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后被全宇宙娇惯》 第1章 天降火锅 公元2145年,夏。末世第三年。 天空是一片沉闷的灰色,像一块被脏水浸透了太久的抹布,死气沉沉地压在城市的残骸之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那是尘土的腥气、有机物腐烂的甜腻,以及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三者混合,成了这个时代挥之不去的背景。 这不是一场传统意义上的末日,没有全球核爆,没有小行星撞击,更没有外星文明入侵。 这场灾难,源于人类自己,源于一种早已深入骨髓的竞争,一种被后世称为“内卷”的社会现象。 自二十一世纪中叶起,人类社会进入了异能觉醒的爆发期。一部分人开始随机觉醒出千奇百怪的能力,力量、速度、元素操控……这本该是进化的福音,却最终成了催生极致内卷的温床。国家、财团、乃至普通人,所有人都被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军备竞赛。为了觉醒更强的异能,为了在残酷的竞争中占据优势,人类开始无节制地开采地球资源,进行各种突破底线的危险能量实验。 终于,在三年前的某一天,被压榨到极限的地球意识,这个星球沉睡的灵魂,触发了它的自我保护机制。 一场全球性的能量紊乱爆发了。 它没有直接毁灭人类,而是以一种釜底抽薪的方式,对人类的内卷行为进行了彻底的反噬。全球七成的城市沦为废墟,地表被一种名为内卷力场的负能量所污染。越是曾经资源争夺激烈的区域,环境就越恶劣,异能反噬就越严重。同时,那些在过度竞争中失去理智、被能量扭曲的人类,变成了只知攻击和吞噬的行尸走肉,被统称为丧尸。 更致命的是,地球意识似乎修改了异能的规则:过度使用异能,会触发强烈的反噬,轻则能力失控,重则身体崩溃。只有维持低消耗状态,也就是幸存者们口中的躺平,才能规避这种致命的风险。 于是,幸存的人类被分化为两派:一派是依旧信奉力量,在废墟中疯狂提升异能、抢夺地盘的内卷派;另一派,则是看透了规则,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苟且偷生的躺平派。 林棠,曾经也算是躺平派的一员。 此刻,她正蜷缩在一栋倾塌了一半的百货大楼三层的角落里,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并非一开始就孤身一人。末世降临时,她与父母在家中,靠着一些储备粮和万分谨慎,熬过了最初的混乱。她的父母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温和而善良,他们教导林棠,即便在末世,也要保持人性,能帮人就帮一把。 然而,在末世里,善良往往是致命的奢侈品。 一年前,他们所在的幸存者小队,因为一块能量晶核的归属问题爆发了内斗。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被小队里那些疯狂的内卷派异能者重伤,最终没能挺过去。 从那天起,林棠就成了孤儿。她带着父母留下的背包,独自一人在废墟里流浪。她见证了太多的人性之恶,见证了内卷派为了争夺资源不择手段的疯狂,也见证了躺平派是如何被无情欺压和掠夺。 她累了,真的累了。 胃里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疯狂搅动,叫嚣着对食物的渴望。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最后一块压缩饼干的残渣,在昨天清晨就被她用舌尖舔舐干净。 不远处,一个倒塌的货架下,似乎压着一个背包。也许,只是也许,里面会有幸存的罐头。 可是,身体像灌满了铅,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好累啊……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在脑海里疯狂滋长。 不想动,真的……一步都不想动了…… 她放弃了挣扎,认命般地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的,是父母临终前的不舍和担忧,是这一年来她所经历的种种背叛和绝望。 “饿死算了……”她含糊地咕哝着,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毁灭吧,赶紧的。” 世界就这么毁灭吧,她想。为了活下去而挣扎,躲避丧尸,提防人心,这一切都太累了。躺平,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就在她意识将沉未沉之际,一阵奇异的破空声在头顶响起。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巨响,接连在不远处炸开,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呛得林棠一阵猛咳。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循声望去。只见在她前方十米左右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三个半米高的方形纸箱,上面印着她无比熟悉的、末世前随处可见的品牌标志。 那是……自热火锅? 林棠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出了幻觉。她甚至能看清纸箱上那句诱人的广告语:“十五分钟,随时随地享受**!” 一阵风从大楼的破洞里灌进来,吹来了纸箱崭新的油墨香,真实得不像话。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是陷阱吗?是其他幸存者留下的诱饵?她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骗局。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残破的楼层里死寂一片,只有风穿过空洞时发出的呜咽声。求生的本能终究压倒了疑虑。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像一只虚弱的毛毛虫般,一点一点地朝着那三个箱子挪了过去。 当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凉的纸箱时,林棠几乎要热泪盈眶。她颤抖着撕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二盒自热火锅,牛肉的、毛肚的、素菜的……一应俱全。 没有毒,没有夹层,没有奇怪的装置。就是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新鲜出厂”的自热火锅。 她不再犹豫,笨拙地撕开一盒麻辣嫩牛口味的包装,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操作起来。加热包遇水,发出一声嘶啦轻响,白色的蒸汽瞬间升腾而起,带着浓郁的牛油和辣椒的霸道香气,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创造出了一方属于人间烟火的结界。 当她用配套的塑料筷子,夹起第一片吸饱了汤汁的牛肉放入口中时,那滚烫、麻辣、鲜香的滋味在味蕾上轰然炸开,一股热流从喉咙一直涌入胃里,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虚弱。 太好吃了。 她一边哈着气,一边狼吞虎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这滚烫的食物,不仅填满了她空虚的胃,更像是一剂强心针,将她从放弃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风卷残云般解决掉一整盒火锅,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林棠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她靠在纸箱上,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脑子里依旧一团浆糊。这三箱火锅,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那句“饿死算了”? 这个荒诞的念头一闪而过,又被她自己掐灭了。怎么可能。肯定是某个路过的、不知名的好心人,或者说傻子,丢下的。 对,一定是这样。 林棠懒得再去深究,吃饱了就犯困是人类的本能。她把剩下的火锅收拢到自己身边,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裹紧了身上满是破洞的外套,沉沉睡去。 在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麻辣鲜香的火锅世界,无边无际,予取予求。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她身上正散发着一种微不可查的、与整个内卷力场格格不入的奇特能量波动,悄然安抚着这片充满戾气的废墟。 第2章 我就说说而已 " 林棠是被渴醒的。 自热火锅的后劲很大,尤其是麻辣口味的,吃的时候有多爽,吃完之后身体对水分的渴求就有多强烈。她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嘴唇也起了皮,每一个味蕾都在叫嚣着“水”。 她睁开眼,天色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灰败模样,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身边的火锅纸箱静静地立着,提醒她昨天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水……好渴……”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言自语。 储备的饮用水只剩下小半瓶,是她最后的救命粮,昨天为了启动自热火锅已经消耗了一部分。她举起水瓶,仰头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干渴感没有丝毫缓解。 必须去找水了。 这个认知让林棠刚刚因为一顿饱饭而积攒起来的幸福感瞬间烟消云散。她太清楚在废墟中寻找干净水源是一件多么耗费体力和运气的事情。那些沉淀着灰黑色悬浮物的积水,喝下去轻则拉肚子,重则感染变异,比直接面对丧尸好不了多少。 一想到要在瓦砾堆里爬上爬下,时刻提防着可能从任何一个角落里冲出来的危险,林棠就觉得一阵心累。 她再次瘫倒在地,用脸颊蹭着冰凉的地面,企图获得一丝物理上的降温。 “吃咸了就得喝水,喝水就得去找,找水就得动……好麻烦啊……”她像个耍赖的小孩,在心里不停地抱怨,“为什么不能直接下一场雨呢?干净点的那种,可以直接喝的,把这些破铜烂铁都冲洗干净,那该多好。” 她也就是这么一说,纯粹是懒人的异想天开。 然而,几乎就在她这个念头落下的瞬间,外面“呼”地一下,刮起了一阵强风。风从大楼的窟窿里灌进来,吹得碎石和尘土四处飞扬。天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 原本只是均匀铺开的灰色云层,此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迅速凝聚成厚重浓郁的铅灰色云团,黑压压地朝着地面倾轧而来。 空气中的湿度在急剧增加,那股沉闷的、雨前的气息变得格外清晰。 林棠愣愣地坐起身,仰头看着天色的剧变,心里那个荒诞的念头再次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不会吧……” “轰隆!” 一道银色的闪电撕裂天幕,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雨势极大,瞬间就连成了线,在天地间挂起了一道巨大的雨帘。世界的嘈杂仿佛都被这磅礴的雨声所覆盖,只剩下单调而恢弘的“哗啦啦”声。 雨水顺着楼板的裂缝滴落下来,林棠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了几滴。雨水冰凉,但并不污浊,没有末世酸雨那种特有的腐蚀感。她小心地凑到嘴边舔了舔,一股清冽的甘甜瞬间在舌尖化开。 真的是……干净的雨! 她连忙从废墟里翻找出一块还算完整的塑料布,抖掉上面的灰尘,利用高低不平的地面,很快就汇集了一小洼清澈的雨水。她捧起水,大口大口地喝着,滋润着自己快要燃烧的喉咙,那份从内到外的舒爽,几乎让她呻吟出声。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简直就是一场神迹。 林棠靠在墙边,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的废墟,脑子飞速运转。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先是说“饿死算了”,就来了火锅。然后抱怨“好渴,下场雨吧”,就真的来了暴雨。这两件事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因果联系。 难道……她的“乌鸦嘴”开光了? 就在她沉思之际,一阵令人牙酸的“嗬嗬”声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那声音迟滞而粘稠,是她在这三年里听过无数次的、属于丧尸的独特嘶吼。 一只丧尸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林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悄悄探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烂西装的男性丧尸,正一步一顿地从楼梯口走出来。它的半边脸颊已经腐烂,露出森白的颧骨,眼球浑浊不堪,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正毫无目的地在楼层里游荡。 林棠立刻抓紧了身边一根半米长的钢筋,这是她唯一的武器。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手心里全是冷汗。 丧尸的嗅觉和听觉都极为敏锐,尤其是在这空旷的环境里。它很快就捕捉到了林棠的生命气息,浑浊的眼球猛地转向她藏身的方向,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变得急促起来。 它发现她了! 丧尸开始朝着她冲过来,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腐烂的肌腱发出令人作呕的撕裂声。 林棠的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她握紧钢筋,准备迎接一场血战。她虽然懒,但并不想真的被当成盘中餐。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无比真实的念头,压倒了所有的战斗意志。 “啊啊啊,打架好累啊!浑身都要用力,打完还要一身血,脏死了!这鬼东西能不能自己去死一死啊?出门没看路,一头撞死算了!” 这个抱怨是如此的真情 th?c感,如此的发自肺腑。 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丧尸,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直挺挺地朝前扑去。而在它扑倒的方向,一根从地面翘起的、尖锐的钢筋,正静静地等待着它。 “噗嗤!” 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丧尸的冲势,让它自己把自己的脑袋,精准无比地送到了钢筋的尖端上。尖锐的断口从它的下颚刺入,贯穿了整个大脑。 丧尸的身体猛地一僵,抽搐了两下,然后就彻底不动了。浑浊的眼睛,正对着林棠的方向,仿佛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世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 林棠维持着戒备的姿势,呆呆地看着那只自杀的丧尸,足足愣了半分钟。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钢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那具尸体。 火锅、暴雨、丧尸…… 一连串的事件在脑海中串联起来,一个荒诞却又唯一合理的结论,清晰地浮现在她的心头。 她的能力,似乎不是“乌鸦嘴”,而是某种……言出法随?不,不对,更准确地说,是“怨出法随”。 只要她发自内心地抱怨某件事“太麻烦”“好累”“不想做”,这个世界,似乎就会自动帮她找到一个最“省力”的解决方案。 因为懒得去找吃的,所以天降火锅。 因为懒得去找水喝,所以天降暴雨。 因为懒得去打丧尸,所以丧尸自己撞死了。 林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狂喜。 这……这是什么神仙异能? 这简直就是为她这种懒癌晚期患者,量身定做的顶级外挂啊! 她看着外面依旧在下着的大雨,突然觉得,这个灰色的末世,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 第3章 搬家去市中心 "在确认了自己的异能并非幻觉后,林棠度过了末世以来最惬意的一天。 她喝着甘甜的雨水,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甚至还奢侈地用雨水简单擦洗了一下身体。吃饱喝足,她就找了个干燥的角落,心安理得地睡起了大觉,再也不用担心下一顿在哪里,也不用害怕睡梦中会有丧尸来袭。 因为她发现,只要她待在原地不动,心里想着“丧尸别过来,好烦”,那些在楼层外游荡的丧尸就会像被设定了程序一样,自动绕开她所在的这片区域。 这个异能,被她命名为“躺平力场”。 力场的核心要义,就是“懒”。越是发自内心地不想动弹,不想费力,力场的效果就越强。它就像一个最贴心的管家,能预判她的所有“懒人需求”,并提前为她扫清障碍。 经过两天的反复测试和思考,林棠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深的理解。 她的“躺平力场”似乎有一个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她的“抱怨”和“嫌弃”会以一种扭曲现实的方式实现。但这个范围有多大,她还不确定。 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萌生。 要去,就去最危险的地方。要去,就去最能体现“躺平”价值的地方! 在末世,哪里最危险? 毫无疑问,是市中心。那里曾经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心脏,人口密度最大,高楼林立。末世降临后,那里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丧尸最密集、最恐怖的巢穴。任何幸存者团队,都将市中心划为绝对的禁区。 对于别人来说,那里是九死一生的地狱。但对于林棠来说,那里或许才是最完美的“躺平天堂”。 道理很简单:在一个人迹罕至的郊区,就算能躺平,也体现不出她异能的优越性。但在丧尸遍地的市中心,如果她还能悠哉游哉地睡大觉、吃火锅,那才叫真正的“躺平王者”! 这个念头让她兴奋得几乎要搓手手。这是一种另类的、属于懒人的炫耀心态。 说干就干……哦不,是说“想”就干。 “搬家好麻烦啊,这么多东西要带,走路也好累……”林棠看着身边剩下的两大箱火锅,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物资,习惯性地开始抱怨。 她刚抱怨完,一阵风吹过,一个轮子吱呀作响的超市购物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从一堆废弃的货架后慢悠悠地滑了出来,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林棠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将所有家当都扔进了购物车里。 推着车走了两步,那刺耳的“吱呀”声让她皱起了眉头。“这轮子好吵,烦死了。” 话音刚落,那个发出噪音的轮子“哐当”一声掉了下来,滚到了一边。而另一个方向,一个看起来崭新且带着润滑油光泽的轮子,又“咕噜噜”地滚了过来,精准地卡进了轮轴里。 林棠试着推了一下,购物车瞬间变得顺滑无比,悄无声息。 她满意地笑了,推着自己的新座驾,正式踏上了前往市中心的“迁徙”之路。 这段路程,对任何幸存者而言都是一场噩梦,但对林棠来说,却像是一场轻松的郊游。 她推着车,慢悠悠地走在废弃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是倾颓的建筑和生锈的汽车残骸。空气中,丧尸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每当有丧尸注意到她,开始朝她移动时,林棠甚至都懒得去看一眼,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别过来挡路,滚远点。” 然后,神奇的事情就会发生。 一只丧尸跑着跑着,会被自己腐烂的脚绊倒,摔个狗吃屎;另一只丧尸会被头顶掉落的广告牌精准砸中,当场报废;还有的,会莫名其妙地被其他东西吸引,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险情不断,但又都有惊无险地自动解除。林棠就像是摩西分海,她所过之处,丧尸大军自动为她让开一条安全通道。 她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从路边一家被砸开的服装店里,给自己“挑”了一件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洗到发白的宽松卫衣和运动裤,换下了身上那套脏兮兮的衣服。 当然,“挑”的过程也很省力——她只是站在门口抱怨了一句“进去找好麻烦”,一阵风就把那套衣服从橱窗里吹了出来,正好落在她脚边。 越靠近市中心,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就越强。这里的丧尸更强壮,更具攻击性,环境也更恶劣。 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锅底灰,连光线都显得粘稠而压抑。 林棠却在这种环境中,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不是指丧尸,而是指那种……极致的、混乱的、放弃治疗的摆烂气息。 她推着车,最终停在了市中心广场的废墟前。 这里曾经是城市的地标,如今只剩下一座巨大的、被炸断一半的方尖碑,斜斜地插在地上。广场上游荡着密密麻麻的丧尸,数量之多,看得人头皮发麻。 而在这一片绝望的灰色之中,却有一处格格不入的所在。 那是在广场中心,一棵巨大的、枝叶尚存的老槐树下。那里,竟然奇迹般地保留下了一片大约两百平米的草坪。草是枯黄的,但在这片钢筋水泥的坟墓里,这抹黄色也显得弥足珍贵。 当林棠的目光落在那片草坪上时,她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召唤。 那里的空气似乎更清新,压抑感也一扫而空。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片小小的区域与周围的末世地狱隔绝了开来。 “就是这里了。”林棠喃喃自语,眼神发亮。 这里,就是地球意识为她准备的“圣地”,是她“躺平力场”的最佳龙脉所在! 她需要一个家,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安乐窝。 她看着那片空荡荡的草坪,再次发动了自己的能力:“要是在这儿有个帐篷就好了,搭帐篷好麻烦啊,最好是那种自己就能打开的……” 她话音刚落,头顶的摩天大楼上,一块窗户玻璃突然碎裂。一个长条形的、用防雨布包裹的物体,从几十层楼高的地方掉了下来。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带着呼啸的风声,不偏不倚地朝着草坪的正中心坠落。 “砰”的一声,包裹砸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棠走过去,踢了一脚。包裹自动散开,露出了里面崭新的东西——“自动速开帐篷”。 她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新家”,满意地拍了拍手。 从今天起,她就要在这全城最凶险的丧尸窝里,当一个最悠闲的钉子户。" 第4章 丧尸窝里的钉子户 在市中心的丧尸海洋里安家,对林棠来说,过程简单到近乎儿戏。 她走到那个从天而降的帐篷包裹前,甚至都懒得弯腰去研究说明书。她只是伸出脚,对着包裹轻轻踢了一下,嘴里嘟囔着:“怎么还不自己打开,非要我动手吗?真麻烦。”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指令,那个被踢了一脚的帐篷,内部的支撑杆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发出“咔哒咔哒”几声轻响,自动弹开、伸展。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一顶宽敞的、足以容纳三到四个人的专业级露营帐篷,就稳稳地立在了草坪的中央。 帐篷的门帘甚至还贴心地自动拉开,像是在无声地邀请她入住。 林棠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新家,然后便开始搬运她的家当。当然,这个过程也充满了躺平特色。 她将购物车推到帐篷门口,人就往旁边一站,开始用意念指挥:火锅箱子,进去。水,进去。哦,还有这件新衣服,也进去…… 一阵微风吹过,那些被她点名的物品,便像是被无形的手托着,一件件轻巧地飞进了帐篷内,并且自动码放整齐。 搞定一切后,林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施施然地走进了自己的湖景房——虽然窗外的湖景,是由成千上万的丧尸组成的尸海。 帐篷内部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地面自带防潮垫,躺上去柔软又隔绝了地面的凉气。她往中间一躺,四仰八叉,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舒展开了。 从此,林棠就在这片丧尸环绕的孤岛上,过上了外人无法想象的、规律而堕落的钉子户生活。 她的生活,与危险、挣扎、生存这些末世关键词,没有丝毫关系,反而充满了悠闲、舒适和随心所欲。 每天,她会睡到自然醒。所谓的自然醒,通常是指日上三竿,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缝隙,斑驳地洒在帐篷上,带来一丝暖意的时候。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警惕地观察四周,而是思考今天该吃点什么。 “天天吃火锅有点上火,想吃点清淡的。”她躺在睡袋里,翻了个身,喃喃自语。 下一秒,一箱包装精美的粤式早茶速食套餐,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篷门口。虾饺、烧卖、凤爪、流沙包,一应俱全,甚至还贴心地配上了一壶刚刚泡好的、热气腾腾的普洱茶。 吃完饭,碗筷餐具自然是不可能洗的。 “洗碗好油腻,好麻烦……” 这个念头一起,那些用过的餐具就会在她眼前凭空消失。几分钟后,一套崭新、洁净的餐具又会重新出现,放在原来的位置,等待着下一次使用。 解决了温饱问题,就该考虑精神需求了。 “好无聊啊,连个解闷的东西都没有。” 很快,一本看起来有七八成新的小说,或者一个充满了电、存满了单机游戏的手机,就会从某个角落里掉落出来。 林棠就这样,白天在丧尸的环绕下看看小说、打打游戏,晚上枕着远处传来的嘶吼声安然入睡。她与这个世界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 墙内,是岁月静好的安逸天堂。 墙外,是群魔乱舞的末世地狱。 那些在广场上日夜游荡的丧尸,对这片小小的绿洲视而不见。它们会沿着草坪的边缘走过,却没有任何一只会踏入雷池一步。这片由老槐树和草坪构成的区域,仿佛成了地图上一个被抠掉的、不存在的BUG区域。 林棠也逐渐摸清了自己躺平力场的一些规律。 首先,这个力场是被动触发的,核心要素是发自内心的懒。越是真情实感地嫌麻烦,实现愿望的概率和质量就越高。如果她只是口头上说说,但心里想着我自己动手也行,那力场多半会罢工。 其次,力场提供的物资,似乎都遵循着某种就近原则和合理原则。出现的食物、用品,大多是末世前常见的品牌,而且总是以一种看似合理的方式登场,比如从高楼掉落、被风吹来、从废墟里滚出来等等,从不突兀地凭空闪现。 这让林棠觉得,自己的异能,更像是在操纵概率和扭曲因果,而非纯粹的凭空创造。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力场似乎有着某种道德底线。它只服务于林棠本人的躺平需求,无法用于主动攻击或实现野心勃勃的宏愿。比如,她试过想象让所有丧尸都原地爆炸,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当她抱怨丧尸的吼声好吵,影响我睡觉时,广场上丧尸的嘶吼声就会真的减弱许多。 这些发现,让林棠对自己咸鱼之王的身份定位,有了更加深刻而满意的认知。 她不需要拯救世界,也不需要争霸一方。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躺着,世界就会自动为她变成最舒适的模样。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林棠在市中心丧尸窝里隐居的消息,她自己一无所知,却在外界的幸存者之间,慢慢发酵成了一个诡异的传说。 有人说,市中心广场的废墟上,住着一个能操控丧尸的女妖,她以活人的恐惧为食。 有人说,那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是某种高智商变异体布置的,用来引诱猎物上钩。 还有人说,曾有小队远远看到,那片区域繁花似锦,四季如春,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仙女在花丛中跳舞……这个版本,显然是饿出幻觉后,又经过了无数次添油加醋的艺术加工。 无论传说有多少个版本,核心内容都指向一点:市中心广场,那个曾经的死亡禁地,如今出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神秘而危险的异常点。 这个传说,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开始在挣扎求生的幸存者世界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终于,它传到了那些自诩为末世秩序维护者的、最强内卷异能者团队的耳中。 第5章 躺平的艺术 生存是一门科学,而林棠已将“躺平”这门分支学科,修炼成了炉火纯青的艺术。 随着光阴流转,她对“躺平力场”的运用,已从满足基本温饱,跃升至对生活品质的极致追求。她的“懒”,也懒出了格调,懒出了别样境界。 起初,她满足于自热火锅和速食早茶。然而,人的味蕾总有自己的追求,尤其是在一个不愁吃穿的懒人身上。 这天下午,林棠窝在帐篷里,翻阅一本自动弹出的言情小说。读到男主角为女主角精心准备法式大餐的情节时,她忍不住咂了咂嘴,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速食吃多了,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她翻了个身,将小说丢在一旁,“好想吃那种刚出炉的、热乎乎的、带着浓郁奶香味的草莓蛋糕啊。还要有新鲜的、冰镇过的鲜榨橙汁。唉,想想就算了,末世里上哪儿找去……” 她这番抱怨,前半句饱含真切的渴望,后半句却又带着几分“反正也得不到”的懒散。这种“既想要又懒得争取”的矛盾心态,恰是“躺平力场”最爱的回应模式。 几乎是瞬间,帐篷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啪嗒”。 林棠懒洋洋地探出头,只见一个印着知名法式蛋糕店LOGO的精致纸盒,正安稳地摆放在草地上。纸盒旁,还有一个玻璃扎壶,里面盛满了色泽金黄、丝丝冒着凉气的液体,甚至能看到饱满的果肉沉淀在壶底。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则倒扣在扎壶上。 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是甜点特有的、能让人幸福感爆棚的香气。 林棠的眼睛瞬间亮得如同两颗星星。她手脚并用地爬出帐篷,小心翼翼地打开蛋糕盒子。一块完美的草莓奶油海绵蛋糕,静静地躺在里面。顶端那颗鲜红欲滴的大草莓,仿佛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奶油细腻洁白,蛋糕胚松软诱人。 她迫不及待地用配套的叉子挖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奶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草莓的微酸与蛋糕的松软完美结合,幸福的滋味在口腔中爆炸开来。 再喝上一口冰镇橙汁,那清爽的果香,瞬间冲淡了奶油的甜腻,只留下满口余香。 林棠眯着眼睛,满足地喟叹一声。这哪里是末世?这分明是天堂! 解决了口腹之欲,新的“麻烦”又随之而来。 在废墟里待久了,身上总是灰扑扑的,黏腻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 “好想洗个澡啊,热水澡……”她开始新一轮的抱怨,“可是要烧水,要找盆,洗完还要处理污水,想想都累。要是有个天然温泉就好了,跳进去泡一泡,什么疲劳都没了。” 这一次,力场的回应稍稍“延迟”了些。大约十几分钟后,林棠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咕噜”声。 她循声望去,发现在草坪的边缘,靠近老槐树根的位置,地面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小水洼。水洼里的水清澈见底,正丝丝缕缕地冒着热气。 她走过去,伸手试了试水温,温热宜人,大约四十度左右,正是最适合泡澡的温度。 林棠沉默了。 连温泉都能凭空造出来,这“躺平力场”的贴心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毫不客气地在私人温泉里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洗去了浑身的尘土和疲惫。等她泡完,身上黏腻的感觉刚一消失,一套干净柔软的纯棉睡衣,就“恰好”被风从旁边一栋楼的窗户里吹了出来,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她的手边。 从此,林棠的“躺平”生活,正式从生存模式切换到了度假模式。 她的营地,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躺过的草坪,变得愈发青翠碧绿。她抱怨过颜色太单调,第二天,草坪上就开满了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小野花。老槐树的枝叶也变得更加繁茂,为她遮挡出恰到好处的阴凉。 整个营地,就像是灰色世界里一滴误入的、色彩鲜艳的油彩,充满了勃勃生机,与周围的断壁残垣形成了荒诞而又和谐的对比。 而这番奇景,终于被远方的“观众”所捕捉。 一支由三名幸存者组成的拾荒小队,正潜伏在千米之外的一栋高楼顶端。他们是“秃鹫”小队的成员,以在废墟边缘捡拾遗漏物资为生。 队长是个络腮胡大汉,名叫王虎,他正举着一个高倍望远镜,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头儿,你看到了吗?我……我是不是眼花了?”旁边一个年轻队员揉着眼睛,声音都在发抖。 “我看到了……”王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市中心广场……那个鬼地方……长花了……” 在他们的视野尽头,那片传说中的死亡禁地,赫然出现了一片不该存在的绿洲。一个穿着干净得不像话的卫衣的女孩,正悠闲地坐在花丛中,面前摆着一块看起来无比精致的蛋糕。 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就在女孩的周围,那些他们避之不及的丧尸,如同温顺的羊群,在绿洲的边界外静静地徘徊,没有一只敢越雷池一步。 “那……那是什么?女妖?神仙?”另一个队员牙齿打颤。 “不知道……”王虎放下望远镜,脸上满是惊恐和敬畏,“但我们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传说,是真的。”王虎的声音无比凝重,“市中心广场,真的有‘东西’。而且,那个‘东西’,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他不敢再看,也想象不出那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才能在丧尸环伺之下,过上这般神仙般的日子。 “撤!快撤!”王虎当机立断,“把消息带回去!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市中心广场的‘异常’,必须上报给‘烈火团’那样的大势力!这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能掺和的!” 三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天台,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这次窥探,就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即将为林棠平静的“躺平”生活,引来第一场真正的风暴。 第6章 末世怪谈 “黑鸦”聚集地,坐落于城市西郊的废弃工业园区。这里汇聚了近千名幸存者,是城西最大的非官方势力。高耸的围墙由废弃集装箱与水泥墩砌成,缠绕着带刺铁丝网。墙内景象拥挤、嘈杂,秩序与混乱并存,是末世残酷的缩影。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汗水、劣质酒精与食物残渣混合的酸腐气息。人们的脸上,大都刻着麻木、警惕,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戾气。 聚集地的中心,是一座由旧厂房改造的酒吧,兼具信息与物资的交换功能。此刻,酒吧内人声鼎沸,幸存者们用末世充当货币的“能量晶核”,交换着食物、武器,甚至女人。 王虎和他那支名为“秃鹫”的小队,正窝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面前摆着三杯浑浊的、由工业酒精勾兑的“土制啤酒”。 “虎哥,我们真的要把那个消息说出去吗?”年轻队员李默压低了声音,脸上仍残留着惊悸。他低语道,“那个女孩……太诡异了。万一惹祸上身……” 王虎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让他混乱的头脑稍显清明。他瞥了眼周围那些或吹嘘、或交易、或因琐事拔刀相向的幸存者们,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不说,我们又能怎么办?”他声音沙哑,“守着这个秘密,自己去探查?你觉得我们三个,够那些丧尸塞牙缝的吗?还是说,就当没看见,继续每天在城边上捡垃圾,总有一天饿死或者被丧尸吞了?” 李默和另一位队员沉默了。 王虎所言属实。在末世,信息即是价值。一个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信息,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那个地方,无论是宝藏还是陷阱,都不是我们能够涉足的。”王虎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但我们可以利用它,换取我们所需的东西。比如,足够的食物,更安全的住所,甚至……作为加入‘烈火团’的敲门砖。” “烈火团”这三个字一出口,李默两人的眼中,同时燃起了向往和敬畏。 “烈火团”,城东最庞大的异能者团队,也是这座城市里公认的最强“内卷”势力。他们的团长赵烈,是一位强大的火系异能者,传闻能徒手融化钢板。“烈火团”纪律严明,战力彪悍,占据着城东最富饶的物资仓库,是所有幸存者都渴望攀附的靠山。 “可是……他们会相信吗?”李默仍有些迟疑,“在丧尸遍布之地开辟花园,还在那里享用蛋糕,这听起来……太像疯子的胡话了。” “所以,我们得让它听起来更像一个‘怪谈’,而不是一份‘情报’。”王虎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走,去吧台。故事,要讲给最多的人听。” 很快,一个崭新的“末世怪谈”,在“黑鸦”聚集地的酒吧里,由王虎口中,绘声绘色地传播开来。 在他描述中,市中心广场不再仅仅是一个异常点,而被塑造成了一个充满诱惑与凶险的魔幻之地。 “……那地方,邪门得很!我们亲眼所见,上万的丧尸,就如同卫兵一般守在那里。而在广场中央,是一片四季如春的花园,花园里住着一个女妖!”王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以让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女妖,长得跟仙女似的,一身白裙,坐在花丛中弹奏乐曲。琴声能迷惑心智,我们小队差点就着了道,冲进去送死!”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开始胡编乱造。 “她靠什么活着?”有人不信,高声质疑。 “她吃人!”王虎猛地一拍桌子,表情狰狞。“她用花园和财宝引诱幸存者前往,然后把他们的血肉当作花肥!那些花,才会开得如此红艳!” 这个血腥而香艳的故事,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恐惧与贪婪,是末世中最易被煽动的情绪。 “真的假的?还有财宝?” “就是!末世前市中心可是金融区,各大银行的金库都在那儿!说不定真有什么宝贝……” 人群开始骚动,议论声此起彼伏。王虎的目的达到了。他没有直接将消息卖给某个势力,而是选择将其公之于众,任由其像病毒般扩散。 因为他明白,唯有当这个“怪谈”传得妇孺皆知时,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大型团队,才会出于名声和潜在的巨大利益,不得不去一探究竟。 果然,没过几天,关于“市中心女妖”和“丧尸花园宝藏”的传说,便插上了翅膀,飞遍了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幸存者聚集地。 故事的版本也变得越来越离奇。 有的说,那女妖实乃地球意识的化身,守护着能使人类重返文明的“世界树”。 有的说,那是一个史前文明的遗迹,内藏超越时代的科技。 还有的说,那其实是外星人降临的基地,而那女孩则是外星公主…… 无论版本如何变迁,市中心广场,这个曾经的死亡禁区,在所有幸存者的心中,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危险却又充满诱惑的面纱。 它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一个悬在所有势力头顶的巨大问号。 谁能解开这个谜题,谁就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声望与利益。 终于,这个消息,传到了城东“烈火团”的基地。传到了那位将“内卷”刻入骨子里的男人——赵烈的耳中。 第7章 最强内卷小队 城东,原城市体育中心。 这里如今是烈火团的总部基地。高大的体育场被改造成一座坚固的堡垒,外围是深邃的壕沟和高耸的电网,瞭望塔上24小时都有人持枪警戒,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利剑,在黑夜中扫视着任何敢于靠近的生物。 基地内部,更是充满了铁血与秩序的气息。训练场上,异能者们挥汗如雨,操练着自己的能力,爆破声、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眼中燃烧着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更高等级的野心。 这就是烈火团,末世中最典型的“内卷派”代表。他们信奉力量至上,坚信只有不断变强、不断掠夺,才能在末世中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 基地的最高层,原主席台的位置,被改造成了团长赵烈的办公室。 赵烈,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高大健硕,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短发如钢针般根根倒竖。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热火朝天的训练场,眼神锐利如鹰。 他曾是末世前的一名996程序员,内卷文化早已深入骨髓。末世降临,觉醒了强大的火系异能后,他更是将这种“卷”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短短三年,他从一个普通的幸存者,一路打拼,成为了城东霸主,手下聚集了上百名异能者和数千名普通成员。 “团长。”一个穿着皮甲、身材火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是烈火团的副团长,冰系异能者,名叫冷锋。 “说。”赵烈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有力。 “关于市中心广场的传闻,已经有七八个版本了。”冷锋汇报道,“黑鸦、铁拳,还有城南那帮老鼠,最近都有些蠢蠢欲动,派了不少探子过去,但没一个敢真正靠近的。” “一群废物。”赵烈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被一个装神弄鬼的故事就吓破了胆。” “那……我们呢?”冷锋问道,“这个传闻,毕竟是我们肃清整个城市、建立新秩序的最后一块绊脚石。如果放任不管,恐怕会影响您的声望。” 赵烈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火焰般的光芒。他当然知道这个传闻意味着什么。无论是真是假,市中心广场那个“异常点”,他都必须拿下。 如果是真的有宝藏或是什么史前遗迹,那必须归烈火团所有。 如果是假的,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那他更要亲手戳破这个谎言,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宰。 “一个盘踞在丧尸老巢的‘女妖’?”赵烈嗤笑一声,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妖术厉害,还是我的火焰更灼人!” 他不是没想过那可能是某种高等级的变异体。但那又如何?他的烈火团一路走来,剿灭的强大变异生物不计其数。在他看来,任何敌人,都只是他功勋章上新的点缀而已。 “召集烈火第一精英小队。”赵烈下达了命令,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准备最好的装备,最足的弹药。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去会一会那个所谓的‘女妖’。” “是!”冷锋的眼中也燃起了战意,“需要通知全员戒备,为我们扫清外围的丧尸吗?” “不必。”赵烈一摆手,显得极为自信,“对付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还用不着那么大阵仗。我们自己,就足够踏平整个市中心了。” 他要的,不仅是胜利,更是一场华丽的、具有压倒性优势的表演。他要让全城的幸存者都看到,烈火团是如何以雷霆之势,碾碎一切未知和恐惧的。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三辆经过重度改装的、装甲厚重的越野车,如同三只钢铁巨兽,从烈火团的基地大门缓缓驶出。 车身喷涂着火焰的标志,车顶架设着重机枪,轮胎上包裹着防刺的铁链。每一辆车里,都坐着五名全副武装的精英队员。他们是烈火团最锋利的尖刀,每个人都至少是二级以上的异能者,身经百战,神情冷酷。 赵烈亲自乘坐第一辆车,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似乎在养精蓄锐。但车内灼热的空气,却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的异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市中心广场。 这支代表着本时代最强“内卷”战力的队伍,带着征服一切的傲慢和自信,如同一支射出的利箭,朝着那个最悠闲的“躺平”圣地,呼啸而去。 一场注定要颠覆所有人三观的碰撞,即将在废墟的中心,拉开序幕。 第8章 他们来了 烈火团的装甲车队,像一把烧红的利刃,蛮横地切开了市中心外围的腐肉。 厚重的装甲撞开挡路的汽车残骸,车顶的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将聚拢过来的零星丧尸撕成碎片。赵烈选择了一条最高效、最直接的路线,不做任何多余的迂回,尽显其霸道强硬的行事风格。 越往里走,丧尸的数量呈几何倍数增长。嘶吼声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声浪,从四面八方拍打着车身。无数腐烂的手臂拍打着车窗,指甲刮在防弹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车内的精英队员们却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他们表情冷峻,有条不紊地检查着自己的武器,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即将投入战斗的兴奋。 “团长,前方三百米,就是中心广场的范围了。”对讲机里传来后车的报告,“丧尸密度过高,车辆无法继续前进了。” 赵烈睁开眼,眸子里火光一闪而过。 “下车,清场。”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是!” 三辆车的车门同时打开,十五名烈火团的精英队员鱼贯而出,迅速组成一个防御阵型。他们动作娴熟,配合默契,显然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 “吼——!” 周围的丧尸闻到了新鲜血肉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动手!”赵烈一声低喝。 他抬起右手,一团篮球大小的、炽热的火球在他掌心迅速成型,将周围的空气都烧灼得扭曲起来。他猛地将火球掷出,火球在尸群中轰然爆炸,掀起一阵热浪,瞬间将十几只丧尸炸成了焦炭。 其他队员也同时发动了攻击。 冰锥、风刃、土刺、雷光……各色异能的光芒在灰暗的街道上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他们就像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 methodical地收割着丧尸的生命,稳步朝着广场的方向推进。 然而,在推进的过程中,赵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里的丧尸,似乎……格外“倒霉”? 一只看起来格外强壮的变异丧尸,嘶吼着朝他扑来,却被脚下一块松动的井盖绊倒,巨大的身体失去平衡,脑袋正好磕在一旁的消防栓上,当场开了瓢。 另一边,副团长冷锋的冰锥即将射中一只丧尸的头颅,那丧尸却被旁边另一只丧尸莫名其妙地推了一把,自己撞上了冰锥,还顺带挡住了后面好几只同伴。 一个队员的土刺落空了,但那只丧尸却因为跑得太快,被自己腐烂的脚踝绊住,一头栽进了土刺的攻击范围。 各种离奇的、巧合般的“意外”层出不穷。虽然烈火团的实力足以碾压这些丧尸,但这种诡异的现象,还是让赵烈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都小心点,这里有古怪!”他沉声提醒道。 队员们也发现了异常,攻击变得更加谨慎。他们就像是在一片被诅咒的土地上行走,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在付出了比预想中更长的时间后,他们终于清空了最后一片尸潮,踏上了中心广场的边缘。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连番战斗后,出现了集体幻觉。 只见在广场的中央,那座断裂的方尖碑之下,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突兀地出现在这片灰败的死亡之地。 青翠的草坪,盛开的野花,还有一棵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的老槐树。 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仿佛被精确地聚焦了一般,柔和地洒在这片绿洲之上,将它与周围的阴沉世界彻底割裂开来。 而在那片绿洲的正中央,老槐树的树荫下,一顶看起来崭新又高级的帐篷,正安然立在那里。 帐篷的门帘是拉开的。 一个女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宽松卫衣和运动裤,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成一个丸子头,正侧躺在帐篷门口的防潮垫上,似乎在……午睡? 不,她醒了。 似乎是被他们的到来所惊扰,女孩懒洋洋地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然后顺手从旁边拿起一听易拉罐,拉开拉环,“嗤”的一声,清脆悦耳。 她仰起头,喝了一口,喉咙滚动,姿态惬意得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享受下午茶。 那是一听……冰镇可乐。 所有人都看清了易拉罐上那个红白相间的、末世前无比熟悉的标志。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烈火团的精英队员们,这些在末世里挣扎求生、身经百战的硬汉,全都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身上还沾着丧尸的黑血和碎肉,作战服上满是战斗留下的破损和污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煞气。 而眼前的女孩,干净、整洁、悠闲、安逸。 她就像是……一个不小心走错了片场的、正在露营的普通少女。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在同一片空间中交汇,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荒诞的视觉冲击。 赵烈的瞳孔,在这一刻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孩,盯着她手中那听还在冒着凉气的可乐,心中的惊骇,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第9章 你瞅啥 短暂的死寂之后,烈火团的队员们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但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摆出了防御姿态。 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在他们看来,这要么是一个极其高明的幻术陷阱,要么,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本身就是比丧尸恐怖一万倍的存在。 赵烈的目光如刀,死死地锁定着林棠。他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任何一丝属于强者的痕迹——凌厉的气势、涌动的能量、或者隐藏的杀气。 但他失望了。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眼前的女孩,气息平和得就像一个普通人,甚至因为没睡醒,还带着几分慵懒和茫然。她身上唯一的能量波动,似乎都来自于她刚刚喝下去的那口可乐所产生的糖分。 这种“普通”,才是最不普通的。 而真正让赵烈的心态开始失衡的,不是那片绿洲,也不是那顶帐篷,而是林棠此刻正在享受的东西。 他看到了,在女孩的身旁,还放着一个拆开的蛋糕盒子。那是一块草莓奶油蛋糕,已经被吃掉了一半,粉色的奶油和鲜红的草莓,在这片灰色的世界里,显得那么刺眼。 草莓蛋糕……冰镇可乐…… 赵烈想起了自己和队员们,每天啃的是什么?是那种干得能把喉咙划出血的压缩饼干,是味道堪比泥浆的营养膏。为了争夺一箱过期的罐头,他们甚至要付出一两条人命的代价。 他们每天都在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在刀尖上跳舞,在血与火中挣扎。 而这个女孩,却在这里,在全城最危险的地方,悠闲地享受着末世前都堪称奢侈的下午茶。 一种名为“不公”的怒火,混杂着嫉妒与困惑,瞬间冲上了赵烈的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排开众人,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在距离绿洲十米远的地方停下,用一种饱含着压迫和质问的语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吼: “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你居然躺在这儿享福?” 他的声音,灌注了火系异能的能量,如同炸雷般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足以震慑寻常的异能者。 然而,这声怒吼,对于林棠来说,唯一的用处就是……好吵。 她刚刚午睡醒来,脑子还有点懵,正享受着可乐的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快感,结果就被这么一声大吼给打断了。美好的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 她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对面那个看起来很生气、很能打的男人,以及他身后那一群凶神恶煞的队员。 她不认识他们,也不想认识。 她只觉得,好烦。 打扰她躺平的人,都是敌人。 林棠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将可乐罐放到一边,然后以一种极其敷衍和不耐烦的语气,发自肺腑地抱怨了一句: “累了,毁灭吧。” 这句话,她不是对赵烈说的,甚至不是对任何人说的。这纯粹是她此刻最真实的心情写照——被吵醒了好累,应付这些人好累,这个吵闹的世界赶紧毁灭算了。 这是她“躺平力场”最喜欢听到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指令。 赵烈完全没把她这句轻飘飘的抱怨放在心上。他见对方如此不知好歹,心中的怒火更盛。他决定要给这个神秘的女孩一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宰。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低喝一声,右手猛地抬起,准备凝聚出一颗威力巨大的火球,先摧毁她旁边的帐篷,给她一个下马威。 然而,就在他调动体内异能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体内的火系能量,像是脱缰的野马,瞬间失去了控制。那股原本应该在他掌心凝聚的灼热力量,突然调转方向,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上,直冲天灵盖! “呼——!” 一簇半米高的火焰,猛地从赵烈的头顶燎原而起。 他那头引以为傲的、如同钢针般的黑色短发,在零点一秒内,就被烧成了灰烬。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赵烈:“……” 他身后的队员们:“……” 所有人都石化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团长那个光可鉴人、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卤蛋头。 “团长!你的头!”副团长冷锋最先反应过来,失声惊呼。 赵烈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头顶,入手处一片滚烫和光滑。他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头发呢?我那么引以为傲的、象征着我霸气形象的头发呢? “怎么回事?!” “是那个女人搞的鬼!一起上!” 队员们又惊又怒,纷纷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准备为团长报仇。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名水系异能者,刚想射出高压水箭,结果那水流不知为何在手中拐了个弯,兜头盖脸地浇了自己一身,让他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一名力量型异能者,怒吼着冲向林棠,结果刚跑出两步,就平地摔了个大马趴,脚踝处传来清脆的“咔嚓”声,显然是扭伤了。 冷锋的冰锥刚刚在指尖成型,却“啪”的一声碎成了冰渣,还把她自己的手指给冻得青紫。 一时间,烈火团的阵地上人仰马翻,各种异能失控的声音此起彼伏,却没有任何一道攻击,能成功地越过那条无形的界线,触及到林棠分毫。 他们引以为傲的内卷之力,在林棠的“躺平力场”面前,被反噬得体无完肤,成了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 第10章 内卷者的破防 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当烈火团的精英队员们,或浑身湿透,或鼻青脸肿,或抱着扭伤的脚踝在地上哀嚎时,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的力量,在这个诡异的女孩面前,完全失效了。 不,甚至不能说是失效。 他们的异能,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反过来捉弄他们自己。越是努力地催动,越是想爆发出强大的攻击,那反噬的效果就越是离奇。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充满了黑色幽默的“降维打击”。 广场上,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几个队员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压抑的呻吟声。 赵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那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卤蛋头,成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他感受着头顶火辣辣的疼痛,以及队员们投来的、混杂着惊恐和同情的目光,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城东的霸主,强大的火系异能者赵烈,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火焰烧光了头发。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一万倍。 他死死地盯着林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喷射着几乎要凝为实质的怒火。但他不敢再轻易动手了。刚才那诡异的能量失控,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了一股寒意。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林棠,在引发了这场骚乱之后,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差点吐血的举动。 她似乎对眼前这群人的狼狈模样,没有丝毫兴趣。 在她的视角里,只是一群苍蝇过来嗡嗡嗡地吵了一阵,现在终于安静了。于是,她心安理得地重新躺了下去,甚至还拉过身边的一条薄毯,盖在了自己身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似乎是……打算继续睡觉? 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彻彻底底的无视,比任何嘲讽和羞辱,都更具杀伤力。 它清晰地传达了一个信息:你们,甚至都不配让我多看一眼。 “噗——” 赵烈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被气得浑身发抖,太阳穴突突直跳,建立在强大力量之上的自尊心和世界观,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撤……撤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活活气死在这里。这个地方,这个女孩,都透露着一种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足以颠覆一切常理的诡异。 队员们如蒙大赦,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了,手忙脚乱地互相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让他们毕生难忘的是非之地。 他们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如狼似虎。 走的时候,却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 赵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转身的刹那,他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绿洲,和那个背对着他的、娇小的身影。 阳光依旧柔和地洒在那片草地上,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那么祥和。仿佛刚才那场混乱,从未发生过。 他,这座城市里最强的“内卷之王”,率领着最精锐的团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一路浴血奋战,才来到这里。 他本以为自己是来征服、来掠夺、来彰显武力的。 结果,却被一个躺在地上睡觉的女孩,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轻松击溃,体无完肤。 他败了。 不是败给了更强的力量,也不是败给了更精妙的战术。 他感觉,自己是败给了这个世界本身。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一直以来所信奉的、所追求的“努力就能变强”“力量就是一切”的信条,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的“防”,被彻底破了。 装甲车队掉头,带着一路烟尘,仓皇地逃离了市中心。车厢里,再也没有了来时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一片压抑的沉默。 而在这场风波的中心,林棠只是在薄毯下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一个什么美梦。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嫌吵”,就顺手碾碎了这座城市里最强“内卷者”的骄傲和尊严,也为自己“躺平传说”的名号,添上了最浓墨重彩、也是最令人信服的一笔。 市中心广场,真正成了所有幸存者心中,不可直视、不可亵渎的圣地。 第11章 卤蛋头的诞生 烈火团回来了。 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吹遍了城西的黑鸦聚集地。但这次,迎接他们的不再是敬畏和羡慕的目光,而是一种诡异的、夹杂着幸灾乐祸和恐惧的沉默。 三辆装甲车,不再是出征时那般威风凛凛,更像是三只斗败了的公鸡。车身布满了划痕和污迹,其中一辆的侧面甚至还凹进去一大块,不知是在回来的路上撞到了什么。 当车门打开,幸存者们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烈火团精英时,许多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不再是那群气势逼人、眼神锐利的末世强者。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带着伤,更重要的是,他们脸上那种属于胜利者的神采,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沮丧,甚至……是茫然。 而当团长赵烈最后一个走下车时,整个聚集地瞬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头顶。 那颗在灰色天幕下,依旧能反射出光亮的、圆润的、青皮的……卤蛋头。 赵烈那头标志性的、如钢针般坚硬的短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了视觉冲击力的新发型。配合着他那身沾满血污的作战服,和他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构成了一幅极具荒诞感的画面。 酒吧里,正在散播“女妖”故事的王虎,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手里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酒液溅湿了他的裤腿,他却浑然不觉。他张大了嘴,脸上的表情,比他当初看到林棠吃蛋糕时还要精彩。 他编造的故事里,可没有“女妖会把人剃成光头”这一段。 赵烈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在乎这些蝼蚁的想法了。他径直穿过人群,带着一身低气压,回到了烈火团在聚集地设立的临时据点。 砰! 沉重的铁门被他一脚踹开,又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窥探。 办公室内,副团长冷锋正拿着一瓶消毒喷雾,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队员们的伤口。气氛压抑得可怕,没有人说话,只有嘶嘶的喷雾声和偶尔因疼痛而发出的抽气声。 赵烈一言不发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混乱而麻木的聚集地。曾几何-时,他俯瞰这里,心中充满了身为强者的自豪和掌控一切的**。但现在,他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和烦躁。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在中心广场发生的一切。 那个女孩,那个帐篷,那片绿地,那块蛋糕,那听可乐……以及,自己那簇冲天而起、烧掉了所有尊严的火焰。 那不是异能,至少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种异能。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施法前摇,甚至没有明确的敌意。对方只是……嫌他吵。 就因为嫌他吵,他引以为傲的火系异能,就背叛了他,让他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团长……”冷锋走了过来,递上一瓶水,欲言-又止。 “说。”赵烈没有回头。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冷锋的声音有些干涩,“那个女孩……或者说那个‘存在’,她的能力完全是未知的。我们这次的损失虽然不大,但……士气……”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烈火团的根基,是建立在“努力就能变强”的内卷信条上的。他们是靠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才走到了今天。但今天,他们的信条,被一个躺在地上睡觉的女孩,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彻底击碎了。 如果“努力”没有用,那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赵烈沉默了很久,久到冷锋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这个消息,能封锁住吗?”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封锁不住。”冷锋苦笑一声,“我们回来的时候,整个聚集地的人都看到了。恐怕现在,‘烈火团团长被女妖剃了光头’的笑话,已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赵烈握着窗框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知道,这一战,他输掉的不仅仅是面子,更是烈火团一直以来用血和火建立起来的威信。 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不可战胜的传说。他们会变成一个笑话,一个用来佐证“市中心女妖”有多么深不可测的移动论据。 “去查。”赵烈的声音冷得像冰,“动用我们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去查那个女孩的来历。末世前她是谁,她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要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力量。 他不理解,但他必须要搞清楚。否则,他寝食难安。 那个躺在废墟中心的身影,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那颗被内卷填满的心脏里。 第12章 躺平生活的升级 " 外界的风风雨雨,丝毫没有影响到林棠的躺平生活。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末世怪谈里的绝对主角,更不知道有一个强大的异能者团队,因为她而信仰崩塌。 那天被赵烈一声大吼吵醒后,她翻了个身,很快就重新进入了梦乡。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那群吵闹的苍蝇已经不见了踪影,世界重新恢复了她所喜欢的宁静。 她伸了个懒腰,走出帐篷,看到草地上那些东倒西歪的痕迹,才隐约想起下午似乎发生过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她已经懒得去回忆了。 不重要,反正都过去了。 对她来说,天大的事,也大不过下一顿吃什么这个问题。 “蛋糕有点腻,可乐喝多了也胀气。”她摸着下巴,开始进行每天例行的“点餐”环节,“想吃点家常菜了。嗯……糖醋排骨,要肉多骨头小的那种;再来个清炒西兰花,要脆的;米饭要东北大米,刚出锅的,冒着热气……” 她一边念叨,一边在草地上溜达。这片被她占据的绿洲,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一些。原本只有两百平米左右,现在目测已经快有半个篮球场大了。草更绿,花更艳,连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都像是被打过蜡一样,绿得发亮。 那个被她当成浴缸的温泉,也从一个小水洼,变成了一个更衣室、淋浴区、泡澡区一应俱全的露天豪华浴室。旁边甚至还“长”出了一块表面光滑的大石头,可以用来放换洗的衣物。 当她溜达回帐篷门口时,一个三层的保温饭盒,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旁边,还放着一碗刚刚盛好的、颗粒饱满的白米饭。 打开饭盒,第一层,是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糖醋排骨;第二层,是碧绿生青、看起来就爽脆可口的清炒西兰花;第三层,则是一碗滋补的山药乌鸡汤。 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堪称完美。 林棠心满意足地坐在自己的“专属餐桌”,也就是那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开始享用她的晚餐。夕阳的余晖,穿过残破的楼宇缝隙,为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在她身后,是安逸舒适的帐篷和生机勃勃的绿洲。在她面前,是无边无际的、如同灰色海洋般的城市废墟。远处,丧尸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它们的嘶吼声成了这顿晚餐最独特的背景音乐。 这种极致的反差,对林棠来说,就是日常。 吃完饭,照例是“意念洗碗”环节。餐具消失,然后焕然一新地重新出现。 解决了生理需求,就该追求精神享受了。 “小说看完了,游戏也打通关了,好无聊啊。”她躺在帐篷里,望着天花板发呆,“想听歌了,有没有那种……不用充电,歌还特别多的MP3啊?” 她刚抱怨完,就听到帐篷顶上传来“啪嗒”一声。一个银色的、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苹果iPod Classic,掉在了她的枕边。她拿起来一看,屏幕亮着,电量满格,曲库里满满当当,从古典到摇滚,从流行到民谣,应有尽有。 她随手点开一首舒缓的钢琴曲,戴上“配套”出现的耳机,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嘈杂。宁静的音乐在耳边流淌,抚平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波澜。 这就是林棠的生活,平静、舒适、且可预测。只要她懒得恰到好处,世界就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然而,这种平静,偶尔也会被一些小小的意外所点缀。 这天,她正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一块吃剩的饼干放在手边。忽然,一个毛茸茸的、灰色的小东西,从旁边的花丛里探出了脑袋。 那是一只变异了的松鼠。它的体型比末世前大了整整一圈,尾巴像把鸡毛掸子,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正滴溜溜地盯着她手边的饼干,充满了渴望和警惕。 在末世,任何变异生物,都或多或少带着攻击性。但奇怪的是,这只松鼠在看到林棠时,眼中的凶光似乎淡了很多,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林棠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家伙。她懒得动,也懒得去驱赶,只是静静地看着它。 一人一鼠,就这么对视了足足一分钟。 最终,是松鼠的食欲战胜了警惕。它小心翼翼地、一步三停地,朝着饼干挪了过来。在距离林棠还有一米远的时候,它停下了脚步,冲着她“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请求? 林棠觉得有点意思。她动了动手指,将那块饼干朝松鼠的方向推了推。 松鼠如蒙大赦,飞快地冲过来,叼起那块比它脑袋还大的饼干,然后“嗖”地一下,又窜回了花丛里,消失不见。 林棠笑了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她的这片躺平力场,不仅仅对人类的内卷行为有反噬作用,它本身,似乎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这片土地。它在净化内卷力场带来的戾气,让这片绿洲,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区。 这种安全,不仅对她有效,对那些没有被内卷深度污染的、保留着纯粹动物本能的生物,同样具有吸引力。 这只小小的变异松鼠,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也更加重要的访客,即将在黑夜中,被这片绿洲的奇迹,以及另一种更原始的气息,所吸引而来。 " 第13章 卷王的自我修养 " 烈火团的基地,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赵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出门了。没有人敢去打扰他,连副团长冷锋,也只能在门口徘徊,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这不仅仅是面子上的问题,更是对他整个信仰体系的颠覆性冲击。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名贵的办公桌被他一拳砸出了一个坑,墙上挂着的、象征着烈火团荣耀的战绩地图,被他用火焰烧掉了一半。他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愤怒,却又无处发泄。 他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滑稽,却也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狰狞。 他想不通。 他反复复盘着那天在广场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用自己过去十几年、甚至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去理解那个女孩的存在。 是幻觉吗?不可能,十几个人都看到了,身上的伤也是真的。 是某种未知的科技吗?他见识过星际联盟的黑科技,但也没有哪种科技,能如此无声无息、又如此精准地反弹异能。 是前所未见的、等级高到离谱的异能者?可他从对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属于强者的压迫感。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神明,根本不屑于向凡人展示自己的力量。 “神明……”赵烈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他,赵烈,末世前是顶级互联网大厂的“卷王”程序员,信奉的是代码和逻辑,是“人定胜天”。末世后,他觉醒了强大的异能,更是将“努力就能变强”的信条奉为圭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命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可现在,一个躺着睡觉的女孩,就将他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让他如何接受? “我不信!”他低吼一声,一拳砸在墙上,坚硬的墙体龟裂开来,“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不劳而获的力量!一定有什么代价,一定有什么规则,是我没有发现的!”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火焰。但这次,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属于前程序员的探索欲。 他要搞清楚这个BUG!他要破解这个程序的底层逻辑! 他冲到被烧了一半的地图前,死死地盯着市中心广场的位置。那里,被他用红色的笔,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硬闯,不行……”他喃喃自语,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进行逻辑分析,“我们的攻击,会被反弹。越是主动的、充满恶意的攻击,反噬就越严重。” “她的表现,是‘懒’,是‘嫌麻烦’。当我觉得她‘不知好歹’,准备给她‘教训’的时候,我的异能就失控了。” “当她抱怨‘累了,毁灭吧’的时候,我们所有人的异能都失控了。” 一个模糊的、却又让他心惊肉跳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型。 难道说……那个地方的“规则”,是和“努力”完全相反的?越是“躺平”,越是“无欲无求”,就越安全,甚至……越强大? 这个猜想太过荒谬,完全违背了他的人生信条。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唯一能解释所有现象的理论。 “规则……规则……”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越来越亮。 如果那是一个有“规则”的场域,那么,只要遵守它的规则,是不是就可以不被排斥?甚至,可以……接触到那个女孩? 他心中的怒火和报复心,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烈的、解开谜题的渴望所取代。 他必须再去一次! 但这一次,不是以征服者的姿态,而是以一个……探索者,甚至是一个……学习者的姿态。 他要亲眼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冷锋!”他猛地拉开门,对着外面一脸担忧的副团长命令道。 “团长!”冷锋被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吓了一跳。 “召集人手,不,不用了。”赵烈摆了摆手,改口道,“你,还有‘鬼影’和‘鹰眼’,跟我再走一趟。” “鬼影”是团队里的潜行专家,气息隐匿能力一流。“鹰眼”则拥有超凡的视觉,是最好的侦察兵。这两人,加上冰系异能、性格冷静的冷锋,是他能想到的、最适合执行潜入侦察任务的组合。 “还……还去?”冷锋的脸色有些发白,“团长,那个地方太诡异了,我们……” “这次,我们不进攻。”赵烈的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狂热,“我们是去……观察。去学习。我必须搞清楚,那个地方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看着判若两人、仿佛从“内卷之王”转型为“学术先锋”的团长,冷锋虽然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但还是选择了服从。 她知道,如果这个心结不解开,赵烈恐怕会真的疯掉。 “是!”她立正敬礼,“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立刻,马上!”赵烈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光秃秃的脑袋在走廊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一往无前的、悲壮而又执着的光芒。 他要去揭开那个“躺平之神”的神秘面纱,哪怕代价,是自己的世界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 第14章 二探圣地 " 夜色,如同化不开的浓墨,笼罩着这座死寂的城市。 一辆经过改装的、通体漆黑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行驶在废墟的阴影之中。它的引擎经过特殊处理,声音压得极低,像一只在暗夜中潜行的黑豹。车灯全部关闭,只依靠着驾驶员那双在黑暗中依旧能看清道路的异能者眼睛,以及车顶上无声转动的、先进的红外探测仪,来规避障碍和丧尸。 车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赵烈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眼紧闭,似乎在养神,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那颗标志性的光头,在车内仪表盘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后座上,是副团长冷锋,以及两名神情肃穆的队员。“鹰眼”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块连接着外部探测仪的屏幕,屏幕上,无数代表着丧尸的红色光点,在他们周围密密麻麻地移动着。“鬼影”则像一尊雕塑,整个人缩在角落的阴影里,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这次行动,与上一次的张扬霸道,截然相反。 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冲撞,而是绕了很远的路,从城市另一侧的、丧尸密度相对较低的区域,一点点地向中心渗透。他们像一群最谨慎的盗贼,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波大的尸潮,每一个危险的区域。 赵烈给这次行动定下的首要原则,就是“低调”。 不开枪,不主动攻击,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使用大范围的异能。一切,都以不引起注意为最高优先级。 他想验证自己的猜想——如果他们不表现出“内卷”的攻击性和掠夺性,那个神秘的“力场”,是不是就不会对他们产生反噬? 经过数个小时的艰难潜行,他们终于在黎明前,抵达了市中心广场附近的一栋高楼之下。 这栋楼,是末世前的“环球贸易中心”,足有六十多层高,是这一区域的制高点。从这里,可以完美地俯瞰整个中心广场。 “下车。”赵烈低声命令道。 四人如幽灵般下了车,“鬼影”迅速在车身周围布置了几个能干扰生物感知的炼金道具,将车辆彻底隐藏在黑暗中。 进入大楼的过程,同样充满了凶险。楼内游荡着不少丧尸,他们只能依靠“鬼影”的潜行能力,和冷锋偶尔用冰锥制造的微小声响,来引开挡路的敌人,在黑暗的楼梯间里,一层层地向上攀爬。 这个过程,对习惯了用暴力碾压一切的烈火团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憋屈和煎熬的体验。 好几次,他们都差点被丧尸发现,赵烈手心的火苗已经燃起,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低调,我们是来观察的,不是来打架的。 终于,在天色微亮之际,他们登上了大楼的顶层天台。 冷冽的晨风,吹散了他们一路上的疲惫和紧张。四人匍匐在天台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下方那个让他们魂牵梦绕的地方。 晨曦的第一缕光芒,刺破了灰色的天幕,精准地洒落在那片不可思议的绿洲之上。 草坪、野花、老槐树、帐篷……一切都和他们上次离开时一模一样,宁静、祥和,与周围的末世景象格格不入。 “鹰眼,看你的了。”赵烈压低声音说。 “是,团长。” 名叫鹰眼的队员,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双眼,瞳孔瞬间变成了竖瞳,如同真正的鹰隼一般。他眼前的世界,迅速拉近、放大,变得无比清晰。 他甚至能看清草叶上晶莹的露珠,能看清花瓣上细腻的纹理。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女孩。 帐篷的门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拉开,女孩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柔软的纯棉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毫无防备地舒展着自己纤细的身体。 接着,她走到了那片“温泉”旁,开始……洗漱。 她用一种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带着淡淡香味的洗面奶,慢条斯理地洗着脸,然后用一条雪白的毛巾擦干。整个过程,悠闲得像是在自家的五星级酒店浴室里。 赵烈、冷锋、“鬼影”,都通过“鹰眼”的实时口述,在脑海中“看”到了这一幕。 三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精彩。 他们这些天,为了潜行,连脸都不敢洗,身上全是汗臭和污迹。而目标人物,却在用他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洗面奶,享受着精致的清晨护理。 这对比,太惨烈了。 “她在……她在点餐。”“鹰眼”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茫然。 只见女孩洗漱完毕后,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几分钟后,一个盖着盖子的砂锅,就突兀地、又仿佛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了她面前的石桌上。 女孩惊喜地拍了拍手,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带着海鲜味的香气,即使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顺着风飘进他们的鼻子里。 “是……是海鲜粥。”“鹰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看到了,里面有虾,还有鲍鱼片……” 赵烈:“……” 冷锋:“……” “鬼影”:“……” 三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咕”的一声。他们今天的早餐,是两块冰冷坚硬的能量棒。 赵烈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能量棒,狠狠地咬了一口,却感觉像是在嚼蜡。他死死地盯着下方那个正在小口小口、心满意足地喝着热粥的女孩,心中的无力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来,或许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哪里是侦察?这分明是一场持续性的、惨无人道的、专门针对他这种内卷者的公开处刑。 " 第15章 卷王的彻底破防 "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对于天台上的烈火团四人组来说,是一场漫长而又残酷的精神凌迟。 他们像四个最专业的狗仔,隐蔽在冰冷坚硬的楼顶,用望远镜和异能,全方位、无死角地,观察着林棠那悠闲到令人发指的躺平生活。 而他们所看到的每一幕,都在无情地摧残着他们那颗早已被末世磨砺得坚硬无比的心。 上午,林棠喝完那锅热气腾腾的鲍鱼虾仁粥后,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开始进行某种神秘的修炼,或是巡视自己的“领地”。 她只是……搬出了一张柔软的沙滩躺椅,和一个自带遮阳伞的小茶几。 是的,沙滩躺椅。那种在末世前,只有在海滨度假区才能看到的奢侈品。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戴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看书。阳光透过遮阳伞的边缘,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吹起她的发梢和书页,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鹰眼”尽职尽责地报告:“她在看书,是一本……纸质的,很厚的,好像是叫《百年孤独》。” 赵烈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他想起了自己,末世前别说看这种“闲书”,就连看技术文档的时间,都是从睡眠里挤出来的。末世后,他更是只看战报和地图。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中午,女孩似乎是看书看累了,打了个哈欠。她抱怨了一句什么,“鹰眼”离得太远听不清,但紧接着,一杯冒着凉气、插着吸管和一片柠檬的冰红茶,以及一盘切好的、冰镇过的西瓜,就出现在了她手边的小茶几上。 “鹰眼”的报告声,已经带上了哭腔:“团长……是冰镇西瓜……中间最甜的那一块……” 天台上的四人,默默地分食了一壶凉水和四块压缩饼干。冷锋试图用异能给水降温,结果手一抖,差点把水壶给冻裂了。她发现,只要自己的意念,稍微带上一点对下方那个女孩的羡慕嫉-妒恨,她的异能就开始变得不稳定。 这个发现,让四人更加心惊胆战。他们只能强迫自己心如止水,用一种近乎禅修的心态,来继续这场观察。 下午,戏剧性的一幕,终于来了。 女孩似乎是觉得躺久了有些腻,她从帐篷里,拿出了一个……画板和一套看起来就非常专业的颜料。 她坐在草地上,面对着废墟,开始画画。 她画得很随意,甚至有些笨拙,但神情却很专注。她画的,就是眼前这片灰色的、破败的城市。但在她的画笔下,那些断裂的楼宇,似乎都带上了一种别样的、属于遗迹的沧桑之美。 而就在这时,赵烈他们期待已久的“正餐”,终于登场了。 女孩画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饿了。她放下画笔,托着下巴,苦恼地自言自语。这一次,她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顺着风,隐隐约约地飘了上来。 “鹰眼”凝神细听,然后用一种梦呓般的、充满了不敢置信的语气,向队友们复述: “她……她说……‘突然好想吃草莓蛋糕啊’……”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天台上的四个人。尤其是赵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那被火焰燎过的皮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来了,就是这个!让他们任务失败、团长剃头的罪魁祸首! 四人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想要看清楚,这“神迹”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也没有东西从地里长出来。一切都静悄悄的。 女孩似乎也有些疑惑,她等了一会儿,歪了歪头,又重复了一遍:“草莓蛋糕,要有很多很多草莓的那种哦。” 依旧毫无动静。 天台上的赵烈,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快意:看到了吧!你的神力也不是万能的!也有失灵的时候! 可就在下一秒,他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就看到女孩做出了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举动。 她似乎是生气了,又或者是……不耐烦了。 她站起身,叉着腰,对着空无一人的广场,用一种理直气壮的、带着娇憨和埋怨的语气,大声喊道: “搞什么啊!我的草莓蛋糕呢!再不送来,信不信我明天就起床,亲自去把这座破城给拆了!说到做到哦!” 这一声“威胁”,充满了孩子气的任性,却让天台上的四人,吓得魂飞魄散。 拆城?她要亲自拆城?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何等恐怖的宣言? 赵烈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已经开始脑补,女孩一声令下,整座城市的废墟轰然倒塌、夷为平地的末日景象。 而就在女孩这声“威胁”落下不到三秒钟。 啪嗒。 一声轻响。 一个无比精致的、三层高的、堆满了新鲜草莓的豪华奶油蛋糕,连带着配套的银质餐刀和餐盘,凭空出现在了女孩面前的石桌上。 那蛋糕的品相,比他们上次看到的,还要好上十倍不止。 女孩脸上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她开心地拍了拍手,拿起刀叉,切了一大块,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天台上,一片死寂。 赵烈缓缓地、缓缓地,坐倒在了地上。他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他一直试图去理解,去分析,去寻找那个“规则”。 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力场,它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程序。它……它好像在“哄”着那个女孩。 当女孩只是“想要”的时候,它可能会延迟,会打折。 可当女孩开始发脾气,不耐烦,说反话的时候,它就会立刻、马上、加倍地,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这哪里是什么神力? 这分明是……宇宙级的“舔狗”啊! 赵烈,这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位把内卷刻在DNA里的男人,在这一刻,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被这块从天而降的草莓蛋糕,砸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他,彻底破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