岁啊,清墨怎么可能是金掌柜的青梅。 可是信里的意思就是这个啊,他张大嘴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难道清墨是代人拿的,幕后的穿衣服的人才是金掌柜的青梅?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到了冯如萦的身上,是东看看西看看,仿佛在验证着什么,冯如萦被他看的不耐烦了,心里火气也上来了,“你看什么,难不成清墨不是我就是了!” 李大牛眼里的意思就是这个,冯如萦也没料到自己会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心里又是一咯噔。 在场的人众多,她可是全场宴席的焦点,怎么可以动怒呢,在桑梓国她可是第一美人,温婉娴静,贤淑有礼,怎么会因为李大牛的一句话而恼羞成怒! 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平复心情继续说道:“这衣裳是我之前叫金掌柜的做的,本就是为了我今日生辰所需,因为不合身等缘故一直让他改,这才迟迟未找人送过来,你说这衣裳是金掌柜的为了他的情人所做你可有什么证据?” 冯慕凝要的就是冯若萦的这句话,但见她唇角一勾,把书信递给了秋娘,秋娘接过书信心里了然,向前一步问道:“李掌柜的,你说的书信可是这个?” 冯若萦刚想伸手去看,只听她身边冒出一道凌厉的声音,“好了,今日里是若萦的生辰,这种事情还是缓些再处理吧。”刘氏脸黑黑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眼睛隐隐有怒火。 冯若萦不解,她们都找到了证人了,只要多加逼问就能逼问出秋娘抢夺衣裳的事情,她们为何不继续下去! 李大牛一看急忙点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冯若萦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封信,这信很新,是才写了没几天的模样。 刘氏一把夺过去,不让冯若萦看信中的内容。 “娘亲。”冯若萦尖声叫道,这心里是有什么秘密她不能看的,为何母亲这般避讳。 冯慕凝早料到刘氏会有此一招,又给了秋娘另一封信,秋娘提高音调大声说道:“大小姐刚才是我抄写的一份,这封才是原笔的。” 未等刘氏再次抢夺,冯若萦先一步拿到了书信,抢夺在手读了起来。 渐渐地冯若萦的一张脸白了起来,她怒不可遏的要撕碎这封书信,长期的来往,冯若萦知道金落尧的笔迹长成什么样,这封信绝无伪造。 随着她青白交接的脸渐渐浮现,坐在一旁的刘氏隐藏在阴影了,情绪不明,可是她衣袖底下几乎要把掌心抠出血的长长指甲出卖了她的情绪。 冯若萦很想把这封信给撕了,这东西是她的母亲从金落尧那里要来的,换句话说就是金落尧写给她母亲的,无法相信,他们两个之间既然…有过感情! 在她心里她的母亲刘氏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永远都是富家小姐永不可攀,除非是像他爹这种名门之后,不然谁都不会看上眼,没想到,她居然曾经瞧上了金落尧! 冯若萦毕竟是冯若萦,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松开了对纸张的紧抓,笑着说道:“这东西根本就不是金掌柜亲笔所书,好了,娘既然都说了今日是我生辰不想闹出事来,我也不想计较了,不然可就不吉利了。”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冯昀来了,小叶在冯慕凝耳边提醒,冯慕凝朝着冯昀的方向拜了拜,“父亲。” 冯若萦和刘氏等也站了起来,冯昀的身后是白无双,上身穿着对襟莲纹双盘扣藕色小袄,下身穿着月白坠花裙,显得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慕凝怎的不坐,站在这里做什么?”白无双的目光落到了李大牛的身上,皱了皱眉,“李掌柜的也是来参加晚宴的么?” 冯昀脸上立刻出现了不悦的表情,“这是做什么,一群人杵在这?” “没什么,没什么…他们是在猪若萦生辰快乐呢。”刘氏笑着脸开口道。 冯昀怀疑,转头对上李大牛,他也知道李大牛是绣瑾轩的掌柜的,只是他府底下的一间铺子掌柜,怎么有资格进这全是达官显贵的宾客中来。 他又想到了金落尧,对刘氏不悦道:“凡事得有个度,你平日里宠着这些下人也就算了,怎的还带进府里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刘氏受到了责骂,一个劲的低头认错,“是…是…是我思虑不周。” “父亲您就别怪娘亲了,她这不也是想让更多的人沾沾若萦的福气吗。”冯若萦走上前缠着冯昀的手臂撒娇道。 冯昀素来宠爱他的这位女儿,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啊就是好心。” 冯慕凝冷冷看着一副父慈女孝的场景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她算好了时日,这时候白无双回来,没想到冯昀也会在此时来,那倒是更好了。 她一下跪在地上大声道:“还请父亲为慕凝做主。” 冯昀双眉皱了皱,他这位女儿在闹什么,在他大女儿生辰的日子里,她又要他做什么主! 碍于还有别人在,一张脸也不方便拉下来,只能对着冯慕凝也假装是慈父的模样,“慕凝你起来吧,有什么等着你大姐的生辰晚宴过了再说可好?” “就是就是,三妹妹也不是不懂事的,先欢欢喜喜的度过今夜再说。”冯若萦上前要拉冯慕凝的手表示两人之间的友好。 冯慕凝并没有接受反倒是躲过了,“姐姐哪的话,这事是母亲身边的清墨所引出来的,往我丫鬟秋娘身上泼脏水,正好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早些处理了也好彰显我们冯府的英明决断,给大姐添上一个好彩头。” “受了委屈自然要洗刷冤情,能在大小姐的生辰上头为一个无错的丫鬟洗清冤情也是好事一番,您说是吗?”循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有个手执折扇笑若桃花的男子。 他翩翩而来如仙,白色衣袂随风勾勒弧度,行走间似乎有香味弥漫。 冯若萦往赵君尧来的地方看了看,脸上一红,这男人好像比之前更为好看了。 冯慕凝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靠着脚步声音的远近判别赵君尧所在的地方。 “小侯爷说的是,我们冯府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下人,慕凝你大胆的说,大伯母给你做主。”白无双站在冯慕凝的一边,若是有什么非说不可的,那就说,管它是不是冯若萦的生辰。 “既然这样,慕凝你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又加了个侯爷进来,冯昀也不好驳了别人的面子。 慕凝一五一十的说出了经过,说到后面,她自觉冤枉的哭了起来,抽抽涕涕的好不委屈。 冯昀面色不愉,往冯若萦那边扫了一眼,这事往小了说就是自家府的丫鬟偷人,往大了说就是冯若萦和金落尧有问题了。 第194章 他发现了她眼睛的问题 联想起刘氏之前的行为,冯昀心里也产生了疑问,这两人难道是在之前就勾搭上的,否则刘氏也不会随随便便的赏赐给金落尧这么多的银子。 “把信给我看看。”白无双对着冯若萦伸出手,冯若萦还想继续遮掩,“那信是假的,大伯母您就别看了吧。” “假的?别是你看错了吧,交上来。”白无双的话令冯若萦心底一咯噔,一旁的乌玛已经疾步上前夺走了冯若萦藏在袖子里的东西,递到了白无双的面前。 白无双看了看,皱了皱眉,“信里所说的那件衣裳是属于谁的?” 只要找到了衣裳的主人,就能找到这对奸情的源头。 冯昀匆匆也瞥了一眼,心底的疑问被坐实了,自己多年宠爱的女儿居然会跟一个下人有苟且之事,简直是丢了他的脸。 清墨眼睛乱转,不知如何是好,随后落到刘氏的方向求助。虽然衣裳是给大小姐穿的,可是这封信是刘氏交给她的啊,要是真的有什么,刘氏是知情的,她快帮自己解围啊! 刘氏见躲无可避,这事必然要有个了断的,再坚持说信是假的只要找人来查验便能戳穿,她开始恨起金落尧了,为何会跟李大牛说起这些衣裳是他做给喜欢的人了,她怎么在此之前没查一下信里头说了些什么! “清墨你可知罪!”她现在只能做弃车保帅的事情了。 清墨跪在地上慌张的摇头,“大夫人…大夫人你救我,那封信是…” “你闭嘴!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杖责逐出冯府!”刘氏迅疾的下令,生怕再慢点就会祸及自己。 冯昀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在场人众多,处置一个丫鬟比处置一个小姐有脸面,他也是打算息事宁人了。 冯若萦紧张的看着白无双,作为证据的那封信还在白无双的手里,只希望她会为了维护冯府的脸面,不再多言。 白无双把信收进了袖子,如冯若萦所想,没再多言,她是冯府里最年长的,冯府是冯云的心血,她不可能为了区区“小事”把冯府的名声至于不顾。 松了口气,转头看上刘氏,妄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是金落尧不自量力暗恋她的娘亲,她的娘亲绝不可能看上金落尧,冯若萦一直这样想着,为刘氏开脱。 刘氏眼中神态莫名,看着事情是这样了结了,可是她心里清楚白无双对她的态度,绝对会彻查到底,她必须早作打算。 “慕凝你瞧见云公子了吗?”冯如蓉突然出声打破沉寂。 莲姨娘拉着她,不让她莽莽撞撞的胡乱问,一个大姑娘家成日里问一个大男人的去向还在这么大庭广众的简直丢脸。 冯如蓉却不以为是,云阳已经和她结了亲,她就是他的未来娘子了,娘子找相公天经地义。 冯慕凝听着声音,判断是冯如蓉,她摇了摇头,“这我不知,我表哥素来喜欢静的地方,说不定现在躲在哪个凉亭楼榭享受他的安宁了。” 一旁的赵君尧勾唇浅笑,这么一本正经的瞎说八道,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冯慕凝做得出来了。 既然他要以侯爷的身份参加冯若萦的生辰,那么他必然就不能再以云阳的身份继续伪装了,毕竟他只是一人而已。 冯如蓉失望的走开了,她可是和她的那些小姐妹说了给她们介绍她的未来相公的,人都不见了她的一张脸该往哪里搁。 众人到位,宴席即将开始,赵君尧却觉得很是奇怪,为何冯慕凝未往他这边瞧一眼,一路上还要丫鬟搀扶,她不像是这般娇贵的人啊。 为了确认心中所想,他故意走到了冯慕凝的面前,冯慕凝只觉得眼前有一团黑飘过,不知道是谁,小叶手抓得一紧,她也就跟着停住了脚步,等前面的黑团过去后,她再走。 就这么一瞬间的靠近细看,赵君尧发现了端倪,冯慕凝的眼睛无神,他靠近的时候,似乎她并不能瞧见他,微微侧了半个头,像是在用耳朵分辨什么,赵君尧得出结论,冯慕凝的眼睛有问题! 在小叶和秋娘的指引下冯慕凝准确的到了自己座位上,就在白无双的身边,两个丫鬟站在身后寸步不离。 冯若萦那一桌,人明显不够,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也就刘氏那边的三人还有冯昀一人,冯昀本意是要让白无双跟着一起坐的,可是白无双却提前另外换了个位置,不跟他们同桌,冯昀又不好亲自下来再把白无双请回去,也就作罢,拉着冯瑟坐,冯瑟看了上官栖霞一眼,惧内的他还是跟着上官栖霞她们跟白无双一起坐了。 今日里冯若萦才是主角,她们没必要坐在疯人院身变成衬托她。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里也没瞧见这两个丫鬟一起陪侍你左右,今日里怎的把她们都带出来了?”上官栖霞心中发奇,邃不经心的问道。 冯慕凝回答得也滴水不漏,“我那院子里三伯母也知道,没什么好意思的,今日里是大姐的生辰让她们出来也跟着见见世面,省得无趣。” “慕凝还真是体恤下人啊。”她冷嘲热讽的来了句。 “慕凝受大伯母的教诲,要对己严苛对下人宽容,这也是大伯母教得好。”冯慕凝颇会说话,白无双满意的点点头。 反倒是上官栖霞一时说不出话,人家背后有靠山,她背后有什么,一个不争气的相公么,瞧见冯瑟事不关己悠闲地喝着小酒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顿气,在桌底下重重的掐了他一下,冯瑟大叫不得,只能忍着。 发现是个单纯性子,瞧见父亲脸色不好,急忙问道:“爹你是生病了吗,额头上都流汗了。” 冯瑟有苦说不得,一个劲的摇头,抬了抬杯子说道:“没事没事,喝酒呛到了。” “这桌人的眼睛都看向冯若萦那边,好几个官家小姐夫人都在给冯若萦送生辰贺礼,一人高的珊瑚树,大颗的珍珠粒子,精雕细琢的玉石,简直就是目不暇接。 上官栖霞和莲姨娘母女嫉妒的看着冯若萦收到的贺礼,这些人大都是看在国公府嫡亲小姐这样的名声上面才送了这般贵重的礼品,当然其中有一些人还存着别的心思,比如要把自家的某位亲戚推荐给冯若萦,好和国公府攀上亲戚,不过这些人看起来出手大方背后的势力却是不如冯家的。 自从冯铎一事被压下,还找了个替罪羊帮忙扛下了罪责,朝廷里不少人心里就清楚了,刘家在朝廷中的权利还是不容小觑的,大多都起了攀附的心思。 随着刘沫的出现,送礼的人更多了,简直目不暇接。 “大姐可真受欢迎。”冯如蓉嫉妒的咬牙切齿,要不是她的出身没有冯若萦的好,如今这盛宠就该是她的了,天知道轮到她生辰那日,还有几人记得。 遥想前几年,这府里就给过冯若萦一个小姐办过生辰晚宴,就是再过几年也是这个场景,怎么轮都不会轮到他冯如蓉的,除非她嫁人了。 想到这里冯如蓉眼中有喜色,这日子离她也不远了。 冯若萦看着这些贺礼,脸上始终带着喜悦的笑意,可是这些毕竟不是她看中的,她看中的还是那人送的。 随着目光的转移,她发现赵君尧的目光居然不在她的身上,这一发觉令她火气上涌,今日里她可是打扮的极尽美丽,为何赵君尧就是不看她一眼,一股浓烈的悲哀从心口滋生,他不是还说了要给她一份最好的礼物吗,其实只要他的一句赞美,冯若萦就会觉得比收到任何实质上的物什更令她开心。 可是,这男人居然在喝酒丝毫不注意她这变的情况,甚至在他抬头的一刹,看的方向居然还是另一桌的。 而另一桌上面坐的就有冯慕凝! “小姐,大小姐那边收了好多礼。”小叶凑到冯慕凝耳边说道。 冯慕凝见到了冯若萦那边密密麻麻络绎不绝的黑影,就知道应有不少人给她送了东西,坐在这里始终不方便,说什么做什么会被人发现。 冯慕凝捂着肚子托词说:“我有点事先告退。” 白无双也没说什么,上官栖霞挑挑眉冷哼,也不对冯慕凝多做搭理,任谁都看得出来冯慕凝这是要去出恭,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会出问题,庶女就是扶不上墙。 脱离了席位,冯慕凝找了出偏僻的凉亭坐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用眼睛就会越疼,那股钻心的痛都快到了骨子里了,想要摆脱可是却无法摆脱,无奈之下她只能先选择休息。 “小叶啊,帮我拿点水来,秋娘让我握着你的手,不然我心里没底。”终究她还是脆弱的,突然的打击令她措手不及,无法准备。 当摸上秋娘手的一刹,冯慕凝下意识的想要撤回自己的,那手掌心有些粗糙,还布满了老茧,一点都不像个丫鬟的,可是为何此人靠近小叶和秋娘都没啃声呢? 手掌被对方紧紧抓住,低低的叹息声从对方的喉咙口发出来,“别撑了,累了就休息吧。” 第195章 冯若萦再次起舞 一听声音,冯慕凝放下了心,继续闭目休息。 “你的眼睛怎么了?”清澈的嗓音如风拂柳,他握着她的手带着淡淡的温度,形成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她坚持下去。 冯慕凝并没有多言,只是冷冷一笑,“被人下了毒,只有右眼勉强能看得清一点人影,你能帮我瞧瞧么?”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再说一件不属于自己遭遇的事情,有时候接受了,也就坦然了,但是不代表就会想法子去解决。 赵君尧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为她把脉,温热的手拂过她的眼,掀开她的眼皮,漆黑的瞳仁死气沉沉的如同摆设。 冯慕凝从袖子里拿出了那盒类似脂粉的东西,给赵君尧看,“就是这个,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赵君尧打开,闻了闻味道,猛的皱眉,“是谁给你的,这人好恶毒。” “西宝斋的老板娘,等晚宴后我会派秋娘去查查她的底细,估计和刘氏脱不了关系。”冯府名下并未有西宝斋这么一号,深查它的底细还要费些功夫。 “这事交给我,跟我走,我带你去医治。”赵君尧握着她的手要把她带走。 这东西的毒素非简单的药物所能化解,要不是他曾经有幸见过人解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晚点可以么,会对眼睛有过多的损伤吗?”冯慕凝还是挺在乎她的眼睛的,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想让冯若萦得到教训。 赵君尧想了想,“早治早好,若是你真的不想现在离开,晚点也行。”她有她的计划,绝不会因为突然地失明而打乱,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决不允许冯若萦愉快的过这个生辰。 冯慕凝头颅上扬,有种独有的傲气,“那就今晚过了再说。”意识到赵君尧的担忧,她语气又放软了不少,“其实,休息休息我还是可以勉强视物的。” “好,就听你的,答应我,今晚后跟我走。”他理解她,所以愿意陪着她任性。 心陡然一滞,他说要她跟他走,明明知道是跟他去治眼睛,并没有别的什么,偏偏心里产生了一种要跟赵君尧去私奔的感觉, 冯慕凝脸颊突然一红,为了掩饰脸上的表情,她低下头,说道:“好,你先离去吧,被人瞧见了不好,我的丫鬟呢,把她们找来。” “小姐我在。”出声的是小叶,她把水放到了冯慕凝的手里,冯慕凝握着喝了口,暖暖的,眼睛勉强还是能看个大概了,撑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回到了晚宴上。 送礼的都送完了,接下来就是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听着听着不知是谁起哄,“素闻冯大小姐蝶舞出众,何不跳一曲助助兴。” “就是就是…也让我等一饱眼福啊。” “大小姐…大小姐!” … 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众望所归,冯若萦也不能推拒,脸上有难堪之色。 他根本就没准备好,自从上次出现了死蝴蝶的事情后,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跳蝶舞了,可是在场的人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连着自家人都在撺掇,冯铎腆着一张脸朝冯若萦说道:“妹妹你就跳一曲给他们看看,哥哥刚回来都还没见过你跳舞呢。” 虽然这两人是兄妹两个,但是放到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好色的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四皇子府的时候他就听说了冯若萦能招引蝴蝶的事情,因为公务繁忙,也就是他要紧紧的抓住皇天裂这棵大树,也就一直住在了四皇子府没有回去,这才总是无缘一见。 这回有了机会,他岂能放过。 “胡闹!”刘氏厉声指责冯铎,忽然她降下了声调,像是在跟众人解释,“为了准备今日生辰,我女儿深感疲累,若是此刻舞一曲空有瑕疵,还请各位海涵。” 众人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还有些不甘心的继续撺掇,“没事没事,主要看气质,冯大小姐天资不凡,就是舞有瑕疵想必也是极美的。” “就是就是…就不要藏着了。” … 附和声多如牛毛,权贵众多纨绔子弟,有这机会还不抓紧逼上那么一逼好让自己享个眼福。 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冯慕凝好整以待,只要再用上那么一点力,冯若萦必然会被激得独舞一曲。 眼神落到赵君尧的身上,他身后的三个仆从手里抬着一个雕木大盒子,这份力很快派上了用处。 “大小姐,我这有从西凉寻来的珍惜蝴蝶,本想借着此次生辰的机会领略一下大小姐的舞姿,既然大小姐累了,那么就算了吧。” 她脸上带有失望之色,可惜的叹了口气。 冯若萦眼睛一直,心思百转,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既不是少了一个在赵君尧身上博取关注的机会,以后再找机会可就难了。 她狠下决心,不就是再跳一曲蝶舞吗,对她来说又有何难,苗正都在府里,问他要点醉蝶粉也是小事情,她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好好地让赵君尧知道她的能耐。 冯若萦站了起来,对着赵君尧盈盈一礼,“侯爷有心了,若萦自当从命,且让若萦去准备准备。” 随着她答应的那一瞬,冯慕凝的脸上出现了满意的笑容,这是她给她设的陷阱,她的答应只是第一步。 随着冯若萦的离开,刘氏也跟着说是帮助女儿准备为缘由,跟着冯若萦离开了,这两人一走,坐在她们后一桌的人便露了出来。 冯慕凝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觉得从对方的身上冒出了巨大的恶意,像是在怨恨着她些什么。 冯若萦离开的这段时间,戏台上的响声依旧,台下的人都期待着冯若萦的表现。 桑梓国第一美女,舞姿卓绝,貌美无双,这些夸赞令冯若萦始终站在一个风口浪尖上。 答应这次展现蝶舞并不仅仅是因为要在赵君尧面前表现一番,更多的是因为她想要在这些人面前继续巩固她的地位,光靠美貌是不够的,还要有才华,时不时地向众人展现她的才华才能让她一直在京都享有盛名,她的身价才会越涨越高,这样她比别的小姐更出色。 冯慕凝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才赌定了冯若萦会继续跳蝶舞,这样一个高傲的女人,这样一个不容许自己成为任何人之下的女人,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这一刻,她很感谢赵君尧,还有赵君尧愿意当她的眼睛帮她办完此事。 随着冯若萦出来,冯慕凝听到周围的一片窒息声,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冯若萦的美貌吧,刘氏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里的顶尖美人,加上冯昀的少年俊美,冯若萦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坊间对冯若萦的许多传闻好多都是刘氏买通了人写的稿子,再派人照着说的,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冯若萦自己也是个争气的,会说话会办事,还有才艺,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京城里的第一美人。 此时,冯若萦一改之前的素色调,反而穿上了妖娆的红色长裙,张扬魅惑的红,把她的肤白如雪黑发如瀑衬得更为光洁明亮。 一双眼睛也涂上了厚厚的脂粉,夜色下闪着金光,就像黑暗中走出的女妖,可是她那张脸明明那么的清纯,又让人对她产生了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敬畏。 冯若萦很满意周围人的表现,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没有人可以遮挡她的光彩,她才是这京城里独一无二的女子。 戏台上让出了空地,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裙摆由四个下人托着,生怕沾染丝毫尘埃。 “若萦真美啊。”上官栖霞不冷不的算是夸赞,眉间眼梢充斥不屑。 夜色正浓,淡黄色的光影笼罩席间,冯慕凝默默饮着面前杯中的酒水,发出轻声的赞叹,“大姐果然很美。”眼睛直视戏台子,就像是她能清楚地看见冯若萦的美。 “你也可以。”手心一暖,是白无双抓住了她的,“你比她美。” 冯慕凝扯唇笑了笑,“多谢大伯母。” 她时常觉得白无双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青儿,可是话里的温暖意味还是让她动容了。 随着赵君尧盒子里的蝴蝶纷飞,冯若萦的舞蹈也开始了,举手投足,旋转蹁跹,如大朵的玫瑰绽放,裙摆随着她的舞姿一张一合如同花开花谢的轮回。 “哼。”熟悉的冷哼声窜入冯慕凝的耳中,侧头对向发声的地方,用力的眯着眼睛妄图看清对方的大概容貌,小叶意识到了冯慕凝的举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四皇妃。” 冯慕凝这才想起来了小叶说的是谁,四皇妃,皇天裂的妻子,那不就是穆云烟,怪不得声音熟悉。 身为京城四美之一的她看不上夫人也时常情。 区区一个国公府的女儿举办生辰用不上劳动皇子,所以她是跟着穆家一起来的。 “哗众取宠!”穆云烟气愤的拧眉。 她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应和,“是是是…谁能比得上我们的王妃。” 听完丫鬟的吹捧,她这才顺气了不少,忽然她对着冯慕凝就是一阵冷嘲,“看什么看,没见过王妃吗?” 冯慕凝看不见,她愣了愣这才意识到穆云烟是在说她呢,转过头不做理睬。 四皇子府的事情,她们可是结下了化不开的深仇了,听说自从那次后,皇天裂都没和穆云烟圆过房。 第196章 突然而来的贵客 在大婚的房间瞧见自己的妻子跟一个乞丐纠缠不清,换做是别的男子也都会接受不了的,甚至是做出休妻一事。 穆云烟背后有穆尚书撑腰,皇天裂不会休了她,不过冷落还是会冷落的,尤其是他对穆云烟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 随着台上曲子的转换,冯若萦的舞姿也进行了变换,旋转的幅度也越发的大了,这是在挥散她身上的药力,不多久,有彩色翅膀的东西渐渐地往冯若萦这边聚拢,停留在她的发梢裙摆上,为了让台下的人更好的看清这一奇迹,冯若萦故意放慢了速度,甩袖舞裙极其缓慢。 等众人发够了赞叹声,她才快速的舞动起来,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火红蝴蝶。 “美啊!” “冯家大小姐果真名不虚传。” “就是就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他们都在赞美冯若萦,冯昀听着心里也是得意非常,冯若萦可是他的女儿啊,这就是在给他长脸。 “长公主驾到!”随着拖长的调子,灯光明亮的入口出现了一排人影,十几个宫人举着宫灯款款向席间走来。 那群人身后有一个明艳的女子缓缓的走出。 见到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如冰雪般的寒冷,她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倨傲,长长的臂罗拖在地上,风鬟雾鬓,绝色无双。 若世上真有什么人能与之比肩的,恐怕也只有深宫中的那位娴贵妃了。 她们的气质同出一辙,不过这位长公主比之更为冷艳,更为有风韵,那是一种漂亮女人历经沧桑后带出来的艳魅,尤其是一双眼,似乎被她看上这么一眼就会立刻现了原形。 冯昀赶紧带着举家大小给这位长公主行礼,没想到远嫁他国,在路上耽搁了路程的长公主没赶上四皇子的生辰也没赶上她的婚典,居然会给冯若萦面子来参加她的生辰,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 长公主瞥了瞥前来行礼的众人,脸上竟露出了个笑,浅浅的动动唇瓣,这笑容像是极其的模式化,连多上一点的弧度都不愿意给出,一点都不是发自真心, “都起来吧,难得你们还能记得桑梓国有我这么一位长公主的存在。” 随着冯昀的引领,长公主被带到了主席位,她淡淡的看了一眼主席位置,不悦的皱眉,“安定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连长幼尊卑都忘了吗,竟让白国公主坐在侧席,要是传扬出去了,这不是让别人笑话!” 冯昀腿肚子一哆嗦,心念不好,这位长公主未出嫁之前和白无双的关系极好,又是个极重礼法之人,今日里也算他倒霉,只能认栽,“是微臣的不是,这…这…大嫂您上来坐。” 他转头对向白无双,白无双缓缓走上去,她并不拜长公主,而是抓着长公主的手说道:“玄雅,是我坚持要坐侧席,你就别怪安定公了。” 每次白无双叫冯昀安定公的时候,他都会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或许是因为这个地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或许是自己心里头的那些愧疚,冯昀低着头,不敢直视白无双。 长公主这才脸色稍缓,“既然你不喜欢坐主席,我就去侧席陪着你。”唯有对着白无双,长公主脸上的冷凝才有所缓解。 可是侧席已经坐满了,白无双身边的位置是冯慕凝和冯瑟坐着的,冯瑟想让位,上官栖霞暗地里按住了他不让他走,冯慕凝又是晚辈,长公主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眼神中似有所指。 冯慕凝看不清,不知道长公主是想让她让出位置,就这么站在那不动,小叶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走出来,冯慕凝这才明白过来,随着小叶拉扯的方向给长公主让出了位置。 离开座位的冯慕凝不知该往哪里坐,主席吧,她一个庶女显然不够资格,其它席位,又没有熟识的人,一时间站在那儿犯了难。 “杵那做什么,以为自己是个木头棒子不成!”长公主责怪的话飘入穆云烟耳朵里,她笑出了声来。 长公主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以为我讲的话是笑话吗!” 穆云烟缩了缩脖子,不敢多有表示,这位长公主的脾气难测,一不小心得罪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忽然,长公主对穆云烟来了兴趣,她走向她,穆云烟也不敢继续坐着了,连忙站起来,“弟媳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一挑眉,“哦,你就是那个大婚当夜喜房里藏着野男人的四皇妃啊!” 她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周围的人都听清还是绰绰有余的。 穆云烟一张脸青白交加,她忍者怒气解释,“那人…那人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我没与那乞丐发生什么。” 谁知道这一解释反倒是引得长公主更为反感,“你居然和一个乞丐有染,呵,四皇弟可是戴了一定好大的绿帽子!” 她明明说的是她们之间没什么,为何这位长公主偏要一口咬定她和乞丐之间有染,穆云烟贝齿紧咬唇瓣,这辈子都没干都被如此羞辱过,愤愤的眼眸红肿的厉害,一种难言的羞耻感令她产生了投湖自尽的冲动。 “长公主,事情都查清楚了那是有人故意为之,府里的丫鬟妈妈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制服了那个浪荡子,此事也不是我女儿之过,还请长公主不要听从小人的挑拨误会我的女儿”穆尚书人老身体不老,说这一长串的话连口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长公主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是吗,我可是听说了那乞丐可是被人灌了春药的,丫鬟妈妈可是在一盏茶的功夫后才赶到的,这时间能做的可就很多吧。” 穆云烟心里“蹬”的一下,长公主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她是不是在四皇子府里也安插了人手,还是说这事也和她有关! 下一秒,穆云烟迅速否认了这一猜想,这是肯定是冯慕凝这个小贱人做的,这个乞丐本该是她送给她的,莫名的出现在了她的屋子里,必然是冯慕凝干的,可是她又有何能耐这么做? 穆云烟始终想不通的一点就是,冯慕凝是如何做到的,除非她的背后也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想到这里她慌了。 冯慕凝在小叶的搀扶下退到了一旁,小叶在努力搜寻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适合她家小姐坐的。 有人靠近,拉着冯慕凝的手就走,就在此时,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冯慕凝的,两相对峙,暗流汹涌。 “二皇子,您这么做就不怕崔小姐吃醋?”赵君尧的声音飘过来,冯慕凝浑身僵了僵,是皇天凛,刚才恶意就是从皇天凛这边传来的。 皇天凛薄唇轻启,如毒蛇的眼眯出一个弧度,“冯三小姐无处可坐,我那一席恰好有位置。” 今日里崔华裳可没来,那位置是他让他手底下的人让出来的,他是一定要冯慕凝坐他那了,他可是有很多问题要问这位三小姐的啊。 “二皇子恐怕是意会错了,慕凝有地方坐,就不劳二皇子费心了。”赵君尧伸手隔开皇天凛,几番交手下,皇天凛虎口一痛松开桎梏,赵君尧趁机夺走了冯慕凝,拉着她向他的那一席走去。 “长公主什么时候回来的?”装作无事的模样,与赵君尧说着话。 赵君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凑到她的耳边轻声低语,“昨日里吧,我看她来京城也挺无聊的,冯府有生辰宴席,恰好把她叫来也好一起热闹热闹。” 冯慕凝一怔,这位长公主居然是赵君尧给请来的,这样一来,后面的事就会闹得更大了。 “小心抬脚。”赵君尧温柔细语。 冯慕凝在赵君尧的指引下,一路平稳,坐下的一颗心里才算是安定了不少。 长公主指着戏台上的冯若萦,疑惑的问道:“怎的不跳了,莫不是不欢迎我观赏?” 冯若萦急的急忙解释,“回长公主,若萦第一次见长公主只觉得长公主惊为天人,不由折煞了臣女,臣女怕是在长公主面前班门弄斧有哗众取宠之嫌。” “恩,有这点觉悟还是好的,你继续跳着吧,让我看看。”冯若萦本就是谦虚之言,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会有此一言,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脸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 “素闻长公主舞姿卓绝世所罕见,看不上臣妇女儿的雕虫小技也在情理之中,不置可否有幸相见长公主绝妙的姿态?” 出声的是刘氏,她家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被她宠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份嫌气,长公主嫌弃她女儿跳得不好,她就自己上啊。 众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她相信无论是比身段年轻还是姿态,她年轻貌美的女儿冯若萦都比长公主好上好几倍,就是众人碍于长公主的面子说她跳的最好,心里头自然也是有杆称的,知道谁才是这京都的第一美人。 长公主厉眸狠狠地往刘氏那边瞪过去,这个老妇人,想让他和她的女儿在这戏台子上比个高下吗,简直痴人做梦。 “砰!”的一声,长公主拍了桌子站了起来,“你以为我是那供人玩耍的戏子伶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做出此等不要脸的行为吗?” 第197章 杖打冯若萦 刘氏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长公主竟然是此等雷厉风行之人! “臣妇不是这个意思…臣妇…” “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何种意思?”长公主横眉冷对,刘氏这人别像在她面前摆谱,身份地位她都压着她一头。 长公主对刘氏的厌恶多半来自对白无双的友善剩下的就是对她的这个女儿冯如萦的不屑一顾了。 她当了桑梓国第一美人近二十年,一朝出嫁,回来后竟发现这名号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姿色平常的女人抢夺了过去,心里极不平衡。 在她的眼里看来,冯如萦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最多就是个中上的样貌,至于她的蝶舞,哼刚才看了一眼也不外如是。 华丽的衣裳衬托下显示的华贵,舞姿技艺虽说是精湛,但是毫无感情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无怪乎看这对母女心里不爽了。 刘氏就这么受着,谁叫人家是长公主呢,就是打你,那也是皇家给的天恩,得接着。 冯如萦深感屈辱,可是又不能不跳,长公主可是发了话的啊,要是她现在就跑了下来,长公主肯定会生气的。 掀起长长的裙摆,冯如萦重新开始了她的舞蹈,在她刚才停下来的时候,停在她身上的那些东西并没有飞走,所以她再次起舞,仍旧是一片“彩蝶翩飞”的场景。 席上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相貌清瘦长衫广袖,一双眼盯着台上的女子双眉皱成一团。与周围的叫好声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钱大人?”有人认出了此人,司马德虽说身上未有功名,那也是随着他的父亲司马丞相见过不少人的,官位不在眼里在。 钱离侧头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一双眼盯着台上的女子不移开。 司马德觉得钱离的行为实在是过于唐突,虽然有不少在场的人都是这样的,可是钱离毕竟也是宫里的太医啊,熟读四书五经,怎么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呢。 心里头对着这个钱离没了什么好感,随后更不可意思的事情发生了,钱离居然要往台上走去。 司马德怎么会允许他上去冒犯他的心上人呢,上前一步就要把钱离拦下来。不想又冒出来一个人把他给拦下了。 赵君尧抓着司马德的手,搭上他的肩说道:“司马兄好久不见了,我们来说会儿话。”赵君尧的力气大的惊人,任凭司马德如何推就是无法把他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随着钱离一步一步的登上戏台,冯慕凝嘴边的笑逐渐扩大,妖娆的红,如火如荼的在戏台上展开,不久后冯若萦就会知道,这如火的红色燃烧掉的只会是她自己。 “冯大小姐,我怀疑你身上携带醉蝶粉!”此声兀得自戏台上传出来,冯若萦来不及反应,足下的步子便停下了。 她看着钱离,尽量的扯着脸皮露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容,“钱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这次晚宴的名单上面根本没有他,为何他会来,还站在台子上质疑她。 冯若萦双脚发抖,一种冰冷的感觉侵袭四肢百骸,尤记得中秋晚上,她在皇帝面前遭受到了质疑,要不是有了婉妃,她就完蛋了,可是如今呢,她还能考谁,说出此话的可是太医院的太医啊,不是一般的人,她又如何抵赖? “我是长公主的随行医者,长公主来了,我自然也来了,冯大小姐,你可知道擅用醉蝶粉可是桑梓国的禁忌!” “钱大人,你有何证据证明我用了醉蝶粉?”冯若萦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过早的让对方发现破绽,那一瞬间冯若萦后悔了,她不该为了一时的盛赞再次冒险。 “没想到钱离居然愿意帮忙。”冯慕凝凑到赵君尧的耳边说道。 这可是趟浑水的差事,指证安定公之女有问题,必须要拿出确凿的证据,不然可就是诬告了。 “都是同条船上的,互帮互助,他看刘氏母女不顺眼很久了。”钱离的仇怨他自己可一直想着要去报呢,先把冯如萦收拾了也挺好。 “怎么回事,都下来说话。”长公主疑惑的瞧着台上的两个人。 身边的丫鬟得到了长公主的指令,上台去把这两人带了下来。 “钱离,你可是皇兄派来给我随行看病的太医,闹到了戏台上是怎么回事?” 钱离对长公主行了个礼,“回禀公主,微臣怀疑冯大小姐用了禁药才招惹来了蝴蝶,特意上台去查证。” “砰!”长公主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用禁药,哪个禁药!” 瞧见蝴蝶围着冯若萦转,长公主心里也是有了底的,她要钱离亲口说出来! “是醉蝶粉!”长公主的脸瞬间变得阴鸷,“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杖毙!” 刘氏吓得面无血色,冯若萦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不顾,她拼命拉扯冯昀的衣袖想让他救人,可是冯昀一句话不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带走。 “我没有…我没有,公主你要相信我!”冯若萦感到左右有两股巨大的拉力拉扯着她的手臂,把她带离宴席,这次是她的生辰,她是全场的焦点,她是冯府的骄傲,因为长公主的一句话就要面临死亡,她不甘她不愿,无能为力的她只能拼命的叫喊:“我没有…我没有!” 可是她的话是那么苍白无力,长公主根本就不会听她的。 冯慕凝知道原因,因为长公主的丈夫曾经被图满醉蝶粉的妖女迷惑过,所以长公主讨厌醉蝶粉,更加的憎恨使用者。 赵君尧这是在帮她下一招狠棋,就是冯若萦能翻身,这辈子也会活在长公主的监督之中,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定然难逃严惩。 “长公主你不能妄下决断,钱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侄女用了醉蝶粉!”刘沫急得目眦尽裂。 长公主冷笑,“钱大人是太医院的太医,他的话就是证据!” “啊!”外头冯若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她身娇肉贵的,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的对待,尖锐的惨叫声一次高过一次,长公主的手下人断然不会对冯若萦怜香惜玉。 “公主,还请看在冯大小姐年少的份上饶过她吧。”跪在地上的是司马德,他听到了冯若萦的惨叫里头跟滴了血似得,恨不得代替冯若萦受苦。 长公主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这事谁家不懂事的,拉走,谁再为冯若萦求情,统统杖责!” 司马丞相一听,拖着老迈的身子就要来拉走他这个色迷心窍的儿子,长公主的怒火可不是她们家能受得起的。 “长公主…”司马德还想再说什么,被司马丞相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还不快给我回去!” 看着年迈父亲赤红的眼,司马德还是垂下了头,这位长公主是皇帝的妹妹,为国远嫁遭了罪,有皇帝颁的铁券,就是弄死几个人也是不用她负责的。 “你简直无理,我要找太后评理!”刘氏急的要出去维护冯若萦,冯若萦可是她的命根子,平日里打不得骂不得,今日里遭这罪过,简直让她心头淌血。 可惜的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就是把太后给搬来了,恐怕在那个时候冯若萦早就已经断气了。 “拦住她!”长公主一声大喝,宫人左右抓住刘氏不让她走。 只见长公主目光锐利,说出的话冰寒如雪,“女不教母之过,居然冯若萦出了岔子,你这个做母亲的也逃不掉,来人啊,杖责五十。” “长公主!”刘沫急得顾不得礼仪,手握在要见的刀柄上,恨不得对长公主刀剑相向。 长公主一个眼神扫过去,刘沫立刻闭了声,他跪在地上了,狠狠地给对方磕头,“求您了,饶过她们吧,再这样下去人就真该死了。” 这是在京都,对方是长公主,就是一时间动手成功了,她们也逃不出这个京城。 一场好好的晚宴搞得如此狼狈,在冯若萦母女心里定会留下不小的阴影。 渐渐地,外头冯若萦的哭喊声停了下来,都以为她是被打晕了或是断了气了,可是席间突然又出现了一。,这人长相冷艳中带着妖魅,身后跟着的宫人的穿着比之前长公主带来的哪些人更为华丽,在她身后有两个宫人拖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冯若萦缓缓往这边走来。 “长公主真是好大的威风,要是我不来,我这位侄女儿就该被你活活打死了。”娴贵妃上挑的眯眼眯成一道缝,手中抱着的七公主乖巧的匍匐在娴贵妃的臂弯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奇的到处看。 冯若萦被娴贵妃救了,冯慕凝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娴贵妃此人会出现,她可是堂堂一个贵妃,竟然会屈尊降贵得来参加一个臣女的生辰晚宴。 冯慕凝又想到了那日里在四皇子府所见的场景,刘沫和这位娴贵妃之间可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娴贵妃又是刘家的养女,或许这样想来,她来参加冯若萦的生辰晚宴,或许就说得通了。 第198章 冯若萦成了笑话 “桑梓国国律严明,她犯了错,擅自用了桑梓国的禁物醉蝶粉,本宫用国律惩罚她,有何不妥?”长公主冷冷的看了娴贵妃一眼,眼神嫌恶。 在宫中,她们两个都是呆了许久之人了,从娴贵妃刚进宫开始就盛传这两人不和,如今一看,倒是真是如此。 虽说长公主看起来似乎对所有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可是两相对比起来,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对娴贵妃的态度更为厌弃。 “哦?”娴贵妃唇瓣微扬,“治人的罪都要证据,敢问长公主,你有何凭证说我侄女用了醉蝶粉?” 长公主眼帘微抬,“她身上停留的蝴蝶,钱离的话就是证据。” 听罢,娴贵妃哈哈大笑,“你是说这是蝴蝶?”语气里有调笑的意味。 冯慕凝双眉紧蹙,莫非这位娴贵妃也看出来了,冯若萦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蝴蝶? 既然她早就知道,为何在中秋晚宴那会儿还一口咬定冯若萦携带了醉蝶粉? 仔细思考其中原因恐怕是因为她根本不是想让冯若萦去死,而是想让她丢脸,这样能更好地威胁刘沫,告诉他,只要他不顺她的意了,她随时有本事把他们刘家给玩死。 她再偶尔对刘家来一下帮助,这样一来,她这位“情郎”可就无法摆脱她了,这女人手段还真是高明。 这么一想,冯慕凝似乎也想明白了中秋晚宴那天娴贵妃的质疑了。 长公主犹豫了,听着娴贵妃话里的意思,这东西很可能不是蝴蝶了。 忽然她想到了一点,京城的气候根本不适合养蝴蝶,不过另一种叫做七彩飞蛾的东西倒是和蝴蝶长得极其相似。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停留在冯若萦身上的东西,翅膀的形状完全就是蛾子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蝴蝶。 “钱离,怎么回事!”长公主双眸看向站在一旁的太医,钱离跪在地上,心想再坚持说冯若萦用了醉蝶粉肯定是不成立的,于是说道:“臣只是怀疑,是臣眼拙。” “世所闻明的桑梓国第一美人,招来的竟然都是蛾子,呵,本宫也是长了见识了。”长公主并没有打算重责钱离,在她看来无论冯若萦是否是用了醉蝶粉,她都是勾人的祸秧子,看她也被打得奄奄一息了,长公主心里也算是出了气。 冯若萦还剩了口气,听在耳里甚觉讽刺,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她堂堂桑梓国第一美人的名头怕是要在这里毁了。 “啊!”这尖叫声是刘氏那边传来的,刘沫心里一紧,跪在地上语速加快,“长公主既然我侄女无罪,那舍妹也该是无罪的,还请长公主停止杖责。” 长公主略显凌厉的眉角微抬,“打她是因为她顶撞本宫,与冯若萦有没有用醉蝶粉无关。”她说的笃定,目的就是为了收拾刘氏。 娴贵妃能救下一个冯若萦,也制止不了她对付刘氏。自娴贵妃出面以来,就不再是冯若萦是否用了醉蝶粉的问题了,而是转化成了后宫中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这一局,她输不了。 情急之下,刘沫只得拜托冯昀去求求白无双说句话,不然再这样下去刘氏必死无疑。 到底是发妻,再加上大舅子的施威,冯昀走到白无双面前为刘氏求情,白无双面无色泽,就这么听着看着。 她们之间积怨甚深,就是不明说冯昀心里也明白,不由叹了口气,之前做的孽,现在是报应的时候了。 没多久刘氏叫喊声也停了下来,也不知死活。 刘沫赶紧冲出去把人带走医治,一场好好的晚宴就这么给搞砸了。 “真可惜,半路出来个娴贵妃。”赵君尧小声嘟囔,一副好戏没看尽兴的模样。 冯慕凝往他那边看过去,他眯眼一笑,“这不也是你心里所想的吗?” 冯慕凝不说话,在场的人多,她无法表现出什么。 至少晚宴上让白无双得到了那封信,还让冯若萦母女好好地受了罪,只要白无双开始彻查那封信,刘氏和金落尧的奸情也就逃不掉了。 散场后在小叶和秋娘的搀扶下,她顺利地被带离了冯府上了马车。 “你们两个好好的看着院子,有什么问题,飞鸽传书。”她可是吃一堑长一智,枫色院这边养了两只鸽子,一天三顿吃食,顿顿吃的比人强。 马车上走出一个穿戴类似于冯慕凝的人,要是不仔细看,这人的身段还有七八分类似于她。 现在她还在禁闭其间,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放个人在枫色院的好。未想到这一点赵君尧也想到了,并且早做了准备,这人还真是思密周全。 车上赵君尧早就在等着了,见冯慕凝被带上了马车,伸手一拉,把人圈入怀里,冯慕凝刚要推开他,他却说道:“你瞧不见,不方便还是我抱着你,这样才不会磕着碰着。” 他话音中带着笑,如歌般在冯慕凝的耳边飘开。 赵君尧的怀里软软的,冯慕凝呆着也觉得挺舒服,便随他了。 等马车到了侯府,钱离早已在候着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三小姐今晚你必须呆在这里了,伤口处理过后是不宜轻易移动的。” 冯慕凝点点头,刘氏那边不知是死是活,他们应该没心情再监视她的枫色院了,今晚她的院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有小叶和秋娘看着也就够了。 忽然她注意到一件事,晚宴过后她可是第一时间就被带到侯府来的,而钱离不是长公主的随行医官吗,听他之前的意思,他已经在侯府准备了一段时间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钱大人,晚宴上的人不是你吧?”这里的钱离肯定是真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晚宴上的人是假的。 钱离低声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三小姐,晚宴上的人是绝寒假扮的。” 这样一来所有的都解释得通了。 “本来是我本人前去,可是突然收到风声,三小姐眼睛出了问题,这才临时起意换上了绝寒。” 侧头对上赵君尧,她看不清此人的表情,也能猜到他的脸上定然也是温柔的。 虽然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手法通知到了钱离他们,又实用了什么计策巧妙地换了人,可是她知道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要的做极多,非心思缜密的人所能办到。 不等冯慕凝继续想下去,赵君尧生怕冯慕凝看不清楚,抱起了她,一路向前。 冯慕凝脸上一红,“我能走。” “大晚上的你看不清。”赵君尧坚持,宽阔的臂膀支撑起冯慕凝小小的身躯,这种感觉也不是很难受,而且冯慕凝知道侯府里下人极少,也就随他了。 假山石缝间隐隐有银光闪烁,冯慕凝能感受到光影的变幻,不禁好奇的问道:“亮亮的这些是什么?” 她是第一次在夜间还呆在侯府,没想到夜间的景象与白日里的又有不同。 赵君尧解释,“你看到的是萤虫,依附萤石而生,这些假山都是未经打磨的萤石。” 冯慕凝惊讶的张嘴,在桑梓国一颗珍珠般大小的萤石够普通百姓吃上一年的了,而赵君尧这里各个萤石都如同山石,那不就是富可敌国。 “你要是想,可以随便割一块回去玩耍,我也是没有意见的。”不知何时赵君尧低下了头,凑到了她的耳边耳语。 冯慕凝不禁缩了缩脖子,“我拿去做什么,卖么,唔,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像是在思考这么行为的可行性,她还特意偏了偏头。 “呵。”赵君尧笑了,“你要是缺钱,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你把我这儿搬空了我都没意见。” 反正,他的财产可不止一个侯府啊。 没多久,冯慕凝隐约瞧见赵君尧把她带进了一个屋子,屋子里面点上了许多烛火,可是冯慕凝还是瞧不大清屋子的全貌。 赵君尧把她放在了一个软软的床榻上面说道:“钱大人,接下来就靠你了。” 钱离打开了一个红色锦盒,里头一只比寻常夏蝉还要小上许多的通体白色的东西,一动不动的爬着,也不知死活。 他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眼中有惊色,“有了蛊引,这瞎目毒还是有救的,小侯爷也是能人,居然连远在西域的雪蝉也能抓到。” 他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竹管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点红色汁液,不一会儿盒子里的雪蝉动了动翅膀,恢复了生气。 把这雪蝉放入一旁的热水里,这雪蝉像是活了一般,拼命的挣扎,表面的一层雪白色渐渐的脱落,露出了里头深藏的黑色表皮。 没多久又死气沉沉的趴在了水里,随着水流飘啊飘的。 钱离取出盆中的雪蝉,放入原先的锦盒子中,用十二指金针封住了冯慕凝眼睛周围的穴道。 过上半个时辰,等水彻底凉了,用湿帕子取出水敷在冯慕凝的眼睛上,“躺上三个时辰,自然会痊愈,记住这三个时辰内,每半个时辰就要换一次帕子。” 房里只有赵君尧,冯慕凝心里也清楚钱离这话是对谁说的。 第199章 复明 “好,我就在这守着她。”他坐在她的床沿,握着冯慕凝的手,“你先睡会,等醒了,也就好了,钱大人,青阳和红歌那还请您多多上心,今晚辛苦了。” “没什么,我这就去给她们两个看看,红歌是没事了,就是苦了青阳了,哎。”钱离叹了口气,随后离开了。 “还是治不好吗?”她躺在床上,给赵君尧一种错觉,此刻的冯慕凝是那么的虚弱。 赵君尧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只要人不死办法总会有的,你先睡吧。” “黎大夫的《神农毒经》可有用处?”冯慕凝一直觉得,黎未留给钱离的这东西定然是有大用的,不然苗正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抢夺。 “那东西钱离说他看不懂。”赵君尧握着的那只手是瘦弱的,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双手居然能操控沈浮的骨笛,引得百兽臣服,就是这样一双手年幼时能每日里举着高过头的铁铲子,提着将近没过下巴的铁罐子饲养珍奇异兽。 自从他明白自己对冯慕凝的心意之时,就迫切的希望知道更多的关于她的事情,首先打听的就是她在程府的时候,而那段时间他只能问沈浮。 沈浮一五一十的说了,那一刻赵君尧就觉得冯慕凝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他想仔细的探寻。 “你也见过吧,不会也没法子吧?”说这话的时候冯慕凝的嘴角明显的上扬。 赵君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微翘的嘴角说道:“真那么容易就看懂了,黎未也不会轻易的把东西交你手上再由你转交了。” 那时候冯府里还住着一个苗正,黎未不可能不知道苗正的心思,在他眼里冯慕凝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可她还是把这本书交给了冯慕凝,那只能说明他知道就算是苗正真的拿到了这东西,他也是看不懂的,唯一能看懂的人只可能是钱离。 夜色暗沉,屋内的烛火燃烧着残留袅袅的香气,蜡烛燃烧大半,床上的人也跟着睡着了,陪夜的人算着时辰为她换蒙眼的帕子。 到了第二天天亮,冯慕凝刚睁开眼,就觉得眼前有刺眼的光亮。 心里一喜,她重新能看见东西了,可是为什么这个地方这么熟悉,似乎她曾经见到过,当她目光触及坐在床沿的赵君尧的那张脸的时候,她想起来了,这边就是赵君尧的卧房啊。 “你…”本以为他就把她送到客房主的,没想到居然是这里。 屋子里燃了香,凝神的香,熏得整个屋子都一片暖热,冯慕凝也觉得盖了一晚上的被子,身上满是汗。 “我去开窗!”她下床要去开窗透透气,顺便也吹吹她红得发胀的脑袋。 未走几步,身子一个颠覆,赵君尧抱起了她,把她送到了床上,“刚复明不适宜见强光。” “那…那我要躺多久?”当她刚知道这张床是赵君尧睡的时候,她浑身不舒服,似乎被子上还有对方的味道。 “等钱离过来了再给你看看。” “那他什么时候过来?”恢复了视力的冯慕凝一双眼亮晶晶的,配上一张红红的小脸,可爱极了。 “唔。”赵君尧沉思,“这个不一定,青阳晚上发病了,他治了一夜,可能刚睡吧。” 一个一晚上没睡的人,没个三四个时辰还是醒不来的,赵君尧的意思就是她还得在这张床上躺上三四个时辰。 眨眨眼,她意识到不对,“晚上你一直在这么?” 赵君尧点点头,“钱离说了,时间一定要掌握好,我必然是寸步不离的。” “那你怎么知道钱大人一晚上都在给青阳治病?”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刚进府之时,赵君尧只说了青阳情况还是不好,他一晚上都留在这里,又怎么知道青阳又发病了。 “唔。”赵君尧被问住了,本来嘛这就是一个托词,没想到被拆穿了,脸上一阵尴尬。 “你骗我。”冯慕凝笃定,这家伙就是不说真话,起身穿上鞋子就要走,她都治好眼睛了,才不要继续留这里,她的丫鬟可是会担心的。 赵君尧见拦不住也就随她了,“哎,女孩子太聪明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我总要走的,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慕凝心里也清楚,赵君尧这是想让她多呆一会,可她呆的越久,枫色院那边就越危险,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个谁闲着没事干去找她。 离开之时,他们经过了那片奇怪的“迷宫”,冯慕凝仔细听了听,好像听不到之前的吼叫了。 “那些人你转移了?” 赵君尧撇嘴一笑,眼中有森森寒意,“只留下了一个成功品,赏给钱离研究去了,其余的杀了。” 一开始他想从那些正常人身上知道关于毒人的秘密,包括破解方式,可是他们不配合啊,既然如此,何必再留下来,不如永除后患。 至于另外关押的一批毒人,他们只是残次品,这些人已经用药太深,没救了,这些日子在不断的死亡,留着不过是让地牢里的味道更加难闻。 现在的问题就是苗正已经丧心病狂的要那整个京城的流浪汉当做他的试验品,而这些实验品一旦不受控制就会跑出去感染别的正常人。 而苗正做这一切的目的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只有一个,那就是重新制成一个成功的毒人。 “红歌获救后,你还会继续待在冯府吗?”如果他离开了,冯如蓉必然会找上她要人,到时候的确会麻烦点,但是也能很好的拖延冯如蓉和这位假表哥的婚期,等时间一久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是还有一个苗正没解决吗?”他低沉的嗓音从冯慕凝背后传出来,“我打算把他抓来研究研究。”他既然对青阳下了药,那么他也要他尝尝被人关进笼子里当做怪物研究的滋味。 他如剑刃般锋利的双眉皱了皱,“本来在竹林就可以抓住他了,可惜他太狡猾,在红歌身上下了蛊,若是我真的对他出手,红歌也就没命了。” 若是他现在消失了,冯府也就只剩冯慕凝一个人,要是苗正要对她做什么,他这个远水可救不了近火,这也是赵君尧要继续留在冯府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惜的是我的骨笛还在他那。”冯慕凝叹了口气,之前苗正中了她下的毒,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不然府里头早就传出来他已经死的消息。 对方是用毒永蛊高手,光靠冯慕凝这点三脚猫功夫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更为有利的助手,“可惜的是钱离是宫中太医,不然若是有他留在刘府也能起上作用。”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把钱离弄出宫的法子了?”不然大晚上的宫中宵禁严明,钱离怎么可能还留在侯府没有回宫? “你猜猜,我是用了什么法子?”赵君尧好整以暇的等待冯慕凝的回复,这女人感觉还挺敏锐的。 冯慕凝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又是用了绝寒?” 他这里高手如云,尤其是这位天下第一易容高手,用起来十分方便,就是苦了绝寒了,刚扮完弯腰驼背的罗妈妈,又要投入另一项任务里面。 赵君尧揉了揉冯慕凝的脑袋说道:“聪明,我又使了个法子让他又欠了我一个人情,这样他又得为我做一件事。” 冯慕凝叹了口气,一副极其同情绝寒的模样,“谁摊上你谁倒霉。”忽然,她又换了副笑意满满的模样,“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做的太棒了,像绝寒这样的人才就该留着,反正他也闲着嘛。” 那一瞬间,赵君尧觉得他们两个像是坊间里一对背地里算计别人的市侩夫妇,而绝寒就是那位被算计的人,像绝寒这种有恩报恩的人,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冯慕凝想了想,继续说道:“京城怪病的事情还是得让四皇子知道一下,不然解决不了,这事背后的指使者也不知道是太子还是刘沫,光靠苗正一个人是不可能这般猖獗的进行下去的。” 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还是让皇天裂知道为好,这位觊觎储君之位的男子肯定会付出一切的手段来争抢这个位置,最好的方式就是让皇帝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安定京城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方式。 赵君尧唇角微翘,靠在假山边,目光玩味的看着她,冯慕凝皱眉问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他想了想,纤长如玉的手摸了摸下巴,“有句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许是我们呆的太久了,有些想法不约而同的都到了一起。” “你早就这么做了?”冯慕凝危险的靠近赵君尧,要是她现在手里有什么东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往赵君尧的脑袋上砸过去。 “这不没来得及告诉你吗?昨日里刚和皇天裂谈成的交易。” “交易?”冯慕凝不解。 赵君尧神秘一笑,“用我所有换他所无。” 还有什么是皇天裂没有的,他除了皇位还要什么? 第200章 被下药了 赵君尧的面容隐藏在假山的阴影下,神秘的启唇,“皇天裂可是知道皇天隐是怎么活下去的秘密的。” 那些毒人不仅仅是试验品,更是皇天隐活下去的希望。 毒人未被赵君尧所抓之前,皇天隐还能维持隐士公子的模样,欺骗世人。等毒人被抓后,他体内的毒液跟着蔓延四肢百骸后,他的整个人开始变得癫狂,甚至是心性扭曲。 那些毒人有延长寿命的效用,虽然这会让受助者逐渐的陷入疯狂,可是无疑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习巫蛊之人必然要以己身祭蛊,苗正依附夺心藤而活就说明了他的命,已经悬一线。他需要快速的制成另一具关于毒人的成功品让他继续活下去。 冯慕凝始终弄不明白,若是苗正能制成第一具,为何制不成第二具,还是那具唯一的成功品并不是出自他手,那又是谁做的? 她不屑地笑了笑,“没想到看起来强健的桑梓战神也把脑子动到了这么个邪物身上。”在桑梓国,皇天裂凭借赫赫战功成为了百姓口中的战神,若是他真的到最后沦为和皇天隐一样的下场,不知是该唏嘘还是可笑。 “每个人都有惧怕的,一旦被人抓住了命门,必死无疑。”赵君尧一双眼像黑色的暗潮仿佛要把她深深地吸引进去。 “啊!”一声巨响,冯慕凝耳朵一动,发现声音是左侧发出来的,那边恰好是“迷宫”的入口。 赵君尧脸上散发着寒到骨子里的冷笑,“没想到还会有送死的。” “是谁?” “杀手,要我命的,或者说是想救皇天隐命的。”他说的平淡,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这是第十批,可惜没有一次是进步的。” 赵君尧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假山怪石、苍葱翠绿参差排列,若是她没看错的话,有些暗从里有银丝闪烁,光洁的丝,细长而锋利,冯慕凝有理由相信,这些东西可以轻易的割裂任何一个人的头颅, 忽然她又有了个想法,“天上飞的,你能防得住么?” 赵君尧笑了笑,“你觉得呢?”他抬头看了看,冯慕凝也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竟未发现,假山石上有尖嘴长喙的东西在盘旋,类似鹰,又类似隼。 “这个是…”冯慕凝惊讶的张大了嘴。 有几只的羽毛上面沾染着红色的血,看样子是已经主动攻击过活物了。 “什么时候带来的?”之前她来侯府的时候根本没见过这些畜生,很明显是刚出现的。 这些生性凶残的隼鹰极难抓捕,需要由诱饵上雄壮的武士才能成功,更别说是驯养了。 “最近吧,这些东西好用得很,就是在夜间也能视物,目前为止已经抓捕了不下二十多人。”赵君尧脸上有得意之色。 说是抓捕,其实那些人早已经被这些畜生给毙了命了。 “你先回府,我稍后到。”他得安排几个人保证冯慕凝的安全,沈浮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红歌和青阳都受了伤,她那枫色院可是没人了啊。 冯慕凝回到冯府的时候天已经破晓,火红色的朝霞烧红了半边天。 刘氏派来的门口的两个守门人估计还在各自的屋子里休息,未见人影,两个丫鬟也还在休息。 冯慕凝轻声轻脚的回到了主屋,打算准备准备等吃早膳,在侯府天色还早,她还没来得及吃些什么。 未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头光影明亮,屋里头坐着一个人,蓝色的绸缎子做的连襟刺凤长裙一直拖到脚踝处,头上的金簪子在灯光下熠熠发光,一双威严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冯慕凝。她的两个丫鬟哪是还在睡觉啊,都在屋子里呆着呢,至于那位假扮她的女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 来不及担心别人,看着上头的白无双冯慕凝心里吓了一大跳,赶紧跪下了,“慕凝见过大伯母。” 她心想这该用什么理由瞒过白无双她私自离开的事情,想了想一闭眼,对着白无双磕了一个头,“大伯母,慕凝不该私自出府,还请大伯母不要生气。” 白无双并未说话,良久她才站起身来,走到冯慕凝的面前,“本想着来问问你关于金落尧写的信的事情,未曾被我碰到你这院子里多了一个人,我一下心生怀疑这才仔细瞧了瞧问了问,没想到还真被我问出了问题。” “三小姐啊,你可让公主好一阵的担心,问你的两个丫鬟,她们一个都不说实话,公主急了这才一整晚的呆在这里等你回来,你呀…”乌玛伸手狠狠地戳了瞅冯慕凝的额头。 冯慕凝继续认错,“是慕凝的不是,害大伯母担心了,慕凝只是去见了个人,怕被发现这才让丫鬟找了个人假扮上我顶替了一晚上,没想到还是被大伯母发现了,是慕凝的不是。” “你去了哪,做什么去了我都没打算知道,想说呢就说,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只想提点你一声,你这儿啊,怕是不安全了,自己注意着点。”她这话委实意味深长,冯慕凝心里也有了点底,钱离的突然出现,必然会找一个人当幕后,在府里所有事情都是透明的,钱离曾经给她看过病,凭刘氏的猜忌,她一定会怀疑。 白无双走后,冯慕凝问道:“刘氏那边情况如何?” “听别的丫鬟说刘氏和大小姐被打了板子,看样子还挺严重的,大晚上端出来三盆血水。”秋娘心里的惧怕还未平复,说话的声音都发着抖。 白无双的凭空出现,还有她一声不响的往那一坐的威吓,都足够令这些丫鬟胆寒了。 三大盆血,是什么概念,她们的屁股怕是已经烂了,但是刘家向来不缺医家高手,剃腐肉生白骨,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要多受点罪了。 “小叶,给我整整妆,我们去关心关心母亲。”她要亲眼看看这对母女被长公主打成了什么样子。 清荷院,所有的丫鬟似乎是都一夜未眠,眼睛里头都有着浓烈的倦意,刘氏房门内不间断的有进进出出的人。 丫鬟都知道刘氏不待见这位三小姐,她们见了冯慕凝都是爱理不理的模样。 冯慕凝也不曾在意,径直往主院走去。 门打开的瞬间她瞧见了屋内的一人,一络白胡子,脖子上挂着骷髅,瘦削的脸筋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此诡异的形象也就苗正也才有。 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双手猩红,好像沾满了鲜血。还未等她清楚苗正的脸,一个胖老婆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三小姐你怎么来了?”王妈妈上前一步急忙拦在了冯慕凝的面前,随后训斥丫鬟,“三小姐来了你们都不通知一声,一点眼力劲都没,还不快请三小姐进侧屋坐着!” 经过王妈妈这么一吆喝,立刻有三四个丫鬟凑了过来,要扶着冯慕凝往侧屋去坐,冯慕凝被推搡着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她不过就是府里一个小姐,还是不受刘氏待见的那种,王妈妈居然这般热情的迎接她,必然有鬼。 屋子里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冯慕凝立刻捂住了鼻子,要冲出屋子,不想把她推进来的丫鬟堵在了门口,不让她出去。 “三小姐,你就在这安心的呆着吧,等夫人醒转了,自会来找你的。”其中一个长相高挑,嘴角有黑痣的丫鬟说道。 小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冯慕凝用力拍打头颅,使自己保持清醒,她扶着小叶,对那丫鬟说道:“母亲身上带伤,又怎好来见我,莫不是你们心里有鬼拦着我不让我见母亲不成!” “有了苗先生,大夫人身上的一点算什么,早就…”粉衣女子仰着脑袋,尖锐的下巴似乎要把冯慕凝给戳穿。 “住嘴!”一声厉喝,高挑丫鬟不想让冯慕凝知道关于苗正的事情,冯慕凝看了看,眼前的门被这四人挡住了,这里是清荷院,要是刘氏不想放她走,那么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等着她,她是逃不掉的。 屋外的光照的亮眼,没想到,刘氏没对她做什么,她反倒是来自投罗网了。 “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你们让开!”凌厉的眸子扫视这四人,见她们不动又说道:“昨日里我可是跟大伯母说了,中午会和她一起用膳,要是因为你们拦着耽误了大伯母用膳的时间,这个责任谁担着!” 明显站的略后的三个女的已经被震住了,步子微微往后退了退,而为首的高挑丫鬟依旧纹丝不动,她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今日里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冯慕凝给留下。 “三小姐,你还是安心的坐着吧,奴婢看您眼神涣散,身子飘忽,怕是病的不轻,要不我请个大夫来给三小姐看看?” 当她说道大夫两个字的时候,冯慕凝下意识的就把他与苗正对上了号。 刘氏再恼怒也不会直接就对她出手,想下药这种事情,除了苗正还能有谁! 眼看着自己就在被堵在这地方任他们为所欲为了,冯慕凝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了屋外一直站着没离开的王妈妈,这些丫鬟是听命令行事的,王妈妈可是府里的老妈妈了,她不会不知道白无双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0-210 第201章 救出冯慕凝 “王妈妈,你还记得罗妈妈吗,你要是再不让她们让开,将来出了什么事你可是第一个逃不掉的!”尖锐的嗓音穿破面前的四人刺入王妈妈的耳里,听得她肥胖的身躯震了震, 刘氏有左右只臂膀,就是她和罗妈妈了。罗妈妈已经不见了,看起来他就是刘氏身边最为可靠亲近的人,可是也是最容易被舍弃的人。弃车保帅,刘氏是帅她就是被弃的车。 王妈妈咽了咽口水,思量再三,这事是苗正临时安排的,并不是刘氏的命令。她看了看主屋那边,苗正也快出来了,等他过来了事情就成了定局了,可是苗正是刘沫的座上客,要是她公然违背苗正的命令,这个奇怪的男人肯定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三小姐,你就多待会吧。”王妈妈往侧屋靠近,四个丫鬟给王妈妈让出了一条路,她腆着一张老脸,靠到冯慕凝的的面前,表情无奈,“这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三小姐你看…” 就是这个时候,冯慕凝掌心的银针一闪,刹那右手架在王妈妈的脖子上,神色凶狠,“还不快让开,不要逼我在清荷院见血。” 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要是直接把这东西放在为首的丫鬟脖子上,肯定起不了什么作用,说不定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会被那丫鬟轻而易举的制服。可王妈妈就不一样了,这人对她还是有恐惧心理的,加上她并不是真的想听从苗正的指令,刚刚还在犹豫着,显然比较好控制。 冯慕凝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趴在地上的小叶,心中很是不忍。可是她已经没这个力气带上小叶了,强行带上小叶只怕非但救不了两人,还会连自己都搭进去! 握着银针的双手在颤抖,她几乎把大半的力气都压在了王妈妈的身上。为了起到更好的震慑作用,她把银针往王妈妈的脖子处刺了刺,冻彻肌骨的寒意沿着王妈妈的脖颈处向四肢蔓延。 要不是王妈妈吓得发了抖,她完全有能力推开冯慕凝自救。 “三小姐,清荷院不好吗,偏生这般折腾,要不要到老朽的苏和院坐坐?”低沉诡谲的嗓音像毒蛇的信子蜿蜒着攀上冯慕凝的后背,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老人。 他嘴角带笑,这笑容极其诡异,诡异的令冯慕凝有一瞬间的错觉,她像是一个落入了巨大的陷阱的小兽,永远无法挣脱。 下一秒,强烈的无力感侵袭全身,握着银针的手指不住的发颤,她也快撑到了极限了。 枯瘦的指尖掠过她的眼底,只一瞬,苗正擒住了冯慕凝的手一用力。 冯慕凝手里的银针应声落地,整只手掌被苗正所擒。 “三小姐,好好睡一觉吧,我会让你那位表哥知道,他该付出什么代价。” 从她走进清荷院的第一步,就落入了苗正的圈套。听他的意思,他是要拿她威胁赵君尧了,或者说是把她当作和红歌一样,要和赵君尧交换那些毒人? 他知道那批毒人的价值,红歌只是一个属下,只能用来换一具半成品,要是他还要得到那具成功品,只能拿冯慕凝来换了。 清荷院是抓冯慕凝的好地方,这是刘氏的地盘,这里的丫鬟都经过刘氏的训练,口风一定紧。最重要的是,这次冯慕凝自己跑过来的。他已经没什么时间了,急需要那具成功品让自己能活下去,所以不得不立刻下手。 口中冒出一片腥甜,剧烈的痛,袭击她的神经,迫使她清醒,她闭上眼假装昏迷,好保存体力。 “带她去后院,,老朽先去看看大小姐。”刘氏只是小惩大诫,而冯若萦则是被下了命令要杖毙的。所以打的人出手更重,她受的伤更为严重,苗正需要费大量的心血。 血腥味着实不是个好闻的味道,尤其这股味道还在口中弥漫开来,不能吐掉又不能咽下去。冯慕凝要用这股味道提醒自己,不能昏过去,绝对不能昏过去! 黑漆漆的暗房见不得天日,冯慕凝没想到她刚摆脱了瞎目之毒,居然还没到一天的功夫还得再次经历黑暗。 听到关门声停后,她坐了起来。睁开眼,用力的搜寻周围,什么都瞧不见,幸运的是由于他们以为她晕了过去并没有再给她强行加上别的束缚。 她站了起来,并没有选择推门,而是先四处摸索了一番。沿着墙壁,她摸到了一扇窗,伸出手指戳破窗户,一丝亮光透了进来,通过那道光,她往外头瞧了瞧,没什么人,看起来这里想是清荷院空置的地方。 她在思考把窗户打破出去的可能性,后面就是院墙,她相信她自己是可以有这个能力爬出去的。 忽然,天空中落下一道黑影,冯慕凝迅速把身体往后退了退,瞧见黑影往这屋进来,在是敌是友不明的情况下,冯慕凝继续躺在地上装死。 未等她躺着喘上几口气,“砰!”的一声,头顶上一道强光灌入眼眸,她半眯眼看了看,好家伙,居然在房顶开了个洞。 忽然她的脑子里蹦出了一个人,喜欢这么干得出了沈浮还有谁,是他来救她了吗? 未出冯慕凝所料,沈浮一袭破衣烂衫从天而降,放松下来后,忽然一股莫名的疲惫强袭全身,她眼前朦朦胧胧的,隐约只能感受到有人抱起了她的腰,脸旁有微风拂过,随后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转,整个人已经躺在了自家院子的床上,秋娘在一旁伺候着,小叶不知所踪,可能还留在清荷院。 “三小姐,以后可不能再去清荷院了,这多危险啊,以后就在枫色院呆着得了。”秋娘瞧见被沈浮扛着回来的闭眼的冯慕凝,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又看不见小叶,恐惧更为放大。 沈浮不在屋内,她起身走出了屋,要去寻他。 那人看起来是躺在树上,其实一双耳朵一直听了屋子里的动向,冯慕凝起来后,他就已经坐了起来。 低头看去,冯慕凝的脸上还是有些苍白,沈浮跳下树,冯慕凝对着他开口问道:“之前你去了哪?” 送完青阳人就不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实在是太过分了。 沈浮低头,淡淡说了句“给自己做个了断”便没继续说什么。有些事情只需他自己知道就行,想起那女人临死前都还未曾闭上的眼,他的心里不再有之前的疼痛感,反而像是解放了一般放松。 赵君尧派他去刺杀司徒影,可是那男人一把将他的妃子拉在胸前替他挨了一刀,而他的刀子居然就这么穿越进了那个女人的胸膛,也不知道是出手太快还是因为他真的已经对她绝望了,看着血红色的花在她胸口盛开,并未觉得多痛。 至于司徒影,满身是血的活了下来,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毕竟现在西凉皇宫里已经全部安插了赵君尧的人。 所有的出手都需要一个时机,包括死亡。 干完此事,他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冯府,此时依旧是满身的风尘,心里有个念头一直在告诉他,在这里还有个女人等着他守护。 冯慕凝也不多问,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可是完了?” 沈浮点点头,“算是完了。” “以后你准备留在这吗,还是另有去处?”冯慕凝始终觉得沈浮不该受任何人的束缚。他是个将军,军营战场才是他的盖庐,而不是这窄窄的庭院,呆在她的身边做个暗卫。 沈浮眼中有光芒浮动,片刻后,他居然笑了,很难想象这样一张刚毅的脸上除却喝酒外,还能有如此真心的笑容。 “就留着了,挺好,有肉吃有酒喝,人生几何?” 冯慕凝愣了愣,要酒要肉,冯府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西域的葡萄美酒,西凉醇醉的梨花白都比冯府这边的地窖好上许多。 赵君尧并不是个屈才之人,沈浮有什么本事他也是知道的,绝不可能就这么把人送到冯府。 她并没有戳穿他,反倒是靠着树笑了笑,“能空下来也挺好,京都美女如云,你可以给自己找一位。”说到这里,身后轻薄的挑了挑沈浮的下巴,“把胡子刮干净了,肯定会有大把的姑娘往你身上贴上来。” 沈浮并未闪躲,就这么站在那里,目光瞧向冯慕凝,唇角弯了弯,“你呢,可是这京都的姑娘?” 冯慕凝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沈浮竟会当了真,她低头不语,随后说道:“沈将军的雄心不止于此,我想还是西凉的姑娘与您更适合。” 沈浮心里也清楚,刚才估计也是被鬼撞了脑袋才会有刚才的一问,现在清醒了,不由觉得尴尬,他重新上了树,靠着树干,目光放向远方。 看到沈浮,冯慕凝想到了她丢失的骨笛,东西放在苗正那不是个事,她的小叶还要找上一找,只希望到时候她看到的不会是最坏的情况。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刘氏院子里的丫鬟可是说了,经过苗正的医治刘氏复原的很快,要是按照一般的治病程序来看,是绝对达不到这个地步的,他必然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 “沈将军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她仰头说道。 沈浮低头,冯慕凝的一张小脸就出现在斑驳的树叶里,“恩,什么都行。” 第202章 对付苗正 “能帮忙去清荷院瞧瞧我姐她们的病情吗,如果有可能的话帮我找找我的丫鬟小叶?”她是不能再去了,至于沈浮,他去过苏和院都没被苗正抓到,可见他的能力,那么清荷院也是没问题的, 空中划过风声,他足尖点树杈,随后飞身离开。 “三小姐,小侯爷派夏桑来保护您!”院子中出现了一个人,青色的长衣,头发高高的扎成一条垂在耳后,她头抵着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一对眉骨,比桑梓国所有人的都高耸,鼻梁也是挺挺的,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认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冯慕凝奇怪不是有沈浮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难不成赵君尧还真以为她身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你可知我这有沈将军在?”她试探的一问,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比沈浮的功夫更高了,她不相信眼前这位的功夫能高过沈浮。 那人摇摇头,“小侯爷并未说明。” 这事还得亲自去问问赵君尧了,“你叫什么名字?”冯慕凝问道。 那人低头说道:“顿珠,属下是西域人。” “那你对苗术巫蛊可有研究?”一听这人是西域的,冯慕凝瞬间来了兴趣。 她点点头,“略懂。” 赵君尧手下的人都是低调的,冯慕凝现在知道,怪不得赵君尧会派这人来了,她这儿就是缺少能对付这些邪门歪道的人。 “目前无事,等有情况了我会通知你。”冯慕凝刚说完,那人如鹞鹤般飞上了天,,窜进了树顶。 这些个暗卫都是一样的习性,也不知是谁培养的。 未几,她这枫色院又来了个人,白花花的缎子从院口一直进了院中,冯慕凝就这么看着,忽然她咧嘴笑道:“怎的你回来不用去对付我二姐反倒是有功夫来我这枫色院?” 赵君尧的脸上并不再是和以往一样挂着笑,他双眼里头夹杂着紧张,仔细看了看冯慕凝的周身,似是确定了一般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一声质疑扑面而来,“这回怎的没叫上我,要不是有沈浮你就该被人抗去卖了!”苗正的心思他也清楚,真到了那时候,他就不得不用拿具成功品来换回冯慕凝了。 冯慕凝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这不没想到会出事么。”她居然胆子大到敢在清荷院对她出手,完全不顾及冯府恐怕也是被逼到绝境了。 回想起见他的一幕,苗正看起来比之前所见的时候都更为苍老,连着声音都更加的晦涩难闻,可见此人的身体状况又开始变差了。 “所以你这脑子里一提那到晚的都在想什么?”他狠狠地敲了敲冯慕凝的脑袋,似乎要把她脑子给敲穿了。 “三小姐啊,你要不要喝点红豆汤,我看您一上午都没吃东西了。”秋娘的声音蓦然响起,忽然她惊得张大眼睛,手里端着东西站在两人身边,眼睛眨了眨。 下一秒她的脸上露出了笑,红豆汤塞进冯慕凝的手里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迅速的离开。 “呵。”赵君尧发出轻笑,“你这的丫鬟也是人精。” 冯慕凝指了指院门口,“那还站着两个人呢,你就不怕刘氏说我们两个表兄妹私通,派人来抓你?”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此人可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 要是他是偷偷进来的说不定门口的人还不知道呢,毕竟主院和院门口还是离着段距离的,只要不是大喊大叫的这种,那两个守门人还是听不见的。 赵君尧勾唇,“那也要有证据,等她们派人来了,我也早就走了,你还信不过我的耳力?” 莫说是刘氏现在摊着,就是她恢复了,来这院子里抓人了,赵君尧也有能耐在那些人出现之前早早地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簌簌!”赵君尧抬眼往树上瞧了瞧,阴影内,一个破衣烂衫的男子出现,他飞身落下,看了一眼赵君尧,眼中有些许惊愕。 赵君尧摸摸鼻子,眼中有意味深长的笑意:“沈将军还真是辛苦了,没想到回了京都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到这枫色院来,而不是来见我啊。” 沈浮跪地请罪,“是属下的过错,还请太子责罚。” 赵君尧摸摸鼻子,想了想说道:“你若是想在此呆着,就呆着吧,我也不强求你,若是你还想着你的军队,也可回西凉,毕竟把帮兵痞子也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换个主帅还真治不了。” 沈浮依旧底伏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他坚定地说道:“属下想留在这,还请太子成全。” 良久,赵君尧的情绪隐藏在她的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清明一片,“好。”简单一个字似乎是经历了千百次的思索才给出的答案。 “三小姐,小叶还在清荷院的后院关着,有人看守,而且周围还缠上了夺命藤,至于刘氏母女,大的已经能勉强下地走路了,小的还在床上躺着,不过已经醒转,能坐起身子了。” 当他叫她三小姐的那一刹,冯慕凝心口一突,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生疏了,还是这是沈浮故意这么叫的。 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小叶的生死,冯慕凝放下心中的不适,思考着救小叶的法子。苗正断定了她不会轻易的放弃小叶,所以出动了夺心藤,一旦有人去救援,这些藤蔓会疯狂的滋长,缠住该人,令他束手就擒,那么苗正手里就会有多了一个筹码。 这么男人完全没在估计会给刘氏带来多大的麻烦,而是一切都只为了自己。 赵君尧敏锐的觉察到,这两人在短时间内居然可以复原到这种程度,其中必然有猫腻。 “沈将军,你可有查探过是何原因?赵君尧问道。 沈浮答道:“我呆那看了会,发现有藤蔓进出刘氏的体内,恐怕是在给刘氏换血。”原本刘氏昏迷不醒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苗正利用夺命藤给刘氏换了血! 而换血的这种手法必须要先采集大量的活人鲜血,经过夺命藤的筛选才能找到适合刘氏的那份,这种手法属于西域巫蛊的一部分, 桑梓国当朝国君最忌巫蛊,苗正的存在无疑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只要好好利用这个,她必然要搅得苗正被驱逐出府! “夏桑。”冯慕凝叫了一声,声音并不大,她还是听见了。 一袭青衣从天而降,冯慕凝对她说道:“你拿一缸子醋去清荷院。”她转头看着赵君尧,“夺命藤都有其母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上回在苏和院小侯爷可是多这些东西了若指掌啊。” 夺命藤这东西看起来凶残异常,可就是怕醋,只要点上一点醋,那么它就再也无法安稳了。 笑容上扬,她眯眼,赵君尧就知道冯慕凝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了,赵君尧叹了口气,“好好好,我跟夏桑去一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再去找你。” 派两个人是比较保险的做法,世事无常难免从中会发生变故,两个人也方便多手准备。 “秋娘,你在院子里待着千万别出去。”她仔细叮嘱。 趁着那些夺命藤还存在,她要去听雨阁,杀苗正一个措手不及。 出门的时候,门口的两人还想出声阻拦,生生的被冯慕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秋娘拿出了水果盘子,对这两尊门神说道:“两位大哥也是辛苦了,来来来吃点东西,屋里头还有别的好吃的,要不进院子来坐坐,一直站在门口多累啊。” 这两个人就这样被秋娘拉进了院子,他们也不知道冯慕您是要去哪,就是跑去刘氏那边禀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作罢,跟着秋娘进去吃吃喝喝了。 未到听雨阁门口就有两个下人拦住了冯慕凝的去路,冯慕凝双眸狠狠看向他们,“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父亲说,你们让开,这事事关冯府的气运。” 守门的一听,这可是极其严重的,他们可不敢继续拦着,就让冯慕凝进去了。 听雨阁内,冯昀正和几个大人在议事,冯铎也在,不过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头耷拉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四皇子赶出了府,又惹上了贪墨案,这人在朝廷上算是没什么前途了,他好歹也是冯昀的儿子,冯昀还是要跟着帮衬帮衬的,这不这就带着他到处跟官员攀关系,希望能为谋上一官半职,士农工商,总不见得让他堂堂安定公的儿子去管理生意吧。 他时不时地看冯铎一眼,问他几个问题,冯铎无知的一脸懵,冯昀恨铁不成钢,最后彻底放弃了冯铎,把他丢在一旁,独自和这几位大人说起了政事。 冯慕凝在门口往缝隙中看了看,屋内人这么多这可是个好机会。她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来。冯铎不悦的往她身上瞟了一眼,“你来做什么,还不出去!” 看门的人都死到哪去了,进来人了都不拦着,虽说他们并不是在说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是被这些大人看到他们在他听雨阁议事被人打扰了,肯定会觉得它这地方是个可以让人随意进出的。 冯慕凝不失礼节的往诸位大人面前一跪,“府内有行巫蛊之事的歹人,还请父亲早日把他抓获换冯府一个清净。” 第203章 抓苗正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听雨阁沸腾起来,“冯大人,皇上可是对巫蛊之事深恶痛绝,要是此事未处理好,闹到了皇上那里,可就会出大事的。”其中一个红衣长胡子的男子说道,这人是御史台的人,平日里与冯昀还算是有些私交,这才好心的提醒一句。 冯昀脸色苍白,他急忙辩解,“若是真有此事,我必然不会饶过那人,可是事情还未有定断,还需查明,说不准时有人空穴来风呢?” 他心里把冯慕凝恨死了,当着这么多朝廷大臣的面就说出了这事,简直就是要让他丢脸! “女儿有证据,还请父亲跟女儿去趟清荷院。” 冯铎跳脚,伸指怒骂,“大胆,冯慕凝我娘和你何怨何仇?她现在躺在床上不死不活的,你用得着这么污蔑她吗,你的心真是恶毒!” 冯昀心里一惊,这事又和刘氏有什么关系?他早觉得苗正不正常,可是苗正毕竟是刘沫的人,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可是今日里冯慕凝又是来闹得哪出? “你可知清荷院是你母亲的住处?” 冯昀的意思是想让她松口,冯慕凝并未听从。 “女儿不知道母亲是否知情,唯一能确定的是,苗正在清荷院的确做了见不得人之事,若是此事与母亲无关也好早些洗清母亲的嫌疑。” 房门口一道黑影始终在偷听,他是刘氏安插在冯昀身边的眼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向刘氏禀告。 没想到府里的三小姐居然敢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举报大夫人的院子有问题,他必须提前跟大夫人说一声,让她早做准备。 冯慕凝哪里会忘记这一点,她眼睛往门口瞥了瞥,“父亲我看你这的管事的一直站在门外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和您说,不如让他进门来?” 门口的人一听吓得急忙思考对策,他进门跪下,“是…奴才是想问老爷需不需要再添置茶水。” 冯昀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你退下吧。” “父亲,不如就让他领路,领我们去一趟清荷院?”她是在逼迫冯昀下决定,这么多大人都在,他要是不去一趟清荷院肯定会被人说闲话。 冯昀双眉紧皱,随后说道:“好,若是查不出什么,别怪为父治你的罪。” 此事关乎与桑梓国的律法,呆在听雨阁的官员也跟着去了。 这些人未进院子,在院门口的丫鬟就已经往内屋传话了。 苗正迅速赶到夺命藤的母体那边,处理夺命藤的事情。这些东西可以深藏在土里面,只要他小心些,断然不会被人发现。 他把母体埋在了井边上,以井水滋养。只要让母体处于休眠状态,那些分叉出来的藤蔓,就能安分的深埋土里,不会出来张扬。 他万没想到,赵君尧就跟在他的身后,这样一来找母体的活就方便许多了。 等冯昀他们到了主屋,苗正和刘沫早已在等候了,刘氏还躺在床上,苗正和她说过了,一定要装得半死不活的,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一见到苗正,冯昀一张老脸立刻没了好脸色,“你怎么在这?” 苗正弯腰回话,“老爷,大夫人身上带伤,我这是来给大夫人治伤的。” 此话一出,冯昀眼里立刻出现了怀疑,为了掩盖心里的不安,他出言呵斥苗正,“府里还有王大夫,你不过是刘家养的食客,有什么本事给我夫人瞧病!” 刘沫上前一步说道:“苗先生出生医道世家,对医术颇有研究,这府里还有个若萦伤着呢,就一个王大夫肯本不够用。”语气里夹杂怨怼。 冯昀想到了还有的另一个女儿,心里一下子愧疚了,那日他碍于长公主的威信,可是没怎么为他的妻女说话啊。 “慕凝说苗先生在清荷院行巫蛊之事,我们是来查证的。”进院子的时候他可是看到了,风平浪静根本什么都没有,加上对刘氏母女的罪恶感,让他从刚进院之际就开始偏向了刘氏。 “巫蛊?”苗正咯咯笑道:“鄙人只是区区庶人,根本未接触过这些,三小姐是高抬在下了。” 刘沫双目怒视冯慕凝,“我们刘家和你何怨何仇,为何处处与我们作对,我妹妹可是有哪一点亏待与你了?” 刘氏哪里没亏待她了,刘沫也有脸问? 冯慕凝没有直接顶撞,她笑着说道:“我们只是关心母亲而已,想来看看母亲的伤势,以防母亲被奸人蒙在鼓里。” “慕凝你有何证据证明苗正行巫蛊之事,快拿出来,一群大人就等着你的指证呢!”他们是来找证据的,进屋这么久都没瞧见,冯昀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冯慕凝是在乱说,就等她自己承认,好惩罚她。 冯慕凝在等,等赵君尧出手,她相信赵君尧已经知道她带人来了,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好不容易来清荷院一趟,不如我们先去看看母亲,等看完母亲我再给诸位大人仔细说明。”冯慕凝相信沈浮说的,要是刘氏真的在如此短的时间恢复得差不多了,肯定能引起冯昀的怀疑,还有各位大人的猜测。 现在又不止他一个人,叫各位大人前来,专门看他的夫人,简直就是胡闹。 冯昀刚想出声制止,不了到还是有人应和冯慕凝所说的,“三小姐说的是,还是先去探望探望国公夫人吧。”出言的是一个宽额方脸的中年男子。 冯慕凝看他越发觉得眼熟,忽然她想起来了,这人是户部的侍郎王墨,赵君尧的左右手。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这人是受了赵君尧所托罩着她呢。 冯昀也不好驳了王墨的面子,毕竟人家也是好意,那就带着他们去看望看望刘氏好了。 由于这些大人都是男子,所以都只在主屋外头以言语问候,冯昀和冯慕凝还有刘沫他们走了进去,只见刘氏躺在床上“哎哎”的叫疼,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 “夫人可有好转?”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冯昀居然对刘沫说道:“不管要给多少钱,都要给慕语用最好的药,让她早日好转。” 刘沫对这位妹夫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只是冷冷道:“若你有空就多来看看我妹妹,她自然可以不药而愈。” 冯慕凝靠近刘氏,仔细的观察,刘氏眼睛根本就是在偷偷观察冯昀的反应,口中“哎哎”出声,也假的很。 冯慕凝眼睛眨了眨,左手准备银针,她要等苗正他们不再注意这边的时候,对刘氏动手,戳穿她。 没多久,屋外头穿出了震天的响声,“啊,闹鬼啦!” “藤蔓杀人啦!” … 冯慕凝唇角勾起一抹笑,赵君尧成功了啊,听到叫喊第一个跑出去的是苗正,他不相信,明明他已经安抚好了母体,为何还会有藤蔓冒出来。 推开主屋的门,尤能看到清荷院的后院处有绿色藤蔓舞动,这些藤蔓缠上了人,像八爪鱼一样,要把人都牢牢抓住。 “这…”冯昀哆嗦着唇瓣不知道该说什么,外面的情形简直就是前所未见,没想到清荷院内居然真的会有这种害人的东西! “来人啊!来人啊!”他大喊,下人伤了也就算了,可不能让这些东西伤到这些大人。 差不多冯府里所有强壮的男子都被叫到了清荷院,一时间清荷院热闹非常。 逼不得已,非要把这些大人都招呼进了主屋的侧房,一排家丁挡在主屋面前,防止那些疯长的藤蔓伤害屋里的人。 这时候,冯慕凝也呆在屋里,她看了看床上的刘氏,心想这可是好机会,拔出一根银针,往她肩井穴狠狠的扎了下去,刘氏疼的一跳,从床上刷的起身,捂着肩膀叫疼。 冯慕凝惊讶的捂住嘴,“呀,母亲你好的可真快。” “你故意的!”刘氏恨不得掐死冯慕凝,冯昀在侧屋跟各位大人呆在一起,刘氏这边只有刘沫和冯铎,她左右瞧见都是自己人就要对冯慕凝动手。 冯慕凝并未有闪躲,只是不断地造出声音,“母亲,母亲你疯了吗…救命啊!” 刘沫头疼的要去制止,都这样了刘氏再杀了人那可就又多闹出桩事了。 众位大人也注意到了刘氏的尖叫声,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纷纷跑进去查看,没想到竟看到了一个能自己下床的还在对冯慕凝掐脖子的刘氏,加上外面肆意疯狂的藤蔓,心理一下明了。 刘家果真是养了善于巫蛊之人,不然刘氏又怎会好的如此快,外头的“怪物”又怎会出来伤人? 刘氏“谋杀”冯慕凝的手瞬间停了下来,她紧张的瞧着冯昀,忽然她捂着脑袋,疯狂的大喊大叫,“啊!” 像个疯子一样,把头发弄乱,以头敲床沿。 “父亲,娘疯了,快找大夫来看看啊!”冯铎扯着冯昀的袖子喊道。 冯昀头疼,疼得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外头有“怪物”肆虐,屋里头本来好好的刘氏又变得疯了,简直让她丢尽了脸。 冯慕凝看着行为怪异,眼神却很清明的刘氏,心里有了底,这个女人是想装疯,这样一来就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苗正的身上了。 第204章 突然出现的皇天隐 现在出问题的是苗正,只要把他舍出去了,她们刘氏兄妹还是不知情的无辜者,甚至刘氏的疯狂,也可以推到苗正的身上,说是苗正害得,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了受害者。 刘氏不想死,她就像一条上了勾的鱼,拼命的挣扎,哪怕把嘴唇都勾破了都要逃脱。 冯慕凝冷冷一笑,他们刘家就算逃脱得了勾结巫人之罪,也逃脱不了悠悠众口,她会让整个京城都知道刘沫养的苗正是个什么人。 不知是谁把那些该死的藤蔓都消灭了,外头的吵闹逐渐停息。 “安定公这事我就不参与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好好处理。”王墨拍了拍冯昀的肩膀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冯昀心里有底,他是在卖给他一个面子,这事他必须要从重处理了,再看看别的大人,他们都互相看了看,随后说道:“我们跟王大人一样,安定公也是朝廷中的老人了,有些事我们相信您能处理好。” 他们可都看着呢,冯昀绝不能包庇刘家,不然这些人可是随时会参他一本的。 打开房门,亮光照进屋子的一刹,数百位穿着铁甲军衣的男子冲进了清荷院,拍成两行,一道湖蓝的身影站在这两排人的中间,身姿瘦弱纤细的都不像个人,眼窝处两个黑黑的眼圈加深了此人身上的戾气。 “安定公府里可是好生热闹啊!”皇天隐声音嘶哑,难听得紧,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初那拂袂踏云的潇洒,反倒是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苗正已经被抓了,被两个银甲人双手绑住站在皇天隐的身后,那一刹,冯慕凝意识到,原来皇天隐也在安定公府安插了耳目的,他来的速度之快,可见他早有准备。 冯昀吓得跪在地上,“是臣的失察,臣以为他只是内人家养的普通食客而已,万没想到他竟然…竟然…” 若说刚才,他还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对刘家做出处置就行,可是现在呢,多了一个皇天隐,可就不好说了,他要是想抓着他们冯家不放,他可是逃不掉的。 “这人以巫蛊之术惑人,我已经派了银甲卫军抓获,至于冯家…”他意有所值的看了一眼冯慕凝,如毒蛇般冰凉的眸子,扎的冯慕凝整个人都凉嗖嗖的。 皇天隐是想干什么! 他唇角勾出一道弧度,“我想安定公府三代为臣,应该是知道无故对桑梓国的祸害,断然是不会明知故犯的。” “太子说的是…太子说的是…”冯昀刚想松一口气,没想到皇天隐忽然又吐出了两个字,“不过…这是不是我说了算,在场的诸位大人都看着,桑梓国的律法压着,我也不好徇私枉法不是?” 此言一出,连着冯慕凝都紧张起来,皇天隐是想对冯府开刀了吗! “太子…微臣真的不知道这苗正会巫蛊之术,还请太子明察,不要冤枉了好人!”冯昀老泪纵横,就像是他受了极大的冤枉,听到冯家要受牵连,他“砰砰”的往地上磕头,额头都冒了血。 仿佛觉得这样,皇天隐就会放他一马。 “安定公不必如此。”皇天隐伸手扶起冯昀,“我听说此事还是三小姐慧眼明察,也算是立下一功,应该能将功折罪,本宫想把三小姐带走仔细询问关于苗正的巫蛊之事,不知安定公意下如何?。” “好好好…能配合太子是小女的荣幸,太子尽管把人带人便是。”只要能包住他的命,就是皇天隐要把他正妻带走他也不会说二话。 冯慕凝淡淡瞥了一眼冯昀没出息的模样,双眸绞上皇天隐的脸,“小女只是在无意中经过清荷院的时候发现此事,不知太子还有何事要问?” 她不清楚,不明白,不晓得,就是把她抓起来再做逼问,也照样这个答案,皇天隐没有理由带她走。 不知道为什么,冯慕凝总觉得皇天隐对她不怀好意,只要她这一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天隐再三确定问道:“三小姐真的不愿帮主本宫吗?” “小女所知有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帮忙,还请太子见谅。”她毫不退让,不去,就是不去,皇天隐要是再敢逼她走,她也有对策。 在入府的时候,白无双可是给过她一块白国的令牌,这块牌子相当于免死金牌,有了这个她谁的话都不用听。 奇怪的是,皇天隐也没有多做强求,就这么随冯慕凝去了,他的目的是苗正,目前他急需要苗正的“帮助”,至于冯慕凝,只要他的身体有所好转了,这个女人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皇天隐离开后,侵染四肢百骸的寒意才渐渐的消失,冯慕凝深深地息了一口气,若说这一世她最怕见的人,恐怕就是这位皇天隐了。 那人见她的眼神就像野兽见了猎物一般,松不开眼,让她总感觉自己像是逃不掉了一般。 皇天隐离开后,冯昀下令封锁清荷院,彻查关于夺命藤的事情,刘氏兄妹被关在院子内不得外出。 冯慕凝也被勒令待在自己的枫色院,不得外出,对付了刘家他自己也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门口原先的两个看门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来了两个听雨阁的人做守卫。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赵君尧还是大摇大摆的进来了,美其名曰过来看看他的表妹是否因为夺命藤的事情受到搜惊吓。 人家是两亲戚互相关心关心也说得过去,要是看门的做阻拦未免太不近人情。 “表妹可好?”赵君尧敲了敲主屋的门,阴阳怪气的问道。 冯慕凝打开门看了他一眼,把他放进了屋子。 屋内点了香,袅袅的白气不住的往上冒,冯慕凝的脸明明灭灭的出现在这些白气之后,看不清表情。 “皇天隐把苗正带走了,他很可能会死灰复燃。” 皇天隐来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他不会杀苗正,反倒是会纵容苗正! “这两人凑一起,就是丧心病狂对上丧尽天良,他们的目标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以皇天隐的性子,只要苗正达成他要的,他会随时杀人灭口,他逃不掉的。”赵君尧食指轻叩桌面,表情凝重的说道:“皇天隐那边我来对付,按苗正的天赋,他可是已经再度人上面研究了几十年了,到现在连具成功品都做不出,要是我没估计错,他现在盯上了黎未的那本《神农毒经》。” “你是说那本书里有记载毒人的做法?”或许这样一来,苗正要抢书的目的也就解释的通了。 “钱离跟我说过,黎未的师傅曾经在无意中制成过一具毒人,他的本意是救人,没想到竟做出了一个不死的怪物,后来他发现这位毒人的血对病入膏肓者有救治的作用,遂做出记载,要是没猜错的话,就是记在《神农毒经》上面了。” “慕凝,我想还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这几日你就呆在院子里,皇天隐一出面,冯昀必然是要对刘家下手的,就是这个下手的度的问题了…”赵君尧仔细叮嘱,生怕冯慕凝有丁点闪失。 未想到他话还未说完,屋外吵吵闹闹的叫嚷声一片,“你们两个丫鬟怎么回事啊,我来找我家云阳都拦着做什么,是不是冯慕凝背着我跟我家云阳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聒噪的喊叫传入耳里,冯慕凝狠狠地瞪赵君尧,“麻烦来了!” 赵君尧摸摸鼻子,这也不是他故意的啊,只能说是莲姨娘理解能力有问题。 “砰!”的一下,们居然被冯如蓉撞开了,这些日子她可是天天去找云阳的,但是这个男人就是不见她,老是躲着她,真以为她好欺负不成。 他不见她,那么好,她就找上门来,看他到底见还是不见。 绕过屏风,她瞧见,冯慕凝和云阳就这么坐在桌边悠闲肆意的喝茶聊天,胸口的呼气“蹭蹭”的往上冒,委屈的眼珠子里都蓄了泪。 她伸手指着云阳说道:“你可对得起我!” “云阳”抬头望天,“我并未做何事,不知又有哪里对不起二小姐了。” “你…你躲着我!”憋了半天,冯如蓉好不容易冒出一句指责的话。 不料却被对方反驳了,“我哪里躲着你了,是我亲口和你说我躲着你的吗,你去我那找不到我,是你去的时间有问题,我总不见得一直在屋内带着不出去不是?” 冯如蓉一时语滞,她眨眨眼想了想,可能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他都答应娶她了,怎么可能再躲着她呢。 对于他的狡辩,冯慕凝随即给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这男人太狡猾了,现在搞得所有错都是冯如蓉的。 忽然,冯慕凝正颜说道:“如蓉,你可是冯府的二小姐,一天到晚的围着一个男人,你不觉得于礼不合吗?” 冯如蓉没想到冯慕凝居然会指责她,随即也抓着冯慕凝不放,“你还不是一天到晚的找云阳,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她还没说她的不是呢,冯慕凝居然有本事先说她了! 第205章 该打的是她! 冯慕凝故意挽着赵君尧的手臂说道:“他是我表哥,我们可是亲戚,别说你还没嫁进来了,就是你进了门,我照样可以和表哥见面,你也阻止不了。” 听见冯如蓉把赵君尧当做了她的夫婿,冯慕凝心里莫名的气怒,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一样,恨不得说出什么话来呛她一呛。 这就是个误会事,要不是莲姨娘搞错了赵君尧的态度,冯如蓉也不会真把自己当做了他未来的娘子,想到这里,冯慕凝又开始生赵君尧的气了。 “既然未来的表嫂都找上门了,表哥你就和表嫂好好聊聊吧。”她嘴角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赵君尧无辜的摸摸鼻子,看来这是还是得尽早解决,不然以后他可就麻烦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如蓉啊,是这样的,我舅舅已经在抚州给我订了一门亲事,这事还是我刚刚知晓的,对方是我舅舅的八拜之交,这婚事实在是推不掉,若是你真要嫁我,那可得委屈你了。” 赵君尧眼睛都不眨就在说瞎话,冯慕凝也真是佩服他。 冯如蓉受了打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她泪眼汪汪的控诉,“当初你可没说过…” 他都订了亲了为何还要招惹她,冯如蓉心里那个气,恨不得跑去抚州亲手把她那位订了亲的小姐给弄死。 “那不是我不知道吗,二小姐,你是个好姑娘,就不要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了。”赵君尧扎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 冯慕凝看了赵君尧一眼,这人还真能装,她也跟着象征性的安慰了冯如蓉几句,“这事也不是我表哥能决定的,其实他的心里是有你的,不过舅命难违。”这也算是给冯如蓉一个台阶下。 谁知道冯如蓉就是抓住这句话不放了,她眸子亮了亮,说道:“我不介意二女共侍一夫,可以她当小,我做大。” 她想,既然云阳还是喜欢她的,必然不会舍得她受委屈,这样一来他既能不违背舅舅的命令,又能娶到心爱的女人,冯如蓉想云阳必然是愿意的。 这事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她是一定要嫁给云阳的,不然她这脸就丢尽了。 冯慕凝冷笑,说出的话比毒蛇还要冰凉,“你以为那女子会甘心做小,人家好歹也是良家小姐,说句不怕伤你的心话,人家可是比你身份高贵,就是你愿意做小,人家还不同意呢。” 此言一出,冯如蓉手足发凉,好不容易钓到的金龟婿,就要这么烟消云散了吗,她不甘心,不甘心,一双眼希冀的瞧着赵君尧,希望他能出言维护她,说一句他会娶她。 可是赵君尧只是摊摊手,送她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真是对不起。” 冯如蓉一颗心就像是遭到了万剐,她颤抖着唇瓣,颤颤巍巍的问赵君尧,“云阳,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赵君尧无奈的点点头,“真是可惜了,若是有下辈子,云阳一定会娶二小姐为妻。”他说谎连眼睛都不眨,反正发誓的云阳又不是他赵君尧,所以他无所谓。 冯如蓉点点头,并未再说什么,满目是泪,转身离开。 冯慕凝拍了拍赵君尧的肩膀,“你骗人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简直就是信手拈来,不过我却觉得冯如蓉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你的。” 都到了这地步了,只要一步她就能嫁入豪门,凭那对母女的性子怎会轻易的放弃,冯慕凝有不好的预感,赵君尧逃不掉了。 “你是在关心我?唔,要不这样吧我把你给娶了冯如蓉也就不会再对我有幻想了。”他目光灼灼,眼中含笑,使得这话听在耳里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他是真心想娶冯慕凝,不过却要以他真实的身份,这样才能给冯慕凝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冯慕凝翻他一个白眼,随后眯眼笑道:“我可不做小。” 外头日光明亮,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到赵君尧的脸上,冯慕凝忍不住想伸手扒开他脸上的一层人皮,仔细看看他真实的模样。 她刚伸手,一道焦急的催促声从门外传进来,“小姐,您快出来吧,老爷有要事找您。” 说话的是小叶,冯慕凝想肯定是关于清荷院出现夺命藤的事情了,她是出言说明的人,出了事,冯昀自然会找她算个账。 冯慕凝把目光落到赵君尧的身上,赵君尧背后一寒警惕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只见冯慕凝嘻嘻笑道:“找个靠山,不然我可得被父亲扒皮了。” 赵君尧现在的身份是指挥使的侄子,冯昀多少会卖他点面子,这样一来冯昀就不会太为难她。 赵君尧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和你一道去。” 光有个赵君尧还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另一个更有力的同盟。 “小叶你去把大伯母叫到听雨阁,就说父亲要审我。” 这样一来才是做足了准备,这一次,她一定要刘氏母女付出代价。 听雨阁内,刘氏母女一个躺在担架上,一个半侧着坐在椅子上,看情况都像是还没怎么好的模样。瞧着地上冯若萦楚楚可怜的一张脸,冯慕凝唇角勾出一道耻笑的弧度。 这个女人最擅长装可怜,有了苗正的救治,冯若萦不至于现在还是半死不活的模样,存心就是装给冯昀看的,目的就是惹他的垂怜,好有机会把苗正的事情给推拖出去。 “慕凝见过父亲母亲大姐。”她朝冯昀福了福身子。 赵君尧也跟着冯慕凝的说道:“云阳见过冯伯父冯伯母。” 冯昀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云阳会跟着一起来,这样一来他就不能由着性子教训冯慕凝了,必须得抓住冯慕凝的把柄才有可能责罚她。 要不是出了苗正这事,他这冯家还是好好的,刘氏一门也不会遭罪,现在刘沫被抓了,他又要对她的妻女下狠手,这简直就是在逼他。 冯昀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厉言呵斥冯慕凝,“要不是你,冯家绝不会与巫蛊之人有所联系,家丑不可外扬这话你可听过,当着众大臣的面说出此等败坏家门之事,你存的是何目的?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不孝女!” “三妹妹,就算我舅舅一时识人不明你也尽可与姐姐先说说,你这突然闹这一出,不是变着法子要把姐姐母女逼入绝境吗,我自问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为何…”说到后来,冯若萦说不下去了,一个劲的哭,哭得冯昀的一颗心都软了。 “好了好了,你们也是不知情,也不是你们的错…”本来因为冯若萦挨打的事情,冯昀就觉得对冯若萦亏欠许多,想尽量弥补,他想如果把此事都推到刘沫的身上,或许就可以不牵连冯若萦母女了,或者他再对着母女两个略施惩罚,等风头过了,也就风平浪静了。 想象是美好的,可惜冯慕凝绝不会轻易的让冯昀放过那两人。 “清荷院被人植了大半院子的夺命藤,母亲是真的不知?还是纵容!”这次她锋芒毕露,目的直指刘氏。 刘氏顾不得要装伤弱,出言与冯慕凝顶撞,“我都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怎会知晓苗正做的事,慕凝啊,母亲可是一直把你当亲身女儿这般疼爱,你为何就是想把母亲置于死地呢?” 说着说着,像是说到了极度伤心处,刘氏的泪流的止也止不住。 冯慕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鳄鱼的泪,根本不值得同情。 听着冯慕凝不断的指责刘氏,冯昀也觉得她这女儿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刘氏可是她的长辈,居然连基本的长幼礼仪都不顾了。 “逆女,你是想我冯家统统被牵连吗,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把你接回府!”冯昀说道气处,“蹭蹭”走下来就要给冯慕凝一巴掌。 “住手!”门口传来厉喝,“该打的是刘家人,慕凝有什么错!” 门口白无双一袭深紫色锦绸段子,威严的立在光影中,背后跟着乌玛还有小叶。 冯慕凝算好时间了,从静心堂到听雨阁差不多就是这么些时间,当她质问刘氏母女的时候,白无双也差不多该出现了。 “大嫂,若不是冯慕凝我们这个家不会在众位大臣面前丢尽脸面,就连太子也惊动了,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冯昀试图给白无双灌输冯慕凝害了整个冯家的“事实”。 白无双狠狠瞪过去一眼,“害了冯家的究竟是谁,二弟心里不会不清楚吧!” 就这一眼令冯昀忍不住背后发寒,他出言继续说道:“慕语和若萦都是不知情的,他们都受着伤,怎么可能再与苗正勾结?” 白无双往地上躺着的冯如萦身上瞧了一眼,“说吧,你是为何能吸引那些蛾子的?” 说到蛾子,白无双脸上似乎挂有嘲讽。 现在坊间都在传言,冯家的大小姐没法子招蜂引蝶尽是招惹一群臭哄哄的蛾子。 冯如萦脸上一白,那些粉末是苗正给的,他说的能给她招来蝴蝶,没想到竟然都是蛾子,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除了恨意之外,还有无尽的羞愤。 第206章 冯铎是野种 “我…我不知道,是苗正都是苗正搞的鬼,我什么都不知道。”冯若萦双手抱住脑袋,拼命摇头,眼泪一个劲的流。她尖锐的嗓音几乎要刺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女儿啊,女儿你怎么了?”刘氏从椅子上跌落要去扶起地上崩溃的冯若萦,连母女可怜兮兮的在地上做戏。 “若萦刚经历过杖责,又怎么受得住你们的逼问,公主,我的大嫂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侄女被你们逼迫至死吗!”转头又对着冯昀涕泗涟涟,“老爷,我们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了,我为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你心里可也是清楚的,若萦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自小可是在您的疼爱下长大的,您就忍心看着她受尽折磨吗?” 忽然,冯铎也跪到了冯昀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哭诉,“父亲你要是要责罚母亲和妹妹,那么连我也一起吧。” 冯铎不是个胆子大的,此时他本想置身事外,可是舅舅被抓之前告诉他,一定要保住他的母亲还有妹妹不然一旦刘氏没了,他在这个家也没什么指望了,说不定冯昀会继续娶续弦,然后再继续生个孩子去他争夺安定公的爵位。 冯昀是个人,也是有点良心的,刘氏为他做的,他也看在眼里,不说别的,他这安定公的位置就是刘氏给他争取来的,还有冯若萦,从小培养到大,不可能一丝感情也没有,这个家还是他在做主,看在刘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他必须得保住刘氏母女。 “念在你们不知情,就闭门自省吧。”冯昀拂袖不去看他的妻儿,他真是造了什么孽了,先是芸姨娘出事后来又是洛姨娘,现在轮到了他的正妻,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刘氏如得特赦,喜上眉梢,“多谢老爷,多谢老爷,我跟若萦一定会好好反省。” “父亲,你这般放纵母亲不知太子得知了会有何想法,不知朝中大臣知道了,又会如何想你!”冯慕凝毫不退让,这是对付刘氏的好机会,还有白无双在,必须给冯昀施加压力,不然刘氏可就会死灰复燃了。 “二弟,我知道你爱妻女心切,可你必须知道,太子之所以愿意把此事交给你来处理是看中了你安定公的身份,如果你做不到秉公处理,那么你这安定公也可以让出位置了!”白无双没有给冯昀一点脸面,冯昀这安定公的位置本就是靠着卑劣的手段夺来的。 刘氏抱着冯若萦凄苦的朝白无双说道:“大嫂,苗正是我哥带进府的,本身有医术绰绝,之前我流产之事他就帮过我,我自然全心的信任他,没想到他竟是…竟是学过西域的巫蛊之术,若是我提前知晓定然不会容他,看在若萦是你侄女我又是你弟妹的份上,放过我们吧。” 她是想对白无双发动亲情攻势,冯慕凝不由冷笑,刘氏杀害白无双丈夫和她孩子的时候可有想过一个是她的大哥一个是她的侄女,现在她要遭难了,反倒是要白无双看在亲情一场的份上放过她,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放过?”白无双口中喃喃,随后笑了,笑得让刘氏毛骨悚然,“来人啊,把金掌柜的带上来。” 话音一落,刘氏还未安定的心猛地抖动,抱着冯若萦的手臂也颤颤巍巍的,白无双…白无双究竟想干什么! 冯慕凝看着金落尧一步一步被人架着走进听雨阁,原本雅致的文人变得一身狼狈,浑身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伤痕累累。 “大嫂你这是屈打成招!”未等白无双开口给她定下罪名,刘氏首先反咬一口,“老爷你看,金掌柜的浑身都是伤,肯定是遭到了非人的对待,说的话不可信啊!” “真是奇怪了,他还未开口说话,你怎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是你心里有鬼,早就知晓他会说些什么大实话?”冯慕凝眼尾一挑,对刘氏不打自招感到莫名的可笑。 冯若萦为了逃脱罪责,已经开始装傻了,抓苗正的时候,刘家仅剩刘慕语还有冯铎,一个丧妇,一个草包,不足为惧,现在只要在冯昀心里彻底毁坏刘氏的形象,她可就再也扶不起来了。 “这…”刘氏语滞,她是心虚,下意识的说出来的,她就怕金落会在冯昀面前说什么,冯昀若是信了,她可就完蛋了。 “不是很明显吗,你们一个个都针对母亲,金掌柜又是我母亲之前请去当掌柜的,大伯母把他找来很明显就是给我母亲找麻烦的。”冯铎也是被逼急了,不然平日里他才没有这种急智。 “哈哈,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二嫂没干亏心事,何惧他人的诋毁啊。”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上官栖霞一身大红色锦袍,款款而来,手上拿着一把江南烟雨扇半遮着面,“二嫂,纸是保不住火的,你要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二哥的事情,还是提前招了的好,莫等别人说出来,这样可就丢脸了。” 冯慕凝可是跟她说过,只要刘氏玩蛋,这个府里也就剩下莲姨娘和白无双了,白无双是个不管事的,莲姨娘么,是个比较好控制的女人,只要她拉着冯瑟再插上一脚,多要回几件铺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上官栖霞开始分析的时候,本来是没按着冯慕凝那么想,她想的是刘氏一失势,她冯慕凝会不会乘机也来分杯羹,冯慕凝来找她很可能只是想拉着她一起来对付刘氏。 不过上官栖霞根本没把冯慕凝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一个没有亲娘撑腰的庶女没有资格得到冯府的一毛一线。 这样一来,她迅速找到了首要之急,就是联合冯慕凝一起先把刘氏给对付了。 冯慕凝嘴角微翘,又来了个帮手,随后她顺着上官栖霞的话说道:“金掌柜的,你是否有话要对父亲说,若你有案情,父亲也可为你洗冤。” 金落尧颓废的脸瞬间重有了神色,他惊慌的伸手拉扯冯昀的裤腿,“没有…没有我是无辜的,我和大夫人之间是清白的,老爷你要相信大夫人啊…” 白无双把当初冯慕凝拿出的信丢到金落尧的面前,“这个你怎么解释,若不是从小就有奸情,会给刘慕语做上二十三条百褶裙,每年一条,金掌柜的还真是情深啊。” 金落尧身上的伤是他不愿说实话才遭受的,白无双未想到就是刘慕语这样一个阴险恶毒的女子都会有一个男子死心塌地的爱着她,这个世道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刘慕语,你给我解释!”面对金落尧冯昀甚至有点自惭形秽,毕竟按容颜来算,他的比金落尧的难看了不止百倍,人家除了脸上偶尔因为皱眉出现几条几条皱纹之外,丝毫没有显老的痕迹。 而他呢,多年的酒肉令他有了一个略微肥胖的肚子,还有对户部尚书这一位置的执念,使他脸孔都比同龄人苍老许多,那一刻冯昀觉得刘慕语就是嫌弃他的人,这才去找了个小白脸,给他带了绿帽子。 冯若萦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装虚弱装发疯,急忙为刘氏辩解,“母亲才貌出众,爱慕者不计其数,父亲若是要把这些爱慕者都当做母亲的姘头,那么母亲可就无处喊冤了!” “父亲,姓金的都说了他和母亲之间是清白的,大伯母…大伯母是在屈打成招,您可不能偏听偏信不信母亲啊。”冯铎一下子都蒙了,这是怎么回事,母亲为何会和金掌柜的搞在一起,他们是不是真的… 下一秒他迅速的摇晃脑袋,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的母亲可是高贵的安定公夫人,金落尧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卑劣的平民妄图高攀简直该死。 想到这里,冯铎狠狠往金落尧身上踹了一脚,“该死的东西,居然对主母有妄想,恶心透顶,你还活着做什么,去死啊!”说完又是狠狠地给了金落尧好几脚,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踹死他,踹死这个恶心的东西,踹死这个往他母亲头上泼脏水的东西。 金落尧双手抱头,死咬嘴唇,发出浓重的闷哼,他没有辩白一句,为了刘慕语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是被冯铎打死。 冯慕凝冷冷的看着,看向金落尧的目光里似有悲哀,冯铎是谁的儿子刘氏心里一清二楚,亲眼看到冯铎打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刘慕语没有阻止也就算了,眼中连一丝痛楚都没有,毫无人性。 “大哥,你可知你是几月生的?”冯慕凝拿出一张黄纸,“若是做妹妹的没记错,你是年初五的生辰,是也不是?” 冯昀如遭雷亟,冯铎的生辰…他足足早出生了三个月啊! 此刻他看向刘慕语的眼神都变得极不一般,他已经开始完全不信刘氏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表情。 “贱人,你说冯铎是不是你和姓金的生的野种!”暴怒声如野兽的嘶吼。 第207章 滴血验亲 “不是,老爷你信我,铎儿…铎儿只是早出生了三个月,那时候我被下人推搡不幸肚子磕在了桌角上,产婆都说了铎儿是早产,老爷你可千万别信冯慕凝的胡言,她只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母亲我和与您无冤无仇啊,再说了母亲向来对慕凝极好,慕凝又怎会对母亲心生怨恨?”按照刘氏一向以来的所言,她可是对冯慕凝好得不得了,这么一位“好母亲”冯慕凝又有何缘由要去诬陷她呢。 到了这时候了,之前准备的一些东西也该派上用场了。她凑到小叶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小叶点点头,随后离开。 冯铎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冯慕凝说他不是冯昀的孩子,那他是谁的,是金落尧那个贱民的吗,不…不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双眼蒙赤,哆嗦的双手上前就往金落尧的脖子上掐去,他就如一只陷入绝境的怪物,拼命地想要杀害他眼前的所有人。 金落尧面庞呈酱紫色,舌头外翻,无力的拍打冯铎杀人的双手,可惜毫无作用。 冯慕凝抬手狠狠地挥出银针,细小的针深入冯铎的骨髓,疼得他松开了手,倒在地上不停地倒抽冷气。只听冰冷的嗓音从冯慕凝的口中说出,“大哥,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若金掌柜真是的父亲,你这可就是谋杀亲父了!” “不可能,冯慕凝你胡说,我是安定公的儿子,这是进了宗谱的,谁都改变不了!”他强忍疼痛站起身,想要狠打冯慕凝那张颠倒黑白的嘴,可惜冯慕凝只是轻轻往左边一闪,就躲过了他的攻击,冯铎整个人因为用力过猛趴在地上,好不狼狈。 “还真是奇了怪了,既然你如此确信又何必要动手杀害金掌柜?”冯慕凝站在发的面前,低头瞧他,就是像在看一只臭虫,“我听闻滴血可验亲,大哥不妨和金掌柜的滴血也好洗清你的嫌疑。” 冯昀双眉骤敛,滴血验亲,是的他可以滴血验亲,这样冯铎是谁的孩子可就一清二楚了,“来人把王大夫找来,告诉他我要和大少爷滴血验亲!” 冯昀不再信刘氏说的一个字,只有自己亲自验证,才能证明真相,很明显在此刻,刘氏重重的吐了口气,脸色不复之前的紧张慌迫。 “还不是用劳烦王大夫了吧。”冯慕凝开口阻止冯铎派去的人,转头对向刘氏,“王大夫是谁的人,母亲您可是心知肚明呢。” “冯慕凝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证据证明王大夫是我的人!”王大夫是她最后的希望,当初金落尧给她写情书之事被冯慕凝撞破,她就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后路,一口咬定是金落尧暗恋她,至于他们共同的儿子冯铎,只要能证明这个儿子是冯昀的种而不是金落尧的,她在冯昀心里的地位还是能保住的,而这个给出证明的人,就该是府里唯一的大夫——王大夫。 冯慕凝给赵君尧使了个眼色,赵君尧丢出一张纸放在刘氏面前,“王大夫家的房契还有地契上面盖的可是你刘家的印章。” 在她决心与刘氏正面交锋之前,就已经让赵君尧调查过刘家的所有,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刘氏,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二弟,你不是和太医院的钱太医关系不错吗,不妨就让钱太医屈尊来府上验上一验。”白无双清楚钱离的真实身份,只要他来刘氏死定了。 冯昀心有戚戚,钱离和他关系好的确是真的,可是这是家丑啊,家丑不可外扬,若说冯铎真是他的儿子也就罢了,外一不是呢,这脸可就丢光了,但一时之间,他又该去何处找人给他完成这个滴血认亲呢? 冯慕凝看出了冯昀的顾虑,便说道:“父亲,我有一物可帮助你和大哥滴血认亲。” 若是能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完成认亲之事,冯昀自然是愿意的,“是什么,快拿出来。” “这玩意母亲应该也知道吧,就是之前假沐尘所有的八卦盘。”西域的血滴八卦盘不但可以用来骗人,而且还能用来验亲。 东西是苗正给刘氏的,刘氏再把这玩意给的假沐尘,让他用来陷害冯慕凝,没想到假沐尘被抓后,这个八卦盘居然在冯慕凝的手里。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人是骗子,连我都被他骗了。”刘氏眸光闪烁,本以为假沐尘的事早就完结了,冯慕凝现在还拿出来说,是为了什么!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假沐尘之前用的八卦盘是西域才有的,而这苗正恰好来自西域,母亲你说,这难道只是凑巧而已?”冯慕凝步步紧逼,假沐尘在谁的手里她清楚,可是她并不想求那个人把人交给她,就是没有人证,光是物证,她也能把刘氏玩死。 “当然是凑巧,或许…或许是苗正早有阴谋妄图祸乱我们冯家,假沐尘很可能就是他派来的。”那只八卦盘还有些什么别的作用刘氏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当初他可以利用这八卦盘陷害冯慕凝,可惜功败垂成,没想到今日里冯慕凝居然会利用这八卦盘来对付她! “一个西域人来祸害安定公府,他是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干,闲得慌?”赵君尧冷笑出声,偶尔出来帮衬几句刷刷存在感,也让刘氏无话可说。 刘氏身上发疼,面对众多的人,心性疲累,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要是今日里她认栽了,自己的哥哥又被抓了,她没了靠山,可就再难爬起来了。 于是撑着口气,质问份,“你都说了他是西域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又怎知他的谋划,云公子要真有本事,大可到太子府上把苗正给找来问上他一问,他究竟存的是何心思!”刘氏被逼急了见人就咬,“我倒是没发觉,三小姐一直身处冯府,怎么连西域的玩意都知晓了,莫非背后有高人指点?” “慕凝在我身边已久,她所知晓的都是我告诉她的。”白无双也对冯慕凝有所怀疑,一个从荆州刚回来的小姐,所拥有的本事简直出乎她的意料,甚至在很久以前白无双就觉得冯慕凝回府的目的不简单,她很想知道冯慕凝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有了白无双这个挡箭牌,冯慕凝知道在奇怪的事情也都不奇怪了,毕竟白无双可是白国的公主,而白国则是西域的一个小国,再加上白无双年少时的历练,其所知所闻比藏在深闺中的小姐强上数倍。 “西域的血滴罗盘的确能助人滴血认亲,只需双方把鲜血滴入罗盘中的八卦阵即可。”白无双虽未亲眼见识过,对此也有所耳闻。 “东西呢,东西在哪,慕凝快拿出来!”冯昀一颗心始终吊在半空中,他可只有一个儿子啊,要是这个儿子还不是亲生的,那么要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此时门口出现了三个人,一个是小叶,还有两个是莲姨娘母女,冯慕凝看过去的目光带着疑惑,这对母女来做什么,还是她们也听到了风声,跑来瞧热闹的? 小叶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看起来还挺沉的,掀开遮挡的锦布,里头赫然出现一个八卦罗盘,和当初假沐尘手里的一模一样。 冯昀迫不及待的拿过八卦罗盘,想要割开自己的手,往里头滴血,可是当他牙齿触碰到自己指腹的时候,他又把手放下了,拔出随身带的小佩刀,抓起金落尧的手掌就是一劈,金落尧的掌心瞬间出现一道红痕,鲜红的血顺着红痕滴落在八卦盘的中央,渐渐地汇成一滩,他又把目光放到了冯铎的身上,要拿刀去割冯铎的手指,冯铎被他刚才对金落尧所做的吓怕了,拼命的蜷缩住自己的身子,不让冯昀碰他。 冯昀一双眼红的不像样,拽起冯铎就是一刀,他本来只想着往他手指上割,未想到冯铎躲得厉害,心里火气一上来那把刀居然花开了冯铎的手臂! 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冯铎“嗷嗷!”大叫。 冯昀拉过他的手臂就往八卦罗盘里头滴血,鲜红的液体与金落尧的相互交叠在了一起,起先并未有相融的情况,冯昀眉眼刚要露出喜色,忽然至那一刹那,两股颜色不一样的血就这么溶合在了一起,给了冯昀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 冯铎手臂疼,心口更疼,原来他不是安定公的儿子,他是刘氏和也野男人生的野种! 冯昀受到了刺激,疯了一般又把被刘氏护在怀里的冯若萦拉了起来,扬起小刀就要往冯若萦的身上砍去。 冯若萦吓得大叫,“啊!”花容失色。 刘氏一把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抱住冯昀要挥下去的刀,“若萦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我用我的性命发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原先贵气明艳的脸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她像一只褪了毛的母鸡死死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女儿…”冯昀的神情有些恍惚,忽然他大叫,“连儿子都不是我的,这个女儿怎么可能会是我的!” 第208章 假女儿 一刀割在冯若萦的手臂上,冯若萦吓得连痛都已经忘记了,她叫都不叫,只是就这么静静的承受着,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冯若萦是冯昀的女儿吗?经过调查结果显而易见,看着八卦盘里的血,冯慕凝并未有任何表情,今日里完蛋的决不可能只有刘氏和他的儿子,他要让冯若萦跟着一块玩蛋! 盘中的血就这么融在了一起,这就代表着金落尧、冯铎还有她冯若萦就是一家人。 至于真相么,这就是真相。 刘氏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冯若萦是冯昀的女儿啊,生完冯铎之后她再未和金落尧发生任何不轨之事,这八卦盘在骗人,它在骗人! 得知“真相”的冯昀恨恨地把柔弱的冯若萦丢在一边,随后像是不解气一般,抬脚就往冯若萦的身上踹,他来回踱步,暴躁无比。 随后跑到刘氏身边蹲下身子,狠狠地拽起她的衣襟,“刘慕语,当初你是为什么嫁给我的,是不是因为你怀孕了,藏不住了,就把我当傻子骗,带着你和奸夫的孽种嫁过来了!” 刘氏拼命摇头,“不是的…老爷你听我说…”她是喜欢他的,她是真心喜欢他的,当初和金落尧发生关系只是个意外,可是冯昀不会听她任何的解释。 “来人啊,把刘氏一家子送进京兆尹府,随京兆尹发落。”没有任何仁慈,就这样把他曾经视若宝贝的妻女儿子送进了地狱,在京兆尹府,失了势的刘家人面对的只是苦难还有折磨。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冯昀…冯昀你不能这么对她!”刘氏的嘶吼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血滴罗盘已经告诉给了冯昀“真相”,她们三个都是叛徒。 冯昀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头疼的右手扶额。 莲姨娘见状赶紧上前为冯昀做按摩,“老爷您就别难过了,谁能知道大夫人是这样一个人呢,日久见人心,没了大夫人他们还有我家如蓉好好的孝顺您呢。” 冯如蓉也上前表示孝顺,“父亲,如蓉以后一定会陪在您的身边孝顺您的。” 这个府里的没了冯若萦,就是她们母女两个上位的机会的,放眼望去,冯昀的后院也就剩下她母亲一人了,只要他母亲被提升到了正妻的位置,她也会跟着升天,想到这里冯如蓉心里就乐开了花。 “都下去吧。”冯昀只想一个人静静,他的子嗣没了,后半生他还能指望谁! 冯慕凝见着苍老无助的冯昀,心里没有生出一点愧疚,她会在冯若萦死后,他冯昀半死不死的时候再告诉他真相,她要看冯昀害死自己亲生女儿后悔的模样,或许在冯昀心里只有刘氏生的他才当做是他自己的孩子,这就是报应。 小叶把盘子端了出来,跟在冯慕凝的身后,赵君尧摸了摸在盘子,金光色的中央浮现淡蓝色,这蓝色还真是诡异得很,他眼中闪现一丝狡黠,并未说明,继续不言不语。 “云阳你给我站住!” 听闻此声,赵君尧头皮都快裂开了,冯家这位二小姐真是该死的难缠。 冯慕凝幸灾乐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二姐找你,我就先失陪了,你们好好相处。”她可要快点回去毁灭罪证,要不是冯昀太气,刘氏自己心里又有鬼,近日里的这一出还真是会唱不下去的,毕竟明矾这种东西有心人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假沐尘的血滴八卦盘随着那人一块进了牢狱,说不定此刻正在皇天裂的手上呢,她才没有这玩意,冯慕凝拿出来的不过是一个假冒的,京城里造假的行当多了去了,能造出这八卦罗盘也不足为奇。 赵君尧转身对冯如蓉友好的行礼,“不知二小姐有何吩咐?” 冯如蓉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甘愿,“你是不是不愿娶我才编造了个你定亲的事情。”她不是傻子,要是云阳真的喜欢她,就是让她委屈做妾,也会娶她的,哪里会在意有没有定亲。 赵君尧很想深深的吐口气,这姑娘脑子总算是转过弯来了,可他表面上还是表现的很义正言辞,“这怎么会,二小姐才貌双全,在下只是怕委屈了二小姐,这才…”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清楚了。”赵君尧的态度实在是太敷衍了,冯如蓉觉得她一定要用点非常手段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这里是冯府,可是她的地盘,这人想招惹她又逃开,简直做梦! 夤夜,星光闪烁,假的八卦盘已经被冯慕凝给销赃了,她悠闲地躺在摇椅上享受月光,小几上放着小叶和秋娘为她准备的瓜果,随意抓上一个啃上一口,味道还真是鲜美。 刘氏母女只被送进大牢这怎么够呢,就算刘沫被抓了,他手底下的那些隐藏的人士,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听赵君尧说,就是他和皇天裂联手才只剿灭了其中七八,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世里刘家在皇宫里可还藏着一支精锐的暗兵的。 这只兵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尤其是在争夺皇位的时候。 想起争夺皇位,他就想到了一个人——皇天凛。 崔家因为上次送给皇天裂带角蛟龙的事情受到了皇帝的斥责,奇怪的是崔猛并未把皇天凛给推出来,在此之后反倒有了崔华裳和皇天凛大婚之事的传出。 就是不知这婚礼是何时进行,尤其是皇帝把崔猛派去边境之后。 月黑风高,天空中猛地出现一道暗影,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恢复了本来面目凑到冯慕凝身边抓她手里的果子来吃。 “那可是我吃过的,你就不怕吃我的口水。”冯慕凝故意刺激他,又拿起桌上的一个果子啃起来。 谁道赵君尧刚要咬下去的嘴停了下来,他俯身压到冯慕凝的椅子上,一张脸凑到冯慕凝抓起的果子上又咬了一口,说道:“啧啧啧,还真甜。” 冯慕凝眯眼,把手里的果子往他嘴上塞说道:“整个吃更甜。” 这东西是赵君尧派人给他运来的,平日里冯慕凝就有很多吃的,她也很喜欢吃东西。可是这些东西不能明面上送来,都是他派暗卫偷偷的化妆城府里的下人一筐子一筐子运进来的。 赵君尧拿掉冯慕凝送到口中的果子,低头往她唇上亲了一口,“这才更甜。” 对于他不要脸的行为,冯慕凝已经免疫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呢,西凉的大好河山还等着你呢。” “不要河山要美人。”赵君尧无赖的往她颈窝蹭了蹭。 看起来是流氓至极,可在冯慕凝的眼里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惫。 “是不是桑梓和西凉要打仗了?”崔猛的离开,唯一能预示的就只有战事。 在这种关头,崔华裳一人留在京都起得也只能是一个钳制崔猛的作用,换句话来说,说不定皇帝突然同意崔华裳和皇天凛的婚事,其实也是为了掣肘崔猛。 在皇帝的眼中,皇天凛只是一个没有权势没有手下的无能皇子,若是这样一个无能皇子能给他起点作用,就是给皇天凛一点甜头尝尝也无妨。 赵君尧眼中有惊讶之色,他并未问冯慕凝你怎会知道这种事情,在赵君尧看来,他需要的只是结果,“你觉得谁会胜?” “那你就得告诉我双方为何交战了。”赵君尧还在桑梓国,那么西凉主事的肯定就不是他了。 赵君尧想了想说道:“你可知沈浮的心上人是谁?” 很久以来冯慕凝都十分的想知道,她想知道究竟是何种人能让沈浮爱上,又是何种人会这般狠心的对一个深爱她的人。 冯慕凝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赵君尧说道:“是司徒影的妃子她叫林莎,也是穆云烟的姑姑。” “她不是死了吗,和这场战争有何关系?” 穆云烟的姑姑,那就是穆尚书的亲妹妹,穆尚书管的可是兵部! “你的意思是,这场战争与穆尚书有关?”这不可能啊,穆云烟都嫁给了皇天裂,他只要等着太子一死,就能扶持皇天裂登上皇位了,他就是国丈了,为何还要与西凉开战。 “穆云烟在皇天裂面前并不受宠,甚至皇天裂多次表示要休妻,你觉得他爹会放任不管吗,再加上我发觉,他和皇天凛走得极近,皇帝最近的身体可是越来越不好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谋划,你猜他是在谋划些什么?”赵君尧并未点明,冯慕凝心里倒是有了打算。 好个皇天凛,勾搭人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西凉和桑梓未必会开战,他需要的只是把京都的兵马调走而已,这样一来,京都空虚,穆尚书又掌管了京畿的巡防营,只要他守住皇城外,里头发生点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冯慕凝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君尧看,“告诉我,你是跟谁的,还是你想从中得利?” 之前从红歌青阳的口中冯慕凝知道,只要赵君尧愿意回去,西凉皇室的掌权者就是他,他留在桑梓,此刻又是桑子国皇权更迭之际,赵君尧想干什么还都不好说。 第209章 开始对付下一个 赵君尧摸了摸冯慕凝的脑袋,“我一向只为自己,从前是,现在么…”声音隐藏在一个吻里。 “刘家已经遭了难,你还想做什么?”赵君尧愿意留下来帮助冯慕凝完成她的心愿。 冯慕凝看着天空,眼中有不一样的阴毒恨意,“还有一个…若是不除了他,我心难安。”这是属于她的斗争,刘氏下来就该轮到皇天凛了。 赵君尧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冯慕凝的面前,冯慕凝一看心里大喜,“这是我的骨笛。” 东西在苗正那,赵君尧是怎么拿到的?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苗正被太子所抓,这东西也该在太子的手里,你是不是拿什么跟太子换了!”除了交换冯慕凝再也想不到,赵君尧是如何把这东西要回来的。 赵君尧不言,他只做了个动作,五指一夹,冯慕凝头顶的簪子散落,乌黑的发披散一头,那只簪子落到了赵君尧的手里,他还给藏进了袖子里。 “你是用偷的!” “嘘。”赵君尧的食指放在冯慕凝的唇上,“别说得这么难听,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这叫物归原主。”他对她眨眨眼,像是要把所有的斑斓都纳入眼底,端的是风华绝代。 冯慕凝不好意思的移去目光,这个男人真是的,还真有办法。 沈浮寻酒回来,瞧见的就是赵君尧压在冯慕凝身上这么一幕,心气郁结,猛地又往嘴中灌了一大口,醉人的呛鼻酒气令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似是自嘲,飞身上树,过了一人独醉的日子,也挺好。 次日清晨,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冯慕凝准备好行装出了安定府。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去京兆尹府的大牢看看她的“好母亲”还有“好姐姐”。 冯慕凝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菡萏长裙,显得整个人都婀娜多姿,头上戴了一枝翡翠簪子,她还拿了一个篮子,篮子里头装了些糕饼。她刚要出门,沈浮拦在了她的面前,“你要去哪?” 冯慕凝想就是刘氏母女被关进了牢里,他们刘家可未彻底的倒台,说不定还会人去救济救济他们,看了一眼手里的篮子,今日里她可是要去干一件“好事”啊,要是能找到个帮手也能让自己此行安全许多。 于是她扬起一张笑脸,问道:“京兆府的大牢,你要一块去吗?” 沈浮看着她随后点点头,“我是主子派来保护你的,你去哪我跟着。” 冯慕凝总觉得沈浮这话味道怪怪的,可是多年的熟悉下来,她也没做它想,只当是字面的意思来理解。 安定公府门外热闹非凡,大街上杂耍的小摊贩吆喝叫卖的不计其数,冯慕凝也不急着先去“关心关心”她的亲人,反倒先玩了起来。沈浮藏在暗处,就这么跟着,此刻有一种两人正在街上约会的错觉在他心口浮现。 摇摇头,取出怀里的酒囊喝上一口,赶掉这些不该有的感觉,随后他的目光落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正在用极度危险的眼神打量着冯慕凝,出于野兽的本能他想挡住那人投来的不善目光,可是冯慕凝却也很快的发现了那人的存在,并且以一种轻蔑的眼神与之对视。 牢门口的那人有着薄凉的唇瘦削的下巴,毫无温度的眼睛,不是皇天凛还有谁,恨意在心口蔓延,他去监牢是做什么,莫非是去探望刘氏母女? 这人无利不起早,刘家还有什么值得他去谋划的呢,忽然冯慕凝想到了赵君尧说起过的一个事情,皇帝…皇帝快不行了,皇天凛是想找刘家帮他夺得帝位吗。 失了势的刘家被抓的刘沫,这一切都显示着,刘家是那么的没用,那么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只躲藏在皇宫内的暗兵了,这是个隐藏的存在,可是偏偏皇天凛知道,他知道这个的存在! 冯慕凝并未想到迎上去跟皇天凛正面打招呼,毕竟没这个必要,而且她也不想见他。 可是有些人偏偏就是这么的不识情趣,偏偏要迎上来,和厌恶自己的人说说话,刷刷存在感。 “三小姐好久不见了,可出落得越发好看了。”甜言蜜语向来是皇天凛善于讲的,可惜他的甜言,她的蜜语根本不能对冯慕凝产生任何影响。 冯慕凝抬头瞥了他一眼,“我看二皇子可是从京兆府的牢房里出来的,莫非这牢房里还有你二皇子的亲戚在?” 皇天凛眼角抽搐,面上还是表现的很有风度,“三小姐真是爱说笑,我怎么会有坐牢的亲戚。”在这些皇子里头,也就只有他皇天凛未得封王,连个官位都没有,可以说除了皇子的身份,他几乎一无所有。 冯慕凝脸上露出了笑,她歪头好玩的瞧着他,“既然牢内没有你的亲戚,你是来做什么的?难道里面有你的情人?” 对于皇天凛这样的人,她可丝毫没有打算给他一点面子。 “三小姐又是来做什么的,是良心发现,这才来看望姐妹嫡母的吗?”冯慕凝不给他面子,他也不必嘴下留情,皇天凛狭长的眼夹杂嗤笑,“真没看出来,三小姐也是好本事,竟能把刘家玩死,你这么做是何目的?” 皇天凛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安定公府的小姐,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的嫡母,按他所知,这位三小姐的亲身母亲早就死了,就是把刘氏给送进了牢房对她又有何好处? 冯慕凝脸上带笑,她眨眨眼说道:“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她永远不会告诉皇天凛这是为什么,也永远不会告诉给刘氏听这是为什么,她就要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在不知道中猜测,恐惧。 “二皇子您还是让开,我看大姐他们可是等我等的很久了。”她想若是刘氏还有什么人想见的,除了冯昀也就是她了吧,一个害他们身败名裂的庶女。 “你不说清楚,你觉得我能放你走。”他皇天凛想要知道的事情,怎容得他不说,对方只是一个区区弱女子,皇天凛有把握他能逼迫冯慕凝说实话。 冯慕凝眼睛半眯,手中的印证似乎随时就要脱手而出,“害她们的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我想二皇子不会没听说过冯府闹巫蛊之事吧,而这源头就是来自刘家,要害他们的不是我而是这桑梓国的法律!” 这事被冯昀隐瞒,京都的人知之甚少,冯慕凝觉得皇天凛肯定能从别的渠道得知,也就毫无隐瞒的告诉他了。至于滴血验亲之事,她下意识的不想跟皇天凛提及,特别是这事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浓烈的恨意止不住的往外冒,“二皇子你当街阻止一个女子的去路,要是让崔小姐知道了,她该怎么想?” 皇天凛想起了崔华裳,拉住冯慕凝袖子的手松了松,“崔华裳是我的妻,她能理解我。” 四皇子府一事,多亏了崔华裳够爱他,不然他可就死定了,对于崔华裳他还是畏惧的,毕竟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帮助他控制崔家。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冯慕凝“无意”提了一句,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会让皇天凛称心,他想娶崔华裳,绝无可能。 皇天凛奇怪,他的婚事冯慕凝干嘛这般关心,于是说道:“真到了那日,我一定会请三小姐喝上一杯喜酒。”崔华裳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再拖下去都藏不住了,可是他见到刘氏母女的那一刻,就开始犹豫了,要不要娶这崔华裳,还是再换个人,毕竟或许刘家对他的帮助更大。 饶过皇天凛,冯慕凝向大牢走去,皇天凛还想趁着冯慕凝一人用上强,让冯慕凝顺从,可是他刚有行动,一阵风从他身边刮过,手腕一疼,居然被人给折断了。 他双眉紧皱,嘴巴里不停地发出抽气声,可他还是忍痛未发出明显的声音,刚才是谁,是谁对他动了手,那么快的动作,他简直就没看清对方的模样,手就这么断了,细思极恐,皇天凛看着冯慕凝离开的方向叫出了他隐藏的暗卫——灰鹰。 灰鹰早已冒了出来,刚才他也未看清那人的出手,不过在此之前他观察到,在冯慕凝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很是眼熟。 他在脑子里仔细的想了想,那人的面孔隐藏在一把大胡子之下,看不清楚,他回道:“主子,冯慕凝身边有人,要不要属下去查查?” 灰鹰是他最得力的暗卫,有了他很多事情都得到了解决,至于这种查探之事,必定也是要派人去办的。 “好,仔细点,别让人抓到把柄。”刘氏母女入狱,从她们的口中皇天凛知道,都是冯慕凝害的,今日一看,她的背后很可能还有一股势力,这股势力是敌是友还需查探。 京兆尹府的牢房门口站着两个守卫,冯慕凝给他们送上了银子,他们也就给她放行了。 牢内晦暗难辨,甚至还有腐臭的酸懒气息。 第210章 探望刘氏 冯慕凝一路往前走,左右看着,分辨刘氏母女还有冯铎的所在,没多久她瞧见一对母女抱在一起取暖,在她们的身上布满了杂草堆。 她嘴角漾着笑,逐渐的靠近她们。 随后听见耳边响起尖锐的吼叫,“冯慕凝,你来做什么!” “贱人,想当初就该让你死在荆州,都怪我一时心软,好心把你接进冯府,你就是这般对你的母亲的!”刘氏冲上前,双手抱住牢杆,恶气森森的对冯慕凝说道:“贱人生的女儿就是下贱,阴狠歹毒,你不得好死!” 冯慕凝静静地听着她们辱骂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愤怒,困在牢笼里的人,除了口舌尖利点,还能有什么作为。 “母亲,大姐,你们也骂累了吧,要不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然后再接着骂?”冯慕凝好心的把她带来的糕点透过缝隙给刘氏他们递进去,刘氏疯狂的把冯慕凝给的东西往外丢,像是接触到了什么毒蛇毒虫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冯若萦撑起身子,凌乱的头发,狼狈的衣着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身为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骨,她就像个泼妇一样辱骂冯慕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的都是毒药,就是用来毒死我们的,贱人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死,我和我娘也不会死!” 冯慕凝早就料到了刘氏母女会来此一出,她的这些糕点还真是浪费了呢,看着地上的碎末,冯慕凝脸上挂着森然的笑意,“既然母亲和姐姐吃不惯慕凝亲手做的糕点,可是慕凝相信,就是慕凝的手艺再烂,总有些东西会喜欢慕凝做的,你们说对吗?” 她是什么意思,忽然冯若萦鼻尖闻到一股暗香,是从地上的那些糕点里面散发出来的,觉得浑身发痒,忍不住伸手往背上抓挠,就这么一抓她感觉到有什么活物在啃噬她的肌肤,刘氏瞳孔放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抱住脑袋大叫出声,“啊!” 只见黑色的虫子在冯若萦的身上爬行,一只接一只的爬进冯若萦的耳朵鼻子嘴巴,连着刘氏身上也有。 冯慕凝娇小的脸上挂着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毒笑容,“你们就好好享受吧,这些蛊虫并不会要你们的命,最多嘛,就是毁毁容而已。” 毁容!冯若萦可是桑梓国的第一美人,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冯若萦不顾那些虫子会跑到哪去,双手紧紧的抱住脑袋,她要保住她的容貌,绝不能让这些虫子毁了她。 “冯慕凝你快把这些东西赶走!”尖叫声像利兽的爪牙,笼罩冯慕凝,她抱着脑袋几乎是用双膝爬的状态向父母年移来,裸露在外的手背已经被蛊虫啃的露出了白骨。 冯慕凝想起了凤缘殿外,她也是这么爬着去见冯若萦的,只为见女儿一面,可是,未曾想那竟然是最后一面。她对她所做的这些,比之冯若萦对她的砍臂杀女之仇又算得了什么。 “告诉我,皇天凛来找你们说了什么,说了我就放过你们。” 冯若萦受不了折磨,叫道:“他问我们要兵,可是我们不知道舅舅的兵在哪,快赶走这些东西,快啊…”她感觉到有什么活物已经往她的脸上爬了,要是冯慕凝再不做行动,她可是会毁容的,她不要…她不要!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慕凝,慕凝我就求你了,求你了!”冯若萦哭的泣不成声,她已经崩溃了,崩溃的连身为贵族子女的端庄都忘了,像个疯妇一般大喊大叫的拍打那些往身上乱钻的虫子。 冯慕凝拿出骨笛吹响,那些虫子离开了冯若萦和刘氏的身体,重新随着牢里的暗洞钻了回去。 像监牢这种腌臜的地方,多的是毒虫鼠蚁,只要她想收拾刘氏母女了,有的是办法。 冯慕凝离开后,刘氏抱着冯若萦的脸就是一番查看,未想这一看她吓得尖叫,冯若萦的下巴到右脸处一片密密麻麻的鲜红色的,看样子是被那么毒虫祸害了。 “来人啊!来人啊!”刘氏拍打着牢门,大声吼叫,她的女儿绝不可以出事,她还要靠着冯若萦出去呢,绝不能让冯若萦出事。 牢里来了人,“叫什么叫,叫魂呢!”牢头刚一靠近,吓得要跳起来,“这…这怎么了,这…”就是身为看管牢房的,他还未曾见过如此惨不忍睹的情形,一个女人几乎有大半面都是腐烂的,翻裂出来的皮肉赤裸裸的出现在外头。 “找大夫,快找大夫来救我的女儿!”刘氏疯了似的大喊,她浑身上下也没几处好的,可是冯若萦的脸深深的刺激了她,刘氏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她能感受到的就是冯若萦的惨烈。 牢头想了想,这对母女好像是安定公府送来的,听说是犯了什么事,一般大户人家犯事的夫人小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等罪这么一定下来,不是充军就是被判做官妓,就是救了他又能落得什么好处。 “你们安分些,我去给你们重点伤药,别闹了。”他啐了一口,真是什么破事啊,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莫不是她们是带病进得牢房,这可不行,得想法子把这对母女给弄死了,不然感染到了他可不得了。 牢头才不是什么善心人,面对刘氏母女,他起了杀心。 刘氏哪能就这样让老头把她的女儿给处理了,普通的药莫说是治好这些伤了,就是减轻痛楚都做不到。 “牢头你去二皇子府传话,他开的条件我答应了,只要他能把我和我的女儿还有儿子弄出去,他说什么我都答应。”刘氏受不了了,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不然冯慕凝很可能还会有别的法子对付她们。 现在她们能依靠的只有皇天凛了,虽然一开始刘氏想让冯若萦给皇天凛当正妃,皇天凛还有个崔华裳无法取舍,形势比人强,只要她们先出去了,等冯若萦恢复了美貌,就是一开始只是个侧妃到了以后一定可以往上升,把崔华裳给弄下来。 想到这里,刘氏多夜未眠的眸子重新附上了精光,只要她们母女不死,什么都有机会。 冯慕凝回到冯府,两个丫鬟跑来跟她说道:“小姐你听了没有,老爷…老爷…” 小叶羞得说不下去了,还是秋娘比较豁得出去,“老爷要娶续弦,媒婆都见了好几个了,还指名说要年轻的屁股大的。” 说到这里,冯慕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冯昀这是疯了吗,给媒婆开出这种要求,也不怕人家笑他,还是刘氏一没了,他的儿子又是个野种,他就想着病急乱投医,让自己再娶的给他生儿子? “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老爷…老爷他居然…他居然还要娶上十个妾侍,这事都在外头传遍了,就连卖菜的都在笑话我们冯府呢。” 虽然冯昀已经命令那些媒婆不要乱说了,可是这哪是媒婆不说就能禁得住的,各家小姐这么一问求亲的对方是谁啊,媒婆肯定是要说出具体的名姓的,只要有一个往外传,基本整个京都就该知道了,他冯昀要娶妻还要娶妾。 “让他娶好了,说不定没过多久就该出现安定公猝死合欢床的事情了。”冯昀的死活与她无关,可是她不在乎,总有人在乎。 “慕凝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和如蓉找你你都不在,你是去哪玩了呀?”莲姨娘一身蓝色宝锦段,带着冯如蓉从花柳间走来,要是冯慕凝不知道,还真以为她们是刚赶来的呢。 她可是瞧得清楚这对母女是从落霞院的方向过来的,可见在此之前,她们去找过上官栖霞,甚至很可能还达成了某种协议。而如今找上她,说不定就又有什么目的,所以想要算计她。 “不过是外出胡乱看了看,整日里闷在府里还真会闷出病的,二姐有空不妨也多出去几趟,听闻二姐整日里的跑去客房,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好玩的能吸引二姐的目光,下次也带着我这个做妹妹的去啊?”冯慕凝暗示道,她不去管,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这个冯如蓉看样子还是没放过赵君尧,纠纠缠缠的也不怕丢脸。 冯如蓉脸上青白交加,冯慕凝话里的意思她可是听出来了。她扬脸质问冯慕凝,“做姐姐的倒是要问问妹妹,你整日里外出可是去找什么人了,莫不是拿着出去玩当借口吧。” “若是二姐不放心,下次大可和妹妹同游,妹妹保证会好好的招待姐姐。”只要冯如蓉敢跟她出去,她就有本事玩死她,大街上人流如潮,忽然少了一个人也不会很明显的就被人知道吧。 “那二姐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倒要跟她去看看,这个一直外出的丫头在搞什么鬼。 “慕凝就不请姨娘和你姐姐进院子里坐坐?”她们是来谈事情的,站在院门口像什么话。【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0-220 第211章 算计正室之位 冯慕凝陪着脸笑道:“是慕凝失礼了,还请莲姨娘和二姐进屋。” 她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冯慕凝心里也清楚一二,苗正没了,苏和院是被要回来了,现在冯昀的后院就莲姨娘一个女人,她的那点花花心思冯慕凝清楚得不得了。 院中放着一把摇椅还有几个小石桌小石凳子,冯慕凝把人引到位置上,坐下,吩咐丫鬟给两位倒茶水。 莲姨娘喝了口茶,放下说道:“慕凝啊,你看现在刘氏被关进了牢房,可就剩下我这一位姨娘在了,你从小也是个没娘的,我看着也觉得怪可怜的,姨娘看你这枫色院挺冷清的,要不你搬来和我和如蓉一起住吧,一家人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 冯如蓉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可是她还是顺着莲姨娘的话说下去,“我娘说的对,现在府里就剩我和你这两位小姐了,我们可得一条心。” 冯慕凝喝水的杯子抖了抖,原来是她在笑,“二姐这话说得可就不地道了,我们不还有四妹吗,虽说洛姨娘干了不少错事,可是怜儿也是父亲的女儿啊,是我们的姐妹,你若是有心,也好去看看她。” “三妹你这话说的,洛姨娘做的那些事,你还真以为四妹不知晓,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为了躲掉责任,像这样心思恶毒的女人,不配当我们的姐妹你说是不是?”冯如蓉仍记着冯怜儿得势的时候对她的责打。 冯怜儿一被关进冷院,冯如蓉就去看过她,看她过得不好,她心里也就安定了,顺便还泼了他好几盆冷水,略作泄愤,之后又指使下人不给她吃饱饭,不给她穿暖衣服,甚至让她睡冷水浇过的棉被,反正冯怜儿也出不来了,就是她把她给弄死了,也无人来管。 冯慕凝听着冯如蓉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笑了,若是真说恶毒,在这个府里谁也不比谁良善,谁的手里又是干净的? 自古成王败寇,赢的就能高高在上,享尽殊荣,输的就变成地上任人踩踏的烂泥,再也不能翻身。 莲姨娘极度和善的抚摸冯慕凝的手,一脸祥和的问道:“慕凝啊,不知你觉得姨娘的提议如何?” 冯慕凝低头,说道:“我这枫色院小是小了点,比不上苏和院风景秀美,又有天然温泉滋润,但是毕竟住了这么久了,也有感情了,也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莲姨娘的好意,慕凝心领。” “冯慕凝,我娘好心情你和我们同住你还拒绝是看不上我们的院子吗?”冯如蓉本来就不想和冯慕凝一起分享苏和院,可是她不愿意是一回事,被冯慕凝拒绝又是另一回事,冯慕凝的行为就是在“啪啪”的打他的脸。 “如蓉,慕凝只是枫色院住习惯了,根本没有你说的意思。”莲姨娘为冯慕凝开脱,她是来示好的,只要让冯慕凝知道她会善待她,冯慕凝不接受也没关系。 莲姨娘脸上重新挂上了虚伪的笑,“慕凝啊,你可知道你的父亲要纳妾?”她先说的是纳妾,她不说冯昀要续弦的事,这样才不会显得她居心叵测。 “父亲的事,自有父亲自己做主,轮不到我这个做女儿的说三道四。”冯慕凝并未有顺着莲姨娘的话,这个女人想让她做什么,阻止冯昀纳妾吗,还是帮助她当上正妻的位置? “这怎么能行呢!”莲姨娘站了起来,急切的整个人都要伏在了桌子上,“慕凝啊,现在府里就只有我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可是外一以后再来几个不好说话的呢,说句不好听的,我听媒婆说了老爷找的这些女人大多年轻貌美,哪个会守着一个妾室的位置不放呢,还不一个个想往上爬,还一下子来了十个,到时候这府里可就不太平了,慕凝啊,姨娘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现在和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三妹我们就该一致对外,把那些狐媚子都挡在府外,那些人要是进了府,之前刘氏的事情怕是会重演,而且也不利于冯府的名声啊。”冯昀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搞上这么一出,让坊间的人该怎么说他。 她们是想拉她当同盟,恐怕她们看中的也不是她本身而是他身后的白无双,若说冯府还有谁能阻止冯昀纳妾,可就只有白无双了。 冯慕凝想了想,这府里人多人少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差别,甚至可以说就是多来点人给他闹上一闹,也是她喜闻乐见的,冯昀娶妾既能让他丢脸又能让他家宅不宁,此等好事她又何乐不为。 表面上冯慕凝还是跟着莲姨娘一块数落冯昀纳妾的不是,莲姨娘被她说得连连点头,都觉得冯慕凝是会帮他的时候,忽然冯慕凝的话锋一转,又说道:“莲姨娘啊,我可是还听说了,父亲要娶个续弦啊,不知是何人家的姑娘?” 莲姨娘愣了愣,随后扯扯嘴唇,“这我哪能知道呢,估计还没定下来。” 她的目的只在于让冯慕凝去劝说白无双让冯昀不要纳妾,至于续弦的问题三房可是答应她了,会由冯瑟出面跟冯昀提一提把她提做冯昀的续弦。 论资历,冯昀也就剩她一个姨娘了,嫁进冯府也二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莲姨娘也是书香世家,给冯昀做续弦也不算是高攀。 冯昀是想要儿子,只要她能给他生儿子,加上三房的劝说,她续弦的位置可就坐稳了,莲姨娘有信心,只要给她几天,她一定能怀上,就是怀不上,她也有别的本事让她有冯昀的“儿子”。 一想到刘氏的两个孩子居然都不是冯昀的种,而刘氏却在这个家耀武扬威二十几年,简直可气。 “既然这样,等人选定了再说吧,我相信经过莲姨娘亲自把关,进来的姨娘的品性肯定都是有保障的,您都在这个家这么多久了,父亲肯定也会充分的尊重您的意愿。” 说了这么半天,冯慕凝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同意了冯昀纳妾,那一刻莲姨娘觉得她就是在跟冯慕凝多费唇舌,上次苏和院的事情她就该看出来了,这个小妮子是绝不会帮她的,她还带着女儿上门跟冯慕凝示好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 “冯慕凝,兔死狐悲,我在尚且还有你的好日子过,真等换了个女主人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有些事我还是告诉你的好,这些妾室里头有穆云烟的远亲,你和穆云烟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你以为新来的人就能好好对你了,我敢打包票,你在这个家绝对会呆不下去!”真撕破了脸,谁也别给谁好看。 前一刻还说着什么都不知道,下一秒妾侍里头有些个什么人,那些人和什么有关系她都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还真是挺可笑的。 冯慕凝不慌不忙点饮下一辈热茶,“那还多谢莲姨娘提醒了,慕凝自会当心。” 莲姨娘带着冯如蓉甩袖离开,小叶和秋娘凑到冯慕凝身边问道:“小姐我看虽然莲姨娘不怀什么好意,到底还是对您无害的,就是让她当上续弦也没什么,至于那些妾侍招进来了都是麻烦,你何不就听莲姨娘的,帮她也是帮自己啊。” 这两丫鬟都是求安稳的,冯慕凝没法子和她们说,她要的就是冯府家宅不宁,要是她真这么说了,这两个丫鬟还以为她脑子有病呢。 她盯着秋娘看,忽然脸上出现了一个坏坏的笑容,“秋娘啊,你跟李大牛处的怎么样了?” 秋娘脸上一红,“三小姐,你怎么突然就说起了这个。” 小叶急忙把秋娘和李大牛最新的进展告诉给冯慕凝听,“她们啊都在想着成亲的事了,就等着小姐的一声令下了。” “小叶,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秋娘伸手就要去掐小叶的嘴,小叶躲到冯慕凝身后寻求庇护,继续说:“小姐你是不知道,李掌柜都帮秋娘把新娘服做好了,我可看了,真是漂亮的不得了,李掌柜的手艺是越来越好啦。” 刘氏送进了牢,她也该为她的丫鬟想想他的终身大事了,也算是找点喜庆的事,让自己高兴高兴。 “好,你们商量着来吧,成亲后,你就不用回枫色院了,我有小叶照顾就够了,你们啊,就守着绣瑾轩好好过日子吧。” 未想到,一直以来想着攀附权贵的秋娘会嫁给一个老实人,忽然她握住小叶的手,“你啊也要为自己打算了,看着哪家小伙子不错的,就来跟你家小姐我说说,虽说我没什么钱,你们的嫁妆还是不会少的。” 不想正当她为丫鬟准备婚事的时候,另一边正发生着一桩事。 二皇子府,冯若萦脸上包扎着密密实实的白布,京都的数位名医站在床前面有难色,“姑娘着脸怕是治不好了,那些虫可不一般,她…” 冯若萦眼眶逐渐湿润,“你们说什么!” “若萦你也节哀,我会按照约定娶你,后半辈子你不用愁。”皇天凛出言安慰,甚至他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心理,毕竟冯若萦一毁了容,他就不用在娶她为正妻了,而刘家的势力他也能顺利得到,心里虽觉可惜并无不喜。 第212章 交代后事 “女儿看开点,还有二皇子会照顾你,就不要…”刘氏还未说完,“啪”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冯若萦双目赤红伸手就要掐死她,“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偷人,我还是安定公府尊贵无比的小姐,我不是野种,不是野种!” “你不是,你是安定公的女儿啊,是冯慕凝那个贱人做的手脚,若萦你冷静点!”刘氏心里充斥着对女儿的愧疚,面对冯若萦的责打并无还手。 皇天凛现在心里算是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因为刘氏再外头有别的男人了,冯昀才会对他们下狠手,那么他就是这对母女唯一的依靠了,心里不由又得意了几分。 “若萦,我看再过十天就是好日子,要不就在那日我把你娶进门吧。”纳个妾而已,不需要太过铺张,只要做个仪式就好。 冯若萦眼神呆滞,良久她才缓过神来,说道:“那天我要让冯慕凝来参加我的亲事。” “这…恐怕困难。”他是瞒着崔华裳偷偷迎娶的冯若萦,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冯若萦血红的唇吐出薄凉的字眼,“你要是做不到,就休想得到刘家安插宫里的兵马!” 皇天凛眼神阴鸷,“你就不怕我把你们母女两个送回去!”他手里也是有筹码的,才不会任由冯若萦宰割。 “我已经毁了容,要是再没了尊严,还不如去死,你送啊,你送啊!”生死对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从安定公府最尊贵的小姐,到现在给人当妾侍,她受不了,完全受不了,所以她必须得嫁的风光,她要让冯慕凝知道,就算她落魄了,也是有人可以依靠的,也不会真的像头丧家之犬一样见不了人。 最重要的是,她要报复,报复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所有人。 刘氏对冯若萦欠的太多顺着她说道:“二皇子这也是我要求的,你若是做不到,所有事情免谈。” 皇天凛想了想,此刻崔猛不在京城,按照边境的形势来看,估计这一年半载的他也是回不来了,崔华裳那里早晚也得瞒不住,宫里的那股势力他势在必得,孰轻孰重很快在心里有了考量,“好,我答应你们。” 枫色院,静心堂来了人。 “三小姐啊,你大伯母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最近嗜睡得很,整天提不起精神找大夫来看都说是有什么心病。”乌玛无奈的叹了口气。 冯慕凝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找的是哪个大夫,王大夫吗,他可不行要不叫父亲把钱大人找来看看?” “没用的,都说了是心病那就该用心药医,青儿小姐和老爷都死了这么久了,公主就想了这么久,最近这病居然还严重了起来,我就怕…”说到后来,乌玛右手捂住了嘴,几乎要哭了。 她是什么意思冯慕凝心里也清楚,计算着时日,白无双也该差不多了。 “还请乌妈妈前面带路,我这就去看看大伯母。”在这个家也就白无双对她稍微好些,虽说这份好多少有点看在他长得像他的女儿青儿的份上,若是能让老人家在临走前开心些,冯慕凝也是乐意的。 刚走进静心堂就是莫名的安静,静的连白无双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冯慕凝小心的走到白无双的身边,推了推她,小声的叫道:“大伯母?” 手下的人不作反应,转头她问上乌玛,“这种情况多久了?” 乌玛皱眉回答,“好像从刘氏进牢以后,三小姐您能不能等公主醒了再走,也好和她多说说话,在这个家她可最喜欢你了,你…” “好,我就在这坐着,等她醒。”冯慕凝不清楚白无双会睡多久,但是她想还是在这等着好了,外一她醒了也好早些时候发觉。 幸运的是,她还没坐多久,白无双就醒了。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说:“青儿啊,你是回来看为娘的吗?” 那一刹,冯慕凝愣住了,白无双这是产生了幻觉? 她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冯慕凝回握住,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呆着。 白无双摸上了她的脸,又凑近的看了看,随后眼中浮现落寞之色,张唇喃喃,“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她重新坐了下来,脑子又恢复了清明,“慕凝啊,大伯母也老了,有些事我还是要和你交代一下的。” “大伯母是想说什么?”冯慕凝站起来走到白无双的身边为她按摩,双手揉按她的太阳穴为她提神。 白无双招来了乌玛,“你去把账本拿来。” 冯慕凝心里好像有点清楚了,难道她是想把他手下的产业都交给她管理? 很快,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慕凝啊,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也不知道要给谁,冯昀、冯瑟他们两个我是一个也看不上,我想这些你应该能用得着,以后啊找户好人家,我手底下的十几家铺子就给你当嫁妆,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什么时候嫁啊?” 冯慕凝捧着乌玛递过来的两大本厚厚的账本,心里发酸,又把这些账本还到了白无双的手上,“大伯母,慕凝还小,就是要嫁人这些也不需要。” 赵君尧有的远比白无双给的还要多,可她并不是嫌弃白无双的这些,而是觉得若是她真的接手了,就有一种白无双在交代后事的感觉,她讨厌这种感觉。 白无双摸了摸冯慕凝还给她的账本,叹了口气,“我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也知道,刘氏完了我感觉我的使命也就完了,到了地府我也能去见我的丈夫还有孩子了,本来我还是恨你爹的,可是毕竟他是冯云的亲弟弟啊,再加上一个你,我又怎么忍心…” 垂暮的人,总喜欢跟体己的人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我看你那位表哥对你也不错,要是你有意思就好好珍惜,抚州也算是个富裕的地方,若是你还喜欢之前的小侯爷也要抓紧了,像他们那样的高官子弟不会太长情的,要是你喜欢大伯母可以给你去说说,好歹我还算是有点身份的人。” 冯慕凝很想告诉她其实云阳和赵君尧都是同一个人,没想到白无双深居静心堂也知道她“表哥”的好,唇张了张,她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手上的动作又柔和几分。 “多谢大伯母,慕凝心里有数。” 白无双重新把那些账本在了冯慕凝的手上,“那你就先帮大伯母管着,大伯母最近记性是越来越差了,算账总出错,还是给慕凝,我比较放心。” 她都这么说了,冯慕凝还是收下了。 又和白无双唠了会嗑,伺候白无双吃了晚膳,随后就离开了。 “前世里她也帮皇天凛管过不少账,按分量上算,这些至少包含这十五家店铺,随手翻了翻,居然有好几家银钱庄。 在所有的商户里头,开钱庄是最有钱的,“景泰”这不是京都里头最大的一家钱庄吗,冯慕凝简直乐了,没想到白无双居然有这么多的私有财产。 当她拿着账本回枫色院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粉色衣裳大裙摆,头顶的金簪跟着她的步子摇摇晃晃的,她气冲冲的抬手狠狠拧了身边的丫鬟一下,像是发泄一般。 看她过来的方向,是客房,冯如蓉是刚从客房出来的? 她去做什么冯慕凝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她就搞不明白了,都碰了这么久的钉子,冯如蓉怎么还不放弃呢,世上好儿郎千千万,她怎么就抓住披着人皮面具的赵君尧不放了呢。 冯慕凝也不怕她直接就迎了上去,谁知道这回冯如蓉一句话都没说像耗子见了猫,撒开腿就跑。 她倒是奇怪了,冯如蓉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连她的面都不敢见了。 冯如蓉走后,小道上还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身长玉立,白衣飘飘,除了脸怎么看怎么不合适之外,其余的无赖的气质与她印象中的赵君尧是一模一样。 冯慕凝见到了“表哥”自然是要上前去打招呼的。 “怎么,我是毒虫野兽吗,为何冯如蓉见了我就跑,我想这一定与你有关系。”冯慕凝扬起小脑袋,得意的推测。 赵君尧眨眨眼,“若是我说你那位二姐要对我下春药,还被我发现了,你信不信?” “她有这么笨?”冯慕凝简直要笑出声。 “她以为我不在房内,就打开了药包往我喝水的壶里洒粉,谁知道我恰好在外头看到,这不一碰面,还未说上一句话,她就撒腿跑了。”赵君尧眼中夹杂笑意,狡猾如狐狸。 冯慕凝才不会相信,事情真如赵君尧所言的那般凑巧,多半是他早就发觉了冯如蓉的不对,估计堵在那里看她笑话呢。 “要不要上我那坐坐?”赵君尧发出邀请。 冯慕凝想了想,看了看手里的账,往他手上一放,“我可不去,你那边的水壶可是掺了春药的,要是我口渴不小心喝了那该怎么办,这些东西你帮我搬回我的枫色院吧,我请你喝茶。”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不过她说得也不错,要是她真的跟他去了他的客房,说不定他还真会把那杯掺了药的水给她喝,至少后面发生的事情,还是他所期盼的。 第213章 说服崔华裳 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赵君尧无奈的撇撇嘴,他还是老实的当苦力好了,好歹还有枫色院的茶水可以喝。 “三小姐,有人给你送来这个。”秋娘忐忑的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冯慕凝。 冯慕凝没想到自己一回枫色院就收到了一张请柬,红色的封面,打开一看,竟是关于冯若萦和皇天凛成亲的。 握住请柬的双手都快把请柬给抓变形了,冯慕凝重重的吸口气,随后吐开说道:“还真是个好消息。” 秋娘注意到,这个时候她家小姐的脸都变了形,秋娘不明白了,冯若萦就算是嫁给了二皇子,那也是给人家做妾的,为何自己家的小姐会这么大的反应。 “三小姐,你还好吧。”她担忧的拍了拍冯慕凝的肩膀,冯慕凝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给了秋娘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他们的婚期是十天后,那么看在姐妹一场我们该给他们准备点好东西才是。”冯慕凝脸上带笑,可是这种笑却让秋娘觉得阴森森的,好像她家小姐在计划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赵君尧搬着一堆账簿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冯慕凝手里的请柬,他故意凑上去看了看,上头的名字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挑眉好奇道:“没想到这两人凑到一块了,凭皇天凛的本事应该能把刘氏母女给从牢里弄出来,毕竟当初冯昀送他们进去的理由是他们联合苗正行巫蛊之事,只要把这点给她们洗清了,她们也就能出来了,可是他为何会帮刘氏母女,难道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冯若萦的美色?” 冯慕凝在一旁听着赵君尧的分析,美色?呵,或许在今天之前冯若萦还是有的,不过过了今天,她可什么都没了。 冯慕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觉得皇天凛会因为区区美色这么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他要纳冯若萦为妾?” 赵君尧摇摇头,“他不会,所以刘氏母女肯定有别的东西用来威胁他,让他不得不这么做,而这个东西,我想你知道。” 冯慕凝从桌上拿起一个果子,塞进赵君尧的嘴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关于刘家还有些什么,赵君尧肯定知道。 “你准备去?巧的是我也会去。”赵君尧重新搬起他放在桌上的账本,跟着冯慕凝到了她的主屋。 冯慕凝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他,“你也收到了请柬?” 赵君尧用脑袋指了指房门,“你能让我先把你的这些东西搬进去再说吗?” 冯慕凝这才去开了门,如同常年的夫妻一样指挥着赵君尧干活,“你把那些账本放在桌上就行。” 赵君尧一放下,他伸手给自己倒了茶,喘了口气说道:“我觉得这有阴谋。” 冯慕凝看着他喝茶,“你是说冯若萦会把我们骗进二皇子府然后对我们下手?”她不相信皇天凛会随她这么做。 赵君尧摊摊手,“在冯府只有我和你收到了请柬,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为了救红歌我曾经给苗正制造国我上头有人的假象,还与你一同和他对立,苗正都知道了我们是一起的,你猜冯若萦会不会也这样看我们,不然她又何必只给你我二人发请柬?” 从他五岁开始不断接触各种仇杀,虽然来源都是一样的,都是司徒影派来的人,可是后来他似乎对这些仇杀产生了天生的警惕,一旦有什么危险,他就会很快的知道,就像是一种出于野兽的本能。 毁了容的冯若萦会做出什么,冯慕凝目前还猜不到,不过有一点她清楚,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冯若萦顺利的嫁人,哪怕只是为妾。 “苗正被太子抓了,冯府里面也不会不安全了,你是不是该恢复你的本来面貌了?” 顶着青阳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不习惯,最重要的是冯如蓉对他太过执念,说不定以后还会用更为强烈的手段逼他就犯,所以他还是当回赵君尧更为安全。 赵君尧想了想,他之所以不想恢复本来的面貌只是因为不想离开冯慕凝,留在冯府还是挺惬意的,有事没事来枫色院谈谈情说说爱,比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侯府好得多,当然侯府的那些暗卫除外,在赵君尧的眼里除了冯慕凝再无他人。 “唔,那还得参加完冯若萦的婚宴再说,你一个人去不可不放心。”赵君尧摸了摸面皮,这张脸皮是沈浮做的,极薄,薄的就像是贴了一层进过水的纸一样,一张皮能保留半个月,前几天刚换过,等着半个月一到,他再恢复本身也不迟。 冯慕凝笑了笑,眼中闪现阴色,“谁说只有我一个人去。”冯若萦会设计她,她就不会反过来给她找麻烦吗,这场婚宴中还有个关键的人没出场呢,只要她出现了,足够让冯若萦的婚宴变成继续践踏她自尊的丑宴。 风寒雾重,冯慕凝换上白毛貂皮裘袄,独自一人去了崔府。 崔府门口冷清,似乎崔猛一走,这边就成了荒宅,抬手叩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管家。 老管家上下打量着冯慕凝问道:“这位小姐是?” “安定公府的三小姐冯慕凝,劳烦管事的给通知一声,我要见崔小姐。” 管事的先把她引了进门,送至侧厅,随后去找崔华裳。 一路上树影稀疏,甚至比枫色院未打扫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崔华裳一个人住的时候根本就未曾在意过这崔府的环境,也未曾派人来打理过,崔家没钱吗?不崔家有的是钱,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崔华裳现在已经到了厌恶见到外人的状态了,不然这府里怎么会除了一个老管家,其他的下人一个都瞧不见呢。 空气愈发的阴凉,没多久门外出现了一个肚子微涨的素衣女人,和从前所见到的不同的是,崔华裳褪去了一身张扬的红衣,连着从前所拥有的傲气都消失殆尽了,就像个深闺中的普通小姐,似乎比普通的小姐还不如,因为她的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甚至还有着浓烈的悲哀。 “冯慕凝,你来做什么?”崔华裳坐在她的对面,带着本身就有的疏离。 冯慕凝斟酌语句,食指敲打桌面,随后说道:“听说你要和二皇子成亲了?” 崔华裳瘦弱的身子不自主的发抖,脸颊狰狞,良久才挤出一个字,“是。” 随后她像是疯了一般站起来,猛的跑到冯慕凝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是不是你姐姐叫你来找我的,你去告诉她,我知道她要嫁进来了,但是不过是个区区妾侍,嚣张什么,居然敢在我之前进门,看我怎么收拾她!” 急切的呼吸喷洒在冯慕凝的脸上,令冯慕凝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崔华裳在下一秒就会精力透竭而亡。 冯慕凝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崔华裳的咆哮,等她发泄完了,才伸出手要去扶她坐下,可是崔华裳狠狠地甩开她的搀扶,并不领情。 “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冯家人一个个都没安好心!”一句话还未说完,她浑身抽搐,呼吸都变成了困难。 冯慕凝双眉紧皱,伸手摸了摸崔华裳的脉搏,脉象虚浮,有滑胎之兆,而且这个女人很可能一直在服用堕胎的药物,导致心律不齐,性命垂尾。 她迅速取出袖中的银针为她治疗,凭着黎未教导的一些基本医识,画上半个时辰才让崔华裳的脉象变得平稳许多。 “我今日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你不想冯若萦嫁给二皇子,我也不想,我们可以联手,至少不要让那对奸夫淫妇和和美美的成亲。”冯慕凝凑到崔华裳耳边说道,声音如魔鬼的蛊惑。 崔华裳眼皮子动了动,“你为什么…”他们不是姐妹吗,冯慕凝为何要害冯若萦! “老实告诉你好了,冯若萦母女被关进大牢都是我干的,权贵人家家宅里的那些争斗,我想崔小姐不会一点也不清楚吧?”具体的原因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要让崔华裳知道一点,那就是她和她是一条道上的就够了。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你也知道我…”崔华裳无力地垂下眼眸,当初她是瞎了眼了才看上皇天凛这个白眼狼,可惜为时已晚,肚子里有了这个孩子,她曾经想过不要他,吃过堕胎的东西,可是…一个生为母亲的天性却一直令她寝食难安,每至深夜,她又会用力的抠喉咙,把那些东西给吐出来,如此反复,身体越来越虚弱,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越来越虚弱,流不出又存不下。 冯慕凝摸了摸崔华裳的肚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话,“皇上还是很在乎崔家的。” 崔华裳整个人如遭雷亟,是啊,不管怎么说她的哥哥都是桑梓国的大将军,边境安危都靠着他呢,看在崔猛的份上,只要她把皇天凛要纳冯如萦为妾的消息往上这么一说,皇帝肯定会大怒,这状亲事肯定也是成不了的。 第214章 冯铎流放 她整张脸又重新焕发了色泽,这事说出来虽然丢脸,可是她崔华裳也不是任人欺辱之辈,别人都要抢她的丈夫了,她凭什么不做还击。 “冯慕凝,你说我这孩子还要不要生?”崔华裳双手颤巍巍的摸上冯慕凝的,冯慕凝一愣,她没想到崔华裳会问她这个问题。 忽然间,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对于皇天凛来说,是不是他自己的孩子恐怕都不重要吧,像他那种心里只有自己的人,怎么会在乎崔华裳肚子里的孩子,不然他怎么可能在这种关头放任崔华裳一人在家,另一边却在谋划着迎娶冯若萦? 摸了摸崔华裳隆起的肚子,冯慕凝淡淡道:“若是没了他,或许你能过更好的日子。” 崔华裳浑身一震,若是孩子没了…她就可以摆脱了,可是骨肉至亲,怎能轻易舍弃,她在犹疑或许真该照着冯慕凝所说的做。 冯慕凝看着她颤抖的手,话锋又一转,“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崔将军的母亲可是独自一人抚养你和崔将军长大的,若是真舍不得,你大可效仿你的母亲,战事安定下来,皇上一定会把崔将军招回来的,到时候你这孩子也生下来了,等将军一回来,你也就自由了。” 崔华裳的存在是为了制约崔猛,一旦崔猛回来了,崔华裳的自由一定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放松,到时候若是崔华裳有意愿,她也可以帮助她出逃,像易容什么的,谁又能比得上沈浮? 崔家毕竟没犯什么大事,就是崔华裳突然失踪了,皇帝也不可能下追捕文书,如此一来她们母女也就安全了。 最重要的是,等孩子生下来了,到时候的皇位是谁的还是个未知之数。 崔华裳松了一口气,在心底她还是想保留这个孩子的,冯慕凝说得对,当初她的母亲能独自抚养她和哥哥长大,她养一个孩子又有什么问题。 “我把管事的叫进来,扶你回房歇息。” “多谢三小姐。”那一瞬间,崔华裳觉得认识冯慕凝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至少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还有人会来帮助她。 出了崔府,冯慕凝低头扯了扯唇,一阵苦笑。 没想到这辈子她还会好心到为皇天凛保住他的最后一点血脉,他相信若是她刚才没说出后半句,崔华裳肯定会下定堕胎的决心,毕竟她也无路可走了,一个女人在无助的情况下,最容易受人的蛊惑,哪怕是她叫她去死,就和当初咒怨宫的一样。 冯若萦给她一点希望,她就是没了腿,没了力气,都要拼命地爬向凤缘殿,只为看女儿的最后一面。 风雪加急,突然下起了皑皑大雪,抬头想给自己戴上毛帽,未想到就是这么一抬头,她看到了不远处,有个男子一身白衣的站在屋檐下,仿若画中仙。 那人就这样缓缓向她走来,随后在她头顶撑起了一片天地。 “你怎么来了?”冯慕凝还未来得及戴上帽子,那人就已经抬手帮她把帽子戴上了。 赵君尧眨眨眼,随后抬头望天,薄唇吐出两个字,“路过。” 冯慕凝眯眼,“你倒是走得好路,冯府离崔府可是相差这三条街呢,就是从你的侯府到这里也得绕过五条街。” “不错,不错你倒是记得清楚,若我说我是故意来接你的,这答案你可信?”两人在雪中漫步,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都成了陪衬,耳边偶尔夹杂着收摊小贩的抱怨声,来往行人的脚步声,好不热闹。 “皇天凛的府邸倒是离这崔府挺近的,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进去探查了一番。”说他是特意来接她的或许有这个原因的成分在,却不会是主要的。 赵君尧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都已经决定参加冯若萦的婚宴了,在此之前肯定是要做足了准备了。 “你还真是半点都不吃亏,就当是我故意来接你的不好吗?”赵君尧眼中有落寞之色,相处久了,冯慕凝是越来越厉害的,连他去干了些什么都能很快的猜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想到这里赵君尧的眉眼上又夹杂着不少笑容。 “说吧你查到点什么,我也好早泄准备准备。”虽说她已经“提醒”崔华裳向皇帝告御状了,可是实际上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说不定还要她亲自出马呢,做好多手准备总是好的。 赵君尧空着的左手拉住了冯慕凝的,随后他说道:“皇子府内除了贴了几个大红喜字,挂了几盏灯笼之外并无其它,可见皇天凛是想低调把冯若萦娶进门,我想宾客什么的,应该没什么,皇家是一定不会惊动的,至于安定公府除了你我二人,还未有别的人知道冯若萦要嫁人的事情,就剩下刘家了,我发现好像他们也没什么准备,估计也会不知道这事的。 “你的意思是,冯若萦就请了你我二人?”冯慕凝顿生警惕,这样一来目标缩小,下手可就方便许多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准备在外头布上些人,一旦出事了也好有个照应,进府后你什么都别碰什么都别吃,等她出手。”赵君尧相信,冯若萦肯定会有所行动,他们只需静观其变。 “我父亲可是把冯铎和那两个母女一块关进监牢的,我很好奇冯铎他去了哪?”除了那对母女以外,他这位好大哥可是也不容放过的啊。 赵君尧“嘿嘿”一笑,“那就要问你那位好父亲做了些什么了,没想到之前的贪墨案,身为户部侍郎的冯昀会重新拿出来说上一说,前日里皇帝刚颁下圣旨,把你那位好哥哥送去幽州了。” 冯铎还是他儿子的时候宝贝的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放在他的面前,一旦冯铎变成了野种,则要置他于死地,冯昀的心也是够狠的。 “幽州?”桑梓国发配犯罪犯人的所在地,冯铎是被发配了? 双眸一敛,冯慕凝厉声问道:“你可知道是谁押送他的?” 冯铎被发配刘氏母女不可能无动于衷,这种关头怎么可能还举办婚宴? “京兆尹的人,我派人亲眼看着他们离京的,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的人会来告诉我。”赵君尧知道冯慕凝厌恶刘氏一家,特意还派人盯着,为的就是以防外一。 “你派的人可认识冯铎?” 赵君尧摇摇头,而且流放者大都蓬头垢面,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忽然他也意识到了,“你的意思是人被换了?” 我想若是没猜错的话,凭皇天凛的本事,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冯铎只是一个囚犯,本来他到了幽州怎么样可就没人管得了了,可是冯铎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世家纨绔子弟哪能受得了一路上的颠簸,在此之前肯定早就求过刘氏救命了,刘氏护子心切,必然会为冯铎想法子。 现在刘氏能求助的人也就只剩下一个皇天凛了,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需要更进一步的证实。 “我派人去仔细瞧瞧,若是人真的被换了…”接下来的话尽在不言中,皇天凛胆子真的这么大,就别怪他以户部尚书的身份弹劾他了。 这种换犯人的大罪,足够让一个并无权位的皇子变成庶民,除非他要开始动用他在朝廷中培植的势力。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上一说。”赵君尧眸色凝重,“钱离的《神农毒经》被太子夺去了,应该是要给苗正的,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公然的在宫里抢东西,我想他一定是疯了。” 一旦他们又能成功的制成毒人,那么太子的寿命将得到延续,而他体内疯狂的血液会让他变得越来越丧失人性。 赵君尧忍不住担忧的看了冯慕凝一眼,最近这段日子,他绝不能离开她一步。 冯慕凝安抚的回握赵君尧的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连钱离都看不懂的经书苗正也未必能懂。” 就是腹背受敌,她也绝不会跟任何人低头。 刚回府,门口出现了不少女人,浓妆艳抹者,不计其数,冯慕凝厌恶的贴着府门进去了,赵君尧跟在冯慕凝的身后,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这些女人加上帕子都能去招客人了,没想到堂堂的安定公府居然变成了一个窑子。 未想就是他这一笑,令那些女人沸腾了。 “呀,这位公子娶亲了没有,要不要我王媒婆为你介绍介绍?”忽然冒出一个屁股肥大的老女人,把冯慕凝一屁股顶到一边,脸上厚厚的脂粉随着她的扇子一摇一晃的,都能掉落一地了。 “公子你有意娶亲否,就是纳妾也是可以的,我们…我们可都愿意嫁你的。” “就是就是,公子你快看看我…” “还有我…” 赵君尧推拒,“我已定亲,诸位小姐的好意,我只能谢绝了。” 冯慕凝脸皮抽了抽,他还真是这一招走遍天下。 明显好些个女子脸上露出不甘的表情,更有甚者不顾礼义廉耻整副胸脯都要贴到赵君尧的胳膊上,“公子怕什么,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们可以给你当妾啊。” 第215章 穆兰 赵君尧脸上始终带着疏离的笑意,这些女人瞧见了不自主的越发贴了上去,有几个媒婆看不下去了发出了“咳咳”声,示意这些女人矜持点。 “一个个的是来给安定公当妾的,还是给这位俊朗公子当妾的?”人群中兀的冒出一声娇俏的女音,有个女人袅袅而来,长长的烟罗裙摇曳在地上,整个人从头到尾透着一股风尘味。 王媒婆脸上浮现笑意,“哟穆姑娘你可来了,你可是安定公指定要看的人,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穆兰懒懒的瞥了媒婆一眼,皱眉不屑的回道:“身子骨看起来算是好些了,这些庸脂俗粉是什么意思,她们也要来跟我比吗?” “哪能啊,还有谁能比您好看的,她们只是陪衬。”王媒婆故意提高音调,好像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似的。 周围的女人立刻气呼呼的叉腰,“王媒婆你什么意思,让我们给这个落破户当陪衬,你有没有搞错!” “就是,不过是个没落的痨病鬼之女,还真当自己和穆家沾亲带故了就成了穆家人了。” 他们都是来给冯昀挑选的妾侍,谁都不比谁身份高贵到哪里去。 冯慕凝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穆兰,这女人峨眉丹唇,柳腰轻摆看起来是个有点姿色的美人,下巴高高的扬起来,看人的眼神里带着轻蔑的味道,刚才媒婆叫她穆小姐?是哪家的穆小姐? 她停下了进门的脚步,好奇地问道:“你和四皇子妃可有关系?” 穆兰上下扫了她一眼,陡然警醒,“你是冯府的小姐?” 冯慕凝点点头,“怎么?” 穆兰像是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你可是冯府的三小姐?” 冯慕凝继续点点头,“对,你找我有事?” 赵君尧也跟着挑起了兴趣,负手在侧看着,“你们认识?” 忽然穆兰脸上浮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她眉眼弯弯的瞧着冯慕凝,口中发出“啧啧啧”的称赞声,“还真是个美人,难怪云烟会在我面前夸你,还叫我要多多关照关照你。” 穆兰身上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得意感,她的笑她的话看起来和善的不得了,可是冯慕凝却暗暗觉得穆兰对她实际上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着深深的恶意。 穆云烟会在她面前夸她,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冯慕凝表面上不动声色,口中说道:“那还要多谢穆小姐了。” “哟,什么穆小姐,很快我就会是你的母亲了。”她眉眼弯弯,声音极尽温柔。 周围的那些女儿猛地攻讦她,“什么母亲,穆兰你好大的胃口,我们可是都在给安定公当妾的,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娶你做续弦!” “就是,凭什么!” 穆兰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挺了挺傲人的双峰,“就凭我比你们都出色。” 她们家落魄了是没错,她的父亲是痨病鬼是没错,可是她同样也是穆尚书的亲眷,就是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也要当正妻,绝不会是什么妾侍。 她一把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女人,对着冯慕凝一笑说道:“以后我们可要好好相处了。”随后又如烟似雾的飘走了。 赵君尧饶有趣味的凑到冯慕凝身边说道:“来者不善,要是她真的嫁给了冯昀,以后可有得你烦了,要不要在此之前就把她给除掉?” 他说的是害人的话,可是语气里面却一丝一毫害人的阴森感都没有,反倒是像在调笑一样。 冯慕凝眨眨眼,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么好看的女人你都舍得动手?” 赵君尧发出笑声,“不及某人。” 冯慕凝满意的笑了笑,随后说道:“再看看她的表现,说不定她还真能为我父亲生下个儿子呢。” 对于穆家冯慕凝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只给他弄点小啊麻烦,也就算了,不过要是穆兰干做得太过分了,就别怪她要对她下手了。 “老爷叫你们都去听雨阁。”随着管事的一声令下,那些个女人纷纷像入了水的鱼,一下子跑了个没影,再怎么样说出去那也是安定公家的姨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权贵人家就是当个妾得到的好处也比贫苦人家当正妻得多。 “我们不妨先去看场好戏,我想你家那位莲姨娘的表现一定会很出色。”赵君尧闲来无事,也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左右无事,去看看也无妨,未想未到听雨阁,就听见离着听雨阁不远处的林道上,有两个女子在争吵。 恰好这两个人冯慕凝都认识,一个是她的三伯母上官栖霞还有另一个则是那位穆兰。 上官栖霞柳眉倒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穆兰就开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撞着我了不道歉也就罢了,还装的若无其事,想走,也要看我让不让你走!” 冯慕凝好笑的看着两个人吵架,忽然又有一个冲她小跑过来,脸上还带着红润的喜意。 “她们是怎么回事?”冯慕凝注意到小叶可是在一边看了挺长时间的。 小叶回道:“还能怎么回事,三夫人一定要说那个女人撞了她,还说她进不了冯府,那个女人不干了就把三夫人的容貌从头到尾贬低了一遍,三夫人火气一上来,就和她对着了,我可是瞧见了三夫人手底下的丫鬟往莲姨娘的苏和院方向跑去了,估计是去找救兵了。” 小叶不认识穆兰,也就女人女人的叫她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个穆兰刚进府没多久就惹出事端,怕是不用她动手,光是三伯母和莲姨娘就不会放过她。 忽然冯慕凝注意到小叶的一张小红脸,问道:“小叶你是去做什么了,看你这高兴的。”冯慕凝也顾不得去看那边的争吵,关心起自己的丫鬟来了。 小叶先是注意到冯慕凝身边披着人皮面具的赵君尧,行了个礼,随后红着脸神秘兮兮的凑到冯慕凝耳边说了些什么。 冯慕凝口中发出“嘻嘻“声,“好啊,你都帮秋娘选好摆酒席的地方了,秋娘可知道?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对方出价太低,会不会有质量上的问题。” 一百两一桌的满汉全席的菜色,这听起来开价也委实太低了。 小叶急忙辩解,“那是因为王老板和我熟这才…这才开了个低价,他们家的菜色很好的,就是三夫人当初嫁给三老爷也是去得他家。” 冯慕凝立刻意识到不对了,他眯眼笑着问道:“那家老板为什么给你这么低的价呀,别家也是这价格么?” 小叶脸颊红了,“都说了认识,你就不要再问了,我先回院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秋娘听。” 她一跺脚就想走,赵君尧调笑的声音从冯慕凝身边飘来,“这不是少女怀春么,我可是听说了飞仙阁有个俊俏得不得了少东家,好像叫什么柳韵。” 京城第一个阁香满阁是赵君尧的产业,虽说是以糕点闻名,可是同时也做着午膳晚膳的活计。对于竞争对手他可是知道的不得了,要说京城里还有什么地方能做到每日里宾客满门的,除了他的香满阁也就飞仙阁了。 小叶像是被赵君尧说中了心事,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脚底下跑得飞快。 “哎丫鬟大了不留人,一个个的都要离我而去了。”冯慕凝抬头望天,心里为两个丫鬟感到开心,又莫名的一阵失落。 赵君尧伸手想抱住她的腰,可是又碍于这副脸皮的缘故,伸出的手改为偷偷地拉住冯慕凝的手,藏在袖子底下谁也瞧不见。 冯慕凝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瞧着冯慕凝的眼说道:“你看你的丫鬟都有伴了,你是不是也该找个?”他话里意有所指。 冯慕凝故意认真的想了想赵君尧的话,随后重重的点点头,“你说得对,你看啊,我父亲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想着纳妾的事情,我也该为自己找个夫婿了。” 说罢,赵君尧的脸上笑意更甚,“有此觉悟甚好。” 随后冯慕凝松开了他的手,放声叫道:“王媒婆我有事找你。” 那声音传的甚远,连着不远处吵架的上官栖霞和穆兰都往她这看了一眼,赵君尧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又想做什么。 冯慕凝搭上王媒婆的肩膀笑着问道:“听说你的手上有蛮多的美女啊。” 王媒婆脸上得意,“那是谁都知道我王媒婆才是京都第一,莫说是漂亮小姐了,及塑hi风流俊俏公子手里的资源也是大把的,三小姐我看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 冯慕凝往赵君尧那边瞥了一眼,赵君尧嘴巴抽得更厉害了,他恨不得一把打晕了冯慕凝然后把她带回西凉,省得他再祸害人,赵君尧下定决心,要是冯慕凝敢说出什么要找夫婿的话,他肯定会不顾有这么多人在场,直接打晕了他把她扛走。 显然,冯慕凝还未到这么彪悍到现场给自己找媒婆的地步,她怜悯的拍了拍王媒婆的肩膀说道:“那个穆兰你还是把她带回去吧,留着实在是…给她自己个儿找麻烦。” 第216章 打赌 赵君尧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冯慕凝不是在给自己找亲事,他可就少了一个把她抓回去的借口了。 可是他的一双眸子依旧亮晶晶的看着,期待冯慕凝接下来要说的话。 王媒婆一愣,她的表情有些呆滞,“为什么,穆小姐可是很出色的,她…”穆兰是她手里的王牌,要是比姿色,在场的都不是她的对手。 “三伯母好歹也是府里的长辈了,这女人还没进门就与她争吵,你觉得她在府里的得罪了我的三伯母之后还会有她的好日子过,你可是她的媒婆啊,外一牵连起来,你可是逃不掉的。” 冯慕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跟媒婆补充道:“啊,我好像是忘记告诉你了,这位府里的三夫人父亲可是前太医上官狄,还有她的兄长,是太子府的侍卫长上官风,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啧啧啧太子府的兵可是好久没出来活动活动了,说不定人家一个不高兴就跑去你那小庙了。” 她说得极其小声,都是凑到王媒婆耳边说的,为了她好,也为了以后的安定,穆兰这人还真是留不得。 王媒婆一听吓得跳了起来,卷起袖子就要去把穆兰给拉走,她可不能因为这么一个祖宗啊把自己家给搞没了。 穆兰大叫,“你抓我做什么,我还要去见冯老爷的!” “得了吧,你还是回去吧,你的媒我不做了。” “谁在放肆!”一声威严的男音从听雨阁来这的长径上传来,冯慕凝意识到了这是冯昀被吵闹声给扰出来了,再看另一头,莲姨娘和冯如蓉踏着小碎步也来了,这下可不是王媒婆一人说的算了,穆兰见到了冯昀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想到这里,王媒婆背后冒出了冷汗。 穆兰没见过冯昀,但是她不是个缺心眼的,看这阵仗就觉得来人是个大人物,加上看了看他浑身的气度,立刻两眼泪哗哗的扑到冯昀的身上,“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突然一个大美人扑在身上,冯昀一时措手不及,他看了看周围,意识到还有那么多人看着,推开了穆兰皱眉问道:“你是谁?” 穆兰泪眼汪汪的看着冯昀,“你家有人欺负我,我这才刚进府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冯慕凝心中冷笑,穆兰还想着在这个家继续过下去,她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是你先撞了我还恶人先告状,贱蹄子就是贱蹄子,大哥你要是敢把她娶进来,我就闹到大嫂那去!”哭谁不会啊,上官栖霞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虚假眼泪,眼睛瞥到了莲姨娘,对他使了个眼色。 莲姨娘也匆忙的赶来说道,对着穆兰神色厌厌,“这位就是穆小姐吧,且不说你还未进门,就个三夫人发生争执,是不是应该和三夫人道个歉啊。” “这下可好,穆兰死定了,看不出来还是你心眼好。”不知什么时候赵君尧已经走到了冯慕凝的身边,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拖到了一个更为隐蔽的草丛里。 “你做什么?”冯慕凝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赵君尧就是搂住不放,“现在前头有草掩饰,他们可就不会在意到我们做什么了。” 冯慕凝警惕,“我觉得我们站在外头挺好的,用不着偷偷摸摸的。”说完就要出去,她可是注意到了,这个男人手脚不老实,要是再跟他继续在草丛里待下去,指不定等会会发生么呢。 “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得好光明正大的听不如偷听,我们来打个赌。”赵君尧的力气比冯慕凝大上许多,冯慕凝挣脱不得也就顺从的陪他一起猫在草丛边,尴尬的偷听。 她眨眨眼问道:“怎么赌,要是我赢了你准备输给我什么?” 赵君尧想了想,“我们就赌这位穆兰能不能进冯府,你赢我把我自己输给你,你赢你把你输给我,这也算是公平。”后半句纯粹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冯慕凝很不屑这样的“公平”,“我赌她进不来。”想了想眨巴眨巴眼睛继续说道:“我赢了你就把你家的那些萤石送我,我要是输了也输给你一个我的东西。” 秋娘就要嫁人了,她也需要点钱财给秋娘准备一个大大的嫁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赵君尧这里比较能坑到好东西。 “好。”他双眼弯弯,灿若星辰,“你输定了。” 看着冯昀看向穆兰的眼神,还有穆兰大胆的作风,赵君尧身为男子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以后肯定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两个女人对付穆兰一个,在此之前穆兰并未与冯昀产生过什么感情,所以她必然会落于下风。 冯慕凝心里突然没了底,赵君尧向来善于算计,莫不是他会使阴招? 转头狐疑的盯着他看,赵君尧无奈的动了动他本来就虚假的僵硬面皮,“你放心我不会插手的,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提前提醒你。” 瞧见冯慕凝疑惑的表情,脸颊矮小小的,偏是一双眸子生得乌黑圆润,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他忍不住贴上她的唇印下一吻,不出意外,她脸颊一红,想要躲赵君尧早已用头凑到了她的勃颈边上,呼出温热的湿气,“妻不如妾妾不偷,偷不如偷不得,她刚进门都说了她和慕云烟的关系,你觉得她会轻易的打退堂鼓?” 忽然,冯慕凝反应过来赵君尧的意思,深觉有道理,这样一来她岂不是站错了位置,当下就想反悔,赵君尧立刻说道:“都说定的事,你要耍赖?” 冯慕凝面子上立刻挂不住了,双眸里迸发算计的光芒,不就是让穆兰进不了府吗,她靠自己也可以做到,这场打赌赵君尧输定了。 还未等她想到该怎么让穆兰离得冯昀越远越好之际对面的争吵就要结束了。 和猜想中的不错,穆兰被赶出了府,剩下的女人一时间禁了声,冯昀的选妾大会也开始了。 他先挑了十个容貌长相还可以得当做妾侍,真等选续弦了他犹豫了,就算是个续弦那也是挂着安定公夫人的名号的,这样一想,他眸色黑沉了许多。 冯慕凝注意到莲姨娘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怨怨的气氛内。 上官栖霞拉了拉莲姨娘的袖子示意她注意点,随后走到了那些女人的中间挑挑选选,不是嫌弃这个头发少就是嫌弃那个屁股小,一时间还真是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于是续弦这边还就缺在这里了。 赵君尧又开始下了个重注,“要不我们再把规则改上一改?” 冯慕凝见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由一喜,随即问道:“你想怎么改?” 赵君尧指了指被王媒婆带走的穆兰,“我不仅赌她能进冯府,我还赌她能坐上你爹的续弦之位。” 这回换了赌约,随之而来的赌注也要加大,“你赢不仅萤石,我整副家当都给你,你输便把你整副家当给我如何?” 他唇角弯弯,带着说不出的笑意,冯慕凝甚至能瞧见她埋藏在人皮面具后头的算计了。 可是她又觉得这笔买卖并不亏,且不说府里头有莲姨娘和三夫人在,就是她真的能进府了谁有能保证她就能当上续弦? 再说了退上一万步,就算自己输了也就输点钱财,她本身就是个没钱的,再没钱还能没到哪去,赵君尧可不一样了,他是有钱的,还是比她有很多的钱的,这一输可就不得了了。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冯慕凝想的此时她就是那光脚的,赵君尧就是穿鞋的,以小博大,这个赌她赌。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你可别耍赖。”冯慕凝乌黑的眸子亮闪闪的,像是见到了大把钱财那般眼睛都在放光。 “那是自然。”低沉的笑声在冯慕凝耳边飘荡,那笑声传入耳中的一刻,冯慕凝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计,会不会打赌又是赵君尧的一个圈套,可是就算她输了又不会失去太多,赵君尧从她这得到的无非就是千两银子左右的物什,说不定自己抵抵赖还能赖掉呢。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赵君尧想要的岂是她整副家当所能满足的。 是夜,安定公府一片黯淡,连星子都没几个。 冯慕凝不由想到了戏本子里说的,夜黑风高杀人夜,当初程府就是在这么一个夜黑风高的季节被她给干掉了,想着想着她嘴角露出了阴森的弧度。 杀人什么的她向来不会觉得愧疚,尤其是杀些该死的人。 想到十日后冯若萦的大婚,嘴边的笑意愈发扩大,要是她把冯铎的人头送过去给冯若萦当贺礼,她这位好姐姐会不会感谢她呢? “沙沙”有什么东西从树梢上飞过,冯慕凝头疼的扶额,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君尧也学会了他那些暗卫的做法,想偷偷的进入某个地方都是用飞的,还专门挑树上。 冯慕凝往树上瞥了一眼,忽然愣住了,没想到赵君尧来到了她的枫色院不急着下来找她,反倒是在树上和沈浮聊起了天,两个大男人,月黑风高夜,唔,她可不能想太多。 第217章 房上偷听 “沈将军你就不觉得留在这里大材小用了吗?”赵君尧抢过沈浮手里的酒水仰头就是灌了一口,许是灌得太急酒水顺着他的长衫缓缓落下,月影中湿润长衫的水渍闪闪烁烁,灿若零星。 沈浮无奈的看着仅剩的那点酒水被赵君尧喝进肚子里,心里不由生出了可惜,毕竟酒水只剩下这么一壶了,天气太冷了,他也不想再出去跑上一趟。 他身子依靠在树干上,低垂的眼眸带出一抹暗色,“人各有志,太子也不用劝我了。” 壶中酒尽收入肚,赵君尧问道:“是为了她?”往树下瞧了瞧,冯慕凝也在抬头看着他们,眼神里有些莫名,一张小小的脸配上两个乌黑溜圆的眼珠子,似乎还挺可爱。 沈浮也往赵君尧瞧得方向看了看,随后也看不清是点头还是摇头,赵君尧只知道他的头动了动,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唔,这个我可让不了,要不你可以选别人,我看之前你跟红歌处的也不错,要不我去劝劝钱离把红歌给让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竟说起了胡话。 沈浮脸上依旧是一脸的无奈,“你觉得红歌会同意,还是钱离会答应,我就是缺女人也还不到要抢别人的。” 赵君尧脸上一喜,明明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一只手搭上了沈浮的肩膀,从长衫下头又变出了一壶酒,“这可是你说的,不抢别人的,我的也不行,答应了喝了这壶。” 沈浮抬眼看了看他,说他醉吧脑子转得比谁都灵光,说他没没醉吧,这双眼却沾染着醉意,,闻闻味道,还是二十年的陈年老酒了,赵君尧先是喝光了他的酒,现在反倒是要用他自己的来诱惑他,可见早有计谋。 片刻后,沈浮接过了赵君尧手里的,扒开木塞喝了起来,一口下去,身心舒畅。 “本来就抢不过你,多做无益,不如一醉解千愁。”说完又是一口。 赵君尧拍了拍沈浮的肩膀,“贤弟不不介怀,就是你少了条胳膊,西凉还是大把的小姐想要嫁你的,尤其是某人。” 看着赵君尧嘴角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沈浮烦心的又灌了一口,“亏得你还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在西凉,怎的什么时候回去?” 赵君尧往树下指了指,“那得看她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妹妹还是很能干的,西凉那边有她我也放心。” 赵老侯爷生有一女,养有一子,自老侯爷去世后赵君尧担负起了赵家的责任,为了避免后患,把自家妹妹赵淼淼送去了西凉隐藏安置,未曾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未满十八的女子居然能成为他的左右手。 跟沈浮说的差不多了,他也下来了,而沈浮呢则继续靠在树上喝酒,喝得差不多了了他也醉了,闭上眼小憩。 赵君尧围着冯慕凝转了一圈眼中有喜色,“你猜今晚上我带你去看什么好东西?” 冯慕凝摇摇头,忽然疑惑的问道:“你是又给我弄了吃的?” 赵君尧眯眼,“若我说是带你去看一出春宫你可有兴趣?” 冯慕凝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是要带我去青楼?不好意思那种地方我已经去过了有经验,不劳小侯爷费心了。” “你不觉得实战才能得经验吗?”赵君尧搂过冯慕凝就往院中的摇椅上坐去,冯慕凝身子往后一靠,天然的人肉垫子就此产生,软软的还蛮舒服的,她坏心眼的手肘往后一戳,恰好戳到了赵君尧的胸骨,随后扬起脸笑道:“这就是实战。” 忽然身子往侧面一翻,冯慕凝就要惊呼出声,只见她的脸恰好对上了赵君尧的,赵君尧腰上一个用力,冯慕凝立刻被反扣身下,湿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夜黑风高,恰好适合做些有益身心的运动。” 冯慕凝才不信他会在外头做出些什么,油漆树上还有人看着,故意逗他,“我听说青楼里头一男一女在一起是要压床板的,这里没有床不如我们就在椅子上压上一压?” 赵君尧心生警惕,“你想怎么压?” “不就是…”说得好不如做的好,冯慕凝一瞥赵君尧的俊脸,随后一张小小的脸上露出了邪性的笑,“这样啊。”身子高高抬起,未等赵君尧反应狠狠地压了下去,“嗯。”随着闷哼声的响起,赵君尧只觉得他的双腿已经痛得麻木,似乎丧失了活动能力。 “你要谋杀亲夫!”他恶狠狠地说道。 冯慕凝察觉到腰间的力量越发的大了,一个没力,她倒到了赵君尧的身上,“不行不行,我已经变残疾了,你可得养我。”他耍无赖,往冯慕凝的脖颈间蹭啊蹭的,就像个小狗。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快说吧到底要带我去看什么,再不说可就错过了时辰了。”之前纯属冯慕凝自己的瞎猜,她才不会认为赵君尧大晚上的不睡觉是为了带她去青楼呢。 “当然是看我们之前的赌约了。”冯慕凝只觉得脚下一空,整副身子立刻被赵君尧抱了起来,耳边是破空的风声,没想到他居然带着她飞了起来。 由于速度太快,冯慕凝除了周围掠过眼前的那些树,并未瞧见其余的东西,等赵君尧停下后,她感觉到四肢冰凉,脚下踩着什么滑滑的东西,几乎要站不住脚,幸好有赵君尧看着,整个人才不至于摔下去,后来她定睛一看,简直哭笑不得,他是带她飞到了房顶上。 “嘘,你先等着。”等冯慕凝稳定了身子,赵君尧松了手,蹲下身子去掀开房顶的那些屋瓦,就这么一掀开,地下的亮光透过洞口渗了出来,冯慕凝也跟着好奇的往下看,这一看不得了,这不是反应的卧室吗,底下一对男女引颈交欢忙的个不亦乐乎,不时有女声的啼叫娇喘传出来,听得她面红耳赤。 赵君尧大晚上的带她出来就是看冯昀和女人的房事?冯慕凝想了想觉得并不会就这么简单。 她又仔细瞧了瞧底下人的样貌,女的眉眼狭长,长相艳丽,不就是穆兰吗,她是怎么混进府的还和冯昀在这里干出这种事情! “这女人也算是有点本事,买通了府里的一个老妈子带他进来,说是给冯昀当丫鬟,结果这还一天都没过去呢,大晚上的就成这样了。”赵君尧看得个起劲,心里头想这和冯慕凝的赌约,这才是第一步,凭穆兰的脑子应该知道只有怀了孕她才能离正妻的位置更近一步,接下来可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他才不会告诉冯慕凝原本上官栖霞和莲姨娘他们已经明令禁止下人把穆兰收进府了,还是他的安排下,才有个老妈子擅自同意她进来的。 不过赵君尧也不怕冯慕凝去查,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已经嘱咐好那个老妈子一口咬定是因为钱的原因才同意带穆兰进来的。 冯慕凝阴气森森的话在赵君尧耳边回荡,“你还看,也不怕烂眼睛。” 赵君尧立刻收住了视线,叹了口气,“谁叫我整日里摸得到吃不到,这不看看别人的解解馋也好。” 他坐在房瓦上头,表情语气颇为哀怨,头顶是亮月当空,星星满天,底下是烛影煌煌,一屋春色,反倒是衬得他更为无辜更为可怜。 冯慕凝怕他们再在屋顶上讲讲话什么的会惊动了底下的人,特意推了赵君尧一下,“你还是带我回去吧,我想睡觉了。”说完她还应景的打了个哈欠。 赵君尧站起来,搂住她的腰,“好啊,回去睡觉,一起一起。” 未等冯慕凝做出反应,脚下生风,刹那已经远去。 其实她很想说一句,把屋顶上的瓦片给盖好了再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候赵君尧并未把冯慕凝放在院中就走,而是直接把她送进了主屋,屋子里的温度比外头暖些,却也还是偏寒的,冯慕凝却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热得不得了。 “你快些回去吧,我要睡了。”她不好意思的出声,想要把赵君尧赶走。 赵君尧扬了扬眉毛,“你可知道你那位好姐姐今日里又在我那屋内干了什么?” 冯慕凝摇摇头,“她做了什么,莫不是害得你连房间都回不去了?” 进了卧房,赵君尧连烛灯都未点上,可他就像是熟门熟路一般,稳稳的把冯慕凝放到了她的床上,随后凑到她耳边说道:“她把我的屋子给烧了,所以今晚我可是无处可去了,娘子啊,你可得收留为夫。”说到后面他还委屈了起来。 冯慕凝明显不信,“若是你屋子被烧了我父亲肯定会给你另安排一处的,再说了我冯如蓉也不是个冲动至此的人。” 赵君尧才不听冯慕凝的分析呢,脱了鞋子就上床,一手拦过冯慕凝的腰说道:“说不定她就是因爱生恨,得不到我的人就要烧了我的房子,这谁知道呢,睡吧睡吧,你还是别管了。” 第218章 冯怜儿被放出来了 “喂,你起来,回你屋里睡去。”冯慕凝动了动身子,发觉赵君尧压得力道极大,她一时间还挣脱不得。 赵君尧继续耍无赖,低沉的撒娇鼻音急促的想起在冯慕凝的耳畔,“不要,我没屋子住了,你要收留我,不许赶我走。” “总要清洗清洗,我还没沐浴呢,你也回去沐完浴再睡吧。”等他走了,把房门窗封死,看他怎么进来。 谁知道赵君尧居然不说话了,很假很假的打呼噜声响起,迷迷糊糊中只听他说了一句,“洗鸳鸯浴吧,别赶我走了。” 冯慕凝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任由他睡在这里,只是明天一早两个丫鬟跑进来看到这场景,可是难解释了,想到这里冯慕凝就头疼,这头疼着疼着也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还未亮冯慕凝就醒了,许是她记挂着身边还有个人,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熟。她刚醒来就想推推身边的人,把他给推醒,这样一来他就能早些离开,大早上的也不会太尴尬。 未想她这么一回头看,赵君尧整个人都贴在了她的身上,一张俊秀无比的脸埋在被子下面,遮住了半边。 冯慕凝在想这样睡,就不会闷吗,忍不住又为他稍微往下拉了点被子,就是这么点细微的动作触动了赵君尧敏感的神经,他眼睛陡然睁开,乌黑如墨的眼眸直直的撞入冯慕凝的眼中,冯慕凝一下子止住了动,,脸上一阵绯红,再难有接下来的举动。 “你在做什么?”他两个乌黑圆润的眼睛瞬间弯成了两道月牙,露出了世上最清澈最无邪的表情,可那两道月牙里头还夹杂着深深地戏谑,就像是一个明知答案的人还是想让对方重新把这个答案说上一遍,供他享受。 冯慕凝眨眨眼睛,想了想,唇瓣动了动故意恶狠狠地说道:“蒙死你。” “真的?”他的头往上移了移,真好到达和冯慕凝一样的高度,随后歪了歪问道:“要是我死在了你的床上,你猜他们会怎么想我们的关系?” 冯慕凝忍无可忍,只听赵君尧口中发出闷哼,冯慕凝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极轻极轻的声音缓缓刮过赵君尧的脸,几乎要让他眉目都产生变形,“你放心,我这边有毁尸灭迹的药,沈将军给的,绝对好用。” “所以你现在是在谋杀亲夫了?”被子底下,一只秀气的柔弱的手正握着一根银针刺入对方的大腿,对于人体的穴道冯慕凝深有了解,哪里扎着能使人感到痛楚却不会要人命的,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屏风后头,传来小叶和秋娘的声音,因为这两人还不确定冯慕凝是否醒了过来,所以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是轻声的询问。 “你说,要是我不走被她们看见了,她们会是个什么表情?”赵君尧眼睛亮晶晶的,满目希冀。 “你要是敢出声,你就死定了!”被子下面,小手扎的力道又多了几分,赵君尧简直要哭了,一个女人睡觉身上还带着暗器,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不免为了自己之后的生活感到悲哀。 谁知道冯慕凝不但要扎他,还把他往床内一推,用被子盖住了他的全身,“醒了,你们就在外头候着吧,我等会就出来。” 两个丫鬟奇怪了,平日里不都是他们进去伺候小姐的吗,为什么今日是小姐自己出来? 小叶胆子小思虑的也不多,也就不往深处想了,秋娘可不一样了,她想得多,思考的也多,顿时觉得冯慕凝有点不对劲。 她一下子冲进了屏风内,打算一窥究竟,谁知道里面还真的只有冯慕凝一个人,她在自己为自己穿衣服,可是为什么这身衣服这么眼熟呢,而且这才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为什么她家小姐已经把裙子都穿好了呢? 秋娘是个细心的,她瞧见了冯慕凝衣裙上的褶皱,随即说道:“三小姐,昨晚上你是穿着这件衣服睡觉的吗?” 虽说名义上他们是主仆,可是冯慕凝却一点都没把她们当做丫鬟看待,对她们是极好的,所以有些事情在枫色院也就直来直往惯了。 冯慕凝尴尬的点点头,“晚上太冷了,我嫌被子不暖和,这就连衣服也穿上了。” “呵。”忽然屋里子传出男子的笑声,冯慕凝一阵惊吓,好个赵君尧是一定要她丢脸他才开心了! 她可不能让秋娘发现什么,随即伸手去推她,“好了好了,这里有我一个人也就够了,你和小叶先出去给我准备早膳吧,我要喝莲藕莲子粥,秋娘亲手煮的莲藕莲子最好吃了。” 烧粥至少要半个时辰,这段时间足够让她对付赵君尧的,赶走他,把他赶得越远越好。 秋娘心里头怀疑,也没证据,东看西看的什么也没瞧见,也就听从冯慕凝的话出去煮粥了。 秋娘刚出去没多久,赵君尧忍不住先开了被子,露出了自己的脸,大口大口的喘气,闷在被子的感觉可真是难受极了,真要有下次他绝对不会再选择被冯慕凝闷在被子里面,其实躲在床底下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你快出去吧,记住千万别惊动任何人。”那一刻冯慕凝真觉得自己和赵君尧就像是两个见不得人的偷情的,一直在百般躲藏。 赵君尧也识相,不再继续去惹冯慕凝,准备给他消失个无影无踪。 谁知道他人还没走出屋子,小叶和秋娘两个人集体闯了进来,四个人八只眼睛一时间惊讶尴尬不已。 “小姐你们…”秋娘早就和他说过,冯慕凝屋子里有不对的,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 秋娘比小叶明白事理,随后拉着小叶的手就往外走,一路走着还一路在劝说小叶,“这算什么三小姐迟早要是小侯爷的人,就是早上那么一点也没关系的,小叶啊你可要看开点,千万不能到处乱说啊。” 外头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冯慕凝却觉得是乌云盖顶,她回头狠狠地瞪了赵君尧一眼,随手伸出手,赵君尧开心的把自己的手凑上去,作势要握住。 冯慕凝狠狠地打了他的手背一下,“把我的银针还回来。”这东西是钱离给的,用来保命的,一共也就没多少,她才不要在赵君尧这里浪费呢。 赵君尧睁大眼睛几乎要叫出声来,“你用银针扎我,还要我把凶器交出来,你可真够对我狠心的,我才不要,我要留着作证据的,或者是定亲信物。” 随后他一溜烟逃走了,冯慕凝现在正在气头上,他才不要去招惹她呢。 赵君尧临走之前还故意在院子里露了个脸,跟小叶打了招呼,小叶脸上一红,随后说道:“姑爷你以后可要常来啊。” 恰好这句话落入了刚出房门的冯慕凝的耳中,她简直要气炸了,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赵君尧是故意露面的,为的就是让她再丢脸一次。 她坐在院子中央的摇椅上,看了眼桌上的瓜果吃食,忍不住狠狠的抓起一个沙枣咬了一口,不知什么时候小叶凑到了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冯慕凝想到刚才他可是和秋娘一起进房来找她的,估计是个什么要紧的事,对赵君尧得怨气先放在一边,嚼完口中的沙枣问道:“是什么事情?” 小叶一张小脸皱了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小姐你还记得之前和三夫人起冲突的那个穆兰吗?” 冯慕凝点点头,“恩,她怎么了?” 小叶看了看周围,凑到冯慕凝的面前说:“还真是奇了怪了,三夫人已经吩咐全府上下的人都不许这个穆兰进府半步,可她偏偏有本事让老爷看上,现在人都进了府了,说是当姨娘,可是却是住的老爷的听雨阁,就连当年的大夫人都没这待遇。” 冯府是个门第森严的,各家夫人小姐姨娘都有自己的住处,受宠的住得好点,不受宠的就住冷院,还未听过有哪个可以直接住进冯昀的听雨阁的。 “说不定是父亲格外偏爱她呢,该着急的是三伯母和莲姨娘,我们也就不要去管了。”想起那个赌约,冯慕凝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找这种趋势,穆兰极有可能会变成冯昀的正妻,靠那两个女人恐怕也没什么用,她到底要不要出手呢? “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个,是四小姐,当初因为洛姨娘的事情,四小姐不是被老爷软禁吗,可是那位叫做穆兰的一进府,就把四小姐也带着从软禁的地方放出来了,小姐你说奇怪不奇怪,她们是怎么认识上的?” 小叶接下来的话明显是触动到了冯慕凝,冯怜儿被放出来了,这可是个大事。凭冯如蓉的手段,冯怜儿被关那会儿,肯定也对她做了不少事情,这样的人都能从冷院离脱身出来,可见冯怜儿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穆兰和冯怜儿,她们两个是想联手吗,可是一个在府里根本就没有存在价值的四小姐对于穆兰来说,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第219章 用银针害人 “四妹被接出来了,现在她住哪?”都大半年没见她了,她该去关心关心她这位幼妹了。 小叶回道:“听说是住在以前打小姐住的影月院,那位穆兰,不,是穆姨娘亲自给找的地方,为此还跟三夫人吵了一架。” “吵架?”穆兰和上官栖霞不合也在意料之中,为何会因为一间院子吵起来了? “五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听说是因为三夫人想为五小姐找个院子另外住看中了之前大小姐的影月院,没想到穆姨娘先让四小姐住了进去,这不就起争执了。” 冯若萦之前住的影月院可是个好地方,先不说光线就是里头那些环境夏日有柳树乘凉,冬日里还有腊梅应景,除了府里的百花园哪儿还有影月院这么好的地方。 “小叶你跟我去一趟影月院。”也是时候该去看看冯怜儿了,顺便探探她和那位穆兰是个什么关系。 “秋娘还在弄莲子羹,小姐你要不要等吃完了再去?” 叫球娘去煮东西本就是个借口,东西可要煮上不少时候,其实刚睡醒她也不是很饿,今日起得早先去一趟影月院再回来喝时间也正好。 “不用了,我们先去回来再喝。”小叶为冯慕凝加了件衣服,随后跟着出了门。 路过落霞院,只听里头“呯呯嗙嗙”的没完没了,小叶吓了一跳,“这是谁在砸院子呢,怪吓人的。” 冯慕凝好奇地走上去看了看,冯絮头上带着个兔子耳朵冲她飞奔而来,“三姐姐这可不得了,我娘都快把落霞院给砸坏了,你进去劝劝她吧。”冯絮是出来搬救兵的,两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瞧着冯慕凝,看得冯慕凝心眼儿都跟着软了。 “是不是因为影月院的事情,这也是没办法人家先住进去,总要来个先来后到,都是姐妹絮儿不会伤心吧?”她开口劝慰冯絮,这位五妹年纪还小,别为这种小事情失去了快乐。 真要有可能冯慕凝还是比较希望冯絮住进去的,比之看到冯怜儿过上好日子,还是看她继续受苦比较和她的心意。 冯絮撇撇嘴,“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和爹爹娘亲一起住,可是他们总是吵,娘亲总是说爹爹没用,我实在是不想夹在他们中间了,心想这搬出去住也好,娘亲不让我找三姐玩,等我搬出去了我就可以找三姐去我的院子里陪我玩了。”扑闪扑闪的眼睛满是希冀。 这位五妹本来也是有一个一同长大的丫鬟的,可是上官栖霞门第观念严重,在她心里冯絮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怎么可以跟一个丫鬟混在一起,没多久就把这个丫鬟送走了,冯絮为此哭了好一场,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冯慕凝怜悯的摸了摸冯絮的脑袋,“要不要跟三姐出去走走,我打算去看看四妹,你去不去?”成日里缩在落霞院这位五小姐都成了生人勿进了。 冯絮眼睛亮了亮忽然暗了下去,“我是趁着娘亲和爹爹吵架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要是我走了娘亲会找的。” “没事,可以派个丫鬟给你娘亲留个言就行。”冯慕凝吩咐小叶留下,“你去跟三伯母打个招呼,我和五妹先走。” 冯絮脸上立刻闪烁着光泽,她拉着冯慕凝的衣摆就要跟着走,“三姐最好了。” 两人走到影月院,里头人影重重,看起来丫鬟还挺多的,穆兰和冯怜儿在外头的石桌上谈论着什么,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底下的丫鬟捶背的捶背,送吃的送吃的,好不舒适。 忽然,眼尖的冯怜儿注意到了往这来的冯慕凝和冯絮脸上立刻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她就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玫瑰,准备把入侵者扎得体无完肤。 “这不是三姐和五妹吗,五妹妹你还真是好本事先是让你娘来我这影月院吵上一吵,说不过了还把三姐给拉来了,你就这么喜欢我这影月院,还是你就是想让你四姐无处可住你就高兴了?” 冯怜儿永远能选中最弱的人下手,攻击的她无话可说。 她只是跟冯慕凝出来转转的,根本就没想要来跟冯怜儿抢院子,她太咄咄逼人了。 “四姐我没有,我不是来抢院子的。”冯絮缩在冯慕凝的身后,窃窃的出声。 冯怜儿脸上挂着阴毒的笑容,“既然你不是来抢院子的,那你又是来做什么的呢?”她一步一步走到冯絮面前,袖子底下露出了尖锐的针眼。 自从她母亲的事情一过,上官栖霞不是很喜欢冯慕凝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冯怜儿想肯定是冯慕凝偷偷把冯絮带出来的,要是这会儿冯絮出了点什么事,那可就是冯慕凝的责任了。 想到这里心里就是该死的惬意,她伸手要去抓冯絮,手指的去势就是冯絮的耳后,冯絮却因为一个害怕下意识的挥手要去打开冯怜儿,就是这么一个动作把冯怜儿手底下的针给暴露了,冯怜儿大惊,迅速的走过去用裙裾遮挡,还是逃不过冯慕凝的眼睛。 “四妹你刚才是想做什么?”她护住冯絮移到冯怜儿的面前,往地上看了看,故意抬脚踹了冯怜儿的脚腕。 冯怜儿足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后翻去,底下遮挡的针赤裸裸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冯慕凝矮身捡起,这针极细,和她袖子里藏得不相上下。 这样的针除非是对着穴道扎,不然是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回想起冯怜儿刚才手所伸向的方向,冯慕凝明白了,她是想往冯絮耳后扎,而后的穴道需要在花上半柱香的之间才会发作,到时候上官栖霞定然会气急拿她出气,冯怜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四妹这是什么,你可否来跟三姐解释解释?”冯慕凝脸上带着笑,却是渗透到骨子里的寒意,一个小姑娘居然也会用银针,可见她也曾受过人的教导。 穆兰美眸微转,笑盈盈的上前握住了冯慕凝拿针的手,惊讶的喜道:“呀,这不是我之前绣花丢的那根针吗,多亏三小姐眼睛厉害,早早地找到了。” 她想拿走冯慕凝手里的针,冯慕凝又岂会轻易的松手,“真没看出来穆姨娘用的针线都不用穿线的针眼,这样可怎么绣花呢?” 穆兰本就只想找个台阶下,没想到冯慕凝还给她杠上了,果然穆云烟说的没错,这个女人就是可恶。 美眸眨了眨,穆兰一脸也不慌不忙,“这针还没被钻过洞,我们这也没人会,不过我可是听说了三小姐针线活极为厉害,我想着钻孔的事你定然也是会的吧。” 冯慕凝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银针,晶晶亮的头,尖锐的闪人眼,“要是我没记错的,这东西恐怕得叫府里的王大夫来弄了,慕凝才疏学浅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一根能谋人性命的银针钻孔。” “冯慕凝你什么意思!”冯怜儿尖叫,“你是说我要用这根银针害人命吗!” 冯慕凝不说话,像是默认。 穆兰指尖用力,尖锐的指甲戳的冯慕凝手指上的肉疼得厉害,不得已松开了手,她装模作样的左看右看,随后娇笑出声,“三小姐你这是在逗我吧,这么细的一根针怎会能谋人性命,啊,要不我们做个试验吧,找个人来试试,看看到底会不会危及人命?” 穆兰眨了眨眼睛,唇角勾起一道魅色,“既然东西是在四小姐的院子里发现的,自然是要四小姐来证明一下了,怜儿你说姨娘说的对吗?” 冯怜儿楞了一下,穆兰是想做什么,用那根银针扎她吗,虽说扎于皮肉并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可是毕竟冯慕凝和冯絮还在,就这么拿她当试验品,是不是太让她丢人了。 “姨娘,你…”她想提醒穆兰不要做得太过,穆兰像是听不出意思,抓起针就要走到冯怜儿那边去扎她。 边走口中还边说着,“呀这不是三小姐怀疑吗,姨娘这也是为你洗刷冤情,好怜儿来给姨娘扎一针,扎一针也就能跟你三姐证明了,只是姨娘什么都不懂,就怕一不小心扎错了地方,怜儿你还是别躲了,站定了给姨娘扎上一针。” 什么都不懂?这怎么可能,她刚才可是教了她不少关于人体穴位的知识,忽然冯怜儿意识到了穆兰在对她眨眼睛,不由心下了然。 “哇!”的一声就要躲避,匆匆跑到冯慕凝的身边,冯慕凝厌恶的想到推开冯怜儿,冯怜儿就像是一只八抓章鱼,死死抓住冯慕凝不放,口中一声一声的叫:“三姐你可得救我,从小我就怕疼,穆姨娘你可别扎我啊!” 尖叫声就跟杀猪声一样,不过就是被细小的针扎一下,冯怜儿用得着怕成那样,忽然冯慕凝意识到不对,此时她被冯怜儿纠缠的完全都动不了了,穆兰的银针已经闪着阴光出现在了眼睛,而她扎的方向不是对着冯怜儿的,而是对着她上腹部的巨阙穴。 她想大力挣脱,可是双手已经被冯怜儿反缚在身后,情急之下她只能用上了她的脚。 第220章 穆兰假死 穆兰不会功夫,反应不及,刹那被冯慕凝踹翻在地,手里的针顺着食指就这么穿透了过去,听她惊叫一声,眨眼间昏迷。 冯慕凝皱眉看了会,未等她反应,只听冯怜儿开始大叫起来,“踢死人啦,三小姐杀人啦!” 没多久一群丫鬟围了上来,心急火燎的要查探穆兰的伤势,忽然有一个伸出了手试了试穆兰的鼻息,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变了,“穆姨娘…没了呼吸。” “什么!还不快找王大夫!”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的把慕兰抬进了屋,有的互相干着急,这人可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没得,外一老爷追究起来可如何是好,顿时所有人乱了分寸。 冯絮紧紧抓住冯慕凝的手,颤抖着说道:“三姐姐你杀人了!” 刚才用了多少力道冯慕凝不是不知道,穆兰看起来也不像是弱不经风的,就这么一踢会把她踢死? 冯慕凝不信,她想伸手自己亲自去查探,手刚伸出去,就被冯怜儿狠狠地敲上来,“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影月院的丫鬟都是冯怜儿的人,听到了冯怜儿的命令立刻行了事,丫鬟人数颇多,她也不能凭着双拳两脚给打出一条血路来,只能受她们桎梏,双手被人缚住动弹不得。 “冯慕凝你好狠的心,穆姨娘和你何怨何仇你居然把她害死了,我一定要让父亲给穆姨娘做主!”冯怜儿说的声情并茂,好像穆兰是真的死了一样。 她哪里还顾得冯怜儿厉声厉语的说了些什么,双眼绞着穆兰躺在地上装死的身体,碰都不让碰,一定有问题! 未多久,冯昀带着他手下的一个管事跌跌撞撞的跑来了,一进门谁都没看,直接朝着屋里躺床上的穆兰跑去,抱着身体就是大叫:“大夫呢,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这女人可是他刚娶进门的,与之厮混可是愉悦得很,就这么死了他怎不心痛。 外头,冯昀的嘶叫声清晰可闻,冯怜儿和冯慕凝的眼睛俱是冷冰冰的,冯昀的温柔永远只给最美丽的女人,她们母亲的死永远不会得到冯昀的一个眼神,哪怕只是同情。 想到这里,冯怜儿把怨气全都撒到了冯慕凝的身上,“冯慕凝这回就算是大伯母出面要救你,你也死定了!”让冯慕凝给她母亲陪葬,是冯怜儿一直想做的事情,如今就要变成现实,怎能不喜? 冯慕凝并未多说一句,逞口舌之利,并无用处。 “来了来了,老爷王大夫来了!”不远处一个老妈子拉着后头医箱子都还未整理好的王大夫拼死拼活的赶来了,一进房门,看见穆姨娘就把王大夫往穆姨娘那边一推,“王大夫你快去看吧。” 王大夫来不及喘气就被冯昀抓住了手腕,他一双记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大夫,“你可要把穆姨娘给治好了,不然你就给我滚蛋!” 为了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姨娘急成这样,冯慕凝不由冷笑,说不定和赵君尧的赌约她要满盘皆输了,这个穆兰定是死不了的,或许她只需怀上一个孩子,就能被扶正,男人啊终是躲不过妖艳的一张脸。 王大夫为穆兰把了脉,随后好好的询问了下穆兰的情况,给出结论,“穆姨娘脉象并无错处,可能是遭受三小姐的一脚被踢昏了吧,刚才丫鬟说的没了呼吸应该是假死。” “那怎么把她叫醒?”冯昀关心的是穆姨娘醒不醒得过来的事情。 “这…”王大夫发了难,“也不是老夫说了算的,等等吧说不定过一会人就醒了。” 冯昀就这么守在穆姨娘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醒。 忽然有丫鬟提醒,“外头三小姐怎么办?” 冯昀皱眉想了想,发话,“让她跪在外头好好反省,穆姨娘不醒来她就不要起来了!” 丫鬟脸上立刻浮现了笑意,“好的,我这就去传话。” 屋外,冯慕凝对于冯昀给出的判决并未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冯怜儿窃喜喜得瞧着,抬脚就要往冯慕凝的腿上踹过去,“还不给我跪下!” 冯慕凝双手被束缚,脚下也使不出力道,莫名的挨了一下,疼入骨髓,膝盖一弯,她跪在了地上,冯怜儿还嫌不解气,要再去踹上一脚。 冯絮不知哪来的胆子,挡在了冯慕凝的面前,“四姐,你要是再敢踹一脚,我就告诉给大伯母听!” 冯怜儿抬起的脚落了下去,脸上仍是笑道:“五妹啊,乖乖回落霞院找你娘吧,不该管的事情你少管,不然我可就要告诉给父亲说是你和冯慕凝一起害了穆姨娘,到时候就是你娘也救不了你!” 冯絮胆子小,冯怜儿相信只要他这么吓吓她一定能把她吓走,谁知道还真是这样,冯絮听到了一半撒开腿就跑了,冯怜儿得意的抬头睨视冯慕凝,“现在没有人能救你了。”抬脚就要又一踹。 风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蹭”声,冯慕凝本来打算偏身的动作滞了滞,只听冯怜儿发出惨烈的“啊!”的一声,随即脚下不稳摔倒在地,四脚朝天活像个乌龟王八。 “四小姐!”两个制住冯慕凝丫鬟松了手,立刻上前查看冯怜儿的伤势。 “谁!是谁打得我!”冯怜儿吵闹声尖锐的回荡在空气里,可是没有任何声音来回复她,只有左腿弯处生生的疼意回应她。 冯慕凝不由往上面瞧去,搜索一圈,发现在一棵老松树上头沈浮停在那双目灼灼的看着地下,只要她给一个指示,他就能轻易的把她带走。 冯怜儿好不容易在众人搀扶下站了起来,她怯怯的看了看周围,这才正了正服饰,重新面对冯慕凝。 这回她不敢轻易的对冯慕凝出手了,她心里已经开始猜测,是不是暗地里有个什么人在帮助冯慕凝,左右上下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找不到,沈浮是躲藏的高手,谁的目光往这边移动他都能敏锐的感觉到,敏捷的身手还有那些树叶都能很好地掩藏他。 冯怜儿又怎能轻易的就放过冯慕凝,她上会受伤,她还有丫鬟啊,就不信了还治不了她。 “翠竹去拿条铁链子来,记住越粗越好。”冯怜儿原本圆润的眼睛眯出一道阴毒的弧度。 现在才只是早上,空气里还透着些冷风,若是到了中午,看她冯慕凝还如何撑得下去,她相信凭穆姨娘的本事,晕上个几个时辰撑到冯昀走还是能办到的。 她是要她跪铁链子! 冯慕凝心头大警,人都是皮肉之躯,一双膝盖跪上两个时辰的铁链子就该废掉了,冯昀是绝对不会管她的,再这样下去她绝对会继续受罪。 “冯怜儿,你这才刚出来就想对我动手,就不怕大伯母知道?”虽然冯慕凝知道有沈浮在,可是她不想让沈浮贸然的出面,只能搬出白无双,只盼着冯怜儿能有一丝忌讳。 谁知道冯怜儿只是冷冷一笑,眉眼带出一道讥讽的弧度,“我若是不让大伯母知道不就行了,这的人都是我的人,谁要敢出去多嘴半句,我就扒了她的皮。试问谁会因为你,出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丫鬟一听都唯唯诺诺的缩在一边,这位四小姐的手段之前也听过一二,对于没犯错的尚且会动手杀害,更何况是多嘴多舌的了,之前在冯怜儿院子里做事的丫鬟在冯怜儿被关进冷院的期间可没少说过她的坏话,她做的那些恶行府里的丫鬟妈妈可是如数家珍的。 很快铁链被拿来了,两个丫鬟施加力道,冯慕凝只能跪在上头动弹不得。 屋里头,冯昀焦急的等着穆兰苏醒,等了片刻也失去了耐心,“穆姨娘醒了你们来听雨阁回报,记住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他厉言嘱咐,底下丫鬟回了好,这才离开。 他还是户部的侍郎,皇帝病重祈愿之事司天监奉行,期间所要的花度,可是他要一笔一笔算算清楚的。走着走着冯昀又想起了赵君尧,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位尚书到人去了哪里,就连他亲自去侯府拜访都碰了一鼻子灰,说是侯爷染病闭门不见客,谁知道他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这样不做事的尚书留着他做什么! 想着想着冯昀就是一肚子怨气,出门瞧见跪在地上的三女儿,也跟瞧不见似得,随着冯怜儿折腾。 冯慕凝看着冯昀逐渐远去的身影,眸色阴冷,冯昀一走冯怜儿就可以纵情的欺辱她了,她何不是一样,冯昀一走,她对冯怜儿做点什么不也是没人管了么。 抬头望树上一看,沈浮在,冯慕凝口中陡然冒出一阵底哑嘶吼,那声音就像是某只野兽的吼叫,虽然不大却低沉又吓人,关于兽语是她和沈浮共同的语言,也只有他们懂其中的意思。 “你乱叫唤什么!”冯怜儿恐惧之下为了不让冯慕凝继续发出声音,从丫鬟身上扯下一块布,就要往冯慕凝的嘴上覆上去,这个女人还是安分些好,不然可就有的她头疼了。 面前闪过一道黑影,虎口一疼,手里的布哪里还见得到影子,而冯慕凝也随着那道劲风消失不见了。 “是谁!”冯怜儿心中后怕又不甘心放走冯慕凝,躲在几个丫鬟身后,放声叫道:“冯慕凝你要是敢走我就去告诉父亲说你不服管教,教唆外人,打伤丫鬟还打我!”【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0-230 第221章 冯慕凝的报复 为了印证自己所言,她拔出腰上别的一把小刀往身边的丫鬟袖子上就砍了一刀,血顺着手臂汩汩的流出,丫鬟瞧见鲜血吓得背过气去。 见冯慕凝还没有出来,冯怜儿抬起那把染了血的利刃又对准了另一个丫鬟,这次她的目标不再是手臂而是对方的脖子。 丫鬟吓得跪了下来,连累鼻涕糊了满脸,“四小姐不可以啊四小姐,别杀我别杀我!”她不住地磕头,妄图躲掉冯怜儿的这一刀,可是冯怜儿丝毫没有撤刀的意思。 “要怪就怪冯慕凝,谁叫她不出来,你们有个三张两短的都是她样的人干的,记住了没有!”刀锋一晃,周围的丫鬟唯唯诺诺,纷纷退开好几步,他们想远离冯怜儿可是又怕冯怜儿会生气,又怕那把刀子会落到她们的身上,一时进退不得。 冯慕凝被沈浮带到了树上看着地下残忍的一幕,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安定公府的丫鬟除了她带来的两个丫鬟还有各房姨娘夫人带来的丫鬟,其余的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这辈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安定公府了,除非是得到了特赦。 除非贫苦谁家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府里来,而冯怜儿丝毫不把这些丫鬟当人,非打即骂,实在是太过分了。 “要不要杀了她。”沈浮冰凉的唇瓣吐出的字眼比他本身还要绝寒,在他的眼里拿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泄愤就是及其可恶的行为,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你的刀子不配染上她的血。”袖中拿出一只骨笛,绯色薄唇凑到笛孔上,吹凑,尖锐刺耳的鸣叫声陡然响起,如同毒蛇吐出的冰冷信子,激得人毛骨悚然。 她指下律动,没多久影月院出现了许多黑色物体,那些东西动着爬着往冯怜儿那边移去,一批接着一批,络绎不绝。 “啊!”往事依稀涌现脑海,冯怜儿想到了她最不堪的那天,就是这些虫子害她被家丁看光了身子,就是这阵笛音,她记得她全都记得。 听见外头冯怜儿和丫鬟的嘶喊,屋里头穆兰也躺不住了,心里忐忑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她这么一出来,还真是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那些她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鼠蚁虫豸像洪水猛兽一样朝冯怜儿冲过去,只见冯怜儿抱住一个丫鬟不放,一定要让这个丫鬟和她一起受苦受难,可是那些东西就像是天生有灵,只往冯怜儿身上爬,只有极少数的爬到丫鬟的身上,丫鬟也是怕了急了,也顾不得冯怜儿的小姐身份,狠狠往她脚上踩了一脚,随后逃命似的跑走了。 “你回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听得穆兰整个心都觳觫觫的,她想她可不能继续在这边呆下去了,不然这些东西跑到她这边来怎么办。 “碧落还不快跟我走,留在这做什么!”穆兰慌忙的要找自己带来的丫鬟,人一多只能靠喊的,洪亮的声音一直传到了院子外头,这哪像是晕倒刚醒的人啊。 “院外有人。”沈浮提醒。 这种事情不能闹太大,冯慕凝心里也明白,要是真让其他人都知道了,肯定会对府里进行彻查,到时候她可就麻烦了,特别是今日里摆明了就是她跟冯怜儿的恩怨,闹大了她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笛音逐渐的转为低沉缓浮,一改之前的尖锐,地上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得到了指使,有秩序的离开,等院外的进来,只瞧见一个神色慌乱的穆姨娘带着手底下的丫鬟落荒而逃,还有院里的冯怜儿像是见了鬼一般,呆呆的站着,脸上满是恐惧慌乱。 “哟,我听絮儿说穆姨娘不是被慕凝踢昏了躺在床上吗,怎么这么快就生龙活虎的起来啦,看来穆姨娘的身体素质还是挺好的啊。”上官栖霞本就长得艳魅,这么一嗓子,眼角吹角勾勒出一股子尖酸刻薄劲。 穆兰本就是装的被人一戳穿,脸上挂不住,想起刚才跑进院子的那些东西心里又是一阵后怕,嘴皮子也变得哆嗦了,“院子里…院子里有东西,你们去…去弄走!” “东西?什么东西?我的慕凝呢,她在哪?”冯絮本来跑去落霞院找上官栖霞当救兵的,上官栖霞本来不愿意出面救冯慕凝,后来想了想,这或许是个把穆兰赶走的好机会,于是再拖延了些时间,等冯怜儿和穆兰她们对冯慕凝做出些更过分的事情,这才带着冯絮去找上了白无双,要求白无双过来做主。 一群人早该到的,白无双腿脚有些不利索这才耽搁了些,一过来她就想知道冯慕凝的事情,听冯絮说,这个冯怜儿居然还敢打冯慕凝,这可气坏了她。 穆兰只是一直说:“快去弄走…弄走。”就像个失心疯的。 上官栖霞看着她发笑,“哟,莫不是被慕凝踢傻了吧,这可怎么得了,我们可不能让一个傻女人伺候我二哥啊,大嫂你说是不是?” 白无双看着失魂落魄的穆兰,也没什么好印象,“你快回去吧,找王大夫好好看看。” 她走到冯怜儿跟前,皱眉问道:“慕凝呢,你把她弄哪去了?” “四姐,我三姐呢!”冯絮急了,她可是亲眼看见冯怜儿对冯慕凝所做的,哪会有什么好事,她靠着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救不了冯慕凝的这才快速的跑回去搬救兵,没想到自家母亲还不停地耽搁时间,也不知道三姐被这个恶毒的女人弄去了哪里。 冯怜儿心里一直想着那些虫子,对于白无双和冯絮的质问就跟没听见似得,双眸呆滞,动也不动。 白无双以为是她做了亏心事吓得,想到冯慕凝会遭到冯怜儿的毒手,一时间气的抬起手就往冯怜儿的脸上呼过去,“快说,你对慕凝做了什么!” 冯怜儿被这一巴掌打得生疼,一下子也给她打回了神,她怔怔的看了会面前的白无双,片刻后才知道害怕起来,“大伯母,我…我什么都没做,是冯慕凝她要杀我!” 此话一出,连着上官栖霞都觉得好笑,“你说慕凝要杀你,莫不是你和穆姨娘一起联起手做了些对不起她的事,她这才杀完穆姨娘急着要来杀你?” 这话简直就是可笑,冯慕凝对穆姨娘下了手,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丫鬟抓住,一个被人抓住的小姐还能杀人,冯怜儿就是要陷害人,也不用使出这般低级的手段吧。 随着上官栖霞的耻笑,冯怜儿也觉得自己所言可能真的不易让人相信,立刻拉来了一个刚才在场的丫鬟,“你快说,冯慕凝是怎么要杀害你们的,她是怎么把那些虫子招来的。” 那丫鬟就是被冯怜儿划伤了手臂的人,她面对白无双和上官栖霞浑身发颤,“是三小姐…三小姐她雇了个外人妄图杀害我和四小姐,然后三小姐就被那个外人带走了,还有那些蛇虫鼠蚁也是三小姐干的,她…她…”丫鬟只知道顺着冯怜儿的话说下去,可是她其确实不知道那些蛇虫鼠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白无双越听越觉得奇怪,“这里哪来的蛇虫鼠蚁,就是要害慕凝也编个高点的借口!”在她心里冯慕凝虽然有许多隐藏的秘密,可是也绝不是如丫鬟口中说的那样。 “大伯母,你怎么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冯慕凝出现在了院子里,对着突然出现的白无双和上官栖霞眼里有惊讶之色。 “冯慕凝是你就是你,上次就是你害得我!”冯怜儿双目赤红,跑到冯慕凝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掐她,她已经确定,那笛声就是冯慕凝发出来的,就是这个女人害她的身体被那么多家丁看到,害得她羞于见人。 冯慕凝的目的也很简单,除了对付冯怜儿之外,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告诉她,这次还有上次,出手的人都是她,而冯怜儿却拿她无可奈何。 “四妹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是要杀我吗!”冯慕凝露出惊讶又心痛的模样,“我以为你刚才是想通了我不会杀害穆姨娘这才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放了我,没想到你居然存着这般恶毒的心思,诬陷我养人杀害丫鬟不算,还要诬陷我放东西咬你,子虚乌有,又有谁信?” 说到后来,冯怜儿明显瞧见了冯慕凝嘴角勾起的得意弧度,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是的,无论是白无双或是上官栖霞都不会相信,一个冯府的三小姐居然有引诱毒物的本事。 她妄图用那些东西留在自己身上的伤口证明,可是那些东西只是爬到了他的身上,并未咬上一口,顿时冯怜儿觉得心尖拔凉,这个女人太可怕了,除了控制生物的移动外,她还可以控制这些东西的攻击。 那一刻,冯怜儿后悔了,她不该的罪冯慕凝,得罪了冯慕凝在以后的时间里,这些随地都有的东西很可能会无时无刻的包围着她,让她痛不欲生,而她却拿冯慕凝无可奈何。 她想争辩,可是一旦想清了这一点,她会觉得就算她与冯慕凝的争辩中她得到了甜头,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些得到的甜头会化作无尽的苦难围绕着她。 张大的唇,一时无了言。 第222章 驱逐冯怜儿 “怜儿,你也不小了,你的姐姐没必要一直惯着你,我看你还是回你原来的院子里去吧,影月院不适合你。”白无双无情的开口,无疑是判定了冯怜儿之后的去向,她才刚从冷院出来她不要再进去,不要再进去! “这是父亲赏我的院子,我没错,不搬。”她害怕了,在冷院那边冯如蓉会时不时的来欺负她,那些丫鬟妈妈从来都不把她当人,给的都是馊饭馊水,只有影月院这里她才能被他们当做小姐一样的对待,她不要搬,绝对不要搬! “冯怜儿你构陷长姐,还说没错,是不是非要我让二弟下令你才肯走!”白无双不想再看到冯怜儿这个侄女。 之前洛姨娘的事情别以为她不知道,洛姨娘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身上,其实杀人都是冯怜儿做的,她怜其年纪幼小,再加上看在洛姨娘一片爱女之心的份上,这才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谅了她,没想到冯怜儿一直都知错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如今竟然想出阴毒手段陷害冯慕凝,是可忍孰不忍。 冯怜儿慌乱无措,她好不容易才进了影月院这才一天都没到的功夫这间院子又不属于她了,她必须想办法留下来,想到这里,她想起了穆兰,这间院子是穆兰向冯昀为她要来的,她必须尽快得去找穆兰。 不再做分辨,她跑出了院子去搬救兵,她手里有穆兰所要的东西,那个女人不会不管她的绝对不会。 白无双顺了顺气,握着冯慕凝的手就是一通报怨,“慕凝,你怎么出门也不带个丫鬟,以后出了事,你让大伯母从哪知道,这次幸好有絮儿,不然可有你苦头吃的。” “大伯母你放心啦,四妹只是嘴上不饶人,她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根本无需惊扰大伯母。”说完,冯慕凝像是嫌弃冯絮多嘴多舌一样对她瞪了一眼,“以后这些小事就不要拿去吵大伯母安宁了。” 冯絮好心救冯慕凝反倒遭到了她的抱怨,心里哪有不委屈的,她立刻出声辩驳,“四姐那里没有做过分的事了,她用脚踹你,还派丫鬟抓你,你怎么可以还维护四姐!” 冯絮不明白了,冯慕凝都遭到了冯怜儿的欺负为什么还可以装的若无其事,甚至还出声维护她。 听见冯絮的所言,白无双脸色发黑,“慕凝,怜儿踹了你?” “大伯母不是的,你听我说…”冯慕凝还想为冯怜儿解释。 白无双一声厉喝,“说实话!” 冯慕凝这才委婉的说出了冯怜儿的所作所为,“估计是四妹和穆姨娘关系好,看见穆姨娘因为我的缘故昏迷了,这才把怨气撒到了我的身上,也就叫我跪跪铁链子,其他的也没什么,大伯母就不要计较了。” “还跪铁链子!”白无双的目光一下子被地上的粗长链子给吸引住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她还奇怪呢,为何影月院会突然多了条链子,没想到竟然是冯怜儿罚冯慕凝用的,想到这里白无双气的恨不让冯怜儿也往这链子上跪上一跪。 “乌玛你去把冯怜儿叫回来!”她要好好跟冯怜儿算一算这笔账。 冯慕凝原本和善劝慰的脸一下子明媚起来,冯絮果然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这么一激就说出了实话,从冯絮嘴中说出的话永远比她自己说的可信。冯怜儿留不得,她可不想再被她踹上几脚了。 “还真是奇怪,这个穆姨娘什么时候跟怜儿关系这么好了?”上官栖霞时不时来上一句,为的就是让白无双心里把这个叫做穆兰也给恨上,在这个家穆兰可是很得宠啊,她可从未见过有那个姨娘可以一直住在听雨阁的,就是为了这个也不能让穆兰继续留下去。 心里头想着和莲姨娘的交易,上官栖霞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从进这个家开始,她就不安分了,跟谁亲近无非都是利益关系,之前的洛姨娘到现在的莲姨娘。 冯慕凝淡淡的瞥了这位三伯母一眼,煽风点火的本事还真是谁都比不过她。 白无双想了想,说是因为穆兰昏倒这才责罚的冯慕凝,可是刚才她可是亲眼瞧见穆兰生龙活虎的往院子外头跑呢,联系冯怜儿之前的所作所为,她不由开始猜忌起这位穆姨娘,莫不是这位穆姨娘也有问题? “等等,顺便把那为穆兰也叫过来。”刘氏当权她也很就没有管过这个家了,这回她可要好好的把这个家整顿整顿。 上官栖霞脸上掠过一丝喜色,若是穆兰被赶出了府,莲姨娘可就可以上位了,这样一来,她就是帮了莲姨娘的大忙了。 “大伯母我腿有些不方便,还是先走了。”接下来就交给上官栖霞了,她相信比她来说上官栖霞更不愿穆兰和冯怜儿有好日子过。 冯昀这边可是热闹的很。 前边儿他才为了心爱的穆姨娘的事儿急的上火,还怒斥了好几个出了点小差错的丫头奴婢泻火。 好不容易穆兰这醒了过来,人还特意跑来找他了,就看到她红着眼眶,问她怎么了也不肯说,急的他心都要软化了。 “你这是怎么了?倒是给个话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穆兰这叫欲擒故纵,她才跟了冯昀没多久,直接指责府里小姐的不是肯定会给冯昀留下坏印象,只有他逼问下的回答,才能让她更加得到冯昀的怜爱。 “你说说看到底是谁惹你急了,我把他找来,让你撒气还不成?快别哭了。”冯昀眉头一皱,背着手在屋里头转来转去,时不时瞥穆兰几眼。 这穆兰等的就是这么句话,一听喜上眉梢,可还得克制,生生把那喜悦之色转成了可怜楚楚,泪珠儿将落未落的。 “老爷,我…”她这话才堪堪开了口,门口就有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打断了她一番酝酿好的情绪。 “爹、爹,你可要为我做主哇——” 冯怜儿一进屋子立马风一样的冲过来,扑倒在冯昀的腿边,哭的是肝肠寸断,声音几乎要震破窗户纸了,可如果仔细一看,又可以发现她脸上没几滴眼泪。 “你又是怎么了?” “三姐、三姐她欺负我,她怨恨我夺了影月院,刚才我说她两句,竟然动手…”说着便又嚎叫了起来。 穆兰和冯怜儿本就是一伙的,见状自然是添油加醋地,也开始暗暗抹眼泪,只不过她比起冯怜儿来说技高一等,眼泪珠子断了线一样的掉。 “老爷,四小姐她说的没错,我刚也是被她吓到了,竟然直接给了我一脚,后来我一醒就瞧见这三小姐在欺负四小姐,心里一时间为四小姐感到委屈,这才想来为四小姐诉讼一番…” 冯昀听得暴怒非常,随便指了一个旁边当值的丫头,“给我去把那个不肖女叫来,快去!” 那丫头也是吓得瑟瑟发抖,应了一声跟逃命一样跑了。 冯慕凝回到枫色院,院子内早已有一个男子在等着了,那人站在院口,神色间有些焦急,瞧见冯慕凝来了脸上绽开笑。 冯慕凝不好意思的低头,他是等了多久啊。 “沈浮说你用骨笛好好的教训了一下冯怜儿?”赵君尧依旧顶着青阳的脸,不知何时冯慕凝看着看着也习惯了,不再那么的生疏。 她点点头,“是时候该让她瞧瞧这个世界的光明面了,大伯母准备出山了,那位穆姨娘,恐怕她也会受到牵连。”她说的委婉,赵君尧可是听清楚其中的意思了,受牵连这不就是说穆兰没法子当上冯昀续弦了吗。 两人进院子,赵君尧笑道:“还真没看出来,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有本事给她找上麻烦。” 着话冯慕凝可不爱听了什么叫她给他找麻烦,明明是那个叫做穆兰的先不放过她,怎能怪她先出手。 “赌约你可输了。”冯慕凝赌气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们还未约定期限,你爹没入土之前穆兰都有机会,哪怕是她嫁人了。”赵君尧悠悠闲闲,一副笃定的模样。 冯慕凝不高兴了,秀美紧蹙,他这是在耍赖,“你…你是想抵赖!” 赵君尧一脸无辜,“我这怎么算抵赖呢,你看我们只是赌穆兰会不会成为你爹的续弦,就是她嫁了人,外一后来还是觉得你爹好,要跟他藕断丝连呢,保不齐还有往上升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你这是强词夺理!”真要按这么算,这个赌约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不如直接取消算了。 赵君尧看冯慕凝不高兴了,也换了个语气,“你真的想我输?” 冯慕凝不理他。 赵君尧故意走到她的面前,可怜巴巴的抬脸瞧她,“慕凝,你真的想要我所有的财产?” 这人挡着她的路了,冯慕凝想还是得先把赵君尧给解决了,扬眉看他,“若我说是你会给?” 她就是激激他,赵君尧真给她还不一定要呢。 谁知道赵君尧还真是一口答应了,“明日我就让我府里的管家把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交到你的手里。” 这一时间冯慕凝愣了愣,随后像是了然了一般,“你家钱财多,就是把京都里属于你名下的东西都转交给了我,在西凉或者是别的地方你照样还是有不少的财产。”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刺激赵君尧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交了,她就不信了这样一来赵君尧还肯。 第223章 状告冯慕凝 “不,是所有。”赵君尧一点都没有露出心痛的表情,脸上带着笑意,让冯慕凝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这场赌约吃亏的是她自己一样。 “你真舍得?”冯慕凝不确定的问了句。 赵君尧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点头,“那是当然,谁叫你是我娘子。” “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奴婢给你煮的莲子羹都冷了,你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吃好了再去,这下可好日子都快到响午了,你连口早膳也没吃上。”秋娘手里捧着冷掉的莲子羹抱怨道,刚煮好的东西就这么被糟蹋了。 冯慕凝凑上去看了看,“热一热还是能喝的,秋娘我今日正好没什么胃口,午膳你给我弄点粥水加上这碗莲子羹就行。” 秋娘也听到了些冯慕凝被冯怜儿欺辱的事情,可能她家小姐因为冯怜儿身子骨不太舒服吧,她也就顺着她的意,弄点养生的粥来的。 秋娘走后,赵君尧摸了摸冯慕凝的额头,“怎的,不舒服,要不要我去香满园给你叫些菜色来。” 好东西能使人开胃,赵君尧相信香满园的东西一定能让冯慕凝重新恢复食欲。 冯慕凝摇摇头,“不知怎么的,我最近都觉得口中酸酸的,吃点东西就想吐,可能是肚子有些问题,多吃些清淡的就好了。”其实她觉得肯定是赵君尧送了太多好东西给她吃了,导致她的肚子也变得娇生惯养起来。 “想吐?”赵君尧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冯慕凝也没觉得赵君尧话里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点点头。 谁知道一道奇怪的嗓音突然从耳边窜出来,“你说是不是昨晚我们一起睡了你有了?” 冯慕凝觉得脑仁疼,这家伙成日里嘴巴里冒不出什么好东西。 转头,眯眼瞧他,过了会干脆无视,自己坐到摇椅上,大手大脚的不给赵君尧留一点位置,要是按以往,冯慕凝个子小,赵君尧早就寄上来陪她一起坐着了,此时位置全被冯慕凝占了,赵君尧在一旁哀怨的看着。 忽然他口出惊人之言,“慕凝啊,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你可得养我。” 冯慕凝装作听不见,抓起桌上的一把瓜子,侧个身子自己吃自己的。 “唔,之前那些就当是我下的聘礼吧,你看我都把整副身家都送给你了,我可是没法活下去了,你要是不养我,我可就得往闹街上挂个牌子要饭了。”赵君尧信口胡说着,他就不信了冯慕凝会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嗑瓜子的手一顿,挥出一把瓜子壳就往赵君尧身上甩,她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可是瓜子壳太轻反倒是弄了自己一身。 赵君尧见状赶紧走过来帮她收拾,摸摸小腰摸摸大腿,他倒是上下其手乐不可支。 “你走远点!”冯慕凝被摸得恼了,绞眉瞪他,赵君尧这才讪讪的收了手。 摸摸鼻子,秋娘的东西也带来了,来之前秋娘可是亲自让她凉到了适当的温度才端来的,赵君尧一手接过,装作贤夫的模样作势要去喂冯慕凝。 冯慕凝刚想躲又想到了这勺子上的粥可是流体,再弄得很之前瓜子壳一样那不是得不偿失了,这就张嘴喝了一口。 就是这一口把赵君尧给乐的,“喝下了我亲手喂得粥可就不能再生气了,话说我把我整副家当当做聘礼给你了你又要给我什么当做嫁妆呢?”他眼睛弯弯,乘机霸占冯慕凝的摇椅。 冯慕凝一个没防备居然被他占了先机,看着赵君尧坐上摇椅的屁股,要是往上踹上一脚,该是多么爽快, 未等她想明白,小叶突然出现,她瞧见冯慕凝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小姐你没出事,不然我可要自责死了,以后你可千万别在丢下我了。” 小叶从落霞院走后就往影月院去,半路上遇到了另一个关系比较好的丫鬟,叫去搬些东西,这才浪费了时间,没想到要去影月院就听到了冯慕挨打的事情,幸好是有惊无险,不然她可后悔死了。 冯慕凝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家小姐是什么人,还能让冯怜儿和穆兰给欺负了。” “可是小姐我听说四小姐还踢了你,让你跪铁链子…”小叶接下来的话被遏制在了喉咙口。 赵君尧猛地站起来,他厉眸频皱,对着小叶就问:“冯怜儿还踢了她?” 冯慕凝遭到麻烦的事情是沈浮说的,而这个沈浮却没把重点给说出来,像是被打跪铁链这种,要是他真知道了绝不会就站在院门口等着了,早就冲到影月院去救人了。 小叶怯怯的点头,难道这些他都不知道吗,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抬脚往院门口走去,冯慕凝察觉到赵君尧身上不一样的气息,急忙上前阻拦,“你要做什么?” 她站在他的面前,微风吹拂发丝,一张极小甚至是微微苍白的脸就这样兀然出现,倔强的脸上没有一丝被人欺负后的愤慨。 赵君尧伸手摸上她的脸,“我觉得你该离开这里…” 未等他说完,一个尖锐的女音突然响起,“小姐小姐,不好了!” 冯慕凝轻轻皱了眉头,脸上还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淡然,“怎么了,是什么事让你连午膳都不准备,急着就来找我了?” 秋娘一听,立马低头道歉,“小姐午膳您怕是又吃不上了,老爷那里派人来叫你过去了,看样子有什么非常着急的非常着急的事情,小姐,你要做好准备啊。” 冯慕凝想了想,除了冯怜儿和穆兰的事情,还能有什么要紧的,连冯昀都惊动了,看来穆兰除了这个老色鬼也没别的依靠了。 “秋娘你去做你的事儿吧,小叶子陪我去就好。”冯慕凝挥了挥手,秋娘应了声,担心地站在一旁瞅着她带着小叶离开。 冯慕凝走在前边儿,自然看不到秋娘和小叶交流的神色。 不过大概的意思不过就是好好保护小姐罢了。 没一会儿,冯慕凝就到了听雨阁,她走了进去。 “爹爹,听说你唤我,有什么事情吗?”冯慕凝行了一个礼节,尽量做到了自己的本分再说。 冯昀本来就不待见这女儿,又看到旁边穆兰和冯怜儿哭的伤心,忍不住心烦气躁,手抄起一个杯子就往她的方向砸了去,大吼道:“逆女,不进对姨娘下手还要对姐妹下手,我怎么养了你…” 冯慕凝也不躲不闪,等到杯子就要砸到她了才微微一侧身,极为精准的避开了那个杯子,只听到“哗啦”一声上等的瓷器就碎成了片儿。 “爹爹,就是三姐,三姐她好毒啊,是个妖女,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能召来数不尽的虫豸,她还得我丢尽了颜面,爹,都是她都是她!” 冯怜儿一边假哭,一边手颤巍巍的指向了冯慕凝,后者抬头,乌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寒气越浓,看的冯怜儿脖子一缩竟然不敢直视。 “笑话,爹爹你还真信四妹的话不成?莫说我只是个府里的小姐哪来的什么妖术,再说说四妹身上可有什么被妖术祸害的证据?”冯慕凝慢慢走进来,她每走一步都要像是踩在穆兰和冯怜儿的心尖上。 “爹爹,你也知道我和四妹不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就说刚才吧,影月院的那些丫鬟可是亲眼见到的,四妹竟然要让我在外头跪链子,大伯母和三伯母也可以作证,不管怎么说,我好歹还算是冯家的女儿,她的亲姐姐吧,这么做可真是让女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冯慕凝说完这番话,还在冯昀看到不到的地方对着穆兰二人露出了嘲讽的笑来。 不,或者换个说法,她根本就没理冯怜儿,对于她来说冯怜儿远远不是什么敌人,她嘲讽的是穆兰。 此刻她容颜正盛,冯昀还没腻味,她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先不急,慢慢地一步步来,先把那个无脑又狠毒的冯怜儿除掉。 “爹!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胡说八道啊!女儿、女儿可是冤枉的,。” 冯怜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到一旁眼泪专心掉泪的穆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膝跪着来到她面前抓着她裙裾下摆,这次真的是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了。 “姨娘、姨娘,你是知道我的,求求你,怜儿求求你,你快告诉爹爹我没骗他,我说的都是真话。” 穆兰偏头看了一眼从容不迫的冯慕凝,又看了烦躁至极的冯昀,狠了狠心,她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冯怜儿身上没有伤痕, 必然不能取信冯昀,不过冯怜儿要是保不住了,说不定她就会说出她的秘密! 为了保住自己,她只能行下下策。 “老爷,我、我胸口闷,喘不过气来了,喉咙…喉咙像火烧…” 穆兰说着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那刚才还因为烦躁背对着她们的冯昀连忙转过身来,抓起茶壶就倒了满满一杯水给穆兰。 “你慢慢喝,顺顺气。”抬头对着冯慕凝就是一声暴喝,“还不赶快给我找大夫来!” 第224章 奇怪的味道 又是晕倒?她想把自己从此事中择出身吗?冯慕凝并未出去出去帮穆兰找什么大夫,她弯眉一笑,“父亲何必去找什么大夫,女儿就有法子让穆姨娘醒来。” 在冯昀的印象里,他这位女儿哪里学过医理,他纯当冯慕凝是胡闹,厉言朝她吼道:“你姨娘都出了事,你身为一个女儿就不能帮帮忙吗,还是真的和怜儿之前所说的那样,你先是要对付穆兰后是要对付她,你是想等我这府里的人都死了谋财害命吗!” 冯慕凝简直笑着笑着要流泪了,冯昀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他被着两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反倒是说起了她的不是。 他手里都有了赵君尧的全部身价了,岂还在乎区区的安定公府的那些铺子? “老爷,公主要找四小姐和穆姨娘,听下人说他们在你这,还请老爷想让这两位去见一见公主。”乌玛站在门口,看着冯昀维护穆姨娘,心里不由掠过一丝厌恶。 穆姨娘是个什么人冯昀还是看不清吗,一个女人这才晕了没多久就醒来了,是被人踢晕的症状吗,明显就是在装晕害冯慕凝,冯昀到底有没有脑子! 冯昀一个紧张,“找穆兰做什么,她身体不舒服,跟大嫂说她晚点再去。”不知为何乌玛一来,冯昀也感觉到了一丝心虚,尤其是乌玛出声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他怀里的女人明显的身体发颤。 乌玛来了兴趣,“哦?穆姨娘身体不舒服?恰好奴婢是公主的医女,奴婢来给穆姨娘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上前要去触摸穆兰的手腕,穆兰下意识的缩回去,不让她摸,乌玛斜眼瞧她,“看起来穆姨娘病的还是不轻啊,这浑身冷汗的,你别怕,公主的那些病都是我在照料,让我给你把个脉,查明白了你的病情,也好开个药方让你好好调理。” 乌玛是跟白无双上过战场的女人,手劲的力道不容小觑,穆兰一个弱质女流哪里比得过她,没两下躲闪就被乌玛抓住了手腕,乌玛摸上她的脉搏,随后面露难色,“穆姨娘这病可不得了,就是我也治不好。” 说到这里,穆兰脸色发白,她恨不得跳起来反驳乌玛,她根本就没病,这个老不死的在胡说什么! 可是她又想到这人是白无双的贴身医女,刚才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莫非她真的有什么隐形的病,这会儿才被乌玛给查出来了?这么一下心里更加惊慌,她紧紧抓住乌玛的手,“救我…” 冯慕凝也觉得奇怪,穆兰这病不是她装的吗,为何乌玛会说她真的有病? 乌玛极其慈祥的反握了穆兰的手,说道:“你这病啊得靠针灸,对了我记得当初黎大夫进府的时候教给三小姐一套针法,正好可以为穆姨娘治病。” 冯慕凝一愣,随后了然,露出笑来,“是的,当初黎大夫教过我一套飞云针法,只要用我那银针游着穆姨娘周身的穴道行上九九八十一针,就能有推宫过穴的效果。” 提议的是乌玛,冯昀不疑有它,他对冯慕凝也没什么关心的,说不定这个女儿还真是有些本事的。 “好,慕凝你这就帮穆姨娘看看。”冯昀抱起穆兰就把她往屋内的床上放,冯慕凝等人跟上去,冯怜儿走在最后,她瞧见了乌玛和冯慕凝使的眼色,心里惶惶,莫不是这两人勾结,可是她又能用什么理由阻止呢,说穆兰没病吗,那不是在害她,说她有病,这两人看起来是会对穆兰做些什么。 后来她一想,这个穆兰早不晕晚不晕,偏偏是在她求她的的时候晕倒,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她,那么就算她被冯慕凝折磨成了鬼样,又与她何干。 想到这里冯怜儿心里愤愤,一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靠山,没想到还是个不可靠的。 进了听雨阁的卧室,冯慕凝明显的双眉紧皱,这里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屋子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看了看乌玛,乌玛似乎也有点意识到,脸上有不解的神色,随后冯慕凝侧了侧头,一步一步的靠近床榻,发现这股奇怪的味道愈来愈浓。 可是她又从未接触过,打算向乌玛问上一问。 “父亲,我要为穆姨娘行针,你和四妹还是先出去吧,行针极消耗元气,乌妈妈留下来帮我的忙。”这样两人就可以讨论了,至于床上喜欢装晕装病的穆姨娘,就真让她真的晕了又如何,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外人。 冯昀担忧的往床上看了一眼,随后问道:“慕凝你说行针那你用的银针在哪?” 冯慕凝掏出袖中的一条白布,只见夹层里面是密密的银针。 这些密密的银针不由让冯怜儿想起了那些虫子,心中生怖。 “你居然随身携带…”冯昀感到不可置信,一个小姐随身携带这些银针是做什么,冯昀绝不相信她只是为了给人行针方便这才这样的。 冯慕凝没有多解释,只是说:“这些是钱大人送我的,我视若珍宝,平日里又能救人又能防身,挺好的。”说到听到的三个字,床上的人又抖了三抖。 “你一个小姐…不该…”冯昀想反驳。 冯慕凝不给他任何机会,“父亲,若是有人要害慕凝,慕凝又该如何,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她的下场就只有死而已。”冯慕凝看着冯昀的眼睛,冯昀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浓烈的怨恨, 他这个女儿是在怨恨他没有把她保护好,可是他也不想啊,这个冯慕凝是他一夜风流的产物,从骨子里冯昀根本不愿承认冯慕凝的存在,她的母亲就是一个不耻的存在,他能当上冯府的三小姐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赐了,这个女人凭什么还要要求得到和别的小姐一样的待遇。 他张唇开开合合,竟不知该如何说起,冯慕凝说的没错,或许她现在的古怪性子就是他不管不顾一手造就的,冯昀有些颓然的吐了口气。 “老爷,你快出去吧,三小姐还要救人呢。”乌玛催促。 冯昀深深的看了冯慕凝一眼,随后带着冯怜儿离开,冯怜儿看着床上的穆姨娘又看了看冯慕凝神色不明,,随后还是选择离开,毕竟这个姓穆的也不是个好东西,就是真出了事,她也不必顾忌。 她们走后,冯慕凝掏出了随身的银针,穆兰刚发出一个音,那根针就已经封住了穆兰的穴道,令她说不出话动弹不得。 一双眼睛眨啊眨的,双眸泛出愤恨的目光。 “乌妈妈你说一个姨娘要是对老爷下了迷药,她又该是个什么罪过?”冯慕凝眼神天真,认真的问着乌玛。 她不知道那股味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凭着冯昀这么久一直跟穆兰在这听雨阁厮混来看,十之八九就是个什么迷魂香了。 乌妈妈顺着冯慕凝的话说下去,“那可是要打进冷院的,之前的芸姨娘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就该过什么日子,还有四小姐的日子这位给老爷下迷魂香的姨娘也可以参考参考。” 穆兰动弹不得,双眸惊恐。 冯慕凝饶有兴趣的凑到她的眼前,发出惊讶的声音,“呀,我们这位穆姨娘眼睛可真大呀,要是这一针扎下去,又会多么好看?” 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冯慕凝真的拿出一根银针往穆兰的眼前这么晃啊晃的,有几度几乎要扎进去,可是那针又是停在他的眼睛不远处,没有进去。 穆兰吓得额头发汗,她后悔了,不该进冯府,这个三小姐简直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乌玛在一旁看得起劲,不时地推波助澜,“三小姐你这可使不得,穆姨娘是老爷的命根子,她要是出了事,老爷可不会放过你。” 像是同意乌玛的话,穆兰僵硬的脑袋似乎有些微微的动弹。 冯慕凝为难,“我想父亲应该不会喜欢上一个又瘫又瞎的女人吧。” 她是想把她弄瘫,还想把她弄瞎,不要她不要,穆兰闭上眼妄图逃脱,可是冯慕凝的话像是魔鬼的低喃,不住地往她耳朵里面冒,使得她所有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忽然身子一松,穆兰不可置信的动了动脖子,冯慕凝是打算放过他了? 一能动了,她迅速的滚到床底下,跪在冯慕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三小姐…三小姐你放过我,我已经一定会乖乖的听话…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你放过我…”说着说着她跪在地上磕头,一个接一个毫不停歇,直到等到冯慕凝原谅他了,她才会真的起来。 冯慕凝冷冷的瞧着,当初她可是好心的让媒婆把她送走,可是这个女人就是不放手,就像是来上了冯府一样,这也就算了,还要联合冯怜儿一起对付她,这就别怪她要对她下手了。 冯慕凝不相信女人的哭泣,尤其是心思毒辣的女人的哭泣,这种人永远会用自己的虚弱伪装自己,迷惑男人,从而行恶毒之事,让那些曾经同情过她的,认为她是好人的人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225章 靡沸散 她笑了,笑的极其和善,作势就要蹲下身子去扶起她,“穆姨娘这是做什么,你可是姨娘啊,我只是一个小姐怎么能接受你的大礼呢?” 穆姨娘有一瞬间的错觉,说不定自己这么一哭,这么一装可怜,冯慕凝心眼一软就会原谅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她还深得冯昀的宠爱,只要冯昀还喜欢她,她就一定能当上冯昀的正妻的位置,到时候他可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冯慕凝算什么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她,到时候她可以把她远嫁,嫁到狗不拉屎的地方,借给一个脏兮兮臭哄哄的猎户。 穆兰正想得起劲,冯慕凝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想,“姨娘啊,我觉得你也该给父亲一个解释了,为何你会使用迷魂香?乌妈妈你说这个香到底是叫什么名字呢?” 乌玛想了想,面有寒色,“靡沸散,能让人上瘾,这是我得告诉给公主…” 当乌玛说出迷魂香的名字的,穆兰感觉她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冯怜儿和她说过,在京都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香味,就是闻到了也只会当做一半的提神香,哪里会当做什么迷魂香。 可她偏偏漏问上一句,在这个家乌玛和白无双可不是土生土长的桑梓国人,她们可是白国的人,西域的那些奇香哪里能逃得过他们的鼻子,还有这个冯慕凝也不是个小角色,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说的就是穆兰这个。 若是穆兰一开始就没有昏迷,帮上冯怜儿说上几句,说不定冯怜儿还会提醒她,不过都已经晚了,人心难测,尤其是谁要是自私了,可就别怕遭到别人的报复。 “我没有…你们没有证据。”她也不是傻的,每次香燃尽后她都会派丫鬟换掉香炉,那些被靡沸散熏过的香炉都会被丢掉,反正冯府可是大户,每天买香炉的钱可是也能花得出来的,她们不会有证据指证她的。 “香炉?”冯慕凝试探地说道。 穆兰强装镇定,“香炉?哪有香炉,啊,我可忘了我这人有个小习惯,喜欢每天换不同花样的香炉,估计昨天的前天的大前天的都该被下人给丢掉了。” “这可不一定。”冯慕凝眯眼,“你觉得下人会和主子一般浪费随便乱丢东西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府里的香炉一个就得花上五两银子,我想他们一定会留着去当铺给当了吧。” 经过冯慕凝这么一提醒,穆兰怕了,是啊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些丫鬟的心思,他们可都是穷苦人家,肯定会按照冯慕凝说的那么做的,那么冯慕凝不就是可以取到物证了,不行,她不能死,必须想法子自救,贿赂,是啊她可以贿赂! 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有底气,穆兰继续陪着笑脸说道:“实话告诉你们,那东西是冯怜儿送我的,我以后肯定是不用了。三小姐,乌妈妈都进了府,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我这要是有什么好东西一定会给你们那边也送去一份,以后咱们有福同享,你看老爷在这个府里可就喜欢我一个,等我当上了冯府的女主人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冯慕凝看着穆兰亮晶晶的想要收买她的眼神,心里冷笑,怪不得洛姨娘还在的时候,冯昀清远一天到晚去洛姨娘的院子也不愿去刘氏的清荷院,原来是因为洛氏使用了这样一个卑劣的手段。 冯怜儿也是在冷院待急了,急需有个人来救她,这才选中了穆兰,当初她把冯怜儿接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吧,现在呢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穆姨娘有件事我可搞不懂了,四妹在冷院你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冯慕凝一步一步诱导,这次也是个把冯怜儿一块弄走的好机会,人那还真不能放府里,管进冷院算什么,冷院里的人照样可以跑出来,先是芸姨娘后有冯怜儿,一点都不可靠。 穆姨娘以为冯慕凝愿意放过她了,于是知无不言,“三小姐你也知道一开始因为上官栖霞那个贱人…不,是三夫人的缘故我本来是进不了府的,后来我回去一想啊老爷对我应该是有点好感的,再加上我表姐也就是三皇妃的劝说,这才打算暗中卖通一个下人把我带进府里,然后去见到了老爷,就…就做了那档子事,老爷本来就只把我收房,可是他又觉得我和府里别的夫人姨娘不对盘,又有点不想收了我,我这不得为自己想法子么。” 说到这里穆兰也觉得自己好委屈,明明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偏偏要委身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还要用这么肮脏的手法才能顺利地被收入府中,这对她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冯慕凝听着听着对这位姨娘很不屑,凭她的样貌就是家道中落了,也能嫁进小官家里当官夫人,哪里不比她来这冯府争来抢去的舒心? 她提到了穆云烟,为何穆云烟一定要她嫁进来,还真当她冯慕凝不知道,为了赵君尧这家伙穆云烟可是把她给恨惨了,估计穆云烟让穆兰嫁进来也没存什么好心眼。 “接下来呢?” 穆兰自怨自艾后,继续说道:“我都已经把自己给了老爷,怎么可以没有名分的就在府里呆着,后来我听院子里的下人说起了之前洛姨娘当上平妻时候的一桩事,这才想到了求助冯怜儿,后来就和她达成了交易,我把她带出来,她把靡沸散交给我。” 说着说着,她抬眼偷偷的看着冯慕凝,“三小姐,我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把您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有什么好的都往您的枫色院里面送,还给你找一门好的亲事。” 她脸上带笑,却太过虚伪。 冯慕凝也跟着笑,看了一眼乌玛,“乌妈妈现在事情明白了,你可是亲耳听到的,到时候该怎么和父亲说你也该知道了吧?” 乌玛点点头,“三小姐,我听得一清二楚,穆姨娘做的事实在是十恶不赦,就是老爷念及夫妻一场,公主绝不会放过她的,至于四小姐,要是查明属实,他会被送进牢里。” 穆兰浑身一震,“不…不我都坦白了,你们该放了我,东西不是我的,我是无辜的,乌妈妈…乌妈妈我知道…我知道你在静心堂呆着肯定很辛苦,要是我没事了,一定会多派些丫鬟去伺候你,还有公主,你放过我!”穆兰抓住乌玛的大腿,像是握紧她仅有的生机。 乌玛嗓音冷冷,“穆姨娘,有件事我怕你是猜错了,伺候公主乌玛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而且静心堂是念佛的地方,不需要别的人进来霍乱公主的礼佛之心,至于你和四小姐孰是孰非,我想该让老爷来裁断。” “乌妈妈,麻烦你做个证了。”冯慕凝走出卧房,把冯昀和冯怜儿交了进来,乌玛当着冯昀的面把刚才穆兰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冯昀,冯昀唇紧抿,不可置信的瞧向穆兰,他想不通一个他天天宠爱的女子为何会使用靡沸散来对他,看着穆兰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冯昀想到了,这个女人才二十不满,正是芳华之年,或许真是因为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她,这才逼她出此下策,那么所有的责任就该是冯怜儿来承担了。 “冯怜儿,你可知罪,当初你母亲不惜自己拦下所有罪责都只为了保住你,没想到冷院的日子里你还不知悔改,越来越过分,竟然大胆到引诱姨娘使用靡沸散!” 冯怜儿不敢相信,冯昀居然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穆兰一听心下喜悦,“就是就是,妾身根本不知道靡沸散是桑梓国的禁药,要是知道了肯定是不会用的,四小姐之说用这东西能让老爷只喜欢我一个,妾身爱慕老爷心切这才着了她的道。” 她哭着用绣帕擦起了脸颊,红红的眼眶,引得冯昀心口一软。 “好了…你先起来!”冯昀要伸手扶起穆兰,冯慕凝厉言说道:“不论穆姨娘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是用了禁药,女儿想要是京兆尹府的差役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吧。” “穆兰是无意,家和万事兴,慕凝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长辈!”冯昀护定穆兰了,这样一个出身干净的妙龄女子就该好好爱护着,他也老了,这些日子或许真的是因为那个靡沸散的缘故,使得他只对穆兰有欲望,她需要儿子,穆兰可以给他,为了儿子包庇一下自己的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冯慕凝看冯昀心意已定,目前也只能先把冯怜儿给处理了,至于穆兰这个女人,在这个家里除了冯昀之外,应该是没有人喜欢她的吧,要是她突然死了,就是冯昀要计较,也要有证据不是,她有的是本事让一个人不知不觉得就消失。 乌玛还要再说什么,冯慕凝拦下了她,“既然父亲觉得穆姨娘只是受了蒙蔽,那么女儿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四妹的事可是得让京兆府的人来抓人!” 能保下穆兰,冯怜儿又算什么,“好,都听你的。” 第226章 挑拨二人 冯怜儿绝望的怨恨的瞪着穆兰,为什么所有的责罚都要她一个人扛,穆兰她就没错吗,凭什么都要她一个人! 未等她发出控诉,穆兰就被冯昀带进了屋子。 冯怜儿对着冯昀离开的背影哭道:“父亲…我没错,穆兰什么都知道,她都知道!”妄图得到冯昀得怜悯,可是冯昀还是无情的离开了。 是穆兰问她要的靡沸散,那个女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她才是最该被定罪的那个,她眼睛忽然瞥到了冯慕凝,她紧紧抓着冯慕凝的裤脚,哭得涕泗横流,“三姐你救我…三姐…” 冯慕凝冷漠的看着她,心中凄冷,都到了这个地步,冯怜儿还想着让她对她存上一点善念吗? “四妹,你也看见了是穆姨娘指认的你,父亲都说了此事与穆姨娘无关,那么只能你受受罪了,只是不知道这京兆府的监牢还有没有舒坦的床给妹妹睡呢?”冯慕凝眉眼弯弯,眼中有些许疑惑,似乎真的在想关于床得事情。 冯怜儿浑身一个激灵,不她不要…那里又脏又臭,或许比冷院还不如,至少她已经习惯了冷院,紧紧抓住冯慕凝的裤腿,继续哀求,“慕凝我求你了,放过我…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把我继续送去冷院,我发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出来兴风作浪了,慕凝我求你了,四姐!” 她声音嘶哑,仿佛真的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求冯慕凝,可是冯慕凝还是眉眼清冷,对她不管不顾,忽然她蹲下了身子,像是要把冯怜儿给扶起来,可是手刚触及冯怜儿的手臂,她就停了下来。 “怜儿啊,你看这害你的是穆姨娘,你说你要是进了牢房会不会怨她?” 冯怜儿浑身冰寒,“三姐你不放我!”她尖锐的嗓音几乎要刺破冯慕凝的耳朵,而冯慕凝只是怜悯的看她,“这哪是我不放过你,明明是穆姨娘不放过我啊,父亲都下了令,我也不好违背,你说是不是?” 不再多言,在家丁的带领下,冯怜儿被人带走了,她的脸上满是怨恨,临走前冯慕凝说道:“你看,你一个人在牢里多寂寞啊,真该再拉个人进去陪陪自己,你说是不是?” 她话里的意思,冯怜儿陡然明白了,“穆兰!穆兰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女人休想过得安稳,冯怜儿发誓,她绝对绝对要让穆兰后悔她今天所做的,她会一口咬定穆兰与此事有关,只要京兆府的人插手了,哪里还有冯昀的插手之地! 冯慕凝满意的看着冯怜儿怨恨的目光,这就对了,有了怨恨才能咬人,这也能发挥她冯怜儿的最后的作用。 “乌妈妈,我跟你去瞧瞧大伯母吧,小叶你也跟着吧。”这两个丫鬟不放心她,冯慕凝心里也清楚,她也不是个固执的,就让这两个丫鬟跟着也好,有什么事也能让着跑跑腿什么的。 白无双和上官栖霞可在影月院等着乌玛叫人来呢,不过下人已经把乌玛在听雨阁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白无双听,白无双也就在这里等着乌玛来找她。 上官栖霞事是个坐不住的,听着听着就像跑去凑凑热闹,她倒要看看冯昀是怎么宠着那只狐狸精的,可是未等她去看个究竟,听雨阁已经闭门不见客了。 原来是冯昀怕白无双等人找上穆兰的麻烦才这么做的,听到这里上官栖霞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生气,看着听雨阁三个大字想了良久,随后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落霞院。 影月院内,乌玛带着冯慕凝去见白无双,把今日里的事详细地说上那么一说。 白无双猛的一拍椅子,“冯昀是疯了吗,那种女人也敢留着,就不怕有一天她会反噬他!” 能使出靡沸散这种东西的女人还能是什么好玩意,以后别为了冯家的几个财产给他下毒! 想到这里,白无双不由想起了之前得刘氏,就是这个女人害了她的丈夫和女儿,冯昀这人也是可恨,身边总是围着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被人害死了也活该! “我不管了不管了,他爱找死,让他找去!”要不是看在冯云的份上,白无双哪里会对冯昀这么上心。 冯慕凝瞧见白无双生气了,急忙上前安抚,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白无双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谁做的就是谁做的,这次就是冯昀也保不了她,那些香炉你可找到了?”要指正穆兰光靠冯怜儿的三言两语可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更加实际的证据。 冯慕凝咧嘴微微一笑,“大伯母放心,她那边是哪些丫鬟慕凝心里清楚,到时候一定可以找到靡沸散装过的香炉,大伯母你就放心吧。” 白无双舒了口气,“困在府里多日我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乌玛陪我上京兆尹府去上一趟。”她要好好的打打招呼,让她们公事公办。 她身为太后的好姐妹这点面子,京兆尹府还是给的。 等白无双走后,冯慕凝回了自己的地方。 赵君尧还在等着,他坐在冯慕凝的摇椅上面就像是坐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一样的悠然自得,脸上没有半分不适和尴尬,瞧见冯慕凝会来了,一颗心才算安定,可是屁股还是没腾开。 “怎么赵大爷还需要人伺候?”冯慕凝往他那边走去,“你还在怪我没带你一起去听雨阁?”冯慕凝像是哄小孩一样。凑过去要摸他的脑袋,赵君尧头也不动,就留在那里随冯慕凝摆弄。 冯慕凝继续说道:“要是真让你去了,你会怎的?” 赵君尧想了想,转头眨眨眼回道:“你猜?” 光这两个字就把冯慕凝气的不轻,毕竟刚拿了人家的全副身家,她还是好脾气的猜了猜,“要我猜你会打他们一顿。” 赵君尧气笑了,“我觉得我应该先把你给打一顿,你看你拿走了我的全部身家还不养我,我是不是更该打你?” 从赌约开始的那一下,冯慕凝就隐约察觉到了这不是一个容易善了的赌约,到后来赵君尧愿意把全部家当都送给她的时候,冯慕凝更是深深的觉得自己掉进了他的陷阱里面。 他是他的全副身价在换她的一辈子! 那日后,穆兰整天窝在冯昀的听雨阁是一步都没出来,不过她不出来可有人去找她了。 去的人是京兆尹府的衙役,奉的是京兆尹的旨意。 冯慕凝听到了风声,看了看在屋外头看着,那一日她除了看见被抓走的穆兰之外,她还看见了另一个女人。 本不该在这边出现的上官栖霞! 看热闹的除了冯慕凝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就是最盼望着穆兰倒霉的莲姨娘,当她瞧见从听雨阁出来的上官栖霞的时候,眸子里充满了惊愕,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刚才穆兰可是向上官栖霞求救的。 可是他们不是应该是对立的么,上官栖霞不是已经和她说好了要帮她吗,为何又会和穆兰扯上关系。 莲姨娘感到了深深地背叛,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 “上官栖霞你可对得起我!”别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是和她结盟的上官栖霞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听雨阁,凡事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因为上官栖霞背叛了她,跟穆兰好了。 穆兰被抓出来的那一瞬间,冯慕凝可是瞧见了穆兰的那些穿着,手上戴的玛瑙是上官栖霞她的东西,可见上官栖霞最近一直在贿赂这位穆姨娘。 遭到了莲姨娘这么当场一咋呼,上官栖霞脸上也挂不住了。 “这不都是一家人么,我就来看看她,莲姨娘你又何必这么小气。” 本来她想着穆兰都给冯昀下了糜沸散了,冯昀还在维护这个女人,可见此女在冯昀心里面的地位,就想着要不要巴结巴结,等此女坐上了正妻的位置也好从中谋点好处。 没想到这才没多久的时间,京兆府的人居然找上了门,早知道他就不那么早来巴结这个穆兰了,就该多观望观望,现在她可是里外不是人了。 “三伯母还真是个善心人,这才和穆姨娘争吵了没多久就来和穆姨娘和好了,要是我们冯府每个人都像三伯母一样那可就阖家欢乐了,莲姨娘你说是不是?”冯慕凝好心的赞美上官栖霞。 她这位三伯母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谁得势就跟谁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真是不得了,也该给她点教训了。 “冯慕凝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来看看穆姨娘而已,碰巧遇上京兆府来抓人才知道穆姨娘原来使用了禁药,像她这种人我怎么可能与她相和!” 上官栖霞可是还想多活两年呢,跟穆兰扯上关系大牢很可能会变成她以后的去处。 “是三妹血口喷人还是三伯母你心里有鬼呢!”冯如蓉咄咄相逼。 她本来还挺喜欢上官栖霞的,因为她愿意帮主她的娘亲夺得正妻之位。 没想到到了后来,上官栖霞居然是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人,说不定背地里她还在穆兰面前说了他和她的娘什么坏话呢,想到这里心里又是该死的厌恶,只恨没早点看清上官栖霞的真面目。 第227章 烧房子 “如蓉我可是你的长辈,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上官栖霞柳眉倒竖,在这个家他也是有点地位的,好歹也是个三夫人,冯如蓉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而已,竟敢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她面子。 穆兰被抓了,府里冯昀新娶的那几个姨娘也没见着有得宠的,按着这趋势,下一任的正妻就该是她的娘了,就是没有上官栖霞帮助,这事也成了定局,更何况上官栖霞是个墙头草,她们又何必再给他面子。 听雨阁是冯昀的地盘,在这里吵架说不定会引起冯昀的反感,此时冯昀还在宫内和朝臣商议大事还没回来,还是在他回来之前早些离开的好。 莲姨娘拉住了冯如蓉说道:“如蓉我们走。”这下她也看穿了上官栖霞的本质,以后少来往便是。 上官栖霞急的恨不得拿身边的丫鬟出气,她跺了跺脚,随后“呔”了一口,“都是那个穆兰,成日里的祸害人,被抓了活该,你们可记住了我和她没关系!” 看着上官栖霞离去的气恼模样,冯慕凝微微笑了,这下这个家可就安分不少了。 回去的路上,她恰好路过了客房,想起那晚上赵君尧所说的他的房子被冯如蓉所烧,不由笑了,忽然突发奇想,想去看看顺便给他个难堪,叫他占她便宜。 冯府的客房,不比其他的院子差,甚至比之一开始荒芜的枫色院还要好上许多,嫩绿色的植被一直从院口蔓延整条长廊,郁郁葱葱的模样生机勃勃的。 长廊底下还有一弯半圆形的池塘,而那些客房就在长廊的边上伫立着。 奇怪的是,一路走来,这边客房处居然一个下人都没看到,虽然冯府做客的只有赵君尧一人,可是该有的待客礼节,冯昀怎么会忽视呢。 正当冯慕凝心生怀疑之际,她瞧见偏右侧的那一间的确出了不小的问题。 “小姐,那间不是你表哥的么?”小叶惊呼,“屋子都被烧了他该住哪啊?” 冯慕凝定睛看了看,这房子明明就是刚烧了不久的,尤其是上面骇然这袅袅的黑烟。 “他…”想到了那晚,看着被烧的房子,冯慕凝开始头疼了,说不定今晚上他还得来蹭睡。 “他不会没地方住的。”恼起来冯慕凝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同寻常了。 小叶继续问:“小姐,你说你家表哥该睡哪?”眼中似乎夹杂着促狭。 冯慕凝眯眼瞧她,“明知故问。” 她那位表哥的真实身份就不信了这丫鬟还看不出来了,就是她看不出来还有个秋娘呢,尤其是当她们瞧见了她和那位“表哥”躺在一张床的时候,居然没为赵君尧喊冤,可见他们早已经知道了云阳就是赵君尧假扮的事实。 小叶这才嘻嘻道:“是小侯爷叫我们保密的,他说他是伪装进冯府,不能太张扬,让我们心里有数就好,可是他这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真要是客房被烧了府里不可能无动于衷啊,肯定会有人修葺的,顺便帮赵君尧另外安排个住处。 忽然,她瞧见了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在烧焦的房屋边上溜达,隐约觉得他会知道点什么,走上前,拦在了那人面前,谁知道那人瞧见冯慕凝拔腿就跑。 冯慕凝愈发觉得他有问题,挥出银针就往他的身上穴道扎。 她可是练过的,扎针的本事可厉害了,那人被扎中弯腰往背后摸,疼的嘶牙裂嘴的,好不古怪。 “见了我为什么要跑?”冯慕凝走上前逼问。 那人疼得连连求饶,“三小姐…三小姐你放过,这屋子不是我想烧的是…是云公子让的,你别抓我…”那人下的一步把鼻涕一把泪,都给冯慕凝跪下了。 冯慕凝这下才明白他是为什么要跑,原来他是烧屋子的那个,还是受了赵君尧的指使。 好个赵君尧,着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让人在冯府放火! 怪不得这边都没人呢,就是为了方便放人进来放火! “这事你先别和我表哥说,就说事情办完了就行。”人家只是个跑腿的,她也没必要为难人家。 那人见冯慕凝放过他了大喜过望,一个劲的磕头道谢,“多谢三小姐…多谢三小姐…你真是活菩萨!” 其实他只是府里普通的家丁,收钱办事的而已,所以对赵君尧也不是很忠心。 “小姐…”小叶有话要说,又不知该不该说。 冯慕凝看她,“你想为他求情?” 都处了这么久了,她早就看出来了,身边的人都被赵君尧给买通了。 小叶被看穿了心里所想的,对着冯慕凝眨眨眼睛,“小姐高明,你看他而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就想着住进枫色院而已,所以小姐你就不要生气了。” 其实她的原意是小侯爷只想着和你睡一处,谁叫你不愿意趁早嫁过去,后来想着要是真这样说,小姐脸皮薄,肯定会恨死赵君尧的,也就换了个委婉的话。 冯慕凝笑了笑,笑容阴森至极,“我可是冯府的三小姐,有人损坏冯府的东西,小叶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坐视不理?” 小叶低低头,不回答,小姐这是生气了,要去收拾小侯爷了,也就只能让小侯爷自己自求多福了。 “你先回去吧,记住别和他通风报信,要是他知道了,你和那个小老板的事你家小姐我可会把你给搅黄了。”小叶也是有把柄在她手上的,威胁起来还很管用。 一听关于自己终生大事的事,小叶整个筋都是绷紧的,冯慕凝说的话可是说到做到,不容的她不信。 “好,奴婢绝对不说。”看着小叶离开,冯慕凝心里定了个计谋,他喜欢烧房子,那就闹大点,反正冯府有钱。 随着时间的推移,干完坏事的冯慕凝悠悠闲闲的回到了枫色院,院里头有个男人正在候着他,随后他要说的话冯慕凝也能猜到一二,可她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和往常一样坐上了摇椅,磕上了瓜子。 “有件事我可查清楚了。”没想到赵君尧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什么?”冯慕凝抬头,不知为何她瞧见赵君尧的眼睛总会产生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随后不自然的瞥了瞥眼睛,妄图逃脱赵君尧的目光笼罩。 “冯铎的事情,他的确是被人掉了包,不过最近不在京城,估计是皇天凛计划的,让他暂时先避避风头。” 冯慕凝没想到,他都没开口让赵君尧查,赵君尧居然会帮她查的一清二楚,心里不免对着之前自己所做的产生了一点小愧疚。 “我派出的人查到他被皇天凛关在郊外的一个四院里面,吃住的是不错,就是没有自由,整天嚷着要出来,后来实在没法子了,刘氏哄他等冯若萦成亲的那日把他放出来,可是…” “皇天凛不会同意的。”冯慕凝忽然开口,凭她对皇天凛的了解,那个男人绝对不会让危险的东西留在身边,冯铎与他根本毫无关系,充其量就是他利用刘家宫中势力的筹码罢了,能救他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更何况是让他在京城出现。 赵君尧饶有兴趣的抬眉,“你倒是挺了解他。” 前世里那二十几年的夫妻也不是白当的,他的计谋他的心性他的残忍,她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冯慕凝不说话,手里的瓜子也停了下来。 “崔华裳告御状还是没用吗?”崔猛在边境镇守,皇帝不可能不给崔家面子。 赵君尧只是笑了笑,“若说冯若萦肚子里已经怀了皇天凛的孩子呢?”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们才在多久啊,这么快的时间就能测出怀了孩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大夫,医术也太高明了。 冯慕凝听闻嘴角微扯,“他的段数永远都是这么下作。” 冯若萦并未当众和冯昀脱离关系,名义上她还是安定公的女儿,太后和白无双是好姐妹,看在白无双的份上,皇帝也得给安定公府嫡出的小姐一个面子。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京兆府尹早就换了人,是个叫做李友的,他可是你的人?”说是疑问句,可是话里的笃定语气就像是冯慕凝确定了这人就是赵君尧的人一样。 赵君尧也不否认,“恩,你是想利用他去抓人吗?” 冯慕凝冷笑,“皇天凛派出的守卫就有不少人,一个个的必然都是高手,府尹的人还没到他们就能听到动静,到时候定会早早地就把冯铎给转移了,人是铁定抓不到的。” “那你想…”赵君尧很喜欢看冯慕凝算计别人的表情,似乎这样会让他感觉到愉悦,不过他恰恰忘了,有时候这个女人可会算计他。 未等冯慕凝说出个所以然,有人匆匆的跑来枫色院通报,“云公子不好了客房都被烧了。” 赵君尧并未表现出多么的震惊,只是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在他的印象里,他可只叫那人烧了他的一间房子为何会有一片客房遭难? 第228章 房子被烧了 赵君尧想不通,忽然他觉得很可能时今日里风太大了,所以那人烧个房子烧了一片。 这答案一过脑,就觉得不可能,冯府的客房并不相连,就是要烧也不可能成片的烧。 他注意到了冯慕凝瞧过来的目光隐约觉得不好,今日里是小叶随着冯慕凝出去的,真要有什么事,小叶应该会告诉他才是,毕竟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收买的这两个丫鬟,可是小叶却什么都没说,可见并不是冯慕凝发现了什么。 “哦?怎么屋子就被烧了?是不是你们这些看管不力,落了火星子烧起来了?”冯慕凝疑惑地看向赵君尧,说完又自个儿否定了,“不,怎么会呢?这大白天的又有谁会点什么火呢,可是这又是怎么就烧起来了呢?” 在赵君尧不注意的时候,冯慕凝看着赵君尧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她就是要让赵君尧羞愧尴尬! 至于自己来时的那一点小心虚么,早在瞧见赵君尧如今的表情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赵君尧朝小叶投去询问的眼神,小叶一脸同情地看着准姑爷,眼神无辜。 不是她不事先通知,而是小姐太精明了,来时什么都交代好了,要是敢对赵君尧吐露分毫,她的终身大事可就完蛋了。 “对啊,小的也奇怪,尤其不止烧了一间客房,而是一整片全烧了,这可怎么办呢,老爷要是怪罪下来,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来通报的小厮本就是管理客房的,他仗着有手下人的存在,偷了偷懒,只派了几个伺候赵君尧的人去,没想到客房被烧那日,这几个人一个都不在! 一想到自己未来几天,前景堪忧,就忍不住暗暗咒骂那个不小心落了火星子的罪魁祸首。 “好表妹,这客房烧了,你表哥我可就没地儿睡了,可惨着呢,你那枫色院可还有空房间?” 虽然冯慕凝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了,赵君尧一看冯慕凝表情什么不明白。 心中有数对方是知道自己小动作了,这事儿自己理亏在先,只好放低了身段才有可能让她同意自己这点小心思。 冯慕凝瞥了一眼老老实实的小叶,故作思考地沉默了一下,吊足了赵君尧胃口,“我那枫色院你也知道,并不算大,我住了一间,小叶和秋娘住一间,大概没…”她话还没说完,赵君尧寻到了她话里头的漏洞就打断了冯慕凝。 “好表妹,你那枫色院我也去过几回,虽然不大可是三四间屋子也有,就是后边会稍微破旧小一些,但也都不是问题,总比回去住那些破屋烂瓦好不是?”赵君尧想着自己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台阶也给了,身段也放低了,怎么着也该修成正果了吧?可谁知道冯慕凝她偏不。 “枫色院清一色姑娘家怎么好让云表哥一个男子入住,实在不是很妥当,不如我去问问父亲,让他给你寻个住处?” “我们本就是表兄妹,都是一家人,这么说也就生分了。”于是赵君尧上前几步伸出手臂就要揽着冯慕凝,冯慕凝还没来得及反抗,那边完全被众人无视的小厮竟然开口阻拦。 “云公子,虽然你是三小姐的表兄,可男女授受不清,这实在是不合礼数,被老爷知道了可能又是一顿批,不如我去禀报老爷,让他定夺。” 这个小厮也算是聪明,那客房烧没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受罚,可如果就这么眼睁睁地让云阳公子住到了三小姐院子里头,老爷知道肯定也要责罚自己。 小厮硬着头皮说完,几乎感受到来自某个方向逼人的视线,抬头就看到冯慕凝面露满意地微笑,“你先去告诉父亲把,表哥暂时到我院子里头去休息一下,等父亲给他安排好院子了,他再搬过去。”冯慕凝话音刚落,小厮就行了礼就匆匆去了冯昀的院子禀告去了。 见到人走远了,赵君尧见到没外人在场,手就不老实了。后边跟着的小叶一见此情景,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故意放慢脚步给二人制造了独处空间。 “表哥你做什么动手动脚?被人看见了可不好。”冯慕凝用了点力气弹落肩上的手臂,可没想到那烦人的手臂是从她肩上下去了,自己的手反倒被人捉住。 “好表妹,你就原谅表哥吧,表哥无处可去,且先在你院子落个脚,你还信不过我人品不成?”赵君尧将自己握着的冯慕凝的手,含笑间风流俊逸,也十分无赖。 “对!就是信不过你的人品!怕某天半夜醒来,我在床上摸到了个陌生男人,吓也要吓醒了!”说完将自己手抽出。 “也是读书知礼的人,表兄还是不要做出这等登徒子所为才好,免得被人撞见,我们就是长了三张嘴也说不清楚。” “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回了,就饶了我罢。”赵君尧一改刚才油腔滑调地表情,严肃了脸色认真道歉。实际上心里头暗暗想的又是另一番事来。 “早知道就不该信任外人,做事也太不干净利落了,烧个屋子罢了,还能叫人撞见,谁不好啊,偏偏是冯慕凝,这下子被拿住了错处,别是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赵君尧自个儿嘀嘀咕咕的,冯慕凝耳朵灵敏是听的一清二楚。 心里不禁也产生了疑问,赵君尧什么时候是如此不小心的人了。 秋娘瞧见两人在口舌交锋,立马就奉上了刚沏好的茶水,一送上桌子人就退下,陪着小叶站在一旁。 赵君尧又是装惨又是利诱,早就说的口干,才刚休息了一会儿品了两口茶,外头就又来人了。 没多久院子里又来了人,那人是老爷身边的管事的,“老爷…老爷说已经抓到了那个纵火的人了,他说…他说是云公子令他烧的屋子,老爷…想请云公子过去一趟解释清楚。” 赵君尧一下子愣住了,冯昀怎么会找到人,他让他防火的时候可是清了场的,除非是…冯慕凝。 他看向冯慕凝,冯慕凝放下手里头的茶盏拍了拍裙子就站起身,看着赵君尧吃瘪的神色甚是愉悦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表兄,还需要妹妹来请你一回吗?”双眼弯弯就像月牙,眼中闪现狡黠的笑意。 “不敢劳烦妹妹,我还是自己来。” 赵君尧无奈苦笑,所谓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就不该做出这等缺德事,尤其是还被冯慕凝发现了,他越过冯慕凝径直往冯昀的听雨阁去了。 小叶远远看着赵君尧背影,有些担心地问:“小姐,小侯爷是不是生气了?” 她觉得她家小姐做的也太过分了,小侯爷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啊。 “是啊,他当然应该生气了,费了好大一把力气,结果全部打了水漂,他啊…”冯慕凝扯了扯小叶的脸颊,轻笑道,“这叫有苦没处诉,谁叫他先不安好心。” 不过冯慕凝还是觉得很奇怪,为何赵君尧不叫个靠谱的人去干这事,偏偏让一个随时会出卖他的人去做呢。 忽然有个念头陡然间冒出来,赵君尧他是故意的! 故意烧房子,故意让她知道,说不定她对他的报复也在他的意想之内。 此时冯慕凝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他是想让她知道,他已经等不了吗。 太阳渐渐西沉,枫色院进来一个垂头耷脑的男人,那人痛心疾首的对冯慕凝说道:“慕凝你借我点钱好不好,我得请人把客房都重新整修一下,要不我就卖身给你,换这笔钱吧。” 赵君尧可是把自己的整副身家都给了冯慕凝,如今他就是个穷光蛋得靠人救济,那个人只有冯慕凝。 冯慕凝看着她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嘲笑,她双眉皱了皱问道:“冯府的客房为何要你出钱修葺?” 赵君尧颇为无奈的摊摊手,“还不是因为我把客房都烧了,你父亲问起来我必要给个缘由不是,我就说是因为我看客房的布局不爽,打算全烧了好给冯府修上几间豪屋,你父亲一听欣喜若狂,顿时就对我烧客房的事情不做计较了。” 他说的很坦荡甚至是有点无所谓的模样,偏偏是他这一副模样激怒了冯慕凝。 “你倒真是能言善辩,可是你的钱财都在我这,而我却不打算给你怎么办?” 这是冯慕凝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跟他说话,赵君尧竟是愣住了。 良久他问:“你怎么了?” 冯慕凝皮笑肉不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么?” 赵君尧叹了口气,“有个聪明的情人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可你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我的娘子呢?” 故意把整副身价送出去,故意烧房,故意让她知道,不就是因为他想告诉她,他想真正的和她在一起。 冯慕凝的火气瞬间就跟蔫了似的,对这个男人她也有所亏欠,因为前一世的恩怨一直都不放手,一直都想着看皇天凛遭报应了才想他们的事。 可如今,皇天凛都马上要纳妾了赵君尧却还未能迎娶她冯慕凝,这让赵君尧如何不心生焦急。 第229章 白无双竟然死了 “你是想以侯爷的身份还是以西凉太子的身份娶我?”冯慕凝定定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眸子里得到答案。 赵君尧笑了,笑得和风霁月,“我想娶你两次,你可答应。”它既是桑梓国的侯爷也是西凉皇位的不二继承人,这两个都是他的身份,他要让世人知道,无论他是哪个身份,冯慕凝都会是他唯一的娘子。 冯慕凝心头一震,,片刻笑道:“既然你要娶我我可不愿意落在冯若萦的后面。”她笑容灿灿,高傲扬起的下巴在阳光下泛起一层薄薄的色泽,虚无又柔和。 “唔,就在她出嫁当日我把你风风光光的抬进我的侯府如何?”赵君尧懂人心,知道在什么时候才最能击溃对方的心房。 冯慕凝厌恶冯若萦,那就在冯若萦加入二皇子府的当天把冯慕凝给娶进门,一个当妾一个当妻,高下立判。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冯慕凝把两个丫鬟叫到了身边,十分认真地跟他们说了自己要嫁人的事情,并且和丫鬟一块合计合计自己有多少家当,虽说赵君尧说了把他的所有家当都给她,甚至还特意派人送来了房契地契,可这些说到底毕竟是他的,而不是她冯慕凝的。 前一天丫鬟就已经知道了小姐要嫁人的事情,经过一晚上那股震惊劲还是没消化掉。 “小姐这也太快了吧。” “就是,这才几天啊,能准备好吗?”秋娘心里头在想,她为了嫁给李大牛都已经花了大半个月准备嫁妆喜房什么的,她们家小姐身份比她尊贵,要嫁的又是侯爷,怎么可以这么草率。 “我相信他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嫁人嘛,无非就是那么点事,就是怎么和白无双提起有点小麻烦。 在这个家冯昀可以不知道她要嫁人,可是白无双不可以,她身子骨也不再硬朗了,说不定自己嫁给了赵君尧还能给老人家冲冲喜。 这天这么一合计,冯慕凝发现了一件事情,冯府里头小姐的月银是每个月二百两银子,她也在这府里呆了快两年了,平日里也没什么花销,为何她身边的钱只有区区一千两都不到呢? “小叶,我的月银为什么会少了这么多?”像这种拿银子的事情她都是交给小叶去做的,小叶闻言赶紧跪了下来,“奴婢…奴婢可没有拿小姐的银子,实在是有一年多的时间里发钱的王妈妈只给我们发了一半不到说是府里头钱财紧缺要我们省着点用,小姐你又对前者方面不甚在意,奴婢…奴婢也就没和您说。” “王妈妈?她还在府里?” 小叶回道:“是啊,她是府里的老妈妈了,之前因为说是腰伤的原因,离开了大夫人一段日子说是去养伤了,最近这些天才回来的,府里的钱财一直都是她在管着,听说好像是因为她和府里头的账房先生关系匪浅。” 冯慕凝冷冷一笑,她倒是忘了这个府里还有这个老不死的存在啊。 刘氏倒台了,王妈妈倒是走运,没跟着倒霉,还敢在府里蹦跶,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居然还克扣她的月银,看她怎么收拾她。 “小叶,你去跟王妈妈说,这些年欠我的银子要么让她统统的吐出来,要么我就把她送进官府里法办,我可是听说了最近京兆府里头来了一个精神失常的杀人屠妇,到时候到可以把他们管在一起,让她们促进促进感情。”小叶听见冯慕凝冰冰冷冷的话,身子骨都不自主的抖了两抖,更何况是做贼心虚的王妈妈。 “三小姐,那牢房里真的有屠妇吗?”小叶走后,秋娘窃窃的问道。 冯慕凝嘴角露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你猜?” 牢里的事是她瞎编的,为的就是让王妈妈先把钱给吐出来,等她觉得自己安全的时候,再给她致命的一击,不然就是先收拾了她,那些钱也是拿不会来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把人卖了再让人替她数钱这种事情,冯慕凝向来做的游刃有余。 秋娘撇撇嘴,“三小姐的心思除了小侯爷之外还有谁能猜得到。” “你啊,就是嘴巴不饶人,走跟我去见见大伯母,我得把这事告诉她。” 秋娘一愣,随后苦笑,“三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公主不喜欢我我知道,我就别去招人不待见了。” “秋娘,其实在你刚跟我进府的时候,我本是想杀了你的。”说到这里明显就瞧见了对方身子一颤。 随后冯慕凝又继续说道:“不过后来我发现,其实你也不算太坏,你想好好的活下去,想活得比大多数人都优秀,这种感觉我能体会到,带你去见大伯母就是要告诉她,在我心里已经认定了你,最主要的是,我想为你讨份嫁妆,李大牛想开分店,城西那家他所看重的恰好是大伯母门下的产业。” “小姐你怎么知道…”秋娘惊讶的睁大眸子这事她可从来没和冯慕凝说过啊,为何冯慕凝会知道。 平日里她和小叶两个丫鬟一起的私语她也听到些,身为她们的主子,又怎能不上心。 为秋娘挑了件白无双看的顺眼的素净的衣服,便带着她去了。 静心堂佛香袅袅,奇怪的是白无双并未有跪在地上礼佛,跪着的人是乌玛,冯慕凝不由心生疑惑。 可她还是没有打扰礼佛的乌玛等她念完了经,才开口,“乌妈妈,大伯母在哪?” 乌玛指了指里屋说道:“在屋里头躺着呢,今日里公主说没什么力气,就让我替她念了往生经,给老爷和小姐超度超度。” 她看了看冯慕凝,忽然面露尴尬,“我说的是前老爷和青儿她们。” 冯慕凝也不多做计较,“我这就进去看看大伯母,要是她睡了我就先走。” 乌玛点点头,跟在冯慕凝的后面,许是外面常年燃烧佛香的缘故,连着卧房都有挥散不去的佛香味。 不知为何,就这么走着走着,冯慕凝心里变得越来越忐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床榻上一个老人躺着,而床单却是白色的,惨烈的白越发加强了冯慕凝心中这种忐忑。 “公主估计是睡了吧。”乌玛看着床上的人,心里头也七上八下的,这人似乎看起来没了呼吸,可她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只是错觉。 “大伯母?”冯慕凝按捺下心里的不安,悄悄的试探的叫道。 “公主睡着了,慕凝你就别叫了,改日再来吧。”说着说着乌玛的话理都带着她自己都能感受到的颤意。 不早是怎么了,冯慕凝忽然提高音调,“大伯母,你醒醒!” 身旁的秋娘都被冯慕凝的叫喊声震惊了,此时她心里不由也产生了可怕的念头,整副身子往冯慕凝那边靠,“三小姐…” 床上的人衣就没有动静,静默的死寂,让在场的人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白无双很可能已经死了。 冯慕凝上前去触摸她的鼻息,良久后,闭上了眼睛,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惨白的床上,原本红润的唇失去了血色,颤颤巍巍的说道:“大伯母去了。” 乌玛不可置信的冲上前,妄图把白无双从床上拽起来,可是已经无用,那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不过来了。 “公主!”她口中咕咚了半响发出低嚎。 就在这日白无双死了,死在自己的床上,神色安详,并不痛苦。 冯府挂上了送丧的白灯笼,白无双的尸体就放在临时定做的棺椁里面,她死得太突然了,以至于还来不及给她做好棺材。 冯慕凝冷冷的听着冯昀手底下的下人给出的解释,心中发寒。 白无双是什么身份,连口棺材都没提前做好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倒是想问问,属于父亲的那口棺材做好了没有?” “这个,老爷的当然…” “你放肆!”冯昀脸色发黑,刚来灵堂就听见自己的女儿在诅咒自己死,他简直要气疯了。 冯慕凝只是淡漠的看着他,“父亲,您还是好好的保重身体,哦,慕凝可忘了,父亲的棺椁早就准备好了,还是金丝楠木的呢,躺进去一定很舒服,父亲倒可以提前试试。” 她脸上忽然挂上了笑意,那笑令冯昀心底发寒,她的女儿简直大胆! “冯慕凝,你给我滚出冯府…”他气得话也说不连贯,不住的咳嗽。 人家都下了逐女令了,她又何必拦着不走。 “过了大伯母的头七我自然会走,不用你赶,我的父亲!” 这个家已经没有让她留恋得了,走就走。 回院子的路上,她瞧见了一个人,一个眼熟的胖乎乎的女人。 双眼迸发冰冷寒意,冯慕凝走到那人面前问道:“王妈妈,我的月银可有尽数还我了?” 王妈妈吓得浑身肥肉抖三抖,陪着笑脸说道:“三小姐,你看这也不是一笔小钱能不能宽限几日,我已经给了小叶一千两了我看三小姐应该不急着用钱吧。” 第230章 赶出冯府 冯慕凝并不差这二千多两银子,不过白无双死了,冯昀又是这个态度,她的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王妈妈此时冒出来,正好撞到拿她来出气。 “我已经叫小叶跟你传过话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你给我老实,就别怪我对你手下无情了。”她转头看向秋娘说道:“你去京兆府传个话就说我这儿有个老妈子偷了我的钱,叫他来抓人。” 没了刘氏的依靠,王妈妈就是个可以任人宰割的,收拾起她来不要太容易。 “三小姐…三小姐你不能这样,我给钱马上给钱,饶了我…饶了我!”王妈妈死死扒住冯慕凝的一只衣袖不放,冯慕凝眸色微冷,手中寒光一闪,一枚银针已经扎入了王妈妈的手背上,深入七寸,疼得她哇哇大叫。 没再理会痛不欲生的王妈妈,冯慕凝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去后她把自己关在了主屋谁都不见,可急坏了外头刚回来的小叶,秋娘去京兆府通知人了,小侯爷又回侯府准备成亲所要用的东西了,一时间她可没可以商量的人。 “小姐…小姐我求求你出来吧小姐…”小叶没了法子只能一遍一遍的敲着房门,生怕冯慕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憋出病来了。 屋内无人应和,她这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小侯爷!”忽然她惊喜叫道,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男子,他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小叶看着甚至觉得有些奇怪。 赵君尧一身白衣,飒沓风流,手中一把折扇轻叩门,听无人应和便朗声道:“慕凝,你要是不出来,我可就进去找你了?” 今日他收到了暗卫回禀白无双死了,心想着冯慕凝会为此伤心,也就急急的赶来了。屋内回应他的只是良久的静默,无奈之下赵君尧只好使了非常手段。 他走到窗户处,打算从窗户爬进去,推了推双眉紧皱,里头好紧,怎么打不开? 小叶讪讪地说道:“小侯爷你别试了,所有的窗都被小姐钉死了,你是进不去的,说是防贼用的。”自从赵君尧进过冯慕凝的房间睡过一次之后,冯慕凝对这个男人就十分得堤防,下令找人把窗户给钉死了。 赵君尧无奈的垂眸,摸摸鼻子“她这是防我呢?” 小叶宽慰他,“这是在小姐同意嫁给你之前钉上的,不小姐都答应了嫁给小侯爷了么,钉子什么的自然就做不得数了。” 赵君尧勾唇一笑,他又怎会被这小小的困难难倒,他一摊手,“这可就别怪我使用非常手段了。” 只见他一个轻功跃上房顶,随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小叶眼睛瞪得跟铜铃般大小,“小侯爷,你是拆房子呢!”她急的恨不得把赵君尧从房顶上拽下来。 赵君尧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情,没多久一道清厉的女音响起,“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冯府十间客房的钱没给呢,你的钱可都在我手里,再加上枫色院主屋的房顶修葺费,你赵小侯爷可真是欠债累累啊。” 听见冯慕凝的声音,赵君尧赶紧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一副讨好的模样,“你都知道我的家当都在你那,你还忍心让我给这么一笔钱,再说了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冯慕凝看了看上头,她个子矮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知道在屋里头的时候头顶上“叮叮咚咚”的吵个没完,要是她不出现很可能现在就会看见自己屋子的顶上冒出一个大坑,那人正得意的从大坑下来站他面前了。 眨眨眼睛,她的脸上有内疚之色,“我们的亲事推迟吧。”她知道赵君尧就是等着这一天,可是恰好遇上了白无双的丧事,也没办法。 赵君尧失望,“要是能再早点就好了,不过,既然是你所愿为夫听从。” 小叶看着两人讲的起劲,也就不在一边碍事了,只是心里头可惜了,好不容易能把小姐嫁出去了,居然还会临时有变故。 “谢谢。”冯慕凝脸上带着极淡的微笑,其实对于白无双的死她也不是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只是看到冯昀冷漠的态度瞬间就觉得很寒心,先不说是白无双把他拉扯大的,就是他的正妻刘氏害了她的丈夫女儿,白无双都没有找冯昀报仇,可见她对他的情分,而冯昀呢连口体面地棺材都没给白无双准备,简直寒心。 刚才她只是在屋子里看着白无双交给她的那些账簿,本以为就是临时管事,没想到居然成了永久,现在她手里有了赵君尧的还有白无双的财产,简直就可以说是京都的首富了。 看着赵君尧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忽然她轻佻的勾起了他的下巴,说道:“现在本姑娘可是京城里头的第一有钱人了,公子你要不要跟着本姑娘吃香的喝辣的,本姑娘包养你啊?” 赵君尧眼眸弯弯,握住冯慕凝伸出的手指,“那可否麻烦姑娘把你这窗户上的钉子都给废了,不然我可得再把你这房顶拆上一次了。” 冯慕凝眨眨眼睛,眯眼说道:“如果我说我不在这住了呢?” “你要住哪?”冯慕凝想搬出冯府,具体原因他没兴趣知道,赵君尧只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要不就去我那住,地方宽敞包君满意。” 冯慕凝眼珠子一转,扬了扬脑袋,“住你那委实不方便,我可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赵君尧脸上立刻浮现了失落之色,忽然冯慕凝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我要是住客栈一定得花不少银子,换个男装出没你那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这个家她是真的呆不下去了,白无双没了,那么她也不用在对冯家留上半点情面了,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在冯家门下还有不少于一百三十间的铺子,远到荆州,他会让这些铺子全部从冯昀手里消失,让冯昀尝一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不过还是得等白无双的头七过了她才能走,正好先把冯若萦给收拾了,随后收拾冯昀, 一想到冯慕凝要住进侯府,赵君尧心里乐开了花,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安排在同一个院子里,更何况他府里的房子结构自有其奇妙之处,他还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调整调整,也就不愁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了。 看着赵君尧唇角阴险的笑容,冯慕凝背后毛冷气,她警惕的说道:“我知你那的客房。”她可是知道赵君尧那边的客房与他的卧室相距甚远,侯府又特别大,更深露重的,她就不信了赵君尧还能就这么跑上一个来回。 赵君尧想都想就答应了,“好,娘子爱住哪就住哪,最好是住在为夫的卧房里。”他不正经的嘻嘻笑着,心里却想着自己的谋划。 冯慕凝故意想与他住的疏远,他就不能改变一下自己住的地方从而来达到拉近距离的目的吗,可他不说,就是要在晚上给她一个惊喜。 就在此时院子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看他的样貌是冯昀手底下管事的。 冯慕凝瞥了他一眼眉峰一皱,冯昀又有什么事? 那关使得本来是端着一张刻薄脸,可是瞧见赵君尧也在,这张脸挤得跟朵花似得,“哟,小侯爷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的没人来通知老爷一声,怠慢了您还真是小的失职。” “你这是在埋怨本侯没有提前通知你吗,本侯都不知道了什么时候来这冯府还需要受到下人的监视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君尧却是把这人的脸打的“啪啪”作响。 刚才此人进院的态度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肯定没什么好事,平日里也没多看得起冯慕凝,在此之前先把他收拾了一顿也是好的。 “小的绝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侯爷你可冤枉小人了,小人怎么敢派人监视您呢?”那人下的腿肚子颤抖,浑身哆嗦个没完,跪在地上给赵君尧磕头,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根本只是说了一些恭维的话,为何赵君尧要特别针对他。 冯慕凝唇角微动,似乎有点幸灾乐祸,随后恢复了漠然的表情问道:“到底什么事!” 那下人看了一眼赵君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劲,怯怯的答道:“老爷说…他没有三小姐这样的女儿,要您…要您赶紧搬出冯府。”说完他感觉到赵君尧一双锐利的眸子恨不得往他的身上戳出十几个洞来,这也不是他说的呀,是老爷下的命令,他只是个下人,赵君尧恨他最什么。 下人蜷缩着身子,尽量的减少存在感。 赵君尧不由往慕凝的方向看去,她的表情淡漠,并无分毫波澜,想必在此之前应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冯慕凝要搬出去了,或许是因为她厌恶这个家,或许是因为这个家有人不容她。 伸手握住冯慕凝的,一股暖流从手心往心口窜,冯慕凝看着赵君尧笑了笑,随后装出极其可怜的表情,“这下连头七都没得过了,我是彻底无家可归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0-240 第231章 中毒 赵君尧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哪会,我这就带你回家。”手又握紧了几分,那个下人看着眼神呆呆,难道传闻中小侯爷看上了她们家三小姐的事情是真的,本以为消停了这么久了,小侯爷必然会另结新欢,没想到他居然还是那么的宠爱他们家的三小姐。 下人心里暗叫不好,这位小侯爷可是户部的尚书,而他们家的老爷才是户部侍郎,若是这位侯爷因为三小姐的缘故记恨上了老爷,那么他家老爷可就完蛋了。 心里心思百转,到底要不要先替老爷收回命令呢,跟着冯昀这么久了他手里也是有点权力的,冯昀也不会因为这个事责怪他。 为了冯昀的前途,这人大着胆子陪着笑脸说道:“三小姐,其实老爷这就是气头上的话,您要是好好的去求求他,他肯定是还会让您在府里住下去的,毕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冯昀的冷笑从头顶传出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可是已经和我说过一次了,这回叫你来继续说一次可见他已经打定了决心要把我赶出府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给她多添堵,小叶帮我收拾行李,我们这就走。” 瞧见冯慕凝走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的模样,下人在心里暗叫不好了,肯定是他们家这位三小姐攀上了小侯爷这棵大树这次啊走得这么决绝的,看着他们还在整理东西,也要花上一段时间,他得赶紧把这事跟老爷说上一说。 可是他抬头对上赵君尧那双犀利的眸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离开,看着冯慕凝屋里的丫鬟都开始收拾东西了,他牙一咬说道:“奴才禀告完事情了,这就告退。”他弯着背,偷偷的离开。 在这个家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的,冯慕凝素来都不爱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至于衣物都是以苏洁为主,平日里不穿的都收着呢,所以收拾起来也十分的方便。 看着小叶在屋里发出的动静,赵君尧好奇心一起,想要去跟着瞧瞧冯慕凝平日里到底穿这些什么。 冯慕凝坐在摇椅上也没注意,只听屋子里发出“啊!”的一声,冯慕凝这才从摇椅上蹦跶下来往主屋里窜去。 只见赵君尧手里拿着一个肚兜,而小叶正在一脸受到惊吓的看着他。 “三小姐我回来了,京兆府已经来拿人了,王妈妈这回肯定跑不了了。”秋娘刚说完看了看周围没人主屋的门又开着也就跟着进去了,忽然她愣住了,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为何赵君尧手里会拿着三小姐的肚兜,一想到肚兜是女孩子多么私密的东西,秋娘不由脸上一红。偷偷瞥了瞥冯慕凝的表情,她小脸紧绷着,看起来是没什么表情的,可是一双眸子里喷发的怒火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忽然她一张恼怒的脸挂上了和颜悦色的表情,眯着眼对赵君尧说道:“你把东西放下。” 赵君尧扯扯唇,他刚才只是看到小叶整理冯慕凝衣物的时候不小心把东西弄到了箱子外面所以他好心的想拣起来而已,没想到自己捡的东西居然会是那个。 握在手里很薄,上头绣着一朵淡雅的邯郸,感觉像是夏天穿的,围脖的线也极细,赵君尧不由在想真要是冯慕凝穿着这东西在他面前,又会是何等旖旎的风光。 等他把手里的肚兜交出去之后,冯慕凝脸上的笑容逐渐转为阴森,她一步一步靠近赵君尧,赵君尧先是站在那里等她靠近,随后露出害怕的模样,“你…你要做什么,还有旁人在,有些事还是晚上再主动吧。”他的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故意在取笑她的猴急一样。 两个丫鬟识趣的出去了,这两人闹别扭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得好,衣物随时都可以收拾,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两个丫鬟走后,赵君尧摊开双手,闭上了眼睛,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明明就是一张正经的俊逸脸庞偏偏再睁眼的时候装的一副无赖的模样,有时候冯慕凝在想要不要给他扎几针让他成一个不能动的,也不能说话的,说不定那时候的赵君尧会比现在可爱许多。 忽然眼前的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冯慕凝只觉得眼前一片昏眩,腰肢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动,身体转了个圈,赵君尧本来在她前面的一下子转到了后面,只听一声闷哼,赵君尧抱着胸口,脸上掠过一丝隐忍。 刚才是他大意了,以为外面有人守着就能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让贼人钻了空子,看这胸口流出的黑血,赵君尧双眉紧皱,这东西还是有毒的,得赶紧把这些毒血逼出来不可。 只听“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外头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沈浮,女的是赵君尧之前给冯慕凝安排的暗卫。 两人跪在地上向赵君尧请罪,都是他们的疏失才造成了如今的后果。 未等他们请完罪,冯慕凝猛地把赵君尧推倒在地,随后撕扯他胸膛的布料,赵君尧尽管因为中了毒的缘故没什么力气,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这还没成亲呢,娘子就这么主动,让为夫…为夫如何把持得住?” 赵君尧的话声越来越轻,冯慕凝一颗心也跟着他七上八下的,“你别说话。” 只见她俯下身子,绯色薄唇往赵君尧的伤口凑去,赵君尧还未来得及说出一个“不”字,只觉得胸口敷上了一片冰凉,随后他瞧见冯慕凝从他中了毒箭的伤口处吸出一口黑血随后吐掉,一遍又一遍,直到伤口的血重新恢复了鲜红色,这才停下来,没过多久,冯慕凝就晕了过去。 沈浮足尖已经离地,想赶紧上前扶她,可是冯慕凝身边的两个丫鬟早就先他一步,扶起了冯慕凝。 “小姐…小姐…” 沈浮的眸子暗了暗,嘱咐了另一个暗卫一声,转身急速出门,为这两人寻找大夫。 一路上风划过脸颊几乎要把他的脸割破,可是沈浮不在乎,他足下几个跃步,用透支体力的方式急速冲向皇宫。 赵君尧体内的毒血被冯慕凝吸出来了,勉强有了点精神,他尝试着抱起冯慕凝,可是他突然发现,他连抱起一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看来还是得等人来救他了。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慕凝送上床。”他说话仍带着喘气,可见此毒有多么大的作用,看着被两个丫鬟抱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冯慕凝赵君尧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把钱离抓过来送点灵丹妙药把他的慕凝给救好了。 两个丫鬟头看见冯慕凝晕倒了瞬间就已经陷入了焦急,再加上她们可是亲眼看见赵君尧胸口的那些血是什么颜色的,黑色那就是毒血,都已经被吸干净毒血的赵君尧尤且还出了事,更何况是吸了毒血的他们家的小姐,一时间手足无措的,经赵君尧的提醒才知道要把冯慕凝赶紧放在床上。 沈浮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到了,他的身上扛着一个钱离,冯府与皇宫说近不近,来回坐马车也要花上半个多时辰,而沈浮在两柱香的时间内就把人给带了过来,可见不一般。 随着钱离从沈浮背上下来,他吐了一地,一路上的颠簸令他胃部极其的难受,可他也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看到沈浮如此急迫的找他,肯定是为了什么大事情,没吐几下,他就往周围看了一圈。 注意到了虚弱的不正常的赵君尧,脸色白的就跟纸糊似得,他刚要触碰赵君尧的脉搏,赵君尧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你去里面…里面的人务必请治好。” 他的眼中是对屋里人急切地在乎,心头“咯噔”一下,看着赵君尧的伤口还有地上的一滩黑血,钱离似乎已经猜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个人是一个都耽误不得,既然赵君尧不让他先救,那就先看冯慕凝好了,毕竟吸毒的人比中毒的更为危险。 有些毒素很可怕,见血封喉,很显然他们中的不是这种,进房时他就注意到了,赵君尧嘴唇有些发黑,脸色苍白,双目血红,这种症状应该是中了嗜心散了,想到这里钱离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瞬间便移到了冯慕凝的面前,也顾不得男女之隔,先是为她把脉,后是掀她的眼皮,查看她的面色。 往要箱子里拿了个小黑瓶子,从中取出三粒药丸喂冯慕凝吃下,随后开出的处方也是几乎瞬间就写成的。 “小叶快去按着方子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端来,不然你家小姐可就要没命了。”钱离秀气的脸此刻也变得狰狞扭曲,到底是谁下了这般狠手,对于嗜心散来说最致命的不是它本身含有什么毒素,而是只要与唇相染,那么就会融入人体,成为剧毒,下毒的人真是好有心机,故意让赵君尧中毒,冯慕凝必然舍命相救。 未等冯慕凝给出反应跑去救赵君尧,他就像是在跟死神夺命一般。 第232章 没有解药 钱离快速的跑向赵君尧,为他把脉,看了看他的伤口,随后双眉拧成一团,“这暗器本是对着谁来的?” 他对赵君尧身上的伤口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凶手的目标就是对准赵君尧,那么他身上的伤就该是一个从前往后扎进去的血口子,而不会是现在从左往右划出来之后才扎进去形成的一道血口子。 由此可见,赵君尧是在帮冯慕凝挡这个暗器,钱离只是想通过赵君尧亲口证明一下。 赵君尧本无光彩的眸子回了点神,“是对着慕凝来的,本来我以为我替她挡下就好,没想到这暗器有毒,钱离我信你,你一定能治好她是不是!” 忽然,他的眼神如凶狠豺狼,似乎只要钱离说上一个不字就会随时咬断他的脖子。 钱离看着他,点点头,“我尽力,不过现在,我还是得先救你。”他抬手,一拳重重的在他胸口打下,下手快很准,打得赵君尧嘴里直叫唤,口中吐出一口黑血。 “钱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秋娘惊得上前就要阻拦钱离,赵君尧本来身上就受了伤,怎受得了钱离的这一击,看不出来平时文文雅雅的一个男子居然能使出让人吐血的力道。 “救他,挨了我这一拳,小侯爷是不是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那只暗器里的毒液已经几乎渗入心脏,加上他打的这一拳,赵君尧这边的毒性算是清除得差不多了。 赵君尧咳嗽完,顿时觉得有站起来的力量,嘴角的血迹都不抹一下,直接往冯慕凝的床边跑去。 秋娘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间觉得这个钱离简直就是个神医。 在钱离看来,赵君尧此人身居高位,之前也曾和王孙公子流连过烟花之地,看样子不像是个对女子专一的人,若是冯慕凝中了毒他定然不会冲动到要去为她吸毒血,而是会等待大夫的救治,所以在他看来,若是受伤的是冯慕凝则更为有利一些。 可是当他看到赵君尧刚恢复了一点力气就往冯慕凝的床边跑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错了,赵君尧对冯慕凝的在乎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自己的,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个的劫难。 想到这里,钱离心里越发的忐忑。 冯慕凝的性命危在旦夕,虽说只要把解药配置成功服下就无大碍,可是他却觉得事情似乎远远不止这么简单,他还是亲自去瞧瞧比较妥当。 没想到就在此时,小叶忽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脸色惨白的说道:“钱大人,罗湖草…它…它找不到了。” “砰!”的一下,钱离的心如遭雷亟,这是最重要的一味药,要是没了还能用什么替代!钱离想此事必然有人在背后谋划,可是会是谁呢? 那人针对的是赵君尧,可他为何又不是直接对他下毒手,而是要通过冯慕凝加害他? 空气里一片冷凝,钱离快步走向室内,这件事还是得赵君尧亲自处理。 房内,冯慕凝昏迷在床,那个刚清除毒素的男人就这么在边上守着,眼底已有乌青之色。 “小侯爷,有一味草药找不到,恐怕是有人故意隐藏,你看…” “把沈浮叫来!”听到消息,他的眼里有瞬间的慌乱,随即立刻恢复了镇定,看着床上的女子,她还需要他救她,所以他绝对不能轻易的暴露自己的情绪,在这里沈浮无疑是他最信得过,也是最好的帮手,尽管这个男人似乎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未等钱离去叫人,沈浮已经站在房内待命,一双深沉的眸子滴着凝霜的紫,“小侯爷,我现在立刻派人去找罗湖草!”说完她转身就走。 “沈将军等一下。”钱离皱眉道:“对方早有准备,沈将军是想怎么个找法?” 沈浮仅剩的一只手紧紧握拳,“找出凶手,逼他交出来。”即是早有准备,必然不会让他在京城内的药铺里找出这东西的存在,甚至还有可能在各个源头烧毁罗湖草,所以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逼迫凶手自己交出来。 钱离对赵君尧的身份一知半解,尤其是当他知道赵君尧能操控沈浮之后,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 可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随着心里越来越大的怀疑,钱离愈发的不敢亲口去问赵君尧的身份。 沈浮是西凉的将军,那么赵君尧必然是跟西凉扯上关系的,一个桑梓国的侯爷和西凉有关系,随着这一认知的继续猜想,钱离心中的恐惧愈发放大,甚至他一度以为赵君尧会通敌叛国。 他甚至觉得,这次的暗杀或许就跟赵君尧和沈浮的关系有关,在京都小侯爷向来都是与人为善,并不见有与谁交恶,居然到了要亲自派人来杀人的地步,可见之间的仇怨之深。 赵君尧此时一口心思都放在了冯慕凝的身上,哪里能顾及钱离在想什么,好在虽然钱离尽管这样怀疑着,也并未打算做出什么对赵君尧不利的事情,莫说是对方是否真的通敌叛国,就算是真的,看在红歌的份上他也不能对赵君尧做出什么。 可是出于对皇帝的忠诚,钱离还是阴测测的提醒了一句,“小侯爷,如今你已经身居高位,和四皇子又是交好,等皇子登基您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什么事该做什么是不该做,您心里应该有分寸吧。” 因为太子的事情,最近赵君尧和皇天裂走得极近,这些钱离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一度以为赵君尧是帮着皇天裂的。 赵君尧耳边听着钱离的话,觉得莫名其妙,这个人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小侯爷…小侯爷,老爷叫三小姐出去。”秋娘急匆匆的跑过来,赵君尧不悦的吼道:“叫冯昀哪凉快哪呆着去,他要是敢进来,本侯打断他的腿!” 赵君尧向来都是温润模样,就算是看谁不爽,对人也都是客客气气的,经他这么一吓,秋娘浑身也跟着不自主的抖了一下,下意识要出去,可是想到外面呆着的不止冯昀一个,小声继续说道:“太子爷来了,说是要见小姐。” 在这个关头,皇天隐来了,他是想做什么! 看着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的冯慕凝,赵君尧心里莫名产生焦躁,他向来都是执扇笑对的,今日里他居然兴起了一股杀人的冲动。 皇天隐!皇天隐! 难道是他下的手! 此时一阵阴森的男音缓缓在房内回响,“小侯爷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和冯家三小姐的关系还真是亲近啊,居然可以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安定公你看这该怎么解释?” 皇天隐越来越瘦,如今瘦的连那身华服都藏不住他的可怕身材,他就像一条毒蛇用粹了毒的信子蓄势待发,准备随时给人致命一击。 冯昀看着赵君尧又看着皇天隐一时间为难,看京城的局势,赵君尧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和太子向来不对盘,再加上皇帝病重,此时皇位之争已经到了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步,只要他稍微站错了位置,就会落得尸骨无存。 太子今日莫名跑到他这来说要迎娶冯慕凝,再看这小侯爷的态度,他可是两边都不能得罪啊。 一大把年纪了,之前看着户部尚书的位置落到了赵君尧的手里,他的确是愤愤不平过,甚至还会给赵君尧使绊子,可是等这事情渐渐过去了,他的不平之心也消去了不少,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想生个儿子,给自己续个香火,根本不想牵扯进这些斗争当中。 想到这里,他就开始怨恨起他这位女儿,要是没有冯慕凝他们家就不会出这么多的事,现在也不至于让他到一个左右为难的地步。 “太子…这…这不关老臣的事,小女本性放荡,老臣看也配不上太子,太子不如另选一个,老臣还有一女名曰如蓉,品行比慕凝好上许多,太子您看要不要让如蓉嫁给你为妃?”无论是选赵君尧还是皇天隐,都会让他得罪另一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冯慕凝谁都嫁不成,那就别怪他抹黑她了。 冯昀眼珠子左右转,他瞥见了躺在床上的冯慕凝,心里头虽然感到奇怪,却并没有直言,看样子她像是中了毒,现在白无双又死了,府里头也没有维护着冯慕凝的人了,那么现在可就是任由他说了,他是冯慕凝的父亲,没有人会相信,他这个做父亲的会污蔑自己的女儿。 他眼泪一抹,说的声情并茂,“太子,您是不知道我这个三女儿,她以前在荆州的时候就跟程府的大少爷纠缠不清,甚至还有了身孕,后来到了我这府里又勾三搭四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居然…居然还去勾引我的大儿子,甚至是赵小侯爷。这样的女人老臣是万万不敢让她高攀了太子的。” 赵君尧毫无血色的唇吐出四个字,“丧心病狂。” 冯昀以为他是在说冯慕凝,也就跟着应和,“就是,我这女儿真是被宠坏了,能干出这么多淫荡事简直丧心病狂。” 第233章 责打赵君尧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冯昀的脸上,赵君尧双目蒙赤,神色凶狠,“你再说出一句诋毁慕凝的话,我让你立刻消失。” 听到消失两个字,冯昀感到股间有什么湿漉漉的,等他意识到了,他才发现,自己是被赵君尧吓得尿裤子了。 皇天隐走上前,故意惊讶的捂住嘴巴,眼睛往床上睇着,“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看样子三小姐像是没了知觉,赵君尧你是想做什么!” 他逼近赵君尧,阴鸷的眸子散发骇人的煞气,这次他要赵君尧永远都洗脱不了罪名,待在牢里一辈子,这样冯慕凝就会是他的了。 还有《神农毒经》他也要弄到手,苗正那个蠢货,给了他再多的人都研究不出来毒人,怪不得他师父情愿把最好的留给黎未也不给他。 “皇天隐,你会不知道她为什么躺着!”这个男人见到冯慕凝神色里并未有一丝的疑惑,那装腔作势的本事简直就是令他恶心。 皇天隐冷冷一笑,“赵君尧,本宫看你是忘了你的身份吧,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侯爷,皇天裂养的一条狗,就是他皇天裂本人在见了我也得跪在地上尊称本宫一声太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本宫大呼小叫,来人啊把他拖出去重打!” 没有人能阻止他,今天他要定冯慕凝了。 两个彪形大汉刚想抓住赵君尧的胳膊,赵君尧立刻反手给了他们重重一击,两拳都在到了面门上,这两拳几乎让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可他还有跟重要的事做,现在绝不是放松的时候。 赵君尧双眸若电,他快速钳制住皇天隐的脖子,咬牙道:“皇天隐,这个京城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我们赵家有先祖御赐的免死金牌,就是我忤逆了你皇上也不会定我的罪,把我逼急了,别怪我错手伤了你。” 皇天隐身上已经毒血泛滥,从他刚进门的一瞬间,赵君尧就已经觉察到了他身子已经虚弱到比刚阉割的太监还不如的地步,就是他这副刚中完毒的身子都能对皇天隐产生威胁。 皇天隐冷冷一笑,阴气沉沉的小声一直从空气钻进赵君尧的骨子里,“你们还在找罗湖草吧…放心,你们是永远都找不到的。” 赵君尧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是你动的手脚,罗湖草都放哪了,不说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小侯爷…小侯爷这可使不得啊小侯爷。”冯昀上前要去救下被赵君尧撺在手里的皇天隐,未等他靠近,赵君尧怒吼,“滚!”周身威逼的气压像团烈火紧紧地把赵君尧和皇天隐围拢起来,昭然示意着擅入者死四个大字,冯昀瞬时不敢靠近,提着裤子蹲在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 他是造了什么孽了,看样子他的小命也会在不久呜呼哀哉了。 皇天隐似乎还嫌赵君尧不够愤怒继续说道:“整个京城的罗湖草都被我销毁了,再远点的地方也是,我只留了三株下来,若是你想冯慕凝活命就乖乖听话,只要你动我一根手指头,只要我手底下的人放个信号,那三株草可就被立刻烧毁了,对了你别想着从我手下的人那里打探出消息,今日里我带来的人都是不知情的,他们只负责放信号。” 赵君尧永远都不可能斗过他,由于被赵君尧抓着脖子的缘故皇天隐嗓音沙哑诡谲,偏偏是这份沙哑诡谲,令赵君尧开始心生惧意。 罗湖草并不是随处一抓就是一大把的东西,需要精心的培育,按皇天隐的说法他要是真对他下了手,那么冯慕凝就是死路一条。 充血的眸子暗了暗,赵君尧松开了手,就那么一瞬间,皇天隐身边的人冲上来牢牢的抓住了赵君尧,并且往他肚子上重重的打了好几下,直到赵君尧嘴角流出了血迹。 “给我把人拖出去打,打死了喂狗!”皇天隐不停的咳嗽,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可是她的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像是地狱里面的恶鬼。 “太子你不可以…”钱离刚要出声,皇天隐就给了他狠狠一巴掌,他用尽了全力,可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使出的力道并不大。 “钱大人,躲我躲得开心吧,这次你可躲不了了,与其关心赵君尧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的死活!”整个冯府都被他封锁了,没有消息能传出去,他得意地笑了,据探子回报,那些个苗正用做实验的半成品都被钱离治得差不多了。 皇天隐断定钱离一定是因为《神农毒经》的缘故才会有如此高超的医术,那么有了钱离自然就可以制出更多的毒人,他的身子骨算是有救了。 想到这里他就开心,这一趟不仅让他拥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更让他拥有了健康,这是天不亡他! 听着门外传出的一棍一棍的捶打声,皇天隐心里十分畅快,赵君尧这个和他做对的男人和宫里的那位一样早就该死了,他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床上的冯慕凝,伸手抚摸她的脸,深凹进眼眶的双眸露出了闲有的温情,“慕凝,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为赵君尧吸毒值得吗,一个没用的男人不值得你倾心相付,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会让你成为这天下第一的女人…” 忽然他的脸色变了,带着笑意的唇角不自主的抽搐,他看着抵在自己脖颈上的银针,眼神毒辣,“冯慕凝,你敢!” 他想不到躺在床上的女人什么时候居然能动了,还敢对他动手,她不是中了嗜心散了吗! 他想低头看看,不想冯慕凝手里的针往他皮肤又刺进去了几分,“你要是再动,我就杀了你!” 他看不清她的面色,可是从她笃定如实质的语气中皇天隐判断,这个女人的确是能杀了他的。 “冯慕凝,本宫可是真心待你,你要是放下银针本宫许你后半辈子富贵荣华,尽享尊崇,甚至是皇后之位,本宫都可以给你…” 真心?对她下毒算计她就是皇天隐所谓的真心,如果是这样,她宁可不要他的真心。 “够了,快让他们停手,放了赵君尧!”那一瞬,皇天隐察觉到冯慕凝手腕轻微的抖动,刹那他伸手抓住了冯慕凝抵在他脖颈处的手臂,用力一折笑道:“真没想到,冯家三小姐,装模作样的本事可是不得了,连我都差点被你给骗了呢,中了嗜心散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一丝力气,你居然还有本事把这针举到我的脖颈处,还真是有本事啊!” 说罢,只听“咔擦”一声,冯慕凝的手腕断了,撕心裂肺的疼侵袭五脏六腑。 皇天隐低下头,唇瓣碾压冯慕凝的,舌头疯狂的刺向冯慕凝的贝齿,妄图挑开它,冯慕凝死死咬住牙关不松口,片刻一股血腥味蔓延双唇之间,冯慕凝无力的倒在皇天隐的怀里,双眸是无尽的绝望。 而皇天隐就像是一个吸毒上瘾的病者,疯狂的汲取冯慕凝口中的香甜,舌头挑逗间血腥味进一步蔓开,苦涩的味道,令冯慕凝胸口作呕。 “太子…不好了太子…小侯爷…小侯爷跑了!”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那人正是之前把赵君尧带出去的其中之一。 皇天隐松开冯慕凝上前重重的踹了那人一脚,“你说什么,赵君尧跑了…没用的废物那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 “实在是劫走小侯爷的人功夫太高,我们几个根本就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就…”说到后来越来越没底气。 “砰”随着皇天隐下手,那人的脑袋彻底敲在了地上,流了一大片的血,在皇天隐的威势积压下,没人敢上去救人,就这么任由血流着,没死算他命大,死了也是他的命。 冯慕凝在床上听见赵君尧被人就走了脸上浮现笑意,她很困,真的很困,浓烈的倦意几乎要让她再次昏迷过去,可是她知道一旦她继续昏迷下去,那就会让皇天隐为所欲为,她不要在昏迷的情况下丧尸所有的反抗能力。 咬破舌尖,用手指甲抠掌心,她用尽一切可以用的力量让自己痛,从而保持一直清醒的状态,她该相信赵君尧,那个男人会来救他,大不了就是一死,她拼死了,也不会让皇天隐得逞! “太子…要不您还是早些回去吧,我看小侯爷也是有了准备的…”不等冯昀继续说下去,皇天隐抄起桌上的一个花瓶就往冯昀脑袋上砸过去,就像是疯了一样,砸完了还在拼命的用拳头揍冯昀已经被砸破的脑袋。 冯昀先前还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到了后来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闭上眼睛没了声,看着皇天隐一身的血连着他身边的人都开始害怕了。 皇天隐转头,如野兽般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冯慕凝,嘴角裂开一道扭曲的弧度,“有了你在,不怕赵君尧不回来,你说你这毒再过上半个多时辰就该发作了,你猜赵君尧还会不会来救你呢?” 他一步一步走向冯慕凝,脸上带着阴森的笑容。 第234章 赵君尧入狱 “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会为了你回来的吧,慕凝?”皇天隐说这话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一样,空洞的眼神里面是偏执般的疯狂。 冯慕凝厌恶的躲开他的眼神,不说话只是虚弱的喘息着,她需要保存体力,等到赵君尧来救她的那一刻,在此之前她必须先自救。 听着之前的对话,冯慕凝知道她只有半个多时辰的活命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她必须先给自己争取到解药。 “他没来之前,我就该死了,皇天隐,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死人来自投罗网吗?”先混到解药,到时候也不会真的成为赵君尧的拖累。 皇天隐冷笑,整张脸凑到冯慕凝的面前,“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还要做我的皇后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 “你既然不会让我死,把解药交给我,他的手下不会让他为我来送死,必然会跟他磨上个半个时辰,到那时我也就没命了,他也就不用再来救我了!”虚弱无力的声音丝丝缕缕传进皇天隐的耳朵,皇天隐扯唇笑了笑。 他病态的凑到冯慕凝耳边说道:“等你快死了我自然会救你,在此之前你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好了。”说完他温柔地把冯慕凝放平并且为她盖上了被子,伸手要去摸她的头发,冯慕凝想避开,可是她已然没了力气。 “太子在哪…我要见他,你们让开,太子…太子!”后头女子的大喊尖锐的传进屋里,冯慕凝双眉紧蹙,这种关头,莲姨娘来做什么! 皇天隐瞥了一眼冯慕凝,脸上扬起笑容,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等赵君尧死了我就把你迎进门好不好,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随后他面色一冷,说道:“把外头的人带进来。” 莲姨娘一身狼狈的被人拽进屋子,刚进来她就瞧见了被皇天隐弄的生死不明的冯昀,吓得尖叫。 “太子…这是怎么回事!”莲姨娘顾不得面前人的身份出声质问,在这个家里冯昀就是天,要是冯昀出事了她也不要活了。 皇天隐看都没看吓得面容失色的莲姨娘,淡淡说道:“本宫要杀谁,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你来的正好赶紧把地上的家伙领出去,别脏了慕凝的地方。” 莲姨娘伸手测了测冯昀的呼吸,惊得浑身不住的发抖,若是之前冯昀还有一口气存着那么经过一段时间的失血,他已经全然没了呼吸,莲姨娘不可置信的摇头,“太子…妾身都答应了助你混入枫色院,你可是答应过扶妾身坐上正妻之位,如今你居然杀了老爷,要是…要是皇上知道了…” “皇上!”皇天隐拔高音调,侧头瞧她笑得诡异,“你觉得那个老不死的能知道?” 他步步逼近,莲姨娘步步后退,直到整个身子都抵上了屏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猛的一脚踹上莲姨娘柔弱的身子,伴随着“啊”的尖叫,莲姨娘断了半块肩骨,整副右手晃晃荡荡的垂在身侧,似乎随时都会掉落。 皇天隐还想继续,“住手!”轻微的女音尖锐的发出,床上冯慕凝勉强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放了她,别脏了我的地方。” 听莲姨娘刚才说的,他和嗜心散的事情脱不了关系,要是她死了,以后查起来可就麻烦了。 皇天隐侧头想了想,“好,你带着冯昀滚出这里,要是敢出去乱说,你还有个女儿吧,听说长得不错,放在勾栏院应该挺受欢迎的。” 听到皇天隐提到她的女儿,莲姨娘瞬间连痛都顾不得了,吓得赶紧滚了出去,连冯昀都顾不上了,只有一条胳膊的她还能顾得上谁。 “慕凝,我满足了你的一个条件,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点回报呢?”皇天隐眼圈发黑,可是他的眸子里却闪着熠熠的光,这种眼神令冯慕凝浑身发寒。 她已经没有力气,脑袋迅速转动思索着对付皇天隐的法子,目光扫到了受伤的钱离身上说道:“皇天隐,你可知这世上再不能造出毒人?” “你胡说什么!”他有钱离,他有《神农毒经》怎么不行! “你过来我告诉你…”冯慕凝唇瓣张张合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东西,皇天隐不由得跟着靠近仔细听,钱离临死前是把东西给她的,说不定这个女人还真的知道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就这么一靠近,仅差一步,皇天隐停了下来,迅速后退,一道寒光掠过他的眼前,若是他这一步跨出去了,那么此时冯慕凝手里的东西将会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脖子,蓄了这么久的力气,就是为了这一击,可惜又是功亏一篑。 若是之前她还带着侥幸的心里,想着先从皇天隐手里把解药骗到手,那么现在冯慕凝则是抱着求死的决心,与其让赵君尧再来舍身犯险,不如让她先来个自我了断。 “你又要杀我!”皇天隐暴躁的左右踱步,忽然命人把冯慕凝袖中的所有针取出来,顺带着连她头上的发簪都给拔掉了,冲上前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本宫真心待你,你却弃如草芥,赵君尧…赵君尧有什么好,如今你被我快弄死了他都不出现,他就是个龟孙子,躲着不会出来了…不会出来了!”皇天隐放声大叫,可是他叫着叫着就开始喘起了粗气,看着冯慕凝一张涨红的脸脸上的怒意逐渐转化为笑。 眼前一片模糊,朦胧中冯慕凝似乎看到了一个人逆光而来,那人一身白衣手执折扇恍若九霄仙弥,随着意识的一度中断,她的直觉逐渐消失。 “放信烟,让她们烧了罗湖草,全烧掉!”临睡前耳边回荡的是皇天隐疯狂的嘶叫,就像是一个困入陷阱的野兽,撕扯着自己的皮毛,妄图脱困,可是木刺已经深入血肉,他又岂能轻易的逃脱。 那一刻冯慕凝在想,这一睡,她到底还会不会醒呢,未等她想明白,黑暗吞噬了她的感官。 再次醒来,她的身边跟着一人,那人不是她所熟悉的白衣赵君尧,而是沈浮。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沈浮一双眼睛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看一样,等冯慕凝睁开眼睛的第一瞬,他就已经凑上前询问了。 “赵君尧呢,他在哪?”心里隐隐有不安的预感,皇天隐在冯府这边肯定是有所布置的,怎么会让赵君尧轻易地就闯进来救人,而且她明明就看见了赵君尧是进来过的,她绝对不可能看错。 沈浮眸子暗了暗,“小侯爷被太子带去了金銮殿,为了救你他动用了京畿的巡防营,现在…现在恐怕已经被关进了天牢。” “那皇天隐呢!”巡防营隶属皇卫队,乃是保护皇城的一支军队,赵君尧擅自动用吃点苦头是在所难免,可是他是为了救人啊,而且太子还在冯府内杀了人,若是皇帝知道了,应该不会对他做出太过分的处置。 说到这里,神符眼中明显浮现了一层极深的怒气。 “皇天隐被放回去了,说是皇帝亲下的旨意,说太子不过是去冯府走动走动,而小侯爷却暗自勾结巡防营长赵炳坤图谋不轨,妄图加害太子…” 走动走动就走动出了人命,什么叫图谋不轨,什么叫加害太子,到底是谁害了谁,皇帝还分不分得清楚了! 她从床上下来,作势就要去天牢看赵君尧,这个人想做什么,既然用了巡防营的兵干嘛还老老实实的回去挨罚,自己溜了不挺好,反正他也不是桑梓国的人。 刚出门,迎面撞上了一个男子的胸口。 “你就这么等不及要去找赵君尧吗!”那人的声音已经好久都没听到了,可是一旦触及冯慕凝还是很快的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四皇子皇天裂。 抬头,平视他,“你为他求情了吗?”赵君尧和皇天裂所作所为冯慕凝也是知道些的,京城里头那些原本被苗正当做试验品的人已经得到了救治,疫情得到了控制,都是钱离和赵君尧的功劳,可是赵君尧却把这些功劳都放在了皇天裂的身上,使得皇天裂受到了皇帝的当庭赞扬,甚至是提升为亲王位。 在冯慕凝心里,赵君尧和皇天裂应该是休戚相关的存在,赵君尧手里的势力足够让皇天裂与太子分庭抗礼,最主要的是,赵君尧绝不会威胁到皇天裂的皇位,至少现在不会。 皇天裂不说话,只是看着冯慕凝,良久说道:“在你的心里除了他赵君尧还有谁?” 冯慕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睛里有些无助和空洞,“你该救他,至少他能帮你。”没有正面回答。 皇天裂鼻腔发出冷笑,“本王凭什么救他,没有他我照样可以等上那个位置,只要太子死,本王看,太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死不了!”现在唯一能靠的就是皇天裂,她必须要让皇天裂知道赵君尧的重要性,这样他才会出手相助。 “太子有了钱离他就死不了,他身边还有一个用毒高手苗正,他能用藤蔓杀人,你猜,是太子先派人干掉你,还是你先等他死!” 第235章 开出条件 冯慕凝句句铿锵,可是语气并没有意想中的激动,她就像个手里握着筹码的赌徒,专心的搜索对方心里最脆弱的部分,给于致命的一击。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皇天裂俊朗的眉目狠狠一皱,他和赵君尧是合作的关系,可是他并没有义务去救他,尤其是救他还要冒着得罪他父皇的危险。 冯慕凝再次抬头看着他,眼中似乎有寒芒,“你难道不觉得皇上很奇怪吗!”这话问出来令皇天裂心头一震。 连冯慕凝都发觉的事情,他居然还在对此产生怀疑。 虽说太子是他的心头宝,但是毕竟太子与安定公之死还是有关系的,他的父皇居然会一句话都不责怪太子,反倒是严惩了赵君尧,是不是太奇怪了些,而且整件事由始至终他的父皇都没露过面,使得所有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可笑的是他居然心里还存着一丝对上位者的忌惮,不敢亲自闯进去证实。 看到皇天裂面容动摇,冯慕凝继续说道:“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不仅仅是太子的父亲,四皇子觉得皇上会维护太子到不分情理的地步吗,再说了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赵君尧勾结赵炳坤吗?没有证据擅自将朝廷一品大臣定罪,这恐怕也不是皇上的作风吧,这么多的漏洞四皇子难道看不出来?” 此时,冯慕凝已经顾不得身份,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去救赵君尧,皇天裂想要皇位,前头堵着的就太子一人,而她就要给皇天裂一个除掉太子的借口! “四皇子,恕慕凝有个大胆的猜测…”随着屋内气氛的越来越凝重,皇天裂面孔也绷得越来越紧。 未等冯慕凝说出她的猜测,低沉喑哑的男音缓缓从对面人口中流出,“冯慕凝,你很聪明,赵君尧我会去救,不过…” 皇天裂一手禁锢冯慕凝的腰,一手捋了捋她的长发说道:“救出他之后,随我入府。” 冯慕凝一颗刚要放下的心随之起伏,皇天裂是想把她收进府中做他的侧妃吗! 她镇定下来说道:“我进你的府做什么,四皇子妃我不顺眼很久了,我要是真的进了府,四皇子你这家宅怕是得被我闹得鸡犬不宁了。” 他们府里还有个穆云烟,皇天裂得罪不起穆尚书,穆云烟是绝对不会让她进门的。 听到冯慕凝提起穆云烟,皇天裂表情有些狰狞,脸上似笑非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家那位四皇子妃最开始看上的可是赵君尧,若是你进了府,我大可放他们两个一马,让他们去做对人人羡慕的鸳鸯。” 新婚当夜给他戴绿帽子,让他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这样的女人他岂能容她,更何况他心里所爱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他,而是赵君尧,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又如何? “对了,有件事还是得和慕凝说声抱歉,要不是四皇妃胡闹,安定公的府上就不会多个来胡闹的穆兰,这事让慕凝头疼了,还请见谅。” 冯慕凝早就知道了穆兰是穆云烟派过来的,没想到皇天裂居然会亲自点名,甚至对她道歉,不知为何对着皇天裂的次次示好,冯慕凝的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此时他的眼神和皇天隐的似乎是一样的,都是掠食者的眼神,只要你有片刻服软,便能把你撕成碎片。 “冯三小姐和小侯爷早已私定终身,四皇子乃天潢贵胄,爱慕的女子无数,又何必强求一个有主之人?”说话的是沈浮,他从冯慕凝背后走来,皇天裂这才注意到,在这间屋子里,除了冯慕凝还有另一个男人。 征战多年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身上有着沙场上独有的杀伐气味,尽管只剩下一臂,可他眉梢眼底所流露出的煞气,咄咄逼人。 “你是谁?”皇天裂警惕的问道,腰间佩的一把长刀嗡嗡作响。 冯慕凝在的是还是她自己的床,而沈浮则是贴上了大胡子,这样的形象在皇天裂看来就是一个完完全全不认识的人。 沈浮的身份在桑梓国是个敏感的存在,当初要不是实在着急,连钱离都不该知道他的存在。 看了眼皇天裂,沈浮缓缓低下了头,“拜见四皇子,在下只是小侯爷手底下的一个暗卫,领命来保护三小姐而已。” 随着沈浮低下了脑袋,皇天裂对他的怀疑逐渐加深,只是一个暗卫居然敢对他多嘴,最重要的是赵君尧手底下暗卫中也有女人的存在,可是他居然安排了一个男人来保护冯慕凝,其中的缘由谁又说的清? “男女授受不清,你家侯爷也不知是存的什么心思,存心毁慕凝的清白!”针锋相对,步步不让。 沈浮虽然伏低做小,却并未给皇天裂跪下,周身自有一股凛然的傲气,“在下与冯三小姐乃师徒关系,小侯爷派在下保护三小姐也是理所应当。” “哦?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慕凝还有个师傅,你是教了她什么?”一个深闺小姐居然认一个男子当师傅,其中必有猫腻,他想知道关于冯慕凝的全部,包括她身边所熟悉的人。 “不过是一些强身之术,四皇子,小侯爷在天牢危在旦夕,还请您出手搭救!” “砰!”的一声,冯慕凝跪下了,“为了桑梓的百姓,还请四皇子和小侯爷一起清君侧!” 皇帝病重受人操控,这是排除异己的好机会,也是登上皇位的好机会,皇天裂需要帮手,有了穆家再加上赵君尧,他登上宝座的机会大大增加,冯慕凝绝不能让自己成为这次谈判的赌注,不然她这辈子可就完了。 “天牢有多黑暗你知道吗?”随着皇天裂此言一出,冯慕凝跪在地上的膝盖隐隐发抖,面上仍是镇静的模样。 皇天裂的话如同辟头的大山,裹挟滚滚沙尘而来,“那地方可是皇天隐的地盘,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他可懂的比别人多得多,昨日里赵君尧已经挨了五十水火棍,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了,要是再不救回来,他这条命就该死在牢里了。你答应随我入府,我救他,你不答应,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去救人,要是赵君尧真的死了,我倒还可以利用他的死名正言顺的讨伐太子,我想赵君尧的那些手下也是会响应我的吧。” 他对赵君尧并没有必救不可的理由,那个男人表面上是在帮他,实际上暗地里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皇天裂怎会发觉不到,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用好了是助力,要是用不好,那可是随时会反咬他一口的。 皇天裂是要放弃赵君尧了! 现在放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选择,要么随皇天裂进府,成他的妃子,要么眼睁睁的看这赵君尧折损在天牢里面。双拳紧握,素来坚毅的面容似乎出现了裂缝。 “四皇子,可否容我想想。”赵君尧的处境她并不知情,绝不能听到皇天裂说什么就认为是什么,她相信无论天牢再黑暗,再难捱,赵君尧都不会死在那里! 现在该着急的是冯慕凝,皇天裂愿意给她时间思考清楚,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让冯慕凝知道一件事。 “我与穆家小姐并无感情,若是你全心待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慕凝你可想清楚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会许她皇后之位,真心待她,这些他只是暗示给冯慕凝听。身为皇者的尊严不容许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对冯慕凝说得清清楚楚,他怕这个女人会恃宠生娇,可是他忘了一点,冯慕凝心里始终都没存下他。 皇天裂走后,冯慕凝慌张的问沈浮,“你去看过他吗,他没事的对不对!” 沈浮皱眉,刚想开口,只听吵闹声不断从外头传进来,“让我进去,你拦着做什么,我要见三妹,三妹我知道你醒了,见见我啊,三妹…” 屋外头有两个丫鬟拦着,冯如蓉根本进不来,她急的只能大喊大叫的。 听到冯如蓉的声音,冯慕凝想到了莲姨娘,她中毒的时候并非失去了知觉,莲姨娘和皇天隐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这人别见,她娘和皇天隐勾结,那日我正是看见进院子的是莲姨娘那边的丫鬟这才掉以轻心,让她们靠近了主院,没想到那丫鬟居然会使暗器。”沈浮悔恨交加,要是他能再注意点,枫色院就不会出事。 冯慕凝心中生疑,一个丫鬟怎么可能凭空会使暗器,冯府的丫鬟进府前刘氏不都派人查过身份吗,必然是家世清白,如今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是皇天隐插进冯府的一个暗桩。 两个丫鬟毕竟也是柔弱女子,哪里敌得上冯如蓉的胡搅蛮缠,没过多久,莲姨娘就挣脱了两个丫鬟的禁锢冲进了冯慕凝的屋里。 刚一进门,她朝着冯慕凝就是一跪,“三妹啊,看在我们都是一个父亲生的份上,你就救救我娘吧。” 冯如蓉妆容尽毁,看得出来,在来之前她已经哭过一场,双眸都是红红的。 第236章 冯如蓉求救 冯慕凝冷冷一笑,“你娘是怎么对我的,二姐你不会不知道吧,要我去救她,你是不是求错了人?” 冯如蓉脸颊漫上惭愧之色,左右看了看咬咬牙,上前抓着冯慕凝的裤脚不放,“三妹我求你了,我给您磕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等我娘被救回来了,我一定让她给你下跪,她已经被太子废了一条胳膊了,兴不了风做不了浪了,三妹…三妹…” 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追究莲姨娘知情不报,与太子勾结之事,她满脑子都是要把赵君尧给救出来,冯如蓉就是说破了天,她也不会理睬。 忽然,冯慕凝嘴角扯出一道冰冷弧度,狠狠给了冯如蓉一巴掌,“冯如蓉,我一次一次容忍你们并不是因为我还顾念这与你之间的姐妹情谊,而是因为在我眼里只把你们当做是这王侯府中不得志的怨妇,算不得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恰是这样,我错了,错的离谱!你娘被抓了关我什么事,莫说她害过我,就是她没害我我又何必去管她!” 喘口气,冯慕凝又给了冯如蓉一巴掌,“我不知道皇天隐许了她什么,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答应了帮她来害我和小侯爷,但是有一点你冯如蓉给我记住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母女的,绝对不会!” 凭什么她冯如蓉有什么事了就来求她,凭什么她会认为她能答应,凭什么现在关在天牢里受苦的是赵君尧,而不是这对母女! 久久的沉默刹那爆发,她在为赵君尧担心,那个男人明明可以安枕无忧的去当他的西凉太子,完全没必要在桑梓国受苦,可是他却为了救她,把自己置于险境,而她却对他的受苦无能为力。 说着说着冯慕凝莫名的哭了,眼中夹杂泪水,她红着眼蹲下来,看着懵住的冯如蓉,哭着哭着笑了起来,“他不会有事的,要是他有事,我让你来陪葬!”说完抬手往冯如蓉口中塞进去了一个东西。 冯如蓉疯狂的咳嗽,妄图把那个东西吐出来,冯慕凝站起身冰冷的瞧着不停咳嗽抠喉咙的冯如蓉,心情痛快了不少。 跟钱离接触,问他要了不少药,有毒的也不少。 “冯慕凝,给我解药!”冯如蓉伸手要去掐冯慕凝的脖子,沈浮推手一推,冯如蓉踉跄后退,整个人摔在地上,手臂上蹭了一大片的血。 冯如蓉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来求冯慕凝去救人,太子抓走了她的娘,而她也要因为这事死了,冯如蓉觉得她是世上最不幸的人。 “要撒泼回你的院子去,与其在这里威胁我,不如去找个大夫给你自己看看,说不定还有救呢!” 小叶和秋娘也进来了,听见冯慕凝的话,上前拉住冯如蓉要把她拽出去。 冯如蓉一路上边走边骂,甚至还把赵君尧给诅咒上了,“冯慕凝你克父克夫,你不得好死!” 冯慕凝走了出来,看着冯如蓉被两个丫鬟架着张牙舞爪的模样,抬手“嗖!”的一只银针扎入了冯如蓉的嘴巴。 “咳咳…”冯如蓉心肺剧烈的咳嗽,咳着咳着都咳出了血,她想说话,可是只能发出像破风箱似的嘶哑叫声,她惊惧的看着跟出来的冯慕凝,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修罗恶鬼的。 冯慕凝声音极轻,却如同当头的石棒令冯如蓉无助又绝望,“这辈子你都别想说话了,留在院子里等死吧。” 冯如蓉流着一嘴巴的血,跌跌撞撞的被两个丫鬟带走,她走后,冯慕凝无力地跌在了地上,在对付冯如蓉的时候,她几乎用掉了所有的力量,对冯如蓉所有的责骂甚至是对她的动手,都只是为了掩藏内心的不安而已。 沈浮靠近,蹲下身子用仅剩的手扶起她,“小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三小姐还是先保重身子,你刚服下了解毒的汤药,还是小心为上。” 冯慕凝转头看他,慌张的眼半眯,“沈将军,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有自己的安排?” 赵君尧那么聪明,他怎么会不知道招来巡防营的那一刻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他又怎会不给自己安排上后路? 可是赵君尧要是有他自己的安排,为何沈浮一开始不说? 沈浮垂下眼眸,“三小姐顾好自己就行,小侯爷的事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自会安排,大不了闯天牢救人。” 皱眉,冯慕凝突然站了起来,跑进了屋子,往衣橱柜那边翻找起来,沈浮在后面看着,她也不在乎被他瞧见一些私密的东西。 没多久,一块牌子周围祥云缭绕,中间一个硕大的白字金光闪闪,她举着这东西对着赵君尧说道:“这个…有了这个就可以顺利地进入天牢。” 白国国主送给白无双的王族腰牌,白无双曾经和她说过,就是这天牢里面也有白国的人,据说职位还挺高的,只是具体是谁还需要试探。 沈浮也认得冯慕凝手中的东西,是白国王族的信物,白国与桑梓交好,他们国家人数虽少可是却在不少的国家按插上了自己国家的探子,由于其独特的培训方法,这些探子很少能被发觉,平日里装作常人模样,只有在出了事的时候发挥独特的作用。 “你居然…有这个…”沈浮反复确认,这才断定冯慕凝手里的是真的。 眸光一闪,沈浮出手夺过了冯慕凝手里的腰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了,三小姐好好休息,小侯爷定会平安回来。” 不等冯慕凝再说什么,沈浮带着腰牌飞身而走。 该死的,他是想丢下她,独自行动,听皇天裂说的,赵君尧在天牢的时候皇天隐没少对他下手,凭沈浮护主的性子,他肯定会在今晚动手。 不行,她必须去帮忙,就是帮不了能看到赵君尧平安离开也是好的。 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冯昀之死,虽说冯府上下都已知晓,却是无人提及。三房一门躲在屋子里的久久不出来,他们收拾行李就等着天一亮,举家离开,钱财与性命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安定公府这么不安全的地方绝对不能久待,顺带着把冯慕凝给狠狠骂了一顿,这个害人精,惹了小侯爷不算还要惹太子,简直就是个祸害。 冯如蓉那边吵闹了一整天,她也不嫌烦,底下的丫鬟被折磨的纷纷逃离,无人管她,她心下戚戚,一时间哀嚎不断。 穿上夜行衣,冯慕凝准备去天牢处蹲守。 在此之前,她已经打听清楚了,子丑时分是守卫交换之时,也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沈浮要是要动手的话,肯定就是选这个时候。 天牢在皇城与京兆府的交界处,高达十米,周身牢固,严丝合缝并无一丝可乘之机,唯一出入的通道只有一条。 冯慕凝想要是沈浮动手装扮成牢内人或许是个好方法,只是赵君尧受了重伤,也难带出来,一旦被人发现,则会启动天牢内的机关,牢房守卫一直秉承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是牢里非狱卒的活物,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数百位身着铁甲的守卫站在牢门口步下严谨,双目如炬,只见一个领头人对着身后的一群人说了些什么,那些人离开了一半。 冯慕凝怕被发现,所以站得远,幸运的是还有城墙可以当掩体,遮挡她的身体,以至于让她不会轻易的暴露身份。 这个关头就该是守卫轮换了,看到眼前的情形,冯慕凝双眉颦蹙,往日里只有一百禁卫军守卫,可是今日里却翻了四五倍,就是去掉了一半人也比平日里多出一倍,皇天隐是料到有人会来劫狱所以严守布防吗? 忽然,老门口出现了一辆马车,车内走出一个男子,随后他从车里拉出了一个双手被反绑的长发女子,那女子嘴巴里“哼哼”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冯慕凝仔细一看,发现那位女子竟然是莲姨娘。 男子带着莲姨娘朝天牢走去,他们是要做什么! 刚靠近牢门口,莲姨娘不知道是从哪来了力气,奋力的撞开了男子,张口大叫,“杀人啦,太子要杀人灭口啊,救命,来人救命啊…” 未料到莲姨娘会突然逃脱,男子还未从地上站起来,口中嚷嚷,“快去抓住那个疯妇!” 门口大乱,冯慕凝瞧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莲姨娘那边,抬脚上了城楼,躲在暗处吹响骨笛,引出毒虫无数,袭击看守的守卫,守卫大乱,她取出藏在腰间的铁锁,往天牢的高台掷去,空中掠过一道黑色的身影,冯慕凝迅速到达了天牢的高台处。 掀开屋顶瓦砾,往下观望,有两个守卫互相说着话,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面上笑得欢畅。 掏出袖中银针,给两人各一针,瞧见两人倒下这才跃身而下,换上了其中一人的衣服,用化尸水,化去这两人的身体。 当冯慕凝抬头准备搜寻赵君尧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她猛然瞧见在对面有一个女子睁大着凹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看。 女子脸上露出冷笑,像是瞧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桀桀说道:“冯慕凝你谋杀狱卒,擅闯天牢,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哈哈…” 穆云烟张嘴就要大叫,冯慕凝往袖口一摸,妄图掏出银针封了穆云烟的嘴,可是她的银针似乎在她跳下来的时候掉了。 远处有一群狱卒步履整齐的走来,冯慕凝瞧见地上的石子就想着用石子封住穆云烟的嘴,可是囚犯受了伤必然会被人追查,一时间冯慕凝不知如何是好。 第237章 进入天牢 空气中呼吸声都凝固了,忽然她眼前一亮,不远处一根银针赫然出现在地上,冯慕凝贴地翻滚,抓住银针往穆云烟额心死穴掷去,可惜穆云烟快她一步先叫喊了出声,“来人啊…” 第四个字还未出来,随着银针的嵌入肌肤,她呼吸停止,双目睁大的看着前方,张开的嘴就再也没闭合过。 不远处的几个狱卒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足下加紧往这边跑来,冯慕凝站直身子,转身而对,恰与其中一个领头者目光相对,冯慕凝保持镇定,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是谁在大叫,出了什么事?”老头是个有些秃顶的男子,八字胡一翘一翘的。 冯慕凝偷偷瞥了一眼死去的穆云烟回道:“您也知道这天牢是个什么地方,难免会有那么几个被逼疯的,属下已经让她消停了。” 牢头往冯慕凝目光所及之处看了看,那边有个女子坐在杂草对立面,凌乱的发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冯慕凝又给挡上一点,加上牢内火炽虚晃,所以都看不清楚,老头淡淡的瞥了一眼,也就带人走了。 冯慕凝跟在这群人的身后,只听牢头叹气说道:“这个女人也不只是做了几辈子的孽,好不容易混到了四皇子身边也该是个妃嫔级的人物了,偏偏要去得罪四皇妃,如今落得关在天牢的下场,也是她的命不好。” 冯慕凝听着听着就听出了问题,牢里关的她确定就是穆云烟,看这牢头说的,里面的只是皇天裂的一个妾侍,明显不符实,可见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穆云烟的父亲可是兵部尚书,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身陷囹圄,难道是皇天裂瞒着穆尚书所为,可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新婚之夜穆云烟给他戴了绿帽子就把穆云烟送进天牢也解释不通啊。 冯慕凝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想关于穆云烟的事情,她的一双眼睛像老鼠四处转,妄图找到赵君尧所在的地方。 “唔,皇天隐…皇天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很轻就像是飘过来的,冯慕凝皱眉,是莲姨娘的,皇天隐不杀了莲姨娘灭口反倒是把莲姨娘关在天牢里他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啪啪…”急促的脚步声,牢头看到来人做伏低状。 “一个个提起神来,刚才外头出了岔子可能会有歹人趁机混入,仔细看好了!”那人就是把莲姨娘带过来的人,看样子像是皇天隐的一个手下,手里应该有点权势。 “是,王大人可真是太子的得力助手啊。”牢头不忘对着那男人夸奖了一番。 冯慕凝尽量的把身子缩到身边的狱卒后面,她身材太过娇小,很容易被人看出问题,所以弯腰的弧度比其他人小了些。 就是这一动作让那人产生了怀疑,“你给我出来。”王大人指了指冯慕凝,“鬼鬼祟祟的,是看守哪边的。” 天牢分天地玄黄四块,里头还有三十六天干七十二地煞,守卫者众多。 听到王大人叫冯慕凝,牢头等人也把目光放到了冯慕凝的身上,这个人身材太过娇小,而且似乎眼生得很。 牢头挡在冯慕凝身前,训斥,“刚才是玄字三号牢房,你是那边的看守吧,腰牌呢,拿出来看看。” 换衣服的时候,她并未注意到狱卒身边的腰牌,现在问她要腰牌无疑就是暴露自己,冯慕凝假装往腰间摸了摸,是空的,想找借口说是无意中掉了,可是这样一来肯定会引起人的怀疑。 她急的冷汗蹭蹭的往下掉,左右看了看,期待这突然出个什么事,把这位王大人叫走,这些狱卒她还能应付,就是这位王大人,她可是看出来了,是个练家子,她的那些针恐怕伤不了他。 “找不出来了?恩?”随着牢头尾音的上扬,冯慕凝心也跟着往上提,这是要给她宣判死刑了么。 “这人有问题!”王大人伸手扣住冯慕凝的肩膀,防止她逃跑,双目如毒。 动动被扣住的地方,竟是分毫都动弹不得,手中银针入指,她算着角度,怎样才能从底下击中这位王大人,可惜就是她再怎么算,手臂动弹不得,也是白费。 “诶诶,王大人松手松手,这人没问题,就是有记性不好,丢了牌子多次要不是老头子认识他哥,多次维护他,他还真得被当做是擅闯者抓起来。” 老头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打了冯慕凝的脑袋,“白风,名字倒是起的挺秀气,就是这脑袋瓜也太不好使了,更衣的时候怎可不记着把腰牌戴上,下次再犯你这看守天牢的活也就别干了。” 王大人还是心生怀疑,“他叫白风,哪的人?这么瘦小也能看守天牢?” 冯慕凝不能让王大人看到她的正脸,只能压低着嗓音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虽然我身材矮小但是身手灵活,就是八个十个大汉都不是我的对手。” 她尽量说的很快,这样被人发现她是女的危险也就大大的减弱了,之前冯慕凝曾经和沈浮学过兽语,能操控好自己的喉咙口发出的声音粗细。 王大人还是不信,要继续刨根问底,谁知道此时有个狱卒急匆匆的来禀告,“不好了王大人,你带进来的那位好像不行了…” 王大人皱了皱眉,“快去找大夫,她要是死了太子怪罪下来你们给她陪葬!” “那女的是谁啊,太子如此重视何不放进府内…”牢头陪着笑脸打探。 王大人狠狠地瞪他一眼,“太子的事岂是你等可以多嘴的,太子要的没有得不到的,那个女人只不过是太子手里的一个筹码,留个活口就够了。” 王大人松开了冯慕凝,去看莲姨娘了。 随着他的离开,冯慕凝看了一眼牢头,刚才他在帮她,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而那牢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带着她巡视牢房。 白风?白风? 姓白,莫非这牢头和她的大伯母有关系,可是她身边并无牌子,他又是怎么认出她的,难道是因为沈浮提前打好了招呼? 除此之外,冯慕凝已经想不到另一个原因。 走了会,牢头故意把其他人支开了,只留下了冯慕凝,冯慕凝看着不说话的牢头,握着那块腰牌也不敢擅自说话,毕竟周围劳内还有囚犯,外一被谁看见了不小心一状告了说去,她可就麻烦了。 渐渐地他们来到了天牢深处,面前是一面玄黑色的大墙,边上缠绕着许多的铁链,两盏金属油灯熠熠发光,有种诡异的凄厉,牢头拧开藏在层层铁链中的开关打开了玄黑门。 门一开,里面站着四个大汉,肌肉扎实,往牢头那看了一眼,质问:“刘牢头进来做什么?” 刘老头笑道:“都丑时了该寻房了,只是例行公事。” 四人瞧了瞧刘老头身后的冯慕凝,觉得奇怪,“他是谁?” 刘牢头按着之前跟王大人说的重复了一遍,四人这才放行。 看样子这里面又是一重模样,没想到皇天隐会对关着赵君尧的地方这么严厉。 “天字牢房,跟紧我。”老头低沉苍老的嗓音轻微的在前方响起。 冯慕凝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只见周围墙壁上有无数的黑孔,冯慕凝也见过一些书上记录的,这些带洞的墙壁后头带着许多的箭矢,一旦有擅入者就会启动,把这些人扎成刺猬。 足下有条条细小的缝隙,牢头走的步子按照着一定的规律,冯慕凝只走老头走过的地方,呼吸都放的极轻极缓,生怕会惊动了机关。 走上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到了一块地上在没有裂缝的平地冯慕凝听到了刘牢头的松气声,一颗心也跟着掉了下来。 三块暗色的铁牢伫立在面前,不大,每边都足够装下五六个人,可是奇怪的是只有中间的一个老房内装着一个男子,黑发披散,看不清面容。 冯慕凝刚想开口,刘牢头堵住了冯慕凝的嘴,随后对着她摇摇头。 她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个人,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靠近的心情,跟在刘牢头身后寸步不离。 “小侯爷,过得可还好?”牢头并未靠近,可是声音却能在周围回荡开来,冯慕凝一下子算是明白了,这座牢房就是按照空谷的构造弄的,里面的声音可以传得很远,甚至能让外头看守的知道。 怪不得只有四人守卫,而且这四人还是那么轻易就把他们放了进来,他们就是等着谁有什么举动好抓个现行。 幸好刚才自己没说出什么让人抓到把柄的话,不然现在就该有人进来抓她了。 牢中人抬起头来,冯慕凝的呼吸都要滞住了,她看到了此人身上的血垢,回想起皇天裂所说的,赵君尧被打得很惨,这个人一直生活在这里,都是怎么度过的! 想到这里,整颗心都团作一团,隐隐作痛,想到现在她还是没法把他带走,心中痛楚更甚。 第238章 救出赵君尧 对上赵君尧的那张脸,冯慕凝一下子愣住了,脸还是他所熟悉的那张,可是那人脸上挂着的笑,太过诡异太过邪性,一点都不像赵君尧的,反倒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绝寒。 她看了下身边的牢头,老头很淡定的看着眼前一幕,看起来他早已知晓内情,示意冯慕凝离开。 这么一来也就是说赵君尧已经安全的脱离了困境,皇天隐被赵君尧耍得团团转,可是赵君尧却并没有提前告诉给她听这个消息,甚至沈浮都瞒着她,冯慕凝一下子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赵君尧这个混蛋! 冯慕凝跟着牢头出了牢房,深深呼了口气,既然赵君尧都没事了,她也不用再管他了,随他去,反正他之前也没打算跟她大声招呼,她又何必多在乎他。 月色正浓,漆黑风影,吹得人浑身发寒。 冯慕凝脱下了狱卒的衣裳,丢入了河中,衣服受潮很快就沉了下去,她下意识的裹了裹自己的衣裳,御御寒。 忽然,天上掉下一件锦毛大氅,上头绣着金边的祥云,冯慕凝往周围望了望,不见一人,忽然抬头,只见赵君尧就站在不远处的三层高的房顶上对她勾唇浅笑。 浑身健康,一点都不像是受到过折磨的模样,冯慕凝丢下大氅独自走回家,她可没有被人打一巴掌再赏颗甜枣就原谅人的宽容心。 眼前风声阵阵,那位穿着素白衣衫手执折扇的男子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娘子可是恼了?”他的声音比平日里低沉,像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冯慕凝看都不看他,继续往前走。 赵君尧摸摸鼻子,跟在她后头,也不再说话,走上一段冯慕凝终于是忍不住了,“赵君尧你现在可是逃犯,我可是桑梓国的良民,你这逃犯跟着我会连累我的,哪凉快哪呆着去。” 她板着一张脸,本就白皙的脸蛋被夜风一吹更加的苍白,赵君尧怜惜的摸上去,冯慕凝摇头躲开,“这里离天牢可是近的很,只要我叫上一声,你就死定了。” 赵君尧无所谓的耸耸肩,贴近冯慕凝的身边说道:“你不会的,大晚上的还来救我真是辛苦娘子了,是为夫的不是,未和你说清楚,不过现在你可得听我的,随我走,不然…” 他未说完脑袋一侧脸上神色严肃,他带着冯慕凝迅速凌空一跃,窜上高树,捂住她的嘴示意冯慕凝往前看。 冯慕凝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赵君尧的那些暗卫都有蹲树上的习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站得高看得远,她瞧见不远处一群人马整齐的往这边跑来,举着火把带着武器,一看就是抓人来的。 那群人中间居然还有皇天隐! “嘿,痨病鬼总算是肯出来了,躲在皇宫我拿你没办法,出来了可就让你有出无回!”赵君尧眸光锋利,眉梢高挑,手择树叶,发出“唰唰”声响。 几个埋伏在暗处的暗卫从屋顶树梢冒出了影子,随着那些火点越来越靠近这边,这些人的神经也变得紧绷起来。 底下是一千多的禁卫军,赵君尧安排了这么多人过来是要开始动手吗! 抬头,地下的火光照的光影灿灿,赵君尧的眼眸就在这片光影中愈发的夺目。 “你想在这里动手?”他是疯了吗,桑梓国内动他们的太子,还在有一千禁卫守护的时候动,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太大,还得死一次才划算。 赵君尧唇角笑意愈发明显,眼中有如同野兽般狠毒的杀意,“有何不可?” 随着太子带人步步靠近,那些埋伏在树上的人手中弓弦已经紧绷,袖中箭,发出的时候快狠准,杀人无形。 冯慕凝数了下,一共是四个人,树上两个房檐上两个,赵君尧这回是真想把皇天隐给弄死了。 耳边刮过风声,皇天隐是个弱质男子可是他身边的王大人不是,几乎是在那些箭被发出的同一时间,王大人推开了皇天隐,想要为皇天隐以身当箭,就在此时忽然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射向皇天隐,击中他的后背。 “好戏结束,慕凝我们走吧。”随着赵君尧好听的嗓音从耳边飘过,腰间一紧,整副身体已经跟着赵君尧往后倒。 看着头顶的树越来越小,身子轻的就像随时都会摔在地上一样,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害怕的恐惧。 下坠很快就结束了,后面有个极具弹性的东西把她和赵君尧给接住了。 转头一看,是一张用绳子结成的大网,而那些对皇天隐发动攻击的人都掉到了这张网上面,进行快速的撤离。 皇天隐中了箭,禁卫军一时间群龙无首。 他们还是对攻击者展开了追捕,把这个地方统统查了一遍。 一路上像逃难似的,赵君尧抱着冯慕凝跑啊跑的,跑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休息下来片刻。 赵君尧累得直喘气,随后还是不吭一声的抱着冯慕凝继续往更远的地方跑,现在天色暗,追捕的火光却照亮的苍穹,身后响起了马的嘶鸣,赵君尧剑眉下的双目愈发的冷鸷,犬吠声凶残的夹杂在里头,是皇城里面最为厉害的骁骑营出动了。 他足下轻点,额头已经布满了汗,长时间的轻功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再加上还带着一个冯慕凝更是耗力。 “放下我,我不是逃犯,他们不会抓我。”头顶接触赵君尧身上的汗水,冯慕凝提出建议,带着她实在是个累赘。 赵君尧并未答话,只是更为禁锢住冯慕凝的腰枝,像是在无声的反驳冯慕凝的话。 身边光景切换如走马灯,冯慕凝靠在赵君尧的身上,呼吸平稳,很快他们到了一面大河之前,这地方冯慕凝认得是皇城的护城河,赵君尧携她窜入一边的草堆里,身下一空,感觉是掉进了一个洞中。 等赵君尧松开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唯有浓烈的喘息声久久不断。 顿了没多久,冯慕凝伸出手为赵君尧拍背,“你还真是狼狈,跑去杀皇天隐做什么,被人追的就像条丧家犬!” 嘴巴里说着恶毒的话,拍背的手劲却愈发的温柔。 赵君尧发出低沉的笑声,“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敢对你动手,我自然是让他尝尝被人下毒的滋味的。”那箭不会要了皇天隐的命,只是他这辈子都休想在从床上爬起来作恶了。 每个国家皇室都有其独门的毒物,不是无药可解就是只有用他们的独门秘方才可以,赵君尧给皇天隐下的就是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无心,而这个毒恰是属于无药可解的,所以制作起来也费了些功夫。 拉着冯慕凝的手,一路往前走,这样的光线,这样熟悉的感觉,很像是之前她在冯府走过的那些地道。 “我们先在宫里躲一阵,皇天隐手底下得力的助手也就王冕了,他们两个都出了事,群龙无首,我们不会有大麻烦。” 朝廷里恨不得皇天隐死的多得是,又岂会全力为皇天隐追查凶手。 冯慕凝在赵君尧身后听着,说道:“赵君尧,你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凭你的本事不可能指使不了人毒害他吧?”他来桑梓国本就是抱着某种目的,怎可能没在桑梓国的太子府安排内应。 “他有了防备,太子府除了必要的防卫,伺候皇天隐的人都已经换了,那十人实在是找不到可以攻破的地方。”赵君尧就像是平日里和冯慕凝聊天那样,悠闲的说着。 忽然冯慕凝停住了脚步,“绝寒的易容本事不可能被人看穿吧,为何这次会惊动到皇天隐亲自出手?” 有一股力道拉着他不再前行,赵君尧也跟着冯慕凝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为何你总要刨根问底?” 良久,冯慕凝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沈浮的未出现,牢头的行为,还有赵君尧之后布置的那些暗卫,无一不显示着,这是他布下的一个局,而她冯慕凝就是这局中的棋子,她的种种做法都在赵君尧的料想之中,目的就是为了杀皇天隐。 而这一切,赵君尧都藏在心中,不和她说一句,把她当成一个陌路人。 眼前逐渐露出了光亮,冯慕凝想,冯家没了现在还剩下皇天凛那边的人,皇天隐不再对皇位产生威胁,皇帝又病重,那么此时他也该把自己的力量显露人前了,不然这皇位就该被皇天裂给抢走了。 毕竟凭身份凭地位,凭功勋要是皇天凛不使点非常的手段断然是比不过的皇天裂的,或许她该同意皇天裂的提议,随他入府,这样他就可以帮助皇天裂在斗争中取得胜利,皇天凛的有些秘密上辈子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慕凝,我忍不住了,谁对你动手我就杀谁!”眼前一具高大的男性躯体挡住了他的光。 “我知道,走吧。”绕过赵君尧,冯慕凝走了出去,出口是皇宫的御花园。 第239章 幕后者 出口处有两个接应的人,一老一少做太监打扮,时值夜幕,两人都提着宫灯。 老的那位略带警惕的瞥了一眼赵君尧身边的冯慕凝说道:“小侯爷,主上等您很久了,跟奴才走吧。”语气里还夹杂着浓重的不悦。 一个太监对一个侯爷使脸色,可见这太监的主人对赵君尧不满的程度比这位太监更为尤甚。 要是冯慕凝没看错的话,这两人都该是宫里的宫人,他们口中所说的主上很可能是某个手握重权的皇族者。 赵君尧站在冯慕凝前头,身姿高扬,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顶天的主宰者,“麻烦公公给我的暗卫安排个等候的地方了。” 另一个个子稍微矮的少年人走到冯慕凝面前说道:“姑娘跟奴才走吧。” “我一会就回来。”他并未看向冯慕凝,只是像个上位者一样给属下交代,可是冯慕凝心里却清楚他是在安抚她。 两人分到而行,她跟在太监身后,那太监一直挡在他的面前,阻挡了她不少视线,一路上有宫人给他弯腰,可见此人的身份不低,冯慕凝试探的问道:“公公是哪房的,要是公务繁忙只需指条路,属下能自己去。” 前一秒还好好的一张脸顿时露出嘲讽笑意,“要不是主子下令,凭杂家的身份还真不会来给你带路。你以为这还是外头?若是没有杂家领路,就是你是小侯爷的人也得被人扎人窟窿眼!” 忽然,手臂上一紧,那位公公拉着她退到了一丛茂林后面,眼前有一个气冲冲的中年男子走过,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大臣,冯慕凝瞥了一眼,竟是穆尚书。 她不由想起了穆云烟,那个被关在牢里被她弄死的女人,看穆尚书的模样似乎被气得不轻,大晚上的在家不睡觉跑到公里来,显然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 等穆尚书走后,太监才拉着她重新回到了正道上,可见她是不能被朝臣看见的存在。 “等会你就呆在朝华殿不要出来,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会给小侯爷招祸的。”眼看着快到了地方,太监急忙说道,这趟差事可真苦,他和师傅从晌午就站在御花园您那边等着了,到了深更半夜的才来人,真够折磨人的。 冯慕凝点头说是,顺带着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忽然眼神一凛,不远处皇天凛和崔华裳拉拉扯扯的发生了不小的争吵,而怀着肚子的崔华裳还被皇天凛推到了地上,身边的丫鬟要上前进行搀扶,皇天凛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崔华裳摔在地上一身痛楚,本该英气风发的脸上满是扭曲。 身边领路的太监回去复命了,朝华殿殿门大开,里面空空落落的似乎并无人,也是她不过是赵君尧口中所说的暗卫,怎么可能给他配备宫女太监什么的。 等皇天凛离开后,只剩下崔华裳一人躺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她身边的丫鬟也被带走了。 左右无人,冯慕凝走上前搀扶起了她。 “谢谢。”锦衣华贵掩盖不住她的狼狈,发簪靓丽遮挡不住她的杂乱,崔华裳以为只是哪来的好心人,捧着肚子站着起来,谁知道这抬头一看发现对方竟然是冯慕凝。 脸上乍现喜色复又转作悲色,扯唇还是以极其平淡的语调说道:“慕凝,你怎么在这?” 冯慕凝略过了进宫的经过,只是说道:“大伯母死后,太后甚为关心,知道府里我和大伯母的关系最好,所以传召我来问问情况。” 崔华裳也不怀疑,弯着脖子再次道谢,准备独自离开,谁知道脚腕一扭,眼看着就要再次摔在地上,冯慕凝接住了她。 “你怀着身孕不方便,找个宫女送送你吧。” 本是一件关心人的话,在崔华裳听来煞是讽刺,为了一个男人未成亲先怀上了孩子,还把自己弄的此般无助绝望的境地,若是她远在边境的哥哥知道了,又该是何等痛心。 红衣不在,她穿上了华裳,只为换的那男子的回眸,可是呢他还是坚持要娶别的女人,甚至对她动手,看着身上的华美衣裳心中戚戚。 扯了扯唇,缓了缓面部的表情,“不用了,马车停在宫外头,我还能走。”就是落得凄惨出境,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冯慕凝不禁想到了当初比试时意气风发的崔华裳,唏嘘不已。 看着一瘸一拐的人,冯慕凝还是上前拦住了她,“你确定马车还在,皇天凛不会把他给带走了?” 这人向来绝情,已经做到了不顾念自己孩子的地步,又岂会顾念到崔华裳? 崔华裳步子一滞,刚才皇天凛可是把她的丫鬟都带走了,可见他对她已然全无情谊,尤其是她还做了那件事。 双手绞紧衣摆,贝齿紧咬红唇,崔华裳眼中有泪,可是她又倔强的不让它落下。 “他会有报应的!”低沉的嗓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执著。 崔猛忠心耿耿,一心只为皇帝,除了手里的那些远在边境的兵权,他在京城并未培植自己的势力,崔华裳无人可靠,只能受尽欺负,尤其她的肚子里还怀了皇天凛的孩子。 扶着崔华裳,先到了朝华殿休息。 “崔小姐,素闻太后可宠你,有什么委屈跟太后去说说,说不定她会帮你。”冯慕凝为崔华裳倒了一杯热茶,朝华殿这边窗明几净,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打扫,加上桌上的热茶和糕点,似乎就是个伺候外人的地方。 许是冯慕凝刚才帮了她,崔华裳对冯慕凝有多生出了一份亲近的感觉,她摸着肚子说道:“太后本是喜欢我的,虽然我知道那多少也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可是自从我怀上了这个孩子和…又久久未成亲,太后对我的态度也变了不少。” 那位太后冯慕凝也见过,当初皇天裂逼婚之际,赵君尧也来掺上一脚,冯慕凝看得出那位太后是个顾全大局也是极重妇德之人。 “皇上呢,他不会不管。”冯慕凝坐在一边,思索着所有对付皇天凛的法子。 崔华裳笑了,笑容无奈又讽刺,“皇上,估摸着是病糊涂了吧,本来还把那人叫进宫训斥,到了后来,什么都不管了。” 说完,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尴尬道:“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了,慕凝莫放在心上。” 她是生无可恋的,可毕竟还有个哥哥,就是她想死,也不能连累她的哥哥去死。 慕凝只是笑笑,示意她不会在意。 想了想崔华裳所说的,越发觉得奇怪,皇帝会不管自己的儿子和朝中重臣的联姻之事?或许真像崔华裳说的那样他是病糊涂了,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现在这位皇帝可是踩着兄弟九人的骨头上的位,就是他病了也能害死人! 想到这里,冯慕凝身体有些发寒,赵君尧去见的谁,似乎已经有了点眉头。 握住崔华裳的手,“等着吧,崔将军会回来的,到时候,他会帮你收拾皇天凛的。”双眸如刀,嘴角弯出一道弧度,所有人都在算计,可是那些算计的人不过是某人手中的棋子。 冯慕凝不禁对这位皇帝产生了透心寒意,赵君尧这是在与虎谋皮,不知当他把自己的那些儿子都收拾干净了,接下来会不会就轮到了他这位外人? 看这天该放晴了,崔华裳好歹也是当朝大将军的妹妹,要是她找太医来给她瞧瞧,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你在这先坐会,等会小侯爷可能会来,你只需跟他说我有些是出去了即可,很快回来。” 看到崔华裳,冯慕凝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心里不面对了点怜悯之心,明说市区给崔华裳找太医,崔华裳是这么傲气的一个人,肯定是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意让外人发现她的落魄,所以先行瞒着。 冯慕凝记得在刚才来的路上,她看到太医院的所在,循着记忆找过去。 她瞧见了从门口走出来的钱离! 这人被太子带走,太子被赵君尧下了毒已是废人,所以他这是又恢复了自由吗? 钱离也算是熟识的人,找他给崔华裳瞧瞧比找别人强上百倍。 左右看了看,等钱离走到院外的时候,冯慕凝一把把他拉了过来,说道“钱大人,别来无恙啊?” 钱离先是吓了一跳,以为有歹人袭击,刚想大叫出声,可是又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往冯慕凝这边一看,不由松了口气。 “三小姐,你可别吓我了。”他拍了片自己的胸,眼中有无奈,由于惊吓,飘逸的长发都覆在了脸上。 冯慕凝撇撇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钱大人快随我去救人吧。”她拉着钱离就要走,太医院这地方还是不宜久留。 钱离拉住了她,“救谁?我还有事,要不我叫我徒弟去?” “不行不行,还是你去我比较放心,也不远就在朝华殿,只是扭伤加摔伤,应该费不了多少功夫。”叫上别人了,崔华裳一推拒,必定是也跟着打退堂鼓的,到时候就变成了她白好心。 第240章 一身血 钱离苦着一张脸,“三小姐不是我不肯,实在是走不开…你别再拦着我了,让我走吧,不然可会死人的。” “谁死了要你去救?”冯慕凝好奇一问。 钱离被她拉着问东问西的,支支吾吾,“三小姐就别管了,松开手松开手,是个大人物,这事小侯爷知道…你去问他。” 先把人推掉再说,钱离不是个善于说谎的,让赵君尧头疼去吧,谁叫他惹出那么多的事。 这下冯慕凝还真是松开了手,钱离如得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 谁知道,冯慕凝就跟在钱离身后,钱离只是个文弱书生,跑得不快,冯慕凝虽然个子矮小勉强也是能跟上的。 随着钱离进去的地方,冯慕凝把目光往上移,瞧见了顶上的一块牌子——政德殿! 是皇帝的议政厅! 钱离是去救皇帝的。 难道他得了重病的事情是真的? 没多久,她瞧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赵君尧。 月色半明半昧,他就这样一身白衣站在月色中,镀上一层微黄的光晕,衣摆随着他的行走飘飘浮浮,仿若画中仙。 面上那似笑似嘲的神色,朦胧而迷幻。 冯慕凝下意识的想要躲着他,身子擦过丛叶发出沙沙声。 赵君尧往她的方向看过来,身子一跃,抓住了冯慕凝的肩膀。 “小贼哪里跑?” 冯慕凝转身看他,仰着脖子,“小侯爷是想把我抓了关进天牢吗?” 赵君尧心知冯慕凝还在为皇天隐被刺一事生他的气,眼中无奈,“若是我告诉你,因为毒害皇天隐我被皇帝重责了,你会不会开心些?” 冯慕凝一愣,他猜到了赵君尧背后的主导者是皇帝,可是为何他帮皇帝收拾了太子,皇帝还要重责他。 可看他的样子,又未有大碍,莫非只是皇帝罚了他不少钱? “咚咚咚…”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有人快步走来,呼吸急喘,瞧见了冯慕凝,钱离脸上有惊愕,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指着冯慕凝,怒气道:“三小姐你跟踪我?” 冯慕凝眨巴眨巴眼睛要做抵赖,“只是路过…” 没人信。 “三小姐…这是不道德的。”想了半天,钱离说不出像红歌一样粗鄙的骂人话,只能用不道德三个字概括冯慕凝的行为。 冯慕凝也不做辩驳,算是默认。 忽然,眼前本是面含笑意的温润男子口中溢出鲜血,倒在了冯慕凝的身上,触手处,大片的血渍流了满手。 “赵君尧!”冯慕凝吓疯了,她抱住他,是触到了赵君尧身上的伤口,男子口中冒出痛苦的闷哼,轻柔的嗓音如羽毛挂过耳膜,“就是让你急。” 推开冯慕凝,他摇摇晃晃的不知终点的往前走,钱离本是跟上去的,想了想还是停下对冯慕凝说道:“皇上不让小侯爷动太子,可是小侯爷为了你私自行动,皇帝震怒,这才…哎。” “皇上重病吗?”冯慕凝眼中有不明光亮闪动,目光始终黏着这那身带血的白衣不放,刚才的那一滩血,灼伤了她的眼,现在手心仍是斑驳的血色,粘稠的血腥的腐蚀她的十指。 钱离犹豫了会说道:“恩,被太子下了药,幸好察觉得早…” 接下来的话音消失在风声里,冯慕凝拉着钱离奔向赵君尧,眼中有泪水闪动,钱离的鞋子都被跑掉了,赤足扎在草地里疼得他嘶牙裂嘴的。 “赵君尧,别走了!”明明受了伤,还要装作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他还真以为他是铁打的不成! 她顾不得宫内还有宫女太监在场,大喊大叫。 已至晨曦微明时,西方月掩半边脸,东方阳出半边天。 赵君尧停下来,往她这望了一眼,一笑风华无双。 追上去,松开钱离,逼他救人。 钱离无奈的看着眼前两个倔强的人,打开药箱子找了找,“药不够用,要不我去叫点人把您抬去太医院…” “还生气么?”赵君尧伸手要去摸冯慕凝的脸,一路仓皇跑来,白皙的脸上浮了层绯色。 冯慕凝扯唇,摇头。 但见赵君尧脸上露出灿烂,眼睛闭上,倒身入草丛,这回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焦急的女音在耳边炸开,此刻赵君尧觉得或许冯慕凝还是挺在乎他的。 睁开眼,素净的四面墙,并无多余的杂物的房子,有人握紧他的手指,脑袋躺在他的床边浅浅睡着,鸦色睫毛长长的在眼底落下两片阴影,侧颜静谧而美好。 眨眨眼,伸出未曾被握着的手摸了摸冯慕凝的脸,脸上不由得漾出了笑。 卧床边的女子并未睡熟,忽被这一举动惊起,睁着双大眼睛看着赵君尧,忽而眼睛弯弯,“醒了就好,我去叫钱离。” “慢着。”赵君尧拉住了冯慕凝的手,“再睡会,我不会死。” 她眼底的倦意,他发现了,看着身上被缠得像个粽子的白带子,不免觉得好笑,桑梓国的皇帝也是个变态,用长满倒钩的鞭子抽他,若不是他还有点利用价值,说不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处理了。 不过,这次的伤,他一定会让对方加倍的还回来。 赵君尧失血过多昏了一天一夜,冯慕凝就跟着陪了一天一夜,脑子有点不好使转不过弯,她呆呆的看了会床上的人,点点头,听话的继续弯头躺着。 看到人醒了,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呼吸也比刚才平稳了不少。 赵君尧动了动身体,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整个腰上背上肩膀上都是伤口,不过都是皮肉伤,他并不甚在意。 强撑起身子,下了床,把冯慕凝搬了上去,她很轻,就像片羽毛。可是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就是接触到羽毛都会呼痛,他咬紧牙关忍了下来,为冯慕凝盖上被子,出去。 这地方少年时期,他曾经来过,是钱离在宫中的暗院。 皇宫颇大,就是住上几千号人都还有许多地方没人居住。 这处属于冷院,无人看守,钱离有时候也就在这里捣鼓着自己的药物,进行研究。 刚走出门,赵君尧闻到了一股药味,细看大门口一个锦衣男子蹲在地上似乎是在煮药,一只大蒲扇扇得黑风阵起。 “咳咳咳…” “钱大人。”虚弱好听的男银从背后传出来,钱离转头看了一眼,吓得丢掉了手里的大扇子,“小侯爷你要死了吗,都伤成这样了还到处跑,赶紧进去给我休息,我在熬药等会你可要一口喝下去…” 钱离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赵君尧含笑听着,也不走,“里头有人了,我还是觉得在外面动动身子比较自在,躺在床上没病的都会躺出病来。”他靠近闻了闻钱离熬得那壶药,还没一秒,迅速的离开,“光闻着味道就觉得好苦,一口喝,你是要我命啊!” “良药苦口,你快进去吧,光和你说话了,这药该糊了,对了冯三小姐呢,她不是看着你吗?”钱离拿起蒲扇又开始了辛勤的劳动。 赵君尧一身伤,只要稍稍动上一动浑身发疼,无聊的摘树枝,“她啊,睡着了。”想起一醒来看到的就是冯慕凝,只见嘴角弧度愈发的扩大。 再过上半个时辰,钱离的药熬好了,赵君尧嫌弃的看着,正在犹豫要不要喝下去的时候,冯慕凝从屋里慌张的出来了,“钱大人…钱大人…你看到赵君尧了吗,他…”神色惊慌的就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迷迷糊糊间,冯慕凝只知道好像赵君尧是醒了,又不是很确定,这会看见站在面前身体虚弱,脸上还是很有光彩的男人不免愣神。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赵君尧想靠近仔细看看冯慕凝,才睡了半个时辰,怎么够。 就在这时候,冯慕凝的肚子不自主地叫了起来,她眨眨眼睛,装迷糊继续回去,“我先去睡觉。”脸上羞愤。 她才不说,她是因为太饿被饿醒的,多丢人。 既阻碍冯慕凝肚子响过一遍之后,赵君尧的也不自主的应和的起来,他眼巴巴的看着钱离,不怀好意,“我受伤了,慕凝很困,所以钱大人…”脸上神色天真。 钱离把药碗送到赵君尧的手上,双眼看天,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我去给你们找点吃的。” 鬼知道为了救赵君尧他是花了多少心力,冯慕凝一天一夜没睡他也一天一夜没睡啊,冯慕凝饿肚子,他也饿啊,为什么他要苦命的为这两人找吃的! 刚走几步,眼前掠过一片绯红,有女子扎着一个辫子干练的出现,她一手握着一柄剑一手提着食盒,英姿勃发。 “小侯爷醒了吗,我偷了点吃食,你们要不要。”她一把把食盒送到了钱离面前,钱离不好意思的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忐忑的说道:“可是御膳房的?” “恩,刚做的我就拿了些。”她拿的东西有问题吗,红歌不解为何钱离要用那种你死定的眼神看着自己。 钱离犹豫着摇摇头,“没事,我拿给小侯爷,你跟我来吧。” 当天,皇帝午膳的时间比平日里足足晚了两个时辰,御膳房众人受责,一时间叫苦连天。【你现在阅读的是 】 240-250 第241章 她也是你能诋毁的 瞧见钱离端着东西回来了,赵君尧心想着才多少功夫的,钱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弄来这些,瞧见他身后还跟着个红歌,心里顿时明了。 他跟着他们进了屋,钱离把食盒放桌上,打开后端出菜肴给给冯慕凝和赵君尧吃。 冯慕凝闻到了香味,从床上下来开动。 红歌贴心的准备了三副碗筷正好适合三个人。 “主子,您交代的事,府里头已经安排好了,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冯慕凝往声音处看去,红歌一身红衣凛然的站着,很是淡漠,钱离的医术很好,红歌身上没瞧见留有什么伤痕,她说赵君尧要走,他是终于要回去了吗? 赵君尧夸奖了红歌几句,不再说话,继续吃着那些菜。 等吃饱喝足了,他才继续问道:“穆府可有动静?” “穆尚书前天晚上进了宫,皇帝避而不见,出宫后穆尚书直奔皇天裂的住处,气得要对他动刀子。”红歌和青阳是赵君尧从西凉带来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有赵君尧一个皇子,不过是为了掩饰身份,叫小侯爷叫习惯了而已。 “你可知是为了何事?”赵君尧一身伤痕,身上缠绕白色绷带,还是一副专心分析的模样。 自己都半死不活的还管什么,一想起红歌所说的什么离开,冯慕凝心里一阵失落。 冯慕凝忍不住戳了戳他裸露在外的部分皮肤说道:“你都要走了,别管这些了,穆尚书估计是发现穆云烟出事了这才找上了皇天裂。” 穆云烟是他唯一的独生女,出了事就等于给他穆家断了后,不然一个朝廷大臣怎么会被逼急到对堂堂皇子动刀! 她杀穆云烟的时候并无人看见,若真有谁怀疑,只有牢头,老头是白国安插的暗桩,看在她和白无双的关系份上也不会说出她杀人的事。 “我和皇帝定下契约,只有助他完成一事,方能离开,不然莫说是桑梓就是京都我都无法离开,此事半月内必能完结,慕凝,可愿跟我走?”想到这里,赵君尧嘴角不面露出一道讽刺的弧度,任由太子和四皇子争夺得头破血流,绝不会想到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瞒了这么久,都是为了最后这一击,桑梓国皇帝有他自己的打算,他赵君尧又何尝不是,得不到想要的,他又怎么能离开? “咚咚”有人敲门,钱离去开,门口站着一个黄衣男子,脸庞有些稚气,飞扬的眉毛,高扬的头颅处处显示着此人的不可一世。 “钱大人你这里面是藏着什么,还挺香的,你是在吃饭吗,正好我也没吃呢,和你一块。”皇天薄脸含笑意就要推开钱离往里面走。 “六皇子,都是些粗茶淡饭,微臣都吃的差不多了,你就是进去了也没什么好吃的,不知六皇子所来何事?”钱离拦在面前,皇天薄不自主的要往里面看,这房间是个单房,却有一架屏风隔开,皇天薄看了半天瞧不到什么也就作罢。 “本皇子是想问你要些紫虚膏,上回母妃用过后晚上也能入眠了,钱大人能再多给些吗?”皇天薄是所有皇子中最小的一个,母妃是惠妃,看起来是个能镇住场面的性子,实际上却得了失眠的怪病,皇天薄是个孝顺的,时常来问钱离要些能治疗失眠的药物方子。 “这是当然,只是东西都在太医院,六皇子大可以去太医院问别的太医要个方子,不必亲自来一趟。”这里不是隐秘的地方,也不是随意是谁都知道的,皇天薄不去太医院,特意跑来是为了什么? 听完钱离所说的,皇天薄并未离开,反而愈发对钱离屋子里的人迷惑起来,“钱大人一直挡在门口做什么,莫不是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不舍得让本皇子瞧见?”他一手架开钱离挡住的地方,径直往屋里闯,脸上覆盖一层怒气。 屏风后,赵君尧冯慕凝还有红歌都在,他的眼睛在红歌和冯慕凝身上转悠,随后走向冯慕凝问道:“你是安定公家的三小姐?” 看这架势就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冯慕凝顿了顿回道:“正是。” “啪!”的一巴掌打在冯慕凝脸上,“说好的帮华裳找太医呢,你找到哪去了,因为你华裳从台阶上摔下来了腹中胎儿几乎保不住,你倒好跑来找相好的了,怎么你还真是离不开男人了。”他越说越过分,赵君尧伸手拦住皇天薄又要打来的一巴掌。 “六皇子请自重,事出有因,慕凝并不是故意丢下崔家小姐不顾,再说了,小姐出了事该怪责的是跟着她的丫鬟才对,有关慕凝什么事!”尽管受了伤,赵君尧身上人保持着一种不容侵犯的上位者的威严。 皇天薄看了看赵君尧吸了口气提了提胆子,“你算什么东西,只是我桑梓国的臣子而已,居然敢对我动手,别以为四哥宠你,我就不敢动你!” 他最怕最敬重的人就是皇天裂,之前赵君尧和皇天裂一起治理京都疫症的事情他也知道,朝堂上赵君尧把所有的功劳推给了皇天裂,可见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你若是动了我,你的母妃怕是不会答应吧?”赵君尧直视皇天薄的眼睛,“六皇子也不小了,也算是个上过战场的男人了,说的话怎么还这么幼稚,我是户部的尚书,家里更是供奉着先祖皇帝赐给赵家的铁券丹书,您动了我,就是皇上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眼前的男子身上绑着长长短短的纱布,看起来像是伤的不轻,可是他毫不退让的一对眸子,偏偏给人一种不容小觑的威慑感。 “你…”皇天薄要出手打他,手刚举起来就放下了,他堂堂皇子打一个臣子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皱眉死死的盯着赵君尧,几乎要把他那张脸给灼化了。 片刻后,他转向冯慕凝问道:“告诉本皇子为何华裳身边没有个婢女照料,她不肯说,我再逼问下去也没用!”恨恨的往桌上拍了一记。 本以为崔华裳跟着皇天凛能幸福谁知道搞成现在这样,崔华裳都快流产了,他派人去找皇天凛,这人居然都闭门不见,简直禽兽不如! “她没和你说?”既然崔华裳未曾告诉给皇天薄听之前被皇天凛责打后被皇天凛带走丫鬟才使得她孤独无依的事情,她也不该多嘴多言。 “你别想瞒着我,不说实话我就跟太后说你和赵君尧苟合,太后可是极不喜欢你的,要是她知道你和赵君尧还有交集,定然不会放过你。”皇天薄在宫里也是有耳目的,皇天裂和赵君尧跑到太后面前同争一个女人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 太后厌恶冯慕凝的程度,足够让她到大霉了。 “皇天薄!”赵君尧目眦尽裂,这位六皇子实在是逼人太甚,空穴来风的事都能造谣,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想了想赵君尧诘问:“微臣想太后要是知道自己的孙子喜欢上了自己的嫂子,六皇子不会比慕凝好过到哪里去吧?” 口口声声说着华裳华裳的,还处处为崔华裳出头,赵君尧料定这位六皇子喜欢那位叫做崔华裳的小姐! 心思被戳穿,皇天薄瞪着赵君尧说不出话,良久憋出,“你…你胡说。”他不承认,他们没有证据! “崔家大小姐的清誉岂是你能诋毁的!”在皇天薄心里崔华裳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他决不允许有人污蔑她。 “慕凝的清誉也不是六皇子能诋毁的,同样的话我还给您,既然崔家小姐不愿对您说实话,您又何必逼迫慕凝,说不定崔家小姐根本不想您知道,您要是知道了她岂不是会怪慕凝多嘴?”重伤刚休息了一天就要与皇天薄进行长时间争吵,体力上有点挺不住,身子骨有些摇摇欲坠。 失血过多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休息,要是休息不好随时可能再度昏过去。 冯慕凝瞧着赵君尧的状况不太好了,上前要去扶他。 皇天薄这人怕是问不到答案就不走了,冯慕凝想了想,说道:“是皇天凛带走了她的丫鬟,还打了她一巴掌,你要是真的喜欢崔小姐,除了好好安慰她,大可去找皇天凛算账,三日后他会迎娶我姐姐进府,虽说只是做小,可也对崔小姐形成了不小的打击。” 崔华裳需要一个真正爱护他的男子,看皇天薄的模样虽然冲动稚气也算是个良人。只是可惜了他的身份,一个皇子怎么可能把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娶进门,更何况那个孩子还是自己亲哥哥的。 最重要的是,赵君尧身体出了状况,她也不想亲自再对皇天凛和冯若萦进行什么报复了,一来有这时间还不如用来照顾赵君尧二来这里还有个更好的人选。 有了皇天薄在,她就不信了,他还能让皇天凛安安稳稳的纳妾? “皇天凛!又是皇天凛!他还有完没完了,真以为华裳好欺负不成!”怒气冲冲的皇天薄就像是要冲出去打人的模样。 第242章 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砰!”的一声,屏风被皇天薄一脚踢裂,他大步而走,作势就要去找皇天凛算账。 赵君尧看着皇天薄越走越远的身影,眼中神色不明,皇天薄是个冲动性子,说不定还真会对皇天凛做出什么有违国法的事情,到时候有些计划就该变了。 “红歌,你去通知惠妃一声,六皇子可能会出事叫她务必把六皇子禁锢在宫里。”接下来的每一步至关重要,皇天薄和皇天凛这边不能出大岔子,尤其是皇天薄。 “是。”听命行事的红歌快步走出屋子,她身形快速,没多久屋外头便不见了人。 “我回趟太医院。”钱离也跟着走了,这一天一夜光顾着照顾这位受重伤的小侯爷的,皇帝那边的药还没配好今日的呢,眼看着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了晚膳用药时,他可得抓紧些。 “赵君尧你想做什么,皇天薄不可能杀了皇天凛,最多只是打他一顿而已,难不成你是皇天凛的人,连看到他受伤都不忍心!”冯慕凝松开扶着赵君尧的身子,大叫。 他不明白,赵君尧到底是要做什么,从进宫开始所有的都是一团迷,而且看样子他还不打算把这团迷告诉她答案,一直瞒着也不知道是要瞒到什么时候! 他拉住冯慕凝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恨皇天凛,但是他那边我定然会让他得到你想看到的结局,并不一定要利用皇天薄,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动他,他不是你能碰得起的人,他是皇帝所看重的下一任皇储。”与皇帝的约定历历在目,谁能想到皇上最中意的会是这么一个一直在朝堂上无存在感的六皇子呢。 想起皇帝对他嘱咐的话,赵君尧不由背后阵阵阴凉,利用自己的两个儿子太子和四皇子斗得你死我活,暗中保护自己真正想要扶持的儿子,这老家伙还真是老谋深算。 此言一出,冯慕凝震惊了,她睁大双眸看着赵君尧似乎还是不信话里的真实信。 皇天薄的资质最多当个大将军就差不多了,而且皇帝并未对他有多重用,最多就是派他跟着皇天裂去打个仗什么的,前头有皇天裂这个哥哥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未曾想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居然会是皇帝眼中下一任继承者的首选。 也不知看到太子卧床不起以为自己稳坐皇位的皇天裂知道后又该是个什么脸色。 这样一来所有事情也就解释的通了,因为要拥护皇天薄所以皇帝要让他手底下最有权势的两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好从中得利,赵君尧弄残了太子,也就少了个掣肘皇天裂的筹码,也不知道这位皇帝知不知道除了这两位之外他还有个叫做皇天凛的皇子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皇天薄这人的心性不适合当皇帝,不过比起皇天凛来说,让皇天薄来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皇天凛当初招惹崔华裳就是为了崔将军手里的兵权,崔将军对皇帝忠心耿耿或许是他从崔华裳身上看不到什么利处,这才弃之不顾,另寻了我姐姐肯定是因为他这边能得到什么利处,我想很可能跟刘沫之前在京都里安排下的那些暗桩有关。”冯慕凝并未明说刘沫在宫里安插了人,若是她真的这么说了,赵君尧定要怀疑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些都是刘家的秘辛,她要是突然知道了,反而不妥当。慢慢诱导,冯慕凝相信赵君尧一定可以明白过来。 “我还查到了一点,皇天凛此人跟穆尚书来往密切,而穆尚书则和一个蓝眸男子暗中往来,蓝眸者必非桑梓人,桑梓人皆乌瞳,我派人跟踪得到消息,此人是西凉派到桑梓的探子,所以我有个大胆的猜测,皇天凛怕是跟西凉勾结了。”赵君尧娓娓道来他所查探出来的结果。 “崔将军若是发现皇天凛有谋逆之举定然会出手阻止,所以他联系西凉的人在边境制造混乱,而这混乱还必须大,逼得皇帝不得不派出大将镇守,崔猛被调离,皇帝身边则少了个护卫的臣子,而他只需要再借助另外一股力道,看准时机也能用夺得皇位的机会。” 冯慕凝耳朵听着,嘴上说着,一双眼往他脸上瞧去,瞧了会伸出手摆弄他的角度,“你说为何你的眼睛总是黑色,只有在阳光下才闪烁着极淡的蓝色的。” 赵君尧的蓝眸冯慕凝见到过几次,由于不经常,她总是觉得可能是她看错了,经过赵君尧这么一说,冯慕凝想她应该没看错,那片蓝就是他是西凉人的特征,沈浮的颜色比他更为浓烈,像一汪深海看不到底。 “呵…我可受着伤,靠着么近我可把持不住。”赵君尧不再后退,脑袋往前,往冯慕凝的唇上印下一吻,分开后舔舔嘴角,“我的母亲不是西凉人只有父皇是,所以眸色比较淡些,你要是喜欢,我天天让你这么看。” 冯慕凝红了脸,转开眼不再继续看着赵君尧口是心非道:“我还是觉得沈浮的眸子更好看。” “他的父母皆是西凉贵族,纯种的西凉人自是好看的,慕凝啊,你这是在嫌弃为夫眼睛丑吗?”扳过冯慕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 一双黑中带着微蓝色的眸子可怜的兮兮的瞅着冯慕凝,眼中无限委屈。 冯慕凝不由抬头望天,“也不是很差,就比沈浮的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危险的气息逼近,身后是赵君尧一直躺的病床,冯慕凝被他步步往后逼,脚后一个阻拦,整个人摔到了床上,脑袋磕在床板上,又晕又疼,赵君尧覆了上去,压在她身上说道:“我好困,慕凝你也没怎么睡,不如我们先休息?” 他也不顾身上容易触碰流血的伤口,抱着冯慕凝就往床上滚。 冯慕凝以为赵君尧只是耍无赖,要推开他,又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不出手又被他抱得难受,他们这副样子要是被人看到多不好,更何况这张床太小了,就是他们两个挤作一团也要抱着侧着才能睡,这样睡不利于赵君尧伤口的恢复。 “别闹了让我下来。”看赵君尧的模样完全就不像个受伤的就像个无赖,她还要再说几句,身边的人忽然没了动静。 手臂围绕的力道还挺沉的,冯慕凝不敢推,口中说着话,意思大概就是在哄赵君尧叫他放开手,说的差不多了,没多久见赵君尧没反应她也跟着睡去了。 赵君尧是睡了一天一夜了,她可是一天一夜没睡,吃饱了自然沾上床就闭眼了。 冯慕凝没了声音,听到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赵君尧睁开了眼,眸色清澈,一点都不想犯困的人。 松开冯慕凝,赵君尧下了床,披上了身边还带着血的白衣服,出了屋子。 这一天一夜过去了,按照皇帝犯疑的个性,要是他再不去见见皇帝,那老家伙恐怕得以为他叛变了。 只是这浑身的伤,实在是难受的很,没个十天半月还真是好不了。 “青阳,这边你看着,要是慕凝醒来了守着她,别让她乱跑。”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屏风的阻隔,屋内人的睡姿看的清清楚楚,比之前的睡相还要安静不少,她应该能睡上不少时候吧。 “是!”男子低头回应,笔直的身形一如之前,不过脸上多了一块不可磨灭的伤疤,是当初中毒后留下的,毒人要经历皮肉溃烂才能真正制成,红歌下药轻治得快好的也快,而青阳中毒已深,这才弄残了脸,可是看起来,青阳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叫钱离看看,有没有办法治好你的脸,实在不行你先回西凉,我妹妹可能有法子。”赵君尧拍了拍青阳的肩膀说道。 一个人,一个长得还算好看的男人脸上有了疤痕无异于是十分可惜的。 青阳没多说什么,只说了声:“是。” 赵君尧走后,去了政德殿,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不住的咳嗽,咳得心肺都发颤,手中的朱砂笔仍是在圈阅着台上的奏折,双眸深陷,神态靡靡,要不是身边还有太监伺候着,他估计早就该倒下去了。 停下朱砂笔,他抬头看了眼赵君尧,阴鸷的眼睛里迸发丝丝喜悦,“君尧啊,你是赵老侯爷的独子,也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朕本是不舍得打你的,实在是你太过善作主张,你说太子废了还有谁可以制衡老四呢?” 皇帝这是在给他丢难题,要是他回答不出来,下一秒就该是死了。 赵君尧上前一步,跪地叩拜,“臣认为比之太子,二皇子更有野心,六皇子生性天真,皇上想扶持六皇子为他扫清障碍需得让他先行知晓皇上的苦心,不然他可是不会清楚自己以后的道路。” 为了收买这个看似无用的老六,皇天裂也是下了血本的,战场上以命相救,换取皇天薄的真心以待,皇天薄不知情的情况下难免会偏帮皇天裂,到时候可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第243章 九龙金牌 当皇天凛搭上崔家小姐的那一刻皇帝就已经对他形成了怀疑,就是他再不受宠,在众皇子中的存在感再薄弱,也在此时体现了他的野心。 “刘家那边可有残余的势力?”皇帝抑制住咳嗽的冲动,急速问道。 当皇天凛要纳冯若萦为妾之时他就曾派人去查过,冯若萦已经被毁容了,这样一个容貌丑陋的女子他就不信他这个儿子还会愿意不为何人利益的娶她,而冯若萦背后只有一个刘家。 “咳咳…”皇帝终是忍耐不住,剧烈的咳嗽,双眸满是恨意。若不是他一时不慎就不会连身边的太监是太子的人都不知道,着了皇天隐的道。 这个逆子居然想用药物控制亲父,还在宫里安插了他自己的宫人,要不是他早有防备暗中联系了赵君尧,这副身子就该被那个逆子给整残了,到时候只要他一死,皇天隐身为太子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坐上皇位。 赵君尧抬眸看了一眼命垂一线的黄帝,心中一讪,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臣需要皇上许臣一个特权。”他低头俯首,做谦卑状。 “什么?” 赵君尧抬头看向皇帝,“请皇上赐臣九龙金牌,臣怀疑刘家有人马安插在宫中,需要查探,有些地方就变得不是那么方便了。” 既然他都已经提起刘家了,那么顺着刘家他也该找到点属于他自己的好处才是。 皇帝盯着赵君尧的眼睛,想从他的眼里看出此人的心机打算,赵君尧知道这位桑梓国的皇帝生性多疑,总想从人眼中看出那人的心性,他赵君尧正好是个身经百战的,以坦然侄姿面对皇帝,身上背着赵家三代忠良的名号,也能为自己多赚点信任。 吐了口气,手指发抖的从腰间取下牌子递给赵君尧,“你拿去吧,后宫少去,其他的随意。”只有给下权势,赵君尧才能为他卖命,身边所能用的无几,他也没得选择。 赵君尧从太监手中结果牌子,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扬起一道诡谲的弧度,隐藏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 钱离恰好带着药从门口走进来,瞧见赵君尧心里一震,他手里的东西可是能通行皇宫的九龙金牌,皇帝把着东西都给他了,他刚才是什么表情,得意?不全是,倒有点像是一个蓄谋以久的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露出的狡诈笑意。 只一瞬,赵君尧瞧见钱离后露出的笑容又变成了朋友之间极其和善的那种,一时间钱离觉得之前自己对赵君尧脸上表情看到的都是错觉。 入夜,星子璀璨,一地月光如洗。 屋内冯慕凝躺在床上有醒转之势,赵君尧坐在床边看着,他刚洗过头,头发上有晶莹的水珠在流动。身上的伤口已经让钱离给上过一边药了,还是隐隐作疼,皇帝打的可真够狠的。 冯慕凝睁开眼,除了瞧见赵君尧之外她还看见了他背后的一片水雾。 睡醒后的人总是格外的精神,冯慕凝眯眼问道:“你在这边一直呆着?” 赵君尧点点头,“我要看着你醒。”见皇帝这种事情还是别和冯慕凝说了,毕竟估计现在在她心里皇帝是个最危险的存在。 “背后是什么?”冯慕凝眼前的景象都被赵君尧给挡住了,瞧不清楚。 赵君尧嘴角挑起一摸笑意,“浴桶啊,我刚才洗了个头发。”钱离这屋里并未有小盆子,只能够用浴桶将就着用了,他身上都是伤,不能碰水,只能先把脑袋给洗干净了。 冯慕凝看起身瞧了瞧,水里还算干净,瞧着温度应该放了没多久还能用。 抬眸她对赵君尧说道:“你先出去,我正好沐个浴。” “这水我可用过了,我去叫人给你换新的。”赵君尧简直哭笑不得,冯慕凝这个女人瞧见水桶就要沐浴,简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 “不用,就这么用着,你先出去。”再叫人换太费时间,而且在她心里一桶赵君尧洗头的水用来沐浴也没什么。 赵君尧离开后,冯慕凝想了想,还是大声喊道:“你在门口帮我看着点。” 这里荒凉但也是偶尔会来人的,要是钱离什么的闯进来多尴尬。 赵君尧在门外摇摇头,嘴角列出一道笑意,“知道了娘子。” 果不其然,钱离回来了,他刚从政德殿伺候完皇帝吃下当天的最后一副药就火急火燎的跑来找赵君尧了。 “小侯爷你告诉我你到底和西凉是什么关系。”瞧见沈浮出现的那一刻钱离就觉得赵君尧不对劲,一个能使唤得动西凉大将的男人其来头肯定不简单,现在他还手握能随意进入皇宫各地的九龙腰牌,这样的人一旦成了存了什么狡诈心思就会是个大患。 赵君尧看了钱离一眼,拉他坐下,“钱大人我们也算是相识了有几年了吧。” 钱离不由回想了下的确如赵君尧所言,这人有谈吐不摆贵族架势,所以钱离才选择与他深交,这些年来赵君尧虽说一直浪浪荡荡的,也并未做出什么有害桑梓的事情。 “钱大人我的身份如何您心里怕是也有了个自己的猜测,具体的现在还不方便和您说,唯一能给你保证的就是我绝不会对桑梓不利,对百姓不利。”赵君尧说话声音极稳,钱离是他的老友,此人心性赵君尧还是知晓的,若是他无确凿的证据,断然不会做出害他之事。 披散的发在肩膀上落下水滴,有些触碰到了伤口隐隐发疼,赵君尧嘴巴微微抽搐。 钱离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就不会拿个毛巾包一下你的头发,水浸到了伤口,连着药效也会减弱几分。”站起来为赵君尧撩开湿润的发,想进屋去拿毛巾。 他只是个太医,赵君尧身受皇命,有些事情不便与他说明也是应当的,是以得到了他的保证后钱离也不多问。 赵君尧及时拦住了他,“慕凝在里头沐浴,钱大人就别去打扰了。” 钱离意味深长的往屋内看了一眼又转而把眼神放到了赵君尧的身上,“小侯爷你说的话我记下了,希望您能说到做到,对了王公公叫我跟您说一声,皇上在宫里给您安排了个住处,就在双雪苑,您可以搬过去,冯三小姐也可以跟着一块过去,明天给您来安排领路的宫人。” 赵君尧听在耳朵里双眉愈发的皱起来,皇帝给他在宫里安排了住的地方是不是就说要把他困在宫里,而且那双雪苑可是离政德殿很近,皇帝是准备把他放在了眼皮子底下看着了! 想到这里赵君尧整个人心思一震,随时监控他的行为,这位皇帝还是对他很不信任,尤其这监视里头还带着冯慕凝! 在钱离说完后,冯慕凝也走了出来,她瞧着两人不好意思的说道:“都进去吧。”地方本是钱离的,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主人在外头吹冷风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钱离只是来传话的没他没准备继续在这地方带着,屋里头就一张床,他也没法睡,摇摇手,“我得回太医院了,你们早作准备吧。” 第二日清早,皇帝派来的太监早早的候在了外头,前天晚上赵君尧已和冯慕凝说明缘由,冯慕凝瞧见外头的人脸上也并无露出惊色,跟着他们就走了。 一路上遇到了皇天薄,那人瞧见迎面来的两人,脸色不屑,路过时丢下一句,“欺君佞臣。” 赵君尧听在耳里也不多做辩解,在皇天薄看来他一个在朝当官的居然能住进皇宫肯定是他使了不少的手段才谋得的结果。 谁想这皇天薄还真是和他们杠上了,他拦在太监面前阻止他们的去路,“喂,那个叫冯慕凝的,本皇子要跟你道歉,你接受一下,过会我会往你那送点好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表情不情不愿的,一双眼都不知道往哪瞥。 冯慕凝看着哭笑不得,皇天薄这性子就跟小孩子似的,估计是崔华裳逼他做的,他这才勉强过来装模作样的道歉,不过冯慕凝倒是挺关心皇天薄会送来什么好东西。 “小女接受。”皇天薄除了性子蛮横了些,也没什么,对方是皇子而且还是皇帝看中的人,她不宜和他多结冤仇。 皇天薄满意的点点头,伸手要往冯慕凝的肩膀上拍去赵君尧出手硌开,“男女授受不亲,六皇子自重。” 冯慕凝是原谅皇天薄了,不过他赵君尧还记恨着皇天薄闯进房里大闹的事情,对皇天薄的态度不勉强硬了些。 “你…你以为我愿意碰这个乡下来的丫头吗,不过就是个庶出的有什么好得意的,本皇子还想说以后有事罩着你的,现在看来你有这位小侯爷就行了,本皇子才不屑与与你为伍呢!”皇天薄跳着脚就走了,走的太匆忙,差点摔个跟头。 冯慕凝在后头看着,捂嘴发笑。 “你就不怕他以后坐上了皇位报复你。”冯慕凝偷偷凑到赵君尧耳边说道,前面的太监还在领路隔得远听不见。 第244章 是你害了太子 赵君尧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我有杀手锏。” “什么?”冯慕凝好奇。 他抓住她的手说道:“带着娘子跑路,西凉草原茂盛,想不想去瞧瞧,我妹妹可一直念叨着要见嫂子。” “你哪来的妹妹?” “老侯爷家的,还挺能干的,能帮着处理不少事。”说起这位妹妹赵君尧脸上明显有自豪的神色。 冯慕凝抬眼瞅他,不说话,原来赵老侯爷的亲生女儿被他送去了西凉,怪不得在京都瞧不见人影,一度她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呢。 双雪苑皇帝给赵君尧他们安排了十来个宫女,其中有个宫女一身素色内袄外穿一件绿色的小夹子,头上的珠翠都比其他人的多了好几根,瞧这样子像是个领头的。 她走向赵君尧行礼,“小侯爷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奴婢们一定尽力做到。”声音柔的都能化水,抬头还对赵君尧抛了个媚眼。 冯慕凝瞧在一边,把人往边上一拉,“这位姐姐我瞧着这院子里空落的很,你可不可以弄些花进来?” 宫女皱眉,她是来伺候赵君尧的才不是来伺候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的,看在她和赵君尧一块来的份上,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好,我这就去吩咐人办。” “呀,别人弄得会不和小侯爷的心意,不如就由姐姐和慕凝一块去摘些,这样也能衬得小侯爷的心思。”冯慕凝笑道。 宫女一想,她也可以趁机知晓到小侯爷的喜恶,心里头也是十分愿意和冯慕凝一块去的,忙点头。 “那就跟我走吧。”在宫里头她不可以表现的太过分,但是偷偷摸摸的还是可以的,瞧见冯慕凝热拢的拉着宫女的胳膊赵君尧靠在红柱上双手抱胸,脸上浮现笑意,这宫女可得倒霉了。 御花园,宫女踏着小碎步跟在冯慕凝的身后,“这是春季,远离花都开得茂盛,不过我们只能在靠双雪苑的这一块采摘,再远点就该被公公发现了。” 冯慕凝点点头,说道:“小侯爷最喜欢颜色艳丽的花朵,你瞧着好看的就摘进篮子里,对了摘之前记得去问问味道。” 宫女看了看周围,专心的寻找着冯慕凝口中颜色艳丽的花朵,冯慕凝在一边瞧着,渐渐隐去身形。 走到一处大槐树下冯慕凝拿着一根树杈子往泥土堆里翻找着什么,过了会翻出了一条浑身黑色长着八只脚的长虫子,口中发出细小的“嘶嘶”声,地下的虫子扭动着身子往前头爬去,她装作没事人一样,东瞧瞧西看看,手里也跟着采花,只听不远处有女子大叫,“啊!” 冯慕凝瞥了一眼,叫的人就是那个宫女,宫女瘫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捂着膝盖,口中大叫,“走开…走开!” 那八条腿的小东西叫做黑雾,咬人最狠,八条腿上面都有刺,蛰起人来比蚂蜂还厉害,这东西还是在她还是荆州生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利用毒虫咬人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救我…救我…”宫女瞅见了冯慕凝要向她求救。 冯慕凝好心的问道:“怎么了,我来瞧瞧。”她刚踏出第一步,背后有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回头看去,呼吸一滞,那人轮廓分明,一对招子莫名的瞧着他,手中的力道大的足够把她撕碎的,“你怎么在宫里?” 吸了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波澜,冯慕凝说道:“我奉的是皇命,你去问问皇上她为何让我住这宫里?” 她并未说明她是和赵君尧一块住进双雪苑的,生怕着皇天裂听到了赵君尧的名字会有什么不寻常的反应,把所有问题推给皇帝,皇天裂总不见得还真的去找皇帝问她这个根本算不得是什么的女子为何在宫里? 往往事与愿违,赵君尧瞧见冯慕凝还未回来,特意起了要看看她搞什么名堂的心思,听见外头传来女子的尖叫,担心冯慕凝就跟了出来,恰被他瞧见了与冯慕凝对面而站的皇天裂。 “你也在宫里?”皇天裂脸上浮现戾色,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同时在宫里肯定很不一般。 冯慕凝下意识拦在了赵君尧的面前,“好巧啊,你是来找皇上的吗,德政殿就在那,去吧去吧。”笑眯眯的给赵君尧指了个去处。 赵君尧却迎面走来,用手圈住了冯慕凝的腰,“皇帝都知道我们是住一块的你又藏什么?”双眼不怀好意的盯着皇天裂就像是在另一个首领面前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冯慕凝很不喜欢自己被当做物品争夺的感觉,用手掰开赵君尧的桎梏,拉着他就要离开。 那位受了伤的宫女不安分了,“小侯爷…小侯爷快来救奴婢,奴婢要没命了!”尖锐的娇柔的女音兀得响起,让人想听不到都觉得困难。 “小侯爷就不去看看,有人可是很需要你啊?”皇天裂伸手抓住了两人手掌相连的地方,进行阻止。 宫女的声音此起彼伏,叫声不断,引来了不少的旁观者,他们窃窃私语,一时间还以为是赵君尧欺负了那个宫女,不然那个宫女为何要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松开拉着冯慕凝的手,赵君尧走向那女子,皇天裂嘴角勾出一道弧度,他凑到冯慕凝耳边说道:“三小姐,要不要跟我去见见我的母妃?小侯爷现在美人在侧怕是顾不得你了。” 冯慕凝站那看着,眸色清冷,身上带着一股子疏离的味道,“那就不要让娴贵妃娘娘等急了,四皇子还是早去为妙。” 她并不动一下,目光始终落在赵君尧的身上,未曾往皇天裂那边看一眼。 “起不来了?”赵君尧站在宫女面前用着极其温柔的声音问道。 宫女惊讶的瞧着眼前温若白玉的赵君尧,心中一喜,也顾不得脚上还有伤,用柔的化水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瞧着赵君尧,“脚上不知怎的被毒虫咬了一口,小侯爷你可要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赵君尧往宫女脚上看了一眼,那条八脚虫还匍匐在上头呢,瞧着这虫子不由笑出声来,冯慕凝惯用的法子,用到了这宫里还是一样的适合,这是不是说明他是在吃醋了。 他对着一边的一个太监招招手,“小张子,抱她去找医女。” 话音一落,宫女睁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瞧着赵君尧,为何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该是赵君尧抱她去找太医的吗,为何会变成一个太监! 小张子低头,不好意思的要去抱宫女,宫女出言推拒,“不,我能自己走。”她匆忙站起来,想要走上几步证明她能走路,一个未出阁的女人被一个太监抱在怀里,这是多丢人的事情,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委委屈屈的看着赵君尧,为何这个男人会如此无情,不抱她也就算了,还要派个太监来羞辱她! 可他没走几步就摔在了地上,脚上的虫子算是爬走了,整个人也是一身泥巴。 “小张子还不抱着,别逞强了,去找个医女,这些天先不要来双雪苑了,好好休息。”他的声音温柔如歌,可是对于宫女来说就是梦魇。 小张子伸手抱起了宫女,随着两人的离开,看戏的也散去了不少。 赵君尧回来,对皇天裂说道:“四皇子无厘头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微臣想四皇子自己也有不少事要去处理吧?” 太子废了有不少的势力皇天裂大可以引为己用,毕竟按照现在清醒来看,皇天裂就该是下任皇帝的不二人选了。 “皇兄出了事,作为弟弟的应该去关心关心,君尧何时一块去瞧瞧?”皇天裂脸色不明,话中有试探之意,皇天隐突然地出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这人会形成他的一个隐患,也给他提了个醒,皇城里头可能并不是只有他和皇天隐在争夺这皇位。 赵君尧目不斜视,嘴角微勾,“太子有恙,自当静养,微臣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简单的推拒,把他放入了一个更为危险的境地,连表面上的礼仪都不愿意遵守了,此事怎能与他无关! 皇天裂脸色一变,抓向冯慕凝的手转变方向,抓向了赵君尧,“太子前夜身中毒箭,而君尧恰是前夜得到了皇上的一纸敕令出了天牢,不知那日君尧可有瞧见凶手的模样?” 突然被打入天牢,又突然完好无损的从牢内出来,还都是皇帝发的旨意,其中猫腻皇天裂怎能不怀疑? “四皇子说的倒是好笑,我被放出来了特意进了宫向皇帝谢恩,而太子遇害之时我恰好还在牢内,怎会知晓是谁谋刺太子呢?”赵君尧口中嗤笑,口口诘问。 皇天裂回答不出个所以然,直觉告诉他赵君尧逃不了谋害太子的责任,可他偏偏没有证据,面对赵君尧的诘问,他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一边的冯慕凝却清楚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利用绝寒待在牢里假扮自己,他带着手下去谋害太子,等谋害成功了,皇帝的旨意一到天牢反倒可以弄个不在场的证明。 第245章 露出马脚的奸细 “不过是多嘴问一句,君尧不必放在心上,母后还等着我去照看,我先走了。”真要是赵君尧杀了人,怎会不留痕迹,他派人详加查探就不信了还查不出来了。 皇天凛走后,冯慕凝才算是彻底的吐了口气,忽然她像是想起一事,“你给皇天隐用的是什么毒?” 皇天裂不会轻易的放过赵君尧,说不定他正是会顺着这毒药查到赵君尧的身上,虽说皇帝已经知道了太子是伤于赵君尧之手,可是外一皇天裂找到了证据一定要皇帝严惩,再搬上几个老臣说不定赵君尧就会倒大霉了。 赵君尧无所谓的摊摊手,“他查不到的,你放心。”从未出世的毒药,就是再能干的医者又该从何下手。 瞧着赵君尧自信满满的模样,冯慕凝也不做多言,“这宫里你可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刘沫安排的那些人还是需要早些时日找出来的,这样才能对皇天凛的下一步进行掌控。 赵君尧取出腰间的九龙金牌往冯慕凝面前晃了晃,“娘子可否愿意陪为夫去查上一查?”他灿若烈阳,眼眉中似有光华流转,尤其是当冯慕凝知道西凉人都长着一双蓝色眸子的时候,愈发的关心起赵君尧的眼睛,每当瞧见他眸中那一抹极其淡淡的蓝色都会有一种窃喜感,就像是知道了别人没有知道的秘密一般。 点点头,“先等我换身装扮。”女子模样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换个装束会更方便。 日头渐渐西斜,冯慕凝一身暗蓝色公装示人,穿的是三等太监服饰,一个侯爷身边跟着个小太监也算是正常,赵君尧在前头领路冯慕凝在后头跟着,不知不觉到了禁卫营。 赵君尧是故意往这走的,若说这宫里还有什么地方能容得下一批暗桩而不被发现的,安插在禁卫营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其困难程度也增加了不少。 宫中的守卫都是逐家逐户的查探过的,有一点不对劲的都是进不来的,而且其审核都是皇帝亲自来的,这人向来多疑,自是这人选也比往年的严格不少。 当年这刘沫还是官拜大将军一职,皇帝对他有所忌惮,凡是和他沾上一点边的人通通都没有录用,若是他真的把人插进这里边,还真是要费上不少功夫。 禁卫营统领是个叫做刘水的男子,八字胡身披铠甲底下套着一身红色单衣,就是这个子矮了点,眉目间也有着习武之人的刚毅之气。 他见到赵君尧先行叩拜,“臣见过小侯爷,里头乃是内府禁地,还请小侯爷止步!” 赵君尧拿出怀中令牌放置那人面前说道:“皇上派我差些事情,我需要你这禁卫营看上一看,还请刘统领放行!” 刘水一瞧见赵君尧手里的牌子立刻压下了脑袋,“是臣有眼不识泰山,妨碍了小侯爷查案,禁卫营臣十分熟悉,小侯爷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臣必定在所不惜!” 赵君尧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水,扶他起来,“不用你只需跟在我身边即可。” 进去后,一群禁卫兵停下了手中的操练对赵君尧问好,赵君尧淡淡扫了一眼,示意他们继续,巡视了一圈,未曾发现有什么异样,打算往骁骑营再去瞧瞧,皇宫内的安全并不是靠着一个地方,是由骁骑营和禁卫营相互配合相互制约,他往两边瞧瞧,说不定能对比出什么端疑。 临走之前,赵君尧转头向刘水问道:“十日后是皇上拜天祭祖之际,天坛的安危你们可要好好维护着。” 刘水脸上惊愕,“不是一个月后吗,什么时候变成了十日后,时间这么短臣可该如何准备!”脸上还有细细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流。 赵君尧拍了拍刘水的肩膀,“刘统领也不需太过紧张,横竖都是在宫里,只要你按照着平时那样处理也就行了。” 离开后他去了骁骑营,跟着骁骑营的统领王洛又这样说了一番,随后带着冯慕凝回了双雪苑。 冯慕凝坐在椅子上,五指托着脸朝赵君尧问道:“祭天拜祖到底是哪天,你不会是在骗人吧?” 赵君尧喝了口杯中茶水,拍了下冯慕凝的脑袋,“娘子还真是聪明。” “你就不怕他们查出来?”冯慕凝眯眼瞧着赵君尧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想着什么时候把它给拍走。 赵君尧摇摇头,“连皇帝都吩咐下去了十日后白天祭祖,你以为还会有什么假的?” 冯慕凝恍然悟到,“又是那个老不死的叫你做的?”对于这位桑梓国的皇帝,冯慕凝是越来越没好印象了,私下里对他的称谓也变了不少。 “你是越来越聪明了,若是手下个别人还好对付,怕的就是统领叛变,定下局引人入局,我们在一边瞧着即可,就像你说的,皇帝是个老不死的,老不死的向来不会让自己死在别人的前头。” 拜天祭祖是最好的出手时候,皇帝和贵妃稍微有点封号的皇子都会上祭台,而他皇天凛恰好不再其内,若是皇天凛真的有动作,就不信了他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蹦出来的会是哪些人。 “我想出宫一趟,晚些再回来。”白无双交代给他的那些铺子还需要照看,人不在了对于这些产业她必须更上心些。 赵君尧意会错了意思以为是冯慕凝要出宫参加冯若萦和皇天凛的婚事,立刻说道:“我陪你去。” 冯慕凝知道这宫里通向外头的暗道,不用腰牌就能随意进出宫中,赵君尧也从红歌哪儿听到了这回事,只是这底下的道路四通八达,他还是担忧冯慕凝会走错路甚至是遇到什么不测。 在赵君尧看来底下的这条路,不一定只有冯慕凝一个人知晓,其危险程度不免又提高了不少。 “你去做什么,不过就是做些查看铺子算账的活计,你还是干你自己的事去吧,要是被皇帝发现你突然失踪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赵君尧惊奇冯慕凝对那人称呼突变,口中说道:“贤良淑德如娘子不如把我名下的那些产业也给查核一遍?” 本是调笑的话,冯慕凝偏是一本正经说道:“什么你的产业,那都是我的,等查完大伯母名下的我自然会把我自己名下的也给查一遍。”她十分平静地说道,转头对着刚进门的钱离打招呼,“钱大人,又来给君尧换药吗?” 钱离也听了一会了,站在后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啊,再过三日也就差不多了,最近还是静养为妙。” 他委婉的提醒赵君尧不要乱走动,赵君尧腆着张脸,“也不是我说你危言耸听,只是皮肉之伤,偶尔活动活动筋骨也有益身心健康。” 钱离瞪他,“你就折腾自己吧,现在还年轻身体还不错,等你老了可有得你受的。” 是夜,趁着赵君尧刚睡着,冯慕凝还是偷偷摸摸的自己离开,受伤的人就该多休息,根本不该跟她乱跑。 入口在御花园,离得也不远,躲上几个宫女太监也就到了。 随着宫中三更天的梆子打响,冯慕凝轻而易举的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到了指定的假山那边,弯着身子正好爬进去,外头有女音响起,“做什么,我可和你说皇上还没睡你拉我出来被发现了可怎么是好。”她焦急着就要回去。 冯慕凝刚听到响动就隐去了自己的身形钻进了草丛茂密的地方。 “好秀儿,你跟哥哥说说为何皇上会把祭天拜祖的事提前二十多日,妹妹你长期都留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的心思还是您最了解不是。” 听着这男音冯慕凝怎么听怎么耳熟,无奈那人背着她,瞧不见个正脸,光是瞧身形,也觉得很是熟悉,到底是谁呢? “这我哪知道,对了听说你要娶妻了,真是恭喜统领大人了,皇上还在等着秀儿给他端茶递水呢,秀儿先告辞了。”说到这里女子柳眉间露出怨毒之色,如同在看一个负心人。 那男子又出言哄道:“我的好秀儿,哥哥都说了过上段日子定然把你娶进府,又怎会另娶别的女人,你就信哥哥这一回,把实话跟哥哥说了,哥哥发誓以后娶了你定然不再纳妾把所有钱财交在秀儿妹妹的手上。” 经过了好一番诱哄,那女人才松了口,“具体的我是不知道,皇上把小侯爷叫来窝在政德殿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我也不敢靠近仔细听,只知道好像他们在谋划着什么,你可要提点神,别栽了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别后还有人!” 接下来的话冯慕凝不怎么主意了,她一门心思就期待着那人转头回来让她好好确认一下,统领?听声音像是刘水的,可这声音里头又比白天的多了份流里流气的痞意让冯慕凝又变得不是那么确定了。 等人走后,她停了停脚步,转身回了双雪苑,这边的事还得和赵君尧说一声,让她防备着点。 第246章 六皇子大闹 月色下,一位蓝色宝衣男子临风而立,月影勾勒出他的颀长身影,黑影中另一位青衫男子默默站着,眼中神色不明。 “四皇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行事,小的敢保证,没有人能看出破绽。”原本样貌端正的男子卸去人皮外套恢复了原本的贼鼠模样,一双小眼珠子滴溜转。 “好,既然你已经完成了我交代下去的事情那么…”寒光炸现,那人胸口出现一个血红窟窿,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天裂,他不明白为何他完成得好好的,还会被杀! 人死后,皇天裂冰凉的脸上露出绝寒的冷意,“钱离,祭天那日给我把这个洞堵上,谁都逃不掉!” 钱离瞧着地上那滩死尸,还有皇天裂阴鸷的眉眼,隐藏袖中的手指不住的颤抖,“听四皇子的吩咐。” “钱离听说,赵君尧身上的伤都是你治的?”地上的尸体已经有暗卫出来处理干净了,皇天裂走到钱离面前似乎要从他身上逼问出什么。 钱离低头,“我的命都是四皇子救的,至于小侯爷不过是点头之交。” “你记住当年刘家杀了你爹是我的人救了你,还有你被抓进了太子府还是我救了你,你要是敢临时叛变…”冰凉的手触碰钱离的脖子,引得他一阵哆嗦,他站在那定定的受着,没有丝毫退让。 “属下谨记在心,这桑梓国的天下还是在四皇子的手里更好。”这并不是违心的话,在钱离看来所有皇子中只有皇天裂才是最适合的人选,马背上的功勋加上他本身对朝臣的威慑能力还有在百姓心目中的声望,无论是哪一条都比其他皇子好得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对他的救命之恩,想到这里他不禁多嘴问一句,“四皇子您真的准备叛变吗?” 皇天裂一声冷哼,“要叛变的是老二,我只是清君侧诛逆贼而已。”等皇天凛帮他把皇帝收拾掉了,那么他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再把他给收拾了,而且还能落得个美名。 冯慕凝回到双雪苑后并没有立刻把这件事告诉给赵君尧听,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她先去找了政德殿的宫女打听了一下关于这个秀儿的事情,当然期间还是要花上点重金的,从与秀儿交好的宫女口中她得知这位秀儿的确和禁卫营统领刘水有暧昧。 她又去禁卫营跑了一趟,当然穿的还是之前的那身太监装,由于上回她是和赵君尧一块去的,禁卫营的人以为是赵君尧派他过来办点什么事情,所以也没什么人阻拦,他也很快的从刘水的守卫军口中得知了刘水昨夜外出的事情。 综合考虑下,她把此事告诉给了赵君尧听。 赵君尧听完皱眉,忽然十分奇怪的表情问她,“你昨晚为何会去御花园?” 冯慕凝抬头望天,“偶尔路过,睡不着散心去的。” 赵君尧抓着不放,“我不信。” “你不信也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她眼睛眨都不眨就开始说起了谎话,赵君尧逼近她,瞧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要瞒着我出宫。” “没有。”冯慕凝心虚的补充道:“你没证据,不好乱污蔑人的。”抬手打了个哈欠,转身要往房间走,装作是要去补眠的模样。 这床刚躺下去没多久,身边一陷,一股力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我觉得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你,不然下一秒你就该跑了。”赵君尧双手撑在两边把冯慕凝困在中间。 冯慕凝眨眨眼睛,伸手要去推他,可是怎么也推不动,只能无奈的装可怜,“我只是出门查账,不用人陪,再说了我是要保护自己的本事的。”她摇了摇衣袖,在宫里遇到钱离后她又问他要了不少银针,能自我保护。 赵君尧搂住她的腰,往床里头一滚,双腿夹住冯慕凝的,“我不管,以后我就这么困着你,看你还怎么跑!” 两人在这床上滚来滚去的,就像两个在吵架的孩子。 “小侯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即可送往二皇子的府上。”床边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独臂之人,他低头像是一般下属和主子禀告消息一般,神情肃穆,面无表情。 冯慕凝听见声音不知哪来的力道,还真把赵君尧给推开了,整理了下自己零乱的衣裳的头发,很不自在的对着跪在地下的沈浮咧嘴,一双眸子怨恨的瞪了赵君尧一眼,真是丢脸死了。 赵君尧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沈浮啊,以后这内室你还是打过招呼再进来吧,要是以后真瞧见什么不该看的可是会张针眼的。” 他下了床拍了拍沈浮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说了多少次了,见了我你无需行礼,是不是一定要我骂你一顿你才长记性!” 沈浮是他最忠心的下属,甚至可以说他是他在西凉最重要的依靠,这样的男人他又怎会让他受委屈。 沈浮依旧低着头,“尊卑有别,侯爷还是别折煞属下了。” “对了,禁卫军统领刘水派人去查查底细,务必尽早回报。”皇帝有皇帝自己的主意,他也有他的主意。 “是。”随着沈浮的离开,冯慕凝脸上的红晕也淡去了不少,她下了床好奇问道:“你叫他做了什么,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也有四天的时候没瞧见他了。” 沈浮向来都随侍在赵君尧的左右,或者都是听赵君尧的命令保护着她的,所以冯慕凝对于瞧不见沈浮的时间格外的敏感。 赵君尧神秘一笑,“替你给你姐姐在她成亲当日送她一份大礼。”他们人在宫中可是这礼物自然是不能少的。 “说说看。”瞧着他笑得这么诡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冯若萦遭殃就是她冯慕凝最开心的。 赵君尧食指放在嘴唇中央,“嘘”了一声,“保密,明天不就知道了。” 冯若萦的亲事是在一片唢呐声中完成的,并没有亲朋来祝贺,有的只是一片凄凄惨惨的景象,还有赵君尧派人送来的一个大红色的盒子。 冯若萦对于冯慕凝和赵君尧未来参加她的成亲喜宴很不高兴,对来使出言讽刺,更把赵君尧送来的东西差人胡乱丢掷。 皇天凛算是个比较好面子的,并未按照冯若萦所说的办,跟来使相互寒暄虚伪了一番,拆开了赵君尧送来的贺礼。 当礼盒拆开了的那一瞬间,刘氏当场就昏了过去,冯若萦气急攻心,要不是有丫鬟扶着也得摔过去。 这盒子里是什么呢? 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皇天凛瞧着赵君尧送来的冯铎的头,心中生恶,好个赵君尧,还真当他是草帽王爷不成,可以任由他欺辱! 来使瞧着皇天凛目眦欲裂的双眸就知道,这回他家小侯爷和皇天凛的仇算是结下了。 那日,赵君尧主动带冯慕凝出了宫,去了二皇子府并且真真切切的躲在人家屋顶上瞧见了这一幕,冯慕凝心里十分的痛快,只可惜这冯铎的死没把这刘氏给气死! 瞧着这对母女十分不好的脸色,冯慕凝的午膳用的也比平日里多了那么半碗。 赵君尧在一旁不由叹气,“没瞧见过哪个女人像你一样,看到死人还能吃得下饭的。”说完自己又往嘴巴里扒拉了好几口。 冯慕凝拿眼白瞅他,“今日里你算是见识到了,有没有很大开眼界?” “小侯爷,六皇子要见您,而且他看起来还很急的样子。”有宫女袅袅而来,声音如出谷黄鹂。 赵君尧沉默片刻说道:“叫他在大厅等着,我过会去找他。” 宫女走后,他继续悠悠闲闲的陪着冯慕凝用膳。 “赵君尧我发现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就不怕六皇子发现你在屋里头用膳怠慢了他,发你脾气?”冯慕凝恰好吃完了,肚子鼓鼓的,也有时间空下来教训赵君尧了。 赵君尧不屑地摇摇筷子,“横竖都是要遭到一顿骂的,还不如吃饱了在遭比较舒坦。” “你猜到他所为何事而来?”瞧这淡淡定定的模样,可定时心里有底了。 “呵,前不久,我跟皇上说了件事,恐怕他是听进去了,所以今儿个就是我自食报应…”他未说完外头就想起了吵嚷声。 “赵君尧,赵君尧你个卑鄙小人你给本皇子出来!”随着声音陡然的出现,冯慕凝识趣的打算先开溜,在冯府里头她是天天听着吵闹声长大的,不知什么时候对着吵吵闹闹的事变得愈发的厌恶,瞧赵君尧这模样,定然也是能应对的,她还不如出去躲躲,外头就是御花园了,观赏观赏花也是好的。 有宫女拦着,可是对方是六皇子啊,根本拦不住。 皇天薄怒气冲冲的跑进来,走向赵君尧就要去抓他的衣服。 赵君尧武功比皇天薄高出一截,轻易躲开,皇天薄气的要拿桌上的水壶去砸他,口口骂道:“好你个蛊惑君心的奸佞小人,我四哥是怎么得罪你了,你居然跑到父皇面前说他坏话,别以为你劝父皇让我当皇储我就会感激你,本皇子不稀罕!” 赵君尧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无奈的苦笑,“六皇子这可错怪微臣了,皇上要选谁当皇储自有他自己的定论,哪能轮到微臣搬弄是非,再说了这皇位六皇子就一点不动心,我看比起四皇子来说六皇子更为优秀,更堪大任!” “你放屁!”皇天薄呸了赵君尧一口唾沫芯子,“你以为比起四哥来我更好把控所以鼓动父皇选我为皇储还处心积虑的把大哥给弄废了,你以为我上位会感激你,你做梦去吧,皇位是四哥的谁也别想抢走!” 第247章 提醒皇天薄 他这条命都是皇天裂救回来的,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皇天裂的哥哥身份,做弟弟的怎么能抢哥哥的位置! 冯慕凝刚要离开的脚步此刻停了停,她抬眼瞧了皇天薄一眼,这人不错嘛,知道自己容易被掌控,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只是这话听起来着实奇怪了些,什么控制不控制的,按照皇天薄的性子又怎么会想到赵君尧要掌控他这样的话。 赵君尧静静等着皇天薄骂完,瞧着袖子上的唾沫,眼中无奈,这位六皇子还真是被皇天裂给洗脑了,要不是他刚才反应快,这口唾沫就该吐他自己的脸上了。 “你们都退下去吧。”他扫了眼跟皇天薄一块进来的宫女太监说道。 人走后,他双手背身,“六皇子,你当真不想当九五之尊?”既然皇帝已经把事情跟皇天薄明说了,那么他说话再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赵君尧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汲汲于名利?你想错了,这世上本该能者居之,四哥才德兼备,桑梓国成为他的天下自然是最好的!”皇天薄厌恶的瞧着赵君尧,这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为了权势的奸佞小人。 “才德兼备?”赵君尧不禁冷笑,“就因为他救过您?可您是否知道当年那场战役说要先行攻打樊关的是皇天裂,樊关地势险要诡谲,而玉泽除了守城军多了些之外并不是十分难攻打,随后只需绕道顺城即可直攻敌国皇城,可他为何会选择樊关而不是玉泽?” “这是因为玉泽的守城将领是呼延默,此人武艺高强善用兵谋,而樊城几乎无守将,取道樊城不需绕道即可到达皇城,四哥是经过精细的计划才做出的选择,你想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皇天薄声音变的尖锐,赵君尧提起了皇天裂救自己的事情,他一定是想颠倒是非,四哥说的没错,这人就是狡诈,他才不要信他。 “六皇子,这位呼延默已经有五十有二了,这样一个老人四皇子还打不过吗,再说樊城一役,陷阱密布,为何中了流沙的偏偏是你的军队而不是其他人的,要是微臣没记错的话,这流沙阵只设了一个,想想当时的情形,谁在激你进去一探?”赵君尧娓娓道来,用引导的方式让皇天薄对皇天凛产生怀疑。 皇天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是四哥身边的副将延平,他要和他争在此之前军中很多人说他只是个绣花枕头,那位延平耶那这样的话来激他,他这才冲动了去的,而且当时的情况下他的四哥并未有过多的阻止,莫非真的像赵君尧说的那样? “要真如你所说这些都是四哥的计谋,他又怎么会冒着自己被流沙吞噬的危险跑进来救我,他可是最不擅长阵法之人!”流沙阵危险之处在于瞧不见前路的方向,好让人迷失在里头,最终穷尽心力而死。皇天裂对兵法有所学成,而阵法这一块向来都是他最为薄弱的,他愿意闯进来救他就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兵者善诡,正如六皇子所说四皇子不善阵法居然能带着您脱离流沙阵的困境,其间有什么猫腻您还想不到吗,真的就像四皇子和皇上禀明的那样他是误打误撞?这种说法您真的相信?”种种疑窦抛出,谁在说谎谁在演戏,谁又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似乎都变得一清二楚了。 “我…我是不会信你的,你等着…本皇子…本皇子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皇天薄脑子彻底陷入了混沌,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不出来嘛,你口才还挺好的。”冯慕凝心中都这位皇天薄不免也兴起了同情之心。 在他嘴里还是不承认赵君尧所说的话,可他心里已经早承认了,种种的不确定不过就是过不了这十年以来一致认定皇天裂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个砍而已。 赵君尧疑惑,“事实胜于雄辩,娘子为夫只是在和六皇子讲道理而已,他信或不信我也没法控制。” 显然,皇天薄的落荒而逃还是证明了他开始相信了。 “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为何皇上会选择六皇子继位而不是别人,毕竟都是他的儿子,为何不选个最好的呢?”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心中很久了,只是一开始觉得没必要问,皇帝选谁本就与她无关,可是到了现在冯慕凝却开始觉得这个皇帝选上皇天薄似乎还有别的深意。 赵君尧笑了笑,眼中有星子闪动,“你绝不会相信皇帝是因为喜欢惠妃这才选择了六皇子。”说完后,他又改了口,“应该比喜欢更深一点,算是爱吧。” 不然,光是喜欢又怎会让一个九五之尊的男子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的其他儿子。 “他为何不立惠妃为后?”他手掌重权,一声令下谁敢不从,立一个自己的喜欢女子为后,有何不可,为何要造出独宠娴贵妃的模样? 赵君尧走到窗边,眸光投入远方,“可能是因为他想保护她。”后位在众人眼中是多么的尊贵,可是其中的危险又岂是没有背景的惠妃所能承受的。 冯慕凝走近,声音悠悠的从赵君尧的背后冒出来,“那你呢,以后会怎么做?” 不用人提醒,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赵君尧的身份,他所要背负的责任,他是否也会这样对她? 回头一愣,片刻,赵君尧嘴角挂上笑容,“我不会是他,他太懦弱,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不敢给个名分还算什么皇帝?” 风刮过窗柩,吹起乌发三千,他的脸上是充满自信的得意昂然,他不是他,自然不会委屈了冯慕凝,“一生一世,就你一个,我足够强大。” 他声音缥缈如歌,落到冯慕凝的耳里,引得她浅浅一笑。 晚上,赵君尧刚要入睡,有人提着药箱子把他从床上抓起来,“药都没上,睡什么睡。”钱离由冯慕凝引进门,把赵君尧抓到一边坐下,打开药箱子就要给他上药。 赵君尧委屈的眨眼,“钱大人,这药涂在身上太黏腻了,我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用了。”每次带要睡觉,他都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再加上那药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就更不想涂了。 冯慕凝把他重新抓着坐定,“耍什么脾气,钱大人大晚上的还来给你上药你还不愿意了,扒了你的衣服,看你还上不上。”伸手就要去扯掉赵君尧的衣物。 赵君尧这回倒是爽利了,双手打开,像是等着冯慕凝过来脱他衣服一样。 冯慕凝到底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大胆,刚扒掉外衣,等到了里衣这手还是下不去了。 钱离咳嗽了一声,移开眼,把东西放在桌上说道:“既然如此,这要先留这里,由三小姐上也是一样的。” 要离开的时候,冯慕凝拦住了他,“钱大人今天很忙吗,怎么会这么晚?”在皇宫里除了皇帝赵君尧就是钱离的首要观照对象了。 本是平常之间关心的话,钱离身子抖了抖,答道:“最近皇上的病情有些反复,吃了药还是不见好,这不我得多花点功夫。” 钱离是个什么水平,冯慕凝怎会不知道,他给人治病,那人怎会出现病情反复的症状。 “会不会是有别人暗地里给皇上下毒?”她也不和赵君尧闹了,警惕的问道。 赵君尧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些天他去见了皇上,皇上一直在咳嗽,看起来并未有好多少。 钱离摇摇头,“不会的,皇上脉象不像是中毒的,只怪我医术不精,才会造成这样。”钱离叹气。 冯慕凝出言安慰,“整个桑梓如果钱大人的医术差,还会有好的吗,放心好了,或许只是在适应的阶段。”有些病冯慕凝也知道些需要慢慢养才能好。 钱离点点头,多谢过冯慕凝的安慰。 他离开后,赵君尧一双眼盯着钱离的背影就没离开过。 “怎么了?”冯慕凝看他眼神忽然了解,“你在怀疑钱离?” 下一秒,赵君尧收起了目光,摇摇头,“没什么,他应该不会有问题。”十年的相交,若是钱离有问题,他可藏得够深的,不过皇上的病又是怎么回事。 “脱衣服上药吧。”钱离用的东西虽说气味不太好,却很是好用,这才没几天,赵君尧就能行动自如了,这些天皇帝传召他的次数也少了不少,估计也是顾念着他的伤势。 赵君尧脱下亵衣,冯慕凝取上药罐,往他背后走去,往他背上涂抹着。 肌理分明的脊背强而有力的肌肉微微的膨胀着,好看的肩胛弧度白皙的肌肤,简直比女的还细腻,想到这里,冯慕凝心里嫉妒。 口中喃喃嘀咕,“一个男子要这么好看的背做什么?” 这话恰巧被赵君尧听见了,他微微一笑,也是随口答道:“是为了勾引你啊。” 冯慕凝手中扁平的玉棒一滞,往他伤口刺了刺,赵君尧背脊发痛,嘶牙说道:“娘子这是要谋杀亲夫。” 冯慕凝手中的力道又大了些,“还真是被你说对了。” 第248章 崔家的后招 “噔噔”轻微的脚步声还是逃不过冯慕凝的耳朵,她停下手中对赵君尧的虐待抬头一看瞧见了进来的沈浮。 瞧着赵君尧赤裸上身冯慕凝在后头给他涂药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很快这丝异样就被压制住了,他低头说道:“要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禁卫营的统领的确和刘家有关,刘沫的一个手下曾经救过他父亲的命,平日里这位统领对宫女阿秀格外上心,经常拖一个叫做文达的太监给这阿秀送东西,这位阿秀是刘水的一个远房表妹,但是他们是否在谋划着什么,目前还未有定论。” “他手下可有关系亲近之人?”脑子里迅速思索关于刘水的事情,此人年仅三十却能当上禁卫营统领一职,却不曾听闻此人有什么过人的谋略胆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此人是在前任统领霍思朝的举荐下才提拔上来的,而霍思朝又是皇帝的亲信,要是刘水真的有问题,可见这盘棋布局之大,连着那位霍思朝也有问题了, “刘水素来品行如何,可好女色?”冯慕凝始终对那晚上刘水说话的语气产生怀疑,她也是跟着沈浮学过变音的人,耳朵触觉的敏锐程度比一般人都好的许多,虽说一听像是刘水的声音,可这道声音经不起深切的探究,越回味冯慕凝倒是觉得越是不对劲了起来。 “禁卫营的人除非离职回家,不然不能沾一点女色,一旦被察觉出来那可是会被杀头的,刘水身为统领自然会更严格,只是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呢,暗地里做些什么勾当只要没人和皇帝说,他也就平安无事。”有问题的人还是提前解决了为好,禁卫军统领和宫女有私,先把他除了! 沈浮走后,冯慕凝去了趟御花园,打算去采点怡神醒脑花瓣给赵君尧用,脚步不自觉的往那座有着暗道的假山走去。 站定后目光落到了那日那对男女谈话的地方,她越瞧越奇怪,除了前头的两颗桂花树之外,这里根本没什么可以遮挡的隐秘地方,他们为何会选择这里交谈,而不是别处呢,冯慕凝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导她往这方面想一样。 前头有一袭湖蓝长衫行色匆匆,冯慕凝瞧见是熟人钱离不由出声叫道:“钱大人,又去给皇上送药?” 钱离听见声音心中一慌,抬头望冯慕凝那边瞧去,只见冯慕凝站在假山前面眉眼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心中叫了声不好,抬步走了过去。 “三小姐,以后从宫中正门出去吧,小侯爷身边有皇帝御赐的九龙金牌,没人会拦你的,这边的洞我可得给他封了,你也知道祭天大典在即,外一有宵小之徒从这里进入皇宫那可得为小侯爷带来不少的麻烦。”他按照四皇子的吩咐已经把这个入口给封住了,一块青色大石头加上石膏,糊得一点缝都不露。 这事也只能他来做,他有理由也有说辞,换做别人来,那可得被他们怀疑动机不纯。 冯慕凝心中称奇,“不知钱大人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她向来都小心,绝不可能被人偷偷瞧见。 钱离苦笑,“那是很久前的事了,红歌带着一个老妈妈像是走错道了,从这里出来,刚巧被我发现了,我这才知道的。” 知道了这么久,却一直没封道,反倒是最近开始把这洞给封了,再加上皇帝迟迟不好的病情,冯慕凝对这位太医大人,产生了不小的怀疑。 她面上还是挂着笑,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来是这样,这地底下错综复杂的谁能说得清楚呢,幸好红歌遇到的是钱大人,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砰!”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炸开,要是真的皇天裂掌了权把赵君尧给弄死了红歌定然会为主报仇,到时候她可真会如冯慕凝口中说的那样尸骨无存! 纷乱的思绪打断了钱离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他的脑子一下子疼得像是要炸开来,“身体有些不适,我先走了,抱歉。” 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钱离,冯慕凝幽深的眸子愈发的阴沉,刚才她是故意用红歌试探钱离的,当她瞧见他脸色发白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一定是在做些什么不利于赵君尧的事情,不然他是在逃避什么? 摘完提神醒脑的花瓣,冯慕凝带着篮子回了双雪苑,赵君尧又被皇帝找过去了,冯慕凝单手支着下巴,朝门口发呆。 这会儿,倒来了个意外之人。 一身艳丽的红装,因为挺着大肚子的缘故,她的衣带松垮,既是这样也掩藏不住崔华裳眉梢眼底的那一抹勾人风韵。 “慕凝,先前的事情我代六皇子向你道歉,是我没和他说清楚,让他误会了你。”崔华裳脸上挂着羞愧的尴尬,大着肚子就要向冯慕凝行礼。 冯慕凝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六皇子也来道过歉了,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崔华裳的肚子已经大的能装下两个西瓜了,看这样子,很可能会生下一个双胞胎,只是可惜了这对孩子没个好父亲。 起身后崔华裳一双眼往屋里瞅,随后问道:“小侯爷呢,他可在?” 冯慕凝摇摇头,“被皇上叫去了,得过会才回来。” “这样啊。”崔华裳脸上浮现一丝极淡的失望之色,随后她扬起小脸,语重心长地说道:“慕凝啊,现在这京城里也就你能帮帮我了,皇天凛有篡位的野心,你可得让小侯爷好好提防他,尤其是他刚娶了你的姐姐,你也知道冯若萦是个什么出身,定是一门心思指望着皇天凛登上帝位他们可以东山再起,到时候可就是他们对付你的时候了。” 冯慕凝看了一眼崔华裳的肚子,“朝政之事我不懂,也不清楚二皇子的想法,崔小姐和我说这个倒是对牛弹琴了。” 她弄不明白崔华裳对皇天凛的心思,就不会把所有事一股脑的都告诉给崔华裳听,哪怕皇天凛真的对崔华裳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崔华裳脸上掠过一丝讽色,“慕凝你又何必瞒我,小侯爷在为皇上做事,而皇上心中所意向的皇位继承人则是六皇子,我们都是一条道上的,不需互相试探隐瞒。” 明人不说暗话,多年的军旅生涯养成了崔华裳直来直往的个性,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要毫不退让! 这事很可能是崔华裳从六皇子那边套出来的,她真的能舍弃皇天凛和他们同一个阵线吗? 瞧着冯慕凝眼中还有怀疑之色,崔华裳咬咬牙亮出了她的底牌,“实话和你说,皇天凛是因为发现我在暗中筹集人马这才对我发怒的,他想我把这队人交给他,可是我不愿,现在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帮助六皇子,慕凝我可以把这队人马交到小侯爷的手上,崔家向来都是忠烈之门,你可要帮我。” 忠烈之门还有有自己的人马?看来一直以来她们都看错了崔猛,以为他是老实的忠臣,谁知道暗地里还真给自己弄了一股势力。 “不知这股人马在哪?”先不急着答应,能多弄出些算一些。 周围并无宫女,崔华裳说话还是十分的谨慎,“这要等小侯爷回来了我才能说,哥哥临走前告诉我先祖曾托给他一队人马,只需拿出青云令,等到危机关头方可使用,我想既然皇上属意六皇子,又有皇天凛和皇天裂在一旁虎视眈眈,自然就是先祖所说的危机关头了,拿出来使用也是恰当的。” 要是桑梓国的先祖皇帝知道自己给崔家的人马让他们用来用在帮助皇子夺位的身上,这位先祖皇帝怕是也要被气活了。 “华裳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冯慕凝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崔华裳似乎也意识到了冯慕凝接下来的话,苦笑道:“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就是现在弄死也来不及了,六皇子说了要我把他们生下来,以后会给他们一个身份,至于我…等皇天凛身败名裂的那一天,或许才知道该怎么办吧。”语气中透着丝丝凄凉。 她的孩子能交给皇天薄抚养,但是她绝不能以孩子生母的身份再次出现,她注定只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皇家容不下,尤其是当六皇子当上九五之尊之际更是容不下她登上后宫最尊贵的位置,甚至只是当个区区的妃嫔。 冯慕凝瞧着神色落寞的崔华裳就像是瞧见了当初的自己一样,爱错了人,走错了道,最后落得个自我覆灭的下场。 崔华裳在这坐了会,赵君尧就回来了,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疲惫,也不知那位皇帝又是怎么剥削他了。 进门口,他对崔华裳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意想中惊奇,反倒显得很坦然,就像是他早就知道崔华裳会来一样。 “你可算是回来了,崔小姐有事要和你说,我先回避。”冯慕凝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离开了,找了个借口给他们腾地方。 第249章 诳宫女 那支队伍是崔华裳的希望,甚至崔华裳想靠着这些人给崔家立功,也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谋得一个存活下去的希望。 她刚要走出去,赵君尧拉住了她的胳膊,“慕凝要留下,我做的所有事情不想对她有所隐瞒。”换句话说,他跟冯慕凝已经没有什么私密,崔华裳要有事和他商讨,冯慕凝必须也要在场。 咬了咬下唇,崔华裳抬眼瞧了瞧冯慕凝说道:“好,我说,禁卫营前统领霍思朝手底下有一群暗卫,现在都在五里外的皇陵守墓,是先祖在位时训练出来的精英,先祖死后由霍思朝管理,如有需要,随时可以出现,只需让刘水带上轩辕令即可。” “为何轩辕令会在刘水手里?”赵君尧俊逸的眉目狠狠一皱,像是有什么东西往自己心口重重的一击。 得轩辕令者上能令群臣,下能调死士,刘水不是刘沫安排进宫的人吗,为何手里会有这个! 崔华裳似是被赵君尧的表情惊到了,哆嗦着嘴唇回道:“这轩辕令会在历代禁卫营统领手里传授下去,是…是霍思朝给他的,他是霍思朝的关门弟子当了禁卫营统领自然就会接手轩辕令,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出大问题了,按照沈浮的说法,这位刘水是刘沫的人,若是轩辕令在他手里,这可是帮了皇天凛大忙了,可是霍思朝又岂会是识人不明之辈? “霍思朝在哪,我要见他,立刻马上!”后日就该是祭天之际,谋划之人应该早已做了准备,他派人盯死了刘水,都只见他一直忙着皇宫布防之事,并未与外界的任何人联系,实在是觉得不正常,真要是他和皇天凛有所图谋的话,现在这种时候绝不会还如此的正常,听到崔华裳说轩辕令一事,赵君尧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搜错了对象! 冯慕凝也觉得事情不对,立刻把今日的发现跟赵君尧说了一遍,“御花园那条通往外界的口子被钱离封住了,他说是因为祭天大典在即,怕有外人趁虚而入,可我总觉得他行为奇怪,而且皇上那边又迟迟不见好转,君尧你看要不要派人去查查?” 皇帝都是一副老身子骨了,要是再折腾下去就该归西了,钱离的医术断不会这么差,就是他真的治不好,也不会隐藏着不说任有着皇帝继续严重下去。 这人在冯慕凝说之前赵君尧就已经产生了怀疑,特意派人查了查与他来往的人,期间并无查处不妥,不过在钱家蒙难的时候却被他查到是皇天裂救了钱离,这样一来都能解释通了。 钱离是谁的人不言而喻,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谁也很明显。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到达成的目的,不论钱离是看在皇天裂的救命之恩还是别的什么的份上,现在看来都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对于敌人赵君尧向来都不会留情。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为了扫清所有的障碍,别怪他下狠手了。 崔华裳整个人都是懵的,钱离不是一向和赵君尧交好,怎么有会出问题? “崔小姐,我要见霍思朝!”赵君尧整张脸都紧绷起来,像是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在关键时刻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崔华裳愣住的神被赵君尧这么一叫唤给回来了,“他…他要后日跟着我哥一块进京,皇上并未派我哥远行,我哥只是假装出京而已,真正领兵的是我哥的手下。” 赵君尧简直要气笑了,崔猛假装出京,为的是骗谁,骗皇天凛还是其他的对他的皇位有觊觎之心的人? 除了解决刘水又多了个崔猛,这位皇帝还真是做了多手准备啊。 幸好崔华裳跑来说了这么一会,不然她可真得蒙在鼓里,看来那位皇帝在他面前装的无人可用的模样都是骗人的,他…是想把他们都一网打尽! 哪有这么容易,想让三股势力明争暗斗,他好渔翁得利,他赵君尧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利用之辈。 “崔小姐,今日的谈话不希望被第四个人知道。”他双目灼灼的盯着崔华裳的脸,,她来找他应该是崔华裳自己自作主张,崔猛并不知情,要是真让崔猛知道了那么皇帝也必然是知道的,到时候计划再生变化,他还得重新谋划,实在是太过麻烦。 不到三天的时间,他要查的东西太多了,他想弄清楚的也太多了。 既然霍思朝不能提前找到,那么他得想个法子把这刘水给控制好了,至少不要让他成为那个变数。 崔华裳走后,他迅速联系了沈浮,冯慕凝觉得她有必要帮着赵君尧查明更多的事情,她去了政德殿找阿秀。 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局促的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冯慕凝,双手绞着衣袖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我都说了,刘统领是我的远房表哥,家里人托着他照顾我,三小姐要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 他们的确是表哥表妹的关系,就是查破了天也查不到什么。 冯慕凝也不继续逼问下去,她抬头望天说道:“我看今天的天气不错,晚上的月色必定也是极其迷人的,我可记得两日前御花园那有人大哥大哥的叫得亲切,浓情蜜意的可羡煞我了。” 阿秀心里一噔,冯慕凝在说的什么,她说的是时间地点不就是她和刘水约会的地方吗,难道真的被她发现了,阿秀脸上露出惊愕之色,很快掩盖,在这种关头,她绝不能惊慌,说不定只有冯慕凝一个人看到呢,她一个人口说无凭的,能有什么证据办她! “三小姐说的是什么,奴婢不懂。”阿秀语气尽可能的平静。 “那日还真是巧,遇完这事后,我居然还瞧见了钱大人,他跟我说过那男的好像就是你的表哥刘水,至于那个女的嘛…”冯慕凝也不点破意有所指的往阿秀身上瞧,瞧的他浑身不自在。 阿秀不安的抬头,看冯慕凝一副了然的模样,心想这要是自己再不承认冯慕凝肯定会带着钱离去管事太监那收拾她的,如今这位三小姐还能平心静气的站在这里和自己说话,应该是因为自己还有些利用的价值。 “三小姐,奴婢还小,难免对男女之事又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三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伏低做小,为了保住自己命值得。 冯慕凝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要是你和刘统领真的是两情相悦,我倒是可以拖小侯爷在皇帝面前为你们美言两句,让你们早些修成正果。” 说完这话,冯慕凝瞧见了阿秀眉眼中属于少女的娇羞笑意,刘水是禁卫营的统领,要是他不离职,他是绝对不能娶妻的,就是这事明明是不可能的可在阿秀听来也是能让她开心无比的。 诱导诱导也该有个结果,冯慕凝要说正题了,“阿秀啊,有件事我倒是觉得挺奇怪的你能不能帮我证实证实?” 阿秀急忙点头,“三小姐你说,只要是阿秀能办到的事,一定为您办到。”她说的信誓旦旦,可见真的把冯慕凝当成自己的恩人了。 冯慕凝歪头露出疑惑的神色,“那日钱大人不是也瞧见了你们吗,我就和他说这宫里的男男女女这事他就别操心了,专心伺候皇上就行,他看在我的份上也对你们不做了计较,只是他和我说,他看那刘统领怎么看怎么不对,比平日里痞气了些,好像还矮了些…” 她并没有说完,一对眸子往阿秀脸上瞟,阿秀和刘水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要是刘水真的有问题,阿秀一定是第一个发现的那个。 只见这位阿秀脸色是愈来愈白,双手相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说道:“好像…好像真的有问题,我只当是平日里他禁欲太久,经过三小姐这么一说他…他很可能不是刘水!”说完阿秀都被自己的言论震惊了,那日太晚她只能朦胧瞧见一个轮廓还有一个声音,凭着这些觉得那是刘水,可事后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害怕。 事情得到了确认,冯慕凝也变得不急不缓,“你仔细想想,那日还有没有什么是不寻常的?” 阿秀浑身抖了抖说道:“他…他说他要留下来看着我离开,说是他喜欢看我的背影,可是当我走远后,再次回来他就不见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而且他站的地方周围还出现了好多黑色的东西。” 那些黑色的是什么阿秀是说不清了,冯慕凝重回了御花园,凭着记忆找到了“刘水”站的地方,蹲下,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而这味道十分的熟悉,是化尸水的味道,换句话说这里曾经死过人。 想完,背后不由发冷,在皇宫里皇帝的政德殿之前都能杀人,是何种大胆之人才敢做的! “慕凝,你蹲着做什么,数虫子玩吗?”背后一道男音兀得响起,她不安的往后看,皇天裂一双神色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看,仿佛要看入她的魂魄里面。 第250章 她被发现了 冯慕凝站起身挤出一个还算是灿烂的笑,“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脚上不停地动毁尸灭迹。 皇天裂像是有所怀疑的挑挑眉,顺着冯慕凝的位置边上往下蹲,以和冯慕凝一样的姿势往地上瞧,幸好在此之前冯慕凝已经用脚把地上的东西都给毁掉了,所以他什么都没瞧见。 “时候也不早了,我回双雪苑。”她急匆匆的要走,直觉告诉她皇天裂很危险,尤其是和他单处的事后,这个男子的危险程度不亚于那位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皇帝。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道禁锢住了自己的手腕,冯慕凝转头,皇天裂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中带着蓬勃的愤怒。 “我和小侯爷说好了,申时会回去陪他用完膳,要是我不回去的话,怕他会派人来找我了,四皇子请放手。” 她在威胁他,可他皇天裂什么时候怕过赵君尧! “慕凝,我们来打个赌,后天的祭天大典,要是赵君尧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你跟他,要是不能你跟我怎样?”他眼中有笑意,可那笑容却是阴森的,可怖的,那一瞬间冯慕凝觉得这个四皇子就像是太子的化身,和太子一样的阴毒。 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回来。在祭天大典当天,皇天裂是要做什么! 心口起伏的厉害,冯慕凝定下心绪问道:“你什么意思?” 皇天裂忽然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脸色变了变,随后说道:“我的意思只是说世事无常,难保会出点什么意外,当然我看小侯爷身体康健应该是不会有事的,这个赌打了你也不亏。” 皇天裂就像一只诱惑兔子的狼,一步步想把冯慕凝逼到她的身边,好从而拥有她、禁锢她。 冯慕凝瞪着他,小小的红唇吐出冰凉的话语,“他不会出事的,这个赌我不会给你打。”大力甩开皇天裂的束缚,现在她已经能确定,皇天裂也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谋划且成竹在胸,如果说那晚上的刘水是假的,那么是不是就是证明,他们原先冤枉好人了? 看着冯慕凝走开的背影,皇天裂紧抿的薄凉的唇缓缓开启,“你会后悔的。” 祭天大典前一日,四皇子称病,皇帝派太医钱离前去诊治,确诊皇天裂患了严重的风寒,起床都成了问题,是以祭天大典皇天裂可以不用参加,不过在四皇子府必须摆上祭天情愿的东西,让府中所有人跪在香炉前三个时辰方可起身,美其名曰阻止四皇子不能祭天招致的老天爷的愤怒。 双雪苑,冯慕凝听着从太监口中传来的消息,不由冷笑,他这是真的要有所行动了。 “祭台可得小心打点,还有刘水那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不然皇天裂不会千方百计的引导我们,让我们觉得他跟刘沫是有关系的,不过刘沫手下的那批真正的手下到底在哪? 赵君尧一直沉默着,等太监走后他才缓缓开口,“慕凝,有件事还是想让你知道一下。”他一只手握着颜色好看的蓝色瓷杯,手指不停地在杯沿摸索。 “什么?”冯慕凝本就坐在他的傍边,瞧着赵君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头也跟着提了起来。 “刘沫放宫里的那支暗卫首领就是刘水,不过有件事刘沫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像是真的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赵君尧脸上浮现一丝讥诮笑意,“这位刘水是霍思朝安排进刘家的一枚棋,皇天凛这回是要自打嘴巴,永无翻身之日了。” 皇天裂引导他认为刘水有问题,这样就可以利用赵君尧的手除掉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存在,再加上一个被钱离药物控制的皇帝,他是想不称帝都难了,可是这一切都被赵君尧和冯慕凝洞穿了。 “君尧,我想问你一件事。”冯慕凝抢过赵君尧手里的杯子说道,一只手沿着赵君尧刚才摸过的方向仔细摸索,想从中体会到赵君尧刚才摸杯沿的乐趣。 “恩?”尾音上扬,纵容中带着诱惑。 “你帮皇帝是图什么?”他一个西凉的太子帮助桑梓国的皇帝达成他的心愿,若说只是因为赵家三代忠臣,他要秉承他父亲或是爷爷的遗志,冯慕凝是绝不会信的。 毕竟她在赵君尧的身上看到了野心二字,一个有野心的人是绝不会感情用事,更何况还是那么强人所难。 赵君尧思索了片刻,手指在桌上敲着,发出细微的“咚咚”声,“慕凝要是我说我想乘机把桑梓的这些皇子都灭了,你会怎么样?” 他不敢告诉她真相,生怕她会因为他的真相而远离他,这里是冯慕凝的故乡,为了他这么一个外人,背弃自己的国家,他没有这个信心冯慕凝会愿意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冯慕凝有瞬间的错愕,她喝茶的唇张开久久未曾闭合。 等她消化完赵君尧所说的话,眼睛低垂着,看着脚尖,脑子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说道:“还有个皇帝,他精明着呢,身体是他自己的,钱离的药有问题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在想他是不是在故意的装病,好方便暗地里做些什么手脚。” “一个死人是不可能做手脚的。”赵君尧冷冰冰的话突然冒出来,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邪性笑容让冯慕凝断定,赵君尧之前所说的完全就是他一直以来预谋的,在皇室大乱的时候从中分一杯羹,十分划算。 他的儿子要害他,他就顺其自然不进行阻止,不然他不会在她提出要检查祭坛的时候默不作声。 冯慕凝不笨,她轻声的话语如同叹息,“你是要对桑梓动手了。” 赵君尧不说话算是在默认,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子里,冯慕凝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处处为他考虑,一直觉得他是想帮助皇帝辅佐六皇子上位,到后来竟是都是为了2 “祭天那日,我想离开。”赵君尧说到底这都是她的国家,要是真的被他国人夺去了,她还跟着助纣为虐的话,心里头总还是不舒服的。 良久的平静,起身,凳子发出轻微移动声,赵君尧走到冯慕凝跟前,蹲下来,抓住她的手,“我想你能陪着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一直陪着我。” 再强大的人都需要一份柔软,能包容他,他一直都在拖着,不和冯慕凝说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直到真的箭在弦上他才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他不想让冯慕凝在所有事情发生的最后一秒才忽然察觉到,自己一直受到了欺骗。 冯慕凝推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我不是有多么高尚的忠义性德,只是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自己成了叛国贼,你的计划我不会说出去一个字,但愿你能成功。” 跟他一起进宫,随他一起清查要谋害皇帝之人,到了后来才发现,除了那些皇子之外,还有一个赵君尧也有着自己的目的,不由觉得这趟进宫变得十分的可笑。 “你真的要走?”赵君尧紧皱的眉峰夹杂着一丝颤惊不定的脆弱。 冯慕凝步子坚定,“你要是不想你的计划遭到破坏最好不要阻止我。” 天大地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地,只是御花园的洞已经被钱离封住了,她又该如何出去? 赵君尧瞧她已经做下决定,黢黑的双眸猛地一暗,凳子发出剧烈的响声,他就这样笔直的摔在地上,当冯慕凝回过头之际,那人躺在一汪血色中,脑子似乎时磕到了什么东西上头,伤的很惨。 “来人啊,叫太医!”冯慕凝慌张的抱起他,鲜血顺着赵君尧的头颅往下流,湿了她一手,脑子一下就空了,冯慕凝甚至开始恼恨自己要离开的决定,要不是自己坚决离开,赵君尧就不会伤的这么重。 他紧紧抓住冯慕凝的袖子口中喃喃,“不要走…”苍白的脸色就像一只随时会被抛弃的孤兽。 冯慕凝安抚他,“会没事的…” “不要走…”他固执的一遍又一遍的呓语,似乎冯慕凝要是不答应下来,他就不会安心,脑袋疼得厉害,他的脸上满是扭曲的痛楚。 冯慕凝不忍心的拍了拍他的手,片刻后说道:“不走…”听完对方的答案,赵君尧像个孩子满足的睡着了。 来的太医是钱离,他一身青衫肩上背的药箱子因为他走得太急多有颠簸,箱盖子微微的移开少许。 冯慕凝并未对赵君尧有所移动,怕会对他的伤口有所影响。 钱离放下药箱子,蹲下身子去查探赵君尧的病情,伸手探了探他脑袋上的伤口,手指微微发颤,这个伤口实在是流了太多血了,“是怎么弄的?” 伤口是因为撞击形成的,他瞧着地上歪七歪八的凳子上的血,也明白了大半。 “怎么这么不小心?”责备的口吻令冯慕凝一时无言,要不是她要走就不会…可是,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是他故意的,她就不信了一个好好的人走走路会让自己撞得这么鲜血淋漓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251.252 第251章 爆炸 给赵君尧头上施好药,叫来太监把他搬到了床上,冯慕凝一只手始终被他抓着,看在赵君尧还是病人的份上,冯慕凝并没有抵抗。 头渐渐变得昏沉沉的,赵君尧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过去了,冯慕凝就坐在他的床沿边上看着他睡。 日头渐渐下沉,眼看着赵君尧睡得越来越熟,冯慕凝也渐渐的产生了困意,身子摇摇晃晃的,往着床沿倒过去。 到了后半夜,赵君尧睁开了眼睛,一双暗黑的瞳仁里头满是怜惜的瞧着倒在自己身边的冯慕凝,不由叹了口气。 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法才能留下所爱,他也实在是太没出息了些,可他已经别无选择。 勉强撑起身子,头还是疼的厉害,咬咬牙,小心翼翼的把身边的女人搬到床上,温柔的为她盖上被子,步履极轻的走出了屋子。 月色中,赵君尧仅身着一件月白色里衣,单手撑着红木柱子,整个人显得单薄而瘦弱,屋外早有人等候,刚毅的面容在月色中泛着点点银光,“小侯爷,还继续么?”沈浮不确定的问道,一身铁甲劲装,竟然是宫内侍卫的打扮。 他一个男子自然是不能装成宫女的,要是装个太监沈浮这么五大三粗的模样也是装不像的,只有侍卫才最符合他的身份。 薄凉的唇轻轻开合,吐出的字却决定着以后整个桑梓的命运,“继续。”忽而他唇角沾染了些许笑意,好似在回味一道甘甜的美食,“其实她没有想象中反对的那么激烈,沈浮,她会是你未来的王后。” 银灰倾斜,光影迷蒙,许是这夜景太过凄冷,沈浮眼中明显浮现了一层水色,继而他用低沉轻柔的话回音赵君尧所说的,“她会是个好王后。” 不需多言,念想早断。 回到苑内,赵君尧重新躺到了床上,身边是冯慕凝,他握着她的手,静静睡去。 第二日醒来,冯慕凝觉得身上有个什么东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这一抬头,眼前男子长长的睫毛清晰的出现在眼前,那张俊俏的脸蛋十分熟悉。 是赵君尧! 冯慕凝眨眨眼睛,生怕自己瞧错了,自己不是坐在床边给他守夜么,什么时候爬到了床上? 正当她震惊的时候,赵君尧醒了他眨了眨好看的眸子,眼中有极淡的湛蓝色流淌,那道蓝色中带着疑惑,他瞧着冯慕凝的脸说道:“是你把我搬上床的吗?” 冯慕凝目光闪烁,是她把他弄上床的没错,可是为何她总觉得要是她承认了那就等于是间接的承认是她主动要和他一块睡的。 要是往常,赵君尧必然是要逼得冯慕凝给个答案不可,可是今天她得不到回应就起来了,眼底还有着浓烈的疲惫,头上的重伤疼得他一整晚都没睡好。 “你起来做什么,受了伤害不好好休息?”冯慕凝也顾不得尴尬,紧张的要把他重新按在床上,当她的手接触到赵君尧的胸膛,赵君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娘子是在勾引为夫么,唔,今日可不行,改日可好?” 忽然,冯慕凝意识到今天就是皇帝奉天祭祖的日子,整个人都跟着不安起来。 “能不能不去?”不知为何,此时她关心的不是赵君尧要去害皇帝的问题,而是赵君尧自己的个人安危。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在这等着,我让沈浮陪你。” 随着赵君尧的离开,一个侍卫装束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只有一臂,另一边空荡荡的袖子摇摇晃晃的。 她刚要踏出一步,沈浮走到了他的面前,不让她在继续走下去,“我也要去,沈浮你别拦我。” “小侯爷命我保护你,他不希望你出事。”他固执地不作出退让。 院子外头祭天的钟声已经响起,第一下提醒所有王公大臣到齐,在第二声响起之前她都有机会跑去找赵君尧,因为当第二声响起,祭天用的天坛将会进行全方位的封锁,没有人能进去。 冯慕凝急了,脸颊泛起了赤色,“沈浮,他刚受过伤,今天很危险,我就呆着不走,你去看看。”她不放心他一个人。 沈浮眸子暗了暗,“三小姐不要为难我。”赵君尧既然吩咐了他要看着冯慕凝他就不会提前离开。 这人是个死脾气,赵君尧说什么就按着做,看样子沈浮是不会轻易放行的,眼珠子一转,她瞥见一边的窗户说道:“你去屋外头守着吧,我不走了。” 沈浮低头走开后,冯慕凝迅速的往窗户边上窜去,这么短的时间内,沈浮还没来得及出去,而冯慕凝却正好能出去。 冯慕凝根本不清楚宫里的路线,除了御花园这一块,她基本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凭借着听钟声的印象,她判定天坛是在自己的东北方向,宫里一共就这么大,她一直往前走总能走到的。 皇宫岂是她能乱走动的地方,没走上几步她就感觉到了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带着怀疑和探究,这些都是低等级的宫女太监,对冯慕凝并没有过多的追究,可是外一等会遇上等级高点的呢,她的身份可不是所有宫里的人都知道的。 为了方便行事,她特意找了宫女用银针弄晕了她,扒了她的衣服换上。 冯慕凝的运气不错,循着声音的方向一直走,没多久就到了天坛,只有一扇正门大开着迎接进去的人,门口站着十来个守卫,她伸头往里面望了望,里面站了密密麻麻的好几层的侍卫,有禁卫营的也有骁骑营的。 对于怎么进去她犯了难,这青天白日的,这么多的守卫可见其中的严密程度。 目光瞥见不远处走来的崔华裳,心里一疑,她也要参加祭奠吗?转念一想,她肚子里怀了皇家的孩子,按道理等皇天凛把她娶回家她就该是桑梓国的二皇妃了,说不定是因为这层关系,她才能来的,目前冯慕凝也来不及细究,冲着崔华裳就跑过去。 有两个丫鬟在拦着,冯慕凝扬起脸的一刹,崔华裳瞧见了那张面容,眼底有惊色,口中说道:“让她过来。” 冯慕凝凑到崔华裳耳边说道:“带我一起进去。” 崔华裳瞧着冯慕凝一双估值的眼眸疑惑,“你为何要进去?” “今日事关重大,我只想确认我关心的人平安,你放心我会留在你身边不会离开。”她只是想进去见见,忽而她瞧着崔华裳的肚子皱眉,“你不该来。” 她本就没和皇天凛行过礼,来这做什么,她绝对不会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崔华裳笑了笑,“你想确认你关心的人安危,我也想啊,再说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毕竟也是皇家的,像拜天祭祖这样的事情就是我不来,他这个小皇子也该来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崔华裳脸上掠过怜惜之色,要不是…只能怪他投错了胎。 “随我进去吧。”她不再多言。 冯慕凝跟在崔华裳身后平安得进到了天坛内部,一座金光闪闪的高台上头放置着一个九金大鼎,九十九的高阶彰示着威严,钟声未响到第三次,皇帝还未来来的只是一些大臣而已。 目光到处搜寻,赵君尧站在第一排看着很是淡漠,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戏闲者。 头顶的伤口已经结了疤,大块的红色触目惊心,那一刻冯慕凝甚至觉得要是自己真的走了,赵君尧很可能会撞得更狠。 她不敢赌,所以她老老实实的留下来了。 底下还站着另一个人——皇天凛。 他薄唇紧抿,双目瞧着高台不只是在算计什么,薄凉的下巴尖锐而刻薄的微微上扬,而那唇角时不时地露出类似于微笑的动作 随着第三声钟响,庄严肃穆的声音响彻天地。 皇帝身着龙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呼,跪地。 冯慕凝压下脑袋,也跟着喊。 那人走到高台底下转身,张手示意众卿平身,随后踏上了台阶,在他身边只站了一位皇子——皇天薄。 随着皇天薄跟皇帝一块登台,众人眼中闪现了惊讶的神色,就像是看到了未来的皇储一般。 两位太监掀开木盘子上的红绸子,把三根粗大的龙香交到了皇帝的手上,并为之点上了火焰。 皇帝对着大鼎就是一跪,底下的人也没有一个敢继续站着,也是跟着跪在了地上。 只听皇帝高亢如喊叫的声音幽幽的在乾坤回响,“朕上承天命下应黎民,今率众告天祭祖,还望桑梓先皇怜其子民后世,事事庇佑!” 说罢就是扣了三个头,而地下的臣子都是扣了六个,比皇帝磕的头还要多三个。 起身后,皇帝把香火插到了九金鼎上面,打算转身离开,就在他还未走上台阶之时,忽然一阵烟雾弥漫,他再也走不动路了,连着六皇子也跟着走不动路了。 他们的步子顿下后,那柱香开始迅速的燃烧,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留下的烟雾形成了一片浓密的白烟。 未几,高台上响起轰鸣,炸裂声不绝,一次接着一次,仿佛真的要把这座高台和上头的人扎的个粉身碎骨。 第252章 黄雀在后 底下人群哄乱,冯慕凝护着崔华裳,帮助她撤离。 “六皇子…他死了吗?”崔华裳一双杏眼逼近赤红色,惶恐不安的抓着冯慕凝的手臂,刚才剧烈的响声她听得清清楚楚,就在皇帝协同六皇子上台的那瞬间,牢不可摧的天台爆裂了! “先跟我走!”冯慕凝瞧着眼前乱作一团的景象,心中疑窦顿生,有所准备的皇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完蛋,还带着他心爱的儿子一块玩蛋,简直不可思议。 冯慕凝扶着崔华裳瞧着门口就要出去,可是仅一个出口,她们两个女人那里能挤得过那帮大臣。 眼看着踩踏不绝的现象出现眼前,冯慕凝护着崔华裳躲到了天台的后方,一所祭祖的庙里头。 上面供奉着桑梓国历代的皇帝,冯慕凝叮嘱崔华裳呆着不要出去,让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看着她,自己跑了出去找赵君尧。 就这么一进一出的时间,外头突然形成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一群侍卫站在门口堵住了去路,大臣被围在一群带刀侍卫里面,畏畏缩缩的就像个任人宰割的蝼蚁。 皇天裂以众星捧月的姿态站在所有人面前,明黄的袍色衬得整个人如同皇者,在他面前是被刀剑架上脖子的皇天凛。 “谋害父皇,诛杀兄弟,皇天凛你还有何话说?”这些侍卫瞧着很眼生,青蓝色的铁甲,一方红巾系在脖颈上,绝不是宫中的禁卫营或是骁骑营中的人,难道是他自己的军队? 冯慕凝急于找寻赵君尧,也顾不得皇天裂要怎么收拾皇天凛,可是那群大臣中根本没有赵君尧! 莫不是他乘乱逃出去了? “成王败寇,就是我说我没干过你也不会信!”皇天凛阴鸷的双眸沉沉的盯着皇天裂,“告诉我刘水是不是你的人?” 他派刘水带人围攻四皇子府,可是皇天裂却是好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可见刘水背叛了他! 皇天裂不由觉得好笑,“你说的是禁卫营统领?他早被父皇调去了皇陵,你还不知道?”为了把这人弄走,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从钱离处听来了冯慕凝要外出的消息,花了重金请来了江湖上伪装高手假扮刘水,引得冯慕凝怀疑刘水的身份。 这样一来赵君尧定然会对刘水展开调查,莫说是真的有刘沫属下救他父亲一事,就是没有,一旦捅到了皇帝那边,也不会对刘水再加信任,这样一来,禁卫营就会交到副统领朱淼的手里,也就等于落到他的手上。 “不可能!”皇天凛声嘶力竭的大喊,他不相信自己会败,若是刘水真的被皇帝弄去了皇陵他不会不和他说一声,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 本以为弄死了他的父皇还有老六囚禁了老四他就可以顺利的上位,没想到居然出了变数! 冯慕凝躲在石台背后,默默地看着皇天凛颓败的垂下他的脖子,被皇天裂的人带走,也许等着他的就只剩下生不如死。 处理完了皇天凛,皇天裂毫不犹豫的把矛头对准了他曾经的老丈人穆尚书。 “勾结西凉,通敌叛国,穆尚书,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冰凉的剑锋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身后两个人每人一脚,他“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扬起脑袋,脖子上青筋历历可见,“你害死我的女儿,我要你偿命!” “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脸上,皇天裂的声音如同重山压得他透不过起来“我不过是把他关起来而已,你倒好,连着直接跑去跟皇天凛勾结在一起,存的是个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 抽出腰间的长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穆尚书睁大眼睛,死不瞑目。 “给我搜,把天坛这边藏着的人统统给我搜出来!”厉喝声响,侍卫开始出动,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冯慕凝怕是自己要被发现了。 目光搜索下,她已经没有可以逃得路,冯慕凝发现她是被困死在这了。 瞧着那些侍卫把随行的宫女太监都抓了起来,她计上心头,特意选了个皇天裂瞧不大见的位置,撞到侍卫的手里,让侍卫把他给抓起来。 皇天裂并不是某朝篡位,他打的是祝逆邪为父为弟报仇的名号,所以还是挺名正言顺的,最多就杀掉几个反对者而已。 这些宫女太监根本无罪,就是抓起来,也不会丧命,至少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未曾想,他这么竭力隐藏自己的情况下,皇天裂还是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冯慕凝低头心中祈求他万不要看见她。 “崔小姐,别来无恙啊,挺着个大肚子也是辛苦你了。”后方庙堂中走出一个红衣女子,由于被侍卫押解着,她护着肚子踉踉跄跄的前行,步履有些虚浮。 崔华裳的侍女都被抓了起来,她一人显得那么孤独无助。 “四皇子,你抓我是做什么,我可没有参与进弑君中来!”她柳眉倒竖自有一股军马儿女的英气,不屈的直视皇天裂。 皇天裂浅浅一笑,眼中的光芒深不见底,“不过是怕人多手杂,不小心得罪了崔小姐而已,想请崔小姐出宫休息。” 他这话里的意思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想不明白,崔华裳是崔猛最关心的妹妹,用他这个妹妹威胁他,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皇室凋零,现在活着的皇子也就只剩下他和皇天石了,而这位皇天石又远在边关,崔猛就是扶持他当皇帝也不过分,更何况他才刚刚建立了诛杀逆贼的功勋,简直就是人心所向。 “若是我说不呢?”变相的囚禁,她可接受不了。 皇天裂脸色陡然阴沉,“那就请崔小姐去朝华宫呆上一段日子了。”皇城中的冷宫,用来囚禁人也十分适合。 崔华裳想了想,与其被带到四皇子府还不如就在这宫里,她有直觉,事情并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目光落到了冯慕凝的身上,现在的境况她是出不去了,双眉一皱,她厉声道:“青儿还不随我走。”只要先出了这里,把冯慕凝带离皇天裂的目光下,接下里的事情也就好办许多了。 冯慕凝穿着宫女的衣裳,乌黑的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压低声音应道:“是的小姐。”就要随崔华裳离开。 不想就这么一个举动引得皇天裂怀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崔小姐进宫时只带了两位侍女,这一下出现三位是怎么回事?” 宫里头该注意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明明听到手下回报的是崔华裳只呆了两个侍女进宫,一下多了一个,皇天裂怎能不怀疑? 冯慕凝背对着皇天裂,手中已经冒出了冷汗。 崔华裳被皇天裂这么一问,心中也不安起来,她的目的是保护冯慕凝,要是因为她的私下决定把冯慕凝推到了一个危险的位置她是万死都不能赎罪的。 “奴婢是宫内给崔小姐引路的丫鬟。”冯慕凝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稳。 “引路?”皇天裂渐渐逼近,一股力道狠狠地摁住了冯慕凝的手腕,“你这奴婢还真是大胆,被抓住了还能这么不慌不忙的跟我讲话的你是第一个!” 皇天裂一个大力,冯慕凝身姿瘦小往前趔趄不自主的贴到了他的身上,半边头发被拨开,一张娇小光洁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皇天裂眼中掠过一丝悦色,勾唇说道:“你还真是给我惊喜啊,是不是知道我即将登上皇位,特意来恭喜我的?” “你确定?” 瞧着冯慕凝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抓着她的手松了松,循着冯慕凝的目光瞧过去,一身明黄的皇帝还有六皇子都赫然的出现在了门口,在他们身后是数千的铁甲人,看起来不像是宫里的人,也不像是崔猛手下的兵将。 皇天裂张大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们不是被炸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为什么… 只见皇帝走到皇天裂身边,嘴角有笑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皇儿辛苦了,帮朕诛除逆贼,记你一功。” 随着皇帝和六皇子的走过,他们身后的人也赫然出现。 是刘水还有赵君尧! 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赵君尧还对冯慕凝眨眼睛,脸上自信的笑容仿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冯慕凝不自然的低下头,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的把皇天凛给收拾了,至于皇天裂…恐怕也落不得什么好了。 皇天裂脑子混沌,刘水这人不是已经被派去看守皇陵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 那一刻,皇天裂彻底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败,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头来还是在为别人作嫁衣裳,六皇子没死,他的父皇没死,他们都活着! 毕竟也是见过风浪之人,就是他在不甘愿,也要承认现在的事实,他失败了,可是他还没有全盘皆输,要谋反的是皇天凛,他只是清除逆贼而已,所以现在为止他还是功臣,只要他善于隐藏,什么都还有转还的余地。 “父皇!”他恭敬的跪下了,如以往一样不卑不亢。 天台毁了大半,皇帝站在废墟上说道:“皇天凛勾结外族妄图谋害朕,五马分尸,至于其他涉案人等交给君尧处理,朕也累了,各归各位吧。” 他并无奖励皇天裂,可是皇天裂也不敢请奖,毕竟他的初衷是让皇天凛把皇帝害死他好从中得利,可是他的手下却一个个请旨的起劲。 “皇上,四皇子带人清除逆贼,首当其功,臣为四皇子请赏。” “臣附议!” “臣也复议!”… 杂乱的人声中大大小小的跪了数十个官员,四皇子存的是个什么心思没和他们明说可是一个个还是知道的,要是皇帝不奖赏四皇子就相当于在这些人心中埋了个雷。 在他们眼中就算皇天裂今日没有顺利登位也是个强有力的皇储人选,他们还没有放弃。 今日里能来拜天祭祖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皇帝眸子往地下扫了一眼,随后望着赵君尧。 赵君尧跪地说道:“诸位大臣说的是,还请皇上赐四皇子黄金万两。” 冯慕凝瞧着觉得很是奇怪,为何这位皇帝做事要看赵君尧的眼色,浑身的气质和他之前见的别无二样,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253章【大结局】 第253章 大结局 “好,那就赏四皇子黄金万两。”他已经是一人之下,在往上可就要比六皇子都要高一头了,当皇帝带着六皇子出现的那一刻,众人心中已经有了个底,这位皇帝显然是比较看重六皇子,再看这封赏,并未给与亲王位,足以见得这位皇帝是在打着什么算盘了。 众臣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么一想刚才那些帮助四皇子请赏的大臣心情愈发的忐忑。 皇帝自称疲累带着身边的老六还有赵君尧走了,留下的人都是一副死后的庆幸,他们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使得什么计谋起死回生,这位皇帝的沉浮到底有多深! 离开前赵君尧特意把冯慕凝给带走了,双手交握的温度暖暖的。 “沈浮都看不住你,看来我以后得往你脚上绑上上铁链子。”赵君尧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要是他没有及时的出现,他的女人是不是现在就已经落到了皇天裂的手里。 想到这里他咬牙道:“回去后我一定要罚沈浮!”叫他看不住人。 两人走在皇帝后面,不敢发出大声,只是窃窃私语,听见赵君尧要拿沈浮开刀冯慕凝急了,“都是我要出来的,你做什么乱罚人!”声音提高了点,引得前面的太监不禁往后瞥瞥头,这下冯慕凝才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把头压得低低的,不再多言。 真要是让皇帝发现了,指不定要怎么看他们呢。 “四皇子就这么算了吗?”皇天裂身边的飞翎不甘地说道,这边他们的人手也不必黄帝手里的差,已经亮出了自己所有的势力,要是不一击即中留下了后患后悔也来不及了。 皇天裂摇摇头,“眼下大臣众多,要是我动手了必会落得弑君的罪名,把钱离给我找来!”明面上害不了,就来暗的,她就不信了,等皇帝死了,还轮不到踏上位。 政德殿内,一副极其不协调的景象出现在冯慕凝的眼前,解决了她之前对于这位皇帝的疑惑。 “欸,我说赵君尧你打算让我做多久的皇帝,我可觉得当皇帝太没意思了,整天得端着个架子,还要唬着一张脸,就像个丧门星。”“皇帝”一脚踏着龙椅,一脚搭在桌沿上,就像个太岁似得,一点都没有威严。 赵君尧眯眼,“你要是再不好好坐,我不介意让你重新回冥牢。” 一听这个“皇帝”立刻端正了坐姿,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这…这我不是开玩笑么,你当什么真。” “真的皇帝在哪?”眼前这个模样的人,他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就是绝寒无疑了,赵君尧也真够胆大包天的,安排了个假皇帝,就不怕被人发现? 绝寒的技术是不错,那也不代表万无一失,假的终究是假的,今日里是皇天裂受到了太多的惊吓,这才没看出来,真要是处久了,肯定会被发现的。 赵君尧一挑眉,眉眼间是对杀戮的淡漠,“死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你怎么做到的!”冯慕凝几乎要惊呼出来。 赵君尧抿了抿唇,“钱离给皇帝吃的药问题,他自己也觉察出来了,自己找了个靠得住的太医给他调理。为了骗过四皇子的耳目,必须又要装的重病不治的模样,我就给他送了一味药。”说到这里眼神陡然锋利。 “那位太医也是你的人?”冯慕凝不敢相信。 “不,那药是无毒的,不过我让太监往他的茶水里面放了香姜,两者加起来就是剧毒。”皇帝死后,绝寒迅速扮上,再加上化尸水,神不知鬼不觉。 “我直接下个诏书把桑梓让你得了。”绝寒提笔就要写字。 只听赵君尧冷冰冰的话语传过来,“就你一手烂字谁都能看出来你是假的,想死直说!” 冯慕凝忍俊不禁,她还以为这位绝寒是万能的,没想到写字这方面还是模仿不来啊。 “接下来呢,你想怎么把桑梓纳入囊中。”经过赵君尧那么一磕,冯慕凝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既然他需要她陪着,那就陪着。 赵君尧歪头,“我想我需要先好好睡上一觉,一个伤者劳累一天了,很累的。” 没想到,他居然说的是这个,双雪苑离政德殿也不远,带他去睡觉也无妨。 临走前,赵君尧厉声叮嘱道:“不许见任何人,你要是敢见,哼那就给我等死吧!” 绝寒双手挠头,“死小子你倒去软玉温香的,留我一个受苦受难,我不管,我可要去把皇帝后宫的女人都睡一遍!” 本就是气话,他也没打算真的这么干,谁知道一道锋利的眼眸封住了他的话,“后宫里头都是四十以上的女人你要是不嫌老,去睡吧,对了还有些年纪都够做你娘了。” “呸呸呸,你丫丫的才睡你娘…”绝寒在背后骂骂咧咧的,等殿门一开,他立刻收住了嘴,恢复了一派威严,和真的皇帝几乎是一模一样。 冯慕凝忍不住“噗嗤”笑了。 双雪苑已经有宫女太监候着了,赵君尧今天是好好的露了一会面,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的宠臣,将来定然可以平步青云,屋内堆了好多大臣送来的礼物。 赵君尧把那些宫女太监都给赶走了,瞧着冯慕凝说道:“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跟我回西凉。”眼中是熠熠的神采。 冯慕凝皱眉,“你不是说回来睡觉的吗,快躺床上!”说着就要把赵君尧推到卧室去。 赵君尧嗤笑,“你就这么忍不住要把我推倒在床?” 冯慕凝红了脸,“脑门子受伤了还那么不安分,疼死你算了。” “口是心非,说跟不跟我走…” 冯慕凝眨眨眼,抬头望天,“就这么跟你走太没面子了。” “有面子就跟我走?”赵君尧紧追不舍。 冯慕凝只得点头,“当然。” “好,你等着。”他抓着冯慕凝的手把她往房内拉,冯慕凝力气没他大,没多久两人倒在床上躺在一堆,脑袋抵着脑袋。 星子暗淡,一夜好眠。 第二日,宫里来了几个贵人。 蓝眸子黑头发,听说都是西凉来的,目的是要和桑梓联姻。 金銮大殿上,沈浮带着身后的两个使者对皇帝弯腰行礼,“西凉沈浮见过桑梓皇帝,今日特来为我国逐月王选妃,还请皇帝成全。” 皇帝挥手赐平身,朗声问道:“不知使者可有看中的人。” 沈浮报出了冯慕凝的名字说道:“在荆州之际,他曾救过臣的命,臣对她印象极佳。” “儿臣反对!”皇天裂站出来厉言制止,“冯慕凝不过是安定公家的庶女,凭她的身份怎能配得上西凉逐月王!” 皇帝思索片刻,说道:“既然这样,那朕就封她安和郡主之位,赵侯爷,朕委派你为和亲使臣,务必把安和郡主平安的带到西凉。”说完这话,绝寒眼中明显有所不悦,可还是无奈的听从着赵君尧之前的指使,只有赵君尧舒坦了他才能早日从皇位上下来。 “臣领命。” 皇天裂睁大眼睛瞧这没有丝毫反应的赵君尧,他不是喜欢冯慕凝吗,为何冯慕凝要去和亲了他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随着一声退朝,赵君尧嘴角勾起一道得逞的弧度,他的女人总算是要跟他一块回到他的土地上了。 十日后,恰逢吉日,冯慕凝以郡主身份远嫁西凉,华仗三里,随行者赵君尧脸上的喜色烈艳。 三月后途经木漯河,和亲大军遭到暗卫截杀,赵君尧顺利带走冯慕凝,免遭屠戮,后从截杀者身上搜到四皇子府的令牌,禀明圣上,皇帝定皇天裂破坏邻国邦交谋害朝廷重臣之最把他关进了天牢,未过十天,皇天裂暴毙天牢,死的地方恰是穆云烟住过的。 同年九月,逐月王与安和郡主大婚,举国同庆,西凉免税三年。 同年十月,六皇子皇天薄病死,以亲王礼厚葬之,自此桑梓皇室无后。 二年后,离京八百里外,有女子手抱男娃,脸带喜色出言逗哄。 “喜欢孩子你可以自己生个。”赵君尧在一旁幽幽的开口,语气中十分的哀怨。 冯慕凝瞥了他一眼,继而翻了他个白眼,“等你把你那些妹妹都打发干净了,再说。” 自从她跟着赵君尧来到西凉,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在这里不仅要帮他一块把那只死秃鹰给收拾了,还得应付一群往他身上扑的狂蜂浪蝶。 他刚登上皇位,需要大臣扶持,那些大臣就不停的往他身边塞女人,还特意派人来给她洗脑说哪家皇帝不是后宫三千,要她看开点。 “慕凝,天薄嚷着要看孩子,你把孩子给我吧。”红衣少女少了一份张扬多了一份内敛,崔华裳一路小跑,从冯慕凝手里接过她的孩子。 “不还有一个么,皇天薄就这么小气,也不肯留一个给我玩玩。”为了和崔华裳在一起,皇天薄放弃了皇位的继承,假死避人耳目,跟崔华裳来到了西凉,牧牛放羊倒也怡然自得。 崔华裳脸上不好意思的红了,“慕凝你也知道他也是小孩子脾气,偏偏要两个都放在眼前才安心,你看…” 瞧着崔华裳可怜兮兮的模样,冯慕凝不得不放她和孩子走,眼底多少还是不舍的。 赵君尧在一边瞧着,终是忍不住了,“慕凝,你说我们都在一起三年了,你嫁我也有二年,要是你再不生会被人说闲话的,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积极点。”说罢抱起冯慕凝就往帐子里走。 冯慕凝大叫挣扎皆是无用,赵君尧可是下了死决心了,不让她怀上是坚决不罢休的。 次年西凉多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由于是被赵君尧强迫的缘故,冯慕凝心里本是满心的不愿,可瞧见两个娃娃出来了,又觉得可爱得紧。 那股不高兴瞬间消失不见,自此一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留着孩子他爹哀怨的瞧着,却始终无法从孩子的身上分得一点宠爱。【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