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你个糟糕的家伙》 第1章 重逢 伍元是个倒霉的家伙。 这哥们从小就倒霉。 二十年的人生里，没遇见过一件让他顺心的事或者看得顺眼的人。 举个列子吧：在超市被店员诈骗买了一箱正在打折的泡面，结果拆开发现十桶有九桶里面没有调料包……那，剩下的那桶就是好的吗？ 不，里面有蟑螂。 他出门愤怒地去找商家理论，然而刚出门就被车撞飞十米远。 被好心的吃瓜群众送去医院，经历一场手术，住院半个多月后，因囊中羞涩在医生探究的目光中带着几盒消炎药狼狈离开。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火锅店，他心想关“禁闭”半个多月总得吃点好的，准备狠狠心把钱包里仅剩的两张毛爷爷花出去。 然而结账的时候一摸，坏了！ 他大惊失色，张口就来：“卧槽，刚才有扒手把我钱包偷了！” 服务员：“……” 在伍元的辩解声中，服务员把手一抬，向店主告状:“老板！这小子吃霸王餐！！” “我没……” 老板闻言，立马抛下手中会计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后把帘子一掀就从里间走出来了，“好小子！吃霸王餐？！！” “ber，我真不是吃霸王餐，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倒霉……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把手机抵在这里，我回家去取钱……”伍元举手道。 “你当我傻吗？”老板愣了一下。 伍元：“我没说你……”傻。 “闭嘴！”老板不耐烦地打断他，“把你放走了，你还会回来？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换手机？我已经上当三次了，这回不可能再这么轻易被别人骗了！” 老板说完，对上了伍元的眼睛，很快他又恨铁不成钢道，“小伙子长得还算有点姿色，怎么净干些无赖的事！” 最后他得出结论：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痛哉！悲哉！靠北！” 伍元：“……”哪来的表演型人格古风老登，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见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我不听我不听”的两人，伍元命苦地笑了笑，这一刻内心对世界的厌烦到达了顶峰。 最后他们协商的结果是：店家可以选择不追究，但伍元必须给他刷一个星期的盘子。 洗完盘子，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伍元揉了揉肩膀满身疲惫地走出火锅店。 月色如霜般洒在被路灯映黄的街道上，伍元走在这条路上，目视前方，这条路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小腿又在隐隐作痛了。 突然，背后猛然乍起亮光，伍元几乎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在一阵刺目的白光中，一个画面在他眼中定格了。 或许很多年以后，回想起过去，这一幕都还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里，恍如昨日。 天空之上，一艘巨大的船遮住了云层，庞大的船身渐渐将月亮吞噬，闪着金属般的光泽，透着一股神圣而又古老的味道，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力量…… 然而等他回过神来，巨轮却消失了，仿佛昙花一现。 伍元僵硬地转回身，拍了拍自己的脸，他真是累疯了，都出现幻觉了！ … 两天后，他照常到火锅店里刷盘子。 一进门，他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八卦味道。 店里的顾客都在讨论一个话题。 这个话题经过短短一个晚上的发酵就冲到了热搜榜第一。 #临尧市夜空惊现方舟状巨轮# 伍元略一思考，打开了论坛，铺天盖地的信息将他淹没。 其中，“末日降临”这个话题讨论度最高。 #末日降临，临尧夜晚惊现巨轮缩影# #非自然现象，末日要来了吗？# #末日中我该如何生存,在线求个大腿# 点开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天晚上看到的巨船轮廓图。 那天走在大街上的不止他一个，这是别人抓拍的图。 一瞬间，巨大的荒谬感袭卷每一个人的心头。 伍元曲起手指滑动屏幕，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伍元回头，是那个整天“悲哉痛哉”的老板。 于是伍元把手机揣回口袋，撸起袖子认命地向厨房走去，然而他刚抬起一只脚，怀里就被怼进来个东西。 伍元低头一看，是一张信封，信封封面已经泛黄。 “这是什么？律师函？”伍元边问边拆开信封，“怎么你终于还是要告我……” 接下来的话伍元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恰逢这时，老板开口，“‘世界末日’这种事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过，发生的概率低得可怕，别听网上那些玄学，还是得相信科学，要坚信唯物主义！” 伍元捏着信封里的那几百块钱，他猜下一秒老板会说“不信谣不传谣”？ 老板的声音慷慨激昂，充满抚慰人心的力量，那六个大字果然被他喊了出来，“年轻人要明智，谣言止于智者，科学社会一定要做到‘不信谣不传谣’！我们都是祖国的好花朵！” “那……半空中那艘船怎么解释？”伍元问，“您变出来的？” “莫非是恶作剧？”老板说，“应该是有钱人的把戏！” 伍元：“……我看你是疯了。” “你说什么？”老板的心思全飘到那几桌结账的人身上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问，“我刚才没听清。” “没什么。”伍元摇了摇头，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将那几百块钱重新塞进信封里，“给我钱的意思是……让我滚蛋？” “这话说的！”老板瞪了他一眼，“本来也没指着你真能给我刷七天盘子，这些是你这三天的工资！” “……”伍元愣住不动了。 见他迟疑，老板以为他是感动了！ 这么想着，心里不禁欣慰了些许，这孩子心地还是挺柔软的！ 下一秒，伍元开口：“为什么是现金，你不能把钱打到我卡上吗？”这年头，谁还用这老掉牙的支付方式？ 老板：“……”他甚至还天真地以为他要跟自己道谢，一句“不用客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忒难受了！ 伍元感受到了老板饱含怨念的注视，于是他很快就会意到了，从善如流地开口，“谢谢，您真是一个好人。” 走出店门后，老板和店员的声音已经被门板挡住了，伍元又掏出了手机。 话题榜第一： #近日各地区有多数人员失踪。# 又是一阵恐慌。 随着热度越来越大，更多的人关注了这起失踪案件，“方舟”的热度却依旧居高不下，位列其之后。 耳边逐渐嘈杂，视野之中人流量加大，不知不觉中伍元已经走到了菜市场。 今天发了工资，他可以吃顿好的了。 什么失踪案？什么“方舟”？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早就已经过了那种“世界面临灾难，我要解救人民于水火”的中二年纪了，现实的天平压倒一切，他现在要去和猪肉铺大叔掰头了。 他向早已熟记于心的岔路口走去，猪肉铺就在拐弯后的右手边第一个摊位。 不是很远的路，然而今天他却走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他想看一眼时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他头脑昏昏沉沉，脚却机械地往前走着。 一条平平无奇的岔路却仿佛是时间空间被模糊后多出来的产物。 …… 终于，伍元又听见人声了。 那声音很大、很吵，伍元浑浊的双眼骤然清明。 此时，他离拐角只有一步距离，快步越过拐角拐了个弯后，一幅色彩鲜亮明丽的画面在他眼前显现出来。 人很多，一眼扫过去，乌泱泱的人头。他们站在广场上，广场上方是一个超大的显示屏，屏上显示着“方舟进度90%”这几个标红的字样。 伍元看了看周围，哪里还有什么猪肉铺？完全就是陌生的环境。 没由来的，他想到了那起失踪案件。 看着人群，老少都有，有男女小孩、肤色各异的外国人……也许失踪人员并不是被绑匪绑走的，也许也不是他们自己想不开，纯粹就是一脸懵逼地突然到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正想着，显示屏上的字样又变了，数字仿佛活了一样，跳跃着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了“99.999％”上。 这个数据是根据什么来定的？伍元陷入了沉思，那100%后又会怎样？ 难道会有外星人来抓他们？ “诶？！老弟你咋回事？踩我脚了！” 伍元旁边的大叔突然咋呼起来。 突然，大叔一愣，“……诶，等等，刚才在我旁边的是你吗？我记得不是个黄毛……” 这样的情况不是只有大叔一人碰上，周围不满地叫骂声此起彼伏。在这些声音中，伍元的肩膀被人撞上了。 “……”伍元迅速转头，对上了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 桃花眼，双眼皮，眼尾上挑，很好看的眼型。 “抱歉。”那人开口了，声音倒是和他的长相蛮适配。 “说什么抱不抱歉的……”伍元往旁边挪了挪，“尽整那些虚里吧唧的玩意儿，实在不行赔我点钱呢？” “……” 余光中，伍元看见那人动了动嘴唇，但声音很快就被一声“卧槽”遮盖了。 “你们快看那数字！到100%了！！” 伍元抬头，显示屏上血红的“100%”在不断闪烁。 “怎么这么挤啊？”人群传来推搡声，“别推了，老子快被你们挤死了！” “谁啊？！推我干嘛！” “滚犊子，别推老娘！” “人是不是又变多了？”伍元听到旁边那大叔抱怨道，“我不就是上班时间偷闲去买了碗关东煮嘛！一眨眼就到这种鬼地方了，招谁惹谁了我？” 这话一出，伍元进一步加深了自己的猜想。 显示屏上的百分数是根据人数来定的，广场上每多出一个人百分数就增加一点，直至人数满足了那“东西”的预期，于是“进度条”就彻底拉满了。 伍元挤在人群中，前面是黑黑的脑袋，左边是黑黑的脑袋，右边也是黑黑的脑袋！ 后方那条通往菜市场的路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下连回头路都没得走了。 伍元低下脑袋，他果然倒霉，刮彩票中奖这种事永远不可能轮到他，玄之又玄的古怪东西倒是很容易看上他。 所幸…… 这次倒霉的不只有他一个人。 [看吧，起码这次还有这么多倒霉蛋陪着我呢。]伍元阴暗地想。 尤其……是那个意想不到的人。 伍元突然有点幸灾乐祸。 [叮咚！] 广场上空传来一阵机械女音，巨大的显示屏上有电流划过，滋滋作响。 伍元听见那道女声说： [方舟降临100%，在场人数清点完毕，程序引擎全面启动。] [叮咚！] [信息加载完毕……欢迎，来到方舟试炼游戏。] 像是在读一个开场幕词，随着机械声音的落下，一块巨大的红布被骤然拉开了，[这场游戏，你我将共同加冕。] [我时刻与你们同在，祝你们好运。] 这句说完，机械女音消失，云层突然被撕了道口子，广场被笼罩在阴影之下。 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压迫感，他们抬头，太阳已经消失不见，方舟所到之处，云层分崩离析，巨大的显示屏随着方舟的靠近，显得越发的渺小。 这是伍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方舟全貌：像一支宇宙战舰，巨轮前方有一道“裂纹”状深渊，船身刻着古怪的图案，仿佛是无数道触手缠绕着一团火焰。 方舟越近，众人愈发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巨锤狠狠锤了一遍。 “啊啊啊啊啊啊——！！！！！” 人群当中，有人七窍流血，仿佛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诅咒。 显而易见。 方舟来自亘古，却不属于人类文明。 人群乱了套，尖叫、推搡、辱骂，燥热和汗水混成一团，又在空气中逐渐蒸发。 在此期间，伍元受到了无数肘击，八记上勾拳，十道旋风踢。 伍元左闪右闪，无语望天。 “轰！” 方舟降临了，它停在了人群上空，离他们只有一栋楼的高度。 [警告，请试练者立即停止内斗。] 零人在意，直到…… 原本塞满了人的广场，此刻却已经空出了一个硕大的圆。 那些倒下的人不知何时化作了血水，将地面染成了艳丽的红色，像铺了条红毯，这条红毯绵延万里，异常诡丽。 场面一时怪诞而又惊悚，内斗倒是停止了。 [叮咚！方舟VII号竭诚为您服务！] 机械女音再度响起，[登入方舟前，请试炼者完成组队。] …… 半个小时后，伍元不幸地落单了。 伍元露出了死鱼般的表情，他早已预料。 落单的人会怎样？伍元不知道。 想起那滩血水，他觉得结局应该不会太好。 伍元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能活活，死了拉倒。 突然，他的面前一黑，有人遮挡住了阳光。 伍元定睛一看，是之前那个撞到他的人。 那个人在他面前站定，然后突兀地递给了他一瓶水，“喝水吗。” 伍元：“？” 伍元没有接他的水，只是抬头，视线在他的黑色礼帽上一扫而过。 英伦风，深色大衣，黑色礼帽，浑身上下都透着精致气息，腰细腿长冷白皮，好一个海外留学精英。 那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摘下帽子朝他鞠了一躬，行了个绅士礼，“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 伍元一愣，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某种开关，刻薄的话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怎么你去一趟国外回来头发还变茂密了？我记得你以前挺秃……植发了你？” 那人捏着帽檐，指尖微微发白，却依旧笑得人畜无害，他红唇轻启：“说的是人话吗？” “还有，”那人叫了一遍伍元的名字，“从始至终我都不秃呢，秃的好像一直是你吧？” 伍元：“……你少放屁。” 他小时候营养不良掉发多又不能怪他。 忽然，伍元想起什么，问他，“怎么不组队，你也被人孤立了？” 顶着身后那堆哀怨和不解的目光，那人点点头，说，“是呢。” 伍元抽了抽嘴角，索性懒得理他，抬脚率先走在了前面。 不一会儿，他的身侧多出来道人影。 “组队吗？”那人问，“我们。” “组呗，”伍元道，“你要是不嫌弃我把霉运也传染给你的话。” “嗯，不嫌弃。” 伍元：……行吧。 [叮咚！检测到组队已经完成，落单的试练者将取消试炼资格。] “啊！！！” 场上又多了几道胆小观望派的惨叫声。 [请试炼者登入方舟。] 机械话落，方舟降下了阶梯。 人们陆续登上了阶梯，只剩下落在人群后面的伍元两人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伍元叹了一口气，苟吧！ 随着最后两人登上方舟，阶梯收起，方舟舱门闭合，时空变得扭曲，最终消失了轨迹。 伍元只感觉一阵晕眩，一个踉跄就往后跌，关键时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伍元看向那只手，那只扣在他手臂上的手很快就松开了。 然而下一秒，那只手却主动伸到了伍元面前。 “没事吧，你站不稳的话就抓住我。”那只手的主人说。 “祁应……”伍元喃喃。 “嗯。”那人转头，“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那人眨了眨眼睛，似乎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眼睛弯了弯，桃花眼熠熠生辉，“你猜。” 第2章 方舟副本 伍元盯着祁应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哦。” “不猜。” 祁应笑了笑，没说话。 伍元把视线放向面前的玻璃，看了很久很久，突然，他伸手触上了那块玻璃。 手下的触感很顺滑，甚至带着黏稠的感觉……伍元不知道这块玻璃是用什么做成的，但它无疑是很坚硬的，坚硬到能抵挡太空中的陨石攻击而无丝毫裂痕。 是的，这艘方舟正在以一种人类文明无法达到的速度穿梭太空。 从他们踏上这座方舟开始，时空就已经扭曲了。 玻璃外，星云缠绕，陨石雨擦过船壁砸向未知的深渊。 一团又一团奇怪的星点在远处形成某种风暴，漩涡越来越大。 伍元对此不感兴趣，就在他想要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风暴以正中心开始，扩展到边缘，出现了一种圆锥形的小水滴。小水滴以一种无法测量的量级迅速聚拢。 而在距离风暴几亿光年的深渊处，一个不可名状的生物正在苏醒。 祂伸了个懒腰，触手就刺透了无数颗恒星。 伍元看到，就在风暴的中心，那群“水滴”聚拢的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类似于章鱼触手的东西……不，不只一条。 那些东西缠绕着水滴，撕扯着风暴，触手将星团绞死，挣脱出来的触手慢慢向方舟的方向延伸…… 在看清触手的那刻，伍元脑中袭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种痛感与生理性的疼痛不同，伍元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是被漆黑的大摆锤狠狠砸了一通，一下又一下，脑子瞬间稀烂。 然而诡异的是，他还活着。 活着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疼痛，痛感在慢慢递增，他的意识却清醒无比。 伍元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喉咙中的尖叫硬生生被他压了下来，手指抠进掌心，鲜血淋漓。 突然，他的眼睛覆上来一只温暖的手掌，他的身后抵上了一具身体，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别看。” “……”眼前陷入了黑暗，脑中的画面却突兀地中断了。 过了一会儿，伍元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缓了过来。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很淡，不仔细闻的话几乎可以忽略。 “你还要抱我多久？”伍元问。 祁应闻言又搂了一下伍元的腰，在伍元“你怕不是有毛病”的视线中淡定收回了手臂，“好吧，不抱了。” 站在他们后面的那群人：……卧槽？这种场景原来是不用付费就可以观看的吗？ 伍元瞥了一眼身后，想到了什么，“你快看那块玻璃。” 祁应应了一声，“嗯，看了。” “然后呢。” 伍元后退一步，站在祁应身后，张开手一幅随时准备扶着他的样子，生怕他看了之后也会有和他一样的反应。 “告诉我，你在玻璃外面看到了什么？” 祁应看了会，然后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伍元，言简意赅，“宇宙奇观。” “……”伍元，“？” 伍元不死心，“你没有看到一团黏糊糊的触手？” 得到祁应肯定的答复，伍元深呼吸一口气，带着烈士般孤勇，猛地扭头看向玻璃外…… 好吧。 伍元垂下头，玻璃外确实什么都没有。 就连那个风暴，都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仿佛刚才那一切只是伍元的幻想而已。 可那一刻的疼痛感又是那么强烈，伍元摸了摸后脑勺，此刻依旧残留着那种痛感。 也许那东西吞掉风暴后就离开了。 但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为什么那东西没有袭击这艘巨船，他们以后还会再碰到它吗，那东西以后会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伍元又想起了方舟舟壁上雕刻着的图案，它和突然出现的方舟有什么必然联系？ 以及…… 这艘载着他们的船又驶向哪里，终点是什么？ “方舟试炼游戏……” 伍元盯着浩瀚的星云发呆。 为什么要选上我呢…… 伍元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要分为两个阶段。 以高中为中点划分的话，前一阶段，他只能算是普通的倒霉，小学跳级，初高中早上，成绩也挺优异，基本上没下过年级前十。 在这一个阶段里，伍元除了早上赶公交追不上，闹钟莫名其妙坏掉导致迟到，超市打折轮到他就取消诸类小打小闹的事情外，生活倒也还算平静。 因此一切的不幸，要从高二那年讲起。 高二那年，自来水厂莫名断电，一开始人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只是小规模的水厂断电而已，可后来人们逐渐发现了不对劲。从小规模的断电开始，渐渐的，竟然发展成了全国水厂都离奇断电！ 之后，人们喝了自来水，身体出现高烧不断，口吐白沫的现象，更有严重者，甚至当场死亡。 人们之间陷入了无休止的恐慌，国家管理层坐不住了，着手调查起了这类事件，各个水厂也都管控地更加严格……可，没用。 不管是建设材料，卫生设施，还是每月定期的质量检查，明明都显示毫无异常，可就是阻止不了这种怪异现象的蔓延。 哪怕是自来水又经处理变成的饮用纯净水，也仍旧有人因为饮水而遭受痛苦，每年因使用自来水死亡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后来，科学家们又试着提取水的纯度，甚至发明了“人造水”。 水资源短缺成为了这个世界致命的缺陷，不久，内部的战争也爆发了。 伍元所在的这个城市自然也是缺水城市之一，伍元的父母原本是要去更北边一点的地方获取水资源的……然而，驾驶途中，大货车相撞，至此，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这下伍元彻底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尤其他还是一个年龄不大正在面临高考压力的高中生。 第二阶段。 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就没有幸运过了。 先是喜欢的大学专业因为分不够只能接受调剂，后是面临学费生活费双重压力，借了助学贷款熬到了大三。大三之后，他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他办理了休学，望着仿佛隔着两个世界的学校大门，他的手里紧握着行李箱杆，眼里全是对未来的茫然，带着一腔孤勇二十年的风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他呆了三年的学堂。 再之后，他被车撞，吃饭钱包被偷，不得不给人家洗盘子……直到最终，他踏上了方舟。 “伍元。” 他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回神了。” 伍元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 在他们身后，有人突然发了疯般地尖声大叫，“卧槽！！这破船是要降落了吗！” 眼前的色彩变得鲜活，耳边的嘈杂声不歇。伍元感受到了一股下降的力在拉扯着他。 这种地方也会有引力吗？ 不对。 透过玻璃往下看，他看到了方舟已经稳稳停在了陆地上空。 接着，一道机械音响起。 [欢迎来到方舟试炼游戏。已到达方舟第一站，卡纳—格林特城。] [即将对试炼者进行投放。] 机械音刚落，伍元就感觉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抓了起来。 “我勒个什么鬼！！” “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啊——卧槽！” 这是其它试炼者们的鬼哭狼嚎。 在双脚触地的那一刻，伍元久违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突然，“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鱼腥味？”他转头问祁应。 “嗯。”祁应轻嗅了下鼻子，“很腥。” [投放完毕。]机械的声音再次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里。 [请试炼者们尽情探索，触发关键线索后即可获得主线任务。试炼时间，为期一周。七日后，方舟将再次降临。] [这场游戏，你我将共同加冕。]伍元又听到了那句话。 [我时刻与你们同在。] [方舟VII号，在线祝大家好运。] 第3章 格林特饭店 这是一座诡异的城市，夜一般死寂。 被方舟投放下来的，算上伍元也不过才二十人。 方舟上的人很多，至于那群人被投放去哪了，伍元大概也猜得出来。 无非就是去别的“站”了。 从那个自称“方舟VII号”的AI话里也能听出来：如果以那个广场为出发点，到终点的这段距离，他们会路经无数个“站点”，方舟上一大群人全部投放至一个“站点”也不太现实。 所以伍元猜，方舟采取的是“分别投放”，每个站点都投放一批人，可能每个站点的投放人数相同，也可能不同。比如他们这个副本投放了二十人，那别的副本可能也是二十人？ 这是一个很经典的“古典概型”问题。但伍元不知道方舟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二十人”是关卡必备的起始要求吗？以方舟的尿性，伍元不觉得这二十人能够全部安然无恙地返回方舟。 多半会死点人。 做个假设，二十个人里如果死一半，那剩下的这十个胜利者重回方舟，别的站点也同样如此的话，最终留在方舟上的就只有原先的一半。方舟用这种方法初步排除劣质的基因，之后再从“优秀者”里面再次进行筛选…… 类似于角斗场？……这样？ 最终存活下来的人可以到达终点站还是……获得真正进入方舟的“入场券”？ 但不管是以上哪一种情况，都让伍元觉得厌烦。 吗得儿！本来活着就拼尽全力了，现在还整这死出。 我命真苦。 “诶……”有人开始说话了，“你们说方舟上的其他人去哪了？为什么只投放这么点人下来…我们不会是弃子被抛弃了吧！” “滚犊纸！老子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可能是弃子？分明是精英！” 但更多的人却选择不开口。 第一，伍元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第二，他们未来的关系尚未可知，搞不好会成为敌人……最后，他们就算没成为敌人，他们现在也不熟。 这个世界，还是沉默寡言的人占据多数。 那么有个别话痨的人就要问了： “这个城里为什么一点人都没有？！” 伍元看着空荡荡交错纵横的街道，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分明没到深夜，却像是没有活人般地诡异安静。 安静得不同寻常，这个“世界”的人们不流行街溜子的吗？ 这个城市看上去很大，一眼望不到头，高楼大厦很多，遮天蔽日。这样一座由重金属构成的城市里，此刻却显得很空。除了他们这群被投放下来的人周边还有点活人味外，到处都显得很不正常…… …… 好吧，都“方舟试炼游戏”了，不正常此时才显得最正常。 伍元把手揣进口袋里，握着口袋里老板给他发的洗碗费，阴郁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没关系，他兜里还有几百块钱。 突然，有人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腥味？” “像五十年没洗的臭袜子味道。” “我闻到了，是鱼腥味吧……” “我也闻到了！” …… “你心情不好？” 伍元转头，就看到祁应那张祸害人间的脸在对着他微笑。 笑容清浅阳光……个屁。 “我心情好得不得了。”伍元十分不走心地回他，“都快乐开花了。”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插｜入了他们中间，“你……你们好。” 伍元低头，是一位个子不太高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上去很社恐，但还是鼓起勇气来和他们搭讪，“你，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是认识的人吗？” 伍元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这家伙算是我发小吧……我俩一块穿开裆裤长大的。” 不过后来这小子出国了，就在自来水污染爆发的前一年。 至于关系嘛，算不上有多好。这句话伍元没说出口。 祁应出国后，他们几乎就没怎么联系过了，才开始想过打电话叙旧，但不久后自来水污染，他自身都难保了，自然也就没有闲工夫再找他拉家常，一晃好几年就过去了。 直到现在，因为方舟他们才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原来如此。”小姑娘点头，羞涩地笑了笑，“我之前就觉得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一问果然。”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燕子，你们叫什么呀？” 伍元对这个说话慢声细语的小妹妹很有好感，听到她的话也很快作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伍元。” 燕子又看向祁应，“您呢？” 祁应摘下他的帽子，行了个绅士礼，“您好，叫我祁应就行。” 伍元看见燕子轻轻点了点头，然而发丝下的耳朵却红了起来，内心不禁感慨，多好的妹纸啊，千万别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啊！ “那……我，我可以跟你们一块走吗……”燕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问一下，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的……” “可以啊。”这有什么。 听到伍元的答复，燕子开心地蹦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脸颊像变色盘一样变得通红，紧接着，她连忙找补道，“我…我平时不这样，只是刚刚太开心了。” 伍元觉得问题不大，毕竟是小妹妹嘛……“燕子你多大？我二十了。” 燕子摸着刘海，“我虚岁二十五了。” 伍元：……？ “怎么了？我看着不像是吗？”燕子笑了笑，“我妈妈也这么说。” “她说，‘燕子我要不是你妈，都看不出来你已经二十五了！’”燕子笑道，“很多人也这么说，‘燕子你已经二十五了？！’” 燕子模仿着她们的腔调，古灵精怪的。有那么一瞬间，伍元甚至觉得她的羞涩是装出来的。 看来这小姑娘……不，这姑娘也不像是她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人畜无害。 燕子：“不过我真没想到伍元你竟然才二十哎，好年轻……还是个小弟弟呢。” 伍元：？这就有点冒昧了吧？ 他们这边寒暄，人群中的另一边也不知什么时候聊起来了。 看来大家都在找“搭档”啊。 这城市诡异，他们这群人也很诡异。 现在，他们这群被投放的人大致分为三批。第一批，保持警惕孤狼派；第二批，盲目跟风胆小派；最后一批，互帮互助维持派。 伍元此时就是属于最后一派。 不管以后怎么说，起码目前是维持住表面的和平了。至于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呗。 大不了就是死。 反正他也没什么求生欲。 就是有点对不起他兜里的那几百块钱了……要是能选择的话，他希望把那几百块钱花完再死。 ＊ “滴答滴答！” 城市的中央有一座钟楼。 “滴—答—” 当时针指向“十二”的时候，这座城市活起来了。 有时候，死寂和热闹之间，缺的不过是时间。 生锈的齿轮缓缓转动，方舟七天倒计时，开始了。 伍元收回不久前他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世界”流行街溜子，很流行。 午夜十二点，正是一天的开始。这座城市突然变得繁华，霓虹耀眼，高速公路上车流多了起来，城市周边的显示屏都亮了许多，爆发出红黄绿的色彩。 夜生活，开始了。 伍元他们走进了一家招牌最大，色彩最亮的饭店。 牌匾上写着——“格林特饭店”。 一踏进饭店里，伍元就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味道。 浓郁到…… “呕——” 那是一股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死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