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校的漂亮Alpha》 第1章 国立永昼学府 国立永昼学府从不歧视任何人——只要你有能力。即使是来自贫民窟的Bate也被允许参加国立永昼学府的入学资格考试，凭借智慧、体力与修养的优秀成绩获得学府的录取通知，进入国立永昼学府，半只脚踏入金都第一高校金都大学堂，彻底摆脱底层身份，成为传说中的上等人，游刃有余、姿态高雅地与季、秦、王、周、李五大家共事，功成名就，步步高升，儿孙满堂，福寿齐天……当然，这是一种可能，也是一种猜想。 第一次见到国立永昼学府时林漪白十八岁，他背着一个巨大的枯树皮色的背包，包里塞着被褥食物与书籍。晚上，他抱着背包睡在距国立永昼学府3千米意外的公园里，白天，他孤身一人参加国立永昼学府的入学资格考试。他站在雕刻着古希腊众神的校门前，仰头凝视牌坊上那龙飞凤舞、优雅贵气而不失凝重低调的六个大字。周围人推搡着向前走去，到处都是喧哗，紧张的大人，紧张的小孩，上等人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孩子能顺利入学——国立永昼学府向来公正无私——下等人，几乎看不到下等人的身影。 第二次见到国立永昼学府时林漪白身穿一件并不平整的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这位出身贫民窟的高傲Alpha面容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酷。他黑发黑眸，脸庞白净，略微深陷的眼窝使他薄薄的眼皮上折出层层褶皱，睫毛纤长而根根分明，深黑色的瞳仁就像一道深不见底的陷阱。Alpha身姿挺拔气质文雅，体型清瘦而不显纤弱，和另一位Alpha一起走进辉煌雄伟的大理石大门，一位Bate在他们前方引路。这位Bate，便是传闻中进入国立永昼学府跨越阶级跻身上流的贫民窟Bate。 “宋老师，您能再给我们讲讲您的求学事迹吗？我们都非常崇拜您！我和漪白都是听着您的故事长大的，从小我妈妈就教育我，要向宋家的宋致学习……”身穿蓝色连衣裙的女Alpha有些激动，她自认是一个稳重的人，但是任谁被从小到大的偶像主动邀请带领参观梦中情校，都不可能保持平静啊！当然，喻秋眼神偏移瞟了一眼身边那位除了开头问好就没有再说过话的平静Alpha，除了这位假高冷死面瘫！ Bate笑了笑说：“喻秋同学，从今天开始你们也是国立永昼学府的一员了，我相信你们的未来比我要精彩。我的经历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只要能用心学习，一定能会超过我。每年从国立永昼学府退学的人不计其数，能坚持下来顺利毕业的只有百分之六十，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宋致与喻秋和林漪白出身同一个贫民窟，他是贫民窟内十几年来少数几个考上国立永昼学府并顺利毕业的学子之一，也是唯一一个至今仍与贫民窟保持联系的人。他6年前从金都大学毕业，今年正式成为国立永昼学府的教师。宋致微微皱着眉头，对于后辈们的未来有些忧心。 “宋老师，”男Alpha突兀地开口，他的目光追随着大道两边挺立的大理石雕塑，雕塑下方的底座上刻着各位优秀毕业生的姓名和履历，“从来没有一个五大家之外的人能成为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吗？” 三人在雕塑群中行走了20多米，路过将近40个优秀毕业生的雕塑，林漪白注意到，没有一个季、王、秦、周、李五大家之外的人位列其中。 “这个……”Bate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抬眼便与Alpha的视线对上。Alpha脸色平静，眉眼间还未脱去少年人的稚气，但是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却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与幽深，没由来地带着几分威慑力。 “学校高层从不排斥五大家之外的人，只要足够优秀，任何阶层的人都能成为优秀毕业生。”宋致避开了Alpha的眼睛，平和地说。 许是察觉到了宋老师的话外之意，喻秋拍了拍林漪白的胳膊说：“别这么严肃嘛小白，现在才刚入学，还是适应学校的生活好好学习要紧些，优秀毕业生什么的太远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由于各种原因，林漪白总是紧绷的。喻秋担心好友这样给自己憋出了什么心理问题，常常出言疏导。不过目前来看她的疏导好像没有用处。 宋致说：“我是Alpha部C级12班的老师，你们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学习上的，我都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 喻秋听着宋老师的话，忽然激动起来，她猛的一拍林漪白的肩膀，说：“12班？哎小白你是不是刚好被分到了12班来着！好巧哦！” 宋致有些惊讶，由于尚未开学，再加上他只是一个副课的授课老师，他还没有拿到学生名单。宋致沉重的心情一扫而光，说：“真是太巧了漪白，有什么不适应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很期待你们两个。” 林漪白被喻秋拉着看向宋致，说实话，他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也并不期待。 临近开学时林漪白和喻秋一起带着行李来到学校，两人宿舍不在一栋楼，便在楼下分别。国立永昼学府的宿舍很有特色，古典风格的塔楼高耸入云，葡萄藤与月桂叶在石灰岩外墙上攀附。橡木双开门上镶嵌着黄铜柳丁，一进门便看见大厅里一架纯白色的钢琴，周围摆有绿萝雪柳橡皮树等植物，颜色与红木地板很是相称。高高的穹顶是哥特风格的玫瑰窗，阳光透过玫瑰窗向下洒下瑰丽的倩影。回型的走廊蜿蜒向上，一间间宿舍紧密相连。 林漪白看了一眼后收回目光，默默跟在几个人后面进了电梯。他手中拉着喻秋的母亲送的崭新的行李箱，行李箱简陋的线条在这精致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滑稽。 电梯里的人在小声议论，林漪白面无表情地站定，他并非高冷或面瘫，只是常常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所以干脆不做表情。 “哎同学，你是新生吗？”电梯里的一人问。 林漪白看向他，点了点头。 “那你很厉害啊，能考上国立永昼中学的一般是出身很好的人。”那人揶揄地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嘻笑着说。 电梯到了4楼，林漪白没有回话，直接出去了。 行李箱的轮子在红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轱辘声，林漪白的脚步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走到405宿舍门前，打开门，一人已经在里面了，宿舍都是双人间，所以这人是他未来3年唯一的舍友，舍友自称李云流，林漪白简单自我介绍后开始收拾行李，然后便出门了，他要在学校周围找一份工作。 2天后林漪白在学校周围的便利店找到一份收银的工作，时间是晚上7点到11点，正式开学后林漪白下午下课后赶去兼职。一切都很好，除了会遇到几个恶劣的人。 为首的那位是他的同班同学张恒，也是之前在电梯里挖苦他出身的人。如果不是他常常在林漪白兼职时凑到眼前胡言乱语，林漪早就忘记他了，也不会发现他们是同班同学。 “小美人，你家住在哪一个贫民窟？” 张恒又来骚扰，林漪白看着手中的课本，不急不徐地说：“不买东西赶紧走。” 张恒自以为很帅地挑了下眉：“买个东西有什么难的。” 时间接近10点，便利店里人很少，张恒回头去挑挑拣拣，扔了一盒东西在收银台上。 是一盒安全套，林漪白面无表情地拿起来扫了收银，张恒面带奸笑一动不动，对扫码枪置若罔闻。林漪白说：“付钱。” 张恒伸手要去抓林漪白，林漪白躲开了。他面色不豫地抬眼，在张恒眼里却别有一番风情。张恒笑着拿起安全套说：“你今晚来见我，我就付钱。”不然不付。 “那你别再打扰我。” 张恒没想到他会同意，闻言眼睛亮了亮：“真的吗？好好好！” “我在宿舍后面的小树林里等你！” 他屁颠屁颠地付了钱，在林漪白平静冷酷却又莫名撩人心扉的目光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林漪白继续看书。 交班后林漪白背着书包慢悠悠地朝小树林走去。刚走进便闻到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像是什么动物的骚臭味，应该是张恒的信息素。林漪白掏出口罩戴上，向树林里扔了一颗石头。 “出来。” 树林里传出来穿衣服的窸簌声响，不一会儿张恒猥琐地走出来。林漪白本来想用信息素的威慑力吓跑他，现在由于恶心不想浪费信息素。 林漪白随手捡了一块石子磨了磨手中的刀，张恒不知被什么恶心的想法迷了心窍，一边搓着手走来一边说：“小美人，有没有想我啊？” “嗖”地一声，一把刀凌空飞去，正好穿过张恒双腿之间，张恒只感觉□□一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林漪白一脚踢在腹部倒在地上。 张恒捂着腹部呻吟，痛苦间发现自己□□破了个洞，洞口正好开到内裤，一坨肉从里面冒出来。张恒紧张地乱叫，伸手检查身下，发现没有外伤后松了一口气，心里涌起一阵愤怒。 “knm傻逼！反了天了你！看我今晚不收拾你！” 路灯下一个身影渐渐接近，张恒猛地抬头，一把刀擦着头皮飞了过去，一把头发散落在地，林漪白一个飞腿踢在他头上，张恒眼前一百头痛欲裂头晕目眩，口中哎哟哎哟得叫着在林漪白的踢打下乱骂。 “我可是张家的人！你这种穷鬼，不知道卖了多久屁股才进了永昼！你横什么横！” 打了这么久这人还是嘴硬，林漪白心中厌烦，拾了刀猛地戳入张恒双腿之间，张恒瞬间呆愣。 “再有下次，断的可不是毛发。” 林漪白起身离开。 张恒躺在地上，一阵尿骚味渐渐蔓延开来。 第二天林漪白往书包里塞了几把刀，他觉得张恒不会善罢甘休。果然，晚上12点下班后，一行5个人围住他，为首的张恒头上缠着绷带，面色憔悴而凶狠。 “跟我们走。”张恒趾高气扬地说。 林漪白不想打架也不想闹事，张恒他们不在便利店门口报复他正好遂了他的意，不会被店长发现从而增加被解雇的风险。林漪白静静地跟着他们走，5个人气势汹汹地围住他，蓄势待发。 一行人走进一条小巷里。林漪白身姿挺拔步态从容，不像是被霸凌倒像是来游玩的了，把身边几个人衬得又挫又猥琐。 林漪白视觉敏锐，这是属于高等Alpha的优良基因，一拐进小巷他便注意到尽头的矮墙上面躺着一个人，即使在12点的午夜那身影也十分清晰。林漪白转身时身影动了动，看来也注意到了他们。 张恒一腿踢在林漪白腿上，林漪白没有反抗，他顺着力道摔在地上，张恒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还横吗？” 林漪白视线一直盯着墙上的身影，他看见身影坐了起来，面朝向他们这边，然后不动了，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林漪白视线转到张恒身上。 他的瞳仁又黑又圆，给人一种无辜而冰冷的感觉。张恒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眼神，却没由来地脊背发凉，仿佛被冷血动物盯上，他又是一脚踢在林漪白身上，林漪白倒在地上。 “臭婊子，卖了多久屁股才来到永昼啊，立你妈的牌坊呢！那个宋致好像很关心你，你也让他干了？” 林漪白看到矮墙上的身影翻身落到墙另一边了。 林漪白的眼神回到5人身上，没有说话。 第2章 Alpha的告白 张恒看他不动，又是一脚上去。林漪白眼疾手快抄起背包挡住他的脚，一个飞腿将他摞倒。其余人见状连忙冲上去，林漪白侧身避开一人攻击后抓着他扔到另一人身上，一个翻身来到一人身后压制住，林漪白抬头看最后一人，那人见他这样厉害，放出信息素企图威慑。林漪白又是一个翻身退出几米之外，他倒不是害怕，只是这些人的气味实在难闻。 林漪白跳上小巷尽头的矮墙上，轻盈的步伐像猫一样。那几人被信息素刺激得眼红，几股难闻的味道争相爆出来，Alpha天性中的好战基因占了上风，他们不一会儿便扭打在一起。 林漪白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转身欲走，正看见墙后面站着一个人影。那人长身玉立，静静站在矮墙下面，是之前躺在矮墙上面的人。原来他没走，林漪白想。 月亮挂在树梢上，亮亮的，月光洒下来模糊了身影的边界，夜色朦胧，林漪白看见那人夜色中的眼睛。林漪白的眼睛黑且亮，在夜色中仿若动物一般，那人的眼睛却朦朦胧胧的像与人隔着一池湖水。 林漪白见他不动，只是对视，便也不动。 一片树叶落在林漪白的头发上，又被风带着向下飘，夜色中的人迈步向前接了叶子，靠近脸庞，他说：“你的味道很好闻。” 什么啊，又是一个变态。 哪个Alpha会觉得别的Alpha的信息素好闻，不打起来已经很好了。 林漪白摸了摸后颈的腺体，他还没到易感期，刚刚明明控制着没有释放信息素的，这人怎么闻到的。 无论他是否真的闻到，这人无疑是个变态。林漪白心下无语，向前不是向后也不是，便沿着矮墙跳上旁边的屋檐离开了。 秦初礼见他走了，玩味地捏了捏手中的树叶，纵身跃上矮墙，矮墙另一边的五人小团体早已经离开。空气中有很淡很淡的苦艾酒的味道，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五人浓郁难闻的杂质信息素将苦艾酒包裹住，秦初礼感到扫兴，翻身跃下矮墙。 国立永昼学府作为金都第一初级学府，分为Alpha部，Bate部和Omega部，三部并不相通，只有在活动期间才相互交流。Alpha七八岁分化，十八岁腺体发育基本稳定，开始分级，由优到劣分为S，A，B，C，D，E，F七级，这是Alpha成年的标志。此时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学校却强硬地将ABO三性分开。Alpha在最需要异性的年纪里被迫隔离，整天和一群同性在一起，心中躁动无处疏解，难免会有Alpha走上歪门邪道，沉溺于同性之事。林漪白想，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林漪白原本对这件事没什么看法，直到收到一封情书。他安静地在座位上写着作业，一封粉红色的信封却忽然伸到他的眼前，林漪白抬头，面前人高马大的Alpha脸憋得通红，欲语还休。林漪白接过信，还没明白过来是怎样一件事，Alpha已经跑了。 打开信封，满腔爱意扑面而来，Alpha在心里不断地描绘自己的心动，林漪白无言以对。他不由得想，真的有这么爱吗？他回忆了一下那位Alpha，发现他坐在后桌，但是他们开学到现在将近一个月一共只说了5句话，但是对方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情根深种了。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林漪白第一次收到Alpha的告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在第二天遇到Alpha的时候将信退回去。他拦住刻意躲避自己的Alpha，将信还给他，说：“感谢你的喜欢，但是很抱歉，我不喜欢Alpha。” 林漪白转身离开，Alpha失望地留在原地。 Alpha给他递情书时是在放学期间，林漪白一个人坐在教室里自习，没有其他人看到，林漪白不是会议论别人的人，所以这件事除了他们二位外没人知道。林漪白还情书时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虽说只是早晨很平常的去教学楼的路上，但是林漪白没有刻意避着人。一天后，林漪白向Alpha告白的谣言便在班里传开了。 C级12班里有同性倾向的人不少，起码5、6个，真正出柜的却没有一个，再加上林漪白长相俊秀成绩优异出身贫苦，一时间关于林漪白的各种谣言被传得沸沸扬扬。 这天生理课的刘老师正在上课，他讲到了Alpha和Omega的生理性相吸。 刘老师说：“Alpha和Omega就像是磁铁的两端，磁力就是信息素，当Alpha和Omega的腺体发育成熟，进入了青春期阶段，汗水，血液，唾液以及各种□□中会包含信息素，信息素使Alpha和Omega之间产生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刘老师讲着课，看到讲台下昏昏欲睡的同学，直接拿起点名册：“来，我们提个问，就……赵津文同学吧，你来说说该怎么安抚发情期的Omega。” 赵津文便是之前那位向林漪白表白的Alpha，现在班里关于他俩的传闻愈演愈烈，当赵津文站起来时，班里响起了一阵憋笑的声音。刘老师皱了皱眉。 “呃……发情期的Omega……”赵津文憋红了脸。 “老师！他不喜欢Omega！”有人不怀好意地说。 赵津文的脸庞更红了，其实他并非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是同学们的调笑声让他紧张地开不了口。 刘老师正准备开口批评，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来了。 “老师！你叫林漪白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林漪白你帮帮他……” 林漪白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悦地捏紧了笔。 “都别说话了。”刘老师说。 班里安静下来。 宋老师大概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一次下课后把林漪白叫到办公室，拐弯抹角地询问感情状况。林漪白脊背笔直地站在颜色典雅的橡木地板上，晚霞的余晖透过长虹玻璃照进来模糊的光亮。Bate老师不到一米七的个子，站在已经达到一米八的Alpha身前，显得娇小而柔弱。 “我不是同性恋，都是谣言。”Alpha说。 闻言宋致有些惊讶，又有些窘迫，他暗骂自己不该多想，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那……是他们欺负你吗？” “也不算。”林漪白说，他看见宋老师担忧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我不在乎。” 宋致没有被他安慰到。宋致深知学校这些出身优越的年轻Alpha骨子里带着自负和无聊的恶趣味，他害怕小辈们被影响到，更害怕他们也沾上一些恶习。淡漠的Alpha沉静地站着，仿佛什么东西都不能扰乱他。Bate看着他，忽然心里一紧。 Bate拿起桌子上的陶瓷杯喝了口茶，他想要帮助Alpha，但是身为老师，他的帮助很可能会起到反效果，目前来看Alpha似乎只能忍着。Bate沉眉思索着解决办法，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宋老师，”林漪白出言安慰，“一个月多后就是Alpha等级测试日，重新分班后他们就无法再影响我了。” “对啊。”宋致两眼弯弯地笑起来，他怎么忘记了这件事呢。国立永昼学府每年6月在全国范围内选拔人才，9月学生入学，11月开始等级测试，重新分班，优中选优。国立永昼学府ABO等级测试是学校内举办的除入学考试外第二大选拔活动，有人能凭借等级直接被五大家看中，成为高层预备役，也有人会因为等级过低而被劝退。学校内处处都是激烈的竞争，随时都有掉队而被开除的风险。 宋致由衷地为Alpha感到高兴，他在这些天的教学中发现Alpha天赋异禀，无论是在智力上还是身体素质上都比班里那些平庸的优秀Alpha强得多。他相信林漪白一定能在等级测试中评到B级及以上的成绩。 Alpha也笑了笑，心里却并不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他对自己有信心，知道一定不会被劝退，而具体的等级，他并不在意，他早已过了那个会幻想凭借一些不切实际的天赋而一飞冲天的年纪了。至于分班，他深知被排斥本质上并不是现在这帮同学的问题，每一个同学的性格都不一样，人性的恶却是共通的。不管别人是出于嫉妒还是鄙夷，他注定不会被主体所接受。换一个环境，不过是得到另一件相似的结果罢了。 但是……我不在乎。 林漪白暗暗地想。 此时晚霞将要散尽了，天空中是深黑色与边缘的粉紫色的杂糅。作为A国的首都，金都的夜生活繁华而靡乱，市中心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醉生梦死。白日梦想开在市中心的隐秘之处，一道小巷的尽头。没有带着霓虹灯的招牌，从外面看它已然与近处的夜色和远处的奢华融为一体。 秦初礼仰面躺在地下室的卡座上，一叠资料盖住脸，灯全关着，包间内漆黑一片。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搭在扶手上的修长骨感的手指动了一下。 秦初礼把盖住脸的纸张拿下来，他眯缝着眼看到门缝里射进来的暖黄色的光亮。 “进来。” 门外的人早已吓得站不起来，冷汗直流。事实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因为刚刚被注射了针剂，他的下半身从此之后不会有任何知觉。他被两个高大健壮的Alpha驾着手臂，一位Alpha听到门内的指示，一手拎住瘫倒的人，一手拿钥匙开门。门开了，走廊里暖黄色的光照进去，照亮了房间里Alpha搭在玻璃茶几上的一只皮鞋。Alpha被灯光照亮的右手拿着一叠纸张，大拇指上套着一枚银色的指环，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闪闪发亮。Alpha的半身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晰。 “想好你的下场了吗？” 黑暗里传出一句幽幽的声响，随性而傲慢的声音在瘫在地板上的男人耳边炸开。 第3章 Alpha的报复 简单收拾了泄密的男人，秦初礼让手下打开灯，撩起额前的碎发垂眸翻看手中的资料。Alpha眉眼深邃，脸部线条凌厉，皮肤很白，但是泛着一种接近苍白的冷，甚至给人一种病态而残忍的感觉。不做表情时整个人散发出请勿接近的危险信息，尽管平时刻意表现得礼貌而温和，但是没有人会怀疑他骨子里的傲慢与薄情。 “少爷，孙智勇什么都没招，他坚持线人和他联系时没有透漏任何信息。”身材高大的Alpha在卡座边站定，低下头毕恭毕敬地说。 “是么，他竟然这么蠢，当初是谁推荐他的？”秦初礼低头翻了一页手中的资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回少爷，似乎是……周家的周明。”手下的语气犹疑。 秦初礼抬头，灯光照在他深邃的瞳孔里，秦初礼微微眯起眼睛，脑子里闪过好几种可能性。他看向别人的时候眼尾由于肌肉的走向会显得略微上扬，给这张凌厉的面孔增添几分瑰丽。当秦初礼看向手下的时候，手下低了头。 “查查他，顺便打探一下周家最近有什么动静，小心一点。” “是。” 周家……周家的二少爷周承泽是少数几个和秦初礼走得近的人之一，如果这次的泄密事件真和周承泽有关，秦家三公子秦初礼的阵营可要大换血了。 秦三公子抬手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把手中的资料扔到茶几上。 资料在玻璃茶几上散开，最上面一张的顶部屹然写着几个显眼巨大的黑字：C级12班学生名单，首行林漪白的名字被重点标红。 林漪白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位权势滔天的贵公子注意到了，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学习。 喻秋在通讯上和林漪白吐槽新学校莫名其妙自负难搞的Alpha，她出生贫民窟，却意外的没有穷人常有的面对富人的自卑与怯弱，反而性格开朗坦率。 林漪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他忙于学习和打工，少有空闲的时候，但总是尽量抽出时间回复。聊着聊着，就聊到假期上面去了。国立永昼学府一般只在周一至周五安排课程，周六周日放假，喻秋每周都会坐车回家，虽说他们的家被称为贫民窟，但是这是相对于金都中产阶级而言的，其实不至于吃不起饭，只是底层人士聚集地而已。这个贫民窟本名金都平安巷，距离市中心较远，有近2个小时的车程，聚集了外来务工人员、各种小商贩和贫民。喻秋的母亲和妈妈共同经营一家小吃摊，没有债务，她们家的经济情况在平安巷属于较好的水平。即使是这样，能出一个国立永昼学府的学生也是十分不容易的，所以全家都十分宝贵她。 喻秋和林漪白从小一起长大，林漪白小时候长相白净可爱，话不多，但是特别乖巧懂事，还特别聪明，喻秋的母亲和妈妈都很喜欢他。这几周喻秋回家的时候妈妈总问起林漪白，喻秋说林漪白周末留在学校打工，妈妈说让他多回家看看，她们会尽力帮他的。 喻秋问林漪白：“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妈妈总提起你，唉她们说最近摊子上又加了个什么糕，很好吃！你回去尝尝。” 林漪白说：“最近不行。” 喻秋说：“那什么时候行呢？你可别说什么时候都不行啊！要我说你也该休息休息了，我每次见你都感觉你紧绷着，这样一天天下去对身体也不好。” 林漪白打字的手指顿了一下，他想，难道他表现得很明显吗？开学以来紧张的学习与生活，他早就习惯这种日子了，他原本以为自己适应得良好，难道还是很紧绷吗？ 通讯对面的喻秋又发来了几句关心的话。林漪白睫毛颤了颤，低头打字：“等级测试后我会回去，还有……谢谢你。” 喻秋：“嘿嘿，谢什么啊，你等着吃我妈妈新学会的小吃吧！” 林漪白手指摩挲着屏幕，呼出了一口气。 国立永昼学府ABO等级测试日这天，A部，B部，O部的全体新生聚集在了永昼大礼堂。 永昼大礼堂位于学府正中心，外围由水刷石搭建而成，灰白的色调显得庄重而典雅，九层花岗岩砌成的台阶向上连接汉白玉爱奥尼柱围成的走廊。穿过长长的走廊，便是大礼堂正门。各班的学生排成一排，向礼堂内部走去。 赵津文被个别Alpha推搡着来到林漪白的身后，他红着脸，健壮的身体微微颤抖。赵津文拉了拉林漪白的衣角。 林漪白回头看了他一眼。 赵津文楞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眼神。林漪白的瞳孔漆黑，乍一看仿若无机质一般，他淡漠地扫了赵津文一眼，仿佛漫不经心，却有一股极强的威慑力。赵津文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他眼神里的鄙夷，可怜与厌弃。他被他的眼神冻住了。 赵津文心乱如麻，默默走在后面。那两个推搡他的Alpha在后面嬉笑，他们两个也是在生理课上当众调侃赵津文的人。赵津文14岁就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与寻常Alpha不同，他恐慌过，厌恶过，到后来只能接受，如今已不再逃避。他这些年陆陆续续喜欢了几个人，却始终没有勇气追求。直到学府开学那天，他始终相信，看到林漪白的第一眼就是他的人生转折点。这样猛烈的心动从未有过，这样清俊无双的君子他也从未见过。这一切就像一个俗套的偶像剧的开头，所有都和命中注定一样令人心动。 赵津文中学时代因为性取向而变得怯弱自卑，即使成绩很好也被学校的小混混盯上了。他遭受了三年的校园霸凌，本以为考上了国立永昼学府就不会再被欺负，却没想到在入学第一天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是当初欺负他的人的朋友，张恒。 赵津文心中惶惶，害怕那噩梦一般的霸凌生活会再次来临。 赵津文紧张地盯着张恒，心如擂鼓。他要看过来了！赵津文猛地站起来向后跑去，脚一软却直接跌倒，他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当他抬起头，就对上了林漪白的眼睛，林漪白眼睛的形状很美，就像有棱角的钻石，措不及防地刺破赵津文的心房。 赵津文坐在林漪白正后面的座位，他总是近乎痴迷地盯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自有一股遗世而独立的风采。 再后来，听说林漪白收拾了张恒一顿，赵津文心中的仰慕和爱恋越发高涨起来。 表白失败他很难过，偷偷哭了好久。赵津文本来以为被别人知道这件事他会很惶恐，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尘埃落定的解脱，他心里有一种出乎意外的愉悦与欣喜，在有人调侃二人关系时这种欣喜达到了顶峰。终于不用再伪装了，终于可以做自己，终于不是只会一个人卑微的暗恋……赵津文甚至以为，他和林漪白的关系能被别人给撮合。 但是……看到林漪白的眼睛，这一切都崩塌了。 ABO等级测试是一场盛大而等级严明的活动，新生们首先要坐在斗兽场一样的礼堂座位上听中心区域内校长与各个领导的演讲。赵津文的右手边就是林漪白，他心猿意马，什么都没听到。他忍不住偷看身边人的一举一动。林漪白靠在座椅背上，闭着眼睛，纤长的眼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赵津文不知不觉间看痴了。 林漪白忽然睁开了眼睛，像停靠在郁金香上的蝴蝶轻轻颤动一样，林漪白看向呆愣地盯着自己的人轻轻地笑了一下，起身从他的身前走过。 赵津文没看清林漪白眼睛里的深意，周围人全都哄闹地站起来了，演讲早已结束，现在轮到他们班上前做检测。 赵津文连忙挤进队伍里，紧紧跟在林漪白身后，面前清瘦高挑的Alpha没有回头。 赵津文感觉自己就像中了蛊一般，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林漪白身上离开分毫。 等级测试需要新生将自己的食指划破，鲜血滴到等级水晶石上，再由专家检测，7日后出结果。赵津文沉迷盯着林漪白的背影看，没有注意到林漪白的血液落到等级水晶石上时，血液慢慢地融进去，成为水晶自然的纹理，林漪白愣住，他抬头看检验人员，左边的工作人员似乎是呆住了，右边的还稍显冷静。林漪白默默离开。 到了赵津文，他刚刚太过沉迷林漪白没仔细听规则，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左边的检测人员表情上的惊讶还未散去，但还是耐心重讲一遍。赵津文连连道歉，看到血液成功落进水晶中间的凹陷，然后离开。 赵津文没有找到林漪白的身影，有些遗憾，只能先回家了，晚上他想起来林漪白的眼神，心里越来越不安宁，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噩梦，早上却把梦都忘光了。他顶着黑眼圈来到学校，听到同学们聊八卦，说着什么损伤，什么腺体之类的内容，他太困了，没注意，前座的林漪白坐下，他又慢慢清醒过来。 赵津文看到林漪白左耳朵后面有一条血线，是一个小小的伤疤，这是之前没有的，这条伤疤印在薄薄的耳垂上，仿佛是对清冷的林漪白的一个小小的亵渎，彷佛林漪白已被拉下神坛……细细的伤疤给林漪白增添了几分性感与神秘，赵津文的血液逐渐沸腾了起来。 放学后赵津文收拾完书包一抬头林漪白就不见了，他知道林漪白在刻意躲着自己，心里很难过，隐隐的还有些别的什么感觉。赵津文想，一定要找时间给林漪白解释一下，他没有刻意缠着他，是班里那些Alpha太无聊了，总是造谣…… 赵津文走在回家路上，心里琢磨着道歉的语句，怎样才能更得体一点，怎样才能更诚恳一点。他抬头忽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小巷，这不是回家的路，赵津文皱眉，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果然是相思病害人吗。赵津文转身欲走，看到面前躺着一个人，鼻尖顿时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肾上腺素飙升，冷汗从额前流出。半响后赵津文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然后立即朝反方向跑去。一柄刀却直接擦着头皮飞过了。 赵津文跌坐在地上，尿骚味溢开，信息素瞬间紊乱，皮革味的信息素爆开。 远处隐藏着的Alpha皱了皱眉。 “别杀我！啊啊啊呜呜呜呜……我给你钱！钱都给你……”赵津文缩成一团，颤颤巍巍地打开自己的书包，把钱扔出去，一边仍一边身子像蝉蛹一样向后拱。 “啊啊我还这么年轻……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可怜的Alpha双手抱头，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变态杀人犯。 不远处响起了石头磨刀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没有脚步声。 冰冷的刀尖贴上了腺体，赵津文瑟缩了一下，紧紧闭住眼睛。 滚烫的血液流出来，赵津文感到自己的腺体被划破，直接晕了过去。 第4章 S级Alpha 林漪白向后退，直到闻不到Alpha的臭味，他把口罩摘了下来，这里没有监控。 他没有划破Alpha的腺体，只是在腺体周围割了几下，没想到Alpha这么脆弱。 林漪白转身收拾不远处的“尸体”道具。 等级测试的结果会在全校人员面前公布。林漪白身穿学府制服，再次进入了永昼大礼堂。 Alpha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他安静地坐在礼堂内部的座椅上，睫毛垂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林漪白领口处的白色衬衫被温润如玉石般的纽扣扣至最上方，深灰色的制服外套在肩膀绷出一道单薄而锋利的弧度，绣着六芒星的徽章被银线缝在左胸前，一条金属吊坠从胸前垂至腰身，下身是同色系的直筒裤。 林漪白感受到不远处投来的一道目光，摩挲着手指。 身旁的人在窃窃私语，C级12班的同学缺席了三位，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传了一堆。宋致出声让同学们安静，他沿着走道走向林漪白，林漪白看向他，Alpha的目光沉静而深邃。宋致说：“漪白，这些天过得还好吧？” Alpha的嘴角轻轻向两边扯去，点了点头。 宋致也说不出林漪白眼神里有个什么意思，典礼快开始了，他连忙把兜里的盒子拿出来，Alpha的眼睛看向盒子，似乎在询问。宋致说：“我相信你能往更高处走，以后你就不在这个班了，这个送给你，一个小小的礼物。” 林漪白接过盒子。 “里面是一支钢笔，也算是对你的祝福吧……” “咳咳，同学们……” 礼堂中央传来校长的声音，典礼开始了，宋致又说了几句在学校里的注意事项，匆匆说完，就要走。林漪白拉住他，宋致惊讶地回头。 林漪白说“谢谢你，宋老师。” Alpha的声音太过诚恳，Bate脸色泛红，说：“这有什么的……我会一直在，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我先走了。” 林漪白松开手，看着宋老师的背影走远。 “……下面宣布A级的新生名单，请A级的新生走向前来领取班牌……李云流，陈进玉，周承泽……” 一个个身穿制服的Alpha走向礼堂中心，林漪白看到喻秋也在其中，心跳忽然加快，喘不过气。这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肩膀，林漪白一惊，抬头看见了一张异常英俊甚至有些妩媚的脸，男人的头发略长，向后梳着，有几根垂在眼前，他的眉型锋利，眼尾微微上扬，眼睛漆黑如深渊，嘴唇鲜红，嘴角翘起。 男人的右手摩挲着林漪白的左肩，左手向下拿住钢笔盒，随意地扔给身后的人，他牵起林漪白的手，林漪白任他动作。 男人说：“该我们上场了。” “下面宣布S级Alpha的名单，秦初礼，王钰，季琼，林漪白。” 秦初礼拉着林漪白站起来，向礼堂中心走去。林漪白看着二人相牵的手，没有挣开。 “刚刚那是……秦初礼？” “什么？秦家？是金都五大家之一的秦家？！” “这个姓林的是什么来头……” “他们两个怎么牵着手，这……” “啧啧啧，今年竟然出了一个五大家之外的S级，我记得上一个还是在10年前。”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林漪白充耳不闻。前面抓住他的Alpha的手掌紧得像铁铸的一样，他被扯着向前走，目光停在Alpha发尾处的一截苍白的后颈，腺体处贴着阻隔贴。 行至中心前，Alpha停下脚步，松开了手，慢条斯理地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漪白的左手腕微微发麻，面前是三级台阶，再台阶上是面容和蔼的校长和神情各异的上层，王钰和季琼已经站在台上，王钰侧身看他，眉头皱着，眼神里有疑惑和不耐，季琼背身向他，对二人造成的局面视若无睹。耳边是台下同学的窃窃私语，这些声音或大或小，都在林漪白的耳边无限放大。他看向Alpha的手，这只手彬彬有礼地为他开路，掌心向上，五指舒展而优雅，薄薄的皮肤下面茎突明显。林漪白有一股预感，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不再属于自己。 林漪白心跳加速。 他登上了台阶。秦初礼紧随身后。 “他们两个人怎么回事，秦三公子为什么会和这个人认识？” “姓林的挺厉害啊，平民出身竟然能达到S级，今年周家和李家的后辈可都没达到S级啊。” “我没看错的话，他们是从C班的区域过来的吧，入学测试后被分到C班，等级测试却是S级，不可能啊，怎么做到的……” 林漪白整理好思绪，看向校长。国立永昼学府的校长笑眯眯的，从侍者手中平铺着天鹅绒的托盘上面取下一颗玫瑰花苞大小的紫水晶，挂在林漪白腰前的金属吊坠上，水晶闪烁着莹莹的光。老校长姿势优雅，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完毕拍了拍林漪白的肩膀，然后为旁边的秦初礼挂水晶。 仪式完成后，秦初礼牵住林漪白走下台。他的手不再如上台时那般用力，林漪白直接挣脱了。 秦初礼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表情略显夸张：“别闹。” “我没记错，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秦初礼笑了笑。 “嗯哼。” 林漪白欲言又止，看着面前人的笑容，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制力，彷佛自然法则一样的压制力，让他下意识地屈服。林漪白死死地咬住嘴唇，口腔里充满血腥味。 秦初礼又牵住他的手，他说：“跟我走。” 秦初礼像对待宠物的态度让林漪白十分不爽，他根本看不出秦初礼要干什么，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起冲突，只能被秦初礼强硬地拉着向外走，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秦初礼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喻秋从来没想过林漪白会是S级，她比谁都知道林漪白很厉害，他从7岁开始就独自一人生活，怎么会不厉害呢？但是在听到林漪白是S级后，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很快她就没有时间思考这个了，因为她看到林漪白被五大家之一的秦家的公子拉着向台上走。怎么会呢，他们怎么认识。 喻秋紧张地啃着手指，她直觉林漪白会有危险，但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紧张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秦少爷拉着林漪白走向出口。喻秋立马站了起来，周围人奇怪地看她。喻秋嘴里小声说着借过借过然后快步向门外走。跑到门口却被侍卫拦住了，侍卫伸长手臂档在门前，说：“小姐，典礼未结束，请不要随意走动。” “可是……” “抱歉，小姐，”侍卫打断她的话，“典礼马上结束，请回到位置上。” 侍卫又高又壮，喻秋看得心里直怵，灰溜溜地回到座位。大约5分钟后伴随着校长“谢谢各位同学”的声音，典礼结束。喻秋连忙跑了出去，可哪里还见林漪白的身影。她不断给好友发信息，没收到一条回复。她越来越心慌，满校园乱找，甚至小树林都翻遍了，半个林漪白的人影都没有。 眼看天色要晚了，喻秋灵机一动，往林漪白的宿舍跑去，她气喘吁吁地进了电梯，甚至不小心撞到了电梯里的人，她一边道歉一边平复呼吸，然后出电梯跑向405。 “砰砰砰！” “漪白！林漪白！你在吗？！” 喻秋着急地大喊。 “他不在。”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男声。 喻秋回头，一瓶水被递到眼前。 “喝口水，小姐，你好像很累。”男生说。 “不不，不了。”喻秋说，心里想着下一步该去哪里。 “小姐，如果秦三真的要做什么，你阻止不了。更何况，他不会真的对你的朋友做什么，”男生说，“不如先喝水。” 男生又把水瓶递到喻秋面前。 喻秋接过水，眼睛愣愣地看着这瓶水。 “不要伤心，小姐。” 喻秋想，我难道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吗？可是我又怎能坐以待毙！她把水还给男生就又要向外跑，这时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喻秋拿出来。 小白：我没事。 小白：不要急。 喻秋抓紧手机，心里并不相信。她在礼堂里看到了秦少爷看向小白的眼神，那彷佛看小动物，彷佛看物品一样的眼神，仿佛已经将林漪白据为己有一样的眼神，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强，她决不相信秦少爷不会伤害小白。 可是……小白这样说了，就代表小白认为她什么无法帮助他，喻秋心里很难过。 喻秋收好手机，发现身旁的男生还没走，她观察了一下男生的面容，男生身高不高，和她差不多，脸长得很清秀，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 男生看她在观察自己，主动说：“我是林漪白的室友，李云流。” 李…… “今天我第二次来寝室，没想到能遇到你，好巧。” 李云流向她伸出手。 林漪白被秦初礼拉到一辆黑色的长型轿车的最后一排，一打开车门，最前面的司机很有眼力见地下了车，站在不远处等候。 林漪白被推倒在车上，秦初礼用手缚着他的双手压上去，面朝下略有些神经质地嗅着林漪白指尖的气味，忽然又猛地一抬头，右手向上捏住身下人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你流血了。”秦初礼说，他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深谷地动山摇。 林漪白双手挣脱秦初礼的束缚，紧紧地掐住身上人的脖子，秦初礼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睛痛苦地皱起，却并不挣扎。 林漪白用尽全力掐住他的脖子，发现Alpha不挣扎后看向他的双眼。Alpha双眼皱着，眼睛里痛苦却带着欣喜和扭曲的疯狂。林漪白心脏一滞，忽然松开手。Alpha伏在他身上侧着身子剧烈咳嗽。 林漪白茫然地看着他，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香味越来越浓郁，带着辛辣的烈性。秦初礼猛地捂住后颈。 第5章 燃烧燃烧燃烧 香味使人的血液沸腾，林漪白心里升起难以抑制的烦躁和暴怒。他在繁杂的思绪里努力抽出一丝清明，意识到这香味是秦初礼的信息素。 秦初礼用力捂住后颈，呼吸急促地向后退。他剧烈地拍窗，或许是车子隔音太好，司机似乎没有听到声音。秦初礼的额前生出冷汗，脖子上青筋凸显。 林漪白忍着烦躁向前，他口袋里有阻隔贴，把阻隔贴撕开后又去撕秦初礼摁紧后颈的手，秦初礼的手发着抖，被林漪白挪开，撕开了后颈贴的失效的阻隔贴，“啪”的一声把新阻隔贴贴上。林漪白伸手越过秦初礼的肩膀去开窗，却被前面人摁住手。 “你想让附近的Omega都发情吗？”Alpha的喘息还未平复，眼尾泛红。 林漪白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到车窗上：“那你想要我被你这该死的信息素刺激得打死你吗？” 林漪白眯起眼睛，他的声音并不冷静，带着强力抑制暴怒的紧绷。 秦初礼感受到他掐自己的力度没有再下死手，嘴角翘起一个嚣张的弧度。 “抱歉，你先忍着。” 他的语气里可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林漪白忍无可忍，没功夫再管会不会引起路过的Omega发情，把秦初礼推进车座里就立马开门下车，然后“嘭”的一声，砸上了门。 林漪白冷冷地看了一眼惊讶的司机，抬腿向学校走去。 秦初礼仰面躺在后座上，左手拇指“叮，叮，叮”地敲着右手拇指上的指环。 奇怪……信息素，为何变得难以控制了呢…… 金都五大家，即季、秦、王、周、李，分别在金都的政治、军事、商业、文化、科学方面占据一定的垄断地位。季家作为金都五大家之首，和其余四家有各种各样的合作与密切联系，五大家相互制衡、合作与博弈，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秦家作为金都最大的军事世家，家族里规矩众多，等级森严。秦初礼是秦老爷子秦鸿远的直系秦睿膝下的小儿子，他在外面装得温和，实际上性格跋扈，明眼人一下子能看出来，却偏偏很受秦老爷子的喜爱。 秦老将军年轻时征战沙场，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如今年事已高，在军界处于半隐退的状态。秦老爷子晚年无事，逐渐沉迷上佛教。 秦初礼之前在古董店淘到了一尊檀木观音，他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就让司机驶向老宅，打算给老爷子送去。 天上的夕阳燃得正红。到了老宅，秦初礼远远的听到佛堂里的诵经声，他走到门口等候。 诵经声停了下来，佛龛前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秦初礼连忙去扶，将老人扶到轮椅上坐下，欠身站到一旁，给老人泡茶。 秦初礼把泡好的茶水递给秦老将军，老将军脸上的皱纹堆堆叠叠，眼珠子被松弛的眼皮遮住了大半，看不出神态，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头发已经全白，雪白的眉毛和胡子成龙须状垂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秦初礼说：“爷爷，我淘到了一尊上品的檀木菩萨，已经让小梁放到书房了。” 秦老爷子抿了一口茶，轻轻吐出一口气，缓慢地说道：“听说，今天你在学校很出风头。” 秦初礼面色不变：“是初礼没想到好友也是S级，一时太过欣喜，行事莽撞了。” “莽撞，年轻人莽撞点好啊！”老爷子将德化白瓷做的茶杯放到檀木茶几上，满是皱纹的脸上神态不显，“老三，来，把那本佛经拿来。” 秦初礼从佛龛前取到老爷子今晚所诵的经书。经书年代久远，边缘处卷曲泛黄，封面上的金漆的楞严经三个大字已然斑驳，却没有丝毫破损。秦初礼行至老爷子身旁站定。 “随意翻开一页，为我诵经吧。” Alpha平静无波的声音在佛堂响起。 “佛言。善哉。阿难。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诵经声飘得很远。 林漪白被迫吸了几大口Alpha的信息素，他被刺激得情绪躁动，头脑发懵。他走到湖边蹲下洗了把脸，湖岸边的湖水清澈透明，显露出浅处的石头和水草，Alpha清俊的面容倒映在湖面，脸色泛红，和那些石头水草相融。渐渐地，湖面上的倒影变得模糊朦胧。林漪白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吹风直到夜幕降临。 林漪白渐渐回过神来，脸上已不再火热，身体有些发冷。周遭的声音开始流入耳朵，湖水的暗流声，过路人的调笑声，还有，好奇者的议论声。 “那是……那个什么白吗？就是今天被秦少牵走的S级Alpha，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林漪白！我记得他！他攀上了秦少，往后不可限量！” “他怎么看起来有些狼狈……” 林漪白揉了揉发麻的双腿，站起身来，径直往药房走去。耳边又传来几句议论，林漪白已经学会屏蔽。 买了几只抑制剂，林漪白在药房就给自己打了一针。秦初礼的信息素太过强势，他缓了这么久还是双腿发软。 喻秋又发来几句关心的话，还催他赶紧回家。 林漪白：我没事^_^ 林漪白：我明天回去。 喻秋：好！你猜今晚我妈做了什么！真的超级无敌宇宙好吃！！你一定会喜欢！ 林漪白：是你之前提到的桂花糕？ 喻秋：不止！！还有好多别的，你再猜猜再猜猜！ 林漪白边走边回通讯，等到猜不出来美食最后被急性子的喻秋全部说出来时，他已经走到了宿舍。还没等他开门，门就自己开了。 “啊，”李云流说，“好巧。” 室友只在开学时来过宿舍，平时双人间是林漪白一个人在住。林漪白朝他点了点头，就要往里走。 “林同学，”李云流拉住他的胳膊，“分班后我们就要换寝室了，到时候我们还是室友。” 李云流虽然是A级Alpha，但是身高矮长相清秀，给人一种正太的感觉。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得意洋洋，似乎在为自己提前知道这些消息而自矜。 林漪白脸上没有一丝惊喜，他不关心室友是谁，只要别打扰自己就行。国立永昼学府有很多权贵人家的孩子，这个李云流，应该来自金都李家，那么他知道什么都不足以令人奇怪。 李云流看他这样淡定，心里想起妈妈的嘱咐。他出身金都李家的旁系，父亲无能，沉迷一些所谓的艺术，所以他想要再向上走接触李家的核心就只能靠自己，妈妈曾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在学校里多结交些人才。这个室友竟然是S级，要知道历年来被评为S级的Alpha都不超过5个，也算是上天助他，他要把握住这个人脉。 李云流观察到林漪白的脸色有些苍白，给他倒了一杯水，关心地问：“没事吧？” 林漪白眼神闪烁。 “我没事。谢谢你，我有点累，我先休息了。” 李云流很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家了，再见。” 李云流离开后，林漪白失力般地躺倒在床，他感受到腺体有些发烫，迷迷糊糊地骂了好几句秦初礼。那道我们很熟悉吗？他想，明明是第二次见面，为什么他表现得这么在意自己？ 不，这不是在意，或许是公子哥的恶趣味吧。林漪白想起来那天晚上秦初礼夸自己的信息素好闻，果然是个变态啊，真是令人恶心。 林漪白拖着身子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时围着浴巾，没有擦干净的水珠从瓷白的双腿之间流下来，他感觉越来越晕，又打了一只抑制剂就睡死过去。 林漪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烧。 全身的血液都化为汹涌的火焰，舔舐着骨骼与皮肉，空气中的水分液化变成熔岩流入身体，身体成为了火山与熔炉。 林漪白彷佛回到了11年前，，那个矮小无助的孩子躺在床上，一睁眼世界全是红色，身体彷佛燃烧起来，皮肉与骨骼都是柴火。 高大的Alpha从火焰中冲出来抱住床上慢慢挣开眼睛的孩童，嘴里吐出混乱不清的文字：“小白……不要害怕，我们一起去找妈妈……不要怕不要怕……爸爸陪你，妈妈很想你……” 男孩被Alpha抱得很紧，这力道彷佛要掐断他的脖子，他感受到与Alpha相贴的皮肤彷佛络铁一般。一切都在燃烧，他的呼吸在燃烧，他的血液在燃烧，声音在燃烧，视线也在燃烧……在火焰将这一切燃尽之前，床边的衣柜轰然倒塌，将高大的Alpha拦腰砸倒。男孩跌落在一边，剧烈地咳嗽，眼泪直流。他的身体不自觉地缩在一起，听到门外传来剧烈的喧闹。 再醒来时世界满是白色，男孩茫然地睁着眼，想念起红色来。 男孩的父亲纵火身死，火势没来得及蔓延开来就被扑灭。邻居们心有余悸，纷纷咒骂纵火的Alpha和他的一切。 医生要将男孩送进福利院，他们和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商量：“只是暂时性的失明，他身体很健康的呀，看这小子长这么俊，以后一定有出息的呀！” 福利院人员认为医生只是想丢掉这个包袱，和医生滔滔不绝地谈着福利院人满为患……正常的孩子都收不完啊……这小孩看着精神不正常的样子……不行啊…… 林漪白睁开眼睛。 打了120。 第6章 意外之前 林漪白醒过来，眼前是一片白色，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哒哒”的声音想起，抱着病例的医生走过来。 “啊，你醒了啊。” 林漪白看向他，医生看着年纪不大，身穿一件白大褂，胸前夹着两支笔，嘴里还咬着一支。 “唔，感觉怎么样。” 医生翻开病历本。 林漪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没什么事，就是被等级过高的Alpha的信息素刺激到了，身体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能你平时没接触过这么高级的Alpha？反正没事，多接触接触身体会习惯的” 林漪白走出医院，心里回响着医生的话。 秦初礼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林漪白闭着嘴，舔了舔尖牙。 “小白小白！快过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等好久了喽！”喻秋拉着林漪白的胳膊，哒哒哒地上着楼梯。平安巷的街道很窄，一条条不太笔直的路被一片片筒子楼围着。筒子楼年代久远，外观看起来黑乎乎的，每一层楼的围栏高高低低，甚至有几处断开，用绳子绑上。最显眼的是楼道里铁丝线上挂着的五颜六色的衣服，这些衣服似乎永远也晒不完，下雨时，就被雨水再洗一遍。 现在已经傍晚了，喻秋滔滔不绝地说着欣快的话，似乎并没有把那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放在心上。林漪白微笑着附和。喻秋家在三楼，他们到了三楼，喻秋的Alpha母亲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两人，母亲笑了起来，眼角牵出几根可爱的鱼尾纹。母亲欢快地跑过去给女儿来了一个拥抱，没停留多久，又松开女儿抱了抱林漪白。 “瘦了，小白，今晚可要给你补补。”母亲摸了摸林漪白的头发。 林漪白也笑起来，两眼弯弯：“谢谢阿姨，我很期待。” 阿姨得意地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就这几天没见，我的手艺可又进步了呦，刚和阿歆比赛完，我还赢了。” 阿歆是喻秋的Omega妈妈，听到他们的声音，拿着锅铲出来，用另一只手掐住Alpha妈妈的耳朵，咬牙说：“谁赢了谁赢了啊？还敢乱说，谁规定你赢了，是我赢了才对！” “哎妈妈们！”喻秋把两人拉开，“都赢了都赢了好吧！快点开饭啦，我都要饿死了~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是吧？” 说完她拉住林漪白向门内走，边走边气鼓鼓地说：“无聊死了！我们走，她们总是不分时间就吵起来。” 喻秋的脸颊气得鼓出一个包子，Omega妈妈连忙跑过来安慰她，嘴里一口一个小宝贝。Alpha妈妈灰溜溜地跑去做饭，Omege妈妈安慰几句也跑去厨房帮忙。不一会儿，两位大厨就端着菜出来了。 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玉米排骨汤，红烧鱼，红烧鸡翅，炒青菜和宫保鸡丁。两位妈妈为了表现手艺，各做了拿手小吃，桂花糕紫薯水晶糕椰奶冻炸春卷红糖糍粑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儿。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阿歆妈妈给喻林两人各夹了一块桂花糕:“快尝尝，我刚学的呢！” “饭还没吃就吃这些对身体不好！先吃饭先吃饭。” “你啊你，就吃一块怎么了？” 林漪白夹起桂花糕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是普通小吃的味道，也是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的味道。 喻秋在旁边啃着排骨，对上林漪白的视线，她咬着排骨，左手指了指两位妈妈，头一歪眼珠子向斜上方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林漪白告别了一家人，回了自己家。她们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地让他留宿，也像往常一样叹了口气同意他回去，说了很多遍注意安全。 林漪白来时没带礼物，如果带了的话，即使知道这是他的心意，她们也一定会推辞。 她们认为林漪白很可怜，两岁没了妈，七岁没了爸，街道里人都说林漪白命太硬，克至亲。喻秋一家却不信这个，在林漪白被福利院拒绝后主动提出收养他，被林漪白本人拒绝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处处照顾他，帮他修房子，找家具，联系学校……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很感动吧，林漪白想。 林漪白的“家”在喻秋家旁边另一个筒子楼的一楼最末处，准确来说，这里并不能称为家，里面没什么生活痕迹，林漪白在这里住的18年彷佛只有一瞬间，这里面干净寡淡得像出身于某个神秘组织的顶尖杀手的临时落脚点。 林漪白打开门进去，黑色的窗帘把窗户遮挡的严严实实。喻秋妈妈原本给林漪白买了蓝色的窗帘，她们说，蓝色是天空的颜色，看到能让人心情变好。后来窗帘在浆洗中褪了色，渐渐接近白色。曾经的一位同学到林漪白家里拜访，不小心给窗帘剪了一个洞，林漪白就换成了现在这个黑色的窗帘。 至于那位同学，某天体育课的时候发现自己裤子裆部破了一个打洞，他紧紧捂住裆部，裤腰却一松，直接在全班同学和体育老师面前掉了下来。裤子掉下来，人们发现他的内裤也破了一个大洞。 林漪白洗完澡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自己黑暗中的手臂，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然而，或许是医院里睡太久了，他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很多很多个日子，林漪白也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什么都不想，慢慢地天色亮了。越来越热烈的阳光被窗帘遮挡，林漪白看不见，但他能听到声音。走廊里渐渐响起的深深浅浅的的脚步声，推着手推车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咒骂声，埋怨声，吐痰和咳嗽的声音，婴儿的哭闹声。这些声音从各处发出来，流入林漪白的耳朵里，然后闹钟响了，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然而这么多的所谓的“新的一天”，对林漪白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用相同的方式度过不同的一天，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生活彷若一潭死水。 一个模糊的身影彷佛出现在窗前，Alpha信步走过来，姿态优雅而高傲，在床边消失了。 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意外呢？ 但是，在意外之前，你要接受你的报应。 秦初礼从老宅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私人医生已经在客厅里等候多时了。 “抱歉，久等。”秦初礼微笑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缓慢解下了学府制服的纽扣，他把制服外套搭在沙发的一边。 李医生站起来，恭敬地向Alpha微微倾身。 “我遇到了一个Alpha，他……”秦初礼的眼神变得着迷起来，“他的信息素很好闻……不知道为什么，闻久了一点，我的信息素就开始变得难以控制了。” 秦初礼垂下眼皮，忽然又直愣愣地看向李医生，眼角向上，目光锐利，竟有些邪气。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医生目测50岁左右的样子，温文尔雅，他没有被秦初礼的眼神吓到，平静温和地开口道：“可能是腺体或信息素的问题，我来为您检查一下。” “好。” …… “秦少爷，您的腺体一切正常，最近有比较剧烈的情绪波动吗？” “唔……第一次闻到他的信息素的那天，还有今天，第二次闻到他的信息素。” “少爷闻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什么反应。” “很难闻，恶心。”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秦少爷以身体为主，尽量不要靠近那位Alpha。” “我明白了。”秦初礼说，但是怎么可能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乐子，他才不会轻易地放他离开。 想到Alpha那令人着迷的味道，秦初礼眼神黯了黯，深深地呼入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要不要，把他带到房子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