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清奉酒》 第1章 墓室 月色撩人,酒吧里人满为患,赌博的筹码拍在桌上,蜜色美人举起蕾丝扇微掩唇边,隔壁桌的络腮胡笑得一抖一抖。 咚!木制酒杯重重砸下吧台,红葡萄酒溅到旁边人的亚麻衣领上。 “喂!玄酒,喝醉了就别硬撑,亢奋个什么鬼。〞一个俊俏的男人此时露出嫌弃的表情,皱起眉毛揪着衣领搓了搓。 黑发男子半趴在桌子上,右眼的平刘海挡住了眼里迷离的雾气。 “嗝,别这么扫兴嘛,阿清,我们今天,嗝,可接了个大单,难得喝酒。酒保,再来一杯玛格!"玄酒左手撑桌,高高举起空酒杯,“一起不醉不归!喝!” 说完又倒了下去。玄清扶额叹息,又是无奈“啧,你这酒鬼,行了,我就不喝了,…不然谁送你回家”后面那句玄酒当然听不到,他已经沉浸在酒精里无法自拔。 狂风舞动着残枝,黑夜席卷了整个天空,这是一个雨夜,长筒靴踩在水坑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黑袍男子架看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推开酒馆的大门,不久就没入黑夜。鸦的眼睛闪烁猩红的光。 不久前 点亮蜡烛,尘埃弥漫。 四面墙上布满蜘蛛网的壁画,坚硬厚实的石板拼成的长方体摆放在中央,金杯玉铂珍珠名画统统散落在地,让人无从下脚。 长靴男子叠起手里的纸张扇了扇脸前“咳咳,好多灰。”随行的同伴用脚翻动地上的杂物“你说死都死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真是浪费”。 两人举着烛台上前,壁画细腻的颜料勾画出一副朝拜图,圣子居中,四周的七天使俯身伸手朝拜。栩栩如生的翅膀,金线勾勒的羽毛,皮肤的细纹,银白的发丝。七天使面露敬色,嘴唇微张,口中仿佛念念有词。 从远处看,祢赛亚的权杖、头顶的冠冕、右手戴金戒、壁画最亮眼的便是这上面镶嵌的三颗宝石,一看便是用沙金混着方解石绘制。 “愿你的王国来临、像在天上一样” 金纹希伯来语刻写在壁画底部,黑鸦血红的眼盯着宝石,如贪婪的窃贼追逐宝藏。 明明是一副高雅圣洁的圣贤图,却在这墓穴黑暗的笼罩下显得如此诡异、暗恶。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这几百年未曾见光的墓室,两人静默打量这一切。 左边的壁画是身骑黑马的骷髅,预言中代表死亡的第四位审判者。 右边则是一副红月夜里倒立的金宇塔。旁边也刻着写希腊文,不过其中很多都模糊不堪,碎成小石块落在墙角。“可怜的………真相………其中………一封信?”玄酒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勉强辨认出几个字词 “应该是墓主最后的致辞吧,这边好像都喜欢这样干,净整些有的没的。不过这画比我老家教堂里的好看多了,可惜是在墓里,只有咱俩能看到,要是能挖回去,指定卖个好价钱。”玄酒啧啧看了两眼 玄清扫了两眼,把烛灯移回石棺“你如果想背着一块墙皮回去的话,我是不会帮你的,但现在请把注意力转移回正事上。" “哎哎,别那么急嘛。”某位来干正事的人弯腰举灯围着石棺转了几圈、石棺上刻有一条条封闭的环形,但并不见有能打开的地方。 “话说这一没缝二没把,硬橇吗?〞玄酒凑近石棺侧面,厚重的灰坐下隐约有些刻纹。他伸手搓了搓,露出一群纠缠的倒8型蛇纹。 “又是这道纹,整条主墓下来墙上都刻有。好眼熟啊……免费学院课的时候好像见过,是一样的吗,那群秃顶大胡子就是科普这些什么狗屁美学。”玄酒碎嘴吐槽。“斯……所以是什么来着。” “莫比乌斯环,代表着无限大,也有循环的意思”玄清不知何时在他身旁蹲下。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这样的话,好像这一圈都是这种纹路,等我擦干净点看看。”玄酒随手从陪葬品里址了件锦衣袍子,使劲拍打石棺的四面。 顿时尘士飞扬犹如一团浓雾,险些连手里的蜡烛都熄灭,玄酒赶紧腾出一只手梧住口鼻,可依旧被得咳嗽连连。快速擦完了一園,顾不得灰尘弥漫他猫着腰查看刚擦完的蛇纹。 蛇纹一个接一个绕了石棺一圈,当转到第三面时,赫然出现一个正8型蛇紋。这个蛇纹的四周有正方形细缝。 “咿?这里有个不一样的,有缝意思是可以按下去吗。” 玄酒自信满满一戳, “看来毫无反应”玄清的声音缓缓从角落传出。 “哎哎哎,那是怎么?!不是,阿清你别干站着呀。” “要不按下去转一下。” “有这么简单?”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虽抱有迟疑,但玄酒还是照做了,当正8变为横8,所有蛇纹亮起金光,绕着石棺一圈向内四去,形成一条两指宽的细缝,石盖缓缓上升,开了。 “可以啊!”玄酒笑眯眯搓手“你是怎么知道要这样干的。” “你也知道这墓里到处都是这种图标啊!也不知道你这一路东摸西看到底看了个什么,看到不一样的,把它变成一样的不就行了……”玄清说罢把手附上石棺。 开棺! 不出意料,尸体并没有散发难间的恶臭,有股幽幽的香料味,但因为时间过长染上了些香朽味。 白骨森森被亚麻布缠绕包裹,这是典型的净人墓。净人的入验方式很简单,死后将尸体的肉剔除干净,将白骨洗净抹上香料,用棉麻包裹,披上祈铸巾。 按理来说棺内是不会有陪葬品的,但这尸骨胸腔上摆放着个金杯,正面刻着六芒星。“没错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圣杯" 由象牙雕琢黄金镶边这重达2磅的高脚杯。从锻造结束历经千余年,却没有丝毫磨损。象牙通亮光滑,金动璀璨夺目,独特的切割和完美的镶嵌,散发奢华高贵和永恒的光泽。 “简直有钱到没边,真不敢想象拿着它喝酒会有多爽。”玄酒不经赞叹出声。 “死人的东西也敢用?”玄清戴上皮质手套,小心翼翼的把杯子装进特定的袋子。 这就是拾圣者的工作,每天奔波替雇主进入各种墓室与禁地拿回指定的东西,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不奇怪,也是在用命换钱,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死呢。 所以———— “完事!赶紧把东西送到,回去我要大吃一顿!”玄酒兴奋地举起手中的袋子扬了扬, 仿佛里面己经是闪亮亮的金币。所以有钱赶紧花呀! “你最好不要喝得烂醉,上次吐我衣服上的的事还记得吗?哥!〞最后一个字说得格外重。 玄酒搓搓鼻子“哪里的话,我可是千杯不倒的。” —————然而、当天晚上 “我.、我没喝醉“玄清扶着酒鬼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把湿掉的斗篷摘下,看着一身酒气的玄酒就头疼。 好不容易给床上的人换了身衣服,自己终于可以洗个热水澡。 水把头发冲塌下来,水面反射着自己一双淡蓝玻璃珠般的瞳孔。 是啊,是挺让人头疼的,可他不得承认,这样的日子他很喜欢。 偶尔夜半,思绪总会飘荡回那个小镇,那个牧场,母亲照看着刚出生的羔羊,父亲抽着水烟教他骑马。生活质朴安宁而充实。每每日落时分,一家三口点着蜡烛在木屋内共进晚餐。一切都那么温馨又美好。那时幼小天真的他,以为蜡烛永远温暖,直到 直到战争的来临, 硝烟四起,到处破壁残肢。父亲被倒下的城墙压死,他躲在马槽堆里,看看身穿重甲的士兵把马跟母京拖走,她淡绿的瞳仁因恐惧与绝望而急剧缩小,通红的血丝遍布眼白,昔日顺滑的的长发因挣扎变得糟乱。 她死死盯着马槽堆,用尽所有力气把唯一的通道堵住,期望她的孩子能够活下去。 他低头,水从下巴流走,那刻的痛苦狠狠烙印在心口,一辈子跟随他。水渐渐变凉了,空洞的眼睛盯着流水流向那个方井孔。 “再来一杯,唔~“床上的烂酒鬼又开始讲胡话了。玄清胡乱用毛巾擦干水,穿了条裤子出去。 是夜,月下的猫头鹰因捕不到猎物而咕咕乱叫,转过头看向窗后的蓝眼睛。 第2章 沙尘 第二天一早,玄清收拾着东西,“怎么这么早?”玄酒一夜宿醉头痛欲裂,刚睁开眼就看到自家弟弟穿戴整齐,收拾着包裹。 “昨晚不是说过了吗,主雇在埃及,让我们5天内送过去。”玄清背上包裹开门,“我去罗达那要两匹骆驼,来城东找我就行。”讲完他就关门出去,丝毫不理会门后的鬼哭狼嚎的抱怨。 正值盛夏,天热得吓人,包着头巾的阿拉伯商人推着小车叫卖,大袍子犹太人躲在铺子里打鼾,橄榄树下时不时传来西班牙人吹牛皮的哧笑。在这的晌午,连最虔诚的教徒也不会出现在礼堂。 玄清背着半人高的行囊出现在骆驼场。门口的食槽旁有位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男子,他背对玄清,正拿着饲料桶喂马。 “罗达”玄清喊了一声。 “哟呵!是你小子,真是吓我一跳”他嘴里叼着旱烟,转过身朝玄清打了声招呼。 阿汉克司·罗达是马场的场主,十几年前从也门来这经商,因极高的信誉和优质的货品,没几年就干得风生水起,而后转养起了驮货的牲畜。 “好久不见,我来要两匹骆驼”玄清寒暄过后开门直入。 “好嘞”罗达把饲料桶放下,转身进了骆驼区,“来找我就对了,好货给你留着呢。” “谢了”玄清微微点了下头。不久,罗达牵着两只皮色油亮的骆驼来。 “怎么,才来没几天又要走啦?” “嗯,毕竟……” “哎,也是也是,这次走的急,下次一定请你俩喝杯。”罗达打着哈哈拍拍手。玄清道谢点头答应。 玄酒在城东大门等着,背上的布袋里有他刚在集市买的食物“你终于来了,让我好等!” “去了罗达那,打了声招呼。”玄清把包裹寄上驼背。 “他是不是又说要请我们喝酒。”玄酒骑上骆驼。 “不然呢,你们两个臭味相投,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看赛马”玄清拍拍包裹,确保其稳定性不会半路掉下来。 “嗨,那是志趣相同。而且你肯定答应了是吧。”看见对方那张‘我懒得鸟你’的脸色,玄酒知道他猜对了。 两人骑着骆驼晃晃悠悠出了城。 正常去埃及的路走起来比较轻松,毕竟是走了几百年的商道,而且路上也有许多商队陪同。 但由于他们的职业特殊,为了不暴露行踪,随着商队走过大路之后,在队尾的他们就悄悄绕道,沿着小路走。 两个人,四条生命行走在漫漫黄沙之中。 午后的太阳依然炽热无比,刺得人睁不开眼,两人小分队坐在骆驼上,包头巾围面纱,颇有一番西域风情。 “天呐!久了不走沙路,怎么这沙漠变得这么热了。”玄酒一脸颓然,拧开水壶灌了一口。 “行了,这点路热不死人,水省着点喝,光这一上午就空了一个瓶子。” "哎呀,不是说带够了吗。”说是这样说,玄酒还是把水壶扔回布袋里。 夜晚,天渐渐沉下来,沙漠昼夜温差大,晌午最高可达42度,晚上转眼间就降到零下。 玄清己经搭好了帐篷,玄酒乐滋滋地生火烤肉。椰枣,鱼干,还有淡啤酒,即使只有短短几天,玄酒也不会委屈自己的胃,所以每次出门的食物都是他在准备。 “每次都嫌重,但每次还是要带这么多麻烦东西。”玄清把他翻出来的东西放回包里,无力吐槽“你甚至带了半块黄油!要吃多好?” “哎呀,用得上的嘛,再说你吃得不挺开心的。”玄酒美滋滋烤着馕 “是是是”玄清无奈扶额…… 一日辛劳,彼此时热汤热食消除殆尽。饱餐一顿过后,两人为了谁守上半夜,谁守下半夜而争执。虽然时间相同,也一样是添柴放风,但上半夜比下半夜舒服多了,毕竟谁也不想美梦中断。 最终两人以抛硬币的形式分出来胜负,玄酒乐滋滋地催促玄清进帐篷,把毯子仍在他头上“哈哈哈!去睡你的觉去,等你进入梦乡的时候我就会把你轰起来守夜。” 玄清把毯子从头上扯下来,白了一眼。“你最好不要中途睡着,还有,我不做梦。” 星移北斗,晨星漫天,是浓墨的夜。 第二天一早,天才微微亮,两人一通收拾继续启程 白昼来临、气温慢慢回升,行程也变得更加艰难。骆驼巨大的脚蹼扬起阵阵沙尘,前面与后面的区别不过一串脚印,偌大的沙漠放眼望去毫无人迹。 炽热的阳把他们晒得如脱水的白刺般。就这样走了一个上午,两人离埃及越来越近。 玄酒坐在驼背上,身子随骆驼的步伐晃来晃去,一幅生不如死的模样,显然早已酷热难耐。 “看你那样,吹牛皮的时候不是说自己天南海北什么路没走过吗,怎么,现在就放纵自己了?”玄清笑着打趣。玄酒抽了抽眼皮,晕的不想讲话。 日渐渐移到头顶 不知为何来到鬼城附近后,风沙变大、可见度降低,两人不得不牵着骆驼走,风扬起阵阵沙尘,玄酒弯着腰缓慢前行,一只手拉着帽子下沿,以防从头顶吹落。 “这么大风、应该是有沙尘,找个地方避避吧。”玄酒走紧两步小声地说,玄清点头赞同,把他手中的缰绳接了过来。 玄酒站起身四处张望,想找块墙体掩掩,周围遍布黄沙,让人睁不开眼,也看不见太远的地方。 搜寻无果,便准备收回视线,“哥!东南4点!”玄清急促的示意玄酒看相后方。 猛地回头,沙尘之中,模模糊糊有一个矮小的身影,亦步跟随。 就在此时—— “救救我!”身影发出惊呼,他走进了些,发现是个穿黑袍的孩子。 顿然间,风尘加速飞扬,天色暗淡下来,抬眼看去,在孩子身后的几百米外,一场沙尘暴席卷而来,脚下的植物瑟瑟发抖、骆驼变得急躁不安。 "快!把那小子拖过来!“玄酒脱口而出,玄清便急忙朝那小孩冲过去。 玄酒把水跟食物紧紧绑在骆驼背上并死死拽着缰绳。 眼看沙尘暴就在眼前,玄清还在往回跑,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只得冲着他们喊“找掩体!躲……”话还没说完,风沙扑面而来,打在脸上一阵刺痛,眼晴跟嘴巴根本打不开。 沙尘爆维持了数小时,玄酒躲在骆驼身下,随着骆驼的脚步缓慢移动,以至于不被沙子掩埋。 "咳咳"玄酒咳了几声,呸呸往外吐沙子。即使有衣物掩住脸,但在如此大沙尘的情况下,沙子还是不可避免的顺着缝除附在脸上,况目刚才还张着嘴大喊。 来不及思考别的事,玄酒站起来四处张望,试图找到玄酒他们,但扫了一整圈,毫无所获。 沙过不留痕,所有痕迹都被黄沙掩埋,地形也被改变,加上在沙暴中漫无方向地移动,别说找到玄清了,他自己也搞不清方向。 玄酒不甘心,想在附近找找,但又怕风暴再度袭来,把人吹得更加散。 他摸了摸怀里的指南针,掏出来吹掉表面的沙子,还好捂得紧,没有坏。 希望玄清那边也还好,他会随身芾着怀表,指南针跟地图。但是食物和水就不好说了,他有一只小水壶,但里面的水根本不能够一个人支撑两天,更何況他们是两个人,倒不知道那小孩子怎么样。 玄酒暗自担心,一路上牵骆驼随指针朝西南方向走。 但愿能在路上遇到,就算不能,也最好都平安进城,这样找起来也方便些。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小时,看到前方有数米高的枯树,是在地图里标注有的。 这种能在沙漠里生长的草木,沙里的根都埋得很深,所以不必担心被风沙掩埋。 太阳毒辣辣刺得眼睛生疼,眯虚膘着树底,却不知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玻璃?还是铁片?奇怪,不久前才是沙尘暴、哪会有什么东西暴露沙面。 哪个笨蛋费劲爬上去埋东西?还埋在那种并不显眼的地方,玄酒费劲爬上去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反着阳光的是一枚破掉的怀表,吹吹沙子,下面还有塞满沙子的指南针跟一个扁平的烧酒壶。 啊?啊啊啊啊!不是不是!这不都是玄清的东西吗?!东西在这,那人呢人哪去了?! 风沙过了,但风速并不减小,脚印什么的不可能留下了。 那,那玄清不会被埋在沙子里了吧,不对不对,这更不可能,玄清还不致于菜成这样、走南闯北好些年,岂会败在小小风沙之下。 这几件东西都很集中并不分散,应该是刻意埋下。那玄清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把自己活命的东西丢弃,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玄酒把东西都翻了出来,吹干净沙子,发现上面全是划痕,玄酒紧皱着眉,但眼下进城才是最好的办法,城里人多,商队也多,找到的机会也更大。 当然他也不放过在路上搜查,到头来不过是些过往商队落下的破布,木头凳子腿,假宝石珠子等等。 头顶悬日,7月沙漠的威力不容小觑,腾腾升起的热气把眼前所有景物都融化,玄酒走得脑袋发昏。 一路上哼哼唧唧不停灌水,为了赶路,他不得不强忍肉疼摒弃一头骆驼跟一些零碎物品,其中就包括心爱的黄油。 日落沙平线,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沉下去,玄酒才随便找了个地方扎帐篷,混混沌沌就了些冷馕下肚,今夜不同昨日嘻闹。 寂静无边的深夜笼罩他一人,微微火光照着他耸拉的眼。 “好困啊”玄酒打个哈欠,干涩的眼挤出两地泪,“最快明天中午就能进城,也不知道玄清到了没有,他最好在我找到他之前编出无法反驳的解释,否则无法洗清扔亲哥在茫茫尘沙中独自一人吃冷馕的罪孽”玄酒愤愤然 终究是老大徒伤悲啊(哭)没有弟弟你,老哥我都睡不着觉,明天都起不来床。 就着晨星满天,玄酒还是睡得很香。第二天准时伴着初生的阳醒来,不过是被冷醒的。 睁眼便是还有余温的木炭,“还得老办法够猛,柴火五根,睡到五更。”赖床基因根深蒂固依然不抵身体感官的寒冷。 麻溜收拾! 第3章 圣杯 “谷哇~谷哇~……”不知从哪个小贩笼子里跑出来的禽类哇哇大叫,扑棱翅膀定在墙头。 墙底下蹲着两个小贼,满脸土灰,深棕织布裹着头,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左右打量四周像在躲人。其实他们确实是在躲人。 一个小时前城门口 “天呐!终于让我走到了!”玄酒挥袖掩面抹去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好了,头等大事就是找到玄清,跟他一起交完货后在这异乡古城潇洒逛吃!” 玄酒正欲踏步,霎时,一只手把他猛地拉到一旁角落,正欲大呼,又是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玄酒一惊!不是吧不是吧!刚进城就遇到劫道的啊,我没穿金没戴银头顶不戴大花冠,哪个打劫的?! “哥,是我!别讲话跟我走。” 玄清拉着玄酒一路小跑,穿过熙攘的街道来到一处有太阳棚的墙角。 玄酒刚跋涉结束又被带着在弯曲狭窄的市集躲来躲去,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呦,东西都没拿啊,全扔城门口了,真是的,刚被你吓得一身冷汗,现在又热起来了。”他扯着衣服蹲了下去,不停拿手煽风。“到底怎么回事?” 玄清额角冒出点汗,但还是紧盯街道。“东西别管了,城里有人要绑咱俩,他们人多,而且比我想的要精,有几次差点被他们抓回去。” 玄酒抬头看他“你怎么?刚进来就惹到人。” 玄清皱着眉“是沙尘暴,我是在沙暴之后就…就遇见他们的,后来进了城我就找机会跑了。” 玄酒问:“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玄清也跟着蹲下,“本来跑过去就要拉住那孩子,结果我莫名其妙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被绑了,被他们带进了城里。” “什么人?” 玄清皱着眉回答:“他们包的很严实,也很少讲话,我只听得出来有几个是中东口音。” “那,那个小孩呢?” “他们把小孩也绑起来了,只是途中没给我任何机会接触。他们好像本来就是要抓那个孩子。18个人,摆脱他们要废番苦头,再者身上除了衣服都被拿走了。”玄清摇摇头“我埋的东西你看见了吗” 玄酒从内衬扯出指南针“诺,这。我看到你留下来的消息了。” 干他们这活的难免途中遇到大大小小的危险,不小心把自己关在密室里,在异常茂密的丛林迷路,或者像这次一样没有任何预告的被绑架。 所以两人约定俗成了一些记号或暗语,以备不时之需。像这次玄清埋在沙子里的扁烧壶,壶底下被尖锐的东西划出一个''井''字。意思是被困住,但能逃脱,暂时安全。 但情况紧急,符号并不能传递太多东西,所以玄酒也只是能暂时确认他的安全。 玄清把东西塞进口袋里,左右扫了一眼站起来,“走吧。” 两个墙角小偷再次鬼鬼崇崇启程。 一路上弯弯绕绕来到一家风味餐馆点了两盘特色菜。玄清面对正门口,那菜单挡住半张脸,“暂时脱身,目前没追过来,但还是要谨慎。” 玄酒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工作时间不喝酒是他为数不多的好习惯。“东西呢。” 玄清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不见了。” 〝噗!”玄酒一口水喷出“咳咳!你怎么……”玄清皱眉盯着他,示意他小点声。 意识到店里有人看向自己,他咽下一口水,控制住了自己的音量。“你怎么回事啊,这也被搜走了?!” “我不清楚他们是奔这这个来的,还是说只是垂涎黄金价值,东西在我醒来前就被拿走了。进城后,我废了很大劲才从他们手里溜出来。”玄清放下菜单。 玄酒微微垂眸“但愿是后者,那么很大可能那小孩是哪位富豪的独生子。他们不让你跟他接近,怕你带他逃走。” 玄酒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大可以在沙漠里就地埋了我。” 玄酒觉得有理,“但他们不仅带你进了城里,你逃跑之后还派这么多人追你,难道说看你长的俊俏想把你卖给埃及人当奴隶?!”玄酒耸耸肩。“好吧我开玩笑的。” “现在走一步看一步,他们人多,遇上了不好对付。也得想办法搞清楚来者何人才行。”玄清放下菜单 “但要从哪里找线索,怎么找?” “可以去皇陵城,那里每5年夏末都会展开祭典,周边各地的人都会来,说不定他们就是来参加祭典的,那孩子说不定就是………。再不然,也能四处打听打听” 玄酒像是被顿然提醒了一般愣神,而后恢复如常,“啊行。” 此时风味菜也被端了上来 “嗯,弟弟你告诉我,你点的什么?”玄酒挑起一只扎得焦黄流脓的虫子。 “本地特色,炸蝗虫。”玄清说罢便是大咬一口“味道还行。” 玄酒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闭上眼,希望以此逃避这场“盛宴”。 玄清伸手拿过菜单,企图点些正常菜。 (清炒多汁野生仙人掌搭配酸甜蚂蚁) (本土洋葱油炸秋季大头蚂蝗) (咯嘣脆香风味蛇头搭配新鲜番茄) (自养鸵鸟蛋清蒸无公害黑蚂蚁) ……………… “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你不也看过菜单了?” 玄酒“…………”行,妥协。 饼一卷,眼一闭,一口下去!吃得他面目全非,倒不是有多难吃。只是每嚼一下,都能听到嘎滋嘎滋的声音,可能是头爆了,足断了,或是身躯里的浓被牙齿挤出来。总之每一寸声响都透过骨骼传达耳朵,令人头皮发麻。 玄酒以大无畏精神吞咽下肚,接着马上灌下一大口水,生不如死看着快吃完的玄清。哎,想当年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什么苦日子没过过,但也不至于苦到吃虫子,现如本衣食无忧今沦落到吃虫的地步。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癖好。 “你到底怎么吃得下去的。”玄酒发自灵魂之提问。 “两天”玄清咽下最后一口,“我这两天就吃了一块黑面包。” 行!原谅你让我吃冷囊的罪过。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前往西城门口,皇陵城就在门口正前方,高大气派,十分显眼,但要注意避开那群人,他们说不定也往这条方向前进。 他们现在的衣服与本地常服不同,走在路上备受关注,但他们没办法换身衣服,身上唯一的钱就是玄酒藏在衣服内衬的两个银币,还在吃饭的时候用掉了。 怎么办呢,两人路过一间无人小独栋,相视一眼。三分钟后,一身蓝纹流苏长袍出现在身上,瞬间与本地居民相差无几。 “我这件有点大了,为什么你的看起来比我合身,明明差不多身材啊!“玄酒扯了扯刚顺来的袍子,又抬头看看玄清。 对方刚把头巾缠紧,闻言,抬眼上下打量他两眼“什么差不多,我比你高整整5.3厘米。” 玄酒抽着眼皮,白了他一眼。听听什么话这是,什么眼神这是,瞧不起176?!玄酒扭头扫了扫他,小白眼狼,也不看谁把你拉扯长大,啧啧、瞧瞧这大高个,这脸……也就比我好一点点吧,要是看眉眼的话当然还是我更胜一筹。也不知道是谁一口囊一羹汤喂出来的,当然是全能全知全世界最伟大的我!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咳,原谅你了”玄酒别过头拳头在嘴边遮挡假意咳嗽。 玄清“……”莫名其妙。 五匹骆驼宽的大街上,两个蓝袍男子一前一后,微低着头静默不言。匆匆穿过商铺巨大遮阳棚,宽大的袍边偶尔擦过装洋葱的陶盘,一栋栋小层挂着各色衣物,把阳光分割成碎片。 前面就是皇陵城了,可要怎么进去还是个大问题。 “喂!前面那两个!”后方传来一道怒喊。 不是吧,这就被找到了! 玄酒两人看都没看后面一眼,拔腿就跑。 听脚步后面只有一个人,应该能甩掉。大脑飞速旋转,正欲使眼色密谋如何脱身。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祭典就要开始了,还想不想干了。”听到这句,玄清脚步一顿,伸手拉住了玄酒。 后面是个跟他们服饰差不多的埃及人,只不过他的头巾是带有盛金的蓝白纹,比他们纯白的看上去更加高级,两鬓没有毛发,应该是个光头。一双如女人般纤细的挑眉,配上他那浓密的卷胡,实在有点不伦不类。 此时他正皱着那双细眉,抖动胡子叉腰大喊,“哈!竟然还是外乡来的野仔子,你们竟敢在祭典上偷懒,就不怕女王把你们扔进火炉里烤成碳?!赶紧回去干活。”说罢便招招手示煮两人跟上。 玄清玄酒暗自相视。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哎不对,还是费了点功夫的,毕竟这件衣服嘛…… 于是就这样,两人混进了安保森严的皇陵城内部———打扫内务。 一个夜黑风不高的夜晚,淡云的幽幽飘过遮挡圆月,两道黑影闪过。 其一低低的嗓音充满怨恨言:“老天!今天刷了238个东方白瓷盘,456只英伦高脚银杯,甚至扫了一斯塔特(为2734平方米)的石头地板,午餐跟晚餐甚至还是野!虫!面!包!都怪你!我的整个"餐厅"扔在在那个该死沙漠里,香浓黄油脆甜奶枣干巴芝麻囊。我好饿!!” 说罢死死拽着另一人的外袍,并对其使出怨恨之眼。前者抓住来人手腕,试图拯救要被拉变形的衣服,“别闹,我只有这一件,烂了穿你的。而且我吃得很饱。” 行!这弟弟表的,谁爱要谁要吧。白眼正欲翻上无际天边,却又突然365度急转弯。因为对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香肠, “呐,吃快点,别怨天喊‘弟’耽误事。 ” 玄酒欢天喜弟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解決食物,别管表弟弟亲弟弟,都是我的亲亲好弟弟。 “好,接下来从西小门进去对吧。” “嗯,今天擦烛台的时候我就摸清了,西面是Nefertiti的起居室,东西应该会放在她房间。” 第4章 小孩 西小门进去,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尽头便是Nefertiti的豪华大起居室。 身为当今法老的宠后,她的卧室可不是放一张丝绒大床这么简单。 起居室分三个房间,一个采光很好的小姐妹聚餐室,一个塞满古籍的书房,还有衣帽大床一体的豪华卧室。 不过在行动上,两人产生了一点分歧。玄酒认为圣杯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在王后的卧室。 但玄清立马进行反驳,“你觉得堂堂皇后会喜欢跟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东西共处一室吗。 ” 玄清倒是也认同这句话,但要说可能性最大的还是书房。皇室女性不得统权,也就不太有必要专门修建一个大书房,更何况书房可是最好改造密室,最好藏东西的地方。 “不行!我是老大听我的。”玄酒怒瞪。 “拜托,你三个月前就让位?给我了好吗。”玄清不甘示弱。 “我不管!老办法。”赖皮鬼努力争取话语权,接着他伸出手。 石头剪刀布! 行,去书房。 走廊尽头是卧室,左边茶议室,右边是书房。 两人踩在厚实的波斯地毯上,没发出一丝声音,轻轻推开繁重的大门,露出30厘米左右的空隙侧身进去。 皎洁的月光铺酒在实木长桌,微凉的晚风从窗缝吹进来,轻纱床帘扬起又落下,尘埃在月光下弥漫。两侧贴墙的柜子里摆满精装的古籍,看上去典雅又庄重。 “找”玄清挑眉使了个眼色。 两个入室小偷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不留痕迹的翻找。 玄酒用指尖轻轻敲动地板与书架,并没有发现空心的地方,小心翼翼翻动一本本书籍,也不存在什么机关。 玄酒拿起几本书翻了翻,借着月光辨认上面的名字。当他好不容易眯着眼凑近看见书名,瞬间抽着眼皮不想讲话。 《后宫嫔妃万万千如何称霸夺宠》、《淑女蕾丝花边挑选宝典》、《人见人爱101技》。都是些什么跟什么?玄酒瞬间觉得这庞大高贵的王室也不过如此,还拿这么好的纸质写这么些玩意儿,简直浪费! 也没看出有什么蹊跷,于是转头看看玄清,皱眉摇了摇头,对方也给予了相同的反应。这说明玄清的推测是错的,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要去的是堆满玻璃,陶瓷且一旦不小心打碎一个就会惊动外面巡逻的卫兵茶议室。 另一个则是睡着人的卧室,哪怕只是开门进去都有很大风险被发现。 他们可不想在别人的地盘来一场惊心动魄的你追我赶,被抓到的结果就在祭奠上被吊死献给太阳神,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小心再小心。 转身出去,把门复原。 玄酒往茶议室使了个眼色,不管怎么说只有在茶议室也寻找无果的情况下,才会进入卧室。 同样的方法,同样的步骤,悄无声息进入房间。 茶议室里有很多大小风格不一的橱柜,每个玻璃橱窗后面又是各色各状的茶具。白象牙,黑陶瓷,铜色高脚,纯金,大的小的单只或全套的……总之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天!他们不会把圣杯随机放在这一堆杯子里面吧,这要找到什么时候。”玄酒咬牙切齿。 “先从外面的开始找吧,圣杯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应该不会放在内层。总之,找了再说 ”说罢玄清便蹲下开始一排排查看。 晚上月亮的光照不到这边的房间,必须很靠近才能看到里面的茶具。 “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玄酒微微偏头,房间很暗,应该是玄清打开了橱柜的门,还是靠近窗户边的,这也太不小心了吧,晚上可是有守卫巡逻的。 玄酒回神继续翻找起来,希望能快点找到圣杯,这样就能快点交差,快点交差就能快点领到一大笔佣金,然后就可以大吃大喝逍遥自在!然后再给玄清买他念了好久的星探镜,然后……… “咚!” 一声闷响把玄酒神游的心思扯回来,他猛地回头站起身来。 只见窗户前站着一个7.8岁的男孩,背着光,脸上缠着白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玄酒瞪大双眼!这…这 玄清也听见声响来到玄酒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顿然间,封闭的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动,三个人如同雕塑般僵直,只剩下微乎其微的呼吸与砰砰心跳。六只眼睛互相打量,其实打量更多的是玄酒,男孩只是定定的盯着玄清。 终于,他开口了。 “你好。”男孩眨眨眼,却也没动。 玄酒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你是人吗?”他自以为很隐蔽的往玄清身后躲了躲。 听到有人说话,男孩才转了转眼珠子头,好像才发现玄酒一般,但紧接着又继续撇头盯着玄清。“我是的,我跟你一样。” “你怎么进来的?”玄清开口道。 “窗户啊,又没锁上。”男孩指了指身后打开的木窗。 “?!所以…你个小孩子是怎么避开守卫进来的?”看对方会说话,玄酒也就从弟弟身后出来。“你是哪家的孩子?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玩躲猫猫,你家大人呢?” “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是西斯弗3…山姆,性别男,14天前过的7岁生日,呃…我爸爸妈妈在太阳街东山路72号5楼502室。”说罢便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玄酒他们看不见就是了。 “大半夜来这里?”玄清紧紧盯着他。 男孩总算有了点动作,他挠了挠头,很随便的说:“呃,你们能别告诉我爸爸妈妈,要是他们知道我又偷溜出来,肯定会关我禁闭的。” 谁都没有出声。 “难道不可以嘛?〞看两人盯着自己不说话,西弗斯露出的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看起来委屈巴巴,感觉下一秒要放声大哭。 "啊,可以的可以的。"玄酒急忙伸出双手狂摆,这里可不兴大叫,“你别急,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啊。” "哥!〞玄清在他背后扯了下衣摆,暗暗发声不漏痕迹地摇了摇头。玄酒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拍了几下扯着自己衣摆的手,给了他一个“我知道”的眼神。 “先出去。〞玄酒看着西弗斯说,“你呢小朋友?” “我也出去,我就是来找你们的。〞说着他就往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窗户上扒。“你们也从这里出去吗?” 玄酒玄清面面相觑。 “外面没有守卫吗?!” “ 守卫?”西弗斯伸出头左右张望了一番,“外面没有人啊。” 玄清贴着墙边从窗户侧面看了看,确实没有人,于是朝玄酒点点头。后者抽了抽眼皮,那他们这一晚上大气不喘小心翼翼潜伏半天,合着外边根本没人呗。 半夜三更,两个偷摸小贼跟一只来路不明的小屁孩灰溜溜人皇宫西侧门出来,花了一刻时潜入一间石头砌的空房。 三个人席地而坐,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玄酒他们憋着一肚子话,但不知道如何开口,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太过震惊。 一个小屁孩没声没影走到你身后,还口口声声说来找你们玩,爬窗的技木甚至不比他们差,况目脸上还绑着白花花的绷带子,这比盗墓时诈尸还吓人。诈尸还能打晕按回棺材板里,他们要拿这个小孩怎么办。 几番犹豫,玄酒张开的口又合上,玄清则抱着手抿唇试图用眼神威压这个一脸呆的小孩,但对方丝毫没有注意到,反倒是因为一直被盯着看而感到有点害羞。 “嗯…额,你们还记得我叫什么吧。〞最终还是害羞的小孩开了口。 “西弗斯·山姆。”玄清动了动嘴皮子。 “在!”小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来是因为对方记得自己名字而感到开心。“那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是玄酒,他是我弟弟玄清。”玄酒简单做了介绍。 “原来他是你哥哥吗。” 西弗斯扭头瞧瞧玄酒,对方还是一双“威胁眼”。他这时候才留意到玄清硬邦邦的脸色,缩了缩肩膀。 “你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先别管我两像不像。”玄清以一种不像是对待小孩子的严肃语气质问道,“老实说,谁让你来的?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要拿什么半夜贪玩结果迷路,误打误撞避开所有人进到守卫森严的皇陵城这种话来糊弄我。” 虽然对方年龄很小,但在这个世界里,谁的话也不可轻易相信,特别是看上去年龄小的孩子,他们知道自己的年幼会让人放松欧警惕,三言两语就能出其不意地达到目的。他们更会为了食物与居所不择手段,所以玄清的警惕不是没由来的。 “我…我…”西弗斯低头垂眸咬了咬唇,双手不安地搅着衣服带子。 “你是被迫的吧。”—旁的玄酒开口。 对面搅衣服的手一顿,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行了,你不说我替你说,是沙漠里那群人吧。”玄清抱着手,扬了扬下巴,“别以为蒙着个脸就认不出你来,就是体型身高嗓音,你就骗不过我。” 西弗斯抬头,随后扭头看着小房子唯一的小窗。 “放心吧外面不会有人,在出门之后的第三个转角我就把他们甩掉了。”玄清看着他,“所以从头开始说吧,要你真的是被胁迫的,有什么我们能帮的就一定帮你〞 这句话像打开了泄洪的大堤坝。 西弗斯身形晃了晃。 窗外一片黑云飘过,黑暗缓缓吞噬这张幼嫩的脸庞。 他伸出右手一把扯开左手黑色的袖筒,露出横横竖坚狰狞的疤痕,炸开的青色紫色的淤青零落斑驳,突出的增生肉和些许凹下去大小不一的坑,跟他稚嫩的手掌与眼周的皮肤完全不同。 黑云一会儿就滑过去了,月光从左往□□酒在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里,倔强的眼眶盛不住苦涩的泪,它无声滑下浸湿脸颊的白色纱布。 “我骗你们,我没有爸妈,从小就是和茱莉亚姐姐凯特哥哥他们生活,我们是一家人。” “那天我为了一袋子泥萝卜跑到城外去,结果迷路了,就被那群坏人抓走。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我一直睡觉,中途在沙漠醒了一次,就看见你们…然后,然后到了这里。〞 说罢他抬眼看了看两人很小声的说:“有—个很壮的胡子男告诉我,你们是坏人,要我把你们骗到城中心。但是你们看上去不像坏人,我们交换过名字的不是吗……我知道他们肯定也会捉你们,可是我没办法,他们会打我。” “他说,我办好了这件事,就让我到这里的祭奠上吃好喝好,给我寻个好人家。我知道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可我不要在这些!我要跟茱莉亚她们在一起,我要回家!” “我想回家…”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然后就像没了油的机器般停了下来,一动不动,湛蓝的眼珠子被蒙上一层水雾。 伤痕累累的手就这样垂在那里,静静诉说他遭遇的一切。再无需他言,这足以证明他是被迫。 玄清一言不发目光一直停留在西弗斯的手上。 最后还是玄酒打破了沉默,“玄清,明天去弄些药来,大家都累了,今晚…今晚就先睡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