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破破烂烂，邪神缝缝补补！》 第276章 终于… 与张喜儿相比，张壮儿真是沉稳又可靠。 他认真倾听了孟毅的要求，以及救赎麾下三天后搬迁的计划。 当然，孟毅在最后做出了补充： “做完这些事后，我这里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是你们仍然留在靖安城裁决司做执行官，这应该比较安全。 二是跟着大家一起，前往圣城。” 张壮儿背手抓住张喜儿在他背后戳戳戳的爪子，言简意赅回道：“我们去圣城。” 李昊闻言，坐在办公桌后面，抬手揉了揉额头。 “至于采购食物事宜…” 张壮儿回头看了张喜儿一眼，“只凭我们两个恐怕都拿不动这么多东西。” “我明白。” 孟毅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等会拿到钱之后，你们去基金会，和方存文要人帮忙。” 他摸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催促道：“走吧，时间紧迫…” 等到转账完毕，张喜儿两人开着破皮卡，从银行向救赎基金会赶去之后，李昊向孟毅幽幽开口： “我总有一种自己是你下属的错觉…” 他微微侧头，“那些材料，是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过来拿？” “我自己拿。” 孟毅笑笑回道，那部分材料是要拿来吞噬的，送去基金会让大家都看到可不太好。 他摆了摆手，开口告辞：“你先忙，我晚上再去找你。” 他要回家，准备把宁兴修收入囊中。 …… 皮卡车平稳地行驶在靖安城内城，车内，张喜儿坐在副驾驶，唉声叹气道： “我们这就又要搬家了？改信…” 她心虚地缩了缩头，“嗯…还没几天就要去异化城市…壮儿啊，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六阶了…”张壮儿淡淡回道。 “什么？”张喜儿愣了愣神，随后眉头皱起，“不应该啊，我才七阶。” “不是双子途径。” 张壮儿深吸一口气，“我被恩赐了一个六阶死灵术士途径。 就在前两天。 这恩赐来的也太快了！ 这意味着神灵比较关注我们，这种情况下…” “关注我们？”张喜儿打断他，苦着脸说道：“明明只有你…” 张壮儿一时语塞，侧头瞪了她一眼，“反正，这种情况下肯定要跟着救赎走的。 再说了，我们两个都要出面帮救赎基金会做事了，这又瞒不过大家… 最近城中对基金会明里暗里的窥探又不少，还留下干嘛，等那些人以后找我们的麻烦吗？” 他盘了一下方向盘，灵活地避开某个不长眼的路人，随后补充道： “一开始，我想的是…你和我会留在裁决司，这样一来，我们是救赎麾下独一无二的执行官使徒，没想到…” 吱呀一声过后，破烂皮卡停在了救赎基金会大门口。 他轻轻推开车门，回头道： “走吧，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还没见过异化城市长啥样呢。” “那叫圣城！说不定还会很好玩。”张喜儿纠正着他的说法，下车后拍了拍皮卡车厢，嘴里咕哝着：“老伙计，过几天就再见啦。” 随后，她抬头望向张壮儿，眼睛一亮开口： “壮儿，要不我们把它留给李文辉吧，裁决司那群执行官里，也就这哥们看着顺眼一些。” “随你…都行…” 两人并排走向基金会正门。 …… 宁兴修在大仲裁和商书雁的陪同下，天刚蒙蒙亮就离开了靖安城。 谷安和周愚两位仲裁席成员，不是不想送，只不过，他们自身还未恢复，而其他人，各有各的事要忙。 至于现在，宁兴修已经远远离开了靖安城二十多公里。 今天的荒野没有多少浮尘，天际蔚蓝一片，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在半空中游动的鱼群，失笑摇头。 自己多久没来荒野了？七年还是八年？ 一直坐镇堡垒城中，对荒野的印象都有了些模糊。 他回头向靖安城方向望了一眼，大仲裁应该没有一直盯着自己…毕竟出城前答应过的。 不过…他现在反而想看看自己当着大仲裁的面改信救赎，大仲裁会是何种表情。 看着一贯古板严肃的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想来会很有意思。 扑簌簌… 那群在空气中游动的鱼儿开始成群结队的冲向他，宁兴修耳畔回荡着鱼鳞摩擦的古怪声响。 这群鱼通体银灰，在阳光照耀下银光闪闪，非常漂亮。 外表看起来没有其他异常，就是普通的鱼。 笃… 宁兴修手中拐杖轻轻点地，灼目的光明从天而降，将大群的游鱼所笼罩。 鱼儿在光明中飞速消融。 哗~ 剩下的鱼见势不妙，集体在空中甩了个尾，荡出一片浓雾后，速度飞快地掉头游走… 而满是心事的宁兴修并未继续追杀。 他哪里顾得上这些家伙。 不过，死了这么多鱼，原地居然没有掉落任何材料… 看来应该是某种聚合类异化体。 他继续抬脚向前，很快脸色一变，低头看去。 地面上，从一条只剩一半的银灰色鱼儿眼睛里，爬出了一只半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外形宛如蜜蜂一样的虫子。 它迅捷无比地冲到了宁兴修的脚踝上，一口咬破皮肤，开始向里钻去。 它很脆弱，但却非常拼命，它拼命用力且迫不及待地往里钻。 以至于自己的内脏，翅膀，尾针，刚毛…等等外物都被生生地挤了出去，堆积在外… 一条细如发丝的黑色长虫从蜜蜂头顶钻出，沿着刚刚咬出来的伤口，哧溜一声冲向宁兴修皮下。 宁兴修冷哼一声，不再压抑自己脚体内的光明。 他脚踝处的皮肤陡然变得“晶莹剔透”。 而黑色长虫的反应也很快，刷地后尾变前头，原路冲破那摊蜜蜂的阻碍，蓦然刺向他眼睛。 一道细细的光柱从他指尖吐出，将这条长虫束缚在其中。 嗷~ 黑色长虫发出一声和体型完全不符的巨大嘶吼，并膨胀到手指粗细，它长着一张阴沉恶毒的人脸，正恶狠狠地盯着宁兴修。 嗤的一声，强烈的光明将其灼烧殆尽。 一粒大米大小的超凡材料开始飘落。 他伸手接住这份材料，轻轻叹了口气，刚刚那一系列的攻击，换个六、七阶神恩者怕是根本顶不住。 五阶也要吃个大亏，最少也要扔一条腿。 看来，现在的荒野，比他记忆中要更加危险… 他抬起左手，抹了抹耳侧淌出的一丝血迹。 这是刚刚那声嘶吼造成的一些伤害。 他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等到自我感觉差不多以后，将手中拐杖猛地顿地。 拐杖直插地面，从顶端自行绽放出一个宛如球形的淡金色护盾，膨胀…变大… 宁兴修站立其中，缓缓半跪开口： “伟大的猩红之王…” …… 神国中，端坐在高台石椅之上的孟毅瞬间来了精神。 宁兴修终于祈祷了！ 第277章 些许烦恼 几乎是宁兴修祈祷的瞬间，孟毅就立刻给出了回应。 并且，不止如此。 以宁兴修前期对救赎的“扶持”以及未来的重要地位来看… 必须立刻安排一个六阶血肉魔法。 一直维持着那个病恹恹的身体，还怎么做“大管家”。 于是… 荒野中，刚刚祈祷完毕的宁兴修心中二连三的掀起巨浪。 先是一道“喜悦”？的注视垂落，他心中的惊疑刚刚升起，源自光明之神的“注视”便被吞噬殆尽。 虽然他的神恩者等阶由四阶掉落至了五阶，但是… 改信居然是这种感觉。 神灵之间，强弱这么分明吗？ 怎么光明之神…毫无还手之力一样？ 随后，新的恩赐之力降下。 他此前因受光明灼烧而衰老，残破不堪的身躯，血肉开始涌动。 佝偻瘦小的身躯开始恢复正常。 自从成为神恩者之后，他的身体，第一次能够和容貌相配… 他体内的光明之力，不再复此前的灼热，开始变得温顺，平和。 他小心翼翼地尝试放开对自己体内光明的压制… 一时间，宁兴修大放光明。 他的血肉骨骼，变得宛如琉璃般晶莹剔透，温润如水的光明从他体内流淌而出，与拐杖顶端散发出来的淡金色光罩交相辉映… 荒野中，出现了一束微弱“灯光”。 此时此刻，宁兴修仿佛单膝跪地的圣洁天使。 他深吸一口，本能地伸手握住插在地面的拐杖，微微低首，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波动，声音尽可能平静道： “吾主在上，赞美救赎！” 而且，救赎，果真没有收取任何代价，也没有其他额外的要求。 只不过，有一道神谕降下。 宁兴修蓦然抬头，神让他去往郦安城！ “神灵…也会关注这种小事吗？” 他下意识喃喃道，随后，反应过来这么说似乎有些不敬，赶忙低头祷告。 良久…光明收拢。 宁兴修缓缓起身。 他拔起地面的拐杖，沉默了几个呼吸。 就他个人而言，对依赖神灵拯救人类这种事是不太看好的，只不过，他并不是什么固执迂腐之人。 救赎… 他心中默念一声，随后看向郦安城方向。 神灵让他去郦安城… 他现在对孟毅之前所说的救人，信心十足。 神灵注视下的事情，哪有办不成的。 只不过，救赎…咳，吾主还真是特别，三两万人的事情，也会投来注视。 他习惯性地拄着拐杖走了几步，随后，别扭地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明显短了一截，变得像个短棍的拐杖一样。 嗯…他的裤子也变得像短裤，衣服整体变得不再合身… 原来，自己已经恢复成正常壮年男子的体型了啊。 宁兴修帅气的脸上，开始浮现笑容，他将短短的拐杖倒提于手中，随后，略微伏身屈膝… 轰隆一声巨响。 脚下土地被他踏出一个不浅的深坑。 一时间，宁兴修如离弦之箭，奔行于荒野之中。 “哈哈哈哈哈！” …… 神国之中，孟毅满意地轻呼一口气。 还好，没出什么岔子。 他侧头嘱咐了“小孟毅”一句，对宁兴修进行了特别关注。 至于…让对方去郦安城而不是返回靖安城，自然是为了几天后的行动。 毕竟，要是宁兴修前脚出城后脚回，大仲裁还怎么克制？ 而且，让朱虹雨一个呆在那边，他有些不放心，有宁兴修过去也好，就不信郦安城里有人敢对“拂晓裁决”下什么黑手。 孟毅又看了看如今的恩赐份额： 【1六阶，1七阶，1八阶】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心念一动，从神国退出。 他推开次卧的房门，主卧里边听到门外有动静后的三只大虫子开始挠门。 “哎……” 他无奈将主卧房门打开，旋即被一只黑色大蜘蛛呼地扑倒。 “哇，呸，你怎么还掉毛？呸…” 他用力一把将这家伙给掀翻，任由它八脚朝天。 他挨个敲过三个虫子脑门，恶狠狠威胁道： “别吵，我还有点事要琢磨琢磨，否则的话…等朱虹雨回来我就揍她一顿！” 说完这句话，孟毅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威胁虫子的时候，需要兼顾它们的逻辑。 比如，它们对自己挨揍这回事，不会怎么在意，但是呢，要是朱虹雨挨揍，那就不一样了。 三只虫子立刻安静了许多，包括八爪朝天的大黑蜘蛛。 孟毅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始考虑起关于李文辉的事情。 这个人是毫无疑问的元老，第三个使徒。 一开始派出“卧底”的想法是为了探听官方的态度，查阅神灵之流的资料… 只不过，随着自己和靖安城官方合作的持续加深，尤其是随着宁兴修的加入以及和商书雁深谈… 李文辉的“作用”直线下降。 那现在，是否把他召回来呢？ 总不能真的三年又三年吧？ 眼瞅着张喜儿两人都可以去“救赎圣城”了… 孟毅屈指轻敲太阳穴，随后忽地从左手上甩出几根粗重的血肉触手，将在客厅地板上想要鬼鬼祟祟翻身的大蜘蛛给翻了过来。 “你说我该怎么弄？” 他姿态随意地趴在沙发扶手上，向着三只虫子开始唠叨了起来： “李文辉的身份其实没有暴露，而且救赎，也就是我们要离开靖安城了，留着他说不定会在未来派上什么大用场。 这不是为了针对靖安城，而是为了防备未来的意外。 谁知道那帮神灵什么时候会发现救赎的本质，又会做出什么应对… 但问题是… 这对李文辉有些不公平。” 三只虫子明显听不懂这种复杂的话语，只是轻轻发出咔咔的声响。 “要不…我晚上去问问他本人的意见好了。 哦…还有老王八，不过这个人应该会决定留在靖安城，情报贩子嘛，比较心野。” 孟毅伸手扒拉着蝎子尾巴，摇头叹息：“可惜呀，我心不够狠，不然的话，都把他们当工具人就好办多了。 你们说是不是？这样就根本不用去考虑他们的心思。 我要狠下心来呀！这样他们就是我指哪打哪的工具人，机器人，木头人，呆头鹅…” 他嘴里咕哝着，三只虫子凑在他身边，盯着他，有种无奈的感觉。 很快，他起身揉了揉脸，“走吧，去基金会一趟。 划分一下后续的人员安排…毕竟是上万人的行动。 好在小呜和我能在一定距离内互相感应得到，不用我提前去找它。” 他吧嗒一声打开房门，让开位置回头道：“你们…” 唰唰唰。 三只虫子溜的飞快。 “呵…” 第278章 某人办事太有章法了 接下来的白天，孟毅在基金会内部，对着田墨专程送过来的名单揪掉了不少根头发。 还要考虑张壮儿他们采购干粮的运输，荒野行进的队形，使徒们护卫的方式等等… 这当然不会只由他一个人来完成，第一批提前“结业”的使徒中，有不少人也跟着苦恼了一个白天。 这方面，大家都是新手…也算在一起边做边学，积累经验了。 孟毅都有些后悔让宁兴修去郦安城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才在纷乱中搞定了大致的安排。 “好了，细节方面，等田墨几人回来后你们商量一下，我这边还有点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心里惦记着那些超凡材料的孟毅起身说道。 而且，从李昊那边拿完材料还要去找李文辉一趟。 这次孟毅没有任由三只虫子跟着自己，而是强令这几个家伙留在基金会。 等他来到裁决司时，这里基本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李昊一个人待在办公室等他。 “怎么样？搞定了没有？” 涉及到能否接收那几万人的信徒，孟毅语气难免有些激动。 李昊从办公桌后面缓缓起身，“搞定了，但是城市储备没有80份五阶，我自行换算成了对应的各种低阶材料。 数量有些多，不过…你身为血肉魔法方面的四阶神恩者，肯定都能带走。” 他脚步沉稳地来到孟毅身侧，“走吧，在地下仓库中。 还有…” 他在办公室门口侧头看向孟毅，淡然开口： “实际上，全部材料可以换算成90份五阶超凡主材。” 他嘴角似乎有微弱的翘起：“你昨天不是问我要不要追加投资？” 听到这番话，孟毅愣了愣神。 他愕然询问道： “这不会给你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吗？” “别人又不知道各阶超凡主材之间的换算比例…” 李昊摊了摊手，“我记得你也没和商仲裁说过这方面的知识。 所以，这些都是合理范围之内的上下浮动。” 哦~ 孟毅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话说…这就是官方人员嘛，很…有章法！ 在跟着对方向地下仓库走去的同时，他斟酌着开口： “我在想一件事，如果说我们…救赎麾下的所有人从靖安城中搬离出去后… 这是不是意味着，救赎基金会和大仲裁之间的根本性冲突，会消失不见。 在你，以及商仲裁等人的调节之下，我们有没有可能和大仲裁达成某种合作。 比如…靖安城和救赎之城秘密结盟之类的事情，当然，是心照不宣的那种。” 李昊忽地停下脚步，低头开始认真思索。 几秒钟之后，他用力点头道： “大概率能成！救赎…其实对靖安城有恩！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再加上，大仲裁本质上来说，是个好人。 他内心一定会很欣赏你们的行事风格，这也是拂晓裁决和我敢于支持你们的底气所在。” 孟毅闻言，脸上开始露出笑容。 不多时，两人来到裁决司地下仓库中。 孟毅打量着眼前平平无奇的仓库，疑惑开口：“奇怪，放置超凡材料的仓库没有看守或者阵法保护吗？” “这里只是临时仓库。” 李昊推了推墨镜，伸手将仓库大门打开，开灯后侧身示意： “这些材料，都是我白天叫了几个靠得住的人帮忙运送来的。” 孟毅抬眼望去，仓库中，是各种各样的超凡主材。 它们堆积在货架之上，粗略看去，有数千份之多。 “我之前还想着你会带人来拿，结果就你一个人来了。” 李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 “你倒是能带走，不过…” 孟毅冷着脸刷地伸出万千触手，“能带走就行了，不过什么？” 开什么玩笑，这可都是恩赐份额啊，怎么可能带不走。 李昊默默闭上了嘴巴。 在离开之前，孟毅稍微停了下脚步，他瞥了李昊一眼，犹豫再三，还是认真提出了一个建议： “以后你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解决不了的难题之类，可以尝试向吾主祈祷。” 似乎是觉得这种话有种插旗子的感觉，他轻笑一声，故作轻松地开口： “我会向吾主提前举荐你的…” 李昊轻轻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伸出茫茫多的触手，卷着数千份材料，飞向夜空。 随后，他收回了目光，喃喃自语道： “双城联盟嘛… 呵，我还以为你要现场将材料献祭掉，结果真就带着飞…” 说到这里，他本能地推了推墨镜，眉头不自觉皱起，疑惑道：“为什么不是现场献祭？” …… 而孟毅，卷着那些材料，速度飞快地从窗户飞进自己家中。 几乎是瞬间，客厅就被各种各样的材料所堆满。 因为担心被内城其他神恩者注意到，让他不得不回来一趟。 零零散散的材料很快被吞噬一空。 随着这些材料真正“入手”，孟毅满足地轻叹。 这样一来，短期内的恩赐份额就不用发愁了。 而再往后… 则是救赎内部开始进行自给自足的发展模式。 他没有在家中多待，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出门前往李文辉家。 不久，孟毅站在李文辉家门前，心中有些唏嘘，说起来，他也快一个月没来这里了。 他抬手轻敲房门，随着房门打开，李文辉那标志性的卡通眼罩出现在了他眼前。 一如既往的眉眼弯弯，旁边还有两个感叹号。 “你怎么过来了？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李文辉惊喜地将他迎进家中，并随口做着询问。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李文辉看着在沙发上坐定的孟毅，呵呵笑道：“对了，我这里有个好东西给你尝尝。”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美食家，脑海中浮现上次“自酿酒”画面的孟毅无声吐槽道。 当然，现在再喝的话，他肯定毫无心理负担。 于是，他开始带上了几分期待。 “这是索明程送我的好东西。” 提到索明程，李文辉哈哈大笑着，笑到卡通眼睛两侧都勾勒出了几滴活灵活现的眼泪。 “这家伙为了拉我改信吾主，真是什么都舍得！ 哈哈哈…” 他从柜子中取出了几块平平无奇的糕点，放在茶几上推了推，“尝尝。” 这个索明程…孟毅摇头轻笑着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李文辉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这是某位厨师的杰作，吃下去以后，会让人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索明程自己都留下没多少块。” 那确实很不错… 孟毅没有去尝，而是抿了抿嘴，沉声道：“我来是有件事情和你说一下。” “哦，对！”李文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先说正事。” 第279章 心情慢慢变好 随着孟毅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李文辉的表情渐渐由严肃变得茫然。 良久，他略带空洞感的声音响起： “所以说，以后靖安城中…只会剩下…我一个使徒？” “不是。” 孟毅干咳一声补充道： “还有其他人，而且…我们算是和靖安城有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们不会禁止吾主信仰的传播，也不会…” 他望着对方那“失去神采”的两只卡通眼睛，心中暗叹：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于是他果断改口： “如果你想去圣城，那就一起走，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自己原本的任务。” 李文辉下意识地就要开口答应，可又猛地忍住。 他毕竟是一个经历复杂的中年人，此时已经从茫然、不甘、委屈等种种复杂地情绪中恢复了过来，两只卡通眼睛再度变得炯炯有神。 “可这样一来，我们之前的努力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他表情严肃认真地开口： “如同你所说，靖安城中后续可能会出现其他意外，而我留在暗中，说不定可以起到一些关键作用。 不过…你说的意外到底是什么？” 他卡通眼睛旁边出来了两个明晃晃的问号。 他追问道：“我总得知道我在干什么，在防备何种意外吧？” 这方面的事情没必要瞒着对方，将来他迟早会亲眼目睹，孟毅略做沉吟，向后靠在沙发上，认真道：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很大可能会遭到正神…包括邪神的一致针对。 这也是救赎基金会突然搬迁的最主要原因。 我们要避开那些神灵的耳目和追踪，努力保全自身，并且…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发展壮大，寻找真正的救赎之道。” 李文辉越听表情越严肃，他愕然出声打断孟毅，“为什么正神会针对吾主？ 是因为…” 他心中下意识浮现出了一个猜测，喃喃道：“是因为吾主掠夺祂们的力量？” 孟毅将田墨的“指导理论”给搬了出来，脸不红气不喘地开口： “不是掠夺，是收回。 不是针对，是恐惧！”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这句话是田墨说的，我只是化用。 “啊？”李文辉的卡通眼睛蓦然瞪得浑圆，心中顿时各种念头纷呈。 不去管对方的震惊，孟毅继续开口： “吾主正行于拨乱反正的道路上，意图将这个扭曲崩坏的世界恢复正常。” 这句话，他发自内心。 “恢复正常吗？” 李文辉瞬间将什么“收回力量，诸神恐惧”的话语抛在了脑后，而是反复咀嚼着孟毅的最后一句话。 让世界恢复正常。 他茫然开口：“能成功吗？” “那不知道…”孟毅微微摇头，“不过…我们会尝试将所有人汇聚在一起，共同践行救赎的道路。 成则成矣，不成……” “我留下！” 李文辉已然下定了决定，他侧头望了眼卧室中透漏出来的游戏本微弱的光芒，再度猛地低喝一声：“我留下！” 之前心中那种“被抛弃”的委屈感荡然无存，未来孤身一人的艰难或者危险，此时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他经历过那个辉煌的时代。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让世界恢复正常”更有吸引力。 在当前时代，那些是遥远的童年，是触不可及的梦境，是镜花水月的倒影… 也是他心心念念的美好… 与之相比，对救赎的信仰都要往后排一排。 孟毅深深地看了这个中年男人一眼，“你确定？” “确定！” “好。”孟毅从沙发上缓缓起身，“如果遇到危险，记得向吾主祈祷。 或者…关键时刻，你也可以和李昊透露自己的身份。 放心好了。” 他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你永远不是孤身一人。” 他的手掌略微用力，随后沉默着收手，迈步，推门而出。 随着孟毅离去，李文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他的卡通眼睛带上了一丝忧伤的意味。 无论怎么说，他还是选择了留下。 他的视线扫过桌子上的糕点，眉头轻挑，伸手拈了一块塞进口中。 味道不错，甜丝丝的，索明程挺会吃。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着这块特别的，能让人保持好心情的糕点入肚，他略有沉闷的心情渐渐好转。 “啦啦得得啦…” 他将装着糕点的盘子端起，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轻轻晃着脑袋，起身打开柜门，准备将其放回去。 他看到了柜子中的几瓶酒。 那是以前，他自己动手酿造的。 曾经他和孟毅说过，等自己回归救赎后，要把这些酒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呵…”他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拎起一瓶拿到眼前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这玩意。” 他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了小时候听自己爷爷唱过的一个曲子，怎么唱来着？ 好像是…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 他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记忆，哼出了略显怪异的调子，也不知道对不对，旋即，他摇了摇头，“不对，应该是来日。 来日痛饮庆功酒…” 他的卡通眼睛随之变得“睥睨”。 …… 孟毅趁着夜色来到了老王八酒馆。 这次除了那些吵吵闹闹的神恩者，他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节目。 当然，有节目和没节目其实也没多大差别，有时候不经意间听到点对话都会让他眉头紧锁。 “你一直很饿？有多饿？……哦，什么都想吃？ 嘿嘿嘿，我认识一个腐烂信徒，他死了，不过，由于太过恶心，他的尸体并没有被死亡信徒收走，只收取了灵。” “我吃！” “那你可真不挑…” “带我去！” “嘶…哥们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看看你这德行，呵…还吃，饿死算了。” 随后是激烈的打斗和起哄声。 还有因为他们的话题而勾起的几段疑惑讨论。 “你说欢欲信徒会对腐烂信徒感兴趣嘛？” “喝酒的时候不要说这种恶心的话题。” “哦…那痛苦呢？” 啪，酒杯碎裂的声音响起，“你特么找抽？” “不是啊，我只是奇怪，吞噬者都不挑，凭什么痛苦和欢欲挑？” “他们不挑！但是劳资喝酒的时候挑话题！” 说话的这人一脚踢开趴在地上哧溜哧溜喝残酒的神经病。 “晦气啊，哪来的穷鬼吞噬者…” 问话的人俯身看了这名吞噬者一眼，递给对方一杯酒的同时疑惑道： “哥们，你和欢欲信徒神圣链接的时候，会边吃边链接嘛？从头吃还是从脚吃？” 不远处有人嘿嘿一笑：“我觉得吧…欢欲信徒不会待见他们，你这个想法不错，可以让吞噬者去购买农业区那些娱乐牲畜…” 吞噬者只是叫嚷着：“我好饿啊。” 刚刚摔了酒杯的神恩者闻言皱眉道：“我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哦，我是全知之眼的信徒。” “哦？”对方闻言精神一振，瞟了一眼进门没多久的孟毅，指向那边，呵呵一笑：“那你看看他，身上有大秘密！” 当初有个破妄者看了孟毅一眼而死去的时候，他也在场，并且对孟毅记忆犹新。 自称全知之眼信徒的神恩者，闻言取下眼睛上的遮挡物，好奇回头。 嘭地一声… 他在老王八酒馆里原地放了个大烟花。 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刚刚做出指点的神恩者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沫，笑的前仰后俯，啪啪啪猛拍桌子，溅起漫天红白。 “真特么是个大蠢驴！” 他起身挥手示意：“芜湖~这是我免费请大家观看的节目！刺不刺激？” “芜湖~喝！喝！喝！” 酒馆中蓦然响起嚎叫声。 而吞噬者们，这下有福了。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刚刚挨了一脚的吞噬者边吃边诚挚道谢。 孟毅黑着脸看着这一幕，刚刚还请大家看节目的神恩者，额头不由自主渗出冷汗。 良久，孟毅深深叹了口气。 这群王八蛋… 不过…自己晋升四阶以后，其他人乱看的反应居然会变得这么大… 第280章 金钱没什么大用论 孟毅看着眼前纷乱的场面，轻轻摇头，自顾自走向吧台。 不同于第一次有人“看死”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次酒馆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搞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一味跟着起哄… 吧台处，新的酒保正满头大汗地嚷嚷着赔偿事宜。 他看到孟毅后，抽空回头向后大喊了一声：“老王八，有人找！” 也算干工作干得渐入佳境了。 而老王八的选择，不出孟毅所料。 “我只是一个情报贩子，又经营了这么久，真和你们去圣城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留着这里还有点用。 我就不信你们会对靖安城会没有任何情报需求。” 老王八灌了一口酒，抹了把山羊胡后略微摆手，同时也免不了有几分向往地喃喃道： “异化城市居然是吾主的圣城… 这可是在荒野中游荡了三十年的强大异化体。” 孟毅轻轻颔首，他本想让李文辉和老王八之间互相通个气，却又觉得既然要埋暗子，干脆就埋深一点好了。 反正自己有神国，想要帮他们建立联系的话，随时都可以。 他缓缓起身告辞，并嘱咐对方以后留在靖安城中，万事都要小心。 这方面，老王八看得很开。 “放心吧，真有你说的情况发生也不怕，别人又不知道我和救赎的关系。” 他呵呵笑道：“最多，我把你神眷者的身份卖一卖。” “那一定得卖个好价钱。” 孟毅同样回以玩笑，随后转身离去。 这次回到家中后，他才有空去神国之上查看。 他的眼前出现了新的提前。 可恩赐份额：【45五阶，1六阶，1七阶，1八阶，2九阶。】 “不错，不错。” 他忍不住发出感慨，并干脆利落地将信徒数上限由【12663】提升至【24003】。 可恩赐份额剩余：【35五阶，1六阶，1七阶，1八阶，2九阶。】 将今天新增的几百信徒接收，信徒数量变为：【12754/24003】后，他将代表宁兴修的星辰召落至身前。 看样子对方已经到达了郦安城，只不过，好像才刚刚找到朱虹雨。 孟毅看着坠落至自己身前星辰中传出来的画面，满意点头。 …… 郦安城中，朱虹雨正惊讶地打量着出现在自己眼前“衣冠不整”的帅哥。 从长相来看，是拂晓裁决的样子，可问题是… 打扮和身材一点不像。 谁家大人偷穿小孩子衣服了？ 拂晓裁决的弟弟？还是说天色太晚了，自己没有看清？ 她心中疑惑不已，忍不住挪动脚步凑近打量。 真的是！那张脸怎么看怎么是！ 她试探着询问道：“拂晓裁决？” 这句话让不远处抱着镜子贴贴的沈从霜惊愕抬头。 得益于有一个高位神恩者母亲，她以前听说过这个称呼！ 靖安城位高权重的裁决官。 听朱虹雨这意思…这种人物来郦安城了？ 怎么可能！ 她心中自嘲一笑。 可很快就脸色变得煞白。 因为昏暗中的男子轻笑道：“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俨然默认了自己就是拂晓裁决。 沈从霜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掀起巨浪： 朱虹雨来自靖安城，她一个低阶神恩者敢夸口带自己离开，并且一直在努力帮助那些乞丐。 传闻中靖安城大仲裁是很好的一个人，这个拂晓裁决也是。 靖安城和自然之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可以肯定，靖安城遭受了重大损失。 莫不是… 她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各种念头： 莫不是靖安城要对付郦安城？是抢夺人口，以补充自身损失？ 还是说扩大地盘？ 总不会靖安城大仲裁心善到了这种地步，见不得有乞丐这种群体吧？ 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镜子，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支楞起耳朵倾听。 她心中狂吼不已：我卷入了不得的大事了！ 另一边，宁兴修继续说道：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这是人多眼杂，他不适合说改信的情况，但是想来朱虹雨能够理解。 听到这句话，朱虹雨左眼流露出了震惊和欣喜的意味。 拂晓裁决已然投入吾主麾下！ 而且，对方到郦安城很大可能是来帮助自己的，吾主果然有所安排。 “嗯，我明白！”朱虹雨欣喜之下，连连点头。 只不过，这种模棱两可的对话，反而让不远处的沈从霜心中，更加坚定了某些猜测。 “对了…” 宁兴修看着眼前的朱虹雨，眉头皱起，“你为什么大晚上的还待在大街上？” 这样倒是方便自己找人。 “而且…”他欲言又止。 没办法，朱虹雨现在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味道着实不好闻。 虽然理解她最近一直和乞丐打交道，肯定保持不了干净整洁，不过，忙了一天，到了晚上也不知道洗洗？ 为了避免对女孩子说出“脏兮兮”这种不礼貌的形容词，宁兴修只能轻提手中拐杖。 一道明亮的光芒笼罩在朱虹雨身上，将各种污垢全部净化。 做完这一切后，宁兴修这才开口询问：“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朱虹雨也反应了过来，当下神情尴尬地解释道：“我没什么钱了，晚上倒是可以随便去一家没人住的房子凑合。 但是那些地方没人交水费，洗澡啊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再加上我又忙着…嗯…所以就这样了。 那什么，拂晓…宁先生您带钱了吗？” “……” 宁兴修陷入了沉默，他出门的时候好像也没带钱。 他想起了此前和孟毅说的一句话：金钱对我们这种层次的人来说，用处不是很大。 咳… 现在的问题是，他不仅要考虑朱虹雨，也要考虑自己。 总穿不合身的衣服像话吗？ 但还是那句话…没钱。 两个五阶神恩者一时间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宁兴修从身上摸索出了一块米粒大小的超凡材料，认真开口： “你觉得这个值多少钱？”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宁兴修的视线越过朱虹雨，注意到了以某种怪异姿态贴着镜子的沈从霜，忍不住脸颊抽搐道：“这是？” 朱虹雨回头扫了一眼，解释道：“哦，她叫沈从霜，是…” 宁兴修目光一凝，抢先开口询问：“你母亲是沈诗雯？” “是…” 沈从霜小心翼翼打量了他一眼，犹豫道：“您到底…是不是逐光者？ 身体也…太好了。” 第281章 都这样还求情？ 面对沈从霜的问题，宁兴修没有回答，而是意有所指道： “我听说你被你母亲折磨得很惨。” 沈从霜低头不语。 宁兴修视线在对方和朱虹雨之间转了个来回，心下闪过明悟，看来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而且，沈从霜肯定明白“拂晓裁决”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 她应该认识我。 宁兴修眼睛微微眯起，开始考虑该用何种方式彻底堵住对方的嘴。 自己到来的消息若是泄露出去，可能会某些不必要的误会。 这可能会打乱孟毅那边的计划。 有些麻烦啊…沈诗雯肯定会关注自己女儿。 一念及此，宁兴修露出笑容对着沈从霜宽慰道：“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帮你离开郦安城。 至于我是不是逐光者，呵… 一些特别的小把戏。” 沈从霜默默点头，确实，要办大事，肯定要做伪装，只不过…她小声开口恳求道：“靖安城…能不能放过我母亲？” 就知道他们会想歪，宁兴修心下一叹，又侧头瞥了朱虹雨一眼，看来朱虹雨并没有妄称救赎。 这样也好，误会就误会吧。 他正准备做出不伤害对方母亲的许诺，却猛地反应了过来。 什么情况？ 沈从霜都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还要替自己母亲求情？ 宁兴修惊讶地望向对方，朱虹雨同样错愕。 沈从霜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抱紧了冰冷的镜子，微微低头，声音微弱近乎不可闻地说道： “我妈妈以前人很好，以前…我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 包括后来异变发生，也是她一直保护着我。 那些事情，我…忘不掉…” 朱虹雨耳畔似乎回响起了第一天那个莽汉的话语：别看她外表年轻，其实有个四五十岁了。 朱虹雨抿了抿嘴唇，原来…沈从霜是被妈妈养大的孩子啊。 情感上，她倾向于答应，但是理智告诉自己，沈从霜母亲做的事，非常可恶。 她下意识回头望向宁兴修，希望能由对方做出决定。 “我答应你。” 宁兴修沉声回道。 除非孟毅想要和郦安城撕破脸，或者说，救赎亲自出手，否则的话，大概率不会真下狠手杀高位神恩者，而是以威慑为主。 宁兴修深深地望了沈从霜一眼，原来这位也是旧时代的人。 可惜，自己没有经历过。 他沉默地转身，走向郦安城的神恩者集市。 需要先搞点钱… 还好路上顺便解决了一只异化体。 至于超凡材料只有米粒大小，这完全不是问题，这玩意，只看等阶。 …… 第二天一大早，孟毅居然在基金会内部看到了许青松，这家伙今天难得没去学校，而是留在了救赎基金会帮忙。 用许青松的话来说，那些即将毕业的学生从今天开始，也该前往荒野举行仪式，正式陆续沟通神灵了。 这几天学校会比较忙碌，暂时没办法让他瞎溜达。 而且，和那些学生该说的，他都说了，该做的努力也做了。 眼瞅着后天就要集体动身，孟毅也顾不上多可惜这些学生，他又投入紧张的忙碌中。 除了基金会的内部事务，他还要和官方进行沟通。 包括开城门的时机，请求陈贯山仲裁帮忙施展心灵蒙蔽，遮挡队伍等等。 期间新的问题不断产生，比如治疗药剂，这方面不能完全依赖不朽者的救治，起码异化体稀奇古怪的毒性和针对灵性的伤害，低阶不朽者就无能为力。 还有干粮和食物的运输方式等等… 无论怎么说，这些上万的普通人最少也要在荒野中跋涉大半天甚至一整天。 他们不像神恩者一样体质出众，他们在荒野中，是最脆弱的那种。 孟毅等人在忙着搬迁事宜，田墨也带着六七个新晋的机械师，在靖安城工厂区不停忙碌着。 他们需要将合成口粮的生产线给组建好，之后会拆分运送出城… 这是没办法的事，除非他们有时间从无到有搭建全套的工业流程，否则，暂时只能在靖安城打造这些设备。 当然，算是迷你版的生产线，并且…孟毅临时提高了要求，需要满足四万人的口粮。 至于直接拆一条带走… 不说原有的产线规模大小，就说会影响靖安城食物供应这一条，就任谁也不会同意。 此时田墨身上额外加装了数条机械臂，周围飞舞着各式各样的辅助机械，正一脸严肃地对着图纸校对。 在他不远处，有一位新晋使徒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刘乐…你在想什么？” 田墨头也不抬地发问，悬浮在周围的电子眼早已捕捉到了对方神情和动作的别扭之处。 “哦…田先生，我在担心我的几个朋友。” 刘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做出解释： “他们今天应该要去荒野举行仪式沟通神灵了…” 他手中捏着工具，微微低头，轻叹一声：“本来想劝他们和我一样，也来信仰吾主，可惜…最近一直在忙。” 田墨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头望了对方一眼。 他拍了拍手，向着在场的几人朗声道：“大家已经忙了不短时间了，先休息一会。” 随着各种嘈杂的机械碰撞声停止，他缓缓来到刘乐身边。 “我记得…你是最开始的那十三个研究员之一吧？” “嗯。”刘乐挠了挠头，“对不起，田先生，我后面会注意的。” “我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担心朋友又没有什么不对。” 田墨呵呵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我只是来告诉你，你的朋友应该很快就会改信吾主。” “啊？”刘乐明显不解。 “你觉得，当你真正从学校离开后，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田墨抬手揉了揉自己左半边脸，以缓解疲劳，随后笑呵呵开口： “和你以前想的一样吗？” 这是许青松和他闲谈时说过的一些想法。 刘乐神情微变，哪怕他是“幸运儿”，一开始就蒙主恩赐，成为了使徒，没有真正体会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以他短短几天的所见所闻来说，这个世界，其实非常糟糕！ 与他们在学校的幻想完全不同。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田墨坐在他身边随口问道。 “高天明。” 第282章 腐烂！腐烂！ 高天明是一个很乐观的小伙子。 在他的想法里，学校外面的世界那么有趣，居然还有人会去选择“救赎”，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有什么好的？ 一点也不新奇和刺激。 他们一行几百名毕业生，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在几名城市防卫司卫兵的带领下，前往荒野，准备举行仪式。 一开始出城的道路上，确实很符合学生们对学校外世界的幻想。 内城不停有人冲着他们吹着口哨挥着手，让他们有种“众星捧月”的良好感觉。 而且大家千奇百怪的长相和各种各样梦幻的场景，都让人目不暇接。 美丑交织，各有特色。 比如现在，就有两位长相漂亮的姐姐跟在他们身侧，巧笑嫣然，顾盼生姿… 高天明是个乐观的性子，一点也不怕生，他瞄了一眼附近卫兵，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他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两位姐姐好呀。” 至于学校老师嘱咐的什么欢欲、痛苦，通通抛在了脑后。 这两个姐姐看起来很漂亮，比学校里那些女同学可好看太多了。 很快，高天明的眼睛就瞪得浑圆。 这两个漂亮姐姐…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下什么叫欢欲麾下！ “这个弟弟很乖哦…” “从外面回来后记得找我两~” 高天明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他有点走不动道。 这场面，是真的很好看！ 他在学校里哪里见过这个。 不过…他很快就变得错愕无比。 这两个姐姐，又给他表演了一下什么叫欢欲麾下。 她们来者不拒！ 除了一个叫喊着“给我生个孩子”的大汉。 “滚呐，都说了我们把仔官摘了。” “烦人不烦人。” 很明显，某些特别的乐子，只能搞一次，再来的话，就索然无味。 那名繁衍的信徒双眸赤红大喊：“可以官外…求求你们帮我晋阶！” “什么？我去尼玛的，你给我出去！！” 在高天明的眼前，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动乱，四周的口哨和起哄声更甚。 他的精神经受到了某种洗礼… 更关键的是，四周人群对此见怪不怪的态度，让他深刻认识到了老师们对外界的某些形容。 带领他们的防卫司卫兵只是给了闹事的人两棍子，便又催促这群停下脚步的毕业生继续前行。 “别看了，以后你们不止可以看，还可以去亲自体验。” “以后下工累了怎么办？欢欲信徒帮你免费放松。” “哈哈哈哈哈…” 高天明脑海中浮现了老师们曾经的忠告：“以后…你们就算忍不住…也不能去和欢欲信徒那什么。 否则的话，会被某些欲念所控制，除非心智够坚强。” 当然，还有一些更加贴心的建议：“实在忍不住，可以去红浪漫，那里更安全。” 高天明被身后的同学推了推，这才回过神来，默默前行。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纷乱的打斗中… 有人在画画，有人在大笑，有人加入其中，还有人趴在地上吃吃吃。 这也太离谱了。 “啊…学生们单纯的气息和味道。” 一道奇怪的亢奋声音响起，高天明收回视线循声望去。 旁边的卫兵也开始皱眉。 “别误会。”这个人开始解释：“我是一名吞噬者，但和那帮只知道满足低等食欲的傻子不同。” 他咧嘴一笑：“我追求特别的食物。” 随后…他开始陶醉地深呼吸。 “啊…这单纯又美好的气息，让我的饥饿感觉消退不少。” 他跟在队伍后面，贪婪地一呼一吸，宛如一个人形鼓风机。 卫兵都分外愕然开口：“哥们，你这样，有用吗？” “为了获得神恩，我们总要尝试一些新道路，不是吗？” 这个人呵呵一笑，“据我所知，有位苦痛修女在尝试谈一场认真的恋爱。 这给了我很大启发！好了，别打扰我了，我很忙。” 这对话有些听不懂…高天明还未从震惊中恢复，就又目瞪口呆了起来。 有人光溜溜猛拍成衣店的房门，“你特么是什么裁缝？做的衣服把我小老弟给吃了，你特么开门！” 有人在饭店门口大声嚷嚷着：“我想吃点猴脑怎么过分了？身为厨师…” 他开始学着猴子“哦哦哇哇呃”地叫了起来，随后补充道：“看！这样很难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饭店里就呼地开始喷火。 还有人龇牙咧嘴地和旁边人分享：“哇你是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一个…” 他的视线被这群学生吸引，“哟~这些是新的毕业生啊…看来死灵术士们马上又要有新收获了。” 高天明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们很快从内城来到外城，只不过已经心情沉重到无暇欣赏城墙的宏伟。 外城这里倒是没有内城那么热闹。 只不过… 大多数人都用麻木和死寂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里应该都是普通人了。” 高天明身后有同学小声咕囔：“我们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吗？” 听到这句话，高天明咬了咬牙，他开始认真仔细地打量起外城的居民。 衣着打扮看起来还行，也没有什么吃不饱的样子，但是… 他们看起来都很疲惫，远不像内城那些神恩者生龙活虎。 并且，除了少部分人带着某种“外放”的攻击性姿态以外，绝大多数人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 “我以后也会这样吗？”高天明在心里询问着自己。 带领他们的防卫司卫兵显然不是什么嘴软的人，他们在不远处笑道： “想什么呢，你们可不一定有这个福气。 你们得先过了沟通神灵那一关。 然后再看工人管理司会把你们分配到哪里工作。 哦…住房管理司给你们分配的房子会有什么邻居也说不准，他们会给你们造成何种伤害可说不定，比如…” 这个卫兵指了指附近一个浑身溃烂的路人，嗤笑道：“生病。” 复又指了指缺了左手的路人，“残疾。” 还有身上满是血痕的人，“折磨。” 以及互相争执甚至动手的邻里，“挑拨。” 最后他回过头来，补充道：“谁知道你们会遇到什么情况。 你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恭喜大家，从今天起，你们成年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在学校听，和自己亲眼看，完全是两个概念。 周围这环境…和学校天差地别。 这些毕业生们开始变得沉默。 很快，他们从城市北门踏入荒野，随后沿着城墙行进了不短的距离。 咯吱咯吱… 奇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高天明茫然抬头，百米高的城墙上，有几尊黑洞洞的炮管缓缓移动，很快对准了他们。 “好了，不用吃惊，如果仪式失败，发生某些异变，轰隆—— 大家就都解脱了。” 有个卫兵比划着说道。 很快，高天明开始变得惊慌失措。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们最终停留之处，遍地残肢断臂，血污横流。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传入他耳朵中：“刚刚在这里举行仪式的人沟通到了双子神，都死了，玛德，晦气。 等晚上，城墙上会放一些异化体过来，把这些东西都清理掉。 大家等会注意避让，不要被可能的意外波及到。 仪式的主持者…我看看…谁是高天明？” “我…我…”高天明嗫嚅着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 这是他极力向老师争取来的，“会让他大出风头”的机会。 可如今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铁锈味充斥着他鼻腔，心脏咚咚咚用力跳动，比一开始看到那两个欢欲信徒的反应激烈好几倍。 “谁特么叫高天明？” “我！”高天明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嚎叫。 轰隆—— 城市上空陡然伸出一只金红色巨掌，将某个路过的不知名异化体捏爆。 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并没有让高天明抬头。 有人靠近了他，将一些东西塞到他手里，随后大声道： “这里临时固化了一个仪式阵纹。” 来人啪啪啪地踏着脚下示意道：“只要带着他们举行仪式就行了，看不清阵纹也没事，站位差不多就行。 神灵不在乎这种小事。 你特么听没听？” “我知道！”高天明用嚎的回应道。 ……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血泊淹没的阵纹亮起。 高天明无力瘫倒在血泊中，狼狈非常，脑子里仿佛有烧红的钢筋在搅拌，痛到他浑身扭曲颤抖，满地打滚。 “腐烂，腐烂。” 他无意识喃喃着，口鼻猩红一片。 他朦胧中用“意识”看到了，端坐，不，瘫坐、散坐、趴坐在恶臭污秽“海洋”中的奇怪腐烂高山。 它…祂很伟大。 祂高高在上。 祂…俯视万事万物！ 祂不曾投下真正的关注，只是随意地和自己建立了某种联系。 “呃~腐烂…” 高天明喉咙里挤出了含糊不清的言语，他感觉自己正在变得灰白发臭，组成自己的一切开始变得软烂，身体各部分在吧嗒哧溜滑落… 他恐惧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抚摸自己脸颊，还好，这一切都是幻觉。 “腐烂啊…真倒霉，你们千万不要试图成为神恩者。” 有好心的卫兵冲着瘫倒了一地的毕业生大声叮嘱道，以及另外一道声音： “你们的工作也可以确定了，城市清污工人，特么的真有口福。” 第283章 都是可怜人 许青松在基金会忙了一整天。 要问他忙了个什么…好像也没太多事情，但就是感觉好忙。 对他而言，这可比去学校到处交朋友累多了。 夜色下，许青松轻轻揉着自己眼睛，跟着四散的使徒们，从基金会里走了出来。 他同众人挥手告别，随后展开血翼准备离去，但却听到远处有人怯生生喊了一句： “许老师！” 如果不是他身为神恩者五感敏锐，这句话八成是听不到的。 他循声望去，有个人正躲在建筑的阴影之中，看到他转头，正慌忙躲闪。 这个人他认识。 高天明。 学校里的“刺头”。 往常许青松和老师学生们分享点什么内容的时候，以高天明为代表的部分学生会各种反驳、质疑。 当然，许青松也不和他计较，小孩子嘛… 只不过这小子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许青松眉头皱起，自然联想到了他们今天要沟通神灵的情况。 他脚步沉稳地走了过去，“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呃…许老师，我只是想问问刘乐在哪？” 高天明躲在黑暗中不肯出来。 “刘乐在忙别的事，不在这里。”许青松伸出一条触手将对方卷了出来，随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躲。 高天明现在这个样子，说不上好，又臭又脏，像是在烂泥地里打了好几个滚，衣服都板结了。 许青松见状，心中已经有了些不好的猜测，不过却只是轻声询问道： “你到底什么情况？” 高天明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这段时间许青松一直在学校里晃荡，这些学生对他已经比较熟悉了。 许青松也不嫌脏，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坦然笑道：“你叫我一声老师，我还能不管你不成？” 高天明的情绪忽地崩溃。 他嚎啕大哭：“老师我们受不了了。 呜…腐烂之源，我们沟通到了腐烂… 工人管理司的人让我们去干城市清污…他们说我们根本不需要任何工具，就硬吃啊，就让我们硬吃…把我们的肚子拿来当桶… 呜呜呜…他们说这是为了我们好…呜…不然会被神灵抛弃。” 他哽咽着补充道： “许老师我做不到，哕…呜…好恶心… 他们不让我们吃正常食物，就让我们…啊！！！ 住房管理司的人把我们分配到了一起居住，说我们恶心，下贱，是一群渣滓，不能和正常人居住在一起。 我们在那里…” 他的眼神流露出恐惧，“见到了腐烂的神恩者！ 老师，我以后也会这样吗？ 老师，已经有同学受不了要自尽了，我好不容易才拦住了她…我该怎么办？ 我想找刘乐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哭嚎着，像是在胡言乱语。 许青松安静地听着，直到高天明宣泄完毕，这才缓缓开口： “你忘了吗？你们可以去信仰吾主的。” “啊？”高天明陷入呆滞。 “啊什么，带我去你们住的那里。” 许青松转身走在前面。 “老师…”高天明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赶紧跟上，嘴里不停叫喊着： “老师，这样真的行吗？腐烂之源不会生气？救赎不会生气？” 许青松捏了捏拳头，这小子之前是一点没听啊。 “你给我指方向！” 他一把将高天明提在手中，血翼一振，呼地飞起。 “话说大晚上你还乱跑，学校老师没教育你们晚上很危险吗？” “许老师那边！” 找到主心骨的高天明精神头恢复了一些，现在正眨巴着红肿的眼睛努力帮许青松指路。 很快，许青松降落在了第四街区某处普通民居面前。 他只是站在门口就嗅到了某种恶臭。 高天明神情黯淡地做着解释： “这里面都是腐烂的信徒…是住房管理司特意做出的分配。 他们说这是新措施…” 许青松沉默着向里面走去。 不同于正常民居晚上家家闭户，这里今天搬来了不少新的毕业生，他们之间互相熟悉，此时正乱哄哄汇聚在走廊中。 这里面的环境很不好，脚踩上去仿佛踩在了烂泥地里一样，吧嗒…啪叽… 这让许青松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 随着他的到来，乱哄哄的走廊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借着昏暗的几缕烛光，许青松的视线从众人身上划过。 大部分人脏兮兮的脸上划出几道清晰的泪痕。 部分人神情麻木…看起来心如死灰。 他还看到了一个脖子上做了简单包扎的女孩子。 这应该就是高天明所说的，精神崩溃想要自尽的那个同学吧。 “许老师…” “许老师。” 几声短促惊讶的低喊过后，这些人开始躲闪着许青松的视线。 人群后面，站起来一个浑身腐烂，吧嗒吧嗒掉落东西的神恩者。 他紧张地扯来湿哒哒脏兮兮的一块破布，缠在自己身上，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低眉臊眼地向许青松打着招呼：“你…您…您好。” 许青松微微皱眉，“你在做什么？” “娃娃们…基本没吃饱，我…”这个腐烂神恩者有些紧张地回道： “我把我身上一些东西扒拉下来给他们吃，您…放心，很好吃的！ 我是带领他们的工头。 嘿…嘿嘿。” 他笨拙无比地赔笑。 许青松望着对方身后几张熟悉的面孔，这几人表情扭曲，不知道在吃着什么。 这是…在努力适应吗？ 他环顾左右，看着大家这副惨状，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还有几分气恼，这群人真的是… 他心底叹了口气，毕竟是一群刚刚毕业的学生，成年的第一天，就遭遇这种事情… 浑然不觉自己也才十八岁。 他轻轻拍了拍手，沉声道： “你们难道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你们可以向吾主祈祷。 我…和你们说过祂的尊名吧？” “走吧。”他向大家招了招手，“都和我走。”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向门外走去。 大家眼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种“想信就可以信”的说法，他们之前都不太相信。 而且现在，他们畏惧会受到来自神灵的“惩罚”。 仪式中沟通到神灵时的那种痛苦、宏大、恐怖的感觉，深深地刻在他们心间。 可是…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至于许青松，他们都认识… 由高天明带头，众人默默跟在了许青松身后。 许青松脑海中浮现出李昊曾经告诉过他的一组大概数据，据非官方统计： “沟通神灵的毕业生，在仪式中死去的概率是5％左右。 仪式结束后，因为无法接受神灵稀奇古怪要求，短时间内精神崩溃的有11％。 后续较短时间内，无法承受高压工作环境，生活环境，人际关系等等而死去的，有8％。 还有，最终无法取悦神灵，短期内失去庇佑的，有23％。 毕业季…是某种意义上的死亡季。 最后能挣扎活下来的，不到一半。” 那名腐烂麾下的神恩者，看着眼前这一幕，几次三番想伸手叫住许青松，可又胆小怕事… 纠结了几个呼吸之后，他吧嗒吧嗒地踩过脚下烂泥，用力喊了一声： “先生，您等等。” 随着许青松回头，他噗通一声跪下，啪啪啪地磕头，磕到脑袋都变了形，随后害怕到浑身发抖，小心翼翼地赔笑道： “都是些娃娃，可怜娃娃… 您…放过他们可好？ 要不…您看我对您有用没用？我一把年纪了，活够了。 这些，可都是可怜娃娃…” 他低眉瞥向没有回应的许青松，声音越来越小。 良久，许青松和煦笑道： “这位老先生，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救赎？” 第284章 这些人真复杂 神国之中。 孟毅本来是想将方存文白天告知自己的，36名拥有适合战斗途径、也在培训中表现优秀的使徒等阶给提升一下。 只不过… 他端坐在神国之中，看着高台下面出现的点点星芒，眉头轻挑，今天新增信徒有点多啊。 他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虽说之前就猜测这些毕业生中大多数人会选择改信，但是他也没想到，毕业第一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这也算…他们某种程度上挨了现实的毒打吧。 他轻轻靠在椅背之上，略一抬手，数千星辰在红雾之中飘摇向上，最终点缀于那沾染了一抹红色的穹顶之中。 信徒数：【16534/24003】 照这个进度来看的话，明天改信的人可能会更多。 当然，孟毅并没有自信到那些毕业生会全部投入救赎，总有部分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进行其他选择。 只不过…这样一来，后天行动人数会增多，而且还要考虑通知新信徒的各种事宜。 麻烦事真多。 他轻轻揉了揉额头。 随后是那36名使徒的晋阶，考虑到后天的安全问题，他先全部人晋升至八阶，略做沉吟之后，又将一半晋升至七阶。 可恩赐份额从【35五阶，1六阶，1七阶，1八阶，2九阶。】 变为了【32五阶，1七阶，1八阶，2九阶。】 随后…考虑到方存文最近的功劳，他决定将对方的元素魔法等阶提升至五阶。 总不能让“教官”和自己手下实力持平。 得到官方支持变得“富裕”起来的孟毅，难得大方一次。 【六阶元素魔法： 大幅度提升灵性。 你对四大元素的掌控力进一步增强，元素魔法在你手中展现出更加复杂多变的一面。 你可以凝聚出“元素精灵”帮助自己战斗。 注意：它们可能会有一些小脾气。】 元素精灵… 孟毅回想了一下当初那位四阶织法者的战斗表现，猜测元素魔法到四阶以后可以自身与元素精灵相结合，实现自身元素化。 说实话，这个手段很强。 当初那位织法者一门心思想走，秦可可短时间内都拿不下。 血元祭主掌握几个的途径，实用性都拉满了啊。 孟毅无声地感慨道，随后将其提升至五阶。 五阶元素魔法没有什么特别的提升，多了几个新的大范围元素魔法。 并且也获得了飞行能力。 以及和元素精灵更加亲近。 当然，还有叶凌兰也应该做个提升。 耗费恩赐之力将对方提升至五阶。 【五阶自然亲和： 你可以扎根于地面，大范围快速抽取地力以恢复自身。 你也可以将植物种植在你想种的某些特别之处，比如…扎根在敌人身体内部。 当然，真实界或许有更特别的选择。】 孟毅微微颔首，自然行者居然是在五阶和真实界建立联系，还挺特别。 剩余可恩赐份额：【29五阶，2六阶，1七阶，1八阶，2九阶。】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打量了【净化中】的神性一眼。 这东西在后天才能净化完毕，基本可以保证不耽误事。 他缓缓松了口气，从神国退出。 …… 等到第二天，救赎麾下全体又投入到了某种紧张的忙碌之中。 一大早，李昊还专门过来打量了一眼，在找到孟毅后小心做出了各种提点： “大仲裁向我过问了一句，城中是否有某些不对的情况。 陈贯山仲裁在催促你快点。 在我的建议下，商仲裁将你告知的那部分知识和大仲裁…以及张委员进行了分享，他们可能在忙于验证真假。 靖安城中对救赎进行窥探的外来神恩者被清洗了一遍，已经安静下来不少，应该不会对你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困扰。 大批工人的辞职我这边也帮你处理好了。 所以…你那边没问题吧？” 最近杂七杂八的事情让孟毅头脑发胀。 他只能向李昊连连表示没问题，无论如何，都会在明天上午准时出发。 让陈贯山仲裁做好准备就行。 至于今天晚上可能新增的大量信徒… 孟毅心中发狠，大不了下个神谕，随后一把推开凑过来的朱虹雨的大蝎子，“去去去，一边玩去。” 李昊轻轻点头，“具体时间，我好安排开城门。” 孟毅捏了捏脑门，迟疑道：“明天上午…十点。” 他心中还苦恼地想起一件事，小呜那边不能真的放任不管。 晚上通过神国联系一下岑绮云，让她和自己“哥哥”尽量沟通一下。 李昊推了推墨镜，沉声询问道：“你好像有些手忙脚乱？” “嗯？哪里话？”孟毅靠在椅子上，摆出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没有的事…” “我就不打扰你了。” 李昊从他面前起身，扫视了救赎基金会一眼，轻轻摇头，随后转身离去。 孟毅看着他的背影，无奈轻叹，早知道让宁兴修回来了… …… 郦安城中，已经换了一身得体衣物的宁兴修，胳膊下夹着之前很长现在很短的拐杖，正神情淡然地观察着南门附近地形。 人造乞丐群体的“住所”，距离这里比较近，看来…如果没有阻碍的话，那些乞丐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赶到南门。 他并没有带人冲击城门的计划，这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需要考虑的是另外几点。 如何防备到时候围观、起哄的那些神恩者。 还有…如何在半个多小时内防备郦安城高位神恩者恼羞成怒之下的攻击。 主要是沈诗雯，这些乞丐可是她亲手塑造的群体。 可惜，宁兴修眉头皱起，自己现在只有五阶，否则倒是可以考虑撑一撑。 就不信沈诗雯敢对自己下什么黑手。 怎么办呢？ 宁兴修很自然地想到了沈从霜。 或许，可以拿捏着这个“女儿”，让“母亲”投鼠忌器。 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感情怎么样，按理说旧时代的亲子关系很重要…可从两人的表现来看，有些不好说。 他夹着拐杖，慢悠悠从南门折返。 很快，他看到了抱着镜子做着单脚跳的沈从霜，朱虹雨不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神情和煦地看着沈从霜，疑惑开口：“你和你母亲关系到底怎么一回事？ 据我所知，她在折磨你。 但问题是，你如今在朱虹雨的帮助下过的还不错。” 他伸出拐杖点了点那面镜子，“额…她好像根本没有干涉你。” 沈从霜对宁兴修一直有着莫名其妙的畏惧感，哪怕对方表现得一直很和善，她微微缩了缩脑袋，小声回道： “母亲心里还是疼我的… 所以，我过的好她其实会开心。” 宁兴修眉头皱起，他有些搞不懂这些人，旧时代的人，还挺复杂。 “那我换个问题，她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吗？” 沈从霜表情立即变得警惕起来。 “放轻松。”你还挺担心你母亲… 宁兴修呵呵笑道：“只是一些小手段，为了让我们能够顺利脱身。 这不会对你母亲造成什么伤害，相反，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 沈从霜这才小声回道：“我母亲，很在乎我。” 宁兴修微微捏紧了手中拐杖，果然可行啊… 只不过，自己无论如何也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 但是，旧时代这些人…还是过于复杂了。 第285章 习惯性胡思乱想 当天晚上，基金会会议室中，孟毅起身向着众人拍了拍手。 “基本的准备就这些了，明天上午，所有的信徒都会先行集中到基金会这里…” 他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还有谁有问题吗？”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均是一副强压激动的神情。 “好，没有的话就先这样，大家散了吧。” 孟毅微笑颔首： “大家不用这么激动，搬个家而已。” 张喜儿振臂附和： “呦吼~搬家！搬家！” 众人神情各异地望向她。 张壮儿赶紧扒拉自己妹妹。 “哈哈哈……” 被张喜儿这么一打岔，整体庄重的气氛荡然无存。 大家互相调笑着，眼中怀着对未来的期望，各自散去。 不久后，孟毅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中，轻轻吐出胸中闷气。 他拍了拍身侧三只大虫子的脑袋，“走吧，明天…或者后天，你们就能见到朱虹雨了。” 回到家中后，他抽空去了神国一趟，不出预料地又看到了数千新增信徒。 信徒数：【20158/24003】 对于新增的信徒，暂时没时间派人挨个通知，他干脆利落地下了一道集体神谕。 做完这一切后，他缓步走下高台，将岑绮云拉入神国。 有着多次出入神国的经验，岑绮云如今表现得不再惊慌失措，先是施施然地冲着高台行礼，随后…惊讶出声： “孟毅孟毅，吾主神座扶手上有个什么玩意？” 由于红雾遮挡，她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孟毅满头黑线…你才是玩意。 “我不清楚，那可是吾主的神座，要不…你上去看看。” 他非常恶劣地将岑绮云向高台那边推了推。 “别…我不敢…”很快，岑绮云分外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可是在神国！” 随后她面向高台，“吾主啊，请原谅孟毅的冒犯…” 她还不忘拉着孟毅一起… 孟毅一脸无奈，怎么就忘了这茬。 等道歉完毕，他干咳一声：“好了，叫你来有点事，明天你想办法让小呜向靖安城方向移动。” “我？小呜会听我的？”岑绮云瞪大了眼睛，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为何要这么做。 “所以…明天大家就要搬迁至圣城？时间提前了？”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睛亮晶晶的。 “嗯。” “放心好了！交给我！”岑绮云一改之前的自我怀疑，挺胸抬头昂然说道。 旋即，她眉头皱起，“只不过…我的阵法…” “没事。”孟毅摆摆手，“我们已经充分考虑了这些问题，暂时不用着急…” 岑绮云这才放下心来。 送走岑绮云后，孟毅回到神座之上，重新打量起新的提示。 四阶神恩者数：【1/2】 看来又解锁了一个四阶名额… 他眉头蹙起，开始考虑要不要再晋升一位四阶使徒。 或者攒一攒，留到后面晋升一位三阶？ 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郦安城那些乞丐能不能被救出来还是未知数，当前情况下，应该优先保证这次行动的成功率。 多一个战力就多一分成功的可能。 而且… 他将代表宁兴修的星辰召至身前。 靖安城的“拂晓裁决”，怎么也该保持一个四阶战力吧？ 否则只是五阶逐光者，怎么让郦安城那些高位神恩者确信他就是拂晓裁决。 他果断消耗恩赐份额，将宁兴修的五阶光明神术提升至四阶。 剩余可恩赐份额：【26五阶，2六阶，1七阶，1八阶，2九阶。】 【四阶光明神术： 从现在起，你可以初步利用光明的权柄，荡涤世间一切黑暗。 你的内心充满光明，通过眼睛，你可以借用光明的力量堪破魑魅魍魉，也可以施展更强大的光明神术。 你也可以凭借强大的灵性直觉沟通真实界，当然，真实界不会喜欢光明。】 后面有一些黯淡的提示。 【光明照耀之下，一切无所遁形，也包括你的血肉之躯，你会受到光明持续不断的灼烧。】 孟毅抬手摸了摸下巴。 光明到了四阶后，能力怎么聚集在眼珠子上，不会和全知之眼有点啥关系吧？ 光明神术还包含着堪破虚妄能力… 他又开始习惯性地胡乱联想。 …… 郦安城，靠近南门的一处无人住所中，宁兴修正神情宁和地向朱虹雨询问着她最近的进度，却陡然间从心脏处绽放光明。 灼目的光明刺破他的胸腔，血肉，骨骼，将整个房间照得宛如白昼。 如果不是身处某个房间中，怕是会有一道光柱直冲天际。 朱虹雨忍不住闭上了左眼，而她右眼眶中的小蜻蜓，努力缩到了眼皮后面。 宁兴修手中握着拐杖，一脸茫然。 怎么一点征兆也没有？ 怎么救赎的恩赐来的这么密集？ 这才三天… 原来…这就是许青松等人实力提升迅猛的原因？ 随着光明渐渐收敛，朱虹雨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面前没有异状的宁兴修，小声询问道：“宁先生…刚刚那是？” “没事…”宁兴修微微摇头，随后迟疑着开口：“你应该是五阶吧？用了多久到这种地步的？” “育虫师途径从八阶到五阶，用了一个多月？我有些记不清了。” 面对自己人，朱虹雨完全没有隐瞒这点，与此同时，她上衣口袋中，有只小跳蛛正扒着口袋边缘，探出脑袋来观望。 “嗯…我还有一个六阶的血肉魔法途径。” 记不清了可还行，宁兴修嘴角微微抽搐，再度刷新了自己对救赎麾下的认知。 而且刚刚晋升四阶的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 他抬起左手，轻轻按在胸口，以前晋阶四阶之时，心脏几乎要被灼烧殆尽，如果不是提前有预感，做好了准备，自己八成会当场死去。 还有权柄带来的一些特别的，高高在上的那种影响，也不复存在… 怪不得李昊说孟毅和许青松看起来一点不像四阶。 宁兴修心中忽地升起一个想法： “吾主对这些权柄的掌控力竟然如此之强？ 恩赐的力量竟然剔除了权柄中的负面影响？” 旋即他又满是疑惑：可光明，分明属于光明之神。 这算什么事？ 光明神对光明权柄的掌控力都比不过救赎？ 朱虹雨看着神情不断变化的宁兴修，疑惑开口：“宁先生？” “哦。”宁兴修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不过你没必要天天叫我宁先生，大家平时都是怎么称呼的？” 朱虹雨坦然回道：“都是以先生、女士来称呼的。” 她心里默默补充道，当然，是面对自己尊敬的人才会这么叫。 “哦，朱女士。” 宁兴修恍然大悟，同时看着朱虹雨好奇询问道： “按理说你如今不受万虫母神的影响，为什么还保持着这种，以伙伴虫代替身体构造的习惯？” “一来习惯了，二来，为了掩人耳目。”朱虹雨干笑一声：“您还是叫我名字吧…” 宁兴修眉头轻挑。 …… 第286章 出发！ 9月3日，晴，上午。 靖安城救赎基金会外面，两万多人聚集在一起，显得人山人海。 不过，好在提前的准备很充分，人虽然多但不至于乱。 至于前两天新加入的六千余信徒，在“老信徒”的示范和带领下，也没有造成什么混乱。 而官方，除了李昊和陈贯山，并没有其他人到场。 因为这是属于救赎基金会的行动，在李昊看来，基金会的人手搞不好比裁决司要充足得多。 “怎么样？能够出发了吗？” 李昊打量着眼前拎着大包小包的众多救赎信徒，推了推墨镜侧头向孟毅询问道。 陈贯山一言不发的悬浮在半空，强悍的精神力遮蔽着所有人，对路过的不相干人员的感官进行着某种扭曲。 直到现在，孟毅才看清了陈贯山仲裁的真面目。 只留下一颗半人高的头颅。 上半部分呈半透明状，里面是璀璨又杂乱的蓝色光线。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陈仲裁，心灵术士的这种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记得，低阶心灵术士没有肢体的缺失…” “三阶。” 噼里啪啦蓝色电光交织，陈贯山光秃秃的脑袋蓦然闪现至孟毅身前，温和的声音开始在他心间回荡： “低阶心灵术士只是脑袋会变大，像个大头娃娃一样… 四阶心灵术士，身躯会缩小到一个极为骇人的比例。 等到三阶，就只剩头颅…” 孟毅眉头皱起，若有所思道： “所以…逐光者到达三阶会死的本质是…他们在这个阶段会只剩光明？肉体如同心灵术士一样被抛弃了？ 只不过，逐光者没有心灵术士这种强悍的心灵之力，可以不依靠躯体而存活。” 这样看来的话，育虫师、机械师、自然行者好像都是这样，但是欲望导师、博学者之流又明显不同。 陈贯山璀璨的脑袋露出明显的笑意：“我们猜测也是这样。” 李昊在旁边沉默地听着，心下同样做出了这种推断，他忍不住感慨道： “我要是能跟着你，每天听你说点各种各样的小推断，我这破妄者等阶估计会飞快晋升，只不过…”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咱们能不能先做正事。” 孟毅表情略有尴尬，心里揣着个救世的梦，遇到什么都想琢磨一下根本。 也算是老毛病了。 他点了点头，“可以走了，大致东西都准备完了。 对了，田墨几人会留在靖安城一段时间，你帮忙照看着点。” “嗯…” 李昊淡然点头，“等你们走后，我会向大仲裁做出如下报告。 靖安城中最近有名为救赎的非法组织暗中成型，在裁决司全体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之下，于今日…”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午九点一十六分成功将其驱逐！” 孟毅扯了扯嘴角，这家伙… 他展开血翼，缓缓飘向半空，稍微用了点精神力做辅助，朗声宣告： “救赎麾下，现在动身前往圣城。 赞美救赎！” 两万余人齐声道：“赞美救赎！” 随后，众人缓缓向南门出发。 他们前进方向的路人，受陈贯山心灵之力的影响，纷纷让开了道路。 而在救赎基金会远处，视野开阔地带，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 李文辉坐在主驾驶位，不经意间扫过基金会门口，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心里明白，大家正在离开。 一辆面包车忽地停在他旁边，索明程干瘦干瘦的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 “哎，李文辉，之前和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还有，张喜儿他们的车怎么在你这里？” 李文辉侧头看向对方，只见索明程眼罩上还沾着一抹新鲜的血液，显然刚刚忙活完某些事。 “嗨呀，哑巴了吗？问你话呢。” 索明程挥舞着干瘪的胳膊，下巴点了点远处的救赎基金会大楼，“就这个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啦？ 咱两老搭档了，我能骗你？ 你听我说哈，孟毅一开始都打不过我，信了救赎没两月…” 李文辉本来还挺伤感的，现在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谈正事呢，你搁这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想起高兴的事。” …… 与此同时，荒野之中。 岑绮云正心潮澎湃地站在一栋特别高的大楼顶上，手里捧着方位指示器给小呜指路。 随着小呜的快速移动，在岑绮云的脸侧，不停有呼啸的狂风刮过。 呼—— 她的马尾被风吹得直挺挺甩在脑后，脸上发丝凌乱。 她伸出一只手拦在脸前，侧头冲着身边的小灯泡大喊： “小呜！今天会有很多信徒过来，晚上这里就热闹啦！ 但是，你不许给他们东西吃！” 呜—— 一声汽笛声响起，似乎在和她做着回应。 岑绮云轻笑一声：“小呜，厉害！” 当然，她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晚从神国回来以后，她费心费力地与小呜做着沟通，可惜小呜一直理解不了她的意思，把她气的大骂：“小呜，笨蛋！” 嗯…不过最终还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回想起当初许青松“画画”式沟通方法，通过仪式魔法勾勒出了孟毅的画像，然后挂在墙上，自己再像个傻子一样噔噔噔地向着画冲过去… 自己冲还不算，还要拽着小灯泡一起冲…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小呜我们走，明天一起去找孟毅。” 活脱脱一个大傻子。 虽然很有效果。 但是！ 这种黑历史绝对不会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岑绮云低头看了眼方位指示器，结果发现小呜根本不需要她指路。 小呜明显知道靖安城到底在哪。 …… 靖安城中，孟毅跟在大部队后面，不急不缓地前进。 至于李昊，已经回裁决司去了。 只不过，孟毅很快看到了有些闷闷不乐的许青松。 “你怎么了？有心事？”他靠近对方好奇询问道。 “嗯，前天，我遇到一个腐烂信徒，他年纪有些大，而且人还挺好。” 许青松将那一晚的事大致说了说，紧接着叹了口气，“本来想让他改信吾主的，可惜他说什么也不信。” 他情绪变得愈发低落，“就像我们遇到的第一个腐烂信徒那样…” 孟毅沉默地望了他一眼，“你想救他？” “嗯。” “那就一起去看看。” “你有办法？” 许青松慌忙指路。 大部队以普通人为主，行进速度不快，他们两个四阶神恩者离开一会也不碍事。 很快，两人来到昨天那栋房屋面前，孟毅忍着恶臭进去，一脚踹开那个腐烂麾下神恩者所在的房门，恶形恶状道： “老登，特么给脸不要脸是吧？”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寂静，几秒过后，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 “娃啊，你装坏蛋不像咧…” “……”孟毅一时语塞，干脆回头向许青松叮嘱道：“把他绑走！ 还有，太臭了，一会让叶凌兰给他身上裹点花花草草什么的。” 第287章 该死的异化体 轰隆—— 靖安城南门破天荒地在半上午轰然打开。 两万人的队伍井然有序地从城中缓缓走出。 在众人越过城门后，陈贯山撤去了对这个队伍的心灵遮蔽。 既然已经出城，那就没有必要再进行遮掩。 一直维持着这种大范围心灵幻术，对他而言也是很重的负担，以他三阶神恩者的灵性，到了后面都有种难以支撑的感觉。 这让他不得不灌了两瓶药剂以快速恢复灵性。 所以… 靖安城城门防卫司的卫兵们，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突兀出现在城门外的庞大队伍。 他们藏在城墙后面，忍不住窃窃私语。 “上面这是有大动作啊…” “快看，是陈仲裁…我说今天怎么会突然开门。” “我说义昂，你姐姐是裁决官，你知不知道什么风声？” “不知道…”脸上毛绒绒的义昂冷酷回道，此前脸上不停蠕动的伤口已经恢复。 “什么？卧槽？你还有个姐姐？还是裁决官？裁决司没有姓义的…” 说话的人猛地一个激灵，裁决司只有一个女性裁决官，他愕然开口：“啊？你姐姐是秦野兽？” “哼！” 义昂冷哼一声，自顾自看着城墙下方的庞大队伍。 孟毅最后一个从靖安城中走出。 他站在百米高的狰狞城墙之下，回身抬头略做打量。 滋… 靖安城上空，不知受到了何种异化的骚扰，陡然浮现出一片金红色的阵法灵光。 已经不再是一开始的蓝色了啊…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这里。 他心下一叹，转身和陈贯山礼貌道谢： “陈仲裁，多谢。” 他心中微微一动，含笑开口：“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去吾主赐予我们的圣城做客？” 嗯…做客当然只是“顺带”，主要是…看看能不能忽悠到一个三阶的护卫。 他双手比划了一下，强调道：“那可是一座活着的圣城！” “哈哈哈。” 陈贯山此时恢复了那个矮小的大头娃娃形象，闻言站在地上仰头大笑，让孟毅分外担心他脖子会嘎巴一声断掉。 “你这是想让我沿途护卫？可惜呀，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忙。” 陈贯山挥了挥又短又肉的小手，“我需要去取悦主脑。 不然我之前催你干什么？” 孟毅心下恍然，之前还以为是他和李昊有什么沟通，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确实，算起来陈仲裁已经快大半个月没出远门了。 他侧头打量了一眼不断行进的队伍，许青松几人正努力维持着队伍的齐整，随口应和道： “不知道荒野中哪个眷族又要倒霉了。” 陈贯山矮小的身体从地面漂浮而起，很快，在孟毅眼中，他变成了一只长着两个头颅的半米高老鼠。 陈贯山维持着双头老鼠的形象，光秃秃的硬尾巴灵活地甩出呼呼声，旋即有一颗鼠头红着眼睛吱吱道： “你看我的伪装有没有破绽？ 而且…” 噼里啪啦，蓝色电光交织。 “我心灵之力的外在表现，和它们的雷霆恩赐之力很像。 至于另外一种力量，是什么都无所谓，随便拿点魔法道具糊弄就行。 只要不去和高位存在打照面，低阶眷族…其实没残存多少智慧。” 说着说着，这老鼠两颗头颅吱吱叫着互相咬了起来，红着眼睛的那颗老鼠头很快闭上眼睛，好像已经睡去… 另外一颗瞳孔呈蓝色的老鼠头，吱吱叫着交织出雷霆，刷啦一声奔行远去。 孟毅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世界还真小，被陈仲裁盯上的眷族居然是这个。 旋即…他神情古怪地看着远去的双头老鼠，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陈仲裁你入戏好快！ 而且，我猜你一会还得变回来正经赶路，毕竟…那个眷族可是在几千公里之外。 孟毅再度回头观望了一眼，城墙后面似乎有不少人…他微微摇头，转身跟上了大部队。 两万人的队伍，正慢慢地转变成类似方阵的模式。 近百名神恩者各自混杂在其中。 他们在荒野中不断前行，激荡起大片大片的灰尘。 而在队伍正中心，许青松正一脸严肃地悬浮在半空，与队伍保持着相对静止。 方存文和叶凌兰则是在队伍一左一右。 嗡嗡嗡… 十几架各种各样的无人机飞起四散，开始监视周围环境。 这些是来自田墨等机械师的支持。 朱虹雨的那三只大虫子，围绕着队伍转来转去，保持着巡逻的姿态。 当然，她还有一屋子的各种小蜘蛛小蝎子之流，现在被几名育虫师途径的使徒指挥着帮忙戒备。 张喜儿在队伍最后面，她视线越过人群，打量着有些荒芜的荒野，深吸一口气，随后侧头望向张壮儿。 “壮儿，我们要走多久，还有…” 她抬头瞥了眼从半空中飞过去的孟毅，疑惑道：“不是说圣城能动吗？为什么不来接我们？” “因为圣城在其他人看来是异化体，再说了，你少说几句，刚刚那话可涉嫌扰乱人心，总会不好。” 张壮儿沉稳回道，只不过他没听到张喜儿的回答。 他不由脚下一顿，皱眉回头，“你听到没有？” 只见张喜儿伸手指向半空，惊讶道：“许青松居然四阶了？” 张壮儿顺着她指的方向回头望去。 半空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大片方圆数公里的薄薄血肉巨网。 巨网正中央的血肉虽然模糊，但也能依稀分辨出许青松的面容。 他正迎头兜住几只向着庞大队伍俯冲而下的飞行类异化体。 血肉巨网瞬息之间收缩变小，轰隆几声巨响过后，那几只异化的残肢从半空扑簌簌掉落。 与此同时，队伍前端升腾起一道明亮的光柱。 张喜儿愕然开口：“拂晓裁决？” 张壮儿缓缓摇头，“…不知道，不过你现在可以彻底放心了吧。 吾主麾下，有四阶神恩者。” “嗯。”张喜儿用力点头，随后从腰间拔出匕首，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该死的异化体，居然敢挡路，杀呀！” 她手中匕首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