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嘴炮的我竟然是万人迷》 第2章 训化? 当第一百零三人份的烤肉消失在白塔唇齿间时,山治指间的烟灰终于簌簌落下。 金发厨师倚着厨房门框,没说话,只是看着——看着那个桃粉色脑袋几乎埋进餐盘,长发被潦草束在脑后,露出一截沾了酱汁的纤细脖颈。 「吃得像饿死鬼,却奇异地不显狼狈。」这是山治的第一想法。 少年齿尖精准撕开焦脆的肉膜,腮帮鼓起时像只囤粮的松鼠,吞咽的喉结滚动却带着猛禽般的急切。油光浸润的唇瓣开合间,骨头被剔得干干净净,连软骨都在齿列间碎成齑粉,竟透出几分解剖学式的利落美感。 食物消失的速度堪称恐怖,可每一声咀嚼都带着全心全意的虔诚回响,仿佛在举行某种原始而神圣的献祭仪式。 “....”山治深吸一口烟,火星在昏暗的厨房门口明灭。 头顶那片象征性别认知崩塌的小乌云还没散尽,淅淅沥沥滴着水,但此刻他的眼睛里翻涌的不再是幻灭的暴雨,而是另一种更幽深的东西—— 「厨师目睹饿殍被自己的料理救活时,灵魂深处震颤的满足感。」 “喂,粉毛小子。”索隆抱着手臂靠在船舷,嗤笑打破寂静,“你前世是厨余垃圾桶成精吗?” 白塔从餐盘里抬起脸,暗蓝色眼珠蒙着饱食后的水雾,嘴角还粘着粒芝麻。 他没像往常一样发射嘴炮,只是伸出舌尖飞快卷走那粒芝麻,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咕哝:“....好吃。” 那声音混着食物暖意,清亮少年音竟透出软茸茸的毛边。 山治夹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不由想起东海海上餐厅的黄昏,哲夫老板看着狼吞虎咽的流浪海贼们时,也是这样沉默地磨着刀。 饥饿是海洋最深的伤口,而厨师的使命就是缝补它——用油脂、淀粉、滚烫的汤汁,以及让灵魂发出喟叹的香气。 “不够。”白塔突然放下光可鉴人的餐盘,暗蓝眼瞳锁住山治,里面金纹一闪而逝,“卷眉毛厨神阁下——” 他刻意拉长的清亮尾音带着蜜糖般的陷阱感,“您忍心看一个刚被饥饿地狱赦免的可怜少年,因甜点缺席而枯萎吗?” 山治笑了。 他掐灭烟蒂,转身系上围裙,蓝眼睛在蒸腾的热气后锐利如鹰:“甜点?” 打蛋器在他手中划出银弧,“可以。” ----- 餐盘光洁如镜,最后一丝甜点的焦糖香气还在白塔舌尖盘旋。 他慵懒地陷在椅背里,桃粉色发梢垂落肩头,暗蓝色眼珠蒙着饱食后的水汽,像雨雾中的玻璃珠。少年满足地喟叹一声,清亮的嗓音裹着蜂蜜般的暖意: “卷眉毛阁下....” 他指尖轻点空盘边缘,发出清越的叮响,瞳孔深处浮起不易察觉的金纹漩涡—— “您真是好人中的活化石,善良界的里程碑啊~” 山治正擦拭水晶杯,不置可否。 对于他来说,白塔就是一个蹭吃蹭喝的臭小鬼。 白塔见他不搭理自己,忽然,倾身向前,暗蓝眼瞳在厨房暖光下荡漾出纯真涟漪: “所以——” 尾音拖得又软又长,像刚熬化的麦芽糖,“我可以单方面认定您,是我珍贵的「朋友」吗?” 如果有熟悉白塔恶魔果实能力的人在场,便会清楚: 成为白塔的「朋友」,是比遭遇海王类更凶险的赌局。 规则只有一条:只要你有刹那心软,点头或沉默,恭喜—— 你的余生将刻满他的桃粉色烙印。他会像最顽固的藤壶寄生在你的航线上,理直气壮瓜分你的肉排,用你的贝利订购镀金鱼竿,并在你浴血奋战时躲在你背后高唱《友谊地久天长》。 更可怕的是,他那颗有病的脑袋,能把所有剥削包装成「挚友的馈赠」。 你却什么也做不了....这就是白塔的能力。 例如他上一次的「朋友」——鹰眼,似乎是因为气急了,连人带船劈飞了三十海里.... 而我们可怜的金发厨师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他完全被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给吸引了。 山治明白眼前这个家伙是个男性....性格恶劣的臭小鬼... 目光却背叛意志般黏在少年嘴角——那里还沾着一点他特制的覆盆子酱,像颗小小的勋章。 他想起三分钟前,这个饿鬼吞下舒芙蕾时睫毛幸福颤抖的模样。 “朋友?”山治嗤笑,似乎回过了神。 “您忍心拒绝一个刚被您料理救赎的生命,最卑微的友谊请求吗?” 实话说,白塔的恭维让山治很享受,即使他并不想承认。 “.....” 就在这时—— “山治!白塔!”路飞大笑声渐近,橡胶脑袋突然从天花板倒吊下来,“来做我新招式的靶子吧!橡胶橡胶——” “轰!” 混乱中无人听见山治那声被撞击淹没的闷哼。 等烟尘散尽,只见厨师大人呈大字型嵌在冰箱门里,头顶飘着金星。 而白塔,正蹲在他身边,用清亮如溪涧的嗓音对昏迷的山治庄严宣布: “沉默即默许!根据《新世界友谊法则》第不知道多少条——” 少年指尖金纹一闪,恶魔果实的力量化作无形锁链扣上山治脚踝,“您已正式成为白塔宇宙限量版挚友!职责包括但不限于投喂、挡刀、以及债务担保....唔!” 白塔的话未说完。 索隆的刀鞘却精准敲中白塔后脑:“醒了就滚去刷碗,粉毛小鬼。” 娜美的算盘珠噼啪炸响:“山治的担保债务利率300%起....” 而昏迷的山治在梦里颤抖——他正被一百万只桃粉色小人追赶.... 只有白塔的脑海里闪现——— 【契约成立。】 自那之后,阳光号的厨房法则发生了不可逆的畸变。 山治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滑向深渊。 当白塔晃着桃粉色脑袋蹭进厨房,暗蓝色眼珠像锁定猎物的波斯猫般扫视冰箱时,山治的肌肉记忆会先于大脑发出指令: —— 左手自动抽出腌好的牛排(那小子昨晚嘟囔过想吃烟熏味); —— 右手同步开火预热平底锅(温度必须精准到195摄氏度,否则粉毛会抱怨焦脆度不够完美); ——脚尖甚至条件反射地勾出矮凳(方便白塔扒着料理台偷吃刚出锅的试作品); “山治——”少年清亮的嗓音还卡在喉间,山治的咖啡杯已推到他手边,奶泡比例正是白塔上周随口提过的「三分奶七分云朵」。 “闭嘴,粉毛白痴。”山治的骂声与煎肉的滋滋响构成二重奏,“敢把面包屑掉在我的新案板上就宰了你。” 威胁是锋利的,动作却是纵容的——他甚至用番茄酱在牛排旁画了个嘲讽的笑脸。 ----- 山治的崩坏在阳光号上早已不是秘密。 当金发厨师第一千零一次精准预判白塔的偷肉路线,并用奶油泡芙转移其注意力时—— 索隆擦拭着刀冷笑:“厨子的见闻色终于进化到追踪变态狂了?可喜可贺。” 山治的锅铲带着杀意呼啸而过:“想尝尝海兽脑髓味的咖喱吗绿藻头?!” 罗宾冷静的将考古书翻过一页:“根据欧哈拉文献,某些寄生关系会重塑宿主的神经反射...” 话语间似有所指。 但全员心照不宣地装瞎。 ---- 某日正午,海天交接处陡然撕开一道铅灰色闪电。 “唳——!” 穿云裂石的鹰啸刺破阳光号的喧嚣。黑影如投枪俯冲,翼展割开日光,铁灰色的翎羽泛着冷兵器般的光泽。 山治正把特制肉排塞给白塔,突觉后颈寒毛倒竖。 他猛旋身,恶魔风脚的火星尚未迸发—— “小灰!”白塔清亮的少年音炸开。 那足以撕裂小型海王类的利爪倏然收势,巨鹰稳稳落在白塔伸出的手臂上,爪尖甚至没刺破他袖口的布料。 静默笼罩甲板。 巨鹰昂首,琥珀色眼珠如熔化的子弹扫视全船。当视线定格在山治悬在空中的餐盘时,瞳孔缩成针尖。 “别凶他啦。”白塔用下巴蹭蹭鹰的翎羽,暗蓝色眼珠弯成月牙,“这位卷眉毛可是我的长期饭票....咳,是好朋友哦!” 山治冷眼观察。 “这是你的宠物?” “是家人!”白塔纠正。他垂眸梳理巨鹰胸羽的瞬间,所有狡黠碎成齑粉,露出某种近乎脆弱的温柔,“我们啊...” 小灰突然振翅,铁翼掀起的气流扑上山治的脸。它俯冲向船尾的鱼桶,利爪撕开活鱼时血珠溅上白塔的桃粉色发梢。 少年却笑了,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一起从地狱胃囊里爬出来的。” 山治沉默不语。 --- 当夜暴雨如注。 山治在厨房擦拭酒杯,忽听舷窗被敲响。 白塔浑身湿透贴在玻璃上,小灰缩成灰色毛团窝在他头顶。暗蓝眼瞳在闪电映照下,竟有几分被遗弃幼犬的湿漉感。 “挚友——”少年哈出的白雾在玻璃晕开,“小灰的羽毛被雷暴淋湿了,借个吹风机?” 山治的“滚”字卡在喉咙。 他想起巨鹰白日撕咬活鱼时,白塔指尖抚过它颤抖的翅根;想起血珠溅上桃粉长发时,少年浑然不觉的微笑。 “...进来。”山治拉开门栓。 暖风轰鸣中,小灰站在料理台抖擞羽毛,白塔则埋头狂吃给鹰准备的生鱼片。 “喂!那是生...算了。”山治点燃烟,看少年被芥末呛出眼泪还死不撒手,“你和它,到底谁驯服了谁?” 白塔舔掉指尖鱼血,金纹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 “当然是我赢了!”他得意昂头,“不然它早该啄瞎随便给我塞甜食的卷眉毛了...” 小灰突然展翅扑向山治,利爪擦着他发梢掠过,叼走他口袋里的烟盒扔进海里。 “看!”白塔指着僵住的山治大笑,“它在替我监督朋友戒烟呢~” 窗外惊雷炸响。 山治看着白塔笑倒在料理台上,小灰的翅尖护住他后脑避免磕碰。 暖风机轰鸣中,某种比恶魔果实契约更深的羁绊随潮气渗进骨髓—— 他悲哀地意识到:自己不仅驯化于白塔,更被这只鹰纳入了“家族”的监护范围。 第3章 回忆 白塔瘫在甲板阴凉处,像条被晒化的桃粉色海参。 远处传来金属破空的锐响——索隆正赤膊挥刀,汗珠顺着绷紧的背肌滚落,在甲板上砸出深色印记。 古铜色皮肤蒸腾着热气,三把刀在日光下轮转成冷冽的银弧。 “啧...”白塔眯起暗蓝色眼瞳,指尖无聊地卷着发梢,“这绿藻头拼命的样子,简直和鹰眼那个修炼狂魔一模一样...” 记忆倒带回阴森的克拉伊咖那岛城堡。 佩罗娜的幽灵在走廊飘荡,抱着小熊玩偶,偶尔拿着报纸对白塔碎碎念:“那个绿头发的笨蛋!....我才不是在想他!.....” 白塔当时正偷喝鹰眼的红酒,闻言懒洋洋窝进沙发:“索隆?你说过的三刀流吧?听说被鹰眼砍得挺惨?” “何止是惨!”佩罗娜故意夸大其词,“他流的汗把城堡地下室的盐分都补满了!” 鹰眼坐在高背椅里擦拭黑刀,金眸却掠过白塔的身影:“是块好胚子。” 白塔晃着酒杯凑近:“那你觉得我呢?” “你?”鹰眼瞥了眼少年偷藏在背后的红酒瓶,“是只该被扔出城堡的馋嘴小鬼。” 回忆里的红酒香仿佛还在舌尖。 白塔翻个身嘟囔:“明明相处得挺愉快...那小子突然发什么疯...” 那天离岛时,鹰眼突然出现在港口。黑刀夜插在礁石间,他抱着手臂,金瞳在兜帽阴影下如淬火的刀锋: “我是你的朋友。” 白塔正忙着把偷藏的葡萄酒塞进行李箱,头也不抬:“当然不是——” 话音未落,狂暴的斩击撕裂海风。 他连人带箱飞向天际时,最后看见的是鹰眼抿成直线的嘴角以及看不清的眼神。 佩罗娜在城堡窗口挥动的幸灾乐祸的手帕。 ... “三十海里啊混蛋!”白塔突然对着天空竖起中指,“哪有人被拒绝友谊就砍人的!他这七武海是幼儿园小班毕业的吗?!” “吵死了。”索隆收刀入鞘,汗水浸透的绿发黏在额角,“要躺尸滚去厨房,别妨碍我感应气流。” 白塔支起上半身,暗蓝眼珠滴溜溜转:“喂,绿藻头。”他故意拖长调子,“你在鹰眼那儿修炼时...那家伙是不是有强迫人当朋友的毛病?” 索隆抹汗的手一顿。 “比如——”白塔模仿鹰眼低沉的嗓音,指尖划过自己脖颈,“当我的挚友,或者当我的刀下亡魂,选一个?” “你和那家伙很熟?”索隆冷不丁问道。 白塔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提起过这件事。 “再打扰我训练,”索隆的独眼在汗湿的额发后闪着凶光,“就把你桃粉色的脑袋塞进炮管发射回克拉伊咖那岛。” 白塔仰起脑袋,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然后一点一点道:“哇哦...这反应...”他倏然笑起来,金纹在瞳孔深处流转,“该不会你没收到过他的「友谊宣言」吧?” 索隆转身走向杠铃区,肌肉贲张的背影写满“再问就砍死你”。 白塔躺回甲板,对着盘旋高空的小灰吹了声口哨。 “瞧见没?”他压低声音对灰鹰说,“被鹰眼砍过的人,脾气都会变得跟他一样臭呢...” 海风卷走低语。索隆举起吨级杠铃时,耳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见闻色霸气,有时候能听到太多不该听的噪音。 比起阳光号上的其他成员,和白塔最相熟也就是路飞了。 而这份“孽缘”,始于世界撕裂的余烬中。 记忆里的香波地群岛弥漫着硝烟与血锈味。 雷利扛回来一具“尸体”,草帽破烂,浑身绷带渗着暗红,只有胸腔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苟存。 白塔当时正叼着不知从哪儿来的面包片,桃粉色长发沾着不知哪场冲突的灰烬。 他蹲下来,指尖戳了戳少年冰冷的脸颊:“这谁?”语气轻佻得像在评价一条搁浅的杂鱼。 “老朋友的孙子。”雷利的声音沉如锈铁,浸透疲惫。 他拧开酒壶灌了一口,琥珀色液体滑过喉结。 “哦。”白塔兴致缺缺地应声,暗蓝色眼珠扫过那张昏迷中也紧咬牙关的脸。 伤痕,污泥,还有某种烧焦般的绝望气息——像被风暴蹂躏后奄奄一息的幼兽。 他撇撇嘴,把剩下的面包屑弹到少年染血的草帽上:“看着就麻烦。” 再后来。 鲁斯卡伊那岛的密林深处。 女帝的芳香脚踢碎巨岩的轰鸣、雷利缠绕霸气的铁拳破空声、以及路飞橡胶骨节拉伸的“咯嘣”脆响,交织成血腥的训练交响曲。 而在战圈边缘—— 白塔正枕着小灰暖烘烘的背羽,桃粉色长发铺在苔藓上像摊开的绸缎。他指尖捏着偷渡来的葡萄酒瓶,暗蓝色眼珠半眯,懒洋洋点评: “汉库克姐姐这脚角度偏了三度...雷利老头拳头慢了零点五秒...啧,路飞这招橡胶钟摆,连岛上的狒狒都骗不过...” “唳。”小灰的鹰喙精准啄开坚果,果仁稳稳落入白塔张开的嘴里。 “还是小灰懂事~”少年满足地咂嘴。 等酒瓶见底时,白塔的甩锅大戏准时开演。 他戳了戳路过的电话虫:“是不是你半夜偷舔瓶口了?害我喝到口水!” 电话虫:“....” 又戳戳埋头啃肉的路飞:“肯定是你梦游把酒当果汁灌了!” 路飞鼓着腮帮子:“肉汁更好喝!” 最后严肃捧起小灰的鹰脸:“坦白吧!是不是你偷喝后往瓶子里灌了椰子汁?” 小灰嫌弃地扭开头,铁灰色翅羽扫了他一脸。 几天后,路飞顶着一道新鲜渗血的爪痕,橡胶手臂挂在树藤上晃荡。那伤痕从小灰的爪尖一路蜿蜒到少年锁骨,在白塔眼前晃得刺目。 “喂,白塔!”路飞突然倒吊下来,草帽“啪嗒”盖在白塔脸上,黑眼睛在帽檐阴影里亮得惊人,“你很厉害吧!” 白塔掀开草帽的手僵在半空。 路飞翻身落地,指着远处被女帝踢碎的半座山岩:“比那个还厉害!” 又指向雷利腰间嗡鸣的佩剑,“比刀还快!” 最后戳了戳自己结痂的爪痕,笑得没心没肺:“比小灰还凶!” 死寂。 连小灰都停止了理毛,琥珀色眼珠盯着白塔。 “....”白塔的桃粉色呆毛缓缓竖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猛地弹坐起来,暗蓝眼瞳里金纹炸成烟花: “看不出来啊混蛋——”清亮少年音陡然拔尖,“你这家伙,嘲讽技能点得比雷利那老家伙的酒量还高?!” 他一把薅住路飞的衣领,鼻尖几乎撞上对方: “就算!”他咬牙切齿,每个字都淬着毒汁,“就算我打架不如雷利,喝酒也不如雷利,连年龄都比不上雷利....” 路飞困惑眨眼:“可我没说这些啊...” “——闭嘴听我说完!”白塔的声音惊飞林间宿鸟,“就算我是名副其实的废物,”他用力拍打自己胸口,震得桃粉色长发乱颤,“但——” 他倏然压低声音,暗蓝眼珠逼近路飞,嘴角勾起诡笑: “我能让雷利老头的头发「偶然」飘进汉库克姐姐的浴池...” “能让汉库克姐姐的石化光波「不小心」冻住雷利的酒壶....” “还能让小灰的爪子在某个「白痴」硬闯猛兽区时「恰好」划破他的衣服——”他的指尖猛地狠狠戳中路飞渗血的伤痕,“而不是喉咙。” 路飞呆呆低头看伤,又抬头看白塔得意的脸,突然恍然大悟:“哦!所以白塔你真的超厉害欸——!” “.....”白塔像被按了暂停键。 “你能让雷利和汉库克打架!”路飞眼睛放光,“还能让小灰陪我玩抓鬼游戏!”他反手抓住白塔的手腕,橡胶手臂兴奋地旋转,“当我的船员吧!” 白塔被甩得像条风中破麻袋:“谁要当啊!放手!脑浆要摇匀了草帽白痴——!” “噗。” 一声极轻的笑从树后传来。雷利拎着空酒壶现身,白发在阳光下宛如白色狮鬃:“小鬼,你往我酒壶里掺椰子汁的事....”他晃了晃酒壶,“我可知道了。” “就是我干的怎么了——”白塔转头瞪视,“感恩戴德吧臭老头!” 雷利:“.....” “忘了教训你小子是吧!”白塔回头一把扯住路飞的头发,“撒手啊草帽白痴!” 雷利:“......” 第4章 火焰岛屿 “呜哇——是燃烧的岛!”路飞橡胶手指忽然笔直刺向海平线,眼珠子都快瞪出框了,“好有趣!我要第一个登陆探险——!” “驳回!” 娜美大姐头的怒吼瞬间镇压全场,三枚记录指针在她掌心倔强地指向其他方向,纹丝不动,“看清楚了白痴船长,没有一颗指针指向那座岛,天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 “欸——?”路飞失望得整个人都瘪了下去,像条漏气的橡胶水管。 就在这时—— “啵噜啵噜...啵噜啵噜...” 桌上的电话虫突然泪流满面,鼻涕泡都哭出来了,里面传来一个冻得牙齿打架的声音:“...好冷...救、救命...伙伴们...要被该死的「武士」砍死了啊啊啊——!” 求救信号,还是听起来超麻烦的武士纠纷。 “好!决定了!”路飞瞬间满血复活,橡胶拳头砸向甲板,“抽签!抽中红签的去救人!” 白塔内心疯狂点头:对对对,抽签好,抽签妙,只要不抽中我,管他去火焰山还是武士刀阵。 签筒在众人手中传递。 白塔死死盯着自己抽出的那根——短得要命、干干净净的白色小签。 “耶——”白塔瞬间从甲板上弹射起飞,桃粉色长发甩出胜利的弧度,暗蓝色眼珠亮得堪比新世界闪亮的贝利,“安全上垒,本艺术家留守~” 和他一起沐浴在「幸运之光」下的,是叼着烟卷的金发厨师——山治。 “切,麻烦的小鬼。”山治瞥了眼手心里的白签,又看看旁边欢脱的白塔,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正好,留下来给娜美小姐准备爱心下午茶。” “嗨嗨~山治最棒了~”白塔毫无诚意地拍着马屁,整个人散发着「劫后余生」的懒散气息,就差在甲板上打滚了。 索隆挎着三把刀,一脸“麻烦死了”的表情准备下船。走过白塔身边时,独眼锐利地扫过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又瞥了眼旁边吞云吐雾的山治。 绿藻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喂,厨子...” 山治不耐烦:“干嘛?绿藻头嫉妒我能和女士共度美好时光?” 索隆额角蹦出青筋:“...白痴卷眉毛,谁管你!” 他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把到嘴边的警告(比如“看好那个粉毛麻烦精”或者“别被他坑得内裤都不剩”)咽了回去,变成了更简洁有力的:“...走了。别让船沉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跳上了接驳小船。 “一路顺风~千万不要被武士砍成海藻刺身哦乌索普~”白塔挥舞着小白签,用最灿烂的笑容说着让乌索普欲哭无泪的话。 小船载着探险组渐渐驶向那座求救的岛屿。 阳光号上,只剩下白塔、山治,以及某种微妙的、即将被打破的宁静。 白塔四仰八叉地瘫在瞭望台下的阴影里,发出满足的喟叹:“啊——没有路飞那小子的吵闹,没有绿藻头的冷言冷语....天堂,这就是天堂啊山治。” 山治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蓝眼睛透过烟雾看着那颗瘫成桃粉色史莱姆的脑袋:“天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白塔懒洋洋地掀开一只眼皮。 山治的皮鞋尖精准地踢了踢白塔的小腿:“娜美小姐的下午茶点心,还有——某个自称「艺术家」的废柴的午餐食材,难道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吗?” 白塔瞬间瞳孔地震:“欸?等等!不是说好留守就是休息吗!为什么我还要工作啊可恶!” “哈?”山治挑眉,露出逗趣般的微笑,“在厨师的地盘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瘫的甲板。想吃饭,就去把仓库里那袋超级重的面粉扛到厨房来。” “不要!”白塔像条离水的粉红章鱼在甲板上扑腾,“那袋面粉比索隆的哑铃还重,我这种纤细的艺术型体格肯定会当场骨折的,山治你这是谋杀!” 但抗议无效。 白塔瞬间蔫了。 他自暴自弃地摊平成一块桃粉色地毯,额头抵着冰凉甲板装死。脚步声靠近,阴影笼罩下来。 仰起头。 视线沿着笔挺的黑西裤向上爬,掠过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最终撞进一双低垂的蓝眼睛。山治叼着烟俯视他,灰白烟雾模糊了表情,但白塔清晰地捕捉到——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冰封般的蓝瞳一颤。 烟灰簌簌落下。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桃粉长发海藻般铺在深色甲板上,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暗蓝色眼珠褪去所有狡黠或炸毛的金纹,只剩下纯粹、潮湿、近乎透明的蓝,像暴风雨后初晴的海面。阳光穿过他微翘的睫毛,在鼻梁投下小片阴影。 山治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真的很漂亮。」 这念头像颗流弹,毫无预兆地击穿了骑士道严防死守的壁垒。 “求你了。” 白塔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没有耍赖的波浪线,没有夸张咏叹。只是平直的,安静的,像片羽毛落在绷紧的鼓面。 他甚至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脆弱的喉结暴露在对方视线里,暗蓝瞳孔一眨不眨地锁着山治。 “.....” 山治的呼吸停滞了半拍。 他看见少年淡色的唇微张,看见他因紧张而轻颤的睫毛,看见甲板粗糙纹理印在那张过于精致的脸颊上....所有“粉毛寄生虫”、“麻烦精”、“饿死鬼”的标签在此刻雪崩般瓦解,露出底下某种令人心慌的、毫无防备的—— “...算了。” 山治猛地扭开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燃烧的烟头被他捏得变形。 “我自己去...” 他语速快得像逃命,脚跟仓促碾过甲板,“你...老实待着就行!” 话音未落,金发厨师已经同手同脚地冲向仓库,背影僵硬得像块被扔进油锅的冻鱼。 “诶?”白塔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呆滞地看着山治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甚至撞上了晾衣绳也浑然不觉。 一阵海风吹过,卷走了甲板上的烟灰。 白塔慢吞吞坐起身,挠了挠乱糟糟的桃粉脑袋,暗蓝色眼珠里浮起货真价实的困惑。 “搞什么啊...”他嘟囔着,指尖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脸上沾了什么灰尘?” 仓库方向传来山治搬动重物的闷响,以及一声极力压抑却仍漏出来的、懊恼到极点的低声: “可恶!” 瞭望台上,目睹全程的布鲁克缓缓放下茶杯,深沉地叹了口气: “新世界的风...果然什么都能吹歪啊。” 而瘫回甲板的白塔,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暗蓝瞳孔深处倏然掠过一丝狡黠的金纹,快得如同错觉。 他翘起嘴角,对着高空盘旋的小灰比了个胜利的V字。 午餐警报——解除! 第5章 武士人头 热。 令人窒息的热浪像黏稠的糖浆裹住每一寸皮肤。 白塔瘫在甲板阴影像条脱水的粉红水母,连小灰都恹恹地缩在桅杆阴影里。 山治特供的超级冰淇淋刚递到手里就化成了甜腻的糖水,顺着指尖滴落,在滚烫的甲板上“滋啦”一声化作白烟。 “这鬼天气...”白塔有气无力地抱怨,暗蓝色眼珠蒙着一层水汽,“简直像被塞进赤犬的熔岩拳套里...” 话音未落—— 一丝极淡、极冷的甜腥气,毒蛇般钻入鼻腔。 “?”白塔猛地支起身,桃粉色长发黏在汗湿的后颈,“不好!是昏迷烟....” 警告卡在喉咙。视野瞬间被旋转的色块吞噬,黑暗如潮水淹没意识。 最后的感觉是甲板灼烧脸颊的刺痛,以及某种遥远又熟悉的金枪鱼蛋黄酱混合烟草的气息?(注:山治特制料理后遗症) ..... 再睁眼时,视野被一片晃动的白色布料占据。是衬衫。 后脑勺枕着的触感温热而富有弹性,脖颈下横亘着一条结实的手臂。 鼻腔里充斥着更浓郁的金枪鱼蛋黄酱烟草味(?),还有铁锈、消毒水和...山治身上独有的、像被阳光晒过的海盐气息。 白塔:“?” 他迟缓地眨眨眼,暗蓝色眼瞳聚焦—— 上方是山治线条紧绷的下颌,汗珠正沿着喉结滑进微微敞开的领口。 金发厨师眉头紧锁,蓝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手臂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圈着他的后背。 “醒了?”山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比平时更沙哑紧绷。他像是突然被烫到,倏然抽回手臂,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白塔失去支撑的后脑勺“咚”一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嘶...谋杀啊你!”白塔捂着后脑勺坐起,终于看清处境—— 银灰色的金属墙壁严丝合缝地包裹着空间,天花板嵌着惨白的冷光灯,空气里弥漫着未散尽的甜腥气和更浓的铁锈味。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合金门紧闭着。 “实验基地。”山治言简意赅,背对着白塔点燃一支烟,打火机咔哒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我们被「请」来做客了。” 白塔揉着后脑勺,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山治僵硬的背影。刚才抽离的瞬间...这家伙的指尖是不是抖了一下? 山治狠狠吸了口烟,试图压下脑海里翻腾的触感记忆—— 「他的身体…好软。」 像刚蒸好的糯米糍,带着温热的、毫无防备的柔韧。桃粉色长发扫过他手臂时是丝绸般的凉,脖颈的弧度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腰肢在他臂弯里陷下去的弧度....停! 烟灰簌簌落下。 山治的耳根在阴影里烧得通红。 可恶!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记得这么清楚?! --- “喂——山治!白塔!你们没事吧?” 弗兰奇超级大的嗓门像破冰锥般瞬间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只见娜美、乔巴和弗兰奇捧着奇怪的人头部件(?) “哇,会、会说话的头被分开了啊!”乔巴眼泪狂飙,蹄子颤抖地指着那颗正用眼珠骨碌碌转动的“拼图”。 “吵死了!”武士头其中一块嘴巴开合,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在下乃和之国武士锦卫门!只是不幸被卑鄙小人用诡异能力斩成八段!尔等速速助我复原!” “复原?”白塔暗蓝色眼珠“唰”地亮起金光,“这我在行啊。”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在娜美“别乱动啊白痴!”的尖叫和山治“粉毛白痴你住手!”的怒吼中,双手如旋风般抓向弗兰奇机械臂上的“人头拼图”。 “这块像下巴....这块像天灵盖...咦这块是鼻子还是耳朵?” 白塔嘴里念念有词,桃粉色发梢随着动作乱甩,动作粗暴得像在玩劣质积木。 三秒钟后,一个眉毛长在下巴、鼻孔朝天、一只眼珠挂在太阳穴上的究极邪神人头拼装体诞生了! “唔!”武士头仅剩的那只位置正确的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汝、汝这厮对在下做了什么?!” “帮你拼好了呀~”白塔拍拍手,一脸得意,“不谢!” 山治强忍着一脚把这粉毛祸害踹飞的冲动,捏着眉心转向那颗精神遭受重创的武士头:“....武士。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锦卫门强忍呕吐感和错位的视野,断断续续描述起岛上的地形。 “——和我推测的一样...”娜美手拿钢笔笑道。 但下一秒,武士头的话让她笑容僵住:“...尔等既是海贼?” 那颗被拼得乱七八糟的脑袋上,仅剩位置正确的眼睛瞬间射出毫不掩饰的极致厌恶与轻蔑,仿佛看见了什么肮脏的秽物:“哼!海贼皆是烧杀抢掠、祸乱苍生之徒!在下竟与尔等...” “哈?” 白塔的眉毛挑得比锦卫门错位的假发还高。暗蓝色眼珠里的金纹“嗡”地燃起,嘴角咧开一个堪称凶残的弧度。 “败犬就要有败犬的自觉啊,被砍成八块的「武士大人」——” 他清亮的嗓音淬着冰渣,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 抬脚! 精准命中那颗邪神拼装头的下巴,或者说曾经是下巴的位置。 “弗兰奇!”白塔的喊声带着恶作剧得逞的雀跃,“接球~!” “哦——!SUPER——!” 弗兰奇的机械臂瞬间变形为棒球手套形态,带着澎湃蒸汽激情迎上。 嗖——啪! 那颗饱经摧残、表情定格在极致惊愕与屈辱的武士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抛物线,稳稳落进弗兰奇闪闪发光的机械手套里,还因为惯性“Duang”地弹了两下。 “呕——!” 错位的五官终于承受不住,锦卫门发出了生理和心理双重崩溃的干呕声。 一片死寂。 娜美的钢笔“咔嚓”折断。 弗兰奇还保持着超级接球的姿势,机械臂手套里传来持续不断的痛叫声。 山治叼着的烟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白塔得意洋洋收回的脚,又看看弗兰奇手套里那团抽搐的“球”,最后目光落回白塔写满“爽了”的桃粉色脸蛋上。 ——「这混蛋粉毛....!」 山治的额角爆出青筋,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他猛地扭过头,肩膀可疑地抖动,假装被烟雾呛到疯狂咳嗽:“咳!咳咳!白痴粉毛...你这家伙...” 白塔双手叉腰,对着“棒球手套”方向扬起下巴:“下次发表歧视言论前,先看看自己有几块「尊颜」能挨踹吧,武士人头先生。” “呕——!” 弗兰奇手套里的回应更加惨烈了。 第6章 诡异的房间 “SUPER——看我的!”弗兰奇双臂的机械结构“咔咔”变形,露出两排光学镜片,炽白的光芒在其中疯狂汇聚,发出高频的嗡鸣。 “游离激光束——启动!” 嗡——滋啦—— 一道纤细到极致却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白光激射而出,精准刺入合金门。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金属熔蚀声。 银灰色的铁壁如同被高温热刀切开的黄油,迅速熔出一个边缘发红、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刺鼻的金属蒸汽扑面而来。 “干得漂亮弗兰奇!”娜美欢呼。 “通道开了!快走!”山治眼神锐利,一把抓住还在发呆的白塔手腕,“白痴跟上!别掉队!” 白塔顺手就从弗兰奇的机械手套里把那颗抽搐的武士头捞了出来,动作熟练得像在菜市场拎颗南瓜。 “无礼之徒...呕...”锦卫门的抗议淹没在颠簸和反胃中。 几人(加一头?)刚冲出熔开的洞口,身后基地深处就传来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金属靴底撞击地面的“哐哐”声如同死神的鼓点,迅速由远及近。 “啧,杂鱼来得真快!”山治啐了一口,金发在奔跑带起的风中飞扬,“走这边!” 通道错综复杂,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应急红灯的幽光,将奔跑的影子拉长扭曲。警报的尖啸、追兵的吼叫、还有弗兰奇机械臂运转的蒸汽声混杂在一起,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白塔一手抱着那颗颠得七荤八素的武士头,一手按着自己起伏的胸口,桃粉色长发黏在汗湿的额角,清亮的嗓音带上了明显的喘息:“哈...哈...不知道小灰怎么样了...它最讨厌这种封闭的鬼地方了...” 跑在前面的山治脚步猛地一顿。 “?!”白塔差点一头撞上他后背,“喂!突然刹车很危...险...”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忽然腾空! 山治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手臂穿过白塔的膝弯和后腰,一个标准的、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公主抱,将少年稳稳托了起来。 白塔的暗蓝色眼珠瞬间瞪得溜圆,像两颗受惊的玻璃弹珠。 “!?” 桃粉色的呆毛都惊得竖了起来! 山治的声音绷得死紧,下颌线也绷得死紧,目光直视前方幽深的通道,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个活人而是两袋面粉:“节省体力,别说话。” 白塔张了张嘴,看着山治近在咫尺、线条冷硬却明显泛着不正常红晕的侧脸和耳根,所有的垃圾话卡在喉咙里。 他罕见地、乖乖地闭上了嘴,甚至下意识地往山治怀里缩了缩。 “...”锦卫门的眼睛近距离目睹了金发男人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以及粉毛少年难得安静甚至有点懵的侧脸。 武士大人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混乱和沉默——这比他被踹飞还要难以理解!这个世界怎么了?! 山治感受着臂弯里出乎意料的轻软重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盖过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弗兰奇的蒸汽轰鸣。 ——「该死!这家伙怎么这么轻?!还有这头发...蹭到手臂好痒!」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奔跑上,每一步都踏得又重又稳,试图用身体的震动掩盖那该死的心跳声和耳根的燥热。 弗兰奇回头看了一眼被公主抱的白塔和被当成抱枕的武士头,机械眉毛高高扬起:“SUPER——的搬运方式!酷!” 山治:“...闭嘴赶路!白痴机器人!” 吼声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脚步却更快了。 弗兰奇的机械臂喷射出灼热的能量弹幕,将最后几个追兵像保龄球瓶般轰飞在走廊尽头。“SUPER——清场完毕!” 他摆了个经典姿势,蒸汽“嗤”地喷出。 前方只剩一扇厚重的、布满铆钉的灰色铁门。没有犹豫,山治抱着白塔,一脚踹开。 “砰!”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门后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瞬间愣在原地—— 这是一个巨大得离谱的儿童房间。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里面挤满了孩子。 数十个,上百个?年龄看起来不过十岁上下,但身高却像被胡乱拉长的橡皮泥——有的如同迷你巨人,头顶几乎蹭到五米高的天花板,手脚却稚嫩得不成比例;有的则蜷缩在角落,只有正常孩童大小,眼神空洞地望着闯入者。 所有孩子都穿着统一的、洗得发白的病号服,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甜腻的营养剂味道。 死寂只维持了一秒。 “机...机器人!是机器人!” 一个身高近四米的“巨人”男孩率先指着弗兰奇尖叫起来,声音却还是孩童的尖细,巨大的脸上满是纯粹的惊喜。 如同火星溅入油锅! “哇——!真的是机器人!” “会冒烟的机器人!” “好酷——!” 孩子们瞬间沸腾了!无论高矮,他们像潮水般涌向弗兰奇,小小的手好奇地拍打、触摸他闪闪发光的金属身躯,空洞的眼神被兴奋点亮。 弗兰奇瞬间被淹没在「童山童海」中,机械音都带上了受宠若惊的慌乱: “哇哦!孩子们!小心蒸汽!别摸排气管!哦!那个是扳手不能拉!SUPER——热情的欢迎!” ..... 混乱中,一个看起来相对「正常」身高、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没有被弗兰奇吸引。她怯生生地穿过人群,好奇的大眼睛最终落在了被山治公主抱着的白塔身上。 山治正警惕地环顾四周,思考着如何带着怀里这个「麻烦精」和弗兰奇等人突围,突然感觉怀里的白塔动了动。 小女孩仰着头,清澈的目光直直看着白塔散落在山治臂弯外的桃粉色长发,那发丝在房间顶灯下流淌着丝绸般的光泽。她小脸微红,带着孩童纯粹的赞叹,奶声奶气地开口: “姐姐,你的头发好漂亮啊!像...像棉花糖一样!” 空气凝固了一瞬。 山治:“.....” 他下意识低头,正好撞进白塔暗蓝色的眼瞳里。 白塔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炸毛或者吐槽,反而对着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浅笑,清亮的少年音放得很轻很软: “谢谢夸奖哦~” 他甚至还歪了歪头,让桃粉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晃了晃,“不过,我是哥哥哦。小妹妹你也很可爱呢。” 小女孩的脸“唰”地红透了,像熟透的小苹果。她害羞地捂住脸,从指缝里偷看白塔,小声嘟囔:“漂、漂亮的哥哥....” 山治:“.....” ——这小子!!连这么小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都不放过?!用那张脸!用那种声音!还笑得那么....那么...! 混乱中,更多的守卫追来,陆续从铁门涌入,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这群不速之客。 然而,当枪线扫过那些哭喊奔逃的孩子们时,守卫们的手指却僵硬地停在了扳机上,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忌惮和程序化冰冷的诡异表情。 ——他们不能,或者不敢,向孩子们开枪。 “挡住他们!” 之前那个夸奖白塔头发的羊角辫小女孩突然鼓起勇气尖叫,她小小的身体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雏鸟般拦在几个守卫面前。 其他孩子也仿佛被点醒,无论高矮,都笨拙地扑向守卫,用稚嫩的手脚、甚至巨大的身躯去阻挡、去推搡 。 “让开!小崽子们!” 守卫被巨人孩子撞得踉跄,却不敢真的开火,只能气急败坏地咒骂推搡。 这短暂的混乱为山治等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趁现在!走!” 娜美弗兰奇大吼一声。 山治怀里「不安分」的某人却忍不住回头望去。 那个羊角辫小女孩正被一个粗鲁的守卫推开,重重摔倒在地,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没哭出声,只是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黑暗、狭窄、弥漫着铁锈和尘埃味道的通道成了临时的生命线。身后是守卫气急败坏的吼叫和孩子们制造的混乱噪音。 就在这时,一个孩子突然死死抓住了跑在最后的弗兰奇的机械腿,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哭腔: “等、等等!你们...你们有船吗?”他布满灰尘的脸上,眼睛亮得吓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带我们离开这里!” 娜美的脚步猛地顿住。她回头看着男孩眼中燃烧的求生火焰,又仿佛看到管道外那些孩子绝望的脸。 航海士的理智在尖叫:带上这群来历不明、体型各异的孩子?在追兵环伺的情况下?这简直是自杀! “娜美!快走!没时间了!”乔巴带着哭腔催促。 “我们病已经好了!”男孩急切地辩解,仿佛这是唯一的筹码,“真的!他们骗人!我们没有病!” 更多的声音从管道深处、从他们身后隐隐传来,带着压抑的哭泣和绝望的呼唤: “我想见爸爸妈妈…” “带我走...求你了...” “我想看真正的太阳...”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众人的脚踝。 山治怀里的白塔此时此刻异常安静,低垂的睫毛下眼神晦涩不明,他想起了雷利说过的话—— 「大海,应该容得下所有追寻自由的生命。」 白塔:“.....”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一声冰冷的嗤笑打破了挣扎的思考。 抱着白塔的山治停下脚步,侧过头。 金发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抿的、显得无比冷酷的嘴角。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管道,带着海风般的凉薄: “想跟过来就跟过来。” 他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只丢下斩钉截铁的最后通牒: “——我们可不会等待掉队的累赘。” 没有安慰,没有承诺,甚至没有一丝温度。 白塔猛然抬头。 通道里死寂了一瞬。 ...... 下一秒—— 被抓着腿的孩子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身后的阴影里,更多小小的身影如同被点燃的火种般涌现。他们的脸上泪水未干,眼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希望。 “谢谢!谢谢您!!”男孩哽咽着,松开弗兰奇,用力抹了把脸,对着同伴们低吼:“快!跟上!别掉队!” 孩子们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笨拙却坚定地跟在山治身后,在狭窄的管道里跌跌撞撞地前行。他们努力压抑着咳嗽和喘息,生怕被当成「累赘」。 山治抱着白塔,步伐依旧又快又稳,仿佛刚才那句冰冷的话不是出自他口。只有紧贴着他胸膛的白塔,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层冰冷外壳下,心脏正以惊人的速度、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咚!咚!咚! 白塔暗蓝色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转动,视线落在山治线条紧绷的下颌和依旧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耳根上。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贴得更近了些。 “啧。”山治似乎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喉间发出一声不耐烦的低音,抱着他的手臂却无意识地收得更稳了些,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汹涌的、无法言说的情绪。 然而一味的逃跑并没有用。 “砰砰砰——!”追兵们不再有所顾忌而开枪。 “该死!”娜美脸色煞白,孩子们绝望的哭喊再次被点燃。 不能再逃了!把后背留给这些肆无忌惮的枪口,无异于让所有人成为移动的靶子! 山治和弗兰奇几乎同时停下脚步,交换了一个无需言语的眼神。 金发厨师猛地将怀里的白塔放下,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推向娜美和乔巴的方向。 “孩子们!抓住前面的人!跟着我跑!不要停!不要回头!” 娜美拉起最近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带头冲向走廊通道。 孩子们如同受惊的羊群,在娜美的指引和乔巴的哭喊中跌跌撞撞地向前涌去。 白塔被推得踉跄一步,站稳。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怨「粗暴的家伙」或者趁机嘴炮,只是安静地站在奔涌的人流边缘,逆着光。 山治正背对着他,缠绕武装色的右脚如同战斧般撕裂空气,将几个守卫狠狠踹飞。 金发在爆炸的气流中狂舞,黑西装的下摆被子弹擦过,留下焦痕。他的背影挺拔、决绝,像一堵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墙,将死亡牢牢挡在身后。 白塔暗蓝色的眼瞳深深地看着那个背影,看着火光勾勒出的、带着惊人力量与美感的线条。 通道里充斥着硝烟、血腥、孩子们的哭喊、子弹的尖啸、弗兰奇的怒吼....所有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退潮、模糊。 他抬步,没有冲向出口,反而逆着人流,走到了山治身后极近的地方。 山治刚刚踢碎一个守卫的下巴,喘息着回身准备迎击下一个目标,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暗蓝色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惯常的狡黠、戏谑或炸毛的金纹,只剩下一种深海般的沉静,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沾着血污和硝烟的脸。 时间仿佛被压缩了一瞬。 “....”白塔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夸张的咏叹调,没有垃圾话,甚至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他只是平静地、清晰地、用那清冽的少年音吐出两个字: “你和弗兰奇要...” “小心。” 山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 一股滚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构筑的冰冷防线。 他想说“粉毛白痴你还不快滚”,想回嘴“谁要你担心”,想质问“你那双眼睛干嘛看得那么深”....但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被那双沉静的蓝眸无声地封印。 他甚至能看清白塔桃粉色睫毛尖端沾染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灰尘的细小光点。 “.....”山治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猛地别开脸,避开了那双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注视,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 “啰嗦!管好你自己和那群小鬼!” 第7章 特拉法尔加·罗 另一边。 研究所巨大的铁门外,风雪呼啸。 斯摩格叼着雪茄,烟雾与寒气混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的十手缠绕着武装色,直指前方那个倚靠在巨大铁门上、戴着斑点毛帽的男人——七武海,死亡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 罗抱着剑,帽檐下金色的瞳孔波澜不惊,嘴角勾起一丝冷淡的弧度:“这是我的地盘,海军。当然只有我一个人——” 话音未落—— “哇啊啊啊让开让开——!” “娜美桑小心脚下!” “孩子们跟上!出口在前面!” 研究所侧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被猛地撞开!娜美打头阵,乔巴紧跟其后,接着是抱着两个孩子的弗兰奇,然后是呼啦啦涌出来的一大群身高参差、满脸劫后余生兴奋的孩子们,最后是叼着烟、一脸不爽却下意识护着队伍侧翼的山治。 欢快的、嘈杂的、充满生命力的逃亡队伍,如同一股泥石流,瞬间冲垮了门外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 罗:“.....” 斯摩格&众海军:“.....” 空气死寂了一秒。 娜美看着门外严阵以待的海军和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七武海,脸上的笑容僵成了冰雕。乔巴直接吓成了棉花糖形态。孩子们兴奋的叽喳声也瞬间卡壳。 “撤!快撤回去找别的路!”山治最先反应过来,低吼一声。 然而没跑出多远。 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蓝色球体瞬间扩张,将门口所有人——海军、斯摩格、草帽一伙、孩子们——全部笼罩其中! “身体...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 “哇!我飘起来了!” 蓝色的光晕扫过,如同冰冷的潮水浸透全身。下一秒,天旋地转! 山治、乔巴、弗兰奇以及娜美竟然交换了身体! “不好!”还没等高兴,山治(娜美身体)猛地抬头,视线如同探照灯般在混乱的人群中疯狂扫视,“白塔那小子呢?!” 众人:!!! ---- 与此同时,研究所另一侧的废墟。 风雪卷着硝烟的味道。斯摩格倒在不远处的雪地里。 “阿嚏——!” 白塔狠狠打了个喷嚏,桃粉色长发被寒风吹得糊了一脸。他正被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大手,像拎不听话的猫崽一样,稳稳地拎着后脖颈的衣领,整个人悬在半空晃荡。 “罗——罗!”白塔挣扎着扭动,暗蓝色眼珠怒视着身后那个高大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你先放开!懂不懂什么叫人权!我告你非法拘禁啊混蛋!” 特拉法尔加·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金色的瞳孔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 最后落回手里这只聒噪的「粉毛猫崽」身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臂一收—— 天旋地转。 白塔只感觉后脖颈一松,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冰冷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怀抱瞬间将他包裹。罗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圈着他的背和膝弯,稳得没有一丝晃动。 “喂——!”白塔挣扎,“放我下来!谁允许你这么抱了?!你这冷面斑点男!”他徒劳地踢蹬着腿,拳头砸在罗结实的胸膛上如同挠痒痒,“可恶!力气怎么都这么大!一个两个都当我是麻袋吗?!” 罗终于垂眸,冰冷的金色眼珠如同手术刀般落在他气急败坏的脸上。薄唇微启,吐出几个毫无温度的字: “安静。” “否则,”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拂过白塔的脖颈,带着死亡外科医生特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切开你的声带。” “....”白塔瞬间噤声。暗蓝色眼珠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惊恐。他僵在罗怀里,连桃粉色的呆毛都吓得不敢乱晃了。 罗抱着他,如同抱着一个没有生命的包裹,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研究所另一个方向——远离大门喧嚣、通往更深处未知黑暗的入口走去。 风雪在他身后卷起苍白的帷幕,将废墟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山治(娜美身体)的呼喊声,都隔绝在外。 风雪中,罗的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怀里僵硬的白塔,暗蓝色眼珠绝望地眨了眨: “....”山治啊...你现在用娜美桑的身体喊这种话...威慑力是负数啊喂! --- 风雪被厚重的铁门隔绝在外。 研究所内部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消毒水与陈旧铁锈的味道,沉甸甸地压下来。 白塔被牢牢禁锢在怀里,男人沉稳的步伐在空旷的金属走廊里回荡出单调的足音,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神经上。 手臂下的胸膛宽阔而坚硬,隔着衣料传递来不容置疑的体温和力量感。 白塔能感受到他的肌肉随着步伐微微起伏的弧度,像某种蛰伏的猛兽。 沉默如同实质的冰层,将两人包裹。 “喂,”白塔忍不住打破死寂,清亮的少年音在封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死亡外科医生大人,能给个准信儿不?您这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儿?切片实验室?器官培养皿?还是....”他暗蓝色眼珠滴溜溜转,“....您缺个发泄的吉祥物?” 上方一片沉默,只有规律的脚步声回应。下颌线在昏暗的光线下绷得如同刀锋,帽檐投下的阴影彻底掩盖了他的神情。 白塔自讨没趣,撇撇嘴,把脸往罗胸口那点有限的温暖里埋了埋,只露出半只暗蓝色的眼睛,像只不安分又怕冷的猫。他盯着罗线条冷硬的颈侧,开始嘟嘟囔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抱着他的人听清: “明明小时候可爱多了嘛...” 虽然也总板着张臭脸,但好歹会说话啊,现在可好,直接升级成移动冰山了。 咚! 罗的脚步毫无预兆地顿住。 突如其来的静止让白塔猝不及防,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呜哇!”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一切,白塔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死死搂住了罗的脖颈。桃粉色的脑袋直接撞进对方带着消毒水气味的颈窝,像只受惊后拼命抓住浮木的树袋熊。 “要、要揍我的话也不用特意停下来吧——”白塔的声音闷在罗的衣领里,带着点惊魂未定的颤音。 预想中的怒火或暴力并未降临。 罗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圈着他的手臂肌肉也绷得更紧了些。白塔小心翼翼地抬起脸,暗蓝色眼瞳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冰冷眼瞳。那双眼睛里没有怒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他的目光在白塔的脸上停留了令人窒息的两秒,然后移开,转向侧前方。 白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刚才的急停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关。 一扇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没有任何把手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一个不算宽敞却异常整洁的房间。 惨白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里面摆放的各种精密仪器——闪烁的屏幕、冰冷的金属操作台、还有一张看起来就很「外科手术」风格的高背椅。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白塔的脑子“嗡”的一声,小剧场瞬间飙到最高速:完了完了!真是切片实验室!拘禁Play!死亡外科医生的秘密手术间!我宝贵的艺术细胞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这消毒水里了?! 就在白塔内心警铃大作,思考着是咬人还是发动嘴炮求饶时,一直沉默的罗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这房间的灯光更冷,比那些金属器械更硬,一字一句,清晰地凿进白塔的耳膜: “我可不会永远像小时候那样——” 罗抱着白塔,迈步走进房间。金属门在身后无声关闭,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他把白塔放了下来,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没太粗暴。 双脚接触到冰冷的地面,白塔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被某些人用几块发霉的面包和几句廉价的关心,就能轻易骗走信任。” 罗转过身,背对着白塔,开始脱他那双标志性的黑色皮手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点细微的自嘲。 房间里的惨白灯光落在他宽阔的肩背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摘下手套的动作缓慢而精准,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白塔僵在原地。 罗的话语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北海那个永远飘着阴冷雨水的垃圾终点站... ——角落里那个饿得蜷缩成一团、眼神像受伤幼兽的斑点帽男孩... ——自己偷偷省下、用油纸包好的半块不那么新鲜的面包... ——还有那句因为别扭而说得含糊不清的“喂,这个给你吃,别饿死了给我添麻烦...” 那些模糊褪色的画面,此刻被罗冰冷的话语瞬间赋予了清晰而沉重的轮廓,带着铁锈和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白塔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他看着罗的背影,看着他将脱下的手套整齐地放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 那双手,曾经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如今却能轻易掌控生命与死亡。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低微的嗡鸣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消毒水的味道刺得白塔鼻子发酸。 罗缓缓转过身,帽檐下的金色瞳孔如同深渊般凝视着白塔。他一步步走近,靴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所以,”他在白塔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少年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的回响,“告诉我,骗子。” 冰冷的指尖带着皮手套残留的凉意,抬起白塔的下巴,强迫他直视那双毫无温度的金眸: “这一次,你又想从我这里「骗」走什么?” 白塔暗蓝色的眼瞳猛地收缩。下巴上传来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感。 他被迫仰着头。 暗蓝色的眼珠里,却没有罗预想中的狡黠、慌乱、或是夸张愤怒。 那里面...是空的。 像暴风雨肆虐后一片狼藉的海面,所有情绪被瞬间抽干,只留下一种近乎茫然的、被剥离了所有伪装的空白。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此刻倒映着天花板上惨白刺眼的灯光,像两块失去了光泽的琉璃,清晰地映出罗自己冰冷审视的倒影,却又仿佛什么都没装进去。 只有那两瓣颜色偏淡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倔强而脆弱的直线,用力到边缘微微泛白,像在无声地对抗着什么,又像是在竭力封堵住即将冲破喉咙的某种东西。 罗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一个微小的褶皱。 他施加在少年下巴上的力道下意识地加重了一分,冰冷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图,试图撬开那紧闭的唇线。 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唇瓣柔软却紧绷的触感,以及微微的颤抖。 “呜...”一声压抑的、如同幼兽受伤般的呜咽从白塔紧咬的齿缝间溢出。 紧接着,那两片紧抿的唇终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白塔的声音带着被强行分开的颤抖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尖锐控诉,清晰地撞碎了房间的死寂: “——这种过分的行为我可没办法视而不见啊——” “......” 死寂。 施加在下颌的力道,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松懈了。 “对不起。” 极轻的、几乎被仪器嗡鸣吞噬的叹息,从男人的喉间溢出。 下巴上残留的冰冷触感和唇瓣细微的刺痛依旧存在。 白塔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伸出舌尖轻轻舔过下唇——那里被自己咬破的地方,还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极度敏感的沉默中,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你还想被揍吗。” 冰冷的声音,毫无起伏,甚至比刚才的道歉更低沉,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寒气瞬间浸透了整个房间。 “呜哇!”白塔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汗毛倒竖!那点舔舐伤口带来的、微弱的安抚感瞬间被碾得粉碎!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最快的速度抬起双臂,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桃粉色的长发被他慌乱的手臂压得乱七八糟,整个人缩成一小团,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别、别打脑袋!会变笨的!” 罗:“.....” 看着眼前这个瞬间怂成一团、死死护住脑袋的粉毛球,男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 周身翻涌的、因懊恼和某种被窥破的羞怒而升腾起的冰冷气势,就像一拳打进了蓬松的棉花里——「无处着力」。 烦躁。 一种比刚才更强烈、更无处发泄的烦躁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一直等到他离开,白塔才心有余悸地、极其缓慢地放下护着脑袋的手臂。 可恶的恶势力! 白塔在内心的小本本上给特拉法尔加·罗狠狠记下一笔。 前一秒道歉装深沉,后一秒就威胁要打人!比鹰眼那可恶的家伙还要喜怒无常! 这种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绝对是新世界最危险的恶势力头子!没有之一! 第8章 抓住 冰封的山洞内,刺骨的寒气暂时压下了研究所的硝烟味。 草帽一伙和救出的孩子们挤在一起,疲惫不堪。 “糖果...给我糖果...”一个巨人孩童蜷缩着,眼神空洞地呓语,皮肤下不自然的青筋隐隐跳动。 孩子们对「糖果」的渴望如同跗骨之蛆,在恐惧和疲惫的双重催化下开始失控。几个孩子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神变得狂乱。 “看我的!必杀·绿星·催眠花椰菜!” 乌索普弹弓拉满,几颗闪烁着柔和绿光的种子精准射入山洞角落,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散发着安神香气的奇异花朵,淡绿色的花粉如同薄雾般弥漫开来。 “哈...欠...” “好困...” 狂躁的低吼迅速被此起彼伏的哈欠取代,孩子们眼皮打架,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陷入深沉而平和的睡眠。紧绷的空气终于松弛下来。 “得、得救了...” --- 研究所最高的钢铁平台上,寒风凛冽如刀。 弗兰奇被雪人兄弟巨大的手掌死死钳住,冰冷的金属臂勒得喘不过气。 雪人兄弟刚甩开路飞,攀上研究基地的最高处。 唰—— 一道冰冷的、快到极致的剑光如同暗夜中的闪电,毫无预兆地从平台阴影处迸发。 剑光精准地掠过雪人兄弟,倒地轰然凝固。 路飞追了上来,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阴影中,特拉法尔加·罗扛着长刀「鬼哭」,缓步走出。 风雪卷起他斑点毛帽的绒毛和黑色风衣的下摆,金色的瞳孔在帽檐阴影下如同捕食者的眼,冰冷地锁定路飞。 “特拉男!”路飞咧嘴一笑。 罗没有回应路飞的笑容,鬼哭的刀尖无声地指向弗兰奇身上的镣铐。 “Room·扫描。” 蓝色力场一闪,坚固的镣铐瞬间被分解成整齐的碎块落下。 罗的目光重新落回路飞身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穿透风雪: “草帽当家的,这个岛上藏着一把钥匙。一把足以搅动整个新世界格局的钥匙。” 路飞的笑容收敛,黑眼睛认真地看向罗。 “新世界是四皇的棋盘。” 罗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酷。 “想要在这片海上活下去,只有两条路:屈膝臣服,加入他们——” 他顿了顿,金色的瞳孔藏着野心与锋芒,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 “——或者,亲手将他们拉下神坛。” 寒风卷着雪片在两人之间狂舞。罗扛着鬼哭,姿态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你不是那种甘愿低头的人,草帽当家,既然如此,我们联手如何?” 路飞静静地看着罗,看着那双燃烧着野望与寒冰的金色眼瞳。几秒钟后,他嘴角咧开一个纯粹而狂野的笑容,拳头重重砸在掌心: “听起来很有趣!好啊!联手吧!特拉男!” --- 那个可恶的家伙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白塔和仪器单调的嗡鸣以及刺骨的寂静了。 虽然温度不算极低,但空旷金属空间特有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丝丝缕缕钻进骨头缝里。 “阿嚏——!” 白塔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桃粉色长发随着动作抖了抖。 他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罗留下的外套,暗蓝色眼珠警惕地扫视着冰冷的墙壁和那扇紧闭的合金门,嘴里嘟嘟囔囔: “该死的斑点男...混蛋罗...杂碎七武海...把我关在这种鬼地方...诅咒你....” 用恶毒诅咒对抗无聊和寒冷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忽然,门外传来异响。 不是罗那种沉稳规律的脚步声,而是一种更沉重、更刻意的步伐,伴随着某种类似羽翼摩擦的细微“沙沙”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外。 白塔瞬间闭嘴,暗蓝色眼瞳里的散漫被高度警惕取代。他像只受惊的猫,无声地退到房间最远离门的角落,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 是罗回来了?还是别的「麻烦」? 合金门无声地向侧滑开。 门外站着的,不是罗。 是一个穿着笔挺海军制服、面容如同岩石般冷硬刻板的中年男人。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可笑的圆片墨镜,手里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白布擦拭着一个...苹果? 他旁边,是一个拥有巨大洁白羽翼的女人。她的面容精致如同冰雪雕琢,冰蓝色的眼眸毫无温度,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极其不适的微笑。 白塔:“?” 两人踏入房间,目光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白塔。 当看清他那张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精致的脸和标志性的桃粉色长发时,两人脸上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真实的愣怔。 气氛凝固了一瞬。 “咳。” 海军制服的男人率先打破沉默,他停止了擦拭苹果的动作,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初次见面,或许该说...久别重逢?我叫维尔戈,G5海军支部基地长,海军中将。” 他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僵硬感。 羽翼女人也优雅地行了个礼,声音轻柔如飘雪:“我是莫奈。” 海军中将?鸟人?白塔脑子里飞快闪过这两个标签。 维尔戈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极其不协调的、如同面具裂开般的「笑容」,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牢牢钉在白塔脸上: “竟然是你吗....”他低语,带着一种恍然大悟又夹杂着玩味的诡谲,“...白塔。多弗大人身边那个总是闹腾的小家伙。真是...好久不见了。” “多弗...” 两个字如同惊雷,毫无预兆地劈进白塔的脑海,暗蓝色的眼珠瞬间收缩,像是应激的猫一样炸了毛。 维尔戈,莫奈。 G5支部长,雪雪果实能力者。 这些身份瞬间被一个更沉重、更恐怖的称谓碾得粉碎—— 王下七武海,“天夜叉”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麾下,最高干部“红心”与“梅花”。 那些刻意尘封的、线线拉扯的束缚感、以及某个戴着粉色墨镜男人喜怒无常笑声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 多弗朗明哥... 那个赋予他「白塔」之名,将他从一片混沌中捡回来,却又用丝线将他牢牢缠绕在黑暗王座之下的男人——名义上的「抚养者」,实质上的主人。 白塔回想起那个男人,脑中思维复杂得像一团被猫抓烂的毛线球 。 白塔:“.......” 快跑啊! 必须立刻!马上!逃离这里! 他好不容易从那个鸟笼里探出的头,才不要被抓回去啊混蛋——! 维尔戈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瞬间升腾的逃跑意图。 脸上的诡笑加深,慢悠悠地将擦拭干净的苹果放进嘴里,“咔嚓”咬了一口,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想逃?”他咀嚼着苹果,声音含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小家伙,别做无谓的尝试。我可不想伤了你...毕竟你可是多弗大人的....” 他话意未尽,直直朝白塔伸出了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动作看似随意,却封死了白塔所有可能闪避的路线。 “乖乖过来吧。” ——恶寒! 白塔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集体起立敬礼。 维尔戈那张刻板脸上硬挤出笑容,嘴里说着“乖乖过来”如同诱拐犯般的台词—— 别表现得像个变态拐人犯啊喂——虽然你他妈就是。 白塔内心疯狂吐槽。 他的背脊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唰——” 一道冰冷锐利的白光毫无预兆地从白塔脸侧掠过。 几根桃粉色的发丝被无声切断,缓缓飘落。 莫奈优雅地收回一片边缘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羽毛,冰蓝色的眼眸依旧带着那抹令人发毛的微笑,声音轻柔: “维尔戈大人说得对,白塔少爷。抵抗...是徒劳的哦。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白塔僵在原地,感受着脸颊旁残留的、羽毛掠过的冰冷锐意,以及维尔戈那只近在咫尺、带着苹果甜腥气的手...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完了。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还是最恐怖、最不想面对的那个。 多弗...你这个阴魂不散的粉毛墨镜大魔王! --- 维尔戈那只带着苹果甜腥气和地下港口阴冷气息的白手套,最终没有落到白塔身上。 取而代之的,是更简单、更粗暴、也更符合维尔戈G5支部长混蛋人设的方式—— “唔——” 白塔只觉得天旋地转,视野瞬间从冰冷的金属墙壁变成了维尔戈笔挺海军制服的后背和腰带。紧接着,一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猛地箍住了他的腰腹,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压住他乱蹬的腿。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头朝下、脚朝上地扛了起来——像一袋等待过秤的土豆,或者即将被丢进船舱的货物! 桃粉色的长发瀑布般垂落。 胃部被维尔戈坚硬如岩石的肩膀顶得翻江倒海,血液涌向头部,白塔的脸颊因为充血和愤怒憋得通红。 “你这是谋杀——混蛋!” 他拼命扭动,拳头雨点般砸在维尔戈的后背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却如同蚍蜉撼树。维尔戈的步伐甚至没有丝毫紊乱,依旧沉稳得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战争机器。 “省点力气,小家伙。”维尔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愉悦的揶揄,“你小时候在家族里上蹿下跳时,我也没少这么「运送」你去关禁闭。” “谁是小家伙!我长大了!!” 白塔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倒悬的视野里只能看到莫奈那双踩着高跟鞋、优雅跟在旁边的脚和洁白的羽翼尖尖。 “孩子长大了就该放他自由!这是连海王类都知道的真理!多弗那个混蛋粉毛墨镜大魔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啊——!” 他嘟嘟嚷嚷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难怪多弗大人提起你的时候,总会露出那种...特别的笑容。你真的很有趣,白塔。” “夸我的话就老老实实夸我——” “别提那个粉毛混蛋!他那叫笑吗?那是邪恶的、扭曲的、准备坑人的狞笑!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是...” “你也是粉毛。”维尔戈平静地打断了他激昂的控诉,“跟多弗大人一样。” “....” 白塔瞬间卡壳。 倒悬的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秒。 紧接着,是更加恼羞成怒的气声: “....闭嘴!你这白痴!不准人身攻击!” “安静点,白塔少爷。”莫奈的声音骤然响起。 白塔:“......” 维尔戈感受着肩膀上那具身体的僵硬和无声的抗议,墨镜后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不协调的诡笑。 白塔在颠簸中绝望地闭上了眼。 自由... 他的新世界自由航行... 难道还没真正开始,就要被重新塞回那个粉红色的鸟笼里了吗? 第9章 凯撒 smile 嗒...嗒...嗒... 然而没走出多远,一阵极其熟悉的脚步声,突兀地刺破了走廊的沉寂。 维尔戈的脚步也随之停下。墨镜后的嘴角咧开冰冷的弧度。他没有放下白塔,反而手臂猛地发力—— “唔——!” 白塔只觉得腰腹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从「扛」的姿态,扭转成像夹公文包似的把他囫囵个儿夹在了臂弯里状态。 ——姿势依旧屈辱,但至少头朝前了,视野豁然开朗! 同时也让他看清了脚步声的来源,前不久被他狠狠诅咒咒骂过的男人—— 特拉法尔加·罗。 惨白的灯光下,男人的斑点毛帽歪斜,额发被冷汗浸透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大口喘息着,金色的瞳孔因剧痛而收缩,失去了冰冷的锐气。 白塔艰难地、活像只被翻了面的乌龟般扭动脖颈。 视线向维尔戈另一只手上看去——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一颗尚在微弱搏动的鲜红脏器被捏得变了形。 ....谁的心脏? 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此刻正以一种极其随意、又极其恐怖的姿态,捏着那颗心脏。 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在惨白灯光下微微搏动,血管的脉络清晰可见,每一次微弱的收缩,都让跪在地上的罗身体剧烈地抽搐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一个荒谬的念头“砰”地炸开——那颗在他指间微弱搏动的心脏,该不会...是眼前这个混蛋罗的吧?!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的心脏竟然不是丑陋的焦油色?这不符合宇宙基本法!!」 白塔的瞳孔因惊骇而放大,脸色煞白如纸。然而在一片混沌的脑壳里,却正上演着毫无营养的「垃圾话」风暴,喧嚣得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四肢,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痉挛般收拢。 处于这种灵魂出窍般的宕机状态,白塔的视线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茫然地、直勾勾地撞上了下方单膝跪地的男人——特拉法尔加·罗。 罗猝不及防地坠入那双眼睛。 暗蓝色的虹膜此刻空洞得像暴风雨过后被抽干的海,失去了所有狡黠、戏谑或愤怒的光彩,只剩下纯粹的、无机质般的「空白」。 这诡异的景象,毫无预兆地唤醒了罗的记忆—— 苍白的手指带着手术室特有的微凉,捏起对方的下颌,迫使那张总是喋喋不休吐出恼人话语的脸抬起。 指腹下的皮肤细腻得不可思议,而被迫仰起的脸上,那双总是燃烧着挑衅金焰的眼眸,在那一刻也是这般....空茫的、褪去所有伪装的、纯粹的..... 「....诡异的漂亮。」 当时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带着对艺术品般的审视感,指尖下脉搏的跳动微弱却真实。 「让人...不忍心下手。」 “维尔戈,你吓着他了。”莫奈的视线钉在白塔苍白的面孔上。 “哎?”维尔戈的眉毛一挑,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打量,“啧,真是够胆小的啊,小鬼...” “谁、谁胆小了?!” 白塔像是被这句话猛地从混沌中拽了出来,几乎要跳脚,脸色由白转红。 他下意识就想反驳——开什么玩笑! 他在外面腥风血雨里摸爬滚打这么久,什么阵仗没见过?胆子早被磨得堪比海楼石了! ....绝对不是因为胆子小。 只是那个被捏在别人手里心脏的主人...是罗。 这个可恶的男人! 混乱的思绪不受控制地翻涌,眼前仿佛又闪过那个北海寒冷阴郁的角落——瘦小的、像随时会折断的枯枝似的男孩,蜷缩在肮脏的巷角,撕心裂肺地咳着,暗红的血沫溅满了苍白的下巴和冰冷的地面,那双总是凶狠执拗的眼睛,在那一刻只剩下濒死的空茫.... 就是那副鬼样子! 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害他连着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梦里全是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窒息般的咳嗽声.... 所以! 他此刻的僵硬、失态,都纯粹是因为猝不及防又看到了和那个噩梦场景联系在一起的家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医学问题! ——反正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胆子小了! “噗通!” 维尔戈像扔一袋垃圾般,将重伤的罗狠狠掼进了角落的铁笼里。白塔的视线下意识追过去,瞳孔却猛地一缩—— 那笼子里...挤满了人?! 路飞、弗兰奇、罗宾、烟鬼斯摩格、还有那个女剑士达斯琪! 几张或熟悉或敌对的脸,此刻全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狼狈,被塞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这什么地狱级观光团吗? 更让他无语的是自己——维尔戈没把他丢进笼子,反而像捆待宰的年糕似的,把他牢牢绑在了笼子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完美的「围观」席位。 他被迫和笼子里那群“难友”大眼瞪小眼。 路飞一看见他,橡胶脖子瞬间伸长,隔着栏杆,脸上绽开巨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喂——白塔!!!” 洪亮的声音在寂静的研究所里简直像炸雷。 白塔眼皮狂跳,眼珠子都快挤歪了疯狂使眼色:闭嘴啊白痴!没看见情况不对吗! 可惜,路飞的信号接收器常年处于报废状态。 维尔戈和莫奈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唰”地聚焦过来。 “.....” 白塔绝望地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 ——行吧…你个笨蛋! 就在这时,笼子里醒来的达斯琪猛地抓住栏杆,愤怒的目光利箭般射向维尔戈: “维尔戈中将!外面...外面可都是我们G5的海军!是信任你的部下!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凯撒的毒气杀死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维尔戈那张涂满食物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平直得像一条冻僵的线: “是的。” 轻飘飘的只有两个字。 斯摩格狠狠一颤,一瞬间,之前所有被强行压下的线索、那些被扭曲成“海滩意外”的离奇儿童失踪案碎片骤然拼合。 看来之前的儿童绑架案被人压下捏造成海滩事件流传出去,就是维尔戈搞的事。 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这个他共事多年的G5中将,是内鬼! “呵。” 一声低沉沙哑的嗤笑从铁笼角落传来。 只见重伤的罗艰难地掀起眼皮,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看向脸色铁青的斯摩格: “维尔戈...从来就不是什么「背叛海军的叛徒」....他从一开始就是堂吉诃德家族埋下的钉子。” 罗的目光扫过维尔戈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声音冰冷: “奉多弗朗明哥的命令,潜入海军,花了整整十五年,”他喘了口气,吐出残酷的真相,“爬到G5基地长的位置。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维尔戈对斯摩格等人眼中喷薄的怒火视若无睹。 这本就在计划之内。 这些踏上庞克哈萨德的G5海军,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毒气室里的祭品。 多弗大人至关重要的研究基地?岂容半点风声走漏? “不过....” 维尔戈话锋一转,缓缓看向铁笼中气息奄奄的罗,声音平缓得像在讨论天气,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倒是有一个问题很有趣——” “为什么你,特拉法尔加·罗,会对我的底细如此了如指掌?甚至能在这座被严密监控的岛上....「自由」活动?”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在罗紧绷的神经上。 那双盯着维尔戈的眼睛,翻涌着刺骨的冰冷。 维尔戈似乎很满意罗的反应。他嘴角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一丝,目光像毒蛇的信子般,倏地扫向被绑在椅子上的白塔—— 白塔:? “答案很简单。”维尔戈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了然,“因为他曾经也是多弗忠诚的「家人」之一啊。” “包括——”他的视线在白塔煞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如同羽毛拂过刀刃。 话音戛然而止。 维尔戈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以及投向白塔的调笑眼神,比任何指控都更具穿透力。 “!!!”白塔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一股恶寒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要从那张束缚的椅子上弹跳起来。 恶寒 MAX.jpg! 维尔戈这个混蛋! “MOHOHOHOHO——” 一阵标志性的、带着瓦斯般飘忽感的怪笑由远及近。疯狂科学家M·凯撒·库朗像一团没有骨头的紫色烟雾般飘了进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亲爱的前同事,死亡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吗?!” 凯撒飘到铁笼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里面重伤的罗,夸张地拍着手,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抓得好!抓得太好了,维尔戈!” 他绕着笼子飘了半圈,语气陡然变得阴冷而忌惮:“哼!这小子...当初登岛说什么要「辅助」我的研究,装得倒挺像! 可他那种眼神....那种藏在温顺皮囊下的算计和野心,当我是傻子吗?!” 凯撒的瓦斯身体因激动而膨胀扭曲了一下。 “还好我早就留了一手,想合作?可以把莫奈的心脏留下,作为交换,他的心脏必须由我保管,以防万一....” 原来如此。 被绑在椅子上的白塔了然点头。 就在这时—— 凯撒那飘忽不定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毫无预兆地扫向了白塔。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一丝好奇,更有一丝科学家看到新奇实验素材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味。 白塔瞬间一激灵! 几乎在凯撒视线落下的同一毫秒,一直如同铁塔般矗立在一旁的维尔戈,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向前微挪了半步。 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精准而严密地将白塔的身影完全遮蔽在凯撒的视线之外。 “凯撒,”维尔戈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他是多弗指名要的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是无形的界碑。 凯撒脸上那点兴味盎然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切”。 多弗朗明哥的名字显然比任何新奇“素材”都更有威慑力。他悻悻地移开视线,仿佛刚才那一瞥从未发生过,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笼中的罗身上,继续发出他那令人不适的怪笑。 “差点忘了正事!” 凯撒被莫奈一提醒,立刻从对罗的奚落中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洋溢起疯狂科学家的亢奋。 他张开瓦斯构成的双臂,像个即将登台的指挥家般高呼: “女士们先生们——!让全世界的地下中间商们,睁大你们的眼睛!「死亡国度」的完美进化,即将在此刻——震撼上演!” 随着他的话音,研究所主控室的一面墙壁缓缓降下一块巨大的投影屏幕。 冰冷的蓝光驱散了室内的阴影,屏幕上赫然是庞克哈萨德研究所外、那片被厚重积雪覆盖的荒芜冰原的实时直播画面。 画面中央,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糖果”状物体,正静静矗立在茫茫雪地之中,散发着不祥的甜腻气息。 屏幕一角的数据流疯狂跳动,无声地宣告着此刻正有无数双贪婪或冷酷的眼睛,透过世界各地的黑市终端,死死盯着这里——他们都在屏息等待凯撒许诺的“完美杀戮兵器”的诞生。 “四年前!” 凯撒飘到屏幕旁,用近乎咏叹的语调高声道,“初代的「Smile」虽然带来了虚弱,却让那些「幸运儿」还能拖着残躯爬到避难所喘息...这是何等的仁慈?何等的瑕疵!” “真正的杀戮兵器,应当高效!应当彻底!应当让敌人连挣扎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就化为永恒的冰雕!” “而今天!” 他猛地指向屏幕中那个巨大的粉红“糖果”,“我将为它注入全新的「灵魂」!一份足以弥补所有缺陷、让死亡如呼吸般自然的神秘配方!” 被绑在椅子上的白塔,心脏随着凯撒煽动性的话语越跳越快。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直播画面上。 突然——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那巨大的粉红“糖果”前方不远处的雪坡上,几个渺小却无比熟悉的身影,正逆着风雪艰难地向上跋涉。 山治,索隆,布鲁克,还有那个什么来着...哦!武士!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正径直走向那个死亡陷阱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