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守则》 第1章 守则一 夏天正是晒得人睁不开眼，坐在开着空调的教室也很难静下心来学习的季节，加上又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下午的课更是难熬。 下午第一节课，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早上起得早，还没睡饱，讲台上数学老师讲得激情四溢，对底下坐着的部分学生来说无异于催眠曲，他们早已经眼皮打架，点头如啄米。 言心坐在靠窗的第二排，她属于少有地还能保持清醒认真听课的学生，数学老师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个情况，停下了板书的动作，转身面向底下昏昏欲睡的学生，不满道：“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这都下午两点半了，还能睡着！” “ 马上就要考试了，我现在讲的就是考试可能考到的知识点，你们不认真听，到了考场不会做题就知道后悔了。” 言心所在的班级在年级里属于成绩很好的实验班，大多数同学都是自觉性比较强的，数学老师苦口婆心的劝说对他们很有效果，原本眼睛都快闭上的同学也强打起了精神。 坐在言心前排的男同学已经睡着了，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突然听到数学老师的训斥，被惊了一挑，头直接往桌上砸下去，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在原本安静地只能听到空调声音的教室里格外突兀，随后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有了这一个小插曲，原本昏昏欲睡的同学也逐渐有了精神。 ‘铃铃铃……’ 下课铃响起，讲到一半的数学老师还有些意犹未尽，试图占用休息时间，结果被同学们的怨声载道给淹没，最终还是作罢。 言心拿着水杯接了水回到座位后，从厕所回来跑得满脸通红的同桌气都还没喘匀就对言心说：“校前广场那里围了好多人，听说有什么名人来了。” “走，去看热闹。” 言心喝了口水，心想这么热的天站在露天广场晒太阳，她才不去。 可是没等她说话，同桌已经拉着她往外走了。 言心被拉着跑得心跳不稳，穿过重重人群，她只能大声跟同桌说话：“什么人啊？” “明星吗？还是运动员？作家？” 同桌回头回了一句：“不知道，管它呢，反正去凑热闹。” 言心：“……” 两个人跑到校前广场时，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 言心根本连人群里面一点影子都看不到，她喘了口气，对同桌说：“我去旁边坐会，你慢慢挤，我在树底下等你。” 同桌还在削尖了脑袋往里挤：“好，那你等着我。” 言心转身往树下阴凉处去，忽然听到对面不远处的男声，阳光刺眼，她半眯着眼睛，看不清男生的长相，但听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是……段樾的那两个死党。 两个男生走近，言心的心彻底凉了。 果然是他们。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我就说，他肯定会通知她的。” “你输了，给钱。” 周子琛很不情愿地拿出一百块交给了陆天翊，转头对言心说：“你真是来看段樾的？” 言心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个人，觉得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周子琛立刻反应过来，对陆天翊说：“赶紧还给我，她根本不知道。” 陆天翊怎么可能轻易还钱：“给我了就是我的了，怎么还带往回要的？” 周子琛扑到陆天翊身上，两个人就这么当着言心的面大闹起来。 最后抢回了钱的周子琛对言心说：“段樾今天刚回来的。” “在接受采访呢。” 言心心里立刻警铃大作，升级了一级戒备。 “这里面是他？” “对啊，比赛完了，拿了金奖，一下车，就是一大群记者围着，校长也陪着接受采访呢。” “我还以为他早就告诉你了。” “毕竟他是很‘需要’你的。” 言心心里有苦难言，好不容易段樾出去两个月，她才能稍微轻松点，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段樾比言心大三岁，言心上初三，段樾上高三，在同一个学校就读。 言心本人根本负担不起这所国际学校的学费，只是因为段樾在这里上学，段家人也才把她送到了这里，美其名曰有个照应，让段樾罩着她。 可是，在她来这个学校之前，段樾就提前警告过她，在学校绝对不能说认识他，也不能跟他打招呼，更不能跟他一起回家。 言心谨守着段樾给她定的规矩，只想安安稳稳地把他送走，想着等他出国了，她就彻底解脱了。 自从知道段樾高中毕业就会出国，言心一直在撕着日历过日子。 到今天，离段樾出国，还有不到一年。 “他没让你来接他，然后你主动来了？” 言心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周子琛一脸怪笑地撞了撞陆天翊的肩膀，说：“我说得对吧。” “真是可怜段大少爷了。” 言心觉得段樾这两个朋友也跟他一样古里古怪，说些她听不懂的话，这时候同桌过来了，言心赶紧拉起人，对他们说：“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言心都跑出一段了，还能听到背后周子琛的声音。 “小跟班，记得回家等段樾。” 言心一瞬间脸爆红，连同桌都看出来了：“他们叫你什么？” “你们认识啊？” 言心只是猛摇头。 下午放学的时候，言心一直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一直没离开。 久到连班长都看不下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好，我要关灯锁门了。” 言心没办法，只能背着书包往门口走。 段樾家的别墅离学校不算近，言心平常上学都是坐公交，但是，今天她特意选择了走路回家。 坐公交要半个小时的路程，言心走了一个半小时还没走到，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她走了一身汗，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终于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 言心一直从太阳落山坐到夜幕降临，花坛旁边全是蚊子，不一会，她的腿上手臂上久被叮了好多蚊子包，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才背起书包打算继续往回走。 这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个人，逆着光，言心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从身形看，很像她的债主。 言心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段樾走到言心面前，有些不满地打量她。 “怎么这么晚？” 言心抓着书包带，心虚地说：“作业有点多……” 段樾眯着眼，看到她一身的蚊子包，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你下次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段樾没回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谁来接你。” “许姨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担心，她又要做饭，所以我才来了。” “哦。” 言心拽着书包带，埋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段樾身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咚’的一声，言心直直地撞到了段樾的背上。 她摸着被撞红的额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转过来看她的段樾。 “走路都不看路吗？” 言心委屈地低下头：“知道了。” 段樾一把将言心拉到自己旁边，对她说：“走这里，免得又撞到我。” 言心安静地走在段樾旁边，心里只觉得这段路好像是没有尽头，怎么也走不完。 突然，段樾硬邦邦的声音响起：“你没什么要说的？” “我听说你今天去看我了。” 言心连忙否认：“没有，不是的，我被同学拉去看热闹，不知道你回来了。” 她知道段樾不喜欢她在学校里透露跟他的关系，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解释。 没想到段樾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说错什么了吗？ “你没看新闻？” “什么新闻？” “我这么久没回来，你是不是很高兴？” 言心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哪敢表现出来。 更何况还有段樾威胁的眼神在她头顶，那目光分明在说‘你要是敢说是就死定了’，她只能违心地说：“没有。” 大少爷的表情这才好了点。 段樾和言心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段樾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很少回家，所以家里只有段樾、言心和从小照顾他们的阿姨许姨。 言心十岁那年，她爸爸因为保护段樾的爸爸意外去世，加上她妈妈也很早就生病去世了，她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段樾父母看她可怜，就把她接到了段家。 到现在，已经五年多了。 言心跟许姨也处得像家人一样，她爸爸妈妈都去世了，她也把许姨当自己的妈妈一样。 一看到他们回来，许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招呼道：“回来了，来吃饭，菜刚做好，来得正是时候。” 言心踩着拖鞋跑到许姨身边，连书包都没放下，就要帮忙去端菜，突然被段樾从后提了起来。 段樾抓着她的书包带，把她拎了起来，放到了客厅：“把书包放下，去换身衣服，我才不想跟流浪猫一起吃饭。” 言心悻悻地转身往楼上走。 这时候段樾又来了一句：“以后不准穿这么短的裙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守则一 第2章 守则二 言心一边在衣柜里翻衣服，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段樾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了。 二十分钟后，门口传来了段樾的声音。 “好了没有，许姨让我叫你去吃饭。” “就好了，马上来。” 言心以前在家里穿得很随便，经常是背心短裤，但是自从有一次被段樾骂了以后，她就再也不敢这么穿了。 睡衣从以前的吊带裙也换成了长袖长裤，这一切仅仅因为段樾看不惯。 言心磨蹭到餐桌旁，在段樾的对面坐下，平时吃饭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段樾话少，她也找不到话题跟段樾聊天，只有冷场。 因为段樾上高中三了，所以早上一般起得比她早，午饭都在学校吃，所以一天当中她有两餐的时间都不用跟段樾大眼瞪小眼。 自从段樾离开家去参加集训，算起来，她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见到段樾了。 段樾比离开前瘦了些，头发短了点，感觉好像还长高了。 言心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段樾出神，直到段樾点出来，她才收回了视线。 “你看我干嘛？” 言心低下头，心虚得不敢看段樾，一个劲地刨饭，也不说话。 许姨笑着说：“慢点吃，别着急，都还有呢。” “是不是真饿了，我看你吃饭都比平常急。” 言心点头，许姨给她夹了一块鱼，说：“快考试了吧，学习肯定辛苦，明天是周末，我做点好吃的给你们俩好好补补。” 许姨又给段樾夹了一筷子菜：“你也多吃点，我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在集训中心没好好吃饭啊？” “那里的菜不合你胃口吗？” “还好，可能是刚回来，太累了，没什么胃口。” 段樾的脸色看上去确实不是很好，有些憔悴。 “那吃完了就快回房间好好休息。” “嗯。” 段樾吃饭的时候很斯文，不像言心狼吞虎咽的，对比之下，衬得言心像个从来没吃饱过的难民。 言心还是有些羞愧，主要是段樾时不时地瞥她一眼，好像她吃了很多一样。 她是个女生，吃得比段樾一个一米八五的男生还多，是不是有些不像话…… 言心放下筷子，看着自己干干净净没有剩一粒米的碗，有些尴尬。 许姨问：“还吃吗？我再给你盛碗饭？” 言心连忙摆手：“够了。” 段樾也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言心见段樾推开椅子要走，连忙说：“许姨，我帮你收拾。” 说完就端着一叠碗筷小跑着往厨房去了。 段樾的步子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言心，还是走了。 言心虽然在帮忙洗碗，但其实一直偷偷关注着段樾那边的动静，听到上楼的声音，她扭头看过去，偷偷地松了口气。 洗完碗，擦完桌子，言心就赖在客厅里看电视。 许姨还觉得奇怪：“今天怎么看上电视了？” “平时不是一吃完就往楼上跑的吗？” 言心的房间本来是跟段樾的房间在同一层，而且紧挨着，但是，段樾上高中那一年突然就自己搬到了三楼去。 那一天，言心回到家里，看到隔壁空下来的房间，有些慌张，在楼上楼下找遍了，最后才在三楼以前闲置的房间里找到了段樾。 言心刚来段家的时候，段樾是唯一一个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同龄人，也是她潜意识里认为可以亲近的哥哥，所以她很主动地跟段樾示好，跟在他屁股后面嘴甜地叫他哥哥。 段樾那时候也才十三四岁，还不像现在这样能藏得住情绪，经常对对着他笑得跟朵花似的言心恶语相向，时间一长，言心吃多了闭门羹，也就不敢再主动跟段樾讲话。 这几年，段成夫妇回来的次数少，每次回来也都是匆匆忙忙的，但是辛澜也觉得他们很亲切，所以每次看到段樾跟段成夫妇之间的相处模式时，她就忍不住着急。 明明是那么好的叔叔阿姨，对段樾有求必应，而且从来不管着他，给他自由，但他每次见到他们都冷冷淡淡，也不会说几句好听的。 言心觉得，对比段樾对他父母的态度，他对她的态度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自此之后，言心就很害怕跟段樾单独相处。 段樾似乎也很不喜欢她，平常在家里看到她都装没看见，实在迫不得已才会主动跟她说两句话。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冷不热地维持到了段樾读高中。 言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段樾上高中以后，变得更加阴晴不定。 但是主动跟她说话的次数变多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好转的迹象还是因为言心第一次来月经。 言心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来月经，她不懂这种生理现象，上厕所的时候突然看到出血，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一边哭一边往出走，看到段樾的时候，直接扑到段樾怀里，嚎啕大哭。 段樾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冷着脸要把言心推开，没想到言心抱得更紧，鼻涕眼泪弄了段樾一身。 段樾有洁癖，看着自己被污染得彻底毁了的衣服，第一次体会到崩溃的感觉。 “你到底哭什么？” “我……我刚才……厕所好多……好多血……” “我要死了……” “哇哇哇……” 言心哭得撕心裂肺，段樾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但是这种时候，段樾也只能保持镇定，如果连他都慌了，那言心肯定要被吓死了。 最后段樾打电话给了他妈，把情况说了一遍，才知道言心只是来月经了。 段樾跟着松了一口气。 家里没有其他人，所以买卫生棉这件事只能落到段樾身上。 言心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段樾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那个年纪正是好面子的时候，让他盯着售货员异样的眼光去买卫生棉这种东西，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段樾几乎是跟握着烫手山芋一样恨不得一秒不停把东西扔给了言心，还放话说：“以后别想我再帮你买这东西。” 但是自那一天以后，言心说不上来，总觉得看段樾没有以前那么冷漠了。 言心望着二楼发呆，电视里演什么剧，她一点都没看进去。 “心心……” “诶，怎么了？” “我做了绿豆沙，你帮我端一碗给段樾吧，顺便把洗好的衣服给他拿上去。” 言心是不愿意的，但又不好拒绝：“好……” 言心一手抱着段樾的衣服，一手端着一碗绿豆沙，敲响了段樾的房门。 房间里没动静。 言心又继续敲了一次，这一回，段樾开了门。 段樾已经洗过澡了，穿一身简单的T恤短裤，头发还是微湿，他正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 “什么事？” 言心移开眼神，不敢看段樾：“许姨让我给你送绿豆沙，还有洗好的衣服。” 段樾没有伸手去接，反而侧着身子，给言心让了个位置出来，示意她拿进去。 言心觉得别扭：“不然我给你房门口吧。” 段樾冷冷地瞥她：“你把给我吃的东西放地上？” 好像是有些不合适，言心见大少爷根本没有要接过去的想法，只能认命进了段樾的房间。 这是她来段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进段樾的房间。 跟她房间偏小清新暖色调的设计不同，段樾的房间布置很简约，基本以黑白灰三色为主，这跟段樾平常穿衣服的色调也吻合。 “我给你放这里了。” “衣服放衣柜里。” “哦。” 等到言心放好衣服，正准备跟段樾说一声就出去，段樾坐在椅子上，专注盯着电脑屏幕，用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个盒子。 言心凑上去，问：“这是什么？” 段樾不说话，言心只能继续热脸贴冷屁股，继续说：“是蝴蝶酥吗？” “上次许姨还在说这个牌子的蝴蝶酥很好吃。” 段大少爷这才给面子地‘嗯’了一声。 “你是要我帮你拿给她吗？” “她知道你去集训还给她带了礼物一定很高兴。” 段樾重重地合上了电脑：“我要睡了。” 言心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询问段樾：“那我把这个拿走了？” “随便。” 第3章 守则三 虽然已经考完试开始放暑假，但是言心平常习惯了早起，还是八点左右就起了床。 下楼的时候，言心还没完全清醒，一边打着哈欠，扶着楼梯扶手，眼神有些发懵。 “别挡路。” 身后传来段樾的声音时，言心还以为是在做梦，她猛地转身，看见了段樾的脸。 他站在上两阶楼梯上，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斜睨着言心。 段樾应该也是刚醒，带着没睡醒的怨气，言心就很不幸地成为了他发泄起床气的靶子。 “哦……好。” 吃早饭的时候，许姨还觉得稀奇地问段樾：“今天怎么起来得这么早，不是放暑假了吗，可以多睡会的。” “有事要出去。” “跟同学约好出去玩吗，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带人来家里吃饭也可以啊。” 言心捧着牛奶，听着两人的对话，偷偷地瞟了一眼段樾的脸色。 段樾这个人平常可拽了，在学校里面也是高高在上一脸高冷的样子，但是面对许姨，根本无力招架，只能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脸，但问题都还是乖乖回答。 “不是，看情况吧。” 许姨又转头来问言心的安排：“心心呢，暑假打算做什么？” 言心喝了一大口牛奶，答：“还不知道，但是下学期就要升学考了，暑假还是要复习。” 言心和段樾上的这所国际学校虽然学费高昂，但是也是A市顶级的名校，门槛非常高，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高中结束后大多都申请了国外的名校，但是，学校里也有少部分像言心这样根本支付不起学费的普通学生。 他们大多数是靠着极其优异的成绩得到了全额奖学金才能进入这所学校，言心有些例外，她的成绩既不算顶尖，家里也没有钱，只是因为段家替她支付了高额的学费，她才能进入这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 段家人承诺过言心，从她十岁开始到二十五岁，所有的一切开销全部由他们承担，也会送言心到国外读书。 但言心也很清楚，她不可能靠段家一辈子。 段樾放下杯子，看了一眼言心，说：“怎么，你的成绩差到连直升都不行了？” 许姨朝段樾的方向摆了一下手，示意段樾不要说了。 但是段樾哪里会听：“你不会像那些小女生一样天天想着谈恋爱，心思全用在怎么打扮上了？” 言心立刻反驳：“才没有。” “我上课很认真的，上次还考了第一名。” 段樾将信将疑地看着言心：“那就好。” “我们家花钱养着你不是为了让你去享受的。” 段樾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然后站了起来，对言心说：“既然没安排，那就跟我出去。” “可是……” “就你那点作业，我教你。” 许姨跟着附和：“心心，就跟段樾出去，天天待在家里我还怕你闷坏了。” 言心还是不情愿：“他出去见同学，我跟着是不是不好？” 段樾来了一句：“放心好了，有用得上你的时候。” 跟着段樾到了球场，言心才明白段樾说的用得上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段樾没有提前告诉言心要来球场，在来的路上言心一直追问，段樾也是故作神秘，说到了就知道了，也就导致了言心什么都没带，大夏天的只能顶着大太阳坐在室外，阳光刺眼，晒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脸被晒得通红，汗水不停地往下流，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段樾在球场上热火朝天，挥汗如雨，对他来说是享受，对言心就是十成的煎熬。 言心看向球场上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还异常激动的观众，觉得难以理解。 段樾不过是传个球，一群女生就爆发出欢呼声，还伴随着尖叫呐喊，完全把其他凑热闹观众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言心坐在正对着球场的台阶上，距离球场有些距离，但是能越过人群清楚地看到段樾。 这是段樾给她选的位置，她本来一来就盯上了不远处的树下，但是当她提出后，段樾直接否决了。 “不行。” “为什么？” “我让你来是给我拿衣服送水的，不是让你乘凉的。” “在那里也可以给你送水，你渴了叫我就好了。” “球场那么多人，你坐树下怎么听得到我叫你。” “可是那边很晒。” 段樾还是很不人道地拒绝了言心找个阴凉地方的提议，强制她坐在了正对面的高处台阶上。 言心盯着段樾的背影，只能对着他做了给鬼脸小小地发怒一下。 她十分确信，段樾叫她来就是为了折磨她的，他顶着大太阳打球，她也必须得陪着，不能好受。 言心离得远，看不清球场的比分，不过她也没心思看，她感觉自己就像坐在蒸笼里一样，都快被蒸熟了。 中场休息哨声响起，原本还克制着围在外圈的女生瞬间一窝蜂地挤到了段樾身边，把路都堵死了，水泄不通。 言心看着寸步难行的段樾，心里窃喜，她总算能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一会儿了。 言心拿起段樾的外套，抱着水杯，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刚转过身，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段樾的声音比前几年低了许多，不紧不慢，显得更加沉稳，加上他对外一向是少言寡语的性格，跟这个年纪毛毛躁躁的高中生相比，格外特别，惹人注目。 “水给我。” 言心还没回头，背后不属于段樾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止段樾一个人，周围还跟了不少段樾的追随者，怕惹段樾不高兴，所以也没跟得太紧，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段樾。 言心觉得自己恨不得立刻隐身。 “让你把水给我。”段樾又重复了一遍。 言心只能硬着头皮回头，顶着在场一群女生杀人一样的目光，连头都不敢抬，把手里的杯子几乎是扔到了段樾怀里。 “你这么鬼鬼祟祟的什么意思？” “脸怎么这么红？” 言心也分不清她此刻是被太阳晒得脸红还是因为周围这么多女生嫉妒的眼光让她坐立难安。 “还有水吗？” 言心没准备，只带了段樾常用的杯子，她只能摇头。 其他女生见状，立刻蜂拥而上，把水往段樾手里塞。 “我这里有。” “我有。” “给。” …… 段樾皱着眉头，一瓶也没接，转而问言心：“晒不晒？” 言心被热得头晕眼花，加上周围吵吵嚷嚷的，有些发懵，没听清楚段樾的话，敷衍道：“帅。” 段樾：“…….” 周围女生也立刻附和道：“帅！” “好帅！” …… 段樾彻底没话说了。 言心不光满脸通红，这回连脖子也红了。 “走了。” 段樾抛下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言心还在原地发呆，直到段樾走了几步发现言心没有跟上，又补充了一句：“跟上。” 言心这才恍然大悟似地追了上去。 段樾长得高，腿又长，一步抵得上言心几步，言心跟不上，几乎都小跑了起来。 周子琛越过人群，大喊道：“段樾，还没打完！” “累了，不打了。” “你……都等着呢！” 段樾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周子琛大喜，以为段樾是想通了，刚要说话，只见段樾对着言心弯下腰，似乎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言心跟上了段樾，两个人并排走到了一起。 周子琛骂了一句：“有异性没人性！” “下回再也不找你了！” 在场的女生看到这一幕，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什么情况？” “那个女生是什么人？” “没听说段樾有女朋友啊！” “到底怎么回事！” …… 有认识周子琛的女生凑过去打听：“刚才那是谁啊，没听说段樾有女朋友。” “他妹妹。” 在场的女生齐刷刷地松了口气，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周子琛继续添油加醋：“放心追吧，他没女朋友，也没喜欢的人。”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里的言心脸还是红扑扑的，段樾则是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言心的怀里还抱着段樾的衣服，看出段樾好像有点不高兴，虽然她还是有些头晕，也只能耐着性子去哄段樾。 “刚才不是没打完吗？” “你怎么不打了？” 段樾依旧没看言心，但还是给面子地开了金口：“热。” 打那么久不嫌热，快结束了突然耍少爷脾气不打了，男人心海底针，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怎么样？” 言心以为段樾是在问他打球怎么样，虽然她没怎么看，但是还是很捧场地夸奖：“很厉害，那么多女生都在欢呼呢。” 段樾终于舍得转过头来看言心，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我问你晒不晒？” “坐过来点，我看看。” 言心乖乖地伸出手臂让段樾看，主要是希望段樾看在她这么惨的分上，以后能稍微对她好点。 段樾瞥了一眼言心，她的手臂一片红，看着有点晒伤的迹象，人跟蔫了一样，提不起精神。 “我看你就是运动少了，才那么一会就受不了。” “我不是也晒了好几个小时，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活该。” 言心扁嘴，没说话。 段樾对着前排的司机说：“前面停一下。” 第4章 守则四 段樾带着言心下了车，言心不明所以，只能跟在段樾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言心看着段樾进了一家饮品店，直接走到了前台点单，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进去，站在门口等段樾。 光是点单的几分钟，言心就看到了好几个在段樾身后顶着他窃窃私语的女生，似乎是在讨论段樾，犹豫着去不去要联系方式。 段樾提着手提袋往出走的时候，那几个女生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冲上去叫住了段樾。 段樾刚好走到门口，言心跟他对视上，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的，就被这么打断。 女生鼓起勇气对段樾开了口，段樾一脸面无表情直接拒绝了。 言心在距离段樾不到一米的距离非常直观地目睹了这一幕，似乎听见了女生心碎的声音。 言心不敢说什么，跟上了段樾。 “拿着。” 言心有些糊涂地抬头望着段樾，段樾重复了一遍：“拿着。” 言心只能听话地接过了段樾手里的袋子，心里嘀咕着，真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段樾径直往楼上走，言心叫了一声：“你忘了这个了。” “给许姨。” 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留下一脸呆的言心跟许姨面面相觑。 许姨问：“这是什么啊？” “段樾买的蛋糕，应该是特意给您买的。” 许姨很惊喜地接了过去：“看着就很好吃，有两块呢，肯定是给你也买了。” 言心盯着桌上的开心果蛋糕出神，看上去真的很好吃，可是她要是吃了，以后不就更被段樾拿捏了，毕竟吃人的嘴短。 言心纠结了好几分钟，终于还是败给了眼前这个精致的小蛋糕，因为看上去实在是太诱人了，尝一口也没什么的。 段樾下楼的时候，言心正蹲坐在桌子前，捧着蛋糕吃得开心。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在言心的对面坐下。 “谁让你吃了？” 言心咬着叉子，差点被刚入口的蛋糕呛到，听到段樾这么说，有些拘谨地放下了叉子，不知所措。 许姨看到了，对段樾说了一句：“你别逗她了。” “本来就给她买了，还故意这么说。” 段樾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反驳，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言心拿着叉子不好意思继续吃，只能呆呆地望着段樾，段樾叹了口气：“看我干嘛，吃你的。” 得到了段樾的许可，言心这才又继续吃着面前的蛋糕。 段樾却突然站起来，走到了言心的身边，一把握住了言心的手腕：“等等。” “啊，怎么了？” 段樾从言心手里抽走了叉子，扔到了一边：“手抬起来我看看。” 言心虽然糊涂，但还是照做了：“怎么了？” 过去这些年，段樾好像一直都把她当怪物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这是段樾第一次跟言心有肢体上的接触。 段樾皱着眉一脸严肃，这也使得言心紧张起来。 他端起言心面前吃了多半的蛋糕仔细看了看：“你吃的哪一块？” “绿色的那个，好像是开心果口味的。” 段樾没好气地看向言心：“你是笨蛋吗？” “你不知道你过敏了？” “你看看你的手。” 言心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自己被段樾拉起的手臂，起了好些红疹，但是不怎么痒，所以她才一直没知觉。 脖子有些发热，言心下意识地用手去挠，被段樾挡住：“别碰。” “有点痒。” 段樾弯下腰凑近了去看言心的脖子和脸，过敏有些严重，脸都有些肿了：“你真的是笨蛋。” “你对什么过敏不知道吗？吃东西之前不会仔细看看，什么都吃。” 言心委屈巴巴地低着头，脸上又痒又烫，段樾不让她碰，还要被数落。 她只能小声说：“真的很痒。” “活该。” 说是这么说，段樾还是去找了药膏来。 言心哪里敢让段樾帮她擦药，伸手去接：“我自己可以……” 段樾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把药给她，言心只能悻悻地把手缩了回去。 段樾拿着棉签，动作很轻地给言心过敏发红的地方擦上药。 言心一动不动跟木偶一样端坐着，任由段樾动作，看着没什么表情，但是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段樾安静专注地擦药，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罕见地让人感觉出一点温柔来，真是奇怪。 言心期待已久的暑假由于她过敏，被段樾勒令禁止她出门，在家里待了好多天，连吃东西也被管着，一桌子的肉菜都不能碰，只能吃些清淡无味的青菜。 等到她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段樾又以要给她补课为由不允许她出门，严格遵循学校的作息，言心第一次觉得放假还不如上学好。 时间转眼来到了十二月。 二十四号这一天，下了一整天的雪，言心回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雪。 言心回来得晚，屋里没有开灯，许姨已经睡下了，她摸着黑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因为屋里太黑，她看不太清，猛地撞上了餐桌，手里的杯子也脱手飞了出去，砸在地板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言心慌忙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刚听到黑暗里发出一声‘别动’。 言心大叫一声，退了好几步，差点摔下去，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问：“谁在那？” 段樾打开了灯，他的脸也在光线下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你，还没睡啊？” 言心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些心虚，又道：“我马上就收拾。” “别动，小心点。” “明天让阿姨来清理，你别碰。” 段樾抓着言心的手臂，把她从厨房里拖了出来，让言心在沙发坐下后，段樾也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座。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快十点了。” 言心抱着书包，傻子都能看出来她一脸的心虚。 “说话。” “你在客厅怎么不开灯，我都没看到你。” “你吃饭了吗？” “别转移话题。” 言心每次心虚的时候就会关心段樾试图转移话题，段樾对她这一套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星期五。” 段樾的脸更冷了。 “明天放假，所以我才晚了一点回来。” “你平常六点就到家了，晚了四个多小时。” “这么晚，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段樾质问的语气让言心突然环视了她早已去世的爸爸。 “我爸爸以前也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段樾突然噎住了，表情变得很古怪，像是原本完美的面具突然有了一丝裂痕，破坏了整个氛围。 段樾很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准备好的教育言心的话似乎在一瞬间就全部忘得精光。 他花了好一会调整好情绪，这才继续追问：“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说过让你去干什么跟什么人见面都要跟我说，你记到哪里去了，玩得忘乎所以了，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言心偷偷瞄了一眼书包里的东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段樾说。 “我在问你，想什么呢？” “书包里有什么？” “拿过来我看看。” 言心似乎是终于做了决定，抱着书包，挪到了段樾身边。 她拉开拉链，一书包的礼物就这么出现在了段樾眼前。 段樾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是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这是什么？” “你今天这么晚回来就是跟人出去了，还收了这么多礼物？” 言心差点咬到舌头，连忙解释：“不是。” “你跟谁出去了？” “谁送的这些？” “不是，不是。”言心连着否认，“这是送给你的。” 段樾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你还知道送我礼物讨好我？” “不是，这是学校女同学托我送给你的。” “你说什么？” “她们知道明天是你的生日，但是又见不到你，所以就托我把礼物送给你。” 言心把书包里的礼物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段樾面前。 每一件都包装精美，价值不菲，还附上了卡片，段樾眼皮都没抬，问言心：“谁让你收的？” “她们给你什么好处了？” 言心观察着段樾的脸色，不敢开口。 她不过就是收了一点零食，她们请她吃了顿饭而已。 但是眼看段樾的脸色不对劲，言心更不敢说话了。 “你就因为一点好处就把我卖了？” “没有，她们很喜欢你，我只是想帮帮她们。”顺便收点零食贿赂。 “而且她们没什么恶意，都是真心的，你看看吧，也是她们的心意。” 段樾盯着言心的脸，看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言心，你真是没心没肺。” 第二天言心起床后，那些礼物还好好地放在原处，一点没有动过的痕迹。 吃早饭的时候，看着对面的空座位，言心问：“段樾去哪里了？” “还没起床吗？” “一早就出门了，我还说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好好庆祝庆祝，段先生和段太太一早也打了电话来，谁知道他说跟人约好了就出门了。” “应该是约好跟同学一起庆祝了。” 第5章 守则五 虽然段樾不在，但是许姨还是叫着她一起把家里布置了起来，客厅里挂满了彩条，门口特意贴上了‘happy birthday’字样的贴纸，言心还吹了不少爱心气球……做完这一切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导致最后言心的嗓子都快哑了。 “好了，真漂亮，段樾回来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许姨对她们的成果非常满意，还很开心地拍了几张照片。 “我先去取订好的蛋糕，顺便买些菜回来，心心你记得打电话给段樾，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告诉他我们在家里等他。” 许姨出了门，言心握着手机一直没能拨出电话。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言心重新解锁了手机，终于鼓起勇气给段樾打了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始终都无人接听。 如果是以前，言心断然不敢再打第二个电话，但是今天不同，因为是许姨让她打的，就算被段樾恶语相向她也没什么怕的。 言心再次拨了回去，但是这一次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段樾……” 段樾的电话被一个女生接了，言心愣了两秒才接着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在家里等他……” 不知道段樾在什么地方，言心只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吵闹的音乐声，言心提高了音量，把手机听筒的声音调到了最大才能勉强听到对面的说话声。 女生听到她的声音嬉笑了两声，似乎是对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就对言心说道：“他说你们不用等他了，他很晚才回来。” 言心还没来得及再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晚上八点，言心和许姨还坐在客厅守着那个漂亮诱人的生日蛋糕等着段樾回家。 言心无数次看向客厅里的挂钟，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门口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许姨，时间不早了，不然你先去睡吧。” “我等他就好了。” “行吧，看来他肯定要很晚才回来了，你也别等太晚了，早点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好。” 许姨回房间后，言心撑着下巴，睁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生日蛋糕，自言自语道：“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不回来也不会打个电话说一声，非要让我们等着，根本就是虐待老人儿童。” …… 言心抱怨了几句后，摸到了放在旁边凳子上的一个盒子，这是她给段樾准备的生日礼物。 这么多年她从头到脚，吃的用的都是段家出钱，她的零花钱也是段家给的，用这个钱来买礼物送给段樾好像有点多此一举。 所以早在几个月之前她就开始为段樾的生日礼物做准备，她不够年纪不能去兼职，也找不到其他能赚钱的方式，而且一般的礼物恐怕也入不了段樾的眼，想要给段樾送生日礼物，预算要很高才行，所以她缺的钱就更多了。 为了给段樾买这个礼物，她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帮班上的同学做作业跑腿赚钱，一份作业十块钱，跑一次腿五块钱，足足三个月，她一共攒下了三千块，刚好够给段樾买一个耳机，而且还只能是低配版本。 言心摸着礼物盒，心想要是段樾回来对她还是没什么好脸的话，她就立刻把这个礼物卖了，才不要送给他。 回忆起前两天段樾骂她没心没肺，言心更加委屈，为了给他买生日礼物，她省吃俭用了三个月，挣的钱自己一分也舍不得花，全都给他花了。 言心等到十点，院子里还是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段樾还是没回来。 蛋糕上的奶油已经开始融化，原本的卡通小人形象也开始变得不成形，言心想，她就再多等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如果段樾再不回来，她觉得不会再等了。 言心在客厅里睡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被许姨喊醒。 “怎么在这里睡了？” “还好手不凉，没感冒就好。” 桌上的蛋糕已经不见了，言心问：“段樾回来了？” “没有，他晚上给我打了电话说在同学家睡一晚，今天直接去学校了。” “哦。” 言心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段樾本来就很受欢迎，他的生日多的是人帮他庆祝，他也从来没有对她有什么承诺。 那件言心准备了整整三个月的礼物最终还是没能送出去，被言心藏了起来，直到段樾第二年出国。 段樾出国那一天，言心跟着许姨和家里的司机一起去送机。 许姨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情绪比较丰富，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全是对段樾的不舍，毕竟段樾可以说是她照顾着长大的。 “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 “一定要按时吃饭，生病了不要硬撑着，冷了多加衣服……” 许姨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言心从一开始进来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在许姨哭起来的时候拿出纸巾帮她擦了眼泪。 段樾只是‘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许姨又叮嘱了好多，眼看时间快差不多了，这才停下：“那我们就走了，你注意安全，一个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多注意。”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 言心站在许姨身边，偷偷看了段樾好几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要往出走。 “等等。” 许姨和言心齐齐回头，许姨问：“怎么了，有什么忘了带了？” 段樾指了指言心：“许姨你先回车上，我有几句话跟她说。” “嗯，那你们说，注意点时间。” “好。” 言心还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段樾，她也不敢靠近，总觉得段樾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 言心心里嘀咕，果然许姨不在段樾就露出真面目了。 言心往段樾的方向走了两步，还是跟段樾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段樾也不再为难她，直接走到言心面前，一低头只能看到言心的头顶。 “我要去好几年，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 “好好照顾自己。” 言心感觉自己的头被拍了一下，她摸着头，哀怨地看了段樾一眼，敢怒不敢言。 “除了这句。” “太没新意了，刚才都说过了。” “那你想听什么，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笨蛋。” 言心莫名其妙又被骂了：“我本来还挺聪明的，就因为你老是骂我，都被你骂笨了。” 言心本来是有感而发，没想到说完这句，听到段樾笑了一声。 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了段樾的笑脸。 段樾平常都是一副臭脸，面无表情的，很少在她面前笑，遇到长辈的时候出于礼貌，会露出个极浅的笑，这还是言心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的样子。 她小声嘀咕道：“有什么好笑的。” 段樾盯着言心的脸，看了很久。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 “那你……怎么一直看我？” “看你都不行了？” “不是……”只是让她觉得很诡异。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安分点，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随时会回来查岗。” 言心不满，段樾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她爸爸了。 “听见没有？” “知道了。” 段樾捏住言心的脸，继续说：“我看你不像听进去了，我随时会回来。” “你别捏我的脸，我真的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绝对不做跟学习无关的事。” 段樾这才松开了手，言心的脸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指印，他拍了拍言心的头，说：“我在那边等你。” 三年很快的。 言心听着这话，这一次她没有给出确定的回应。 “不早了，你快进去吧。” 离开之前，段樾深深地看了言心一眼，最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守则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