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的两份缺德工》 第1章 身兼数职 视线模糊的一瞬间,灼热的温度迅速席卷了她的全身,连带着湿漉粘稠的感觉,她头脑一昏,倒在了地上。 “老师!有人晕倒了!”一旁的同学见状急忙叫道。 “快快,扶她去阴凉地歇会儿。”教官先行将倒在地上的女生搀起身。 “还能走吗?” “啊……嗯。”少女看着杂黑杂花的画面,无力地闭上了眼扶了扶眼镜。 太真实了。 汗水如泉水涌出,浸透了迷彩服,教官架着她发软的胳膊生疼,像一把铁钳,耳边还在嗡嗡作响,听不清任何声音。 前不久,唐卓巧作为自由穿越者——俗称那里的无业游民,终于在网上找到了一份兼职。 “唐女士,咱的资方购买剧本后,主要是为了测试他们的一个项目。” “这个没事。” “主要是你只能佩戴项目中的BCI才能进行工作,但是你放心,咱的非侵入式脑机接口是以安全为基础来进行测试的,进行的场所也都是具备严格的伦理审查和安全监控措施……” 坐在对面的唐卓巧怔怔地看了他几秒。 “啊?” 此时的少女颤颤巍巍被教官扶上楼梯,一只胳膊勉强靠在了操场演讲席下的铁栏杆边上。 “你先在这歇会儿昂。”教官转身要走。 “嗯。”唐卓巧稍微睁开一只眼,只能看到一张黝黑的脸,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 唐卓巧咽了咽口水勉强点着头,她这是中暑了,眼前发黑,继而四肢发软,怎么也撑不起身体。 作为自由穿越者,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几项金手指功能,她原本签合同的时候,是抱着自己有两项BUG才签的。 “还需要提醒唐女士的是,工作其间BUG是带不进去的。” 不过已经签完了。 少女的神态有些难忍。 “要不还是扶你去医务室吧?”教官及时地转过头,好心去问。 少女的胳膊勉强支着膝盖,想蹲下歇息片刻,却不料双腿一软,竟跪倒在跑道上。 跑道边上有一排排的大绿树,树荫很小,勉强遮住唐卓巧的半个身子,她的半条腿还暴露在阳光下,晒得发烫。 不远处,方阵仍在操练,少女看着操场上的人影晃动。阳光太毒,把一切都晒得发白,连人影都变得模糊不清,像一团团晃动的雾气。 “没,不用了教官。”少女捂着肚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替身,替身演员?”一声熟悉的电音突然传来。 她现在浑身冒汗,身上紧贴着军训服瘫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白皙的脸上还泛着丝丝红晕。 好,马上这就换! 她吃力地在内心回话,紧接着意识像是被一股流体迅速回旋吸收。 这个团队受资方要求要测试“BCI虚拟对接”项目,因为BCI意识转移的特性,对接人只会继承被对接人的记忆、感情以及身体情况。 “心蕊,你那边对接的怎么样了?”对面的王导急忙喊话。 少女用手揉了揉肚子,半响没回声。 “心蕊?在吗心蕊?” “心蕊?”王导又喊了一句。 “她这个,来例假了……”少女捂着肚子,把自己蜷缩在一块。 此时的另一边,唐卓巧成功从那个虚脱的身体里出来,无力地靠在桌面上。 “没事吧,唐卓巧?” 走来的高个子男生上身抽象短袖、下着宽松裤衩,把手里的冰块水杯放到了她的工桌上。 “还好。” 已经传送出来的唐卓巧还没从刚才的疼痛折磨中回过神,刚想伸手把手腕上的传感手表解开。 “这个不能解开,解开了万一王导找你就麻烦了。” 唐卓巧只是扯了扯带子放下手,被带子挡住的部位有一道异于周围肤色的深棕条纹,一直贯穿到手背。 “哦,不过你看起来还挺闲的。”唐卓巧看向悠闲的司睿,她才从昨天进入这个基地工作,这个人好像还是已经是个老员工了。 司睿刚好打了个哈欠,“啊是吗?” 他伸了伸懒腰绕到桌子的一侧,顺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咖啡糖盒子。 “司睿哪去了?让他快过来!”走廊墙角上方的播音器突然响了。 “这么急?”司睿把盒子直接放到唐卓巧桌上,挪开身后一个杆子的同时,又迅速跑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放那,我一会儿来取。” 事先有一次大型围读会,一些关键角色会提前有人饰演对戏,替身,则是为了更好的应对《你好,白月光》剧本里的一些智障过激成分。 转到书中的世界,心蕊自从进入女主身体之后,一直在捂着肚子,额头还冒了冷汗。 “这你先按剧本走,司睿应该一会儿过去了。”耳边的电音结束播报,耳边又陷入了一阵死寂。 炽热的风绕在脖颈间,一两只知了还叫个不停。 "好,站好,收拾一下去吃饭了。"教官的声音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干哑。 不远处的方队已经整整齐齐排好,正朝着食堂的方向缓缓移动。几个人还戴着自备的迷彩帽,后颈被晒得发红,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浸湿了衣领。 在心蕊的视野里,他们走得很慢,像是被太阳抽走了力气,却又不敢停下,只能机械地跟着前面的人,一步一步往前挪。 心蕊稍微扯了扯黏稠的衣领,扶着铁栏杆缓缓站起身。 围读时特意强调要维持“许碧晚”这个傻*形象,一定要跟着剧本走,这里可没有场记重拍之类的。 心蕊走了几步又下腰摸着地面坐下了,“还得等等。” 《你好,白月光》就是个傻*作品,心蕊一边想着,一边念叨:“1,2,2……” 高一新生——也就是我们的女主,在此时应当邂逅高三学神谢志,被送到医务室。 心蕊的裤子下被坐得潮湿,她刚要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张帅得过分的脸。 “你好同学,我肚子不舒……”服能不能扶我去趟医务室。 心蕊捂着肚子,一口气疼得没说上来,在心里全念了出来。 穿着白衬衫的高个子男生稍微喘着气,一把拉起地上的她。 “抱歉同学,我来晚了。” 心蕊怔怔地看着攥着自己的手掌,又看向对方锃亮的眼睛。 扑通! 心蕊发现自己心动了?但她还是清醒的,这不过是对接人会继承被对接人的记忆、感情以及身体情况。 “同学?”眼前的人又攥了攥手心里的手腕,冲面前的少女微微一笑。 我不是故意的。谢志在心里给对方道歉,他确实进来晚了。 心蕊缓缓把手抽走。 司睿你有毒吧?!心蕊的胸口处又不自觉的发出此起彼伏的响动。 你怀里的教辅资料题库训练哪去了?即兴发挥吗? “医务室……”心蕊急忙捂着肚子,显然现在的注意力更多应该是在女主的身体上。 话落,原本松开的手突然又收紧,男生一把将心蕊横抱起来,"放心同学,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心蕊的后背猛地贴上他的手臂,凉意透过汗湿的迷彩服渗进来。 她惊得眼镜都震歪了,镜框斜斜地挂在鼻梁上,视野顿时模糊一片。 你是不是把台词全忘了。心蕊怒瞪这个人,此时的内心已经濒临崩溃了。 那个时候,唐卓巧还蹲在办公桌底下,手动划拉着手机屏幕,寻找新的兼职。 外快兼职:时空商站模特: 性别随意,年龄适中,身高175cm以上,有一定的肌肉线条,体态良好,身材比例…… "嗯,我只记得一个叫安阳馨的超模……"唐卓巧嘀咕着,指尖划着屏幕,翻到下一页。 外快兼职:穿越导师: 指导指定穿越者或非穿越者完成夙愿…… "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皱了皱眉,正要关掉页面。 突然一张“0秒接单”的黄金弹窗占据了全屏。 唐卓巧盲点了几下始终没反应,“进病毒了?” 手机屏幕突然炸开一道刺眼的金光,她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黄金弹窗上浮着几行烫金小字: 【接单期间,0秒接单赚够两个月零花钱,亲亲,外送1个BUG】 她瞪大了眼睛,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敢动。弹窗最底下还有一行微微闪烁的血色小字,像是被人用指甲匆匆刻上去的—— "要是能追到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唐卓巧咧了咧两边的嘴角。 "恭喜签约成功,即将对接。"机械女声从扬声器里传来。 "什么......"她刚发出半个音,手机突然剧烈震动,一股诡异的吸力从屏幕里传来。她的指尖像是被什么黏住了,整条手臂开始发麻,顺着血管往心脏窜去。 还没反应过来,“啪”清脆的一声,她的左脸颊迅速充血肿胀起来。 周围人群蹿动叫嚣不停,唐卓巧盯着岩缝里扎草的地板半晌没回过神。 唐卓巧作为《你好,白月光》里的女主替身,此时身上却绕着淡绿丝绸缎,胸前是粉红金边抹胸,乍眼一看,竟是青楼女子的装束。 “你还敢逃?”一个头上满是簪花的女人手里攥着鞭子,恶狠狠地冲她吼道。 唐卓巧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滑到眼皮上。她眨了眨眼,视线里的一切都染上了淡红色。 对面老鸨发髻上摇摇欲坠的鎏金步摇,廊柱上剥落的朱漆,还有那条悬在半空中的牛皮鞭,鞭梢沾着可疑的暗褐色污渍。 唐卓巧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摸了下带着丝丝麻感的左脸颊。 这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人群中传来几声尖锐的讥笑,唐卓巧没抬头,只是单纯从地上瞧,也能知道这里的人穿的都是些布衣麻鞋之类的东西。 这时,余光瞥见二楼珠帘后闪过一道身影,那人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晃了晃,在灯笼光里划出莹润的弧线。 唐卓巧咽了咽口水,索性大起胆子,幽幽抬起眼看向面前衣着风骚的女人。 "啪!" 第二鞭抽在锁骨上时,她本能地躲了一下,却还是嗅到了自己皮肤烧焦的气味。 奇怪的是并不太疼,只有种被开水烫到的麻木感。 唐卓巧低头看着衣领裂开的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缝,露出里面泛红的皮肉,像被顽童撕坏的布娃娃。 “妈妈消消气呀~” 几个穿着桃红襦裙的姑娘们挤在雕花围栏边,绢帕掩着的嘴角都翘成同样的弧度。 有个梳双丫髻的小丫头看得太入神,手里的琉璃灯盏歪了,蜡油滴在楼下客人的锦袍上,惹来一声咒骂。 唐卓巧僵在身体一个没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真的是0秒啊……” “你说什么?”面前的老鸨顿时露出凶恶的表情。 鞭子已经落下了,这个该死的妓女竟然还有胆子看她?! “我呸!一个青楼草包你还真以为自己长腿了?” 说着,又要当着围观的群众挥起鞭子。 唐卓巧大概是猜出来自己到哪里了。 老鸨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到唐卓巧的鼻尖上,带着浓烈的薄荷脑味道。 鞭子第三次扬起时,她终于看清鞭身上缠绕着的不是装饰用的红绳,而是干涸的血丝,像老树根般盘踞在皮革的褶皱里。 "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舌尖尝到了一股熟悉的铁锈味。 BCI是脑机接口的意思,可以把它当作是一种传送的媒介,意识从这个东西传到那两个地方。 当然,这只是作者的一种奇思妙想,BCI的主要功能有治疗瘫痪患者的作用,或者“百度搜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身兼数职 第2章 危险的白热化阶段 唐卓巧大概是猜出来自己到哪里了,她被那个恶心人的弹窗给骗进了另一个待未开发的虚拟世界。 老鸨的唾沫星子喷到她的鼻尖时,反倒让她瞬间清醒了。 "我..."唐卓巧刚要说话的时候,发觉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还有丝丝的铁锈味黏在口腔。 眼见又要被鞭子击在自己的身体上,唐卓巧还呆在原地,“我靠。” 她小声报个了粗口,肩膀也因为突然的变故而忍不住颤了颤。 唐卓巧毫无技术含量地笑了笑,她只是瞟了一眼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鞭子,她还没紧张到忘了身上有BUG这么重要的事情。 "妈妈,有人来了!"离老鸨最近的一位青楼姑娘压低嗓音,手指紧张地绞着帕子。 老鸨的冷笑还挂在脸上,出口就来:"呵,我还怕——" "老鸨?" 一道清冷的男声截断了她的话。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个身形瘦挺的男子缓步而来。 他穿着月白色锦袍,腰间那枚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晃,靴底踏过青砖,发出沉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的,不疾不徐。 老鸨的脸色瞬间变了,膝盖"啪嗒"一声跪在地上。 她慌乱间回头一瞥,正对上唐卓巧低垂的脑袋—— 少女半趴在地上,凌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前,左颊一整道鞭痕还在渗血,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老鸨被这情景刺得心头一跳,慌忙用身子挡住视线,肥厚的袖子甩出一道弧线:"世子殿下,这丫头不懂规矩,奴家正教训......" 这一地段,谁不知世子向来能明是非,这个妓女虽然擅自出逃,但就算是当街凌□□婢,也会被世子扣上枷号一月,杖一百的罪行。 老鸨话音未落,唐卓巧突然咳嗽起来。 她咳得很急,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一缕血丝从唇角溢出,在青砖地上洇开暗色的痕迹。 可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世子垂落的袖口,那里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像极了手机弹窗边缘闪烁的金色流光。 唐卓巧有些预感,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就是任务的请愿者。 男子没看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老鸨,目光淡淡扫过唐卓巧渗血的衣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开口,嗓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老鸨张着嘴,眼珠慌乱地转动,向四周的姑娘们投去求救的目光,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半晌,她才重重对着面前庄严的身形磕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求世子殿下宽恕。" “……”嘭的一声,原本唐卓巧还在老鸨身后装可怜,手腕处莫名传来一声不正常的颤动,下一秒,直接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直接传过去了。 唐卓巧没有看到世子殿下瞬息而变的脸色,也没有听到老鸨那一声声的惨叫。 一瞬间的感知切换,冰冷的质感迅速扑面而来,一盆乍凉的水直接掀到了唐卓巧的脸上。 头上积攒的水还在顺着发丝不停向下滴。 唐卓巧都已经受过罪了,头破血流了,这又是什么玩意? “其实我再给你提前过泼水节呢,在我们那儿泼水是祝福别人的意思。”一股透着玩味的声音像是贴着脸传来。 唐卓巧的视线全被头上那个红色的盆罩住,她黑着脸把头上的家伙拿了下来。 虽然,但是。 唐卓巧知道这里是《你好,白月光》的世界,但她作为替身也是要被征求意识同意的,这么快就进来,属实是没想到。 “真抱歉,没伤着你吧?”那个女生上前,急忙夺过唐卓巧手里的盆。 其实在唐卓巧传送进来,作为替身受罪之前,也就是心蕊在这个身体的时候。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混着止痛药的苦涩在空气里浮沉。 许碧晚(心蕊)蜷在病床上,药效让她的视线微微发飘。 谢志坐在床边椅子上,膝盖上摊着本习题集,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三毫米处——整整十分钟没落下过一个字。 校医突然从药品柜前转身,不锈钢托盘在手里发出"当啷"一响:"这位同学怎么没穿军训服啊?" 他说的是谢志。 他们需要按照原著里的相遇情节,填补这段对话。 与其说,司睿在心蕊的身旁板板正正地练习题,不如说他去垃圾桶里捡了张塑料纸,在那里装模作样。 "我是高三的。"谢志的声带像生锈的发条,"所以提前进校学习。" 真是简洁明了。 心蕊攥着出汗的手心,在内心暗暗腹诽。此时柔和的目光看向谢志,她恨不得把这个即兴发挥的人给戳穿,台词又念错了! 校医的嘴角突然抽搐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三回才爆发出大笑:"高材生呀!牛逼!" 毫无逻辑,这就是《你好,白月光》里的同款对话。 心蕊缓缓从床上起身,她以芭蕾舞者般的平衡感稳住身形,顺势将怀里紧抱的《高一数学精讲》塞进谢志臂弯。 心蕊是高一新生,至于书从哪里来的——心蕊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找到,操场跑道旁的树荫下,有她的书包。 封面鲜红的"高一"二字正在窗户内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过奖过奖。"谢志面不改色地翻到练习册的反面。 你怎么也即兴发挥了?话说这书不应该是高三的吗?! 接下来就是男主谢志离开了医务室,女主被恶毒女配欺负的桥段,当然这也是替身的活计。 “……”唐卓巧把满是水珠的眼镜摘了下来,用还没湿透的一块袖角擦了几遍。 “哇!你好像一个洋娃娃啊!”面前的女生突然大叫。 唐卓巧终于看清了面前很有曲线的人。 一个金发棕瞳,穿着白色防晒衣却仍能凸显身材的女生。如果忘记身上的遭遇,很难不和天使圣女联系在一起。 “真抱歉啊,你不要建议,我其实是高三的学姐,刚才看你在里面好像见到谢志了吧?” “……” “哦忘自我介绍了!”她浅浅地笑了下。 “我叫白云皙,专门来找谢志讲题的。”她还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抬手要把唐卓巧头上的水都擦干。 “白云皙?”唐卓巧急忙拦住伸来的手,额头上还有几滴水珠流到了眼角。 唐卓巧还是冲着对面的人抱歉地笑了下。 “感谢学姐的祝福,我晚上回去会自己冲掉的。”唐卓巧不小心多说台词了。 王导只提前给过她这一段的脚本,并提出:“这是一段突出女主柔弱无助的情节,虽然她的确过分的傻叉,但对接时还要按这种要求进行以后的对应行为。” 当时真该剁了自己的手。 唐卓巧被一阵羞辱过后,的确在放学之后回去,给这具身体洗了个澡。 此时的唐卓巧早已经重新靠回了工位上,她的两个手掌靠在了一起呈倒三角形摆着。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地拿走了桌子上的咖啡糖盒。 “在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唐卓巧察觉是司睿来拿咖啡盒,长“嗯”了一声。 “我遇到了个大麻烦。”唐卓巧对上了司睿投来的目光。 唐卓巧还专门细心看了一遍合同。 乙方的报酬,将根据其实际工作的时长进行计算,在合同有效期内,乙方不得申请或从事任何其他需要一定期限的工作任务。 “呐,”司睿把手里的盒子又重新放回了桌子上,“我那里还有很多这样的赠品,这个就给你了。” 无论该工作是否与甲方的业务存在竞争关系。 “不会是三无产品吧?”唐卓巧摸着下巴,似乎没什么情绪地说道。 那边的自己已经被世子赎回了家,而自身的BCI刚把自己传回来,对接上这边《你好,白月光》中的“泼冷水”…… 那个弹窗都没有防御机制吗?说传就被另一方传过去了。 司睿挑了下眉,“我们这边的剧情已经从初始阶段进入发展阶段了,之后你的戏份就变多了。” 唐卓巧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表情。 司睿也露出了一副放心般若的表情。 “嘭”的一声,唐卓巧的头直接趴在了桌面上。 “不是吧老弟,直接ZZZ了?”司睿被惊了一吓。 远处的一个瘦挺的人正在“食堂”下跪拜,“食堂”外的勤杂工还在洒扫门前遍地的桂花碎。 这里是弹窗发配的那个世界。 顶部牌子上“食堂”二字,其古字形下部像一个盛满食物的器皿,上部像器皿上的盖子。 其寓意乃供奉祖先吃饭的地方。 堂内一位亲王的牌位是最近放上去的,供台正中央的一尊老香炉里还插着几根尚未燃尽的香。 他起身将准备好的供品依次摆放在供台上,刚摆放好水果的手收回时一顿,世子的眼中闪现出一抹淡淡的迟疑。 “你是谁?”这是只有双方才能听到的内心独白。 投射到世子殿下的意识内,一个发着彩光挤出了两个黑眼珠的小球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既然都是BCI,那应该能再回到青楼女子身上。唐卓巧是这么想的。 “你又是谁?”唐卓巧下意识环顾乌黑的四周,她的周身还向外散着淡淡的彩光。 这是哪里,变成球了?但唐卓巧再次进来时,似乎传进了某个人的意识空间里。 墨发垂肩、眼尾殷红、绮罗粉黛,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女的?!” 世子是女的。 面前的长袍女生也是一惊,大喊:“你到底是谁?”无数把利剑突然凭空出现,迅速围成一圈对准了那坨球。 “唉,嗯我,那个……”球体的唐卓巧瞬间被万剑穿心。 意识之外,刚才在“食堂”内的世子抬起头整了整衣袖,安然地退出了祠堂。 刚走没几步又停在了原地。 脑海中的光球无限肉大,一时间长袍女生哑在了原地。 唐卓巧的球体内还插着数把剑,她猛吸了一口气终于从两侧挤出手臂。 唐卓巧举起两侧的麒麟臂,闭上眼发话:“我是来实现你请愿的系统。” 她猛地用力,背后两侧又长出了两只手臂。 “你是!”少女后退了几步终于开口了。 “没错,我是千手观音限量版系统。”唐卓巧想进一步切入主题,手腕处突然发出一声轻微振动。 随着长袍少女的瞳孔逐渐震惊,唐卓巧的面前突然换成了一位眼熟的白皙女同学。 她当着唐卓巧的面把自己餐盘里的剩菜都撒了进去。 “许碧晚,我刚才看你排队只买到碗面,我的餐盘里还有一点就都给你吧。” 唐卓巧的面色一下子拉了下来。 我好不容易扯上的关系啊!唐卓巧又穿回到了《你好,白月光》。 白云皙抬手看了看手表,在唐卓巧的身边叉起腿坐了下来:“正好我还有时间,我在一边陪着你吃吧。” “我现在不怎么有胃口啊……”唐卓巧逼着自己的注意力先关注眼前,可语气里反透出一股无力。 “我吃过了……”白云皙说着。 唐卓巧注视着眼前的面开始云游,世子是女生,那是不是那句请愿也是她发的? “我其实在刚才……”白云皙继续说。 但她又是男的,“许碧晚你先快把……”所以她要惊世骇俗?! 唐卓巧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当即拿起筷子搅和起碗里的面。 “所以我只能撮合他俩……”她自言自语道。 “你有完没完?” 唐卓巧突然注意到一旁的白云皙表情不太对。 “有完,马上。”她挑起几根沾着汤汁的面条不紧不慢地吸进了嘴里。 高筋的劲道配着葱油的浓郁,一股醇厚的酱香充斥着口腔味蕾。 “你没朝里面吐口水吧?”唐卓巧无心问了一遍,隔着眼镜的眼睛都亮了,趴在碗上又倒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没有,是我专门给你买的。”白云皙目不转睛地盯着趴在桌子上的人,“咔嚓” 唐卓巧含着面条,不经意转过头。 “哦,你继续吃,”白云皙对她莫名笑道,又急忙摆摆手:“我还有功课没做,先走了。” 唐卓巧样子呆呆的,手里还端着碗,愣了几秒。 拍照给其他同学看吗?那个祠堂的名字好像也是食堂,还是要再找机会进去一次,联络世子殿下。 “隔壁的都赶超我们这个了吧?”唐卓巧把手里的空碗重新放回到原位。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某方面的严重性,下意识地出口:“等等,我吃完了?!” 第3章 她的设备坏了 现在的唐卓巧脑容量都被面条填满了,把手里的空碗重新放回到原位。 转眼间。 亲王府内—— “噗——!” 世子一口茶喷出,水雾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锦袍袖口扫翻了茶盏,瓷杯“啪”地碎在地上。 唐卓巧的意识终于逮到空隙,再次穿透时空屏障进入了世子殿下的意识中。 意识空间内,长袍少女冷静抬眸,看向那颗熟悉的光球。她的表情冷静得不着痕迹,仿佛早有预料。 现实世界,世子却像见了鬼似地后退三步,后背“咚”地撞上雕花柱。他脑海里还回荡着光球谄媚的尾音: “我亲爱的世子殿下,我这次可是准备了……”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 一块凭空出现在意识里的巨石直接从天而降,把光球形态的唐卓巧碾在了下面。 安静的屋内,站在角落唯一的侍女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慌忙上前递上帕子:“世子殿下,您没事吧?” 世子僵硬地接过帕子,指尖微微发抖。 而就在此刻,巨石底下突然伸出一只金光闪闪的麒麟臂,顽强地扒住边缘。唐卓巧的声音从缝隙里挤出来,依旧活力十足:“喂!你是不是说过——‘要是能追到他,让我做什么都行’这句话?!” 下一秒,巨石“咔嚓”裂开一条缝,露出她半张咬牙切齿的脸。 世子(瞳孔地震):“……???” 那位侍女看着自家世子对着空气变脸,陷入沉默。 现实世界的世子强行挽尊,用手帕捂住脸,半弯下腰,假装被茶水呛到:“咳咳,呕——” 意识空间,唐卓巧“嘭”地从巨石底下窜出来,结果发现上次的万剑穿心还扎在球体上,活像个金光闪闪的刺猬。 “我是听到你的请愿才来的。”唐卓巧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被扎成筛子的光球身体,甚至冲趴着的长袍少女眨了眨眼,比了个心,“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一旁的侍女刚要上前关切,世子立刻抬手阻止:“无事,只是分神呛到了。” 他强装镇定,手帕仍死死按在脸上,遮住那有些抽搐的嘴角,缓缓坐回椅子。 意识空间里,唐卓巧继续推销:“我有一个好基友,就是你上次替她赎身的青楼女子。” 她扭了扭被扎满剑的光球身体,补充道:“还有,你能不能先把我身上这些剑去掉?” 唐卓巧知道这个世界发生的某些事情,还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弹窗告诉了她。 她试图抬手比划,结果手腕一抖,传来轻微的声响。 唐卓巧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光球身体也跟着“滋啦”一声,开始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疯狂闪烁…… 画风突变,唐卓巧模糊不清地感知到温暖的温度。 她突然皱了皱眉,敏锐地觉察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风势靠近,她下意识抬手挡住,顺手一握转身猛地下腰。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画面。 “替身,你干什么呢?!”耳边久违的传来那道熟悉的电音。 唐卓巧立马回过神来,她朝下一看,完了! 刚刚的那名同学正缩在草地上面目难堪。 唐卓巧矗立在油绿操场的正中间,标标准准的那个圆心点上。 操场地上的班级都已经自由活动,周围的一些同学被这突然的尖叫吸引,纷纷投来目光。 唐卓巧刚才还在世子的意识里,现在是…… 她能感觉到周身温度的变化,原本圆乎乎的“手”此时已经能收放自如,金边眼镜框内的视野也变得广阔。 唐卓巧缓缓抬起头,空荡的操场边缘,一个高个子男生正愣愣地望向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突然迈开长腿朝她奔来。 "喂,同学!" 唐卓巧余光瞥见地上的人影正慢悠悠爬起,心里咯噔一下。 柔弱可人的许碧晚这时候应该干什么?! "对不起!" "没关系!" 她和刚站直的女生异口同声,语速惊人的重叠。两人面面相觑,又同时开口: "你真的没事?" "我原谅你了。" "额......" "嗯......" 空气突然凝固。这时谢志终于冲到跟前,白色校服被风吹得鼓胀:"许碧晚,你没事吧?" "替身演员,跟着她的节奏走。" 机械电音在脑内炸响。 唐卓巧咽了咽口水,似乎在虚糊的视角边,看到了正前方的女生默默在裙边比了个大拇指。 靠你了。唐卓巧垂眸看了一眼,有些半信半疑。是“靠你了”这个意思吧。 "我刚才看到你扇她了。"谢志冷着脸把唐卓巧护在身后,对那个女生警告道。 唐卓巧怔怔仰头,阳光给男生的轮廓镀了层金边。她突然想起来,在上次替身的时间里见过他。 “明明是她扇我的!”面前的那个女生喊着,就要伸手抓上唐卓巧的衣领。 “嗯,的确是……”唐卓巧被吓了一跳,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可能是身体的原因,她很敏锐地感知到了周遭的视线,似乎都粘着在了自己的身上。 显然唐卓巧不知道电音说的节奏是什么节奏。 谢志一惊。 他迅速摸上了许碧晚的脸,关切地询问道:“是不是很疼?” “是跟着他的节奏走!”电音要哑火了。 “许碧晚,你要干什么?”面前的女生也迅速抽回了手,她怔怔盯着面前两个人,传达出来的信息无不只有七个字——你们两个有问题。 今天阳光明媚,光线格外柔和。 “你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一百三十条规定!”谢志忍无可忍地怒斥这个女生,那只放在唐卓巧脸上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许碧晚!你这个狐狸精!”女生大喊。 周围学生像是都被定在了原地,看着操场正中央的两人举止怪异。 此时的唐卓巧知道自己是女主,不过她也确实只是女主的替身,她的剧本上只有“替身"两个字,至于这几个人演的是什么,她只能听电音的安排。 “那个是高三的全校第一吧?”“中间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 “啊!” 唐卓巧看到刚才还气势高昂的女生,此时直接闷响一声摔在了地上。 ”好一个一表人才的全校第一,“女生的表情像是要吐血了,死命地耗着地上的油漆草,她还想艰难地爬起来。 ”你说你为什么要碰我?!“她指着谢志的脸,大吼。 谢志抿着嘴,勉强念着台词:“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别人啊?” 该死的台词,真智障。 唐卓巧看着再次躺在草坪上的女生,又看了眼站回自己面前的男生。 她在内心深吸了一口气后,把脸上的那只骨感的手拿开,终于开口:“请问你叫什么?” Game over! 司睿面上微笑。 躺在地上的女生缓缓抓住了唐卓巧的脚腕,艰难喘息:“你不要以为用你不认识高三谢志学神的借口就能接近他!” 话毕又闭上了眼。 所以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真正接收过记忆吗?两个狂飙演技的人同时产生了疑惑。 不远处的几个学生像是看到了什么辣眼的东西,急忙避开目光,说说笑笑又各走各的。 “你能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吗?” “没听清,还是快回教室吧,都快上课了。” 时间流逝,唐卓巧等人已经从《你好,白月光》的书里出来,直接就被叫到了王导的办公室。 “上次盛杰报销角色的时候也遇到了这种情况。”王某盘着手里的核桃,又细细抿了口香茶叶。 “我会和上面提的,但是情节上司睿、盛杰你两个注意,演得有点前后逻辑,这个还是要向上面汇报的。” 盛杰和司睿两个人纷纷低头认错。 “还有,”王某看向唐卓巧,“心蕊请了一天假,我会把那天需要的剧本什么的都发给你,你先提前准备一下。” “好。” 王某看着她突然想到什么:“哦,你叫什么来着?” “唐卓巧,就是凑巧的巧,卓越的卓。” 等到明天的事情吩咐完后,三人都走出了办公室。 “你就是那个女生吧?”司睿有些兴奋地对盛杰说。 “?”盛杰的肩上戴了一个粉色斜挎包,他看着那两个人稍微想了一下。 “让我猜猜,你是那个高个子谢志,她是那个许碧晚。” “厉害呀!你叫我‘three’就行。” 唐卓巧明显被他腰间的斜挎包吸引了,她看着面前的人也笑道:“我是刚才的唐卓巧。” “niaoniao,刚才在里面我都记住名字了,我算是个闲的没事干杂活的,以后还得多多关照。 ” 盛杰是王导的儿子,最近搬到了司睿那边的办公室。 “那我就先去准备了,拜拜。”唐卓巧还念着自己私下的那坨烦心事,急着要回到工位处理。 “哦好好。” 于是她以极速跑到工位,迅速趴倒在了桌面上。 第4章 如何做到风情不摇晃 唐卓巧趴倒在桌面上,之后在世子殿下那里发生的事情,让她想起就会精神涣散,醒来时都不得安稳。 画风一转,屋檐下的泥地变得软烂,外面还在不停下着细细丝雨。 一位乞婆站在屋檐下对着另一个乞丐,此时的脸色早已烂成了桃花。 不过这是在六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在六个时辰前,天还是半夜三更的天。 今日于青楼赎身一女子单独被召进亲王府,出于某种需要,世子把她晋升为贴身侍女。 “这么晚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想确认。” “确有此事。”唐卓巧在世子面前谦谦鞠了一躬,进了房间内部。 世子本能地注意到她一直保持着站姿,而这个朝代的礼仪是跪姿。 “这段时间,你有梦到过一个自称千手观音限量版系统的,”世子侃侃谈着:“蹴鞠一样的,还是发着光的……” “叫导师。” 世子愣了一下,伸出手请唐卓巧入座,“导师。” 世子殿下能放下身段唤一个青楼女子"导师",唐卓巧琢磨着,八成是因为这里是虚构世界,虚拟的小人思想总是很开放。 “嗯,那我也开门见山了。”唐卓巧抬头,正好对上了对面世子的眼神。 单昭,女,出生在亲王府第的那一年,她的母亲选择以身犯险对外宣称她为男孩。 “等一下,”唐卓巧贸然打断道:“如果我再凭空晕倒的话,你就不用管我了,我一会儿就能回来。” 单秋雅,女,比她早出生三个月。她的母亲是亲王的重宠,但却因为是侧室和单秋雅本身也只是女孩的缘故并没有多占人先机。 单秋雅禀性相承,处处为难单昭。 于是在11岁那一天夜里,单秋雅偶然透过世子的纱窗发现了一个秘密。 纱窗隔着里面发亮的环境,她亲眼看见了世子脱去衣服,胸部缓缓隆起的部位。 于是她为了揭穿世子的真面目,身体力行地冲到正门,果断推开了门。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单独送到东厢房一个人住,那时每天都会受伤。”单昭讲述那时的经历,为了更好地给唐卓巧提供攻略信息。 “不知哪天起,我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侍女,她会隔一段时间消失,又会出现。” 单昭说着说着耳根突然红了起来。 “弟弟,我看见你的胸了!” 原本已经要漏出马脚的世子此时正背靠在椅子上,一旁一个上身光溜溜的侍女突然被吓了一跳。 单秋雅指着面前的世子,两个眼睛睁得贼大。 “你,你你……”单秋雅盯着世子手臂上的深灰色蝴蝶结,材料正好是一旁侍女的上半截衣服。 当时,世子的年纪还尚小,身上只套着一层薄薄的单衣,能看出整个胸部根本没一旁的侍女有型。 “所以刚才不要脸露胸的人是你这个侍女?”单秋雅不可置信地指着这个**上身的人,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找单昭的。 “这是胸肌,你懂个屁!”侍女怒目。 “她的性格怪怪的,但是我……”单昭的脸上显现出来一抹不易察觉的娇羞。 “你很,欣赏她。”唐卓巧保持着谦虚的姿态,坐在椅子上勉强点评道。 短短几句对话间,单昭的形象在唐卓巧心中轰然崩塌。 那个在亲王府冷着脸喷茶的世子,此刻正不知所措,正用指尖卷着身上的仙白玉佩。 单昭点了点头,说着和她面容完全违和的话:"嗯,我喜欢她。" 唐卓巧张了张嘴。 这算什么?高冷世子皮下其实是纯情女大学生?那个在青楼一掷千金的身影和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家伙真的是同一个人? 良久,回过神的唐卓巧又愣了一下。 她是哪个她?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她只告诉我,她名字里有‘川’字,我就唤她叫‘大川’。” “大川?” “她说小川喊着别扭。” 当时的单秋雅发现了自己的好弟弟单昭有这么个癖好,于是又把魔爪伸向了那名侍女。 那名侍女行动诡异,单秋雅查到她是武林世家的人之后,在单昭16岁的时候,背着她把侍女的一只腿给打瘸了。 16岁的单秋雅已经册封为太子妃,因为武林世家本就和朝廷有矛盾,后来在极短的时间内,“武林世家全灭了。” “我!”唐卓巧突然倒地,摔在了地上。 “导师!”单昭刚要上前的动作又停了。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独自忍受着片刻的宁静。 “我要问的是……”某时,头埋在地上的唐卓巧又突然伸起手,慢悠悠得想了半天,才说:“刚才说的侍女是不是个男的?” “嗯,自从‘武林世家全灭’,现在的我也已经年满二十一,之间的岁月再也没见过他。”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是个男的?”唐卓巧缓缓爬起身,扒上身旁还放在原处的座位。 对面像是哑在了原地。 唐卓巧似乎等了大半天,她可能是说到了对面的雷区。 唐卓巧挥挥手,急忙转移话题:“那他现在肯定还在,你……” 她不是说过再也没见过他了吗?唐卓巧在内心反咬自己一口。 单昭羞红了脸,低头看向地板上木质的纹路,一条连着一条,延长交叉,最后又重叠。 于是,熬了一个通宵的时间过后。 “原来在这儿。” 唐卓巧换了一件新衣裳,躲在一面墙后,一手打着伞,另一只手里拿了个苹果啃。 靠在对面那墙角的一个乞丐——他的下身整个都藏在破麻布下,毛糙的头发挡着脸看不清楚面容,手指也缩在长袖里。 三个时辰前,单昭还细心地告诉她:大川现在成了街角的一名乞丐,就在亲王府附近。 唐卓巧说:那你还等什么,快去追啊。 单昭:我怕他这么多年会恨亲王府…… 唐卓巧:若他意气风发胸腹开光,定能看破只是单秋雅所为;更何况他这么多年不见你,难道不是为了躲太子妃吗? 单昭:可他是武林…… 唐卓巧:若他有心害你,你大可找他理论一番弄个明白,何必你躲着他,他见不着你? 唐卓巧急忙把一派臆造的情节收回,她已经走到了这个乞丐面前,时有时无的能嗅到空气中流动的一股怪味。 “单昭我找到……”在一片寂静中,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她应声倒下,扬起一片灰尘。 单昭躲在他们身后的墙角,打了个哆嗦。可能因为紧张,都幻听到了别人叫自己真名的地步了吗? “这是最后一场了,走到小区的时候记得躲着那辆车。”和之前的电音不同,这次是王导亲自喊麦。 画面变得幽暗,两侧的建筑夹着中间的一条小街道,哗哗啦啦的雨水滴在地面。 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了?一天已经38场了! 先前的问题得到有效解决,唐卓巧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脑子里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以及身体素质的直线式下降。 她手上攥着一把塑料花边伞,后面背着书包,头顶上的雨滴声还围绕在她身旁。 “呼——”哒哒哒的小碎步在耳畔轰鸣。 地面像刷了一层鞋油一样,远处的光打在上面锃亮锃亮的,街灯下的水洼也被雨一针一针扎破。 “呼——” “噗——”唐卓巧猛地跨了一大步。 她的眼镜片上淋上了一层细密的水滴,她终于忍无可忍,把眼镜摘了下来。 “跑得也太慢了。”她只能换成走的,一步一步地慢慢走。 周身都能感觉到潮湿的气息,这条街道唯一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唐卓巧好像注意到一旁的一个小黑巷里,有个东西动了。 她潜意识里屏住气,鞋后跟先点上了湿漉的地面,慢慢的一步步弯下了腰压低重心。 她经过小巷时,刚好对上了那个东西:高高的,壮壮的,木偶形状。 她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地,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快哭! 这也是受了这个身体的影响,唐卓巧越不想看见这两个字,脑海里反而越会被“快哭”无限填满。 不远处的路口突然闯进来一辆黑色小轿车,唐卓巧看着向自己同时驶来的近光灯和雾灯,王导说要躲着那辆车。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攥着伞一头扎进了小黑巷。 那辆车传来几声鸣笛声,沿着街道,它正缓缓驶过唐卓巧躲着的那个巷子。 唐卓巧听着外面细小的声音,咯吱的肌肉跳动声还充斥着整个狭小的空间。 那辆车突然停了。 唐卓巧的头顶传来与周围奇异的细丝打击声,伞没收,似乎雨水都打在了头顶的那块紧绷面上。她一边缓缓朝里挪步,一边正要收起伞。 四周黑压压的,她突然碰到了一条很明显是胳膊的东西,她急忙用手向上摸,“嘘……” 虚惊一场,她终于捂住了对方的嘴。 黑色小轿车把车头的雾灯给灭了,才慢慢驶出这条街道。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空气中仿佛夹杂着另一个人的心跳声。 唐卓巧早已浑身湿透,“……”那条胳膊不敢放下了。 “你好,我姓许……”唐卓巧的声音变得颤颤巍巍的,“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我回家给你拿药?” 一只大手扒拉下来唐卓巧捂在他嘴上的手,“要……”一阵沙哑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鬼,狭小的空间里心跳声再次放大。 真是鬼! “发……” 对面几声沙哑的声音循环在她的脑海中播放,空气湿凉,0.1的戏,就只有许碧晚躲着车回小区的粗略概括。 她的嗓子里像是硬塞了块铅块。 唐卓巧认为,无非就是营造了独自回家的恐怖氛围,躲着车就是凸显了性格上的怯懦与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柔。 哗啦啦的雨水沿着墙壁滴在水泥地上,她盯着黑漆漆的对面。 “你坚持住,我带着你走。”她微微抬手抓住了他一侧的肩膀。 浑身也湿透了,但愿别出事。 “你能动胳膊吗?帮我把伞举一下。”那人反而把一只胳膊压在了唐卓巧的肩膀上。 “嘶……”两个人的衣服湿透了靠在一起,唐卓巧感觉浑身发冷,嘴里吐出的气都是凉的。 她费力地把他扶出小巷,刚出去,街道上的路灯又明晃晃照在了地上。 唐卓巧只是单独扶着那个人的肩膀都感觉费力,她稍微歪过头,似乎还在对方的脖颈上看到了斜着的一整条疤痕。 不远处的街道浸在昏黑的雨幕里,路灯的光晕被雨水晕染成模糊的毛边,唐卓巧觉得没必要把他带上,还是放回去吧。 “你应该就这一处伤吧?”唐卓巧听着哗啦哗啦的雨声,头突然开始发凉。 排水沟传来湍急的流水声,唐卓巧的肩膀被压得发痛,她死死皱紧了眉。 王导这时候没说话,那应该是可以带走的,而且还是女主那么善良。 “你是真重……” 唐卓巧一手拿着伞,一手死死握着他的胳膊,终于把他带到了许碧晚的家里。 “呼,没死在半路……”刚一关上门,唐卓巧瞬间倒在了地上。 扶在肩上的那个人也跟着滑到了一旁。 不行!唐卓巧抱着最后的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我还得给你药~”她长叹一声,又跪了下去。 房间没开灯,她把地上的人又拖了一段距离,凭着记忆爬到了抽屉旁,摸出几包阿司匹林复方感冒药。 他身上也没有血,应该只是发烧的症状—— 想着想着唐卓巧彻底躺倒在地上,闭上了眼。 “要不再等等。”此时另一处的单昭还靠在墙上,两只手的手指头都快被掰断了。 “世子殿下,”唐卓巧的脸上沾着脏水,朝墙后一望。 她的面容有些意犹未尽还带着点落魄:“刚才到哪一步了?” 第5章 被上司警告加一 倒地之后,唐卓巧的意识刚在青楼女子身上苏醒,鼻腔里就灌满了泥土的腥气。 她浑身湿透,裙摆沾满了泥浆,正被世子单昭打横抱在怀里。而几步之外,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乱发下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世子殿下先别着急,我去了没事。"她挣扎着从单昭臂弯里滑下来,湿漉漉的袖子轻微甩出一道泥痕。顺手将油纸伞往墙边一靠,她拽住单昭的手腕就要往乞丐那边冲。 "等等!"单昭突然反手扣住她的五指。 她才刚从导师突然昏厥的震惊中缓过神,又要面对更要命的东西。 雨幕中,世子殿下的睫毛沾了水珠,衬得眼神格外锋利:“我知道他是男的——" 声音突然压低,像是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关键信息:"但他还不知道我知道他是女的。” 单昭背贴着潮湿的砖墙,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缝里滋生的青苔。作为堂堂世子,此刻竟像个市井话本里的痴情书生般躲在暗处踌躇。 幸好她不过只是亲王府里的傀儡,真要被那些茶馆的说书郎惦记上,也不会传出太多绯闻。 “他不知道你是女的,那他……”唐卓巧拉着单昭的手动作一停,那他图你世子之位? 他图你身子也不可能图你世子之位,唐卓巧回头看了一眼还蹲在墙角的乞丐,她顿感不妙,那他还图你身子? 这只是任务而已,唐卓巧果断忽视掉世子殿下的人设崩塌,珍重地对她点了点头。 于是原本穿着娇柔可爱的唐卓巧一下子变成了个脏臭老乞婆。 “这是给你说的系统功能,只是障眼法而已。”唐卓巧说着松开了世子的手。 单昭听过导师的玄乎,却着实没见过这么玄乎的,此时瞠目结舌,看着这位化身的老年人还有闲空活动几下腰椎。 雨水丝丝的浸润着地面,唐卓巧俯下看似笨拙的身子。 单昭靠回了墙面,注视着唐卓巧刚才变的老乞婆,慢悠悠地爬到了那个乞丐的身边。 为了使对方更好地接纳自己,唐卓巧变的老乞婆两条腿都给瘸断了,此时只剩下上半身能活动,头发也毛躁发柴,和对面的乞丐一比,跟个孪生兄弟一样。 “还缺点什么……”唐卓巧说着,突然给了自己两耳光。 她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虚假的桃红。 屋檐下只有那一个乞丐躺在那里,细雨顺着屋檐细细连成一串,流到了地上。 “一个人在屋檐下?”她不拘束地凑到他身旁,雨水把那股难闻的气味更深入的传给了唐卓巧。 面前的那个人像是在游神,他一动不动靠在身后冰冷潮湿的墙上,身上早已经被雨水浸湿。 “老弟?”唐卓巧歪头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她伸手想扒开对方脸上的头发。 他的头一歪,躲开了。 “你醒了?”唐卓巧借此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面墙,又对乞丐继续打好人牌,“你这周围都没有人吗?” 靠在墙上的乞丐还保持着歪头的姿势,一直不说话。 “你知道在哪里能讨到饭吗?” “老妇身体衰朽的厉害,被主人家打断了腿扔了出去,你的腿看上去也是惨啊。” 唐卓巧可怜兮兮地扶着腿,连着又问了几个问题。 靠在潮湿绿苔墙上的乞丐还就是不说话,冰凉的雨水顺着屋檐滴在后颈,他却浑然不觉。 唐卓巧只好缓缓爬到他旁边,最后问出了那个“终极”。 “你认识这里的世子吗?你会不会杀了他?” 身侧的那人终于有了反应,在唐卓巧的注视下他缓缓伸出了手,挠了挠背,翻了个身。 唐卓巧可没在单昭那里听说,这个名叫“大川”的人还是个哑巴,她用手板正了头,直接靠近伸向那人的头发。 这时的单昭红着脸从侧面伸出脑袋,她还在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魂飘到半空时,正好看到屋檐下的两人扭打在一起。 乞丐死死攥着破损的衣袖,看上去整个身体都裹在破衣服里。 唐卓巧的上身全湿了,她实在适应不了在地上爬、大腿横截面与地面亲密摩擦的痛觉,把两根腿又长了回去。 不明所以然的单昭已经冲了出来。 “住手。” 单昭看着唐卓巧凭空出现的腿,僵在屋檐的几步之外,嘴里的话一出,脑袋里早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唐卓巧拽着乞丐的头发奋力一拔,那个头发忽然掉在了泥地上。 “……” 唐卓巧瞅准时机,又迅速扒下来他身下的破麻袋,“难怪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单昭此时只注意到掉在泥地上的头发,而对面的乞丐,头发还在。 麻布被扯下来后,那个人迅速跳到了屋檐上,他的头发上有一抹明晃晃的紫色,额头上还有个爱心形的胎记。 唐卓巧站在屋檐下抬头,一着急连声音都变了回来:“你是谁?” “他……” 单昭僵在原地嘀咕了一声。忍着细密的雨水冲刷着她的头脑,她看清了屋顶上那张陌生的面孔,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 这根本不是“大川”。 屋檐上的那个人白了唐卓巧一眼,踩着上面的瓦片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单昭回过神来,迅速跳上去,“导师,快上来。”对下面的唐卓巧挥了挥手。 “我,你先追!”唐卓巧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话还没说完,上面早已经传来急促的踩踏声,屋檐上的可见画面已经空无一人。 唐卓巧听着从屋檐上掉下来的雨声,身体顿时又倒在了地上。 意识自手腕上的特殊道具检测,并响应外部环境中的物理信号。 等到她又进到王导的办公室里,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心蕊差点死在那里,你昨天的时候为什么带那个人回去?” “那时候,昨天你没说……” 王导怒火中烧,“你知道你昨天带的人是谁吗?” “他是仇越辄,马上转到和女主一所高中,欺负她的关键人物。” 王导发怒地大吼之后,剩下一阵的空白冷静,唐卓巧呆愣在当场。 “她刚进去的时候,”王导像是猛吸了一口气才缓过神,又是怒发冲冠的吼声:“仇越辄直接拿了一把刀抵在她脖子上!” “对不起,可王导那时候你没说……” “我指导了那么多场戏,你不知道我只看回放的吗?” “……” “但当时设备不是……” “心蕊她还有低血糖,签合同的时候就是因为项目中‘传感’的原因才签的,这次被你这么一乱搞,她丢了谁负责啊?” “我……负责。” 在这个非比寻常的地方,一般在签约有风险的合同时,会把自己的命分成两半,一半在签约之后的工作用,剩下的一半留在自己仓库里压底。 “那心蕊没什么大碍吧?” “盛杰进去要把他敲了,差点也噶在那儿。”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唐卓巧站在门前,盯着上面挂着的牌子。 她使劲拍了下脸,好多事好多事好多事…… 心蕊有低血糖?要是对接顺利,那唐卓巧的行为就应该是符合原女主的,但起了冲突,她还瞒着合同上不让做的事情。 这时门突然开了,王导盘着手里的核桃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唐卓巧。 “王导,你好。”唐卓巧慌张摆手,急忙逃离原地。 在唐卓巧坐回工位的这段时间里,单昭正穿梭在街巷屋檐间,试图抓住那个人。 他踩着瓦片,迅速避开一处凹槽里的积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单昭在后面紧追着不放,雨水顺着砖瓦汇成了一条条细流,滴落再次顺着下面的石阶流淌而下。 “你到底是谁?”呼吸声和雨滴声交织在一起,世子殿下独自一人去追,还是太危险了。 前面的那个人身姿矫健,突然翻身,从对面的屋檐角跳了下去。 单昭眼中一闪,她斜向朝南的方位跑去,清脆的青石板在她的脚下接二连三响起。 那个人跳下房屋又谨慎地向四周看了两眼,“两个包子。”他顺便走到路边,和包子铺里的老板爷说了一声。 随后,悄无声息退到了身后无人的胡同里。 清脆的脚步声在头顶越来越近。 他借着雨水把前额的头发捋了上去,那条明显的紫色被他用手抹成了黑色。 接着,很熟练地把身上的那层破衣服全脱了下来。 他悠哉地走出去,把钱放上去,拿走了刚才的包子。 刚才套在身上的是一身标配的草民深色服,底下却藏着那身脱掉的脏衣服。 他拿着一个包子走在小巷里,嘴里还含着半个包子。 突然,在他的视角下,单昭从天上降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把嘴里的半个包子嚼了几口,慢慢咽了下去。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乞丐从这里经过?”单昭喘着气走到他面前。“他的头发上还有一色很明显的紫色。” “没看到。”他不小心又把另一个包子送进了嘴里。 “嗯,你的手破了?” 他的左手关节上缠了一道纱布。 “不疼。”他说着,表情很自然地两只手托起包子底,小口舔了舔从面皮里溢出来的汤汁。 单昭与他擦肩而过,走出了小巷。 他淋着一身雨水,独自在小巷里把包子嚼烂了,又吞进腹中。他又去了刚才的包子铺。 “两个包子。” “我记得你,呐,送你的。”铺里的老爷爷笑着,从蒸笼屉里腾出两个热呼呼的肥包子,亲手递给了他。 雨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停了,他把玩着手里的两个包子,在街角小道里来回绕。 走了一会儿,他看着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屋檐,“迷路了……” 他又转了回来,刚才还是瘸腿乞丐时呆在的地方。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把新包子放在嘴上舔了舔。 他下意识瞳孔一惊,急忙用另一只脚踩向自己的左脚腕。 “我擦!”下面一声尖叫。 他含住包子朝下一看,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竟然死死抓着自己的脚腕不放。 “分我个包子怎么样?”唐卓巧忍着手上的剧痛,磨磨蹭蹭抬起头,终于看清了前面那人的面貌。 他狠狠盯着趴在地上的那个人,脱口而出:“狗鼠……” 包子从他嘴里掉到地上,滚了几圈。 你真给啊?唐卓巧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包子滚着滚着,滚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潮土坑里。 狗鼠辈! 他刚想抬腿就跑,却发觉腿像是焊实在了地上,怎么也拔不出来。 “你快说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大川吗?”唐卓巧用着碰蚂蚁的力道抓住他的脚腕,稍微加了些力。 “我只是个草民,大川又是谁?你们是他什么人?”那个人忍气吞声道,质疑完身后抓住自己的人,脚下还是无力脱险。 “我们是……”唐卓巧攀着他的小腿站了起来,顺势抓起他的胳膊。 “既然你和他没关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也算触到了‘诈疾病及伤残’的罪名。”唐卓巧拽着他向前走,“我只能把你上交世子,让他来处理你了。” 身后那个人突然伸脚,想撂倒面前的唐卓巧,唐卓巧还拽着他的手,视线瞬间下移。 唐卓巧手上的力道不减,随着一道向下的牵拉感传来,他脚下的重心也随之不稳。 “狗。” 他吐槽一字,两人像陀螺似的原地转了半圈,最终“砰”地一起栽在了满是雨水的石板上。 他的整个侧边身体都摔在了地上,另一只手还在始终护住怀里唯一的包子,另一只胳膊还被唐卓巧拽住。 “……”唐卓巧生硬地趴在湿冷的石板地上,她逐渐感觉到了膝盖处隐隐传来的刺骨感,“我听到你骂我是条狗了。” 唐卓巧放开手,站起来,愤愤看着地上狼狈的他。都这样了还护着包子,这是真饿极了吗? 她蹲下身,横抱起来这个四肢健全的男人,一边急着回去找单昭,嘴里还不忘骂回去:“你个包子……” 第6章 一觉睡醒,替身变女主 天空蒙蒙亮,那个发间一抹紫色的人被抓起来之后,世子殿下即早把自己的贴身侍女叫到跟前。 “他可能只是个草民,我从管家、侍卫到邻里,甚至连知府那里都问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人。” 单昭在这方面是不马虎的,她年纪尚小的时候就受刑名熏陶,最擅抽丝剥茧…… 唐卓巧冒着黑眼圈,被拽到单昭跟前,精神不振地喊了一声:“祖宗。” 从昨天晚上开始,世子就一直在给她捋她与当初那个“侍女”的各种情况,唐卓巧被迫运转思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给世子总结了一遍。 “那个人还绑在椅子上,问什么答什么,可就是不知道小川是谁。”单昭一脸正色地说道。 唐卓巧又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在这呀,世子?”唐卓巧迷迷糊糊道,她在旁人看来完全没有侍女该有的样子。 这会儿意识不清醒,基地那里的唐卓巧明明还在工位上打瞌睡。 就在不久前。 心蕊归来基地,直奔王导演的办公室。她头上还戴了个白色鸭舌帽,在手心里揣着一封崭新的文件夹。 “王导,我收拾完东西了。” “身体没大碍吧?”王导看见心蕊来了,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还行,赶来的时候特地带了两颗枣。”心蕊在王导对面坐下了,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转账回单。 虚寒问暖之后,王导也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刚打印好的收据,放在了桌面上。 他们是来办解约的。 聊到某处时,心蕊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王导,那你那边找到新演员了吗?” “哈哈,这个确实还没有。” 心蕊在座位上停了几秒,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其实觉得唐卓巧就不错,饰演里面的角色原本也只是测试项目,她的话。”心蕊的目光看向别处,又转向王导。 “我有一次看见她工作累趴下了,还能在下一场发挥良好。” “这个吧。” 王导有些推脱,低头细致地念了一遍“唐卓巧”这个名字,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其实,他原本是不想答应的,但还是笑纳。 如果仔细回溯到上一场,心蕊还在教师办公室里听解题。 “许碧晚,这道题你弄懂了吧?”一位墨镜男老师坐在她旁边,一直盯着她看。 “懂了,谢谢老师。” 心蕊突然感觉一阵头晕,“嘶——” 一旁的老师显然也愣了一下,“怎么了?” 心蕊自顾自摇了摇头,这种眩晕感让她有些似曾相识,但一会儿又消失了。 随着剧情的推动。 谢志也看出来了这点违和,根据具体情况,又提前改了一句台词:“我今天要回小区拿一本练习册,就不回宿舍了。” “一起走吧。” 谢志拎着手提包,傍晚霞光映天,一路无言。 “那我先走了。”谢志在她的小区门口停下,摆了摆手。 “嗯……”心蕊稍微点了点头,她已经提前给唐卓巧发了信息泡泡。 而正是这次,唐卓巧压根没传过去。 另一边的唐卓巧状态也极差。 窗外黑灯瞎火,她从椅子上转过身体,两只胳膊无力地耷拉在椅背后面,前胸贴着椅背,下巴抵着靠背上缘。 听着世子从天亮到夜深不停的絮叨,唐卓巧听着听着又有些萎靡不振,嘴上还在连连附和着。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心蕊心脏漏空半拍,踉跄着差点没摔进去。 她急忙抓住下面的门框,抬眼时,里面的人穿了一件新衣服,脖子上还套了个花色丝巾。 心蕊的脑袋里一阵嗡鸣。 仇越辄从哪里来的钱买衣服?不对,我这么久没回小区了,他怎么还…… “你来了?”一句略微低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心蕊顿时毛骨悚然,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糖……” 她整个脑颅顶彻底麻了,两眼一黑,整个身体像是消失了一样,下一秒直接躺在了地上。 像是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喂?” 他终于听明白了她说的“糖”是什么东西。哐当一声,他藏在背后的刀掉在了地上,伸手急忙把她拉进屋里。 “那个,就放到这吧。” 心蕊在后面意识出来的时候,看着盛杰视角的回放,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毁约了。 “天有点暗了,导师你先去睡觉吧?”单昭抬头看了眼窗外有些余光的天色,又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转过身才发现唐卓巧不知从什么时候,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又躺在了地上。 等唐卓巧再醒来,又被叫进了王导办公室。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眼睛一闭,身体像是进入了永眠一样。 “王导。”唐卓巧进屋站直身体,没有黑眼圈的脸死撑着想睡的意识。 “你和心蕊熟吗?”王导盘着核桃,很快注意到了唐卓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 唐卓巧稍微紧了紧下眼皮,“是朋友,场外见了几面还算不错。” 王导点了个头,说:“你知道她走了吧?” “她因为一些缘故离职了,所以现在这个岗位上急缺个人。” 王导之后也不卖关子了:“原来的那些事我就先不给你追究了,我也向上面说了这里面存在问题,现在已经都修好了。” 好家伙! 唐卓巧终于打起精神,意识到“追究”这两个字的严重性。 她确实是睡马虎了,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她简直是在猫眼皮子底下塞瓜吃,结果连核儿都没吐明白! 听王导没继续往后说,她慌忙回了个:“啊——?” “啊?”王导像是也没听清她的话。 空气至停了几秒。 “哦,忘了……”王导像是刚想到什么,急忙添道:“你最后一场,心蕊给你发的提醒你没收到,你不知道这对基地的亏损吗?” 唐卓巧听他这么说,忽然想到当时的自己趴在椅子上,耳边确实有一声颤动。 合同是说解约就解约的吗? “你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工作,不是吗?” 唐卓巧的目光看向王导,她有些预感,边直截了当:“让我当女主?” 王导继续说:“之前你的表现都不错,那些细微的小插曲的主要还是因为,这是服务于资方……”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卓巧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个信号不好的收音机,说真的,她甚至曾经以为,自己就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人。 王导不知何时拿出了两份合同,递到唐卓巧的面前。 唐卓巧盯着上面的两个“合同”大字,伸手拿过。 “能不能——”她大致又翻看了一遍,发现竟然没有“不得同时兼职”类似的那一条。 “能不能把之前的那个合同作废掉?”唐卓巧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条件,自然还想提个小要求。 “你之前的合同,”王导斟酌了下内容,还是谨慎说:“那个作废了干什么?” “能作废的话,我就签了。” 唐卓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态度比刚才虔诚了180度。 “你签吧,作废肯定可以的。” 看着圆珠笔墨在上面游走的空隙,王导把手里的核桃丢在一边,事先告知:“你没有提前过(guò)围读,一会儿到司睿那里拿剧本吧,在那里熟悉一下剧情。” “嗯……” 她刚签完又听到王导说:“我过段时间不在,你告诉司睿,这几天把后面的全过了,直接翻卷。” “哦。”唐卓巧握住门把手把门推开,又轻轻合上门。 “怎么这么困啊——”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唐卓巧发狠了、忘情了,卸下所有伪装。 她还是耐不住最近的嗜睡冲动,手舞足蹈地伸出手掌,俯冲到自己的工位上。 第7章 做最后的入职准备 唐卓巧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在这呀,世子?” “导师,你没休息好啊。”单昭急忙翻身爬到床底,从里面掏出一个脱泥土豆和一把刀。 等唐卓巧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她刚才明明是在睡觉,现在竟然还能站着直立行走!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疯掉的,看到堂堂世子殿下竟然手刮土豆皮,真是荒谬之极。 “世子是要清炒土豆皮吗?”唐卓巧凑上前去瞧。 “嗯?只要把它用刀切成薄片,敷在眼睛上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方可放松视力。” 单昭说着,干脆利索地把它按在桌子上,刀刃在其表面轻轻滑过,随即发出清脆的“嚓嚓”声。 “你先坐在椅子上,我帮你敷上。” 透亮黏滑的质感瞬间使唐卓巧哆嗦了一下,唐卓巧没多说什么,意识慢慢陷沉。 “爽!”她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看见了熟悉的工位。 “奶奶的。”唐卓巧揉了揉眼睛,她可能是回不到当初在闲暇中睡觉的时候了。 眼睛一闭任务,眼睛一睁基地。 “清炒土豆剧本,我要找司睿要剧本。”唐卓巧一边悠闲地走着,脚步边穿过走廊。 “唐卓巧。”司睿手里还拿着一个装订起来的本子,他看到唐卓巧朝自己这里走来,不由分说地打了个招呼。 “司睿,我这里有件事情。” “哦。王导给我说了,我刚才正要去找你。”司睿把门敞开,“到里面说吧。” 接着,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是陈述。 “你的手表上显示几点了?” 唐卓巧看了眼手表盘,“13:34……” “我们在15点的时候就要进去了。” 如果在他们的意识进去之后,等唐卓巧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可能会看到对面的地板上,吊儿郎当坐着个男生。 “你好?”她从地板上爬起来,看着还坐在地上的人,这个人就是仇越辄。 “我转到你的学校了。”他穿着新衣服,漫不经心地说。 “那你是不是要从我家离开了?” “嗯。”仇越辄双手轻轻向后撑在地面上,指尖微微弯曲,像是在寻找一个最舒适的支撑点。 他略微仰头盯着唐卓巧,顺着她的目光瞧向自己身上的装造,身体缓缓向后仰去,他颇有趣味地解释了一番。 “我用你的钱买了衣服,到学校的时候会还你的。”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弹起来,踩着一块块的地板砖,彻底离开了唐卓巧的视线。 学校里,许碧晚和谢志一起散步的时候,突然又撞见了他。 “仇越辄,上次你说的……”许碧晚刚要上前跟他讨要东西。 “你说的没错。”仇越辄跟着放慢脚步,露出一脸的坏笑,“上次我说要给你钱来着,你做我女朋友玩儿怎么样?” …… 随着仇越辄的介入,白云皙似是看到了同谋。 在之后的一天里,许碧晚在湖边赏景,背后突然一只手把她推了下去。 仇越辄正好在一边看着,他突然朝不远处喊:“喂!那个谁来着。” 谢志从远处恍惚听到有人在喊救命,隐约听到附近一阵水声,他从练习册上挪眼,朝湖边一看。 湖面上的一个脑袋在水中挣扎,手臂胡乱挥舞,水花四溅。 谢志急忙撂下手上的练习册,跑过去一头扎进水里,把许碧晚救了上来。 许碧晚对谢志的爱是小心翼翼的,她的性格也同样如此。 “你陪我玩,我也不会找谢志的事。”仇越辄面露狰狞地威胁道。 许碧晚神色逐渐变得暗沉,半响,攥紧拳头又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我答应你。” 在一个夜雨天,黑漆漆的办公室里,当初的那个男镜片老师,也向许碧晚下了毒手了。 事后,许碧晚惊魂未定地靠在一层的楼梯墙角,谢志在下楼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她。 谢志蹲下身,小心地凑过去,“许碧晚……” 许碧晚见是他,哽咽着把事情全告诉了谢志,“我以后怎么办啊——” “现在就报警,我是证人可以提供证词……”谢志慌乱之下抱住了许碧晚,一遍一遍安抚着她的头。 高考过后,谢志不出所料地考上了重点大学。 谢志向许碧晚约定:“我一直等你。” 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过后,许碧晚大出所料地考了个不错的成绩。 假期,谢志去了许碧晚住的小区,楼下的许阿姨哭着告诉他:“她可能,好像,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大体就是后面的内容了。” “有一些需要改吗?”唐卓巧听得着实投入,拿着手上的剧本拍了拍掌心,内心却有些遗憾。 至今,唐卓巧从没有过和成年男性谈情说爱的经历。 “但是仇越辄不是,被我不小心插错片了吗?”唐卓巧有些为难。救了他,可能大概率会发生连锁反应。 “哦,那个仇越辄啊。”司睿坐在椅子上,露出某种一言难尽的表情,“也就末尾的那段写过他,其余的时间就是斗斗嘴打打架。” “幸好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我们其余的人都在拼命地补那个垃圾剧情。” 在一个小型办公位的隔板旁,盛杰从始至终一直靠在那里听。 “因为里外的时间不对调,这几天说不定就能过完这一卷。” “所以还有下一卷?”唐卓巧明知故问。 “那是自然。”盛杰抢先答,从自己的工桌上抽出一本极厚的彩书,重重拍在桌面上。 “从我们现在的进度来看,应该是。”盛杰把大拇指跟食指捏在一起,再比划了一下书本的厚度。 “差不多这么个比例。”盛杰眨了一下眼。 “那后面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唐卓巧把真话说出来,难免会想到一些黄色。 司睿说:“不过里面的时间也的的确确是真的,所以王导说让我们进去之后,一周一聚进行定期汇合。”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们该怎么见面’呐。”盛杰自然地插了一嘴。 “还有就是,”司睿突然想到一句嘱托,装得像个机器人一样开口:“如果剧情稍微有点偏离轨道,请唐卓巧同志以维持原女主人设为主,进行决策。” 转到唐卓巧的视角,她从房间里出来,极其迅速地坐回工位,倒头就睡。 再睁眼时,眼前已是亲王府的雕花横梁。 “柿子柿子柿子!” 唐卓巧提着裙摆在大厅里转圈,绣鞋踩过青砖的声响像是卡在了心跳的间隙里——哒、哒、哒。 一名侍女掀帘而入,险些被她撞个满怀。 “世子殿下何在?”?唐卓巧猛地刹住脚,瞬间换了副面孔,低头颔首的姿态恭敬得近乎刻板。 侍女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吓得膝盖一软,身体压得更低了。 “回、回前辈,殿下出去了……” 唐卓巧听着,似乎在余光里看到一道黑影从廊柱后无声滑过。 注意到一个人影,她也心下了然道:“好,那你先出去吧。” “啊,是。”侍女低着头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可是贴身侍女,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人走了,门闩“咔嗒”落定,唐卓巧把门死死关上后,里面瞬间静悄悄的。 “梁上的那位,”?她慢悠悠地踱到桌案前,指尖抚过宣纸的纹理,“你是自己下来,还是等我‘请’你?” 当然,这不过就是唐卓巧的一瞬假想。上面的人是谁不重要,唐卓巧的任意一个BUG都抓不到他,只能弄死他。 “还是写张留言条保险。”她走到桌案前自顾自说着,故意放大声音,也好让上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桌面的一角摆着挂满毛笔的笔架,旁边还有一座流水的假山摆件。唐卓巧在砚台上点了一滴清水。 耳边发出阵阵细微的“沙沙”声,墨香渐渐弥漫开来。 随着宣纸上陆陆续续被染上笔墨,最上方赫然写了个四个大大的“导师火急”。 她微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秘籍啊,秘籍,一定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或许是唐卓巧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了。 之后,都要看单昭这个寄主自己的造化如何。 ——嗡! 意识传送的余韵还在神经里震颤,唐卓巧挺直的腰杆突然像被抽了骨的纸伞,倏然倾塌。 “哐当”一声,站直的腰杆子倾斜到过分的弧度,裙摆"哗"地扬起下落的弧度,一并倒在了地上。 在她意识传送的半晌过后,趴在墙角上方的人一个纵身跳了下来。 他经过桌案的时候瞥了一眼,听唐卓巧刚才的话,他有些蠢蠢欲动。 包子都被他吃没了,还在这里过了一夜宿。 他小心地伸手收起那张宣纸,一个翻身跳上桌案,从支摘窗的缝隙里又跳了出去。 “好了。”唐卓巧一下子抬起头,看到的是自己的工作桌面。 上面只有一个手机,一本剧本和剩余的超大空间。 唐卓巧已经把能交代的内容都在另一个世界里交代完了,她暂时搁下那颗无处安放的内心,伸手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4:04。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唐卓巧除了手里握着剧本,就是起来读剧本,拿着剧本上厕所。 唐卓巧抬起另一只手,又看了眼时间。 时间定格在15:00,电子静静地显示的那一刻,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贯彻了她的全身。 第8章 今天放学还放假 一声急促的喘气声,唐卓巧猛地从床上惊醒,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上面还挂着一盏老式碎花布罩的灯。 她撑起身子,身下的弹簧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房间很小,墙上贴着已经泛黄的明星海报,床头有一个木质梳妆台,最显眼的是那个印着"光荣退休"字样的搪瓷杯。 唐卓巧晃了晃脑袋,低头摸了下衣服口袋,掏出手表看了下时间。 “这是……”声音糯糯的。 指针手表像是新买的,时间是7:10。 唐卓巧顺手在床上摸到眼镜,戴上、下床,伸脚勾到床底下的人字拖,出溜一下就踏出了卧室门。 书中的今天,女主的学校放一天假,换言之——唐卓巧不用打工演戏。 楼下传来豆浆油条的叫卖声,混合着不知谁家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这年代是真够久远的,唐卓巧一边想着边抬手,指尖捏着脸上饱满的苹果肌,生疼。 看来上次的对接毛病是修复了。 唐卓巧环视四周,身上还穿着许碧晚那件标志性的浅紫色睡衣,她走几步,又注意到近在咫尺的这扇“五花肉”房门。 上面贴着五花八门的卡通贴纸,唐卓巧确信了,她确实是进入了女主许碧晚的身体里,但这里不是她住的小区房。 "咔嚓"一声。 铁门轴发出特有的声响,一位系着格子围裙的中年妇女探进头来,她身后的走廊飘来阵阵面香。 "乖乖,这么快就起来了!快过来吃妈妈刚蒸好的花卷,还给你熬了绿豆粥..." “好嘞,妈。”唐卓巧本能地叫出声。 “妈,昨天是谁把我送到你这儿的?”唐卓巧边走边注意着下面的台阶。 “还是那个帅小伙,和你年纪差不多。”许妈妈的脸上自带笑容,“他刚在下面吃饭呐,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 “还是那个小伙?”唐卓巧朝下面望去,没看到什么可疑的精神小伙。 “嗯?就是昨天把你送下来的,和你是朋友的那个,之前我还见过他几次……” 胡说八道。 下了楼,唐卓巧跟着许妈妈到了一楼的早餐铺,白气竖直向上,缓缓飘到了铺子的正上空。 唐卓巧嗅着葱油香,不由加快了脚步。 仇越辄的脖子上套着花色丝巾,身上穿着严重褪色,满是褶子的短衫和短裤。 坐在马扎子上喝咸糊豆。 唐卓巧的瞳孔放大,刚才一直没在意,现在看着对面那人破烂不堪的着装,又注意到和自己身上的微妙点。 唐卓巧有些语无伦次道:“那个帅小伙……真是妈?” 他脖子上的疤用丝巾遮住了? 唐卓巧面向柔和,尽力遏制住那点可怜的表达欲,脚步却还是在许妈妈身后停了下来。 “唉,吃的还行吧?”许妈妈热情地走过去。 仇越辄两三口喝完,点头默认。 一旁的唐卓巧正好和他对视,看到和许妈妈的步子拉远后,她急忙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仇越辄和我妈认识?! 在唐卓巧一阵惊讶的内心戏面前,许妈妈走到前台,给唐卓巧递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花卷。 “乖儿,我今天要去提货,他要在我们家住几天,你好好待着。” “嗯。”唐卓巧的表现照着乖巧听话那一卦靠拢。 花卷蓬松冒着热气,里面还撒着绿油油的葱碎和芝麻。 让这个人住在女主家里?唐卓巧的心脏悄悄碎掉了。 这说明什么,一个纯属找茬的男配被女主救,不找茬还陪吃陪喝陪住,等着女主长大一点,那还得了。 要是再让关系好上了,还能让女主陪睡吗? 等她把两个花卷彻底下肚,许妈妈也已经骑着电动三轮离开了。 “都已经7点36了……”唐卓巧嘀咕着,她复习过女主的剧本,知道这时候的仇越辄根本不可能和她相遇,原著里也压根没提到过睡衣女主吃花卷。 剧情和之前都不一样,唐卓巧琢磨着,现在走到仇越辄面前作作死,说不定能在他那里刷刷“负感度”。 心下一横,唐卓巧把手表重新塞回睡衣口袋里,又从蒸笼里拿了一个花卷,转身正要走到仇越辄面前。 坐在马扎上的仇越辄起身,反而先朝她这里迈过来。 “许碧晚?” 脖套在脖颈间的丝巾微微晃动,他的嘴角上扬,语气里带了一种天然的邪味。 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态度,就像原著里写的,天生自带一种让人感觉被轻视的气场,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股浓重的霸凌气息。 仇越辄随性摆弄了下脖子上的丝巾,此时已站在唐卓巧面前,因为两人身高差本就是一整个人头,他还特意俯下身,轻轻侧头说。 "上次我拿刀," 他的手指悬在她的颈侧,虚虚比划了一下,"……吓到你了?" “额。” 这个侧头的动作让他的喉结正好悬在唐卓巧的视线水平线上,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炸开,一直拿着花卷的手没动,震得她指尖发麻。 这话愣谁听都像是在威胁人。 “我吓到你了?”仇越辄收回手,保持着友好距离。 “砰” “砰” “砰” 连唐卓巧都觉得自己太夸张,明明刚才看他时还没多大感觉,这会儿离近了…… 此人睫毛垂落的弧度、脖颈动脉的轻微搏动,甚至缠绕在他呼吸里的气息,全都令她感觉一阵不适。 这就是连通体感的坏处。 唐卓巧短时间顿悟,她看着面前此人的脸庞,长得挺别致,似乎很熟悉…… 呸! “你怎么知道我叫许碧晚的?” “许阿姨说的。” “你叫我仇越辄就行,我一般不会随便动手,上次拿刀也只是个人习惯。”他的神态格外随意。 他真是仇越辄?唐卓巧对他的印象竟然还不错。 咳咳! 唐卓巧再次推翻自己的幻想。 “你和许妈妈认识?”唐卓巧又稍微后退一步,问。 仇越辄把丝巾扯开一个空隙,头向一边看去,正好又把空隙挡住,似乎在掩饰什么。 “也就在这里遇到,聊过几句……” 在他们闲聊的空隙,不远处的街道边上停靠了一辆黑色轿车,从里面走下来一男一女。 女人看起来年轻可人,高跟鞋从车内跨出来,探出的足踝纤细苍白,像是从未见过阳光。 男人的身材魁梧,穿了一件普通的西装,面无表情地跟在女人身后。 铺子这边,仇越辄似乎没把注意力放在唐卓巧身上,他随意地交代了几句,最后一句话是:“后面就成自来熟了。” “哦,原来如此。” 唐卓巧附和着,其实一直没听进去,也就恰好在对方说完之后,及时回过神。 至于仇越辄,聊天的时候难耐地揉脖子,干脆把手一直按在脖颈上,眉头微微皱着,显得格外不耐烦。 两人的对话空白了几秒。 唐卓巧下意识地摸着花卷咬了一口,他只是在扯丝巾,为什么没扯下来捆住她? 远处的那两个人四处张望着,目光扫过四周,看到唐卓巧的方向忽然顿住了。“!” 唐卓巧看着仇越辄一会儿又转过身,背对着她,手还不安分地搁在脖子上。 估计要招痱子了。 但善良的女主应该会告诉这位男配,他身着破烂,甚至脖子上还有疤,这种情况是会过敏感染的。 唐卓巧试探性地问:“你要不要把丝巾摘了?” “不用,这是别人硬塞给我的,就是有点滑。”仇越辄反而有些答非所问。 “……”唐卓巧想说你是不是对丝巾过敏,但又止住了提疤痕的话题。 仇越辄的视线落在唐卓巧的眼里,他指了指脖子上的那层薄薄的丝巾,态度变得诚恳起来:“除了这个东西,其他衣服我都暂时放在许阿姨家了。” 高跟鞋踩着轻巧的“哒哒”声,猝不及防传进唐卓巧的耳朵里。 她猛地回头。 "仇越辄~"一位少女般的女人红唇弯成新月状的弧度,声线腻得能渗出糖霜,"妈妈特意来见你呢。" 女人的指甲修长,目光掠过一旁无关紧要的四眼矮冬瓜时,她睫毛都没颤动半分。 可转向仇越辄的瞬间,眼里似乎汪着两潭蜜糖色的春水,像熔化的金液泼在仇越辄身上,从头发流到全身,所经之处几乎要灼出缕缕青烟。 第9章 她把他弄丢了 “谁是你妈了?”仇越辄一只腿向后撤,眼神里透着十分的厌烦。 唐卓巧看到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待会要发生什么。 “真抱歉,这几天没来看你。”女人注意到他的手指一直在脖子上摩挲,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 “你的脖子很疼吗?”女人略微抬手想靠近。 “用不着你管。”仇越辄向后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还有,这个东西怎么这么痒?”仇越辄恼羞成怒地开口。 “这个是妈妈新买的,桑蚕丝的。”女人堆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跑!” 仇越辄的腿部肌肉骤然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猛地拽住唐卓巧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唐卓巧震惊之余,整个人早就被一股蛮力硬生生扯了出去—— “喂,你跑拽上我干什么?”唐卓巧在疾风中呛出一口气,手里差点没拿稳那咬了一口的花卷。 “把他抓过来!”女人看到仇越辄又跑了,对着一旁的男人喊道。 唐卓巧喘着粗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仇越辄攥紧掌心的温度,滚烫得近乎灼人。 心跳声在耳膜里炸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她是人贩子,你被抓了我住哪啊?”仇越辄忙解释道。 脊背还渗出一层黏腻的冷汗,一滴、一滴,顺着脊椎往下爬,像一条冰冷的蜈蚣,钻进她的睡衣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主的身体素质竟然差到了这种程度。 唐卓巧的身体在某一瞬间失去平衡,在他身后踉踉跄跄又被拽住。 “那你还收她的东西了?”唐卓巧上气不接下气地扶住腰,被拽着又跑了几步,心里满是疑惑。 身后的脚步声如闷雷逼近,猛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钳住仇越辄的手腕,唐卓巧猝不及防,被惯性带得踉跄两步,胳膊被拽住的力道也消失了。 “这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急声开口,嗓音里还带着未平息的喘息。 仇越辄松开了她的手,她手里还攥着花卷,急忙抓上男人的粗胳膊,试图阻止这人。 要是真的人贩子,唐卓巧思量着,这如果就是仇越辄在书中发生的剧情呢。 仇越辄直接抬腿踹上他的裆部,男人的面容却纹丝不动,转手把他的胳膊稍微一拧,又对一旁碍事的女生喊:“让开,别碍事!” 他一把挣开唐卓巧的手。 仇越辄被拧着胳膊,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甚至还有闲心冲唐卓巧挑眉一笑: “要是我缺胳膊少腿了,记得让许阿姨多准备点吃的。” 唐卓巧没有那个把握,要是她引起的蝴蝶效应让剧情发生偏移,也是有可能的。 西装男连眼神都没动一下,钳住他的后颈就往回拖,唐卓巧一个箭步拦在前面,“你信不信我报警!” 男人终于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只虚张声势的吉娃娃。 “你报警也没用。”男人丝毫不给唐卓巧面子,拽着仇越辄继续走。 报警都没用?! 唐卓巧进退两难,上去也拦不住,待在原地也不是。 她急忙把手塞进口袋里掏,“手机……落楼上了。”她心里一沉,完了。 仇越辄被拽着脱离了唐卓巧的视野。 他随后拍了拍西装男的肩膀,模样倒像是和男人勾肩搭背的好伙计。 “兄弟,报警都没用,那她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转眼间,他就被带到了街道一旁的黑车前。 车门被猛地拉开,一股浓烈的车载香氛味扑面而来,熏得仇越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上车。”身后男人扣住仇越辄的肩膀,声音冷硬。 “爷凭什么听你的?”仇越辄反手抵住车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副驾驶座上,女人正转过身来。“你来了。” 她双臂交叠搭在椅背上,下巴轻轻枕着手背,唇角还是一如既往的弧度。 “你要是实在信不过,我也能理解。” 她的目光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仇越辄。 “这样吧,你跟我去见你爸,我帮你把金钱上的事搞定,之后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你随便提条件。” 另一边的唐卓巧急忙跑上楼,她的脑袋缺氧,刚到门前:“钥匙,钥匙……” 她疯了似的在身上翻,“啊——,穷**丝仇越辄……”她要彻底完了,钥匙也不在身上,人也不在身边,人还被人给拐了。 这可是第一天,要不打电话联系一下司睿? “手机……” 什么都没有。 唐卓巧干脆走下楼,蹲在了小区楼梯口的门前,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不定还有救。” 她看着手上已经凉了的花卷,心里乱成一团,“也许他真的找到了富豪老妈。” “他妈带他滴血认亲……享清福,上清学,转学到这……”唐卓巧心里暗暗咒骂。 但仇越辄在整本书里根本不能算个角色,除了跟在林允儿屁股后面,时不时欺负女主,也就只有欺负女主的戏份了。 唐卓巧又在铺子前等了一下午,准确的说是睡了一下午,直到太阳从高悬的天空缓缓西沉,金色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 许妈妈骑着电动三轮回来,看到了坐在台阶的闺女:“乖儿,你在地上一直坐着干什么?快上屋子里。” “妈,”她稍微起身伸展了下手臂,“你知道我的钥匙放哪了吗?” “钥匙?你的钥匙,我记得你不是给那个帅小伙了吗?”许妈妈微微一愣,眼神里透着几分困惑。 “钥匙在仇越辄手上?” 唐卓巧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嗯,他今天不住在这里了。” 许妈妈看着她的金边眼镜框,眼神里透着几分惋惜:“不住了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那孩子还挺可怜的,没了父母就只能靠吃百家饭过活。” 许妈妈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几分羞愧:“当初的你就是这么被我养大,不过那时候你还小,什么都不记得。”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几分感慨。 许妈妈脸上的皱纹,一折一皱,仿佛岁月的痕迹深深镌刻在她的脸上。 唐卓巧看着她,突然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道弦被猛地拨动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心里却没有一点感觉,随之而来她的鼻尖竟然有些发酸,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 她心里暗暗想:是对接的原因吗?怎么就哭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雾,仿佛一切都显得有些虚幻。 “嗡嗡嗡” “嗡嗡” “……” 第10章 眼中诡异的男配 昨天把仇越辄弄丢了之后,钥匙还在仇越辄那里,她只能假装那把钥匙就是她借给他的。 唐卓巧"咔嗒"一声带上门,校服袖口还沾着许妈妈今早做的煎蛋油渍。书包带滑到肘关节处,随着下楼的脚步一下下拍打着她的腰。 许妈妈家在三单元楼的第四层,女主的则在下一层。 要不是她有一件校服在许妈妈的房间里,很难想象今天会怎么样。 经过女主的房号门时,她突然刹住脚。 “经典迟到桥段,再等等。” 唐卓巧说着,整个人趴在门板上,耳朵压得发红。 “嗡嗡嗡” “嗡嗡” “……” 手机在门那头震得像只困在罐头里的黄蜂。 她屈起指节,又在门板上拍了几下。 学校就在马路对面,唐卓巧抬起手看了眼时间,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校服衣摆"唰"地掠过楼道里的几辆两轮电动车。 望眼过去,学校门口的电子栅栏已经闭合,冷冰冰的金属杆在晨光中泛着生锈的色泽,侧门的铁栅栏也紧紧锁闭。 唐卓巧沿街走过去,向四周扫了几眼,确认没有人注意她,轻声道:“许碧晚,今天你势必要成‘壁虎’。” 学校里缓缓地放出一声老旧的预备铃,一边的唐卓巧又悄无声息地溜到侧墙处。 她抬手又瞥了一眼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与剧本上标注的分秒不差。 “1米65的身高,来吧。”唐卓巧盯着栅栏顶细细捆着的铁刺,用力一跳。 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脚踩着水泥石,攀着栅栏刚上去,就被对面的谢志遇到了。 “胡扯……”唐卓巧的上身校服被蹭了一层灰,她费力地躲着铁刺,探出头左右一望,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的胳膊使不上力,又从脚下的水泥石块上跳了下来。 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从天降了下来,她伸手一接,有些不敢置信:“原著也卡BUG了。” 唐卓巧急忙把手上的鸟屎抹回墙上。 学校某处的广播音箱滋滋响了两声,沙哑的上课铃声幽幽飘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辆漆黑的轿车缓缓停在了唐卓巧斜对面的大树下,轮胎碾过马路的声响几乎被铃声掩盖。 车门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弯腰钻出—— 谢志?! 唐卓巧急忙扶好眼镜,却在下一秒对上了仇越辄转来的视线。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镜框上投下跳动的光斑,而那人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 "等等,仇越辄!"她顾不上拍掉校服上沾的灰尘,小跑着追上去。 先不说唐卓巧怎么会看错这两个人的身影,仇越辄出现在这里就极其诡异。 “你在这干什么?”仇越辄提前停住脚。身后的那辆黑车缓慢地转动方向盘,匆匆移开街边立着的那棵树,驶离。 唐卓巧稍微打量了他一翻,仇越辄的身上又换了一套运动T恤,脖子上却套着个格格不入的深绿色棉脖套。 “你转学了吗?” 他真的对丝制品过敏? 仇越辄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坏笑:"我之前也没上过学。" “那你能不能带我混进去,”唐卓巧急忙拍了拍身上的灰,“现在已经上课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你不能从正门直接进吗?”仇越辄疑惑她焦急的表情,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蓝白相间的校服,洗得发白的书包带。 他则什么都没有。 “正门关上了,你应该也能进去吧?”唐卓巧浑身着急,她是在暗示仇越辄,如果你有通行条能不能载她一程。 “能是能,你跟我来。”仇越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校门,又回头打量,突然转身走向围墙。 仇越辄沿着唐卓巧刚才走的地方,又到了那个墙顶捆着铁刺的外围角落。 “你没有放行的条子?”唐卓巧急忙跟在后面问。 “条子,要那个干什么?”仇越辄又转了个弯,向后面的小道走过去。 这是往哪里,“你还带着那把钥匙吗?就是我房间的那把……”唐卓巧转身跟上,看着身后的校门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最终完全消失。 “那把钥匙啊,我可能是放在那个小区了,回去找找给你。” 仇越辄的语气不像是假的,他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校后的空地上荒草遍地,杂草从地面的缝隙中顽强地钻出来。 仇越辄不能在这里干什么吧……唐卓巧心里暗暗想着,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了。 他们的距离渐渐拉开,大约有两个手臂的长度,前面正好有一处上方四平的铁栅栏架在那儿。 仇越辄在前面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会爬铁栅栏吗?”他的话音刚落,抓住一侧的栅栏,借力一蹬,轻松地跃上了栅栏的顶端。 唐卓巧紧了紧书包上的肩带,心里喊了一句:BUG。 唐卓巧一直在担心他会突然变异,当场把她扒皮剥肉,但好像是她想多了。 “不会,但我可以把书包扔给你,你放下去,我再试着爬上去。” 仇越辄整个人稳稳地蹲在栅栏的顶端,向下看着她。 于是,书包被他接住一扔,摔在了对面地上。 女主的脸本身看起来就很小巧玲珑,但凡唐卓巧不出口国粹,都不会太毁人设。 唐卓巧看着他从上面跳下来,自己抬腿准备翻越栅栏的时候,仇越辄站在栅栏对面,语气漫不经心地问:“你知道高三1班在哪儿吗?” “知道……”唐卓巧下意识地回答。是谢志的班级,他转到谢志的班了。 “你带个路怎么样?”仇越辄接着问。 就在唐卓巧准备放下另一条腿的时候,仇越辄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的书包,又开始好奇:“你书包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没有,你别动。” 唐卓巧双手紧握着栅栏,正要小心翼翼地往下落脚。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注意到这边正在翻栅栏的两个人。 仇越辄站在一边,依旧游手好闲地看着唐卓巧爬下来,回头瞥到过来的中年男,突然语出惊人:“唉,老头!” “校长……”唐卓巧扶了一下眼镜,急忙从上面挪了下来,心里暗叫不好。 这根本就是在胡闹。女主明明是被男主抱进来的,现在直接改了出厂设置,就算唐卓巧百般狡辩,最后都有可能要被叫到办公室。 一提到办公室,唐卓巧突然有些恍惚。 “你知道高三1班怎么走吗?”仇越辄热情地向校长招手,仿佛完全不担心校长的反应。 唐卓巧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视线在仇越辄和走来的校长之间来回转动。 校长走过来,原本有些黑的脸,在看到仇越辄后闪过一丝诧异:“你是那个转校生?” “对,麻烦你带我去一趟教室。”仇越辄语气轻松。 他又指了指身后的唐卓巧:“我让她跟着我来的,应该就不用找她事了吧?” 唐卓巧的拳头还是攥得发白,虽然仇越辄此刻说着人话,但他这张脸长得也太欠揍了啊。或者说,他那张脸实在令这具身体感觉很欠揍,唐卓巧也解释不清楚,但总令她时刻感觉到一种里外不和的不适。 “你这个……”校长只留了一眼给唐卓巧,“你快去上课去!” “好嘞!”唐卓巧急忙拿起来脚下变形的书包,拍了几下上面的灰,拎在手上转身就跑。 “这个我刚才还一直找你……”唐卓巧跑了一段距离,耳边溜进来几句有些模糊杂乱的人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课铃声缓缓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第11章 问导师死了如何办 在唐卓巧离开那个世界之后。 亲王府的朱漆大门被夜风"吱呀"一声推开了,素衣青年挟着未散的寒气踏入府内。青年袖口还沾着城外怪兽山的雾气,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导师?” 单昭刚从外面回来,身边没带人。 单昭的嗓音在空荡的厅堂里撞出回声。支摘窗不知何时开了条缝,案几上的物件原封不动的摆在各自的位置上。 而那位青楼女子静静伏在地上,淡粉裙摆如凋谢的芍药铺展开来,凝固在身旁的血泊,她早已头破血流。 "导师!" 单昭箭步上前,急忙用手指去探她的鼻息,不像寻常一样,这次直接没有了气息。 单昭的手指微微颤抖,不似往常那般稳如磐石。 "导师..."她嗓音发紧,双手还是小心地托起女子纤瘦的肩膀,缓缓将人扶起来,靠到了一边的桌脚处。 女子低垂的头颅无力地偏向一侧,发间那支银簪"叮"地一声落在地上,滚出老远。 单昭没找到那个逃走的草民,她的目光扫过洞开的支摘窗,窗棂上几道新鲜的刮痕还沾着泥渍,像是有人仓皇翻越时留下的。 “该死的杂碎。”她指尖抚过窗台,蹭到一抹干透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光。 许久未开的支摘窗竟然开了,她推测,那个草民早已沿着屋檐跑走了,甚至极有可能杀了她的人,才如此仓促逃到了怪兽山上。 她凝视着远处朦胧的山影,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这座山是出城的一条必经之地,却又是接连发生怪事的诡谲之地,故而名“怪兽山”。 他摘下头上随意捡到的草编帽,额前上的那抹紫色发迹暴露无遗。 如今天还未暗下,是他刚逃出来躲进山腰的半个时辰。 山里斜坡石头堆积,树林也多。他在身旁的一棵奇形树下稍微歇息了一段时间。 “啊——”他伸臂向上拉了一下。 腿部肌肉瞬间紧绷,接着脚底猛地一蹬,一个人影突然腾空跳到他的正上方。 “老子来了!”莫名出现的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脑袋。 下面被压住脖子的人,膝盖迅速弯曲,他急忙托住背后的大腿。 “痴汉。”他骂道。 紧接着,周身的杂草发出轻微响动。 上面的人稳稳地坐在他肩头,那个人弯下脖子,咧着嘴凑近对方的脸,“古成,你上哪儿逍遥自在去了?” 他的脸倒置着,略显硬朗。 古成猛地一弯腰,上面的人顺势接上,手触地,“进步了啊!”他手上突然凭空多出来一张宣纸,待古成反应过来,那个人又瞬间借力弹起。 落地后,他下意识打开了手上的纸张。 “宣纸……”古成迅速伸向衣服里,抬头正好看到他一脸的猥琐。 “你去相媒了?” 古成被他说的一愣。 “纸上写的什么?” 那个人凑到古成跟前,用纸重重拍了下他的额头:“亏你不识字,竟然带这种东西给老子看。” 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传来沙沙声,“丫头,你别躲啊……” 古成动了动耳朵,眼睛朝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他顺着衣领的交叉处摸到两颗大蒜:“要去吗?” 骆裳川看着前面的那棵大树,猥琐地笑了:“我脱裤子,你脱衣服。” 草丛深处,一个满身横肉的胖子紧攥着屠刀,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面前瑟缩的十一二岁少女。 他咧开泛黄的牙齿,涎水顺着嘴角滴落:“你别怕,你只要忍一下,我也不会弄疼你……” "嗬嗬嗬哈——"癫狂的笑声骤然打破了凝重的空气。 草叶簌簌抖动,在茂密的绿色植被中,突然横亘而出一条苍白却有力的腿,上面有一道长长的、扭曲凹陷的恐怖疮疤。 疤痕边缘参差不齐,周围还泛着青紫,最骇人的是靠近膝盖处,皮肉诡异地凹陷下去,像条盘踞毒蛇在啃食紧绷的肌肉。 “这是哪啊?”草丛中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那条痕从大腿外侧一直爬到小腿肚,在苍白的皮肤上扭曲出诡异的图案。一张“鬼头”突然从草里探出来。 骆裳川又伸出另一条完好无缺的腿,上面根根粗黑的腿毛清晰立着。 屠夫大叫了一声:“艹你大爷的!” 骆裳川抬手正要挠头,下面一松,急忙放下手,抓好那块遮住□□一圈的裤子。 “啊!”一旁的姑娘反而大叫出声来。 “妹子,你别担心。”屠户举起屠刀小心地看着骆裳川,“看我不把他劈了!” 古成的脸上也贴着张纸画“鬼头”,突然从天而降一脚,正中屠户的后脖颈。 屠户的两眼一翻,手上的屠刀一响声,掉在一旁的草上。 “不用吃蒜了。”古成一脚踢开地上的屠刀。 他**着上半身,整个左臂上有一道深深的锯齿状疤痕,疤痕周围的皮肤微微凸起,连接左臂的手指关节处,**裸露出白骨。 “啊——”姑娘止不住颤抖,她的手在杂草丛下面匆忙摸着什么。 骆裳川急忙躲到古成的背后,一边去找裤子的洞,一边说:“下次你还是想个别的好法子,这个太损基操了。” 沙沙几声,骆裳川微微弓着身子,钻进草里摸索着去找裤子的腰。 “呜呜……”小姑娘的啜泣声细若蚊蝇,却还是被古成听进去了。 她单薄的肩膀止不住颤抖,泪水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古成担心把她吓到,把胳膊背到身后,刚走过去,目光垂落在妙龄少女的身上,竟不敢再看那孩子一眼。 “你闯祸了,痴汉。”从古成嘴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骆裳川终于提好裤子,连脸上的纸片也撕了下来。他又紧了紧裤腰,将腿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遮得严严实实。 “嗯?”他轻快地凑到古成跟前,朝下一瞅,一下子哑住了。“……” 姑娘的小腿上流着血,细嫩的皮肤被带着倒钩的刺扎穿,鲜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染红了她的衣袖。 “你不早说,”骆裳川挡了下脸,“我纸那?”他急忙把古成脸上的“鬼头”贴到了自己脸上。 骆裳川又急忙把古成转到草丛前,叮嘱道:“你快快去拿药。”古成无语地看着他,先一步从草丛里拎出衣服,从中掏出一包装着药粉的布袋递过去,又走进了草丛里。 骆裳川大概没搞懂古成的意思,他是想说——他们可能又救错人了。 古成匆匆套上衣服,从草丛里捡回那把被踢飞的屠刀,随手一甩,刀身“铮”地斜插进泥地。 “你多忍着点,很快就好。”骆裳川接过刀,刀尖抵在伤口上,轻轻一挑。 “啊——!”少女痛呼出声,泪水滚落,反手一耳光甩在骆裳川脸上,打得他偏过头去。 “行行行,别乱动……”骆裳川没恼,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刺也接着被一根根挑出。 同时,脸上那张蘸湿的纸符却因这一巴掌歪斜,眼看就要脱落。 “古成!你他娘的快过来!”骆裳川咬牙低吼,“老子的脸要掉了!” 血顺着少女的小腿往下淌,刺终于被清理干净,可骆裳川脸上的纸符也彻底松脱,他猛地伸手去捂。 “掉了!真掉了!” 古成的脸上没贴纸画,衣衫整齐地从草丛里走出,二话不说,扬手“啪”地一巴掌按在骆裳川脸上,莞尔一笑:“我也没脸。” 纸画上的鬼头顿时“流出”鼻血,骆裳川顺手将药包塞进姑娘手里,语气敷衍:"小友,你自己先看着点撒。" 说完,他拎起屠刀,一把拽过古成,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其实老子想扒你裤子。" 古成挑了下眉,站在原地没动。 骆裳川却浑不在意,手腕一翻,屠刀在掌中转了个圈,“听老子刚才的话像个流氓吧?那个屠户上哪去了?” 古成怔了怔,没想到骆裳川这人变聪明了一回。“下山去了。” 骆裳川扯下脸上染血的纸画,胡乱抹了把鼻血,"算了,先送这倒霉蛋下山再说。" 此时的屠户发了疯似的奔逃,一双肥腿在乱石间跌跌撞撞,山风鬼哭狼嚎地卷过来,冷不防掀翻了他油腻的衣襟。 "哗啦!" 怀里的铜钱撒了一地,蹦跳着滚进山涧,他顾不得脸上那几道火辣辣的疼,“你奶奶的*……” 屠户一路连滚带爬冲进村口,肺里火烧似的疼。他一个趔趄扑在小庙前的石柱上。 "报、报官去!"他一把拽住正在打水的村民,喉头泛着血腥气,"山上有个杀千刀的贼子,还、还绑了个丫头!" 村民被他溅了满脸唾沫星子,一脸埋怨地放下水桶,挣开他:"可咱村没县衙啊,得往前头柳树屯还得再走个五六里才能到——” "腿都跑折了!"屠户突然暴起,冲着柱子来了一拳:“你看我能走动吗?” “好,我这就去!” 村民放下水桶撒腿就跑,草鞋在黄土路上扬起一溜烟尘,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呸,我看你才像个贼子!”村民半路骂了句。 第12章 这并不是修罗场 他跌跌撞撞冲进城内,却已经是晚上,一抬头,朱漆金钉的府门劈面压来——是亲王府。 门前石狮龇牙瞪目,匾额上“亲王府”几个鎏金大字在夜幕中像流淌的血一样醒目。 "求求你们!" 他“扑通”一声跪在阶前,额头重重磕在守门侍卫的皂靴前,"怪兽山上有贼人劫了姑娘,眼瞅要出人命啊!" 府门"吱呀"裂开条缝,漏出里头死寂的厅堂。 里外的两个侍卫交换眼色,其中一人低声道:"世子爷,又是那邪山..." 内堂素幡低垂,世子正跪在灵案前。案上连个牌位都没有,只摆着件染血的儒衫。 世子殿下正在为“已死”的导师独自哭丧,而现在正好,她回头瞥了眼跪在下面的侍卫,“我一个人去。” "世子使不得!"侍卫急得去拦,"那山会吃人,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至少带上几个随从吧。" "哐啷"一声,世子已踹开兵器架。一柄陌刀映着白幡寒光:"除了她安排过来的侍女,和我新领来的人,还有你们,王妃可早就没给本世子安排随从了。" 单昭一振袍袖,早已踏出府门,不带随从只单骑一匹快马,循着村民所指的山径疾行而去。 当初作为穿越者的时候,情况和现在兼职完全不同。 那时,唐卓巧需要周旋于各种近乎真实的世界框架之中,精密却机械地完成每一个任务,穿越者们也因此被戏称为“有情机器人”。 而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 唐卓巧望着办公室窗外刺眼的阳光,却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现在出了意外,虽然有些焦虑,但她却只需要解释"睡过头"这样简单的失误。 下课铃响起10分钟之前,老师站在门口已经停了很久,他也盯着后座的许碧晚很久。 按理说,在他的印象里这是个很乖巧听话的女生,问什么答什么。 老师低头看了看手上齐全的教案,又抬头去看许碧晚,她此时竟然还托着腮,盯着窗户上的风景发呆。 真他妈是一届比一届还难带了! 想着,老师转身就走了。 唐卓巧把目光从窗户上收回来,恰好看到了老师走向过道的身影,整整三十五分钟,她都像是在神仙般地混。 不过在最后十分钟,她努力振作起来,坐在座位上,注意到几个比较特别的后座学生已经提前离开了教室。 好办法啊。 莫名出现了仇越辄,唐卓巧也不太清楚后面的剧情会出什么意外,得先找到司睿或者盛杰。 教室里的学生全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桌上,只有她一个人"嘎吱"推开椅子,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唐卓巧下意识弯下身,小碎步地跑。 戴在上面的眼镜腿却歪了,硌得耳后生疼,跑着跑着它直接飞了出去。 “……”唐卓巧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摸了几下,急忙拿起来,轻轻吹了口然后重新戴上。 她其实不怎么想这样,弯腰小碎步不像个小偷吗?唐卓巧不计较这么多,多一步也算一步。 她继续前行,数学组办公室的门牌近在眼前。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框向里探,那个眼镜男正佝偻在电脑前,脖子伸得活像只王八,二郎腿翘得能把地球撬起来。 他的专注神情显得有些滑稽,但唐卓巧却没心思去嘲笑。 盛杰不一定非在眼镜男身上吧。 唐卓巧想,毕竟那家伙起码还有一个女生,这种边缘NPC八成开的是自动驾驶模式。 突然,眼镜男弹簧似的蹦起来,双臂紧贴裤缝,像被操纵的提线木偶般朝门口冲来—— "这是要。"唐卓巧心头一紧,扭头就跑,一个急转,朝着最近的楼梯口狂奔而去,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身后那"咚咚咚"的古怪脚步声。 那种不适感又出现了,唐卓巧只当是女主看黄片看多了,脑子里一下就闪现出各种五彩斑斓的狗屎。 她绕着楼梯一圈一圈跑下去,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格外刺耳。还没下课,整栋楼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咚咚"回响。 保险起见,还是找司睿吧。 唐卓巧扶好墙,刚到了楼下就开始喘气。 “苟了……”她在四周迅速扫了一圈,确认无人后,两只手直接着地,四肢有些笨拙地向前爬了几步。 她的动作虽然狼狈,但眼神里透着一丝坚定。“司睿还在操场等我……” 这也是女主的记忆,不仅有各种唐卓巧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关于谢志所有的日程和喜好。 唐卓巧跪在地上喘了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捏了把汗,才撑着发软的膝盖爬起来。 篮球场位于操场的一侧,与操场仅隔了一片狭长的草地,它的四周被绿色的防护网紧紧环绕。 篮球场里,一群年轻人正打得热火朝天,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哐”的一声,一个男生迅速将篮球从□□推到背后,另一只手稳稳接过球。 对手见状,急忙伸过来一只手试图截球,但那个人微微向后转身,轻松避开对方的防守。 他的动作突然在三分线附近停下,背对篮筐,高高跃起,将篮球稳稳地投了出去。 “牛逼啊!”站在一旁围观的男生连连叫出声。 被称赞的那人面色平淡,他扯了扯黏在身上的短袖校服,几步走出了篮球场。 刚一迈步跨出篮球场的边界,他下意识地抬眼一扫,操场上的几组人群走动,他们脸上的表情都被刻意虚化了。 谢志又走了几步,突然面色一僵,有些惊愕地低声念叨了一句:“这是个什么玩意?” 太阳的光芒透过上方的层层缝隙,洒下柔和的光辉,唯独一个身着运动T恤的身影显得格外扎眼。 那人的脸有一痕说不出来的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突兀。 “仇越辄?”谢志又忍不住对着那张脸皱了皱眉。最远处的另一个人,也正好冲进他的视线里。 唐卓巧有些费力地向谢志招了招手。 “谢同学,请问一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志一个箭步先冲了过去,“许碧晚?” 唐卓巧掠过大脑,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裤子。 “Three,一早上出了点问题,我觉得应该提前……” 谢志的眼睛稍微睁大:“你是许碧晚啊,刚才我好像看到一个穿T恤衫的男同志,你认识他?” 潜台词:你现在是许碧晚,那个仇越辄又是怎么回事? 唐卓巧向操场瞥过去:“他提前来了,真的,就现在……” 潜台词:你别愣着,他真来了! 仇越辄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好巧啊!” 唐卓巧看着仇越辄,他像是朝自己身旁的那人瞥了一眼,脸上的那一笑差点没挂住。 谢志顺着声音回头,目光在对上仇越辄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了。 “真巧啊……”唐卓巧看着赶来的仇越辄,默默收回了手。 氛围变得很奇怪。 “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呐……”仇越辄直勾勾地盯着谢志的脸,接着语出惊人。 “你是不是也没有父母?” 谢志微微低头看了唐卓巧一眼,脸上堆了些假笑:“‘也没有’是什么意思?” 一股火药味。 唐卓巧还是刚跑过来的,脸颊涨得通红,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她捂着胸口,能清晰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那动静大得简直要吓死人。 尽管如此,她的瞳孔还是暴露在空气中,忍着不安的感官突袭,不得不把视线游走在两个人的面孔间。 "倒也不是。"仇越辄嘴角仍噙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眼底却渐渐多出几分认真。 “你是不是没见过你爹?” 妈了个巴子,你个仇越辄**艹*。明面上,谢志又回了个微笑,“我确实没见过。” 这人怎么看都好欠揍啊!司睿的心里被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影响着。 唐卓巧正欲移开视线,对面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越走越近,唐卓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牢牢锁住,再难挪开半分。 "白云皙..."唐卓巧无意识地嘀咕出声。 意识到接下里要发生什么,唐卓巧猛地转向谢志,压低声音急促道:"谢志,是白云皙..." 话音未落,谢志的手已经搭上她的肩膀,声音从头顶沉沉压下来:"许碧晚,这是你今早刚认识的人?" "是、是的..."唐卓巧感觉一股发霉的电流从脖颈窜上头皮。对面仇越辄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却让她浑身发冷。 她在内心挣扎:出意外了,不能再出意外了啊! "我该去上课了..."她仓皇后退,可肩上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我看过了,还有6分钟。”谢志有些怨气地看着对面的仇越辄。 “你看上他什么了?”谢志继续输出。 你们男人之间的游戏不要牵扯到女生身上啊。 唐卓巧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某处,脱口而出:“完了……” 白云皙走来的步伐自信,每一步都显得格外优雅。 阳光洒在她的发梢,那缕金发在光芒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黄金。 “唉,这么巧啊!”白云皙也穿着标准夏季校服,眼睛里闪出短暂的惊喜。 “谢志学长。” 白云皙步伐轻快地挡在许碧晚的面前,微微一笑,对着谢志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唐卓巧趁机躲到一旁,肩上的手也被白云皙顺势挪开了。 仇越辄看着唐卓巧和他们之间的动作,心底暗笑。 他们是在排练演习吗? 白云皙又像是突然发现一旁的仇越辄,有些好奇:“我来的还真是刚刚好呢,你是仇越辄吗?” “我不认识你吧?”仇越辄微微低下眼看她,语气竟然出人意料的冷淡下来。 “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我也是刚接到校长的通知,要我带你再去一趟办公室。” 白云皙的笑容依旧灿烂。 “哦,那个和你一样戴眼镜的数学老师还在找你呢。”白云皙终于看见了许碧晚,甚至凑上前盯着又看了起来。 “哦呦,小学妹,你的脸好干净啊。” 第13章 不爱,这是对接的原因 从操场出来之后,谢志让许碧晚等他一会儿,上楼去了数学组办公室里,当着她的面,把数学老师拉了出来。 “他在说什么three二倍的极限!”盛杰说。 “唐卓巧,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不受控制的就……” “要不嘚,还得重新改稿。” 主驾驶位上的眼镜男老师转向身后,坐在后座的谢志微微仰起头,手指摩挲着下巴。 几秒钟的沉默,车上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车厢内的沉默被唐卓巧突然打破: "我们非得按那破剧本走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膝盖,"那本砖头厚的书,不也是为了项目才买的吗?" 司睿盛杰同时愣住了,对视的间隙里,眼镜老师的胳膊从座椅靠背上滑下来,在真皮表面蹭出一声轻响。 “你不知道上面说的吗?”他推了下眼镜,金属框在阳光里闪了闪,“原本是要那么做的,但后来在看到改进过的剧本后,说要重视剧本内容还原什么的。” 唐卓巧疑惑了,不是一开始只需要测试项目吗? 谢志突然捂住半张脸,耳尖泛红:"就像刚才搭肩那种的''微操''一样,之前很多次,我们都不是按照原来剧情走的,他们可能是发现商机了。” "不过刚才是第一次,我都没料到自己反应会那么大。" 这辆老旧的汽油车引擎还在发烫,车厢里弥漫着一种燥热的金属气味。 驾驶座的眼镜男老师脸上略显粗糙,凹凸不平,细看之下,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几滴细小的汗珠。 盛杰转身又回来,把一摞提前准备好的纸递给唐卓巧。 “我今天一早上就打电话给你俩了,但你又没接,我还想着要不打个新脚本。” 唐卓巧的两只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嗯——” 也就是说,始终允许会有意外发生。 她只含糊地从鼻子里应了一声,顺势向下低头。 “嗯放心,我可是CT。”盛杰说了一句。 “那,上方的人怎么交代?”唐卓巧接过那几张纸,纸张上还残留着微微的余温,像是刚从打印机里取出来的。 谢志补话:“上面只说了重视,可能等王导来了,后面几卷就要加个剧组功能了……” 车厢里的闷热终于突破了临界点。 "操,热死了。"数学老师的眼镜被粗暴地扯下,盛杰猛地推开车门,热浪裹着尘土瞬间涌入,他像颗出膛的子弹般冲了出去。 身旁的谢志也没忍住身上的燥热,伸手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 没拉开,又拉了一下松手,差点伸腿踹开才走出去。 “我也出去一下。” 老旧的门锁发出清脆的“咔哒”声,门没完全关紧,还留着一条细小的缝隙。 车上只剩了唐卓巧一个人,她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两只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拿着脚本看。 “运动会当啦啦队长……”她念着上面的内容,身上莫名生出一阵寒颤,一股冷气从心底突然涌上来,她被迫使劲地摇了摇头。 上课铃声在教学楼里再次缓缓响起,那声音被刻意带出一丝慵懒,被一层薄雾隔开,听不真切。 另一边的校长办公室内。 白云皙挺起胸脯,壁咚仇越辄:“你说那个谢志怎么就和你长得那么像呢?” “你带我到办公室就是为了说这个?”仇越辄瞧着面前的这个小不点,目测和那个姓许的一样高。 白云皙明显很自信,眼尾也上翘得勾人:“我知道你是凑钱混进来的。” “你现在明面上什么都有,但是你真的不对你的父母好奇吗?” “你的消息挺灵通啊。”仇越辄发心底地对她刮目相看。 “如果你说的就这么多,老子也可以走了。” 仇越辄用鞋尖踢了踢她的小腿,见她没动静,直接扯开她的胳膊。 白云皙急忙拦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迅速显示出一张许碧晚吃面的照片。 “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白云皙依旧气焰嚣张地说。 “她就是个跟屁虫,每天跨年级跟在谢志边上,正好我也和你一个班,只要你帮我教训一下这个人,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 “你怎么就认为我有想知道的?”仇越辄的视线在照片上短暂停留,用十分**的目光垂下去,盯着眼前这个女生。 “你不是也知道我现在不缺东西吗?”他讥讽道。 白云皙愣了几秒,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我还是挺靠谱的,”她转念一想,又说:“就算是我找你帮忙,我先给你转五千过去,你收钱办事,办完事情我再给你一万,怎么样?” 仇越辄盯着她不过几秒,突然有些做作的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可以啊。” 时间在数学公式的缝隙间悄然流逝。 黑板上,数学老师手中的粉笔还在“吱吱”响着。他手腕轻轻抖了抖,粉笔灰便簌簌飘落,那些平面向量随即在墨绿色的背景上疯狂滋长,很快便爬满了大半个板面。 "还有15秒就下课了。"同桌用课本挡着脸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混着薄荷糖的气息拂过许碧晚耳尖。 唐卓巧也微微歪头,目光从眼镜框滑落到对方袖口:“你怎么算这么准啊?” 因为声音偏小,同桌没听出她看到袖口一角的手机壳时,声音传达出多大的震撼。 唐卓巧都还没意识到这个学校能带手机这件事,同桌又开始秀技能。 同桌的校服袖子突然诡异地鼓起,露出半截手机塑料壳,他看向唐卓巧接着咧开嘴角,又悄悄地从自个桌洞里掏出手机,给唐卓巧看了一眼,又迅速放了回去。 “你只要用手机卡住时间就好了,上课铃是早响36秒,下课铃晚响11秒,13点30来上课的,但老师会提前在13点18分22秒叫我们进教室。” “准头对头……”唐卓巧不得不感叹自己竟然听懂了,但还是悻悻然收回对他桌洞一探究竟的**。 上面的数学老师朝许碧晚瞥了一眼,又当作没看见,继续写。 白云皙早中午晚饭,外加遇到谢志时找茬,仇越辄按个人情况找茬,这是那张纸上的原话。 唐卓巧低头继续观摩脚本,另一只手又抬起来挡住耳朵,顺手摸了摸头发。 好滑、还好香啊。 唐卓巧是这么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凭空去摸头发的。 教室里持续回荡着细碎的说话声,在铃声炸响的瞬间彻底沸腾。桌椅碰撞声、笑闹声、拉链开合声混作一团,仿佛有人把菜市场倾倒进了这方狭小的空间。 终于熬完最后一节课,唐卓巧早已收拾妥当的书包静静趴在桌面上。 唐卓巧看着那叠被翻得卷边的脚本纸页,自动结算了一下进程:“我还有几张没背完……” 整个下午的时间,她的目光都在字里行间徒劳地来回游走,当然也是半页都没能装进脑子。 当初的唐卓巧,可是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背完了女主的所有台词,甚至到现在,下卷的内容都记得很清楚。 现在脑浆像被谢志和狗屎联手打劫过的废品站,下课满脑子都是狗屎,上课满脑子都是谢志。 铃声的余韵还在走廊飘荡,教室里的人数早已退潮般空了大半。 唐卓巧背起书包,手里攥着那几张台词纸,匆匆走出了教学楼。 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学生们陆续走出去。 学校铁门外,车棚顶上一排老式灯泡在夜色中泛着橘色的光晕,对面灰扑扑的居民楼外墙皮,有些脱落。 这一天的女主似乎过于孤单,就连通往女主家的路径都蜷缩在那片光暗交界处。 “这么可怜的女主说不准有个可怜的家庭" 唐卓巧已经走到了校门口,指尖顿在这行突兀的文字上。 这是插错行了吗? 唐卓巧百思不得其解,又将这张纸翻来覆去检查了两遍,确认这半句话确实印在这里。 后半句话接的是“那天的谢志冲过了红线,一不小心也冲到了她的浪漫马车和梦幻城堡中”。 在略显昏暗的环境下,唐卓巧从人群中抬起头,意外撞上了仇越辄的视线。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我的眼睛,干涩露了! 唐卓巧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仇越辄正朝她走来。 "一起走?"他俯身问道。 唐卓巧伸手调整了下眼镜框,她突然想起来这家伙还没还钥匙,便开口就是:"等等,你是要回去找钥匙吗?" “对,我是去还她钥匙的。”仇越辄朝着背后的站台喊了声,接着又问了一声:“走。” 说什么也要被跟着,唐卓巧护着手里的纸,转身就走。 唐卓巧:你们之前遇到剧情之外的情况,都是临时先打字吗? 盛杰(大笑):放心,白云皙老厉害了,推动剧情准靠她! 唐卓巧:如果真是随机找茬,我能躲几次吗? 盛杰(停顿):应该,也许,大概……能? 身后确实跟这个仇越辄,他的脖子上还套着深绿色的脖套,唐卓巧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你是跑出来的?” “跑?我可是光明正大走出来的。” 高三可不是高一,唐卓巧后知后觉,但她不予理会。 仇越辄跟在唐卓巧身旁,两人顺着人流脚步并肩走过街道。 唐卓巧向右拐,转到墙后,仇越辄也跟着向右拐,转到唐卓巧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你跟着我干什么?” 唐卓巧突然停住脚,回头看向仇越辄。 这要是再往前走,就真的走到家门口了。到时候要是被许妈妈看到,准没好事情。 仇越辄看她停了,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脸狡黠道:“是你一直挡在我前面,我的房子就在这里。” 唐卓巧轻声应了一声“哦”,突然就那一眼,仇越辄的眉眼轮廓,竟然和谢志有几分相似。 她心里猛地一颤,一股热流突然从耳后窜上脸颊,耳根顿时红了,脸颊也微微发烫。 她慌忙低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书包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