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苟命手札》 第1章 chapter 1 “宿主目前有两个选择:一,攻略其中书中任何一位角色,只要好感度达一百即可回家;二,穿越成恶毒女配,只要苟到书中结局,即可回家。” “我选,二吧。” “好的,即将开启恶毒女配副本,以下有两点提示: 一,此次剧情无系统无金手指,能靠的只有宿主你自己; 二,剧情不会停止,除非你完成。若意外死亡,则会回到原节点重新开始。” “我只有一个问题,现在剧情进行到哪了?” “······” 机械音突然沉默,明徽等半天都没等来答案,正疑惑地抬头,就听见电子女声冷漠响起: “等宿主醒来后就知道剧情进度了。ps:宿主所降临的剧情有惊喜彩蛋哦!” “哎??” 不等明徽再反应,电子女声咻的一声就消失了,还没来得及飘散的尾音仿若上帝之鞭,一鞭抽碎了她脚下虚无的幻境,光怪陆离霎那间碎成千万间,迎面覆盖她的呐喊和挣扎,卷起少女瘦弱的身躯,一点点远离她所熟悉的故乡和笑颜。 咚! 明徽捂着头,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段回忆是她这三天反反复复的噩梦。 困意已经摔没了,明徽索性将被子放回去,套了件外衫溜达去庭院散步。 明徽住的是一个小破落院子,共三个小屋,仅能遮风挡雨和睡觉而已。四方的庭院是她的囚笼,只有寂静和零星的虫鸣作伴。连虫鸣都没有的时候,她还会恍惚,自己到底是个鬼魂,还是个人。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溜过。刚来的头天晚上,她愣是熬到半夜,怕发出声音连鞋都不敢穿,悄悄地打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然而她一只脚还没迈出来,那利箭咻一下插在她的面前,只要当时她快一步,将脚迈出去,那这支箭叉的就不是土地了。 打扰了。 明徽悻悻地歇了想要跑的心,顺道把箭拔了回去玩儿。 这里除了吃饭睡觉就只能发呆,三天的时间里,明徽不仅思考出了一百零八种死法,甚至将“彩蛋”两个字反复咀嚼。 有什么彩蛋呢? 明徽托腮。 这是一部大女主文,原主是为了衬托女主存在的恶毒女配,丞相嫡女被设计来当媵妾,连丞相本人都落了个自尽的下场,结果当然是被男主退货,不知怎么的嫁给了这定国公,也就是男主的好友兼盟友,最后死状凄惨。 按照推测,剧情线应该是进行到原主嫁给定国公了,但她记得原主婚礼第七天就草草死了,书里的描述甚至都没超过三行。 距离七天的期限还剩四天,但一点线索都没有,距离结局大概还有半本书的的距离要走·····明徽越想越烦躁,眼见天色越来越暗,身上也出了些汗,明徽干脆调转脚步,往旁边的浴房去洗澡去了。 除了没有自由,定国公府至少保障了正常的生活所需。有个哑婢每日早上回来收拾卫生,只是每次哑婢来的时候,明徽都感觉有一股鹰隼盯猎物的目光牢牢锁定住自己,但偏偏她还找不到这目光在哪里,遂每次都假装没起,等哑婢收拾好了再出去。 洗完澡,月亮已经高挂空中。烛台上幽幽的火焰倒映着明徽百无聊赖的脸,隐藏在烛火阴影下的手却忙个不停: “干燥紫草根磨成粉····” 呼! 烛火猛地一颤,毫无征兆地熄灭了,明徽的动作戛然而止,万籁寂静中只觅得几缕细微的风声,裹挟着刺鼻的焦油味瞬间弥漫,明徽的心像是被冰冷的手骤然攥紧,寒意顺着尖端的神经末梢疯狂跃动窜起,她抬头,看向了始作俑者—— 那扇常开着的窗户。 今晚罕见的没有月亮,乌压压的黑云团成一团又一团,铺满了整个天空。 原来是风声。 心脏渐渐放松,缓慢地恢复心跳, “吓死人了。”她嘟囔着,起身走过去准备关窗。 葱白的指尖触到窗框的刹那,一只冰冷、骨节分明的手,毫无声息地从浓稠的黑暗中探出,精准,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压在了她欲关的窗扇之上。 “小姐。”那人的嗓音嘶哑,仿佛地府鬼魅,“属下救驾来迟,请小姐恕罪。” 明徽瞬间僵住!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人便从窗台轻巧地翻过,一身夜行衣完美地与黑夜融为一体,将明徽还未冲出口的尖叫连同呼吸全部压进了喉咙。他的手劲极大,只用一只手就将她反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只剩生理性泪水啪嗒啪嗒地流。 “小姐,得罪了,实在是万不得已。”那人在黑夜中看不清体形,只朦胧觉得差不多和自己那么高。温热的,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半数喷洒在她的眼睛上,喷的明徽泪水更加汹涌。 他娘的,这人多少天没刷牙了,熏的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定国公府守卫森严,今晚是唯一的机会。我会带着小姐走,丞相已经准备好了接应。小姐千万不能出声,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黑衣人沉声吩咐。 丞相?原主的丞相爹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说她剧情推算错了? 但明徽这时候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这些问题了。这傻子捂的她几乎要窒息,而那该死的口臭还在源源不断地攻击她。明徽狠狠地抓住那黑衣人的手,使了吃奶的劲才将黑衣人推开。 “呼,呼,呸,呸。” 明徽好不容易得到了新鲜空气,然而连第二口都没来得及呼,就又被这个傻子黑衣人给捂了回去。 “不是告诉你了吗?千万不能出声!”黑衣人似乎有些着急了。 明徽翻着白眼,恨不得一榔头杵死这棒杵再杵死自己算了。 “小姐,请跟我走。” 黑衣人仔细地观察了周围,才堪堪放过了明徽,那只手改抓着明徽的手腕,力气之大跟铁钩似的,明徽好不容易拥有了重新呼吸的权利,接着又被他握的生疼,不断抽气。 “你能不能轻点?”饶是再没脾气的明徽也恼了。 然而这棒杵一点都没意识到,还回头狠狠地嘘了一声:“小姐莫出声!要是被那些守卫发现了可就糟了。” 明徽:“·······” 就你这样的,带人逃走还不知道给夜行衣穿的,你能逃出去我跟你姓。 但可惜,她现在这具柔弱的躯体被人紧紧抓着,想不跟着他走都难。明徽跌跌撞撞地东躲西藏,龟速挪到了一个竹林里。 奇怪, 明徽眼睛滴溜转了转, 怎么这定国公府这么安静,跟没人一样,平常守卫的人都去哪儿了? 黑衣人将她带到了一堵墙边,那里早就搭好了供人踩的木桶,黑衣人一下就跃了上去,左右看了一下,朝明徽伸出手: “来,小姐,我拉你。” 明徽将手递给他,借着力,踩木桶上去,那黑衣人估计是机警惯了,只要有一点声音就立刻摁下身子去检查四周。明徽另一只手悄悄从外袍中拿出一个刀片。 那是她从那支箭矢上拆下来的利铁。 薄薄的铁片在看不见的黑暗中泛着寒光,明徽趁着那黑衣人扭过头去的功夫,狠狠抬起手往面前一划! 噗呲! 血腥连带着黑衣人的压抑的惨叫爆炸开,手腕的桎梏骤然松开,明徽立刻一撑,顺着木桶往下跳,撒腿就往里跑。 “救命啊!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有没有人!你家进贼啦啊啊啊啊!!!!” 那黑衣人的脸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猩红的双眼和汩汩外流的鲜血真像那阴曹地府上前来索命的冤魂厉鬼,运起轻功以极快地速度就追上了少女明亮的身影。 咻! 一支利箭尖啸着划破死寂的夜空。 箭矢擦着明徽的脸颊疾掠而过,带起的锐风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割开一道细痕,血珠瞬间渗出,明徽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 箭去势未减,精准穿透黑衣人的手臂,将他整个人狠狠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呃啊——!”黑衣人剧痛之下,嘶吼都变了音调。 与此同时,周遭的黑暗骤然被撕碎! 数十支金色的火把几乎在同一瞬间点燃,跃动的火焰猛然照亮了这片幽暗的林子。火光下,侍卫们一张张脸庞冷硬如铁,手持长刀,沉默而迅速地围合,将这片小小的空间围得密不透风,亮如白昼。 明徽惊魂未定地喘息着,脸颊刺痛,心脏在胸腔狂跳。 她面前的侍卫无声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跳通路。 沙···沙···沙··· 沉稳而清晰的脚步踏在枯叶上,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如一记重锤,敲在她轰隆作响的心鼓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火光如流金,缓缓淌过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明徽最先看到的是,是一双玄色锦靴,踩着破碎的鎏光,步履间带着千钧力,暗金云纹的袍角沉稳翻动,玉带束出劲瘦的腰身,更显肩宽背直, 呆滞的目光顺着继续上移,掠过紧贴的袖口,抚过瓷白修长的脖颈,最终定格在那张脸上—— 这是一张美术生最爱的建模脸。 光影在他冷峻的轮廓上明明灭灭,雕刻出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精致的下颌线,但这些冷脸帅哥标配的加起来,都没有他那双眼睛令人心悸, 那双眼睛,仿若寒潭古井,蕴藏着能冻结一切生机的凛冬。此刻,这双眼正穿透摇曳的火光,沉沉地落在明徽身上。 他只站在那里,便是这片天地无声的主宰。 定国公,闻溪山。 明徽双眸不自觉地睁大,一个电光火石般的念头劈进明徽混沌的脑海—— 她记得原书的结局那场决定性的夺嫡大战!在定国公府被里三层外三层包饺子时,闻溪山鬼一样飘在了士兵的外围,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定国公府有一个东西! 那个彩蛋! 明徽简直要哭出来,万般情绪一股脑堆积在她的咽喉喷涌着,但下一刻,全部被一道虚拟的手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明徽僵脸,一点一点将目光,挪向面前,再顺着往上, —— 定国公府,鼎晖阁。 明徽被推着往前走,越走,她越想逃离。 面前是一座并不繁复却不简朴的殿,匾额上的“鼎晖阁”遒劲有力,却又不飘洒。门轴在寂静中碾过,侍卫们压着明徽走进殿内。不知地板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寒气透着鞋袜直窜心间。窗外月亮高挂,却无法透过哪怕一丝丝的光线,唯有墙壁高处几盏青铜壁灯,投下森然的影子。 闻溪山已经在正前方的玄铁御案后坐下。 侍卫将明徽带进来后,便立刻退去。不过须臾,偌大的大殿只剩下闻溪山和明徽两个人。 明徽坐也不是,站也嫌累,说也不敢,看也不敢,偏偏这闻溪山有意晾着她似的,进屋后也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讲,只自顾自地抬头写写看看。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长,也可能只有十几分钟,门终于再次拉开,侍卫小跑着向闻溪山跑去,低言说了什么。闻溪山表情不变,只嘴唇蠕动了几下,那侍卫又恭敬地弯腰跑出去了。 紧接着,闻溪山的目光就从面前的公文,落到了明徽身上。 明徽:?! “玉明徽,”他轻轻说着,眼神带了些戏谑。 不知为何,明徽立刻条件性反射直起身来,铿锵有力:“到!” 闻溪山:“···” 明徽:“···” “你可知,今夜的刺客是谁的人。” 明徽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问题,有点拿不准,试探性地说:“听说是,我父亲这边的人?” “不。”闻溪山道。“这刺客是太子的人。” 后面的剧情有些朦胧,特别是女主到北燕王朝之后,就不是纯宫斗宅斗了,玉明徽也没看的这么仔细,有些想不起来原主和这太子有什么纠葛。但看这闻溪山的表情,明徽心里忽然涌起浓浓的不安。 八成,不,九成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只见闻溪山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声音低沉又清晰,像一片羽毛落下,却砸的明徽耳膜嗡嗡作响: “太子殿下····竟肯为了救你夜闯国公府?看来,上次东宫暖阁里,你的一番投怀送抱,虽未成事,倒当真勾住了太子的心?” 谢谢观看!(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chapter 1 第2章 chapter 2 轰隆! 乌泱泱的黑夜劈了一道看不见的雷电,将明徽炸了个外焦里焦。 她第一反应是太子?!什么太子?! 第二反应我勒个青天大老爷,是那个定国公的死对头太子吗?!?! 明徽头脑呆滞,表情空白,直到对上闻溪山那带着探究和隐约些许厌恶的眼神,才浑身打了个激灵,后知后觉的害怕仿佛没有堤坝拦住的洪水,咆哮着蔓延到全身。 冷静。 明徽一咬牙,扑通跪下避开他的视线。然而没等明徽开口,就等见上头又传来男人悠悠的声音: “太子虽然好女色,但若说为了你,也确实有些牵强。” 自证的辩词瞬间都被堵进了喉咙,明徽心下没来由的一紧,就听见上头传来沉缓清晰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碾在冰冷的地面。 那一刹那,明徽的身上寒意爬升,喉头发紧,指尖冰凉, 不等她脑子转过弯来,那玄色的袍角,就侵入了她低垂的视野边缘。 阴影化作囚笼将她完全桎梏,男人清冽又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倾泻而下,带着一只骨节分明,还有点薄茧的手,伸到她的下颌下方。 明徽呼吸骤停。 那只手以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的脸抬起,明徽无可躲避地又对上那双眼。 闻溪山的瞳孔黑白分明,像一池幽潭,能反射出来人所有埋藏的情绪,但来人却无法知晓这潭到底有多深。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惊惶的自己,感受到他沉稳呼吸拂过的微澜,却看不出哪怕他一点的情绪。 明徽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他的目光锁住她的脸,放低了声音:“还是说,你向东宫献上了比你自己更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明徽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四处乱撇视线,试图在短暂躲避的几秒钟内想起什么有价值的剧情的线索。 但可能是对面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又或者是自己看书太随意,明徽挖空了脑袋也没想出来。 她索性放弃了挣扎,小心翼翼,斟酌开口:“请定国公明示。” “令尊曾带人研发过这么一个武器——其形为球状,内涵毒药,爆炸的同时能将毒药扩散,腐蚀骨肉。”闻溪山道。 “但不久前,令尊自尽,白国一夜消失数名青壮,同时包括了负责研制此款武器的设计师,设计图纸也不翼而飞。” 明徽眨巴着眼睛。 “丞相府上下六百多口人尽数绞杀,只余你作为随嫁媵妾,来到北燕。” 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明徽本来听的入神,陡然停住了,不由得看向闻溪山。 “你是想问,我爹有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吗?”明徽试探地问。 闻溪山:“······” 空气寂静了几秒。 “恕我···恕妾···恕明徽直言,如果真有这么个东西在,我相信定国公,也不会轻易跟自己的家人提起的。” 明徽犹豫一下,又道:“我虽不知为何太子要派人来到我走,但我既已嫁入定国公府,必然恪守本分,安分守己,绝无该有的心思。” 闻溪山没什么动作。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脖子上的半截绳子, “这是什么?” “啊?” 明徽忐忑地说完那些话,正在脑海里排练闻溪山的一百零八式刁难,却没想到他突然丢出个不相关的问题,将她砸的有点懵。 她顺着绳子扯出一块玉佩递过去,动作带着些迟疑:“这是我出生时父亲送我的玉佩,您···要吗?” 闻溪山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看来是不要了。 明徽重新戴好。 闻溪山起身离开,牢笼骤然收走,阴影下的少女才终于得以喘口气。 他拿起公文,头也不抬:“回去吧。” “啊?”明徽愣了。 这就完啦? 她偷偷打量闻溪山,对方已经拿起笔了,并没有继续跟她说话的意思。明徽立刻立刻起身鞠躬行礼,踩着镇定,又掩盖不住着急和快乐的小碎步,退到门口,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闻溪山正眼落在手中的公文,但悄悄换了个角度。 直到门隔绝了少女的身影,他才将手上公文合上, “朔风!” 一道矫健的身影从黑暗中现出,来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恭敬行礼:“回主子。刺客是从西北角的门潜入的,守门人不知所终,原门童被找到的时候就差一口气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闻溪山,继续道。 “有个叫李三孟的人,原先也是门童,一年前,大房那边突然赦免了一批奴籍,其中就有这个人。不知什么原因能调开了门童,就是这个时候将歹人放进去的。” “他与那有问题的誊录吏,是同一批的。” 朔风说完,就低头不再言语了。 这个调查结果意味着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静默半晌,闻溪山突然道:“那个玉佩,想办法画到确切的样子。” 朔风低头称是,很快就消失在了敞开的窗外。 待朔风走远,男人才起身摁下手边的机关。 轻微的机括声悄然响起,之间镂空墙壁陡然翻转,便是一道与外部的冰冷奢华截然不同的空间。 这里陈设简朴却透着肃杀,正对着的墙壁上高悬北境舆图。 上首的男人一袭玄墨锦袍立于阶前,身形修长如孤松覆雪。而他的旁边则坐着一个女子,与轮廓坚毅分明的北燕不同,女子样貌小巧精致,更有几分南方的娇媚。 她的眼神冰冷,嘴角却勾着一抹笑,仿佛一朵美艳无害的食人花。 闻溪山拱手行礼:“殿下,王妃娘娘。” 秦王颌首,目光示意他看向桌子上的东西:“闻思仁父子勾结太子舞弊,证据确凿,正好借此机会,连根拔起,收拢闻氏大权。动作需快,迟恐生变。” “是。”闻溪山沉声道。“这案子风声鹤唳,朝野瞩目,若非如此,只怕青州府丞之职又回落回太子之手。” “到底是元后之子。”秦王叹了口气。“这些年,不论太子如何昏聩无能,父皇总是想把这皇位留给他。” “所以我们更是要小心。” 闻溪山的视线直直落在身后的舆图的东南方。 “圣心难测,机会更是难得。此番青州海寇猖獗是重大的隐患,臣已密令阳城工坊加速研制新式火器,并调拨了可靠人手前往青州接管府兵训练。” 闻溪山深吸了口气:“殿下,太子能输得,可我们不能。青州捏着北燕的水路和钱财,我们必须拿下。” 秦王妃:“救治的医馆和药铺已经在青州十二城陆续开启。但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她目光转向闻溪山:“玉明徽今夜之举,更令我在意。按常理,她应如蒙大赦随那’救兵’而去,缘何闹出这么大动静反戈一击?” 闻溪山眉峰微蹙。 “有两种可能。”秦王妃道。“其一,她并非玉明徽本人,或经历巨变导致行为异常。其二,她见了什么人,得了什么令,今夜之举是更高明的伪装或透明状。太子行事向来狡兔三窟,劫她是明棋,焉知不似弃子或障眼法?” 闻溪山点点头:“只是玉启已死,杀器图纸失踪,内又有科举舞弊案成为悬着的利剑,太子绝不会坐以待毙,玉明徽变成了影响天平的筹码,是人是鬼都不会放过她。” “至于谁是人,谁是鬼,那只能先把肉放出去了。” —— “行了,你去休息吧。” “哎,好咧,辛苦啊。” 小侍卫终于得了下了值,跟着其他人回了歇息的地儿。定国公府对于下人都是极宽厚的,连屋子都比外人大不少,下值还有宵夜准备。小侍卫随意吃了两口,脸就皱了起来。 “哥哥,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我就先去,若是有人问起,还麻烦哥哥帮我遮掩一二。” 小侍卫人缘极好,同行的人并未起疑心,赶忙点头应承。小侍卫捂着肚子一溜烟到了茅房附近,却见他变戏法似的收起了痛苦的神色,左右一瞄,脚尖转了个方向。 自从老定国公府死后,大房二房名面上是合家,内里已经分东西院了。 小侍卫轻车熟路地敲开西园的一个小门,绕了进去。屋子内,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脚步不停地走来走去,另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则悠闲地喝着茶。 “如何?”见小侍卫来,中年人立刻揣着自欺欺人的希望,颤抖着问。 小侍卫避开了大老爷的视线,缓慢地摇了摇头。 大老爷眼中的光呼一下就被吹灭了。他踉跄两步坐在凳子上,硕大的脑袋耷拉下来。旁边的青年人似乎早就知道了结果,面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 “那么现在,大老爷,您不想做,也得做了。”青年人道。 一想到刚才青年人提出的要求,大老爷眼皮就突突地跳:“一定···一定要这样吗?” “大老爷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买通誊抄吏,也是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谋一份前程。”青年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大老爷的面前。自上而下的目光带着怜悯。 “你死,太子自会庇护你的儿子。如若不然,那二位只能地府相见,来世再续父子缘了。” 青年人说完,便不再开口,自然,他也没放过涕泗横流的肥脸上,瞬间闪过的纠结犹豫,和逐渐狠戾的眼神。 “臣,但听殿下吩咐。” —— 定国公府大的惊人。 亭台楼阁,曲水假山,比她那只有三间破屋的小院气派百倍。明徽试图找人问路,遇到的仆婢却都像避瘟神,眼神躲闪,脚步匆匆。她像个误入禁地的游魂,在浓郁的夜色中兜兜转转。 走的腿脚发软,她随意挑了处临水的凉亭坐下。 晚风带着水汽抚过面颊,稍稍驱散了心头的烦闷和难以言喻的孤寂。 这里的花木应该都有专人打理,连蛙声都听不见,因此任何的异动都格外明显。明徽抬起眼,往窸窣的草丛一看,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是一个小女孩。 明徽:“·······hi?” 小女孩:“·······” 小女孩长的很精致,身着绸衫,不知是哪个院子里跑出来的小姐。不过她和那些小说中娇气的大小姐不太一样,不说话,自己亲力亲为吭哧吭哧地爬上椅子,然后坐在明徽面前,从怀里掏出用帕子包着的糖。 她自己吃一颗,然后犹豫了很久,闭着眼睛交付什么传家宝似的,将手中的糖递给明徽。 明徽:“谢谢,我还不饿····” 肚子咕嘟一声响。 明徽从善如流:“但既然你愿意分享给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然后,非常自然地将糖拿了过来一口闷。 一大一小坐在亭子里,各自吃着糖,谁也不出声,画风迥异又莫名其妙的和谐。 那女孩吃完,拍拍手,又跳下来,拍了拍屁股,就听见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喊:“小小姐?小小姐!” 噢~原来她是小小姐。 那嬷嬷老远看到女孩,立刻提着裙子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六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啊。夫人都快急死了,快跟老奴回去吧。” 那老嬷嬷的视线从一开始就静静钉在女孩身上,生怕她再跑走了,估计都没发现旁边还坐这个人。明徽合计如果自己再错过这个村就只能睡大街了,于是插着老嬷嬷呼吸的间隙出声: “那个,请问你知道偏院怎么走吗?” 嬷嬷皱着眉头,终于舍得挪开视线打量了明徽一下,又立刻看回女孩,语气恢复成不咸不淡地:“原来是国公夫人,恕老奴眼拙。” “不敢不敢,”明徽道。“只要你告诉我那偏院怎么走就行了,那儿有一片小竹林,有三个小破屋子。” “从这条路直走,走到尽头往左转就是了。”老嬷嬷随意指了下,抱起女孩转身就走,那嫌弃的态度,仿佛再多说一句话她身上都要被污染。 现在的下人这么嚣张的?!没人管管?! 明徽目瞪口呆。 气要生,但院子还是得回得,毕竟她还没做好野营的准备。明徽朝着嬷嬷指的方向,忍气吞声又没忍住气鼓鼓地走了。 她没注意到,那个被嬷嬷抱着的女孩,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长路的尽头。 —— 四天时间眨眼就在软禁中滑过。 一想的七十二般死法并没有如期降临,原先提着的心也渐渐放宽,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茫然。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连恐惧都失去了着落点。 闻溪山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原本扣下的嫁妆都一股脑给她送了回去,一个柴房都不够堆,只好又划出了主屋一半的空间堆。那一大堆东西明徽都没有打开,只开了最上面一口,里面躺着一把紫檀木五弦琵琶。 她的喜好很多,每个都只有三分钟热度。当年她迷上古典乐器,找了名家学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磨着老爸给自己买琵琶。爸爸重视板着脸说她浪费钱,可转头还是请了江南名家制作了一把小叶紫檀的琵琶,她爱不释手,差点给自己弹成艺术生了。 紫檀木散发着独有的淡雅清香,仿佛一条线,瞬间将她拉回到幸福美好的过往,彼时有家人宠爱,朋友陪伴,侄女软糯的嗓音甜甜地叫她姑姑,跟她拉勾勾生日要陪她去玩。 但她只能坐在这个院子里,像是被抛弃的浪人,粗暴地拨动琴弦,用不成调的琴声强硬撕碎回忆的帷幔。 锵! 荒诞的尾音绕梁不止,惊的树枝上的鸟儿逃也似的飞走了。 放下琵琶,明徽伸了个懒腰。 发泄了一通,果然心情就好多了。 人还是不能憋着。 窗外暮色四沉,只有微风偶尔经过。 今天送饭怎么那么晚? 明徽摸着扁扁的肚子,起身跨过大门去看。 一个鬼影都没有。 感谢观看!关于科举舞弊是参考了历史上著名的科举舞弊案。在后期科举比较成熟的时候,一般考生的卷子会交给誊抄吏重新誊抄然后再递交给考官审核。因此在这个环节中,收卷——交到誊抄吏手上誊抄是最好做手脚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chapter 2 第3章 chapter 3 农历六月十六,星象诡谲,水火相射,主大凶。 天枢阁的官员们面如死灰地将奏折改了一遍又一遍,战战兢兢谁也不肯交,最终还是被老国师给压了下去。京都依然一派海晏河清之象。只是老百姓多嘟囔一句这闷热压抑的天气,赶紧做完手头的活计进屋避暑去了。 信使策马在长街狂奔,奏折飞一般地扑向帝王案前,参奏青州新州丞上任三天被杀凶手系白袍军上营副指挥使郑彪手下所为,但是手下已经自尽了。 帝责闻溪山限时彻查。然闻溪山查了两天,越查和郑彪的关联越深。 这下更是洪水放闸了。 弹劾闻溪山“治军不严”的奏疏如雪花般飞向皇帝的案前,据说那日皇帝整整砸了一套的上等汝窑瓷器。 但这些事传不到明徽的耳朵里。 不知为何,她最近睡觉总是不安稳,半夜惊醒、噩梦,搅得她要神经崩溃。若是中午睡的久一些,那晚上必是睡不着的。 今夜窗外黑云压城,直叫人心里发怵。 明徽悄悄地起身,也不点灯,就着零星的月光适应后,才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小圆球形的东西。 这个小球外部用小布片包裹的紧实,明徽摸出今日白天偷偷在被子里扯出来的棉线,松松捆扎,只留出一小段线头。 大功告成。 明徽看着手上的小玩意儿,悄悄松了口气。 这几天逃不开的心悸和心慌,只有找点事情做才不会觉得难熬。是以,她稍微清点了一下她的嫁妆,从中搜刮了一些原材料,做成了这个小球还有一香囊的不同粉末。 这些都是她保命的东西。 原著中,反派太子党会策反定国公的手下来诬陷定国公和男主秦王,并引发骚乱,自己则“神兵天降”,而和定国公不和的定国公大房,会作为太子的棋子,大闹定国公府。 虽然不知道这剧情什么时候来,但明徽觉得,这是她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明徽环顾这小屋子四周,根据这几日的踩点和观察,她心里的小院地图又默默画了几个叉。 只剩最后几个地方了。 明徽正打算下床,却不知何时起了点风,似乎带了些模模糊糊的声音,听不真切,像重物落地的闷响,又有压抑到破音的惨叫,正顺着门缝往里钻,把明徽吓了一大跳。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小了点,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清晰的动静,紧锣密鼓的脚步声,还有偶尔传来的呐喊声,甚至她能够捕捉到,从缝隙中涌进来的那零星的血腥味。 砰! 一阵清晰无比的撞击,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在了天花板,撞的明徽浑身一哆嗦,恐惧化作冰冷的毒蛇,从她的脚底顺着经络和血液百米冲刺,咬住她的中枢,使得她动弹不得。 明徽骤然屏住呼吸! 然而她怔愣几秒的时间,脚步声已经从模糊逼至耳旁!明徽悄悄撑起身体,连鞋都不敢穿,随手抄起烛台,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挪去了门边。 门外的人很谨慎,甚至连呼吸都难以听见,只能捕捉到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沉重的脚步声已经近到一门之隔却突然停下,万籁俱静中,明徽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吱呀——」 门被推开一个缝, 几乎是一瞬间,明徽举起了手中的烛台,狠狠地砸下去! 定国公府前院。 鲜红色的液体混合着巨大的腥味盖住了国公府偌大的前院,古朴厚重的木门此刻经过箭矢洗礼也变得脆弱不堪,高墙前后垒起的人梯足够一个人踩着翻过去, 闻溪山掷地有声的“放”,又开启了一波箭雨,那边的朔风则捏着鼻子指挥往墙下倒油。 轰! 火焰腾空跃起,烧的满场尖叫嘶哑,烧的士兵血色通红。府兵欲反击,鼓舞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远处好响亮的一声“太子捉拿反贼!尔等速速投降!缴械不杀” 紧接着,装备精良的太子禁军穿过滚滚浓烟前来,面对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却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显示出慌张,而是先摆好阵型和动作,直到上头发出“救”的指令,才呵一声冲进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叛军。 闻溪山眼神冰冷地看着浓烟中缓缓骑马出现的身影。 太子策马满地狼藉,身上铠甲溅满血污却挡不住他清朗和些许上扬的尾音,关切道:“闻卿受惊了,孤来迟了。” 顿了顿,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 “叛贼凶顽,竟敢在我京城和定国公府作乱,实在是胆大包天!所幸闻卿神勇,已尽数···伏诛?” 说完,太子的目光就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地上横七竖八堆积着不成人形的尸体,甚至那零星火焰还没完全扑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肉焦味,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发臭,同时加重的,还有太子的脸色。 闻溪山站在一片尚未凝固的暗红血泊边缘,脚下是几具叛军的尸首。他只穿着常服,手中那柄饮饱了血的利剑,正被他用一方白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直到剑脊最后一抹黏稠被拭净,亮处锋刃,他这才抬起眼,越过浓烟与尸骸,投向马背上志得意满的储君。 “殿下亲临,臣惶恐。”他话锋一转。“只是,臣心中疑惑,今夜叛贼突起,事发仓促,殿下身居深宫,如何能未卜先知,镇压的这般·····及时?” 他刻意微顿,让最后两个字更加的清晰。 太子一扫阴霾,他并没有回答闻溪山的问题,反而目光悠然地投向定国公府深处的方向。 半晌,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家宅不宁,实乃大忌啊,闻卿。” “人心隔肚皮,亲疏难料,经此次教训,还望闻卿以后,要擦亮双眼才是啊!” 闻溪山静静听着,只有熟悉的朔风能感觉到,自家主子周遭那越来越低的温度。夜风卷过,吹散了些许浓烟,却带不来丝毫凉意,反而愈发燥热。半晌,朔风看见自家主子,将手压在了剑柄上。 面前的太子禁军立刻绷紧了身体。 然闻溪山动作未停,径直将剑收回剑鞘,拱手行礼:“臣,恭送殿下!” 太子禁军又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白袍军熟练地打扫狼藉,朔风挥手退了一个士兵,小跑上前压低了声音:“主子,大房已经尽数缉拿,就等您的发落!” “清理干净,剩下的严格看管,若有异动,格杀勿论。大老爷和闻子程押入私牢,明日,我要知道他们之间所有的肮脏勾当。” “是!还有一事!太子果然派了人想去销毁舞弊证据,但被咱们抢先一步保下来了,如今一切稳妥。” 不等闻溪山有反应,一个小厮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一边大喘气一边喊着’公爷公爷’,甚至连行礼都没来得及:“小小姐不见了!小小咳咳咳咳···小小姐不见啦!” 刹那,闻溪山的一沉,然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另一个小厮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边大喘气一边喊着’公爷!不好啦!’ “偏远···疑似进了贼人,还洒了毒药!只要一靠近,就会眼鼻火辣难忍!嬷嬷循着小小姐的血迹和和衣物残留,一直到那偏院便追不下去了!咱们的人现在是无法靠近啊!!” 同一时间,昏暗的地道。 明徽摔了个眼冒金星,仰躺在地上,缓了老半天,眼前才堪堪从白的,变成黑的。 原来密道在这里。 明徽心道,心里的小地图缓缓打了个勾,然后砰一声消失不见。 她慢慢翻过身来,霎时浑身散架的刺痛骨干咆哮而来,瞬间逼出满身的冷汗。但此刻不是久留之机,她不知道那粉能拖住那伙贼人多久。 感官在巨大刺激中缓慢回笼,先前吸入的辛辣也后知后觉地发着劲,明徽摇了摇头,勉力让自己再清醒一点,然后双手胡乱的向前摸爬。 不多时,她摸到一个冰冷的柔软的触觉。 那是一只小孩的手。 明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攥紧,手脚并用地爬到小孩的身旁,去探她的气息,摸她的脉搏。怀中的身体热的几乎能煎鸡蛋了,但现在活着已经是命大了。明徽咬咬牙,扶着墙壁直起身,然后将人背到自己的背上。 别看这女孩看着瘦弱,昏厥的时候几十斤的力全部倾泻在明徽的背上,压的明徽一个踉跄。她掂了掂,亦步亦趋地,往前方的黑暗走去。 这是一个并不长的密道。 走了不知道多久,狭窄的通道一下子开朗了。尽头挖了一个圆形的空间,有食物和水,甚至有床和一个燃烧着的蜡烛。 借着蜡烛微弱的灯光,明徽才得以去看背上女孩的伤势。 这个小姑娘明徽有印象,就是前几天在凉亭遇到了那个姑娘。她浑身是血地倒在明徽的面前,只差那么一点点,明徽的烛台就落在她头上了,幸好刹车刹得快。 她估计是乘着所有的力气走到这里来的,没人知道这么一个身负重伤的小姑娘怎么忍受剧痛、躲开贼人,不远千里跑到她这个小破院子里。 此刻,她因为持续的高烧而呼吸紧促,明徽不是学医的,没什么急救经验,只得撕下一块尚且干净的衣物,去浸湿了之后轻轻擦拭她的脖颈,并喂了她些水。 小姑娘的温度似乎退了点,明徽这才抬头打量这个密室。 若是应急避难,这密室估计能撑好一段时间,但如果遇到她这个情况,待在这个密室跟给自己挑了块坟没什么区别。 那闻溪山究竟是怎么样离开这里的,难道是她猜错了? 明徽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雀跃的火苗吸引。 为什么这里有根燃烧的蜡烛? 仿佛是冥冥中某个契机,明徽突然伸出手,摘下小小姐头上的簪子,然后从自己的香囊中,取了零一点小小的粉末。 这是她最先做出来的简易酸碱指示剂粉末。只见她几乎是匍匐在地,将簪子小心翼翼、极其缓慢地伸向墙角、地面以及靠近蜡烛火焰上方的空气区域。 “咚!” 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闷响,紧接着又是那要命的脚步声,甚至还伴随着几声此起彼伏的“小小姐!”“玉小姐!出来吧!” 这么快追来了! 明徽心脏狂跳如擂鼓,但动作根本不敢停下来,只是动作更加快速,将裹着指示剂的簪子往上一伸! 灰白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微弱的粉红色! 变酸了! 明徽立刻丢开簪子,双手在冰冷上的石壁上疯狂摸索。 “里面好像有火光!” “快来!找到人了!” 杂乱急促的脚步声骤然逼近,已经没时间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衔住她脸上滚滚淌下的水。明徽的手指在石壁上一寸寸压过,粗粝的刺凸划的她指腹生疼—— 突然,指尖下一块与其他石砖触感别无二致、但温度略低的砖石,在她使劲按压下,极其轻微地、无声地向内凹陷了一线。 明徽顿了顿,紧接着,她将另一只手盖上去,再次用尽全力一按! 「咔哒!」 一块约莫三尺的石板,毫无征兆地翻转过来,微弱的冷风带着泥土腥味和微弱草木气息,瞬间从那个漆黑的洞口涌出。 真的是通道! 明徽还没来得及高兴,硕大火光和人影在狭窄的地道口晃动。 她当机立断,掏出那个小球—— 小球浑身裹满了灰尘,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明徽猛地亲了一口小球,喃喃道: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被点燃了引信的小球被掷向门口,然而臂力有限。明徽立刻跟上去,踢足球似的将小球咕噜咕噜踢向外边,然后直接关门! 阿弥陀佛。 明徽在惨叫嘶哑声中画了个十字。 阿门,请原谅我。 接着,她背起唯一的重担,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的黑暗走去。 感谢观看!(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chapter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