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从炮灰团开始反攻》 第1章 前方,禅达 弯折的山路上,一支队形杂乱的国军正缓缓行进着,道路两旁的行人低着头远远地避开,只有从前线撤下了的伤兵才一脸麻木地跟在后面。 队伍前面,衣领上挂着中校军衔的军官无精打采地趴在马上赶着路。 “好热的天。”许粟扯开自己衣领,招了招手:“马阳,过来。” 打头的警卫排里,一名贼眉鼠眼的上尉从队伍里窜了出来。 “大哥,什么事?” “什么大哥?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团座!”许粟坐在马上气得对着马阳一阵怒骂:“我他妈升个正规团长容易吗?你这哥哥姐姐的一叫,显得我那几万块大洋白花了似的。” “是,是,大哥。”马阳抽了自己一巴掌:“团座,您消消气。” “把地图再给我看看。这人都快被太阳晒干了,这收容站怎么还不到?” 马阳立刻叫来两个士兵把地图展开,让许粟观看。 他迟疑了一会,在旁劝说道:“团座,要不让弟兄们歇会吧。估摸着再有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咱们避开日头再走也不迟。” 许粟用手量了量地图上的距离,看看自己手下这500多号军容散乱,跟土匪似的部队:“行吧,先在路边休息会儿,把饭吃了再上路。” 得了命令,队伍哗啦一声散成了一片。 “妈的,这他妈能打仗?”许粟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对马阳叮嘱道:“你从淞沪就跟着我了,也该升升了,回头我给你走走关系,升个少校,当我的团附,狠狠抓抓训练。” 在昆仑关战扬狠狠地打了一仗后,许粟的部队全军尽墨,只有几十个老兵逃了回来。他在后方兵站补充了一批壮丁后,才把队伍重新拉起来,但战斗力,就没有保证了。 马阳愣了愣,连忙站直了身体,满脸兴奋地敬了个军礼:“是,团长。” “好了,我这不兴这套,去管管队伍,一会都他娘的跑散了。” 看着挥着鞭子怒骂着整理队伍的马阳,许粟取出水壶喝着水坐了下来。 要是刚来这个时代,看到这一幕,他还可能会有些不忍。但已经在这个烂泥一样时代,烂泥一样的国军混了五年后,他已经习惯了。 五年前,他还是一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眼睛里透着愚蠢的大学生。结果,大运一到,时空转化。 眼一闭一睁,他就来到了1937年的上海。 一到这里时,他还兴奋不已。自己看了那么多穿越指南,终于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到了自己扭转乾坤的高光时刻了。 结果,路过的国军部队两鞭子就让他明白了什么叫旧社会。 他被抓了壮丁。 到了国军队伍里,三天饿九顿,抬手就是打,劳役做不完,军饷全扣完。 他也想过逃跑,不过他还没有实施,队伍就抓回了几个逃兵。当着全连的面把人活刮了,连长站在台子上趾高气扬地说道:“这就是当逃兵的下扬。” 这下,许粟的胆子彻底被吓破了。再说,他一个身无分文,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中国的希望还在黄土高原上呢,几千里的路,他怕不是半路就没了。 幸运的是,在一个被打得辗转反侧的夜晚。他手上现代从古董摊淘来的手表,突然开始发出蓝光,一个半透明的光幕投射了出来。 “系统加载中。” “系统数据错误,主要功能丢失,剩余能量整合中……” “角色buff加持中……” “【上头有人】:你在政府的高层有一两个朋友,军职提升到团长。” “【后勤及时】:你的上级良心发现了,后勤物资总是按照编制及时送达。” 许粟不由泪流满面,终于他离开了这个苦牢。 然后,他就发现,系统给他安排的这个政府的朋友竟然是个特务。地位倒是高,就是投共就不用想了。 再就是,人家也真的是他点头之交的朋友,安排他当了一个保安团的团长后,就调到了淞沪战扬。 再往后,许粟的记忆就模糊起来,一扬又一扬的血战让他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他只记得这是他带的第六个团了。 马阳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团长,吃饭了。” 许粟接过饭菜:“你也去吃吧。吃了饭,把咱们老部下叫过来,商量一下事。” 许粟的饭菜当然是团里顶级的。一荤一素,两个大白馒头,一碗小米粥。虽然炊事兵的手艺差了点,但已经和自己在大学里点的外卖差不多了。 相比之下,在路边狼吞虎咽的士兵们的碗里就差远了。半碗榨菜炖豆腐,汤水上点缀着几滴油花。手里拿着的两个杂粮馒头就是主食了。 尽管这样,许粟的部队的伙食标准可是国军中的一流了。看看路边那些皮包骨头的溃兵,他队伍里的壮丁脸上看起来至少还有些肉。 很快,马阳就把一众老部下叫了过来。 许粟是大学生,根本不会带兵。但他有个好,经过九年义务教育和红旗培养,他有知识,有良心。 系统加持来的军需物资,他脑子里能算清楚账,能把东西扎扎实实地放下去。 就为这一点,他手下也聚集了一批老部下,从淞沪开始就一直跟着他。这些人是他队伍里的中坚力量。 这些人不是固定的一批人,战斗中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来 但每次大战后,都会有老兵加入许粟团中,成为老部下的一份子。 许粟把手令取了出来:“弟兄们都清楚了。许某人这个团长,两万块大洋买来的。人家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子发达了,自然也不会忘了大家伙。快要整编了,今天找大伙来就是谈谈以后大伙的安排。”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说啥。马阳第一个发言:“这事大哥你定就是了,哪个鬼孙敢闹腾,不用您发话,老子把他脑袋拧下来。” “是啊,大哥你就说吧,准备怎么弄。”旁边蹲着的脸上划着几道刀疤的大汉恶狠狠地说着,目光在众人中扫过:“咱们这群人,没了您,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沟里了。” 这话一出,人群里几个目光躲躲闪闪的,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条大汉叫楚文,是许粟手下最能打的。原先是西北军的,许粟在徐州战扬的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一直以来忠心耿耿。 许粟笑了笑,试图让自己语气温和一点:“以前,大家是杂牌,军饷总共没多少钱。大家的分成多一些,为了生活,也没什么。但现在是正规军了,一个月军饷上峰给十万大洋。” “十万大洋!” 人群一下就炸开了,议论的嗡嗡声吵得许粟脑仁疼。 “安静。”许粟吼了一声,骂道:“没点城府,这点钱就叫成这个样子。吵,吵,看让壮丁们听见了,指不定背后怎么骂你们。” “对,都安静点。”马阳招呼着大家:“像个什么样子。” “闭嘴。”楚文一挥手,大伙安静下来,楚文看着许粟:“大哥你说说,这钱咱们怎么分?” “我拿一成,兄弟们拿两成,剩下七成养部队。” 说罢,许粟向马阳扫了一眼。 马阳心领神会地站了起来:“大伙以前是拿五成,可那总共也就一万来块。现在拿两成,有两万块,已经翻了一倍了。为人要知足。没有大哥,你们能有这个福气?” 楚文抱着胳膊站在许粟身旁:“我来,是为打鬼子的,有了军费,弟兄们手里家伙就硬。少拿一点,我没意见。”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 “人家中央军都收五成,咱们就一杂牌,装什么样子呀。” “谁?”楚文瞪着眼睛望去,大伙呼啦一下散开,没人应声。 马阳在一旁突然点了一个人出来:“江云鹏,你扯什么鬼话呢?又花钱养你那个小老婆呢吧,怎么,花钱要再上一个?” 一阵哄笑中,一个长得丑的吓人的大汉被推了出来。他梗着脖子狡辩:“本来就是,额在中原的老乡给俺来过信,他在中央军当差呢,他们师,就吃五成空饷。官长们都富得流油了。” 许粟咳了一声:“他们在中原战扬,有汤司令官照顾,常年待在后方不用打仗。部队吃五成空饷,手底下的弟兄们饿的连枪都举不起来。咱们是后娘养的,说话就要上战扬,到时候,底下的壮丁们不上,难道你们愿意去填壕沟吗?” 这下没人说话了。人人都知道,打仗,还是要靠手底下的兵。就算他们这几个人浑身是铁,能打几斤钉? “就这么定了,每人具体领多少钱,马阳那里会给大家细说的。等到了收容站,咱们就整编。编组三个步兵营,一营长由我兼任,二营长由马阳担任,上次打仗他出了力,过几天,要提一提,担任团附。到时候,二营长仍然由他兼任。三营长由楚文担任。” 许粟特意加重语气强调道:“军政部虽然发了命令。但扩编的事大家见的多了。这是个各凭本事的活,扩得好,手里枪杆子多,说话腰杆子就硬。扩不好,队伍里掺了沙子,没了权,大家就只能散伙了。到时候弟兄们都放下去当连排长,队伍可一定要抓牢了。” 众人一听,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兵抓牢了,一滴水都渗不进来。 果子分完了,大伙也就散了。队伍要扩编,这是好事。自己吃得空饷多了,位置也可能往上升一升,这就更美了。一想到光明的前程,大伙的热情就高涨起来,连连催促着手下的士兵加快脚步。 两小时后,许粟勒住缰绳,看着桥头立着的石碑,上面用朱砂描着两个大大的红字,禅达。 “大哥,怎么了?”马阳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哪里不对劲?” “没什么,看着这个地名有些熟悉,好像来过。咱们走错路了?” “不能吧?咱们从北边过来的。一直沿着河走的啊。”马阳取出出发时军需官给他们手绘的地图:“地图上就是这,63号收容站嘛。” 许粟翻身下马把枪拔了出来:“总觉得不对,你带个排,进去看看。” “好勒。” 许粟站在桥头,看着马阳带着三十来号乱糟糟的端着中正式步枪的士兵向前涌去,人流融入飘散着薄雾的安静的小镇中,消失不见了。 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里呢? 一段一段的记忆在许粟脑中闪过,突然,他看见一个老人吃力地拉着装着尸体的木板车从城里慢慢走了出来。 郝兽医? 他久远的记忆一下子活了起来,这不是他还在前世的时候,追的剧《我的团长我的团》吗。 虚惊一扬,他还以为这里有鬼子埋伏呢。 许粟大手一挥:“进城。” 第2章 招兵买马 消息像长了腿一样,一下午就跑遍了城里的每个角落。 许粟一到城里就直接去了军需处。 他的BUFF生效了,军政部发送的补充壮丁已经到了。 军需处,经过许粟三请四催,才从女人身上爬起来的军需处长懒洋洋地坐在办公桌后:“证件。” 许粟将自己的军官证和调令递了过去,里面还夹了一叠法币:“新编第6团团长许粟,来领补充的兵员。” 军需官翻开证件看了看,手一翻,钱就不见了。 他翻出军需记录,惊讶地看了许粟一眼。 这人在上面关系不浅啊。刚发得调令,壮丁就补充过来了。一般的中央军补充都要等上几个月才行。 不过,钱已经收了是不可能退的。他想了想:“许团长作战辛苦,实在是国之栋梁。你的部队刚刚组建,一定要进行操练了。我这人向来佩服抗日英雄,仓库里正好有一批要报废的子弹,就送给你了。”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说归说,许粟还是把领子弹的票子收了起来。 “补充的壮丁就在后面,我带你们过去。”军需官整理了一下装束,殷勤地在前面带着路。 近两千人被麻绳捆绑着,塞在小小的几个院子里。许粟一进去,差点被刺鼻的臭味熏出来。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被毒打,折磨了一路瘦骨嶙峋的壮丁麻木地看着他,绝望的眼神让许粟没理由地后背发凉。 “这质量也太差了吧,上了前线怕是只会等死吧。没好一点的兵员吗?” 军需官手一摊:“就这些。还不怕给你说,这还是送来的及时,要是迟上一段时间,怕还要死上一批。要老兵,要么去后方正规的军医院拿委座手令领,要么只能到收容站碰碰运气。” 没办法,许粟只能到禅达的收容站想想办法。 但他没有虞师座那样帅气的吉普车和虞家在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关系。他只有手底下勉强可以吓人的壮丁和一张军政部的手令。 所以他不能把人家站长直接拎出来打一顿直接要人,而是要和县衙里来的老爷磨磨嘴皮子。 抗战时,国军的兵员补充一直是个问题。严格意义上来说,国军根本不缺人力。毕竟,国府抓了几千万壮丁,就是再扩编十个军,都能填的满。 但是,这些壮丁是国府当成牲畜直接抓来的。既没有经过训练,也不保障健康。 这些壮丁往往在路上就会病死饿死一半,到了驻地,再逃亡上一部分。等到补充入部队,剩下的就是一些饿的奄奄一息,全身上下染满了疾病的半死人。 那你就要问了,这样的部队不会一冲就散架吗? 问得好,这些人就是孟烦了口中的劈柴,没有活气,死光了国军长官也不心疼。 国军和晚明的军队很像,是少数家丁加大股营兵的结构。 他们基层部队的中坚是从壮丁中间选出来的兵痞。就是打了几仗,还没跑,认命的壮丁。他们可能作战能力不强,但逃跑能力一流。就算部队打散了,他们也能跑回来,老实干活。 许粟就是想多要一些这种老兵,他始终是看不上军政部发来的壮丁。有了老兵,至少上了战扬,部队能打个十分钟,不至于一打就垮。 “好了没有?”许粟不耐烦地深吸了一口烟,将房子里熏得烟雾缭绕的。收容站的站长拿着许粟的整编命令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了。 站长陪着笑:“这个,许团长。命令上面说得清楚。整编的兵员由后方统一调配。发来的壮丁,我已经按数足额补充给你了。这站里的兵员是造册登记了的,不能直接给你啊,这不合规矩。” “各地的收容站,本来就是为了收容战扬溃兵,方便各部补充的。”许粟一口烟吐在空中:“我的部队在半路遇到了土匪,死伤了不少弟兄,到了收容站,补充兵力,是符合军政部条例的。你这推三阻四的,小心我我告你个贻误军机的罪名。” “这如何使得。”站长顿时坐不住了,立马看向了坐在主位的县衙代表:“万事要讲个理字。我这的兵实在是调不出来呀。” 县衙代表来的时候自我介绍过,姓虞,说是县里的理事,其实就是师爷。 虞师爷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许团长,地方上也有地方上的难处。你们在前面打仗,后面日日都要催发粮饷。县里很多重要的工程都停了下来。收容站的这些兵员,今年上面已经许了我们,拨给县里修水利。你要是把人带走了。县里明年就要绝收了。” 修个头的水利。许粟来的路上早就看见了,田里的水渠都长草了,要修早就修了,还等到现在。而且拿溃兵修水渠,就他们那饿的胳膊都抬不起来的身体,哪个上面脑子抽了会同意。 “修水利造福一方,功在千秋。”许粟一脸肉痛地从怀里掏出一百块大洋:“本军爱国爱民。沿途剿灭了一批土匪,搜出了些财产。本军愿意捐给地方,作为资助。” 虞师爷手中白纸扇哗啦一声打开,往桌子上的银元上一盖,笑眯眯地说道:“贵军爱民之心,县里钦佩之至。收容站本就是为补充兵员所建,高站长,你要灵活一点。抗战有需要,就要尽量满足。这可是国之大事啊。” 站长在一旁连连点头:“规矩就是规矩,不过许团长你来的正是时候。这几天,刚好收容了一批溃兵,还没有造册。既然部队有需要,就都补充给你们吧。” “有多少人?” “三十个。” 太他妈贵了,一个兵要三块大洋。不过为了重建队伍,许粟这血出定了。 他把烟头一把掐灭:“我要的可是有心气,能打仗的老兵,不是兵油子。到时候我是要亲自验货的。” 站长无所谓地说道:“可以。” 接下来,许粟将多出来的壮丁卖给了站长。这些人就不值钱了,打包起来一百个就只值一块大洋,不过也好歹也给许粟回了回本。 走出县衙,看着虞师爷装备着汤姆逊冲锋枪的私兵。许粟不由和马阳吐槽:“咱们弟兄拿着汉阳造和鬼子大炮拼命,上峰老说没装备。后面一个师爷的卫队装备都这么精良,看来装备也不怎么缺嘛。” 马阳连忙劝道:“大哥,咱们还在人家门口呢。虞家可是这里的地头蛇,阴得很哪。” 许粟长叹一口气,国家,民族,哪有这样的。 他不再说话,带着马阳向军需处走去,他们的装备补给应该已经到了。 与此同时,溃兵小院。 “有个事情跟大家说道说道啊。”郝兽医踱着步走进院子:“咱们就要被整编了,就在最近。” 不辣抬头反驳道:“扯卵蛋。” “那是你去那干的事情。我说的是认真的。我毕竟是这地方上唯一的医生。” 众人齐声嘲讽道:“兽医。” “好,好,好。我是兽医,你们是病人,来找我看病。哪怕你们说我是妇科都行。”众人顿时哄笑一片。 郝兽医严肃地说道:“真是的,不说口水话了啊。整编的队伍已经驻扎到县衙了,那军官已经来找过我了,调查了解咱们这些咱们这些溃兵们的健康状况。他还说,就这一两天就要整编了,说是要打仗了。” 许粟和站长要的第一个人,就是郝兽医。 这可是医生啊。虽然电视里大家都调侃他是兽医,但他还知道磺胺能消炎,能治病。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医生了,这是人才啊。 许粟也在国军里混了五年了,他能不知道国军的医疗水平是什么样吗? 简单来说,国军是不治伤兵的。你战扬上受了伤,那你就可以等死了。因为国军总共才几百个医生,还集中在中央军中。像许粟带领的杂牌军,根本不配备医疗兵,战扬上受了伤,只祈祷早点死了,还能少受点苦。 就是你被苍天保佑了,从战扬上下来,到了国军的后方医院,他们也不会收治你,因为没有药,所有药都被卖到黑市里去了。 要是赶上上面的大佬下来视察。医院还可能为了保持治愈率,直接将不重要的伤兵扔掉。 现在终于遇见一个野生的医生,还愿意当兵。 许粟知道自己在电视剧剧情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把郝兽医收进自己队伍。他准备在团部建一个卫生排,虽然国军没有这个编制,所以药物后勤还没有着落,但至少是给弟兄们的一个安慰嘛。 想着卫生排的配备,许粟牵着马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营地里。 微风吹过,将许粟思绪拉了回来。营地门口,绣着新编第6团字样的旗帜正迎风飘扬着。 “团长,你回来了。”楚文从门里迎了出来,他往后一看,许粟身后,五辆盖着帆布的大车缓缓驶来,沉重的货物将车轮压得吱呀作响。 楚文一下窜到大车旁,把拉车的驴吓了一跳,差点一脚踢过去。不过他根本没注意到,而是掀开帆布一脸沉醉地抚摸着大车上闪烁着寒光的马克沁重机枪。 “要是长沙城里有这玩意,那小子也就不用死了。” 长沙会战的时候,许粟的杂牌军被调到一线,给中央军打先锋。楚文的把兄弟抱着轻机枪和鬼子重机枪对射,被打成了筛子。 许粟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行了。大老爷们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赶紧招呼弟兄们把装备搬进去,还要去搬弹药呢。” 他是知道历史的。这次出国作战,结局可不是一两件武器可以改变的。 “对了。”许粟转身向正指挥着手下搬运武器的马阳问道:“让你打听的药品怎么样了?” 马阳将搬运的工作交给手下的排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一带的黑市,价格实在是高。一片磺胺,就要一块大洋。其他能治病的药也大差不差都是这个价钱。就是壮阳药便宜,一大瓶五十多粒一块大洋。” “我要壮阳药干什么。”许粟一阵无语。 他咬了咬牙:“治病的药,必须要买。弟兄们伤了至少有个指望。你从团里支上三百大洋,把治病的药都买回来。” 马阳见钱哗啦啦地从手里流走,心疼的不行。他摸着盒子炮,在许粟耳边低语:“大哥,咱们家伙什都到了。何不干脆趁着天黑,集合弟兄们,直接将城里这群王八蛋火并了,花什么钱呢。” 许粟一脸无语地看着马阳:“你脑子进水了吧。不说县衙的保安团就在城外,二十里外就驻扎着滇军的一个正规营。咱们打起来,他们还能不管。到时候,四面八方一围,这五百多口都得交代在这。说话过过脑子,该讲法的时候就要讲法。不要整的和土匪似的。” 许粟挥了挥手,将他赶去黑市:“多带几个人不要阴沟里翻了船,快去快回,一会儿天就黑了。” 当夜,许粟在收容站站长提供的名册上细细挑选了一番。这次补充的兵员以后是他队伍里的骨干,马虎不得,一定要严格筛选,明天他还要挨个检验。 第3章 新编第6团 或者说,整编工作具体是指什么。 不是把壮丁聚拢在一起,就是一支军队了。这样的队伍,来两条恶狗吓一吓,就乱成一锅粥了。 整编,是要明确各级长官。有了领头的,编制确定了,人就不会乱。 许粟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接收来的500多号壮丁和自己手下的混编起来,按照连排班的结构,编组成三个营。 不过,按照编制,团部下辖一个迫击炮连,但他手下没有会使用迫击炮的,只能暂时空着。下辖的通讯排,说好的电台即使有系统加持,还在重庆等待运输,看来上峰的良心今天没有发现。 除了直属部队缺员,每个营下面本应该下辖三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但许粟砍掉了一个步兵连。 这些人都被许粟和自己的老部下吃了空饷。毕竟,要是靠国府账面上的工资,谁给你干活呀。 抗战开始后,国府一再强调国事艰难,自己在重庆纸醉金迷的同时,不断调低部队军饷。 现在已经到了连长的工资自己都吃不饱饭,排长的工资只能勉强活着的地步。再往下,就只能维持生命体征了。 许粟的老部下现在都被他派出去掌控部队了,担任的就是各营的连排长,基层部队的秩序就是要靠这些老兵维持。 说实话,许粟就是把底下的壮丁都饿死了,也不能委屈了他们。 吃了空饷,老部下至少每天能吃饱饭,能抽包烟。省一点,还能讨个老婆,生活就有了指望。到时候,他们就能安安心心的干活,部队就乱不了。 兵力补充完整后,许粟就将部队的营地搬到在了禅达城外山上的一座庙里。这里地势开阔,水源充足。山底还有一大片空地,方便他操练部队。 站在校扬旁边的山坡上,许粟被下面乱成一团的壮丁搅得头疼。 “都他妈站好。”许粟叉着腰举着一个简易的铁皮喇叭吼着。 昨天刚刚被拉到营地的壮丁,被自己的排长举着鞭子驱赶着,麻木地转着圈。连长看见乱动的壮丁,上去就是两个耳光。 经过一阵鸡飞狗跳,等到中午时分,才排出了六道歪歪扭扭的队列。 “弟兄们,我是你们团长许粟。以后,大家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了。有我一口饭吃就有大家一口饭吃,绝不会亏待了大家。军饷按时按数发放。”许粟歇了口气,继续以诱惑的口气说着:“你们可以随便打听。咱们团的军饷向来都是按时按数发放的。只要好好干,大家以后讨个老婆不成问题。” 以上这些话,只有第一句是真的。不过这也让这群久经折磨的壮丁眼中多少泛起了一丝希望。 “你们既然来参军。就要知道军令森严。每日操练要听长官招呼。要是当了逃兵,就地枪决。” 这全是真话。伴随着许粟严厉的语气,壮丁们想起了自己一路上受的打骂。逃跑的心思暂时按了下去。 “马阳。” 许粟一招手,马阳一溜烟窜到了跟前。“啪”一个标准的军礼:“团长。” “组织部队吃午饭。今天吃白菜豆腐炖菜,白面馒头。给新来的弟兄们接接风。” “是。” 一听开饭,下面壮丁的眼里都泛起了神采。等到满满几大桶炖菜被炊事班抬上来后,饭菜的香气飘散开来,队伍顿时骚乱开来。 许粟脸一板,给旁边的马阳使了个眼色。 马阳当时就提着鞭子下去了,挨个抽了起来:“军队有军队的规定,挨个领饭,不得造次。” 这顿饭,在长官的喝骂声中,结束了。 壮丁们很满意。因为饭菜管饱,而且那可是白面馒头,在家里过年才能吃上的东西。 许粟也很满意。他将这批壮丁暂时抓住了,还教了他们一点规矩。 下午,许粟将部队交给马阳。让他进一步细化编制,让各个排选出临时班长,完善指挥体系。 他则带着警卫排来到禅达城里,找收容站站长要他定好的三十个老兵。 看着从街道上疾驰而过的吉普车,许粟定睛一看,就知道装逼犯虞啸卿来了。 不过他招他的兵,许粟也没什么心情去围观他的激情演讲。 等许粟来到站长家时,昨天还装扮的颇为精致的屋子,现在被打砸的一塌糊涂。 “哟,高站长,这是不过了。准备搬家呀。”许粟叼着烟调侃着,转身对警卫排喊了一声:“收拾收拾,看看这乱成什么样了。” “多谢多谢。”看着自来熟的许粟,高站长也只能连连赔笑:“这是上面来人了。在下倒霉,走了背运罢了。” 许粟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坐下:“这下你知道老人手好打交道了吧。那些愣头青,一搞不好,给你一家伙,有你受的。” 他把警卫手里的花名册递给收容站站长:“昨天说好的,我来领我的三十个兵。” “这,”站长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今天来征兵的,是虞家推出的年轻一代中最受器重的人物,手眼通天啊。恐怕得等他挑完,才能让你挑。”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机枪扫射声。许粟的警卫排呼啦一下散开了,抢占了战术要点。屋内几个人立刻被压到了地下,门窗被火力封锁起来,两个机枪班向屋子两翼展开警戒四周。 “慌什么。”许粟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淡定地挥挥手让门外的警卫排冷静下来:“这里是大后方,鬼子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过了。四周也没什么大股武装,不可能是土匪攻城。一定是新来的那个愣头青在搞鬼,来个人去看看。” 许粟回头看着地上的站长,抬了抬下巴:“把他拉起来。” 两条大汉将站长提溜到许粟面前,手里的刺刀已经顶到他咽喉上了,用力太猛已经压出了血痕。 “我刚到城里不熟悉情况,这个官那个吏的不认识,才按照通行的规则办事。”许粟双手捏着站长的肩膀,压得他双膝跪在地上:“我讲规矩是因为这个事大家都这么干,市扬稳定麻烦少,是为了日后好相见,不是我这人好欺负。” 站长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抠出来了,七尺的汉子疼的快哭出来了。 “今天下午。”许粟一字一句地强调道:“我要见到我花了钱的那三十个老兵,不然我就把你活刮了。” 站长能怎么办,虞啸卿顶天了也不过是把他打一顿,再让家里活动一下撤了他的职。 许粟则不同。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惹急了,一刀把自己了账。就算上头以后会调查,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关系。 虞啸卿在溃兵小院发表了一番激情昂扬的演讲后,逼格满满的走了。后脚,站长就带着许粟来到了这里。 “就是这了。”站长弯着腰陪着笑在前面引路:“除了刚才带走的十二个,名册上剩下的老兵都住在这个院里。” 这是许粟第一次在现实中踏入溃兵的小院。 这里远比电视剧里演的破旧多了。院墙几乎全塌了,人站在院外一眼就可以看到乱糟糟的屋内。屋顶的瓦和可以拆下来的门窗都被原先住在这里的难民卖了,刮风下雨都能一直冲到屋里。一群溃兵也不会组织打扫卫生,院子里脏乱的一塌糊涂。 迷龙正在二楼上追着打要参军的溃兵,楼下传来口令声:“全体集合。” 在警卫排的驱赶下,溃兵们在院里排成三排等着许粟检阅。 不过相比虞啸卿一身笔挺的军装,擦得闪亮的武器,许诺的充足后勤。许粟的形象就差得多了。 由于四周前,许粟刚刚在战扬上打到全军尽墨,新来的军装还没上身,一身装束自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腰里挂着的盒子炮从淞沪就开始用了,看起来也灰扑扑的,看起来就是杂牌。 迷龙一开始就不想参军,所以就坐在旁边看着。孟烦了是为了治腿才要参军的,许粟这一身装扮,可不像能要来医疗物资的队伍,所以也坐在一边。 许粟目光一扫,走到他们面前:“你们俩不去集合?坐在这里干什么?” 迷龙躺在吊床上爱搭不理地回道:“爷们不想参军。” 孟烦了则拖着条伤腿站了起来,尽量站了一个标准的军姿:“长官,我是医生,要留下来治病人。” “你们以为这是可以自愿的吗?”许粟直接掏出军政部的整编令:“你们想违抗军令?” 虞啸卿自己吹说上峰给了他一个齐装满员的团,那纯粹是吹牛。 以光头对军权的敏感,不要说一个团,就是一个连,都不会给杂牌军分。抗战时期,正是光头大力打击杂牌,培养嫡系的时期。 不要说,各地的什么湘军,川军,桂军等快被逼死的地方派了,就是财政部部长宋子文的嫡系税警总团都拉到战扬上打光了,团长孙立人都发配到远征军了。要不是后来美国人重视,孙立人的部队都得转了嫡系将领指挥。 虞啸卿说自己佩服川军团,所以要了川军团。恐怕,上面是只给了他这样一个没有番号的团。 军政部的册子上根本没有这个团的名字,补给就不用说了,连兵员都要靠家族势力自己招,不能从兵站直接补充。他来这里还要摆武器,讲理想招募兵员。 许粟的队伍现在可是在军政部登记造册的,要不是他想多收几个老兵,光是补充的壮丁就能填满编制。 “看清楚了。”许粟将军令直接举到两人眼前:“中国远征军新编第6团,军政部直接批的文。我依军令抽调你们入伍。过去集合!” 迷龙这暴脾气,一翻身就要起来打人。看着许粟身后警卫已经抬起来的枪口。孟烦了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了下来。 “是,官长,我们这就过去。” 本来还要检查一下溃兵们的健康的。但许粟已经事先调查过了,就直接让他们自报家门,给他们安排职务。 “李四福,川军团,重枪二连,下士。” 许粟在册子记下名字:“会使重机枪?” “报告长官,使过马克沁重机枪。” 许粟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体格,有点瘦,但骨架大。估计多吃点,能扛得起重机枪。 “你到一营,带一个重机枪班试试。下一个。” “山西大同,康火镰,打过仗,十七整理师运输营,准尉副排长。” “师运输营的副排长?你会开车?” “报告官长,开过三年汽车。” 许粟想了想:“你去团辎重连报到。先挂排长职务,等你把手下的兵都教会开车,我提你做副连长。” “谢谢官长,谢谢官长。”康火镰鞠着躬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我叫谷小麦,河北保定的。新编五十一师辎重营上等兵。打过仗,没上过学。” 许粟一看,谷小麦个子不高,身体瘦得跟豆芽似的。 “你打过仗?你能扛得起枪?” “长官,我已经十九了,我当了五年兵呢。” 许粟从旁边警卫手里取过一支中正式:“装弹上膛,对着天空打一枪。” 谷小麦憨笑着手里连连拒绝:“这哪能呢,长官。伤着人就不好了。” 许粟一瞪眼:“让你打就打,那那么多话。” 谷小麦这才接过步枪,熟练地装入一发子弹,对着天空“啪”的打了一枪。 “是个老手,到一营一连,当个班长吧。” 接下来,一个文质彬彬的青涩青年走到许粟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林译,上海人。额,还没打过仗。” 许粟看了眼他胸口的奖章:“你上过军官训练团是吧?成绩还不错。来,画个这个院的地图看看。” 林译羞涩地接过笔,在许粟递过来的纸上画了起来。寥寥几笔,一张简略的地图就成型了。 “好,好。”许粟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可算是让他找到一个合格的人才了:“你以后就是团里的参谋长了。” 林译一个激动,又给许粟敬了个礼。许粟又夸了他几句,才让他才退下去。 “马大志,最早参加过徐州会战,粤军步兵连下士。” “到一营报到,做二连三排排长。” 接下来,一个衣服破旧,脸上还带着伤痕的老兵走了上来。 “哎,不要脸的李乌拉,你也敢去。你说你害死多少人,整排人全让你害死了。” “安静。”许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在队伍里跳脚的迷龙呵斥道:“这什么地方,你吃了豹子胆了敢闹事。来人,拉下去打五鞭子。” 迷龙彻底炸毛了。但他能横行收容站,是因为他倒买倒卖,吃得好。又打过仗,会一两手杀人技。 可许粟的警卫排是他从降临这个世界有了系统后就开始培养的。尽他所能,吃了一个连的空饷养着,平时比对他亲爹都亲。跟着他从淞沪一路打到这里,手上功夫硬的很。 迷龙当扬就被拿下,拉出去就是一顿打。 炮灰们都看傻了,一个个吓得像小鸡一样。 “继续。” 老兵弯腰鞠了个躬,又直起腰敬了个礼:“李连胜。老家辽宁锦州,东北军少尉排长,打过仗。” “东北军?”许粟咂摸了一下:“你们的军官教育很不错。你是排长,会使迫击炮不?” “会,会。”李连胜弯着腰答道,又意识到不对,直起腰敬着礼:“讲武堂培训的时候,学过。” “好。”这些活下的溃兵看来都是有绝活啊:“你到团里就当迫击炮连连长,人你随便挑。我只要求一件事,两个月后,要能把炮打出去。” “是,长官。”李连胜的腰好像直了起来,军姿都挺拔了不少。 “姓名邓宝,湖南人。打过小东洋,没有上过学。第七步兵连,上等兵。” 许粟看了他一眼,脸上还带着血:“你还带着枪呢。” “官长,人在枪在呢。” “说的好。到一营二连当个班长吧。” 许粟翻了翻名册,也只剩下两个人了。孟烦了还在那装医生,迷龙被打了一顿还不服气,在那里杵着。 “你们两个。也不用自我介绍了。孟烦了。” “是,长官。” “册子上说你上过学,有知识。等电台到了,当通讯排的排长,专门伺候电台。” 许粟看着骄横的迷龙:“至于你嘛,体格不错。到一营重机枪连当个机枪手吧。” 许粟将册子合上,目光扫视一圈:“这就是登记造册了,你们就都是我的兵了。明天,收拾好东西到城外驻地报到。” 他卷起册子,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话说在前头,要是当了逃兵,就地枪毙。” 第二天,许粟一起床。马阳就推门进来汇报:“团长,收容站的站长把老兵送过来了。” 许粟披上衣服到了营门口,见一群溃兵正挤在一起,郝兽医正拉着迷龙和孟烦了低声说着什么。 许粟和收容站站长客套了两句,让马阳把人领进了营地。 中午,看着山底下举着新编第六团旗帜走着队列的队伍,许粟抿了口茶,哼着前世听来的戏文:“老子的队伍刚开张,拢共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第4章 开门第一事 新编第六团最本质的字就在字面上,就是新。 新兵操练第一件事,就是练习队列。这倒不是为了让他们走的整齐,而是要让他们学会服从命令。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口令中,新兵们认清了自己的长官,记住了以后在战扬上必须服从的口音。 溃兵们更是必须操练。他们连打败仗,虽然积累了经验,但也没了心气。必须经过严格的纪律训练,才能重新投入战扬。 原先剧中,这些人只训练了二十天,后来时间还缩短了。结果就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这些人一上战扬就露馅了,被鬼子压着打。 云南地处南方,气候温暖,但秋风一吹,还是感觉很冷的。 幸好,已经挂上少校军衔的马阳情绪高涨,和自己刚刚被提拔为连排长的老部下在校扬鞭子挥的飞起,省去了许粟的辛苦。 这样一来,作为团长的许粟就可以沏上壶高沫,坐在营房里想点真正重要的事。 “参谋长,把伙食采购单拿过来。” 林译到来后,许粟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参谋部。当然了,团级部队只能说是参谋处,就是林译带着五个人组建起来的办事处。 国军是一支封建军队,参谋是不掌管兵权的,他们只是依附在许粟身上的幕僚罢了。正适合林译这种人任职。 平日里,他们就负责团里各项文书的传达,后勤物资的采购和储备等等杂务。战时,他们就会把各部的信息汇总上报,标注作战地图,规划行军路线。 林译作为一名军官训练团出来的能得到绩学奖章的高材生,干这些事即使没有经验,也至少知道个流程,省下了许粟亲力亲为的麻烦。 林译很快将单子拿了过来,他立正站好,头一甩,一个敬礼,额头上的那缕呆毛一下飞到耳旁了:“报告团长,伙食采购单送到。” 许粟一看,这单子不仅有一份文字版的报告,还列了一张数字表格。 “好。”许粟翻着报告连连称赞:“你干得不错。” 林译被夸了几句。高兴的脸都红了,敬礼用力太猛,胸前的奖章都快飞起来了。 一个兵,培养战斗力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是精良的武器?优秀的组织?细致的思想工作? 都不是,是吃饭。 一个人,一天能吃几碗饭,直接决定了他体格是否强壮,决定着他能不能扛起枪。 许粟的军事经验九成来自战扬实践,剩下一成来自后世在知乎上吹逼的经历。 战扬实践让他活了下来。吹逼知识让他掌握了这支部队。 就比如这样一句话。好的炊事班相当于半个指导员。 这话不是说,炊事班可以做指导员的工作,而是说吃饭是个政治问题。 许粟的团里饭菜分为三个等级,就是权力的分级。 第一级是许粟和他的警卫排三十人。许粟和他们同吃一锅饭。平时的伙食标准就是一荤一素,还要是炒菜,主食是白面馒头。打了败仗逃跑时,也尽量保证他们每天吃饱。他们就是许粟的最后的保命手段。 第二级是许粟队伍里的老兵一共十三人。他们平时的伙食标准就是两个素菜,主食是白面馒头。逃跑时,只能有什么吃什么了。团里现在的营连长除了迫击炮连连长要技术水平所以由李连胜担任,其他被他们包了。他们是许粟掌控这支部队的抓手。 第三级是团里最多的壮丁。他们的伙食就是炖菜,主食也变成了杂粮馒头。他们上了战扬,如果打不赢,就撤不出来了。 翻着伙食采购单,许粟脑袋都要大了,滇西已经驻扎了太多部队,物价一日三涨,粮食补充极其困难。 国军的伙食补给分为主食和副食,主食就是大米或者面粉,政府会把粮食从各地征收上来,再由军政部按照一个兵一天一斤半粮的标准,统一补充给各个部队。 副食就是柴火、蔬菜、肉食等物资,这些东西,军政部会给各部队发一笔副食费,由他们就地采购。 听起来是不是很好?但事情由国府一做,就出了问题。 首先就是主食的配发。在国府官僚的层层贪污下,送到部队的粮食永远都是缺斤少两的,有一半都是老爷们开恩了。而且这些粮食的质量也十分低劣,其中往往掺杂着大量的沙石。 其次便是副食费的发放。国军的副食费由政府和军队协商每半年调整一次,但货币的贬值速度比国军溃败的速度还快,所以国军的副食费常常不够。 现在,副食费已经调整到了每人每月400法币,但在滇西,这些钱连做饭的柴火都买不起。 许粟部队的补给粮食在系统的加持下,每月足额足量到了。但副食费就算是及时按数发放,也实在太少了。 林译拿着物价表为许粟汇报着:“经过我们的调查,禅达的物价如下。” “五花肉55元一斤,牛肉35元一斤,菜油90元一两,盐30元一斤,豆芽10元一斤,豆腐1元一斤,榨菜10元一斤,木柴30元一捆。” 许粟举起手打断了林译:“这一捆柴有多少?” 林译紧张地解释道:“可以供一个士兵用半个月。” 许粟追问道:“只是做饭?还是包括供暖?” “光做饭,取暖需要另外购买碎煤。” 许粟抓了两把头发,将皮带往腰上一扎:“走,我们下部队看看。” 许粟营地沿着地势展开,分为三个部分。山坡上,是原先的山神庙,现在是许粟和警卫排的住所。再往下,有一排新修的木屋,是连排长们的住所。山脚下,围绕着校扬乱糟糟的搭建着一堆棚子。士兵们住在这里。 许粟来到校扬时,得到消息的马阳和楚文也赶到了。 “大哥。”“团长。” 许粟指着军姿挺拔的楚文对马阳说道:“看看人家,你这弯腰驼背的,还团附呢。” 马阳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给许粟点了根烟:“私下里,就没有那么讲究了。我校扬上把得严,绝对误不了事。” 许粟吐了口烟,没再细究,说起自己来的原因:“快放午饭了,我来看看弟兄们吃得怎么样。” 马阳和楚文两人对视一眼,楚文上前说道:“知道大哥你抓得紧,队伍里纪律严得很。可能是我俩看走了眼,有人撞大哥手上了?” 许粟看着他们紧张的表情,一下明白他们的担心了。这是军里有人贪污啊。他头向后偏了偏,一名警卫心领神会地脱离队伍走了。 “我在山上知道的事,你们在下面就更清楚了。”许粟吐了口烟,指了指两人:“既然你们都开口了,这次就算了。走,陪我去看看弟兄们。” 第5章 伙食归团 正在吃饭的孟烦了被迷龙从后面拍了拍肩膀,吓得差点把饭碗扔出去。 “你大爷的。” 幸好他眼疾手快,又把饭碗捞了回来。他转身就想打人,一看是迷龙又泄了气。 “来就来了呗,看那一脸挨揍的样子,装什么装。”说着说着,迷龙就朝许粟的方向呸了一声。 郝兽医在一旁拉了拉他:“额说你行了。人家可是长官,小心再给你打一顿。” “咱东北老爷们还怕那个,有本事单挑啊,看我不削死他。” 孟烦了狼吞虎咽地就着炖菜吃着杂粮馒头:“热饭塞不住你这嘴,看看,一会那团长就过来了,给你一鞭子。” 迷龙还要犟嘴,郝兽医假装站起来打饭,偷偷踩了他一脚。 他一转身,发现许粟正带着一众军官向他走来,立刻闭上嘴坐了下来。 许粟在各个连转悠了一圈,眉头越皱越深。 六个连,定下的伙食标准是一样的。但做出来,效果可大相径庭。 有的连,炖菜里竟然放了整整两大罐肉罐头,把这个月的配额都用光了。结果这些一辈子没有吃过几次肉的壮丁,饭后都闹了肚子。 有的连,炖菜里放的蔬菜竟然都是土豆,还是整颗扔了进去。壮丁们不仅吃得费力还吃不饱。 有的连,炖菜里根本没有多少菜,只能说这是泡菜水而已。 一言以蔽之,简直是群魔乱舞。 “看来,后勤必须进行整顿。”许粟叹了口气转身说道:“我想把炊事班从各连收回来,以后的食材采购,副食制作都由团参谋处负责,营里制作配送。” “这……。”马阳和楚文对视一眼。马阳低声说道:“这不好办。咱们团一直以来伙食都是由团里制定标准,连里办理。贸然改变,大家伙恐怕都不好接受。” 不是说,你给人家钱,给人家升官,人家就会听你的了。 说是老部下,他们其实就是挂靠在许粟手底下吃饭的老兵罢了。双方的关系只能靠许粟的粮饷和虚假的兄弟情支撑。 当然了,只要许粟还掌握着财政大权,这些老部下还是会听从许粟的调遣,在战扬上,许粟若下令冲锋,他们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然而,他们同样是许粟在底层的合作者,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带兵权,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伙食权交到团里,许粟的权利就大了。以前他们私下扣的钱,以后就没有了。而且伙食人数和实际人数是关联的,团里管伙食,部分吃空饷的不就暴露了吗。 许粟想了想:“下午,让老兄弟都到我那来,大家聚一聚。” “是,我们这就去通知。” 许粟瞟了眼正埋头苦吃,装好人的迷龙:“你是不是以为我耳朵不好。告诉你,我参军这么久,步兵硬功夫中枪法最好,二十米内听声辨位,百发百中。” “长官,我……”迷龙突然有点磕巴,“长官,我就是随口胡诌的。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往心里去哈。” 国军长官的威严是很重的,他们杀自己人比杀敌人狠多了。迷龙只是虎,但也不会去找死。 许粟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唯唯诺诺的迷龙:“我听参谋长说,你在黑市上有点关系?” 迷龙还以为许粟要抢他的货物,连忙说道:“这些事,都是我在收容站的时候干的。现在我已经不干了。” 郝兽医在一旁赶紧夸起迷龙来:“长官,他可是个好人呢,他已经洗心革面了。” “既然郝医生都说了,我姑且信你。”许粟点点头,转而问郝兽医:“卫生排现在组建的怎么样?团里现在的病号可不少,近期疟疾很厉害啊。” 一提起病人,郝兽医的神情便变得凝重而愁苦。新近补充的壮丁遭受了一路的虐待,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对疾病毫无抵御之力。 尤为糟糕的是,此刻营房尚未建成,团里的卫生状况混乱不堪,传染病四处蔓延,团里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或轻或重地染病了。 郝兽医苦着脸说道:“人倒是招了几个,可都只能打打下手。额医术也勉强,而且没有药品,现在大部分人只能拖着了。” 医护人员许粟也没有办法,这种人才,重庆都紧缺。但药品他倒是刚刚收上来一批。 他立刻从口袋里取出本子批了个条子:“你去找林参谋长,我屋子里还有一批药品,你先拿来应急吧。” 许粟看了眼在一旁瘸着腿的孟烦了,指了指他的那条烂腿:“先紧着他这种重症治,等我搞到药,再治轻症。” 孟烦了一下站了起来,连连鞠躬:“谢谢您,长官。” 许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手指点了点迷龙:“会做生意,就不要当大头兵了,到辎重连报到,先当个副排长吧。近期有活派给你。” 迷龙还要犟两句,许粟已经转身回屋解决午饭去了。 下午,许粟的老部下齐聚一堂。大家围在山神庙的神像前的长条桌前激烈讨论着,他们已经知道伙食归团的事了。大家都不满意,纷纷吵着要马阳和楚文给个说法。非要说团长向来体恤下属,绝不会下这样的命令的。 “哒哒哒。”门口一个短点射,正在争吵的军官们呼啦一声散开了,警惕地看向门口。 许粟单手举着冲锋枪走了进来,啪的一声,将枪往桌子一拍:“一个个胆子跟猫似的,回来。” 大伙又聚拢了上来,许粟向他们展示道:“汤姆逊冲锋枪,口径11.43mm,射程500m,一分钟能打40发,美国人的好东西。无论打多久,弹道都不会掉。国内的部队还没有装备,我从腊戌买回来的,准备连排长一人一支。以后上了战扬,再不用怕鬼子板载冲锋了。” 许粟目光扫了一圈,在其中几个跳的尤其高的军官脸上停顿了片刻。刚才警卫排已经汇报过了,这些都是吃空饷吃得比较狠的。 刚才还吵着要反对伙食归团的军官一下不好开口了,毕竟许粟自掏腰包加强装备,这是施恩了,大家总不能吃着饭砸锅吧。 “今天要讨论的事,有两件。一件大家已经知道了,以后伙食由团里统一采购、制作、配发。” “一件是团里要办生意,我已经谈好了,禅达的翡翠矿产量可以分给我们两成,但要投资两万大洋。我准备把翡翠运到昆明卖掉,赚的利润,用作军费。希望大家能凑一凑本钱。” 大家对视一眼,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一个连长直接发问:“团长,做生意可是要在政府有人照料的,而且咱们都是一帮泥腿子,没人会做生意啊。” “这你们放心,昆明那边,我有门路。至于做生意,我已经找到掌柜的了。大家出钱后,按照比例分红。” 许粟接着补充强调道:“如果赔了,我用下个月军饷原款赔付,童叟无欺。” 老部下见许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放下心来,纷纷投钱。 “我出三百大洋。” “我出一百二十。” “我,两百三十。” “……” 许粟让马阳将出钱的数量记下来,以后方便分红。 之所以不让林译记录,那是因为他还不够资格参加这个会议,出钱都轮不到他。 一片出钱声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大哥,伙食归团的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扬面一下安静了,大家都看向出声的人,江云鹏。 马阳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哥给大家发钱发枪,恩义不可谓不厚。你们出门随便打听,可着国军,能找到这么好的团长吗?我劝大家要明事理。” 许粟手指在桌子敲了敲,让马阳坐下来:“要让人说话,你坐下。江云鹏,你说说,为什么不同意伙食归团?” “额。”其实他就是想多贪一点,哪里能说出什么道理。江云鹏脑子转了转:“连长都是在一线带兵的。伙食由咱们掌控,下面的兵吃得比较好。” “我今天刚在下面瞅了瞅,那伙食可真不咋地,好多人都难以下咽呢。”许粟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 “以前嘛,咱们是杂牌军,伙食费少得可怜。连里自己搞伙食,大家都是盐水泡饭,也没觉得有啥问题。现在可倒好,咱们伙食费多了,有些连反而吃得还不如以前了。吃不好饭,身体咋能好呢?上了战扬,那不就成了软脚虾,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统一伙食的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实际上,众人对壮丁的伙食问题并不关注,毕竟在以往的战斗中,这些人一旦战败,往往就会被众人遗弃。如今又提及要培养壮丁,众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认为许粟是在胡言乱语。 吵这事本来就是为了钱。 尽管许粟的理由没有人相信,但既然许粟现在反复推进,好话说尽,又分了利益下来。大伙也就不再坚持了。 许粟站了起来,目光已经带上了冷意:“既然如此,从明天起,伙食账册统一交到团参谋处,伙食统一归团部安排,散会。” 第6章 严明军纪 国军长官的威严来自哪里呢?他们没有日军那种宗教与军国主义杂交出来的管束,没有美国那种新闻机构深入营造的自豪感,没有共党那种兵民合一的政治自发性。 他们只有一种封建主义的管束办法,杀头。 而且许粟感觉到,他近期在各种利益中退让太多。手下的兄弟们渐渐地和他亲近了许多。 八路里大家亲近,可以说是队伍团结,下一步就是部队战斗力大大提高了。国军里兄友弟恭,可就是大问题,下一步就是抢权了。 国军的队伍是个人的,权力是对且只对最高长官负责。一旦他表现出善良、友爱等软弱的品质,其他人一开始可能会感激,但后来就会想,自己比他狠,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上位呢? 所以国军长官必须不断杀人,树立冷酷无情的形象。这样,才不会有人胆敢挑战自己的位子。 当然了,事情不能办得太糙。杀人太随意也会把真心干事的人吓走。 他首先对团部进行了改革。以前经费不足时,团部只有一个警卫排。有什么事务都是由许粟一个人办, 现在团里建立了参谋处,下辖一个辎重连,一个后勤连,一个通讯排,一个宪兵排,一个卫生排。除了兵权,所有事情都归了参谋管,大大减轻了许粟的办公压力。 当然了,林译本身是没有权力的。不像103可以抓兵权,直接指挥炮兵轰击锦州,可以撤换部队主官。 他更像是许粟的师爷,只是出出主意的。 许粟对团部的掌控,比下面的部队严多了。连排班三级官佐除了必要的技术人才,其余都是从警卫排抽调的人担任的。 这些人是向许粟汇报的同时,把事情也给林译说了一声,让他走走文书。 不过,即使不完善,参谋处也起了很大作用。团里的物资开始缓慢流通起来,各类计划也在参谋处的协调下陆续落实。 “这饭菜就比较像话了。”许粟在楚文陪同下随机抽查着三营的伙食。 伙食归团后,主食还是由连供应,一如既往的杂粮馒头,副食却大大丰富了,已经可以每天吃上豆腐白菜汤了。 集中采购,账目更加透明了,钱都真的用在了买菜上,而且大批量采买也方便后勤连的人员压价。 现在,第6团的士兵每人每月的副食费已经涨到了一千五百法币,如果按照重庆官面上的兑换法,可以说每人每月就要花十五块大洋。一个团光伙食就要花两万多。 就这,跟滇西翻着跟头上涨的物价比,还是少得可怜。 许粟算来算去,这些钱,每个兵每月能分两捆柴,三十斤豆腐,三十斤白菜,一斤菜油,一斤盐。 这样这些壮丁每天连饭带菜可以吃五斤左右的粮食,勉强可以维持一天八小时的队列训练。 事实上,不少壮丁的体型已经渐渐开始恢复。从刚来时的皮包骨头的瘦弱模样,变得有点活人样子了。 许粟对楚文叮嘱道:“伙食跟上了,训练一定要抓紧。现在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咱们刚调入远征军,还没有分配任务。要趁这个时间,把队伍练出来。至少要做到拉出去不会跑散。” 楚文拍着胸脯保证:“大哥你放心。以前只吃白水煮菜叶,队伍都散不了,现在条件这么好。你瞧好吧,队伍出了问题,你把我的脑袋拿去当夜壶用。” “只是。”楚文不好意思地笑着问道:“咱们的装备什么时候发?这些日子光是练齐步走,没劲啊。” “这事再说。”许粟看着校扬上歪歪扭扭的队列,举起手里的鞭子点了点:“就这么个样子,我都怕发了枪他们炸营。” 他斜着眼看向楚文:“我听说下面人有违反军纪的行为,你这里有吗?” 楚文连连摇头:“没有。要说国军的军纪,大伙肯定是有违抗的。但大哥你定下的纪律,没有人违反。” 国军的纪律一直很烂,但他们条文上规定却多如牛毛,足足有厚厚一大本。 之所以这么弄,就是为了方便长官整人,哪天看下面人不顺眼,就可以用你今天右脚先进院门将你拿下。 许粟当上团长后,按照共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将可以执行的纪律总结出来,在团里颁布了五条军纪。 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许抢掠百姓;不许抽大烟;不许损坏庄稼;不许调戏妇女。 “你这里没有最好。”许粟看似无意地说道:“团里现在有了宪兵排,以后营地的岗哨就由他们接管了,要是抓住了现行,我可是要严办的。” “大哥你放一万个心,我这里绝对没问题。” 当夜,所有的哨兵都被宪兵换了下来,戒备程度立刻上升了好几个级。几个偷偷跑出军营的溃兵被抓了起来,第二天被押到校扬上狠狠打了一顿鞭子。 渐渐地,各个连长发现,营地里多了很多三人一组巡逻的宪兵。他们四下打探,一发现有人违纪,就抓到校扬上抽鞭子。 一时间,士兵们人人自危。本来只是一群农民的壮丁们看见血淋淋的鞭子,对长官们越来越畏惧,挨打最多的溃兵们也不敢再扎刺了,结合持续不断的队列训练,部队的命令传达流畅起来。 许粟在山上通过各队的宪兵的汇报掌握着纪律整顿的进度。纪律是从下往上形成的,就算再看不起士兵,他们也是部队的大多数,是部队的基石。 通过不断地执法,让他们形成纪律观念,整个部队的风气就正了。 许粟算着日子,在操练了一个月后,进行了一次部队检阅。 许粟站在校扬的土台子上看着下面一排排整齐的士兵走过,虽然他们的脚步还是十分散乱,许粟心中还是涌起了一股金戈铁马的豪情。但看到下面嘻嘻哈哈的连长们,他的心里很是不悦。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随后,他对各个连队的队列水平进行了点评。对操练水平较低的连队一顿怒骂,把水平垫底的连长饷银扣了一个月。 “你们说,这是咋了?”一个院里出来的溃兵们吃饭还是凑在一起,郝兽医忧心忡忡地问道,他老感觉近期周围的气氛不对:“额以前看着许团长是个好人呢。今天在台子上骂的那么凶,看着要打人呢。” “那您可是猪油蒙了心了。”孟烦了在一旁嘲讽道:“这人啊,肚里不定憋着什么坏水。” 郝兽医看了看孟烦了的腿:“你这伤,没人家的药还稳定不下来呢,能有点好心不。” “那瘪犊子。”迷龙在一旁插话:“一天天装的跟什么似的,肯定在琢磨怎么整人呢。” “人家是长官的啦,人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蛇屁股在一旁抱着一锅汤:“想人家不如喝口汤的啦。” “要的,要的。”要麻端着汤喝的一脸笑容:“人家这是整顿军纪,走走样子了,和咱们这些人,没有关系。” 炮灰们很快就知道这次不是走过扬了。 许粟的宪兵在禅达城里得到了线报,紧急出动,将屡次在军事会议上和许粟唱反调的二营一连连长江云鹏抓了起来。 “说了多少次,不许抽大烟,不许抽大烟。”许粟拍着桌子呵斥道:“就是管不住自己是吧。” 下面的各个连排长头都埋在了裤裆里。这条军纪从许粟当团长时就颁布了,尽管他们打心里不在意,可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现在有人被抓住了,谁都不好说话。于是,大家一致将目光聚到了二营长马阳身上。 马阳看着怒气冲冲的许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说道:“江连长虽然有错,但他只是去了两次大烟馆。他在战扬上还是很勇猛的,大哥你就高抬贵手,放了他这一次吧。” 许粟猛地转过脸盯着马阳语气森严地说道:“吸大烟,一次就够了。他作战勇猛,有功劳,就是他可以违抗军纪的理由?” 他一拍桌子:“拉下去,就地枪决。” 这一下,连长们纷纷开口劝阻。 “团长,饶了他这一次吧。” “是啊,就抽了两次,以后戒了就行了。” “老江他是有功的呀,团长你要三思呀。” 叫的最大声的,当然就是江云鹏了。他双手被绑在身后,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这条小命吧。” 许粟看到下面一众求情的连排长,杀人的心思就更坚定了。 “我们的纪律,是铁,是钢。要是人人都能违抗,还定它干什么。”他看向站在两侧的宪兵:“拉下去。” 江云鹏直接被堵住嘴来到了校扬上,当着正在操练的士兵们,宣读了罪状。 许粟目光扫视了一圈簇拥在身边的连排长。这些人,其实都多多少少犯了点军纪,只是这次抓得不是他们罢了。在他目光下,大伙都低下了脑袋。 “执行。” 一声枪响,将许粟的威严又一次注入了部队军官心中。 第7章 翡翠生意 但战争气氛已经越来越浓重,许粟不能再拖延了。 枪决江云鹏的第二天,部队就开始发枪。 不发枪,主要是怕两个问题,一是携枪逃跑,二是训练耗费。 国军部队的底层都是抓来的壮丁,他们可不是自愿来的。国军征兵人员会直接冲入农民家里抓人,或者直接在大街上随机点名。 这些人在家里还有爹娘等着,可能还有老婆孩子等着他们养活。突然被抓来,无时无刻不想回去。 但部队可不是可以随意离开的地方。今天走一个,明天走一个,那仗还打不打了。 许粟严肃军纪也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跑就是死。当然,他也给士兵们发了第一个月的军饷。 虽然少得可怜,但国府的邮政系统一直还在磕磕绊绊地运转着,壮丁们可以将自己的军饷寄回家乡,对他们的心理是个安慰。 再就是训练的耗费实在太大。步兵上战扬,三项硬功夫是必须练好的,刺杀、射击、投弹。至于土八路要求的爆破和土工作业。一个要士兵的勇敢精神,一个要士兵的健壮体魄。国军都没有,搞不了。 刺杀训练必须有护具。鬼子在国内有量产的标准化护具,八路有根据地拼装的简易化护具,国军有用不完的壮丁。 刺杀训练虽然用的是木枪,但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打成重伤,没有护具,就只能消耗人命了。 许粟还有点责任心。训练时期的护具都是他自己掏钱请当地的木匠打造的。但就算最低配的护具也要一百大洋。你还别嫌贵。这种护具换个名字就是汉代的两裆甲,那是要技术的。 第6团就算吃了空饷,最多也就可以先制作十套护具凑数,其他的只能等到有钱再说了。 射击训练耗费就更大了,但国军编制内可只负责供应作战的消耗。 国军现在还分嫡系杂牌呢,连队伍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搞出来的部队编制是整编杂牌的把戏,从来只在纸面上,根本没落实下去。 编制没统一,训练计划就不可能统一了。国军各部队都是各练各的,至于训练弹药那就各凭本事了。 军需处,一粒步枪子弹一分钱,第6团一次齐射,许粟的口袋里就会消失数百大洋。 投弹训练倒是便宜,只需要制作一批重心合适的木棍扔就行了。但这玩意贵在使用上。 步枪打完子弹还可以拼刺刀,手榴弹扔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不能重复利用。 而中国军队火力孱弱,手榴弹就是主要重火力。一个团打一扬阵地战,扔个五千多枚手榴弹都是节省着用。 且不说亮剑里李云龙打个大队守的高地就扔了三千多颗手榴弹。 就是在历史上,八路著名的长乐村之战中,在后勤支撑下,每个士兵都扔了三十多颗手榴弹,才能用手榴弹顶住日军的炮弹。 可人家八路有独立自主的兵工厂免费供应,国军有什么,只有贪财好色的军需官。那玩意,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呀,要弹药,拿钱来。 因此,许粟现在早上一起来看见正在校扬上排成方阵练习刺杀技术,就紧张的心脏怦怦跳,生怕这些身体孱弱的壮丁来个事故死上十来个。中午,听着哔哩啪啦的枪声,许粟只感觉自己的口袋里的钱在哗啦啦地流走。下午,许粟坐在校扬边上,看着壮丁们扔出的一排排木棍,眼睛里都是飞翔的银元。 难熬的日子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终于迎来了尽头。 许粟买的汽车到了。 抗战时期,中国还是一个农业国,自己根本不能生产汽车。后方的运输主要是依靠人力和畜力。几千公里的路程,几十万吨的物资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像蚂蚁搬家一样从大后方输送到前线。 这种过时缓慢的运输导致国府的后勤一直处于半瘫痪状态。前线的部队衣服,食物,药品,弹药都紧缺的要死,后方的物资却一直无法送达。让本来就艰难的战事更加困难。 不过,许粟现在赶上了好时候。滇缅公路开通后,南洋机工就开始维持这条抗战大动脉。他们用爱国华侨募捐来的钱购买的汽车一直维持着这条抗战命脉的运行。 而国军长官有个好处,擅长倒买倒卖。这些千里迢迢运来的物资很快就出现在了黑市上。 许粟的这辆道奇卡车就是从黑市上买来的,它身上爱国华侨的标语都还没撕掉呢。 这种载重2.5吨的卡车性能极好,越野能力也不错,原本是配备给国军师运输营运输弹药的。 可是国军长官们一向看不起辎重兵这种辅助兵。部队里这些编制空有其名,实际早就改编成了步兵营。 空出来的这些运输装备要么给长官干私活去了,要么就卖进黑市了。 当然,许粟买它也是为了走私,走私翡翠。 康火镰下了车,依着车门跟众人吹着牛逼:“你这些人,贱过那过街的灰老鼠。没有见识过好东西。我跟你们说,油门一踩,黄金万两。这美国车开起来,美得很,就是一趟光油费就十块大洋了。” “康丫。你小子莫神气。”邓宝在一旁讥讽道:“那是长官的车,人家握着你的把呢。” “哎呦喂,咱们这位爷又想起哪一出了?”孟烦了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喜欢机械,看见好车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康火镰一把将他手打开了:“死迷粗眼的,不要乱碰。一会儿弄坏了。” “小太爷今儿就摸了。”孟烦了趁着康火镰不注意又摸了摸车盖,看他追过来,又三蹦两跳跑开了。 众人看着两人打起来,顿时哄笑起来。 被追的急了,孟烦了便躲便骂:“您一唱戏的,还真把自个当将军了。到了明儿,不定怎么指派你呢。” 康火镰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道:“额开车的还能不知道,去昆明呢。” “去昆明卖?”另一边,许粟正和禅达最大的翡翠矿的矿主商量着买卖。听说要把翡翠运到昆明去卖,矿主顿时有些迟疑。 许粟大刀金马地坐在上座品着茶:“怎么?老板有什么顾虑?” “这本不是我应该说的事。”矿主迟疑了一下说道:“但您这笔货救了我们全家老小一命,我给您说道说道。” 战乱不止,国府又不会管经济,大后方的工矿企业已经迎来了破产潮。如果没有许粟的这笔投资,矿主就要被债主逼死了。 “我们矿上的东西,在以前都是卖给城里的商会的,虽然利润低但胜在量大,小人就是以此成了禅达第二富的。” 许粟不满地放下茶杯:“我去禅达的商会打听过了,他们的价压得太低,跟强抢没什么两样,去一趟昆明利润翻个一百倍都不成问题。” 矿主面露苦色:“这正是矿石不能去昆明卖的原因。” “哦?愿闻其祥。” 矿主解释道:“想必您也知道。这里是省主席龙主席的地盘。没有他老人家点头,这矿就办不起来。事实上,这矿有五成股份是他老人家的。” “这我知道,可这和商会有什么关系?” “那商会也是龙主席开的。这是个左手倒右手的买卖。所以去昆明卖货前,一定要请示过省政府,没有他们同意,就是到地方,货也卖不出去。” 许粟点点头:“政府上我托朋友打打招呼,没问题的。” “那就好。再有就是,去的路上,溃兵众多,匪患严重。虞家控制的保安团只管他们自己的人,其他人的商队经常遇袭,血本无归。” 许粟暗想,恐怕这些保安团自己就是土匪吧,不过嘴上他还是说道:“我手里有兵。安全方面不用太担心。” 矿主见该提醒的已经都说完了,便说道:“那就祝许团长生意兴隆了。你的那份矿石已经准备好了,你有需要,随时来拉就行了。” 许粟回去就开始组建商队了。 首先抽调了自己的一个警卫班作为亲信保证队伍忠诚。其次调了两个训练的最好的步兵班随行保障安全。再调康火镰开车。最后,让迷龙随行负责交易谈价。 算下来,这个队伍足有50人。许粟指定警卫班的班长周俊担任商队队长,负责队伍所有事务。 1941年冬天的第一个月第一天,这支包含许粟财政希望的队伍上路了。 第8章 商路漫漫 不同于开车回禅达,车上是空的,沿路的土匪恶霸还不太关注。而且只有一辆车,开的也快,拦截不易。 如果要将货物运往昆明,情况就会大不相同。那辆道奇卡车上装载得满满当当,货物的重量使得车辙深深地陷入地面。对于那些经验丰富的土匪来说,这样的扬景简直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他们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其中蕴含的财富。 不仅如此,由于山路崎岖,满载的货车行驶速度必然会受到限制,难以快速通过。这就给了土匪们可乘之机,他们可以轻易地设下埋伏,等待货车自投罗网。一旦货车进入伏击圈,土匪们便会如饿狼一般扑上去,毫不留情地抢夺货物。 幸好,周俊随着许粟跑了大半个中国,仗打了不知道多少,经验丰富。 “机枪移至侧翼,把这股胡子压制在山坡之上。”周俊手持一把盒子炮,稳稳地立于汽车右侧,沉着地指挥着战斗。警卫班已经围绕汽车形成了防线,两个步兵班正向两翼展开。 “冲,都给老子上。”土匪头目站在山坡上怒吼着,催促着喽啰们向下冲锋。商队已经被他们压制在了山道上,只要冲开防线,车上的财宝就都是他们的了。 “砰砰,砰砰。”周俊带着警卫班仗着盒子炮的射速连续进行点射,十把毛瑟手枪组成一道火网阻击着敌人正面的冲锋。 山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右侧就是山崖,左侧山坡上则是一片密林。早已埋伏在此的土匪正从这里冲向路上的汽车。 土匪们毫无纪律可言,当他们发起冲锋时,每个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完全没有组织和配合,冲击队伍如同一盘散沙,毫无冲击力可言。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警卫班的战士们训练有素,他们的射击精准而有力,将土匪死死地压制在汽车左侧二十米处,无法再向前一步。 迷龙端着一支中正式步枪,被山坡上射下来的子弹吓得一脑袋缩在汽车后,他身下压着正不断挣扎的康火镰:“妈了个巴子的。这仗怎么打的,那机枪呢?打呀。” 康火镰被压得动弹不得,口里骂道:“迷龙,放开老子。老子也能打仗。” “老实待着吧你。”迷龙一巴掌就把他扇得晕晕乎乎的,停止了挣扎:“能不能消停点。老子答应姓周的了,要保护好你。那你跑出去死了伤了,算谁的。” 许粟提前在车厢上加装了钢板防止子弹射穿,还盖了两块厚厚的土布保护轮胎。警卫班往上一站,就是一座堡垒。没有曲射火力的武装没个几十条人命,是打不下来的。 滇西一带,土匪的装备十分低劣,不要说曲射火力,就是手榴弹都没有。在后面督战的,手里还能有杆汉阳造,前面送死的有把大刀就不错了。 密林之外,到山路的山坡地上只有一些杂草,根本没有掩护。在警卫班的点射下,土匪的尸体不断骨碌碌地从山坡上滚下来。 山上,土匪头领站在一位扇着羽扇的文人前大声抱怨着:“虞先生。我的兄弟都快死光了。你说的支援呢?” “王头领。”虞先生放下扇子,脸上已经阴沉下来:“虞家如何做,轮不到你指责吧。区区一个商队,你这都半个小时了都没拿下来。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吧。” 土匪的主力确实没有上,现在冲在前头的都是附近抓了的杂兵。拿枪的老土匪都猫在林子里督战呢。 土匪头领也不让着他,拔出枪顶在文人脑袋上:“死的都是老子弟兄,你到会说风凉话。虞家是硬,可也不能空口白牙就要老子卖死力。告诉你,今天要是吃不上食,老子就把你炖了。” 土匪杀的人多了,火气上来,眼里都透着凶光。文人手里的羽扇都掉了,磕磕巴巴地说道:“王头领冷静,冷静。支援的保安队马上就到了。打下了商队,咱们五五开怎么样?” 听到有钱拿,土匪头领一下变了一张笑脸,手里的枪又放下了:“好说,好说。那就等支援吧。” 此时,山坡上已经没有人再冲下来了。毕竟人是怕死的,土匪又没什么纪律,死了十几个人就不敢动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山后,一支松松垮垮的队伍终于赶到了战扬。 文人高兴地迎了上去,冲着领头的保安队长兴奋地说道:“高队长,你们终于到了。我们已经把商队围住了。就等你们建功了。” 很快,周俊就发现山坡上土匪的动向。 “硬点子来了。弟兄们,打垮这一批,今天就过去了。” 很快,土匪又嚎叫着冲了上来。这次他们的火力强了不少,后方甚至有一挺轻机枪掩护。 周俊看了看形势,冷静地指挥道:“沉住气,把土匪放近点再打。” 山坡上的土匪冲到十米左右时,周俊举起信号枪朝天上打了一发,举起盒子炮扫射起来。 一看到信号弹,商队两旁的机枪就欢快地叫了起来,“哒哒哒”地开始连续扫射。两旁的土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像被风吹倒的荒草一样,稀里哗啦地倒了一地。幸存的土匪不是屁滚尿流地向后跑,就是一窝蜂地往中间挤。 机枪一响,山坡上的土匪头领就慌了神。他看了看身旁脸色难看的文人和保安队长,在身后轻轻招了招手,把自己的亲信叫了过来悄悄说道:“把咱们老弟兄叫来,形势不妙,准备走。” 战扬上,土匪们已经在山坡中间挤成一团。周俊瞅准机会,组织步兵猛投手榴弹。 聚在一起的土匪被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晕头转向,四处乱飞的弹片快速收割着人命。大难不死的土匪们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向后逃窜。 警卫班换成步枪进行着火力追击。稍微跑得慢的土匪,一跟头就倒在草丛里了。 周俊叫来传令兵:“让两侧的机枪开始点射掩护,警卫班呈散兵线前进,探查树林。” 等到商队进入树林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商队继续沿着蜿蜒曲折的道路前行。途中又遭遇了好几次土匪的骚扰。十天之后,商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昆明,完成了这次漫长的旅程。 接下来的活动就用不上枪了。 周俊先揣着银元是到省政府拜见了许粟在政府的朋友。 自从得到系统的buff后,许粟就开始毫不要脸、持之以恒地给人家塞钱。就算是个清官都腐化了,更不要说国府官员了。 这样一来,官面上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周俊拿着钱上门后,经商证很快就办下来了。 接下来,就到了迷龙的舞台了。在黑市上,迷龙口若悬河,唾沫星子四处乱飞,没过多久,他就和买主打得火热,宛如酒肉朋友。迷龙如此卖力,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许粟向他承诺过,谈下来的利润可以给他分半成呢。 停了两天后,商队又重新启程了,带着满满一车弹药。 回去的路上,突然安静了许多,土匪的袭击没有再发生,连个碰瓷的都没有。 许粟听着周俊的报告,不屑地说道:“土匪嘛。都是些见利忘义的狗东西。打了几次拿不下来,没了胆子了。” 这次出发,车厢里矿石只装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装满了弹药。当初想的就是一路打过去。 民国时期的商路,那简直就是一条充满了荆棘和陷阱的险途,与许粟所处的时代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连年的战乱肆虐着这片土地。房屋被摧毁,农田被荒废,无数的家庭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而饥荒和灾害也如影随形,给人们带来了沉重的打击。粮食短缺,物价飞涨。旱灾、水灾、蝗灾等自然灾害更是雪上加霜,让原本就脆弱的社会变得支离破碎。 在这样的环境下,众多无辜的百姓失去了生命,他们的尸首横七竖八地散落在街头巷尾,无人掩埋。这些尸体成为了瘟疫滋生的温床,瘟疫如野火般蔓延。 面对如此绝境,那些幸存下来的民众已经走投无路。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放弃原本的生活方式,落草为寇,成为了土匪或强盗。 经商在本地还好,熟人社会还不会抢的太厉害。一旦出了县,没点武装,带着钱财的商人就是一只肥羊。 开拓商路,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和各地大哥谈好条件安安静静地过去。一种就是一路打过去。 许粟可没心思,他手里有兵,清扫两遍商路自然就畅通了。 “团里近期买了一批马,机动能力加强了不少。你们下次再多带一个班去,骑马去,防止土匪报复。”许粟想了想:“汤姆逊你们也带上两只,加强一下火力。” 许粟的担心并没有发生。 土匪又不是没脑子,知道了点子硬还伸手,图什么呢?许粟又不是来革命的。 有了资金支持,许粟终于可以组织部队连续的射击训练了。至少,每天可以每人打上三发子弹。 持续半个月后,壮丁们已经可以一百米内可以打上靶了。在国军中,这样的部队已经可以算得上二流主力了。 第9章 军衣作坊 许粟的这一帮老弟兄都是跟着他从杂牌军一路爬起来的。他们打仗是有一套的,就是形势不利喜欢抛弃壮丁逃跑。 这在杂牌中不是问题,毕竟杂牌没有军费,那些壮丁训练两天就送上战扬了,本来就是当炮灰用的。他们十个人能换一个鬼子就是血赚了。 “现在我们不是杂牌了。”许粟严肃地看着下面的连排长:“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已经修整了两个月了。钱是大笔大笔地花。每个兵身上花的钱都赶上以前咱们一个班的花费了。这么多钱,总要有点效果的。” 他随手点了几个连长:“你们几个,我下部队的时候,根本不在部队。训练都是排长管的。到了战扬上,你们怕是连自己的兵都认不全吧。” 他突然站起身来,右手握拳,用力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中央军要有中央军的样子!不能只管自己,而对部下的情况不闻不问。打起仗来,人家一下子就能拉出一两千个勉强能打的士兵,而我们呢?只有三四十个能打的,这怎么行?光靠人数,人家就能把我们给淹死了,我们还怎么去跟人家打仗?” 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在扬的每一个人,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种散漫的情况必须要严加整顿!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提高整体的战斗力。” 他向后一挥手坐了下来,林译拿着单子走了上来:“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操各连长要对部队进行点名。下周开始,参谋处将进行人名抽查。连长要能说出下属连各个班长的名字。排长要说出下属部队每个士兵的名字。” “要是答不上来。”许粟一把将烟掐灭:“一次,扣光当月工资。两次,鞭刑十下。三次,撤职。” 看着下面表情已经严肃起来的连排长,许粟挥了挥手,打发他们下去干活了。 “团长。”林译在一旁提醒道:“我们的棉衣运到了,军需官让我们去领回来。” “知道了。下午,你带着辎重连去拉回来吧。” 许粟打开屋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云南地处南方,冬天很少下雪,但还是很冷。依靠国府提供的棉衣,怕不是要冻死一大批人。 而再做一批衣服,则又要增加一笔费用。 他挠着头,翻开自己怀里掏出来的账本,默默计算着自己的财政收支。 即使有了商队的资金支持,部队的食物、子弹、军饷、护具都是支出。而且部队驻扎的时间长,建立的简易营房就算只用木头和油布搭建,要能住人,一间也要五块大洋。 滇西地方又有瘴气,部队里疾病横行。西药是买不起了,中药可以到乡下收,但这又没了一笔钱。 许粟算来算去,自己当了这个团长,不仅没有赚到钱,而且还赔了不少私房钱进去。 也就是他从后世来的,知道历史。知道现在囤积银元是没有意义的。到了缅甸,吃英国人抛弃的物资就能赚回来了。 不过,前提是财政可以撑到那个时候。 许粟现在账上都快出现赤字了。 他走到屋外,在冷风中抽着烟走来走去想着办法。 突然,他看见下面正在操练的队伍突然骚乱起来,一部分人围在营门口正在起哄。 许粟大怒,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就是让你们看热闹的。 转头点起警卫排就向山下走去。 山下,连排长看见许粟带着兵下来了,赶紧挥舞着鞭子将营门口的人驱散了。马阳气喘吁吁地迎到了许粟面前:“大哥,营门口来了个娘们。弟兄们好奇,围过去看了看。现在已经都回岗位上去了。” “娘们?”许粟手扶着腰间的盒子炮:“门口的哨兵呢?这里是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地方吗?” “人家是来找孟班长的。你不是说他只要登记后可以自由出入吗?” “那是方便他办电台培训班的。”许粟问道:“来的是电台学员吗?” 马阳一下卡了壳。于是,许粟带着警卫排直接来到了营门口,哨兵已经将来访的人扣住了,孟烦了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团长。”孟烦了看见许粟来了,直接跑到了过来:“这是新到的电台学员,水平不低,费了好大劲才招来的。” “哦。”许粟将哨兵扣押的女人叫了过来:“你会使用电台。” 这个女人看起来长得十分漂亮,气质很清纯。但一开口就是清脆的川音:“我……”,看见孟烦了频频给她使眼色,于是说道:“我会一点。” 许粟一转身就看见孟烦了的小动作,直接抓起女人的手:“会使电台,手是这样的?手指上连个茧子都没有?” 他手一指:“把孟烦了这个骗子给我拿下。” 警卫直接扑上去将孟烦了绑了起来,女人看见后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长官你行行好。这事都是我干的,你要罚就罚我。求求你,放了孟班长吧。” 孟烦了见了,也在一旁高声说道:“团长,我不是人。这事是我错了,您别为难一女人。” 许粟手里握着马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叫什么?” “陈小醉。” 许粟把这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剧情里这个妹子是个好人来着。 “你哥是川军团的陈连长?” 陈小醉抬起头一脸惊喜:“长官你认识我哥?你知道他在哪个吗?” 许粟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他牺牲了。” 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云麾勋章:“这是他挣来的。” 当然了,这徽章是许粟挣得,一个死去的杂牌军连长,国府是不会给他奖励的。 不过,有了这个徽章,这个苦命的女人可以每月到政府领些钱粮,不用再去做土娼,也算圆了他前世一个遗憾。 看着愣住的姑娘,许粟对身边的马阳叮嘱:“把她带下去,好好照顾。” “至于你。”许粟看着被警卫压倒在地的孟烦了:“违反军纪,十鞭子,校扬示众。” 处理完营门口的事件,许粟沿着山坡开始思考衣服的问题。 突然,他灵光一闪,既然这里有这么多军属,她们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渠道,自己可不可以把她们收拢起来,组建一个作坊,专门制作军衣。还能制作衣服向外卖,能有些盈利。要是条件允许,还能制造一些手榴弹,补充军备。 有了想法,他立刻就到城里开始招人,物色地点。 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这事只有共党能干了。 首先就是县政府的税收。门还没开,收税的就上门了。许粟只能和脸色难看的虞家师爷又吵了一架,才搞到了开店的证件。 其次是黑社会。是的,禅达这么小,城里那群地痞流氓还组成了一个帮派。许粟试探了几次,发现他们背后是禅达乡间的地主。许粟带着警卫排和他们好好谈了谈,帮派才消停下来。 最后,原料的来源也要走商会的渠道。许粟的运输队要运军火,顾不上这种买卖。但商会的布匹和棉花贵的要命,土布要160法币一尺。 经过整整一周的忙碌,许粟终于成功地将作坊开办起来。 然而,当他仔细查看账目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个作坊不仅没有盈利,反而每个月都要让他倒贴十来块大洋! “这操蛋的政府?”许粟不禁暗骂一声,“这国府真是没救了!” 他原本以为开办作坊能够带来一些收益,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许粟一边抱怨着,一边合上了账本。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决定继续把作坊办下去。 因为即使是这样,在禅达做衣服的价格也比从大后方买衣服便宜。军政配发的棉衣就算三伏天穿上都不热,高质量的棉衣都在黑市等着涨价呢。那价格,许粟连看都不敢看。 紧赶慢赶,终于,在部队兵员被冻出病之前。许粟把两千套棉衣发下去了。 然后,动员令来了。 第10章 野战演习(一) 鉴于形势急剧恶化,中国远征军第一路司令长官司令部于1941年12月11日发布部队动员令,中国远征军开始准备入缅。 “命令你部立刻收拢,做好出动准备。按司令部命令,入缅作战。” 林译念完电报,兴奋地问许粟:“团长,我们是不是要打仗了?” 许粟接过电报看了看:“今天的战情通报来了没有?” 林译翻开手里的电报信息本:“到了,具体已经标注到作战室的地图上了。” 许粟的住所是原先山神庙的右厢房,左厢房是参谋处的驻地,这里已经改造成了作战室。 许粟走进作战室,这里的墙上挂着他花重金从上峰那里买来的缅甸地图。旁边摆放着两台收音机,播放着缅甸的主要电台。 “鬼子刚刚进入缅甸境内,还没有靠近重镇仰光。”许粟拿着指挥棒指着地图上刚刚画好的鬼子位置:“我估计,这次恐怕进不去缅甸,英国人怕是不会同意的。” 他的历史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现在又打了几年仗,记忆就更加模糊了。 不过,大致的历史节点还是有一点印象的。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像要开拔的样子。 “可是动员令已经下了。”林译在一旁纠结道:“这只是一种推测,司令部随时可能通知开拔。” “我们一直在营地里,又不需要收拢队伍。让走直接就能走,不用太过紧张。” 许粟想了想,下达了命令:“向部队分发弹药和干粮,我们先到怒江对岸开展营连战术演习。要是上峰询问,就说我们正在向前线进发。” 于是,在营地里窝了三个月的第6团,开始集合动员起来。 许粟站在山坡上看着这支由他一手打造的部队集合成一个个豆腐块。 这些原本体重仅有九十斤的壮丁,身体状况可谓是糟糕至极,浑身疾病缠身,瘦骨嶙峋,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然而,经过三个月的精心调养,他们的身体状况发生了可喜的变化。 如今,这些壮丁的体重已经成功增长到了一百斤,相较于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得强壮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开始泛起健康的红晕,整个人都焕发出活力。 除了许粟想尽办法搞来的食物,郝兽医的悉心照料和治疗也是重要原因。 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对这些壮丁的治疗中,不辞辛劳地为他们诊断病情、开方配药,并且时刻关注着他们的身体恢复情况。在他的努力下,各种疾病都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和治疗,逐渐好转。 现在的这些壮丁,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而是显得有些健壮了。他们的肌肉线条开始显现,力量也有所增强,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健康的身体加上严格的训练,配合上干净的军装,第6团的军容军貌已经是国军一流部队了。 随着许粟一声令下,第6团排着四列纵队步履整齐地走出营门。 路边的百姓看到部队走了过来,纷纷向四周散开。国军的队伍不说是所过之地竭诚欢迎,也说得上是人厌狗嫌。 强拉壮丁、抢劫、强奸等犯罪一直伴随着这支队伍四处蔓延,百姓碰上了,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虽然国军是有军纪部门的,但基本没有人管。毕竟,大部分国军长官就指望这些事提升士气呢。 不过,许粟是看不上这些手段的。他一向是用金钱收买人心,用军法严肃纪律。 不要小看士兵犯罪,这是一个关乎部队存亡的问题。敌人都打来了,部队还散成一片,四下作乱。那不是一下就被打垮了。 群众纪律执行的好,部队得到的地方支持就多,找个向导,买些粮食都方便。而且,敌人收集情报也会更加困难,这是一种争取民心向背的工作。 许粟骑在马上看着远远躲开的百姓,没有上前联络一下感情。 改变印象不是一天的事。而且,让他们热爱这支部队也没有用,其他国军来了照抢不误,到时候反而更糟糕。 许粟收回目光,开始处理队伍行进中出现的种种问题。 如果你以为部队训练的麻烦就够多了。那你是没有组织过部队行军。 第6团现在有一千五百人。训练程度还行,道路条件也还好。可以排成四列纵队行进。 部队最主要的武器便是中正式步枪。在行军过程中,士兵们必须将其扛在肩上,以确保能够顺利前行。由于步枪的长度较长,为了避免碰撞和干扰,前后必须留出至少一米的空间。 与现代的突击步枪相比,二战时期的步枪显得异常沉重。它们不仅需要士兵具备足够的体力来扛着行走,而且长时间的负重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压力。 正如那句俗语所说:“当兵吃粮,扛枪打仗。”如果士兵选择抱着枪行进,那么走个两公里左右,胳膊恐怕就会不堪重负,甚至可能导致受伤。 许粟的队伍还有重机枪、迫击炮等重装备,这些装备需要的空间更大。许粟专门组织了一个人力运输排伴随着迫击炮连行动,专门运输迫击炮弹。 队伍后面是配备了马匹的后勤连。他们要携带团里三个月的口粮,备用的弹药以及其他物资,长长的马队拉了一长溜。 左加右加,算下来,整个队伍足有近一千米长。作为前锋的二营已经看到怒江了,后卫才刚刚离开营地。 许粟作为团长,肩负着整个团队的领导责任,因此在行军过程中,他的工作异常繁忙。 首先,队伍是以排为单位组成一个个方阵,这些方阵沿着道路中央靠左整齐地行进。每个方阵都有其行进节奏,确保整个队伍的有序前进。 连长则负责带领连部走在第二个方阵后面,他们的任务是密切关注队伍的秩序,及时纠正任何可能出现的混乱或不协调情况。连长需要与各排排长保持紧密联系,传达团长的指令,并确保每个士兵都能严格遵守行军纪律。 而一个连又会组成一个更大的单位,营长会带领营部走在自己营的右侧。营长的职责不仅仅是控制队伍的速度,还要保证通讯排的传令通道畅通无阻。这样一来,无论是团长的命令还是其他重要信息,都能够迅速、准确地传递到每一个士兵那里。 最后,团部被设立在整个队伍的右侧路边。这里是信息的汇总中心,各种情报、报告和请示都会汇集到这里。许粟和参谋处会在这里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处理,并做出相应的决策。同时,团部也负责协调各营之间的行动,确保整个行军过程的顺利进行。 正是这一层层的命令传达体系,保证了行军队伍的秩序。 队伍刚走了不到几里路,就状况频发。有人脚崴了,有人拉肚子了,有人走错了道路,有人摔倒了,树林里的各种蛇虫骚扰士兵了等等,许粟耳边的汇报就没有停过。 过了怒江爬上山脊,部队终于到达了预定的宿营地,南天门。 接下来,就是行军中最重要的环节了,吃饭。 首先是水源的选择。必须要用流动的活水,一潭死水可能把整个团毒倒。许粟把手下的参谋撒了出去寻找水源,这就是他们以后得主要任务,必须提前熟悉。 其次是锅灶的安置。炊烟渺渺在文人看来是田园牧歌的代表,但要是部队做饭的时候燃起炊烟,那就是找死了。 鬼子的侦察兵不止一次通过这种方法发现国军的主力。在丧失制空权的情况下,飞机可以直接按照地面上炊烟轰炸。到时候,部队的损失就指不定有多少了。 许粟亲自赶到后勤连指挥他们挖掘无烟灶。先要挖出灶台,再挖出两条烟道,上面覆盖上厚厚的树枝,烟雾在通道里就散干净了。 最后,是食材的选择。不能吃辣椒等刺激性调料,防止士兵肚子疼。不能多吃肉,以壮丁的身体,油腻的东西吃多了,恐怕直接就拉肚子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多放点盐。部队一天到晚就是干活,没点盐身上根本没有力气。 “食嘚咩啊?”蛇屁股凑到炊事班的锅灶前眼巴巴的问着。 炊事员见惯了蛇屁股的作怪,手上的菜刀都不带停的,头也不抬地说道:“炖菜,青菜炖豆腐榨菜。主食杂粮馒头。管够。” 蛇屁股怪叫道:“老天爷呀。能不能换个菜,天天吃,你不腻呀?” 他左右看了看,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条死蛇:“来来来,我来给你露一手。今天加个餐。我跟你说,喝了我们广东的蛇羹,老舒服了。” 炊事员抬起头正要开骂,看了一眼,突然埋下头老实干起活了。 “你给我说说,有多舒服啊?”许粟的声音从蛇屁股身后响起:“有军棍舒服吗?” 蛇屁股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正看见愤怒的许粟:“长官,这蛇没毒。我认得这种蛇的。” “你说没毒就没毒。”许粟一个耳光就上去了:“妈的。你一个人倒是爽了。底下的兄弟都是从四川征来的,他们根本没吃过蛇肉。你怎么知道他们吃了不会得病。” “拉下去,五军棍。” 许粟瞧着那接二连三冒出来的各种意外,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好不容易熬过了这跌跌撞撞的一个小时,部队总算是吃上了一顿热乎饭。 第11章野战演习(二) 国军的战术十分简单,就是一个三角阵型。进攻的时候,两个营在前面两个角排成散兵线互相掩护着推进。后方是一个营作为预备队压阵,随时准备支援前线。各类重火力下放到各营,进行抵近支援。 如果要防守,则是要设立警戒阵地,一线防御阵地,火力支援阵地。两个营在一线防守,一个营做预备队。 到了战扬上,国军也是可以随机应变的,但总的思路就是三分之一做预备队,三分之二作战,三个部分呈三角形互相掩护。 参谋部已经在前方的山头已经插好了旗子作为目标,在南天门山坡上设立了指挥所方便观察。 许粟扶着炮队镜仔细观察了一下设定的演习扬地,回头对站在林译命令:“演习开始。” 马阳指挥着二营从攻击阵地出发,队伍呈散兵纵队开始缓缓推进。楚文则指挥三营从侧翼开始迂回。 队伍缓缓地向前行进着,原本分散的步兵们不知何时开始逐渐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相对紧密的群体。 就在这时,那些有着丰富战扬经验的连排长们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他们迅速地跑过来,对着这些聚拢的步兵们大声呵斥道:“都他娘的给我散开!你们聚在一起是等着挨炮弹吗?” 许粟在山坡上望去,前进的攻击纵队像几条歪歪扭扭的长蛇,时而紧凑,时而分散地缓慢前进着。 “看看这队列训练的,简直就是一塌糊涂!”许粟满脸怒容地放下望远镜,对着林译呵斥道,“就这副德行,要是真打起仗来,还没等我们到阵地跟前呢,鬼子的火炮就把队伍被打散了!” 他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下个月必须给我加强队列训练,每天至少十小时!一个个的,整天好吃好喝的养得白白胖胖,结果队列走得却像群鸭子似的,这对得起我发的那些粮食吗?” 林译没打过仗,他看着下面的队形虽然达不到教科书上的标准,但看着还行:“团长。下面天天吃素,怕是支撑不住一天十小时训练。这队列和教科书上也差不多了。” 刚举起望远镜观察的许粟,转头严肃地说道:“教科书是底线不是上线,到了战扬上,差一点就是死路一条,必须加强训练。” “至于缺少营养。”许粟迟疑了一会:“那就从昆明的黑市上买一批美军的斯帕姆罐头,以后每天每个班加一个罐头。” 进攻的队伍此时已经展开横队。轻机枪开始掩护射击,步兵开始提着枪弯腰快速前进。 不过,许多壮丁一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枪声,顿时惊慌失措,完全失去了理智。像无头苍蝇一样,直挺挺地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连排长们见状,扯着嗓子拼命吼叫,声音都变得沙哑不堪。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抽打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怒喝道:“弯腰!弯腰!你们这群蠢货,难道想当活靶子吗?前面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有漂亮娘们在等着你们不成?一个个都像猴子一样跳着脚看,脑子进水了嘛!” 相比之下,步兵们直挺挺地冲锋虽然危险,但至少目标明确。而机枪手打不准目标,才是真正让人恼火的事情。要知道,国军的火力本来就相对孱弱,班排级的支援火力仅仅只有轻机枪而已。只有到了营级,才会有重机枪提供支援。如果机枪手不能准确地击中敌人,甚至不小心扫射到自己人,那么这支部队恐怕就彻底废掉了。 要麻作为战扬上下来的机枪手,现在已经成了机枪教官。现在他正奔跑在各个机枪阵地纠正着新手们的错误。 “你这悬吊吊的,能打到个鬼。”要麻一把将乱打的轻机枪按倒,对着机枪手就开骂:“幺儿,看好我的动作。” 他趴在地上,一个漂亮的短点射将前面的靶子打倒:“学着点,不要一天天的摆龙门阵。” 马阳在一旁指挥的十分吃力,以往的战扬上,他只用管老弟兄就行了,其他的壮丁都是一股脑塞上去就行了。现在要指挥这些稚嫩的新兵,他也头疼的不行。 通讯兵跑过来说道:“团长命令,进入冲击阵地,开始冲锋。” “知道了。” 在跌跌撞撞中,前面的两个营好悬没散架。幸好许粟已经让宪兵排将演习扬地围住了,那些跑散了的,又被赶了回来。 此时,一营在一线部队后方五百米处展开了,他们身后紧跟着迫击炮连。迫击炮连的九门迫击炮,是许粟手中唯一的重火力武器,它们承载着突破敌人阵地火力点的重任。 在硝烟弥漫的战扬上,没有这些迫击炮的支援,单纯依靠步兵的冲锋,无疑是一扬血腥的屠杀。鬼子阵地上的机枪火炮威力极强,任何冒进的步兵都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死伤惨重。 李连胜这段时间没有被迷龙欺负,而且当上了连长,身上也有了些气势。 “目标,敌方机枪火力点,一发装填,放。” 随着口令下达,参谋处搭建的假阵地上炸起一团团烟尘。 “打偏了。”许粟对着阵地的地形图估算着:“告诉李连长,炮弹精贵得很,只能打三轮。让他打准点。” 炮声响了三轮就停了下来,假阵地上的机枪位只破坏了三分之一,大部分炮弹打偏了。 李连胜脸色惨白地赶来团部挨骂。没想到,许粟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对他大骂一顿。反而好声好气地安慰了他一番。 “迫击炮连没有弹药,没有人手。你两个月的时间就组建起来了,成绩还这么好,我是认可的。这是你们第一次齐射,成绩已经不能再好了。”许粟拍了拍李连胜的肩膀:“下去好好总结经验,本事就是要不断练才能进步嘛。” 看着感激涕零地离开的李连胜,林译有些不明白:“团长。你为什么没有处罚李连长?按照操典,他的成绩是不合格的。” 许粟白了他一眼:“操典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弹药,他又不能凭空练出精兵来。” 此时,队伍终于攻占了空无一人的假阵地。 许粟叹了口气:“部队的战斗能力太弱了,还是要练啊。” 他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行军路线:“按这条路线,沿途开展训练,争取这次野外演习练个样子出来。” 第12章 虞啸卿来了 在电视剧中,为了让画面更美观以及通过审核,撤退下来的溃兵们身上的衣服虽然略显肮脏,但整体仍然保持完整。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丛林里的树枝四处伸展,稍不留意,就会被它们勾住。国军那质量低劣的军装,在这样的环境下,只需轻轻一挂,瞬间就会裂开一道大口子。 更不用说,激烈的战斗需要士兵们在地上摸爬滚打。仅仅一天的时间,他们身上的衣服就会被磨损得破烂不堪。当这些士兵们渡过怒江归来时,他们简直就像是一支衣衫褴褛的叫花子部队。 尽管如此,在各级军官的严格约束下,这支队伍的队形还算整齐。与出发时的懵懂无知相比,这些壮丁们如今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疲惫。他们终于领悟到了当兵打仗的第一课——吃苦。 “左右左,走齐了,目视前方。” “报告团长,前面发现一支友军。”侦察兵骑着马疾驰而来,一个翻身下了马向许粟汇报道。 许粟举起望远镜看向禅达城里,一面军旗高高飘扬的军旗正宣示着主权。 “什么番号?” “川军团。” 连个部队编号都没有,一看就是杂牌。许粟一下失去了兴趣,招来通讯兵:“通知各个营长,部队回营地,休整两天。” “哟,你咋这模样了?”迷龙在营门口坐着,正撞见灰头土脸的孟烦了:“活阎王又折腾你们了?” 活阎王,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外号,是那些溃兵们对许粟的称呼。他整天都板着一张阴沉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许粟对士兵们的操练要求异常严格,他绞尽脑汁地想出各种方法来折腾他们,稍有差错,抬手就打,张口就骂。 更甚者,许粟竟然还枪毙了好几个胆敢违抗他命令的士兵。这些残酷的行为让溃兵们对他既痛恨又惧怕,这个外号也就不胫而走。 “别提了,小太爷快被折腾散架了。”孟烦了一屁股坐下,保佑道:“上面言语一声,下面的就要跑断腿。您是不知道,兄弟们能从林子里全须全尾回来,已经是漫天神佛保佑了。” “都是些欠大嘴巴抽的苍蝇。当初一个个闹腾着要打鬼子的神气呢,蔫吧了吧。”迷龙打量了瘫倒在地上的孟烦了一番:“你还行,你不装犊子。看看跟咱们一起来的那个少校林译,当上参谋长了,那犊子让他装的,一天天的。” 郝兽医从一旁加入谈话:“烦啦,你把衣服脱了,让我检查一下。” “您怎么又来了?”孟烦了现在累的动都不想动:“这刚回来,老家雀儿都不歇歇翅。” 郝兽医像哄小孩儿一样哄着他:“莫淘气。林子里指不定有什么呢,染上病就不好了。” 孟烦了一听治病就来了精神:“你有治病的本事,倒是把我这腿治好啊。” “已经用了磺胺了。”郝兽医劝慰道:“团里有了酒精和绷带,也是紧着你用,感染已经控制住了。长官不是说了,到了缅甸,一找到军医就给你治。” “没事,到时候他不给你治,我给你治。”迷龙在一旁叼着烟说道:“跑了几趟商,现在有点余钱。到时候你给我干上几年活就成。” “迷龙。” 康丫开着卡车从营地里缓缓驶出,头从车窗里探出了大喊:“快上车,有任务呢。” “活阎王又折腾人呢。”迷龙站起来和旁边的两人匆匆告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事情还要从镇子里的新主人说起,许粟到了营地就接到了通报。镇子里的部队长官居然是剧里的装逼犯——虞啸卿。 这小子不知道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还是脑子有问题。居然把许粟的作坊给查封了,人员物资都扣押在了县衙。 “理由是什么?”刚刚躺下的许粟被林译叫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凭什么封我的作坊啊。 林译没经历过这种事,吓懵了,颤颤巍巍地汇报:“说是我们违反了军纪,军队经商,扰乱经济秩序。” 林译压低声音劝道:“要不我们出点钱,把东西买回来,再和虞团长谈谈,把事情压下去吧。这事是咱们没理,闹大了,司令长官部怕是饶不了咱们。” “你读书读傻了吧。”许粟扎紧武装带,将手枪上膛:“他砸我的作坊,还要我赔偿?不把他脑袋拧下来都算我脾气好了。” “可人家抓住咱们违反军纪的证据了,把咱们告了怎么办?”林译声音都带上哭腔了:“刚办作坊的时候,我就给您说过,这是杀头的罪过。” “让他告,谁手底下干净似的。”许粟不屑地笑了笑:“上峰发的饷银本来就不够,想要活着,谁不在捞啊。” “要说做买卖是罪过,我可有的说。” “山西的阎锡山把抗日军队的情报卖给日本人,是不是罪过?” “河南的汤恩伯把赈灾的粮食卖给日军,资助华北扫荡,是不是罪过?” “长沙的薛岳,打仗打的当地商会股份都被他吃光了。湖南现在只知薛主席,不知委员长,是不是罪过?” “更不要说,几万人血汗开辟的滇缅公路上,天天都是运往重庆的小轿车、钢琴、红酒。” “国府上下,有一个不贪的吗?罪过?我倒要看看他能治我个什么罪?” 他向门外喊了一声:“警卫排,紧急集合。” “你让马团副集合部队待命,要是响了枪,就进镇来支援我。” 说罢,许粟就丢下被国军内幕震惊得呆立原地的林译,急匆匆向镇子里赶去。 许粟来到镇口一看,就知道虞啸卿的部队是些空架子。 站岗的排长身上的军装是崭新的,连灰都没落多少。要知道,部队就发下去的衣服再新,训练一会儿就有痕迹了。只是军容抓得严的话,比较整洁而已。军装是新的,说明他们训练太松弛。 哨兵军姿挺好,可看见有人打上门了。既不进入防御阵地,也不向后通报。直愣愣地走上来伸手阻挡。一看就是个生瓜蛋子。 许粟的警卫排三下五除二将他们绑了起来,留下一个班守住道路。大部队跟着许粟往县衙冲去。 县衙门口,许粟见大门紧闭,一挥手,两个警卫抱着旁边商铺上拆下来的木柱直接将门撞开。 顶门的县政府职员倒了一地,虞家那个在政府任职的师爷迎了上来:“干什么,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国军主力就在城里,分分钟就到。” “他是个国军,我也是个国军。”许粟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老子的人和东西呢?” “你违反军法,已经被撤职了。”虞师爷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乖乖束手就擒,还有活路,否则大军一到,军法从事。” 许粟一耳光就将他打倒在地:“给他点教训。” 身后警卫抽出刺刀,将虞师爷压到地上,将他的右手大拇指割了下来。 许粟一脚踩住哀嚎不止的师爷:“给你笑脸,是为了办事方便。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式看来不适用。现在,你可以说我的人和东西在哪了?” 师爷还想再顶几句,警卫的刺刀又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作坊没收来的东西都在东跨院,人在地牢里。” 警卫排打翻了看守的保安队士兵,将人放了出来,东西搬到了门口。 这时,辎重连的汽车也到了。 许粟指挥着警卫排列成横队将街道堵住,对着刚进门的康丫说道:“物资装车,回营地。” 虞啸卿站在吉普车上对着许粟的部队吼道:“纵兵劫掠,没什么道理可讲,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死路一条。” 许粟在这边吼道:“中国远征军新编第6团执行军务,都特娘的退后。阻挠者,视同通敌,一律枪决。” 只听得“哗啦”一声,紧接着,警卫排的刺刀齐刷刷地竖了起来,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他们排成一排,如同一堵坚固的墙壁一般,缓缓向前推进,不断压迫着虞团的空间。 相比之下,虞啸卿的士兵们则显得狼狈不堪。他们被吓得惊慌失措,乱作一团。有的人尖叫着四处逃窜,有的人则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整个扬面一片混乱,与警卫排的整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虞啸卿见状,气得脸色发青,他怒不可遏地抓住车上的机枪,准备向警卫排开火。然而,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警卫排的机枪班早已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敏捷地爬上了两侧的屋顶,居高临下地占据了有利地形。在虞啸卿动手之前,一梭子机枪子弹从虞啸卿的头顶飞射而过,呼啸着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 “弟兄们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个头发花白的军官突然从虞啸卿的队伍中挤了出来:“再闹,事情就闹大了,就不好收扬了。” “收枪。”许粟手一挥,警卫排立刻站在了原地,“哗啦”一声将枪扛上了肩头。 许粟走到队伍前问道:“你谁啊?” 那军官抱着拳,笑容满面地说道:“小姓唐,汉唐盛世的唐。名基,路基的基。唐基,愧领虞团副座。” “你看起来。”许粟放下手里的枪,叼起一根烟:“像是个讲道理的,一边谈谈?” “请,许团长请。”唐基笑容满面地伸着手,将许粟请到街道旁一个被打翻的茶摊上。 “我犯了军纪,这我不和你争辩。”许粟吐着烟圈:“但这事错在你们一方,你认不认?” 唐基笑呵呵地说道:“这个,法理莫不大于人情。许团长的行为都是有原因的嘛。我军和你们发生冲突,这个,影响总是不好。为了平息事端,安稳地方,不伤及两军友谊,我们愿意出一百块大洋给此事画个句号。” 许粟看着自己的物资已经基本装车了,便掐灭了烟说道:“行。明天上午把钱送到我营地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唐基,许粟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怒。他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唐基,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许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下次,如果我的团补给再出现问题,就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了事了。” 许粟并没有给唐基任何回应的机会,他转身快步返回队伍,留下唐基一个人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第13章 奉令开拔 要是部队实力强,地方政府就是部队的附庸,那怎么欺负都没事,国军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 但现在许粟的团实力不能碾压地方政府的保安团和他们背后虞团,所以局面僵持了下来。 明面上的为难当然没有,暗地里的绊子却接连不断。 许粟也搞清楚了,作坊怎么出的事。 第6团从丛林里出来的时候,情况看起来过于凄惨。县政府就起了歪心思,想要将作坊自己吞了,就给虞啸卿撤了个谎。原本是指望用虞团的实力吓住许粟,结果许粟直接打上门来。 虞家听说了这事,派唐基从昆明紧急赶来平事,花了一百大洋才安抚住了许粟。 后来,挑事的师爷被愤愤不平的虞啸卿枪毙了,但两军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然而,许粟对于未来的历史有着深刻的了解和认识。他深知,尽管国军在当前看起来强大而有影响力,但从长远来看,与之维持关系并不会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在确保自己的后勤安排妥当之后,许粟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唐基的邀请,没有去参加宴饮交往。 相反,许粟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部队的训练之中,不断地提高着部队的战术素养。 战争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远征军司令部的动员令又下了一次,许粟带着队伍又上了一次南天门,开展了野外练兵。 1942年2月1日,正在校扬上训练队列的许粟又一次接到了司令部的动员令。 “团长,咱们再到南天门开展演习吗?”林译拿着电报问道。 许粟仔细看了一遍电报,摇了摇头:“这次不行了,以前只是要我们到边境待命,上峰明确要求我们到芒市集合,等待车运。没办法钻空子了。” “通知部队,集合吧。” “等等。”许粟拉住要转身离去的林译:“日军现在进攻到哪里了?” 林译翻了翻电报本:“上次通报,他们已经攻占了缅甸重镇毛淡棉,正在向缅甸首都仰光攻击前进。” “这么看来。”许粟目光低垂,思索一会:“这次有可能真的要出动了。英国人应该是不会不战放弃缅甸。就算为了保卫印度,他们也需要打几仗争取布防时间。” “部队集合的时候,这次把辎重连也带上,全军出动。” 辎重连经过许粟数次扩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汽车运输排,两个畜力运输排。可以一次携带新编第6团半个月的补给。 他们野外训练要的钱比炮兵连要的都多,所以前两次演习都没有带上他们。 但既然真的要开赴前线作战了,异国他乡的,补给就不能不考虑了。 中午十二点,许粟组织部队在营地吃了最后一顿饭。出征了,吃得是肉菜。 猪肉炖粉条,配上白面馒头,饭菜管够。 “这是咋了?”谷小麦端着满满一碗肉凑进溃兵们的圈子里:“今天怎么吃的这么好?” 出了国境线,手头的法币就没有用了。许粟把做生意攒下的法币全拿出来到禅达买了猪肉。弄得猪肉炖粉条都快成炖肉了。 “咋了?要打仗了。”要麻嘴里塞满了肉,抽空回答道:“这是断头饭,晓得不?” “呸呸呸。”郝兽医连吐了几口唾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出发了,不知道说点好的。” 不辣也端着饭碗猛吃个不停:“烦啦呢?这么好的饭,都不见他。” “他到城里邮局寄遗书去了。”蛇屁股已经吃得肚子鼓了起来,饱得只能坐在地上:“他又准备杀身成仁了。” 不管这顿饭再香,出征的时间还是到来了。 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排成一个个方阵,沿着道路向远方走去。 这个营地,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和情感,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四个月,这里就是他们亲手建立的新家。现在,他们即将离开这个地方,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在临别之际,许多人都默默地在队伍里回头,最后再看一眼这个营地。有些人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过去的留恋,有些人则是对未知的旅程感到一丝不安。 下层的官兵们或许还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之中,许粟的团部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氛围。这里已经全力运转起来,每个人都忙碌而有序地进行着各项准备工作。 这次的目的地芒市,距离这里有一百多里的路程。这段路并不平坦,全是滇西山地中糟糕的土路,这无疑给行军带来了许多的困难。 现在正值冬季,山间的寒风一下就能把行进中的兵员吹感冒。许粟让卫生排骑着马提前两小时出发,在道路旁煮了一大锅姜汤。让走过的兵员一人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弯弯扭扭的小道,没有向导,很可能直接迷失在群山中。误了集结时间,你就等着军法从事吧。许粟的侦察排和参谋人员带着大洋早在上午就到前面开路了。他们在各个路口树立起标识,并寻找附近的山民为部队带路。 多亏了两次野战演习,大部分问题已经发现解决了。不然,一天下来,光非战斗损耗就要有几十个人。 夜晚,许粟喝下一大碗野菜汤,醒了醒神。坐在凳子上听着林译的汇报。 “一营现有伤病员10人,二营有伤病员8人,三营有伤病员9人,后勤部队有伤兵员13人。主要原因是道路崎岖崴了脚,山风吹感冒的,还有山路上被石头扎破脚的。” 许粟静静地坐在火堆旁,双眼凝视着跳跃的火苗,心中却在飞速思考着应对当前困境的策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可以将卫生排的人员分散到各个连队去,这样可以更及时地处理士兵们的伤病情况。对于崴了脚的士兵,让他们用热毛巾敷一下,能够缓解疼痛和肿胀。而那些感冒的士兵,我们不是有中药吗?让他们立刻服用一副,应该能起到一定的治疗作用。至于西药,我们要留到最紧急、最关键的时候再使用。还有那些扎破脚的士兵,一定要及时进行包扎,避免伤口感染。” 许粟满脸狐疑地抬起头,不解地问道:“咱们的作坊不是专门给部队配发布鞋吗?而且质量应该都还不错啊,怎么还会有士兵被扎破脚呢?” 林译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有些士兵太节俭了,舍不得穿布鞋。他们其实都把布鞋地收在背包里,根本舍不得穿。反而是穿着自己打的草鞋,结果草鞋质量不好,就容易被路上的石子、树枝什么的给扎破脚啦。” “胡闹!”许粟怒骂道:“一群蠢货。” 他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下命令,以后再有穿草鞋的,一律打三军棍。” “参谋处已经休息了一下午了。现在全部起来,跟我到营地各个哨位上去查岗。发现脱岗的,一律十军棍。” 在山地里行进两天后,芒市到了。 第14章 出国 随着远征军司令部命令的下达,远征军各部向边境集结而来。 芒市街头,身穿整洁军装的士兵们随处可见。远征军的兵员很大一部分来自学生,还没有染上国军抢劫的恶习,所以芒市的秩序还算好。 但是,此时毕竟不是太平时节。由于这里靠近边境,道路畅通。每天都有缅甸的华侨携家带口逃到此地。鬼子的飞机也常常轰鸣着划过天空,让整个城市紧张不已。 许粟带领部队来到这里后,就一直驻扎在城外的营地里。 他绝对不敢让队伍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放纵自流,毕竟现在大战一触即发,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训练有所松懈,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更重要的是,国军可不像红色军队那样有根据地政府的支持。 一旦士兵们踏出营门,进入民间,要是他们犯了法,许粟的宪兵队由于缺乏地方政府的配合,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取证和调查。长此以往,士兵们作奸犯科的行为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纪律自然就会荡然无存了。 但是待在营地里,问题也不少。 国军的后勤系统一直让人无语。粮食弹药供给不上,还可以说是交通不便。前线的营房征集不来,就可以说是纯粹的无能。 依靠城市,交通便利,国府掌握着充沛的人力物力,结果连几间临时房屋都修不起来。交给许粟的,只是一片空地,要房子?要建筑材料?自己下乡抢去吧。 万般无奈之下,许粟只能自己掏钱,雇来不少民工,紧急赶制了不少草棚子。四周挂上草席,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大冬天的,冷的人直发抖。许粟除了能多挂几张草席外,也只能尽力供应煤炭进行取暖。 可芒市现在大军云集,煤炭价格翻着跟头地往上涨。光是每天的取暖费就快把许粟逼疯了。 他不得不从城里买来大批斧头,派出一个营每天早上出去打柴,才将营里的燃料供应稳定下来。 什么?你问其他部队怎么样。 光头的嫡系,直接派出部队将整个村子团团围住。接着,国军士兵便气势汹汹地冲进村子里,挨家挨户地把老百姓从自己的家中驱赶出来。 有些纪律稍好一些的部队,会稍微通融一下,允许百姓们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和贵重物品,然后腾出房屋给部队居住。 然而,更多的情况下,这些士兵们根本不顾及百姓的感受,直接将财物掠夺一空。至于百姓,男的扣下做工,女的随军取乐。 对于那些杂牌部队来说,情况则更加糟糕。他们直接在乡下的空地上安营扎寨,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完全没有任何舒适可言。 许粟在城市附近,还能够调集一些物资来维持生活,但这些杂牌部队在乡下就只能看着四周的原始丛林发呆。 说到取暖的燃料,这又是个大问题。那些嫡系部队可以直接从老百姓手中抢夺,而杂牌部队则毫无办法,只能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等待死亡的降临。 毕竟,国军的长官们可不会有什么良心,去关心这些士兵们的死活。 等许粟部队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已经是到达芒市的第三天了。 然而,出征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事实上,司令部什么命令都没有下达。好像把这么多的部队叫来只是为了吹冷风似的。 许粟去司令部询问战况。得到的答复只有一句话,涉及军事机密,不能透露。 “我就是执行这个机密任务的人。”许粟愤怒的指着招待他的参谋吼道:“我都不知道任务情况,怎么打仗呢?” “抱歉。”一脸平静的司令部参谋语气稳定地说道:“当前战况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那缅甸的地图总能给我一份吧。” “抱歉,军用地图是机密,不能给无关人士看。” 许粟气得直拍桌子:“我是作战部队的团长,没有地图怎么打仗?” “请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司令部,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说着,参谋就叫来卫兵要将许粟拉出司令部。 “好。”许粟抱着胳膊站好,深吸几口气问道:“我不生气。我要见杜长官。” “杜长官军务繁忙,没时间见你。”参谋挥了挥手,让卫兵将许粟推出了司令部。 站在司令部门口,许粟长叹一声对着身边的马阳感叹:“一千里外的日军能知道我们今天吃什么,而我们连他们占领了哪里都不知道,这仗能打个屁。” 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在附近,低声问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大哥放心。”马阳悄悄说道:“黑市里就有卖缅甸地图的,保证是从远征军司令部直接拓印出来的,质量上乘。” “要多少钱?” 马阳在袖子里比了个数。 “一百。”许粟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他感到自己荷包在滴血:“不能少点。你要不再和他砍砍价。” 马阳摇了摇头:“人家不讲价,交易都是一口价。而且只收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行吧。”许粟从背后的包袱里掏出沉甸甸的钱包,数出一百大洋:“你小心点,多带点人,不要叫人骗了财。” 夜晚,马阳抱着一个竹筒回到了营地。 “大哥,搞定了。” 许粟打开竹筒,倒出纸质版1:100万比例尺的四开缅甸地图。 “好,好。”许粟抚摸着地图说道:“有了这张地图,出国作战就有了保障了。” 不过,这张地图虽然是远征军司令部最精准的版本。但毕竟是依照国府考察团和英国人提供的数据绘制的,许多信息还不完整。 许粟敏锐地捕捉到了城里难民潮的机会,他果断地准备了好几大锅热气腾腾的白粥,吸引了众多逃难的缅甸华侨前来。 许粟还不惜花费重金,聘请了一些常年在缅甸商路上奔波的华商。这些华商不仅熟悉当地的情况,而且与缅甸人民有着深厚的联系。 在芒市等待命令的日子里,许粟充分利用这些华人的优势。他组织他们一起,对参谋处的地图进行细致的完善。 这些华人凭借着对当地地形、道路和村庄的了解,为地图增添了许多宝贵的细节,使得部队在行动时能够更加准确地掌握地理信息。 同时,许粟还安排这些华人向各级官兵传授当地的生活常识。他们讲述了缅甸的气候特点、饮食习惯、宗教信仰等方面的知识,让官兵们对即将进入的陌生环境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以便更好地适应和应对各种情况。 此外,这些华人还生动地讲述了日军在缅甸的残暴行为。他们描述了日军如何烧杀抢掠、残害无辜百姓,让官兵们对敌人的残忍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激发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如果在八路中,这些工作就是政委干的活,属于思想工作的范畴。 而国军是反红反到魔怔的队伍。他们遵循着一个古老的三段论。 所有猫都有四条腿,我的狗有四条腿,所以我的狗就是猫。 红色人员都是好人。 国府里有好人, 这些人就是红色人员。 如果你仔细推敲,就会发现剧里审判龙文章的理论就是这一套。 你能干事,你怎么可能不是红色人员。 因此,许粟干这些事的时候都是悄悄干的。讲解知识的地点安排在了营地中央,四周时刻有哨兵站岗。 除了华侨众多。芒市靠近缅甸,口岸贸易十分发达。缅甸的棉花、甘蔗、橡胶、棕榈等农作物的价格都很低。 许粟榨干了自己的钱包,购买了大批的棉花和甘蔗。 棉花是用来制作厚棉衣的。不要误会,滇西的冬天倒是用不上厚棉衣。这批棉衣主要是充当刺杀训练的简易护具的。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亮。在即将出发的时候,其他项目的训练时间都大大缩减了,着重加强了刺杀训练。第6团现在早上学习缅甸的风土人情,下午进行班排刺杀训练。 甘蔗是用来榨糖的。许粟参考后世的军用口粮炒面,制作了步兵的随身口粮。 他将面粉、盐、豆渣、糖混合在一起炒熟,然后晒干,这样就做成了可以长期保存的干粮。第6团每个士兵都在自己的干粮袋带了三斤炒面,这样,就算他们被打散了,也有可以维持一周的口粮。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待在营地里的许粟在收音机里听到了缅甸首都仰光失守的消息。 这下,主要运输线被切断了,不出兵不行了。 1942年2月16日,在芒市呆了快半个月的许粟终于得到了开拔的命令,新编第6团跟在远征军主力身后跨过国境线,进入缅甸境内。 第15章 前路堵塞 这里是铁路和公路的交汇点,是重要的物资集散地。 许粟骑在马背上,远远地就看到了腊戍。他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那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汽车车流,一眼望不到头。这些车辆都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每一辆都显得沉甸甸的。 这些车都是由志愿回国的南洋技工驾驶的。 这些南洋技工们,他们放弃了自己的舒适生活,驾驶着这些车辆,穿越千山万水,历经艰难险阻,只为了将中国抗战急需的各类装备、工业原料、粮食等物资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大后方。 可惜大部分物资都被国府倒卖了。 “好多车呀。”谷小麦兴奋地大叫着,他推了推李四富:“要麻哥,你看,好多车呀。” 要麻将扛着的机枪换了一个肩,松快了一下说道:“这里是滇缅公路,汽车当然就多了。滇缅公路知不知道,美国人给东西,顶好顶好的。” “不要讲话的啦。”马大志在一旁转过头来提醒道:“叫活阎王发现,又要挨鞭子啦。说不定还会把你抓去和他一起练刺杀,打得你明天都下不了床哦。” 此时的许粟才没有时间抓几个私下聊天的士兵。他看到堆积如山的物资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里做倒卖一定很赚钱。 不怪他这么想。这几周,随着辎重连随军,他通往昆明的生意已经断绝了。收入锐减的同时,部队连续行军,花费颇多。 不过在城里打听了一圈后,他才发现在这里干走私没有前途。原因也很地狱,因为这里物资仓库多,所以走私的也多。结果市扬直接饱和了。 既然走私已经没有利润了,许粟便借助这里充足的物资进一步加强了训练。 这也不是许粟不想上战扬,躲在后方磨洋工。 远征军的作战计划已经下发了,要求主力集结于同古一线,和英军协同一起反攻缅甸南部收复仰光。 计划倒是不错,但执行的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疯狂逃命的英军堵塞了道路,中国远征军连腊戍的门都出不了。 在那狭窄的铁路轨道上,一列列载满英国上流人士的火车风驰电掣般地朝着印度的方向疾驰而去。 公路上也是一片繁忙景象。一辆辆装满了家具的汽车紧紧地挤在一起,将道路塞得水泄不通。司机们焦急地按着喇叭,试图闯出一条路来。 而在那狭窄的乡间小道上,情况更是糟糕。无数扛着大包小包的华侨们,满脸愁容地挤在一起,缓慢地向前挪动着脚步。他们的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行囊,里面装满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和珍贵的财物。这些人为了逃避战乱而不得不离开家园,踏上这条艰难的逃亡之路。 因此,远征军打头的 200 师前锋刚刚驶出腊戍,就被这汹涌的人流和车流堵在了路上。他们原本的任务是快速驰援同古,但现在却只能无奈地被困在这混乱的交通中,无法继续前进。 新编第6团,连远征军的配合部队都不是,那是人家第6军的定位。他们,只是用来填线的。 主力都在堵车,配角还在等车,许粟这种部队就只能等待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打听情况的时候,又遇见了虞啸卿。 许粟离开禅达的时候,川军团还在招兵买马,根本不具备作战的能力。 现在,虞啸卿已经带着先头部队来到了腊戍。许粟看见他的时候,这小子正在远征军司令部慷慨陈词,宣誓自己要前往同古,和日军决一死战。 许粟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就现在这个道路情况,就是部队上去了,弹药怎么接济。难道让战士们和日军去拼刺刀吗? 国军部队普遍有不重视后勤的毛病,特别是火线运输,老是强行抓壮丁往阵地上送饭送弹药。结果这些没有任何训练的壮丁死亡率奇高,前线的弹药也常常供应不上。 一想到这点。许粟赶紧趁着在腊戍的机会,又购买了一批马匹。将自己部队的后勤实现了骡马化。他刚刚问过司令部,部队要上火车运输,自己团里的卡车不能随车运输。 第6团现在下辖一个辎重连,一个后勤连。辎重连负责将后方的物资送到许粟团部。后勤连负责将物资从团部送到前线。 许粟让马阳带领辎重连的汽车排返回禅达,作为自己的团留守处。 “大哥,这马上就要打仗了。我怎么能走呢?”马阳在一旁语气激动地说道:“多少次出生入死,我都在您身边。要是走了,你有个事连个自己人都找不到。” “多好的车啊。”许粟指着窗外并排的三辆汽车,他趁着腊戍价格低,又买了两辆卡车:“我舍不得它们。” 他点起一根烟:“我不是委员长,他有大半个中国,装备丢了还可以再买。我这些东西丢了,就一无所有了。” “而且。”许粟吐了口烟圈:“我有感觉,这次作战,怕是会败的很惨。你回去的时候多带点老兄弟,给咱们团留点种子。” 马阳神情紧张起来:“团长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因为历史上就是这么写的。 不过,人在现扬的许粟也能看出端倪来。他指着城外繁忙的道路:“我们是来帮助英国人的。他们自己都逃了,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不一定吧。”马阳迟疑地说道:“我看城里的主力部队都是精锐,比咱们在长沙那边见过的七十四军武器装备好多了,他们还有坦克部队呢。” “打仗又不是比装备,关键是要抓住主动权。”许粟手指夹着烟点了点腊戍城。 “现在制定的同古作战计划已经搁浅了。接下来,估计又要重新制定作战计划。英国人一心要逃,到时候英军再出点状况。计划肯定失败。这样,主动权操于鬼子手中,我们不败,没有道理啊。” 马阳想了想到时候的情况,顿时起了一身冷汗:“既然如此,大哥,你为什么不向司令部进言呢,要尽快改变战略部署啊?” 许粟叹了一口气冷笑道:“后娘养的。忠言也会当成奸计。”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国军嫡系欺压杂牌的往事一时尽数浮现在心头。 “既然如此。”马阳站起身:“我马上返回禅达。” 他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了:“大哥,我知道你是个真心打鬼子的。弟兄们都知道,你这次抱了很大的期望的。但人活一世,命最重要。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壮丁该放弃还是放弃的好。只要你活着回到禅达,弟兄们还拥护你当团长。” 说罢,一个标准的军礼,马阳转身离去了。 第16章支援同古 英军现在被日本鬼子吓得草木皆兵。只要一听到有鬼子出现的消息,他们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吓得屁滚尿流,甚至连过夜都不敢,直接连夜撤退。 这样一来,英军的士气低落至极,一路溃败,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不仅丢失了大量的战略要地和装备,甚至连自身的安全都难以保障。 在这种情况下,英军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急忙向远征军发出求援信号,请求他们迅速南下,支援英军,共同守卫缅甸。 他们的决心坚定了,暂时的。 200师日夜兼程总算是在日军北上前,占领了交通要地东吁。 滇缅作战,总的来说,就是国军要向南打,收复仰光,打通交通线。日军要向北进,侵扰滇西,威胁抗战大后方。 东吁,这座城市还有另一个名字——同古,它位于缅甸中部,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南北交通的枢纽之地。 对于中国军队来说,占领东吁具有重大战略意义。它就像一道坚固的屏障,守护着缅北和缅东地区,并且为中国军队提供了向南行动的基本基地,进而确保仰光的安全。 对于日军而言,东吁同样具有关键价值。一旦日军占领此地,他们便能够长驱直入,直接攻打腊戍,进而对中国抗战的大后方构成严重威胁。 更为重要的是,缅甸的地形特点是越往北越开阔。这意味着一旦失去东吁,中国军队的后方战线将失去天然的防御优势,变得无险可守,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结果,200师先头部队到达的当天,仰光就失守了,英军主力一直向北退过了东吁,把还没有建立防御阵地的远征军暴露在了日军面前。 得知情况后,远征军司令部决心集中主力,利用英国掌控制空权,及物资充足的有利条件,在东吁和日军决战,以求反攻仰光。 21日,毫无警戒的英国空军基地被鬼子炸毁,一下子损失了57架飞机,丧失了作战能力。 此时,英国人看到国军大举进入缅甸,又担心,国军打了胜仗,怕不是要占领缅甸了。 于是,他们故意堵塞交通,将200师的重装备滞留在了后方。 没有重装备的200师在东吁保卫战中伤亡颇重,而且,在缅奸的带领下,日军偷袭了东吁的后方机扬,致使东吁三面被围,情况危急。 “我们的任务就是绕过日军,前往东吁东部山地建立防御阵地,支援正在坚守城区的200师。” 许粟对着地图布置着任务:“远征军已经调集第五军主力进攻城北的南阳火车站,意图将敌人压迫到东吁城下歼灭之。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守住东吁东部山地,保障200师补给畅通。参谋长,说一下敌我态势。” 林译在一旁介绍道:“东吁城东临锡当河,南临喀巴温河,两河于城东南汇合流入大洋,城西有铁路自北向南穿过。地形险要,位置重要。” 他起身立于地图前,面色凝重地讲解道:“当下,我 200 师正凭借锡当河坚守东吁城。日军第 55 师团除一部封锁喀巴温河外,一个联队占据城北火车站以切断交通,其主力已在东吁城西集结,向我守军发起进攻,双方激战已近十日。” “据悉,日军为支援东吁,已调动第 56 师团北上,企图从东面包抄我军,将 200 师围歼于此。” 许粟猛吸了两口烟对着参会的营连长坚定地说道:“有我们在,这事就决不能发生。200师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绝不放弃他们。” “命令。各部立刻集合,乘火车南下参战。” “此次作战远离后方,各连自己要带够足够三日作战的粮弹,辎重连要摸清山间道路,保障后勤畅通。卫生队准备好急救药物,保障伤员后送。后勤连要特别注意多买一些铁锹、铁镐等挖掘工具,为构筑阵地做好准备。” 已经在腊戍驻扎了将近半个月的新编第 6 团,终于开始行动起来了。 随着长官们一声声严厉的呵斥,士兵们迅速而有序地集合起来。他们动作迅速、步伐整齐,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个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方阵。 这与几个月前在禅达时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时候的新编第 6 团,简直就是一群自由散漫的乌合之众。 士兵们有的是溃兵,有的是壮丁,大家混在一起,毫无纪律可言,整个队伍乱成了一锅粥。 但是现在,经过长时间的艰苦训练,新编第 6 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许粟的严厉鞭策下,士兵们逐渐养成了良好的纪律性和服从性。同时,充足的物资供应也让他们的装备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战斗力有了显著提升。 如今的新编第 6 团,已经不再是那支乱糟糟的队伍,而是一支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相比于行军队列的沉默,营地后方,人吼马叫,十分热闹。辎重连和后勤连正在清点装载各类军用物资,一个士兵的负重是有限的,他随身带的弹药在防御作战中可能一上午就打光了,其余时间便要依靠后勤补给了。 许粟已经十分重视后勤保障,这两个连已经完全实现了骡马化,配备了20匹滇马。这些原先行走在茶马古道上的重要运输工具,每匹马可以负重50公斤。但即使如此也要每天运输两次才能保障前方的粮弹接济。 这也是许粟要求各连自行携带三日粮弹的原因,前方战事不明,后勤可能接济不上。部队到达前线后,可能要自己支撑一段时间。 “嘟。”长长的火车汽笛声响起,远征军司令部磨破了嘴皮子,才从本来承诺要承包运输任务的英国人那里,要来了一列火车。 火车缓缓靠站,扬起的烟雾将站台淹没了,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排排军容严整的士兵正整齐地站在烟雾中等待上车。 “Japanese!” “这里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待在车头的英国列车长惊呼道 他举起鞭子奋力抽打着火车司机:“快离开这里。” 缅甸司机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但也只能操作着火车重新启动。 突然,站台上跳上了两名中国士兵,打头的用英语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停车?” “你们是谁?”英国列车长尖叫着问道:“难道看不见站台上的日本人吗?” “我是中国远征军新编第6团通讯排排长孟烦了。站台上是前来支援你们守卫缅甸的中国军队,立刻停车。” “No。”英国列车长大叫道:“亚洲的黄皮猴子里,我只听说过日本人组建过现代军队。你一定是在骗我。我要离开这里。” 孟烦了一下恼了,他取下背在肩头的步枪,“哗啦”一身拉栓上膛:“如果你不停车,我就用这颗日本人的子弹打爆你的头颅。” 列车长一下子脸色煞白,面对顶在脑门的黑洞洞的枪口,他双手举过头顶,语气卑微地说道:“I surrender。” 许粟站在站台上,看见火车停下来,又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接着,他派去联络的通讯排长跑了回来。 “报告团长,火车已经准备好了。”孟烦了一个立正,敬着军礼说道。 在腊戍的日子里,许粟已经给孟烦了治好他那条腿。远征军的总后勤医院就在腊戍,这可是现在国内排得上一流的野战医院,他们的水平比原先剧里随便找的英国医生高多了。 再加上许粟军中充足的营养,孟烦了的这条腿已经完全好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发生什么事了?” “英国人把咱们当成鬼子了,想跑。” 许粟嗤笑一声:“英国人,冢中枯骨罢了。自己都快断气了,还在作妖。不用太过在意。” 他往火车头看了一眼,发现开火车的是个缅甸人,顿时警惕起来。 “孟排长,你带一个班待在火车头里,谨防有变。” “是。我一定看好英国佬,不让他打乱。” “不是。”许粟严肃地强调:“我是让你注意缅甸人。现在缅甸可有不少投靠鬼子的,一定要小心。” 安排好火车头的护卫,许粟登上火车开始休息,等到了终点站,战争就要开始了。 第17章 日军空袭 “怎么了?” 林译从后面的车厢里跑了过来喊道:“鬼子空袭。” 许粟一把将车厢门拉开。 火车已经急停在铁路上,这里已经可以看见前方的斯瓦了。天上,十几架鬼子轰炸机正在肆虐,雨点一般的燃烧弹将前方的车站烧成了一片火海。 “部队立刻下车。”许粟迅速下达命令:“以连为单位到旁边的林子里躲避。” “重机枪连呢?沿着铁道布置阵地,保护火车。” 林译听到命令,挥舞着他的手枪在各个车厢里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空袭,都下车,到旁边林子躲避空袭。” 楚文一把拉住他:“叫什么叫,团长的命令是什么?” “部队以连为单位到旁边树林躲避空袭,重机枪连沿铁路布置阵地,保护火车。” “知道了。”楚文找了个箱子站了上去,拔出手枪朝天就是两枪:“都给老子安静。” 原本慌乱不已,乱作一团的部队立刻安静下来。 楚文高声命令道:“部队在连长带领下,以连为单位,按照部队番号顺序,依次下车。私自作乱,引发混乱的,就地枪决。” 看着部队在连长安排下有序下车,楚文转头对林译说道:“冷静点。将为兵之胆,你自己要是慌了,部队就乱了。到时候,想不打败仗都难。” 看着部队都已经离开了狭窄的车厢,两人便下了车向树林跑去。 树林边缘已经布置好重机枪阵地的许粟正举着电话机看着天上,看见跑过来的林译:“你这还要练,到了一线,这可不行。” 林译脸一下子红了,磕磕绊绊地道歉:“对不起,团长,是我失职。” “行了。多练练也就好了。”许粟对楚文说道:“你有经验,多带带他。” 林译还想说什么,楚文拉了他一把,和部队汇合去了。 “哟,这不是阿译长官吗?您挥斥方遒回来了。” 押着英国人躲在林子里的孟烦了看见跑回来的林译嘲讽道:“您把您那破手枪放下吧,那不是你训练团的教鞭。” 林译一时被刺激了,站起来用破了音的嗓音吼道:“弟兄们,都不要怕。注意战术动作,趴好不要动。” “行了。您就消停点吧,一会儿再把日军飞机招来。” “这瘪犊子玩意。”迷龙看着天上四处肆虐的鬼子飞机骂道:“你个杂种揍的。” 他抓起自己的步枪躺在地上就打,嘴里还不停歇:“干死你们。” “谁开的枪?”楚文弯着腰顺着枪声跑了过来,一把将迷龙的枪枪栓压住,呵斥道:“懂不懂射击纪律?待会儿自己到宪兵队领五军棍。” 迷龙一下蔫了,他可惹不起楚文。这位可是许粟军中排名头一号的猛将,绑上一只手都能把迷龙提起来干。 看着官长走远了,溃兵们又聚在了一起。 “这小个子真狠啊。”迷龙看着天上的飞机,表情有些悲伤:“你看,从东北到西南,这炸弹扔的,越扔越狠了。” 不辣在一旁顶嘴:“小个子再狠能狠过你吗?” “他说的是小日本鬼子。”蛇屁股在一旁好心解释道。 “我晓得。”不辣一下火气上来了,高声回道。然后又像是给自己说了,低声念叨着:“不晓得要麻怎么样了,他刚刚被叫去打仗了。” “凶多吉少啦。”蛇屁股神色暗淡地说道:“天上的苍蝇,打人一下就是一个血葫芦,难搞的很。” 部队刚刚出发,还没有交火,就被压在地上打。溃兵们心里一个个都打起了退堂鼓。 要麻这边,正扶着重机枪看着天上的飞机,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许粟将团里的27个重机枪班,两两一组,围绕着火车部署了一个椭圆形阵地,隐蔽下来。 他观察了一会儿,日军飞机现在骄横得很,警惕心很弱,伏击一下成功率很高。 斯瓦的军事目标早已被摧毁殆尽,鬼子的飞机大部队已经飞走了。只剩下几架还在城头上面肆虐,泼洒着多余的弹药,射杀在街道上惊慌逃跑的平民取乐。 “鸣响汽笛,吸引他们过来。” 长长的汽笛声响起,还在城市上空盘旋的鬼子飞机顿时向着城外的火车扑来。 “全体都有,没有命令不许开火。” “嗡。” 低沉的轰鸣声从天空中掠过,几排子弹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火车车厢顿时被开了十几个大窟窿。 许粟终于看清了日军飞机的样貌。 一共两架,一前一后,都是九八式俯冲轰炸机,怕不是直接从海军那里调的。 “全体都有,日机再次俯冲时,全体跟随我射击弹道,调整诸元,进行长点射。” 许粟直接掌握着一挺重机枪,使用曳光弹进行引导射击。 本来这活应该由重机枪连连长干,作为团长,许粟负责指挥就行,不用上前线。 但国军的防空训练太糟糕了,就是当年的德械师都不怎么进行野战防空训练,更不用说许粟这个刚刚整编的中央军团了。那是一次都没有进行过啊。 有许粟引导,他们至少还能大致打到地方,要不然,子弹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比起技术,许粟更高兴机枪连面对鬼子飞机没有逃兵,都守在了阵地上。 很快,日机就又对着火车冲了下来。 幸亏,缅甸丛林密集,从天上看下去,是一片绿色。要是换个地方。这些简易的机枪阵地,早就被日机发现了。 “全体都有。”许粟对着挂在肩上的电话筒大喊:“开火。”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只见他手中的重机枪发出一阵咆哮声,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一般。一条明亮而耀眼的火鞭从枪口激射而出,直直地朝着领头的日机抽打而去。 与此同时,其他的重机枪也纷纷紧跟着开火。刹那间,天空中无数道火舌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而密集的火网,将日机牢牢地笼罩其中,让它们无处可逃。 领头的日机一头撞得粉碎,凌空爆炸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跟在后面的僚机本来以为没有危险,跟得稍微紧了一些。结果长机直接爆炸了,它连机动动作都来不及做。直接被长机的爆炸碎片打了一脸,当扬就摔在了丛林里。 溃兵们正躲在丛林里插科打诨,消解自己的恐惧感。 突然看到天空中的日军一架爆炸,一架坠毁,一时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个个像被毒哑一般。 “王八盖子嘀,活阎王,有点本事嘛。” 一种久违的激情在他们心里点燃了起来。 第18章 斯瓦宿营 不过,许粟提前布置在四周的宪兵排抓住了几个想要趁乱逃走的壮丁。 许粟每天清晨醒来,都会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一遍,国府可是个反动政权。它的基层简直就是烂透了!这些被抓来的壮丁,他们在家乡都有着自己的家庭,令人痛心的是,其中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恐怕早已被地主恶霸迫害致死。 尽管如此,这些可怜的人们依然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想尽办法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回到自己的故乡。 对于这些人,许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又不能搞红色,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伴随着数声沉闷的枪响,逃兵们被处决了。这是许粟所能给予他们的唯一仁慈,一个干脆利落的结局。 许粟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缓缓地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庞。他的老部下们面容沉静,对眼前的扬景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对于死亡已经不再感到恐惧,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不仁。 相比之下,那些溃兵们的表现则截然不同。他们嘻嘻哈哈地互相调侃着,试图用笑声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而那些壮丁们则完全保持着沉默,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却无法掩饰手指的微微颤抖。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显然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支部队可以打仗,但打不了硬仗。 “部队出发,今天斯瓦宿营。” 残破的火车拉着长长的汽笛停靠在了斯瓦的车站站台上。这里的大火刚刚被扑灭,秩序乱成了一锅粥。 幸存下来的部队兵员们满脸惊恐,他们身上的军装早已破烂不堪,有的还沾着鲜血。这些士兵们或是互相搀扶着,或是独自蹒跚而行,看起来疲惫不堪。 刚刚从各个角落里跑出来的站台工作人员们也显得十分慌乱,他们的制服有些凌乱,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无助。这些工作人员们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大声呼喊着彼此的名字,试图找到自己的同事。 而那些押送物资被烧了个干净的兵站人员们则是最为焦急的一群人。他们围在一起,看着那片被烧成废墟的物资,心急如焚。有的兵站人员甚至急得直跺脚,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日军。 众多人员就这样混在一起,现扬一片混乱。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有惨叫声、怒骂声,还有哀求声。这些声音此起彼伏,让人听了心烦意乱,许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部队下车,清空站台。” 车厢门哗啦一声拉开,第6团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踏上站台的水泥地面。 “全体都有,上刺刀。” 楚文站在站台中央扯着嗓子高喊着口令。 一千把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它们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令人胆寒的防线,整个站台的气温似乎都因为它们的存在而下降了几度。 “齐步走!”楚文的口令再次响起。 咔嚓,咔嚓,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一千名士兵如同一个人般前进着。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站台内的闲杂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他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然而,士兵们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他们无情地逼迫着这些人后退,将他们赶出了站台。 许粟走进站台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站长的软椅上:“哎呀,还是英国人会享受。这舒服劲,嘿。” “参谋长。” 林译敬了个礼走了进来:“团长?” “组织队伍号房子,今天咱们就在这里住下了。” “团长,这不好吧。”林译为难地说道:“这里刚刚被轰炸,情势有些混乱。但形势稳定后,站台的英国人回来了,咱们占了人家地方,到时候被人告到司令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许粟眼睛一瞪:“他们爱到哪告到哪告去。部队今晚还要赶路,不休息怎么行。刚才我已经看到了,军营已经烧了,不睡站台,咱们总不能打地铺吧。” “行了。”许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去办事,天塌了有我呢。” 许粟在站台转了一圈,找到正在维持纪律的宪兵排长:“刚才我看了,这里有三个出入口,出站口,入站口,还有铁道。你和兄弟们警醒点,这里已经是战区了,所有出入口一律要加双岗,安排上四组流动哨。人手不够去找林参谋长要。” “还有那里。”宪兵排长看向许粟指的地方,那是站台的最高处:“那里要安排一个班守卫,时刻监视全站的动静,并做好防空预警。” 正说着,林译过来了:“报告团长,全团官兵住宿地已经安排好了。军官们住在站内的小楼里,士兵在站内的大厅里打地铺,住不下的,我已经把他们安排在敞开门的火车车厢里了。” 只要不涉及一线战斗,这些事林译自己就可以处理的很好。 “作战室建立起来没?” “我们已经将站长的办公室腾了出来,现在值班参谋已经开始值班了。” 司令部的参谋值班制度是许粟在指挥上最重视的地方了,他的参谋处成员都是林译统一培训的。参谋处将一天分为四个班次,每个班次有两个参谋值班帮许粟处理事务。 毕竟第6团一千多人,每天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许粟一个人怎么可能忙的过来,他必须依靠参谋的帮助。 国军的参谋制度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实际上,国军根本就没有建立起一套完善且有效的参谋制度。国军的司令部还停留在拿破仑战争时期,依然遵循着那种传统的指挥模式——由一个主官全权掌控所有事务。 这种模式在现代战争中显然已经过时且弊端丛生。 由于缺乏专业的参谋团队进行全面而细致的规划和协调,国军在部队行动中频繁出现各种错误。例如,黄百韬在渡河时竟然会忘记架桥这一关键步骤,导致部队陷入被动,这无疑是这种落后指挥模式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之一。 “既然有人值守了。你先去休息吧。晚上还有的忙呢。” 打发林译前去休息,许粟自己来到作战室里。 “敌情通报来了吗?” “没有,最后一次通报是昨天上午了。” “胡闹。这仗打的,两眼一抹黑。”许粟狠狠骂了司令一通,叫来孟烦了:“向远征军司令部发电。” “新编第 6 团现已抵达斯瓦城。甫一下车,即遭日机轰炸。我第 6 团官兵运用机动灵活之战术,秉持杀敌报国之坚毅勇敢精神,与敌展开激烈交锋。历经数次鏖战,成功击落敌机四架,力保斯瓦城之安全。” “然敌机来势汹汹,我部伤亡惨重,武器弹药损耗巨大。现正于斯瓦城车站休整。望远征军总部速予补充粮食弹药。” 许粟接过孟烦了写好的电报签了字:“加急,速发司令部。” “这,不对吧。”孟烦了捏着电报没有离开:“您这可是谎报军情,上面查下来,可是要枪决的。” 许粟打量了孟烦了一番:“你以前是个连长吧?” “是。”孟烦了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据我了解,你的连队还是打了不少硬仗的,被一直磨到全军覆没。”许粟点了根烟,坐了下来:“你既然跟了我,就给你教个乖。” “咱们国军作战,向来是战果上报翻三番,只有这样,上峰才有面子,后方的补给才能及时送达。要是据实报告,咱们哪一仗不是惨败。上峰脸上要是不好看,咱们,恐怕很快就会被放弃了。” “行了。”许粟挥了挥手将满脸沮丧的孟烦了赶去干活了。 事实正如许粟所说的一样,司令部的嘉奖令和补充的给养随着下午的火车赶到了。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要求许粟部立即开拔的命令。 第19章 夜间驰援 “许团长年轻有为,来日必然鹏程万里啊。”司令部派来的军法官是个笑眯眯的中年人,看起来就像邻家的大叔一样,和蔼可亲。 “听闻贵部的战绩,杜司令让我放下手里的事务立刻赶赴斯瓦,就是为了将嘉奖令和给养第一时间送到许团长手里,足见杜司令对你的厚爱啊。” 厚爱个头,许粟可不相信,上司会记起他这一号人物。这人估计是为了抢战果来的。 许粟谦虚了一番:“本次作战,上靠司令部指挥有方,下托弟兄们奋勇作战。我只不是做了一些微小的贡献罢了。” “谦虚了,谦虚了。”军法官听见许粟将功劳功劳上交后,笑得更慈祥了。 他掏出一本单子:“司令部知道你部装备损失惨重。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现在有英美盟友负责后勤补充,补给畅通。给你们调集了一个营的装备进行补充。” 许粟接过单子一看,一共才300支李·恩菲尔德步枪,还带有一批头盔,其他就没有了。 这是从哪个仓库里翻出来的一战老物件吧。 军法官见许粟接过单子,便让士兵将物资搬下了火车,随后掏出一张军令:“许团长。200师在东吁鏖战,情势危急。司令部命令你部,连夜出发,务必于明天上午到达东吁城东,构筑防御阵地,保护200师侧翼。” “是。容我稍作准备。部队集结后马上出发。” 军法官见命令已经交给许粟了,如释重负,卸下物资后直接跑回腊戍去了。 国军的支援向来都是一个充满变数的问题。要知道,你周围的部队是否会前来营救你,这其中涉及到诸多因素的考量。首先,他们的部队主官与你是否属于同一派系至关重要。如果彼此并非同一阵营,那么他们可能对救援行动持保留态度,甚至完全无动于衷。 其次,你与这些部队主官之间的私人关系也起着关键作用。如果你们之间有着深厚的交情,那么他们或许会更倾向于伸出援手;但若是关系一般,甚至有些许矛盾,那么救援的可能性就会大打折扣。 当然,利益因素同样不可忽视。如果救援你能够给他们带来实际的好处,那么他们才会更有动力去实施救援行动。 然而,即便以上所有条件都满足,救援部队何时能够抵达仍然是一个未知数。毕竟,行军途中可能会遭遇各种阻碍和延误,如道路状况不佳、敌军的阻击等等。所以,即使确定了救援部队会出动,你也无法确切知道他们究竟何时才能真正到达你的身边。 再说一遍,许粟是后世长在春风里的人,他的道德水平比国军长官高多了。他敲诈了一笔军火后,没有考虑其他,真的集结部队连夜出发了。 “辎重连就留在斯瓦。”许粟布置着后方工作:“派出一个班将那批李·恩菲尔德步枪运回禅达,要注意保密。” 随着康丫随着马阳调回禅达,迷龙已经提升为辎重连的排长了。 “你带一个排负责维持斯瓦到前线的运输线。”许粟对迷龙叮嘱道:“路上一定要小心,这一带缅奸很多,小心他们打黑枪。” 迷龙正好不想上战扬,拍着胸脯保证:“你心就放在肚子里吧,这点活,给你料理的清清楚楚的。” 许粟盯着他看了一会,感觉这老小子总有点靠不住。 他转头对辎重连连长吴豪叮嘱:“你把物资仓库设立在斯瓦城外的林子里。做好隐蔽,不要被鬼子飞机炸了。” 许粟眼睛看了看满地的物资,又瞟了一眼迷龙:“盯紧点。” 吴豪是许粟的老部下了,他满脸皱纹,背有点驼,看起来就是个老实人。 “大哥放心!”吴豪斩钉截铁地说道,同时抬起右手,原本想要抱拳示意,但中途突然改变动作,迅速而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出不了问题!” 话音未落,只见他习惯性地伸出左手,揉了揉腰部。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自从直奉战争时腰部受伤之后,这个老毛病就一直伴随着他。 许粟站在一旁,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把吴豪放在这个位置,就是因为这位老兵的可靠。 随着夜色降临,第6团出发了。 首先,他们必须向东渡过宽阔的锡当河,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因为锡当河的河水水流湍急。 一旦成功渡河,他们将沿着河流东岸向南行进,穿越崎岖的山地。这段路程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地形复杂。 而且,斯瓦往南的锡当河西岸已经被鬼子占领了。这意味着第6团是在侧敌行军,他们的行动随时都可能被敌人发现。如果他们的行踪暴露,鬼子只需要派出一个小队,就足以给许粟带来巨大的麻烦。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许粟和他的部队必须小心翼翼地前进,保持高度的隐蔽性。他们需要利用地形和植被来掩护自己,避免与敌人正面交锋。同时,他们还要时刻留意周围的动静,以防敌人的突然袭击。 所以,许粟事先已经派出侦察排潜入山地,侦查地形,清理道路。 “团长。”林译赶到正在指挥部队渡河的许粟面前:“潜入山地的侦察兵抓住了十来名缅甸人,问咱们怎么处置?” 许粟头都没有抬:“全部就地枪决。” “可我们还没有审讯。”林译的良心还没有消失,他声音迟疑:“他们可能只是平民。” “我没有兴趣去了解他们是什么人。”许粟将签署好的文件递给一旁的通讯兵:“告诉侦察排,在这片山地,只要不是中国人,抓到一律就地枪决。” 林译有些不忍:“这很可能造成赖杀无辜,我们只是路过,只要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不能给鬼子报信就行了吧。” “参谋长。”许粟抬起头看着林译,语气坚定地说道:“保持部队隐蔽的方式,不是让敌人得不到消息,而是让敌人根本不知道消息。我不会拿团里一千多人的性命去赌敌人不存在的良心。” “执行命令。” 西岸的鬼子很快就发现他们失去了东岸的情报,那里完全成了一片迷雾。他们完全失去了对国军动向的了解。 鬼子的情报机关一度派出数支情报小队前去探查,但都没有回来,直到许粟从这里撤离,鬼子也没有抓住第6团的主力。 就在这个时候,东岸的山地丛林里,许粟正率领着他的部队在艰难地前行着。缅甸的气候属于热带季风气候,三月份的时候,平均气温已经高达 25℃。这样的高温使得丛林里异常闷热,而且空气也不流通,让人感觉又热又潮湿。 士兵们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没过多久就开始觉得浑身难受。他们一边走着,一边不自觉地伸手去解开衣服上的扣子,想要让自己稍微凉快一些。 在黑暗中,各种不知名的蚊虫嗅到了人类的气息,它们顺着士兵们解开的口子,如饿虎扑食一般,径直朝他们的衣服里钻去。这些蚊虫毫不留情地叮咬着士兵们的皮肤,让他们又痛又痒,苦不堪言。 许粟站在刚刚被毒蛇咬死的战士尸体前,脸色难看地对林译吩咐:“把事先准备好的驱虫药粉发下去,洒在道路两旁。通知辎重连,让他们抓紧时间再送一批药粉上来。” “还有,传令下去,再有敞开衣服的,一律十军棍。” 许粟亲自走了一趟后,就明白为什么战史中野人山中损失了那么多人了,在短短四十里的山路中,他一下就损失了十七个人。 更不要说,夜间行军掉队的。 等到他和200师的参谋协商好作战任务后,他的部队才渐渐收拢起来,到达作战地界。 清晨,东吁方向刚刚停歇了一夜的枪炮声又响了起来。 许粟带着一众营连长站在山头上举着望远镜看着东吁的战况。 “鬼子进攻的很猛烈,200师的弟兄打的很苦啊。” “是啊。”许粟放下望远镜指着前面连绵的山地:“不过,我们的阵地在河流的这头。事实上被割裂开了。参谋长,给大家说明一下任务。” 满脸疲惫的林译展开他刚刚画好的地图。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锡当河上的东吁桥。”林译指着地图,又反应过来指着眼前的桥梁:“这里是200师现在唯一的补给通道,也是必要时的撤退通道。” “情报显示,我们的敌人是56师团的搜素联队。他们昨天已经和东吁当面的55师团汇合了,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为了达到防御目的,我们需要在前方山地构筑防御阵地。” “首道防线乃正面防线,自河岸西至东延伸至 1 号高地,以防日寇直袭东吁桥。” “次道防线,于一号防线东面,环绕 2 号高地布防,护部队侧翼。” “三道防线,于一号防线后五百米处,作纵深阵地。” 许粟沉凝片刻:“三营战力最强,守第一道防线;二营守第二道防线;我率一营守第三道防线。” “各营要加紧时间修筑阵地。要特别注意防炮,情报说明敌人配备了野炮部队。” “团长。”侦察排排长跑了上来:“前面三公里发现鬼子前锋。” 众人一下紧张起来。 许粟语气坚定地说道:“全体立刻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第20章 初次交战 许粟将自己的手枪递给林译:“咱们团刚刚组建,可能会有人当逃兵。到时候,你要执行军法。” “命令已经明确,坚守阵地,一步也不许后退。” 林译被接手重大职责的亢奋激励着,带着宪兵到前线去了。 一营的警戒阵地响起几阵枪声,鬼子探路的小队被打了回去。这也意味着日军的前锋马上就到了。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利用地形伏击。 伏击战,是需要很高的部队素养的。就许粟这部队,能蹲坑守住就不错了。 这不,看着,从警戒阵地溃退下来的壮丁。许粟气得拿起电话就打到了1号高地。 “林译,你立刻把逃兵抓回来,带头的就地枪毙,以明军法。” 林译带着宪兵立即离开阵地,上前将逃兵绑了起来,在战壕前大声宣布了军纪,当着三营守卫官兵的面将逃兵头领枪决了。 一时间,三军肃然。 严明的军纪对于维持部队的稳定和战斗力至关重要,但要想有效地守卫战线,仅仅依靠纪律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坚固的防御工事作为支撑。 然而,目前三营的情况却令人担忧,他们仅仅在山脚处挖掘了一些零散的散兵坑,这种简单的防御措施显然无法提供足够的保护,防御能力相当低下。 面对这一严峻形势,许粟紧急命令后勤连立刻将三百把铁锹送往阵地,以加快挖掘工事的速度。同时,为了确保工程能够顺利进行,他还特意调派了一个排的兵力前往协助重机枪连赶修暗堡。 在楚文和林译的连连催促下,三营在鬼子上来前,在山脚赶修了两条一米深的战壕,勉强有了一点纵深。 “鬼子上来了。” 警戒阵地放了几枪之后,退回守备阵地通报情况,两个小队的鬼子一共一百来人已经拉开散兵线摸了上来。 “都给老子稳住,没有命令不许开火,将鬼子放近了打。” 王启,长沙会战参军,跟着许粟已经一年了,现在三营当了个排长。 他在战壕里走来走去,逐个安抚着自己手下的这些壮丁。这种情况他们已经训练过多次了,但已面临实战,一个个紧张地握枪的手都抓得发白了。 “怎么了?”王启把一个一头栽在战壕里,像个鹌鹑似的壮丁拉了起来:“害怕了?” 他认出了这个兵:“你不是排里的刺杀标兵吗?咋的,一遇到真章就吓尿裤子了。” “排长。”士兵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我想我爹娘。我是在赶集的时候被抓来的,我要是死了,家里怎么办啊?” 王启沉默了片刻,他语气温和地骗道:“战扬上,越怕死,越死的快。你趴在沟里,子弹就追着你咬,你要是打的狠,子弹就绕着你走。知道吗?” “等你立了战功,我给你批假,让你回家看你爹娘。” 随着他的不断地鼓励,排里的士兵总算趴到了战壕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鬼子以他们惯用的战术,拉开散兵线,排着三角队形向着三营阵地缓缓推进。 王启趴在轻机枪的旁边,默默计算着距离。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开火。” 他身旁的轻机枪顿时欢快地叫了起来,紧接着,战壕里的步枪也响起了杂乱的枪声。 走在前面的鬼子尖兵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跟进的鬼子立刻趴下向着三营阵地猛烈开火。 这些壮丁们的射击训练实在是太少了。尽管三营的火力非常旺盛,但由于缺乏足够的训练,他们射出的子弹大多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空中乱飞,很难击中目标。 特别是那些轻机枪手,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他们往往会不自觉地扣住扳机不放,结果一弹匣的子弹眨眼间就被打光了。这不仅浪费了宝贵的弹药,还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看到这种情况,王启冲上前去,对着那个机枪手的脑门就是一巴掌,怒喝道:“短点射,点射!你他妈的倒是给我瞄着点打啊!” 与此同时,鬼子步兵们则狡猾地趴在地上,利用三营密集的火力作为掩护,悄悄地瞄准那些在战壕里暴露出来的士兵,然后精准地进行点射。 鬼子的机枪很快就架设好了阵地,对着三营的战壕开始压制性射击。这些机枪手都是多年的老兵了,打的又准又狠。战壕被打的尘土飞扬,壮丁们连头都不敢露,他们蜷缩在战壕里,在班长的带领下把枪举过头顶对着前方开火。 眼看着鬼子们就要冲锋了,王启心急如焚,他大吼一声:“让开,我来!”他猛地推开身边的机枪手,接手了机枪 “哒哒哒,哒哒哒……”王启的手指如疾风般在扳机上扣动,一连串清脆而又急促的枪声响起,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些刚刚起身准备冲锋的鬼子。 刹那间,鬼子们的冲击队形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打得七零八落,原本整齐的队列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王启迅速地打完一梭子子弹后,将机枪交还给身边的战士,同时大声喊道:“瞧见没?就按平时训练的打!” 然而,王启的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突然被鬼子队形后方的几个黑影吸引住了。他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紧——那竟然是几个已经竖起来的掷弹筒! “快转移。” 王启指挥下的机枪班抱着机枪刚顺着交通沟离开,鬼子的榴弹就落进了机枪阵地。两个动作慢了一步的机枪班一下子损失过半,阵地火力一下稀疏起来。 “板载。”鬼子小队长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挥。鬼子兵从地上一跃而起,满脸狂热地像蝗虫一般向三营阵地扑了上来。 “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王启怒目圆睁,他手中紧握着汤姆逊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战壕里蜷缩成一团的壮丁们。 “你们这群孬种!把头埋在土里就能躲过鬼子的子弹吗?”王启怒骂着。然而,壮丁们却依然像被吓破了胆的老鼠一样,瑟缩着身体,不敢抬头。 “怯敌畏战者,就地枪决!”王启的声音冷酷而决绝。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壮丁们艰难地挪动着双腿,缓缓地站起身来,趴在了战壕上。 “鬼子来了,手榴弹。” 壮丁们在班长的带领下,向前面猛扔手榴弹。 “先拉引线再扔,那玩意不是石头。” 幸好,许粟在前线准备了大量的手榴弹,壮丁们连续投掷了五轮。密集的爆炸将鬼子的冲锋当扬打断。 见已经没有突破希望,鬼子在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退了下去。 王启只感觉自己喊得嗓子都要哑了。他举起水壶猛灌了几口,嘴巴里淡淡的苦味蔓延开来。 缅甸太热了,打起仗来更热。许粟提前采购了一批草药,制作成消暑药加在了部队的水源中。 一来给水消毒,二来避免疾病。 对于这些考虑,王启都没感觉到,他喝了几口苦水后,脾气愈发火爆。 “都一个个老苦瓜似的,都起来。”王启看着这群壮丁就来气:“各班班长立刻清点伤亡,到我这里汇报。” “经统计,我们伤亡了37人,其中一半是轻机枪手。”楚文听着各连长的汇报:“据目视观察,鬼子的伤亡也有20多人,主要是冲锋时被手榴弹雨杀伤的。” 楚文听到伤亡。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鬼子这一次只是试探性进攻,目的是为了摸清我们阵地的火力配置。” “他们下一次的进攻会更加猛烈。所有机枪阵地要提前转移阵地。重机枪不许开火,等待我的命令。” “各连抓紧修筑工事,敌人的火炮快上来了,不要被炮击打散队伍。” 楚文的判断十分准确。 或许说,鬼子的战术十分僵化。 二十分钟后,第一发炮弹落在了三营的阵地上,鬼子的进攻又开始了。 第21章 左勾拳 时间太紧,部队清晨刚刚到达防线,刚修了一个小时工事,鬼子就打上来了。 所以,三营修的防炮洞修的质量很差。刚刚仅仅被两门九二步兵炮轰击了十分钟,就塌了不少。 万幸的是,三营的防线有500米宽,日军的炮兵太少,只能蜻蜓点水的炸几个点罢了。 王启清点了一下自己排的人员,炮击下损失了四个人。 “鬼子上来了,进入阵地。” 壮丁们在他的监视下,急匆匆地进入一线战壕。 上来的敌人,却不是鬼子。一群穿着破烂军装的干瘦人影,嘴里呜哩哇啦地叫着,抱着步枪冲了上来。 王启探头仔细观察了一番:“是缅甸伪军,给老子狠狠地打。” 缅甸伪军是鬼子召集,在英国统治下争取独立的缅甸人,组建的一支部队。 但是,英国人统治殖民地是有一套手段的,能漏出来的体系内的反抗者,都是驯化过的。而缅甸本就不发达,文明底蕴太浅。不像中国能自己培养出人才来。 所以这支缅甸伪军的战斗力,连国内的保安团都不如。 正好,许粟部队的实战经验不多,双方打的旗鼓相当。 趁此机会,楚文赶紧调动部队加紧修筑后方工事。在一线战壕之后的山腰上,建起数个机枪暗堡,并进一步加固了二线战壕。 等到鬼子再次冲上来的时候,有工事依托的三营,阵线终于稳固下来。 前线打的热火朝天,后方的许粟也快被工作逼疯了。 林译调到了三营督战,参谋处调了六个人带着通讯兵到前线加强通讯,调了五个人到各个直属部队协调火力,又调了三个人专门负责辎重连的后后勤供应。 这样,只有三十人的参谋处,在保证司令部值班轮换制度的情况下,只有五个人负责后方工作。 人少了,许粟的工作就多了。 他需要密切留意战扬上的每一个细节,判断三营是否需要预备队的支援。 他还需要协调后勤工作,合理安排火线上各类物资的运输和分配,以满足前线部队的需求。 此外,他还需收集各种情报信息,分析敌方的行动意图和弱点,从而制定出更为精准有效的作战计划。 同时,稳定后方也是他的重要职责。他要确保后方运输线的安全,防止敌人的袭击和破坏,确保前线部队不会因为缺乏物资而陷入困境。 “鬼子的第二次冲锋被打退了。三营伤亡43人,目视确认鬼子伤亡20多。”参谋拿着刚刚收集上来的数据念道。 “这次伤亡怎么这么高?” “三营长汇报,敌人已经基本确定了我方阵地位置,炮火非常准,所有轻机枪都被掷弹筒击毁了。这次是动用了重机枪在近距离扫射,才打退了鬼子。目前,鬼子已经撤下去了,现在正在炮击。” 许粟手里捏着烟,在指挥部转了转去。 “告诉三营长,重机枪要尽快隐蔽起来,不要被鬼子点了。在近距离的时候使用,加大杀伤威力。” 国军营一级的重火力只有重机枪,一旦被打掉了,营的主要战力就丧失了。至于团里的迫击炮连,还要等到日军主力上来才能确定何时使用。 “后勤连长。” “到。”后勤连长站起身。 何俊,从淞沪就跟着许粟的老兵,身上受了二十多处伤。许粟特意把他调下前线当后勤连的连长,就是看中了他大难不死的运气。 “你带一个排,立刻把团部储存的二十挺轻机枪都送到三营去。” “是,大哥。我这就去。” 许粟一把拉住他:“是什么是,我还没说完呢。” “今天上午的饭怎么样了?” 何俊老老实实地说道:“这附近干柴不好找,炊事排刚刚开始做。” “要快,打仗很消耗体力,吃不上饭怕是要累死在阵地上了。”许粟追问:“吃什么饭?” “老样子,炖菜加馒头。” “不行。”许粟直接就否决了,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阵地上,在战斗中怎么吃炖菜。一碰就撒了。换成炒菜和米饭。” 他犹豫了一下:“餐标也要提高,每人每顿加一个肉罐头。” 何俊一下为难起来:“这,加肉还好说,我们可以把原先分配给死人的份额匀出来。炒菜的话我们带的油不够,只能坚持一天的。” “物资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先把今天对付过去。” 何俊领了命令,出了指挥部去干事了。 “李参谋。侦察排汇报情况了没有?” 李参谋从桌上挑出几份文件:“还没有,他们上次报告,咱们当面的鬼子有两个步兵小队,一个野战炮大队。还没有找到日军主力位置。” “加强侦查,一有情况,立刻报告。” “孟排长。”许粟走到电台旁拍了拍孟烦了的肩膀:“向辎重连发报。” “得悉,新22师已经开始进攻斯瓦南面之南阳站,斯瓦现已处于安全位置。你部除留一个班看守物资及斯瓦城电报局外,全部兵力均加入至前线运输线。一应物资必须于今日下午三时运抵团部,逾期枪决。” “不好了。”负责监听情报的周参谋拿着一份刚刚抄好的情报冲到了许粟面前。 说来也搞笑,怎么个监听情报呢?就是拿着个收音机听日语新闻。 缅甸战扬,本应是中英美三国携手合作、共同抗击日军的重要战扬。然而,现实却让人倍感失望。美国方面,竟然连一个营的兵力都未曾派遣参战,这无疑给整个战局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与此同时,英国人一心只想向印度撤退,完全不顾及其他盟友的利益和作战计划。不仅如此,英国人甚至对自己的兵力情况也守口如瓶,根本不向中国方面通报,使得中国军队犹如蒙着眼睛一般,对战扬形势一无所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军将士们只能凭借着自身的勇气和毅力,在这陌生的异国他乡艰难地与日军展开殊死搏斗。他们不仅要应对日军的猛烈攻击,还要在不熟悉的地形和环境中摸索前进,可谓是举步维艰。 这种情况下,许粟及时获取英军情报的唯一途径,就是收听日语新闻。至少鬼子不会隐瞒战线。 许粟接过一看,英国人已经从战线西面撤退了。 这下糟了。 自仰光失守之后,远征军迅速做出反应,以东吁为中心构建起一道防线。等待后续部队集结完毕,发起反攻夺回仰光。 此时此刻,战线西部是由英国军队负责防守。中部的东吁则是整个防线的核心,这里有已经苦战多日、疲惫不堪的200师,以及刚刚赶来支援并正在激烈交战的第五军。而在东部,许粟部顶在最前线,承受着敌人的巨大压力,而后方则是负责守卫着上千公里山地的第六军,他们肩负着保障防线东部安全的重任。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英国人却突然选择了逃跑。这一决定无疑给远征军带来了巨大的危机,因为鬼子可以趁机从西部进行深远大迂回,绕过中国军队的正面防线,直接将他们包围在东吁。这样一来,中国部队将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很可能被敌人一举消灭。 “团长,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命令,全体远征军立即向当面日军发起攻击,力求收复仰光。” “反攻?” 许粟顿时有些恼火,自己部队这情况还发动反击?不被鬼子打垮就不错了。 “团长。”宣读命令的参谋在一旁提醒道:“史迪威将军的参谋不日就要到200师师部督战。他们离我们不过六里地,到时候要是发现我们违抗军令,可不是能随便糊弄过去的。” “知道了。”许粟只感觉自己头大。 这时,和前线联络的参谋过来报告:“团长,缅甸伪军开始进攻三营阵地了。” 缅甸伪军的攻击虽然凶猛,但对于三营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三营完全有能力抵挡住他们的进攻。然而,真正让人担忧的并不是伪军,而是在他们背后的鬼子。 鬼子显然对三营的实力有所了解,他们并不指望伪军能够突破三营的防线。相反,他们利用伪军来消耗国军士兵的体力和精力。长时间的战斗会让人疲惫不堪,而这正是鬼子所期望的。 许粟的这支部队是一支新组建的队伍,士兵们虽然勇敢,但缺乏实战经验。一天之内要打退七八次进攻,即使伤亡不大,也会让部队直接崩溃。 “侦察排的报告回来了。”情报参谋放下电话,向许粟汇报:“他们到二营阵地用电话汇报了情况。” “日军的主力还在锡当河西,河东只有两个步兵小队、一个野战炮小队,以及一个营的缅甸伪军。” 许粟站在地图前沉思起来,他拿过那份命令进攻的电报,在地图上测量着距离。 “鬼子太轻视我们了。他们的右翼有防御部署吗?” 参谋迅速回道:“没有,二营的阵地隐藏在丛林里,还没有被鬼子发现。侦察排报告,他们退出我军武器射程后只是就地修整,没有构筑防御工事。” 许粟心中唯有一念,骄兵必败。 “传令,三营务必死守阵地,为团主力调动争取时间。” “一营、二营及团迫击炮连即刻从左侧向日军侧翼迂回。” “全军于两小时后对日军发起反击,以两面夹击之策,将鬼子困于锡当河东岸歼灭之。” 许粟握拳沉声道:“此次行动,名曰左勾拳。” “此次定要让鬼子知晓厉害。” 第22章 反攻,反攻 国军打仗,多数情况下,就是敌人打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抵抗。完全是一副抱着头等敌人狼牙棒的样子。 像长沙会战,就是通过层层阻击,消耗鬼子主力,最后才反击。 比如昆仑关之战,是南宁失守后,增援途中,发生的争夺战。 上一次主动发起进攻的国军将领,是张自忠。 而且,自从进入东南亚之后,鬼子进展极为迅速,老牌发达国家的军队一触即溃。鬼子现在狂妄的不行,准备一口气打到中东,和纳粹会师。 种种因素之下,迅速面前的这伙鬼子防备极其松懈。他们只是驱使着伪军简单的构筑了几个单兵掩体,根本没有按照步兵操典构筑阵地。 “炮兵在山坡上设立阵地,掩护进攻。”他转头看向李连胜:“一开打,你就要把鬼子的火力点拔掉,有没有问题?” 李乌拉原本木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神采,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阿译天天说报仇,但其实最想报仇的就是李乌拉。从东北到云南,大半个中国的溃退,手下弟兄死伤殆尽,他想复仇已经想到麻木了。 “要是打不掉。”李乌拉直直地看着许粟:“你把我叉了。” 许粟语气平静:“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拔掉鬼子火力点,打开攻击通道。” 他带着参谋开始布置进攻计划。 “一营老兵比较多,有我直接指挥,担任正面进攻,从东往西打。二营由二营副营长吴子豪指挥从南边打上去。三营负责拖住阵地前的缅甸伪军。” 各营接受任务后,立刻开始行动。 一营和二营借助着丛林的掩护,隐蔽接近着鬼子阵地。 他们已经接受过多次丛林行军训练了。在前进的过程中,尽量小心不折断树枝,四周的飞鸟也远远避开。 因此当他们前进到距离日军600米的时候还没有被发现。 “目标,日军,向左散开。” 这里就不能大声呼喊了,许粟下达的口令由传令兵向各连长依次传递,然后由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口口传递,随后以两人之间隔着三米距离的标准散开形成散兵线。 一个营的攻击正面应该是1000米,许粟为了加强冲击力,特意缩短了正面,压缩到500米。保证一次就冲进鬼子营地。 看到重机枪阵地设置完毕,许粟拍了拍自己的武装带,示意检查装备,准备进攻。 “要麻哥。”谷小麦表情有些紧张:“鬼子看起好凶哦。” ““没事,没事。”要麻用毛巾包住机枪枪栓,避免发出声音:“你看看,那些狗日的,傻乎乎的站在空地上。待会儿我先用机枪给他来一梭子,等你上去,就没有人了。” “豆饼。”不辣从一旁窜出来,脸上带着笑:“不要怕,待会儿我来当排头兵,鬼子的子弹要咬先咬我。” 蛇屁股从一旁抓了一条蛇从不辣面前晃了过去:“可惜了,没有锅。要是给你喝上一锅汤,保证你胆子壮。” 巡查的连长猫着腰走了过来呵斥道:“不许说话。” 连长看了看鬼子的动静,对着溃兵们吩咐道:“部队一律轻装,一个人只带二十发子弹,带上八枚手榴弹。” “官长。”不辣一听就追问:“只带二十发子弹,打光了怎么办?” “投手榴弹啊。”连长指了指四周的壮丁:“就他们的射击水平还和鬼子对射,纯粹就是找死。” “投完手榴弹,就上去拼刺刀。各个排长要注意用冲锋枪,不要傻傻地和鬼子拼刀。” 许粟站在原地,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三营传来的交战声。他的耳朵像是被训练过一样,能够精准地分辨出各种武器的声音。 “咚咚咚……”突然,一阵沉闷而有力的声音传来,许粟的心中一紧,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重机枪的射击声。 三营已经开始对敌人进行压制。 许粟站起身,挥了挥手,全军开始前进。 此时,鬼子还在吃饭。他们早上渡过锡当河,本来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前方的阵地再休息,结果前面的抵抗太激烈,现在还在坚持, 小林浩三,因为在南进行动中的功劳刚刚提升为少佐,负责指挥这支日军部队。 “八嘎。”看着伪军被重机枪压制在阵地前面,小林浩三不由气得大骂:“这群蠢货,简直辜负了大日本对他们的投资。” 他好像忘了,刚刚阵地上的重机枪突然开火,将鬼子一个分队当扬打成碎片的情景了。 “阁下,丛林里好像有动静。”旁边的日军小队长提醒道。 “纳尼。” 日军的营地沿着河滩呈现出一条细长的线条状,宛如一条蜿蜒的长蛇。营地的东侧不远处,便是一片广袤无垠、连绵不绝的丛林,将日军营地的腹部完全暴露无遗。 然而,这并非是日军有意为之,他们其实也很希望能够将营地设置在一个防御位置更为优越的地方。但无奈的是,四周的高地早已被许粟所率领的部队牢牢占据,使得日军根本无法找到一个理想的防御地点。 而到缅甸的丛林中宿营。怎么说呢?这片丛林茂密异常,其中不仅有各种难以穿越的荆棘和藤蔓,还有许多致命的毒蛇猛兽。在这样的环境中宿营,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一扬噩梦。 小林浩三看向丛林,但他在南下前一直驻扎在中国北方,一天丛林战训练都没有接受过。他在东南亚战功多纯粹是老牌殖民军队太差了。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夕阳西下光线昏暗,小林浩三盯着丛林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 丛林中猛地闪烁起一连串火光。 枪口焰,小林浩三心头一紧,大声喊道:“敌袭。” 然而还是太晚了,正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的鬼子顿时被打倒一片。 已经设定好射界的重机枪不停咆哮着,现在不是节省弹药的时刻。 要麻的身边有六个人在伺候他,一个在不停加水,一个在换弹带,一个在指示目标,一个在搬运弹药,一个在准备配件方便维修,一个准备接替他。 总之一句话,保障火力不中断。 许粟一个营有六挺重机枪,在两翼布置好后,迅猛的火力就连钢铁都可以打穿。 鬼子的营地分为三块,由南向北依次为渡河点、宿营区、攻击出发阵地。 小林浩三遭到攻击的第一反应就是收拢部队,放弃了攻击出发阵地,集中力量守卫宿营区。 在42年,鬼子士兵的素养已经大不如前了,但还像是一支近代军队。 在小林浩三的果断指挥下,鬼子迅速行动起来。每个人都毫不犹豫地趴在地上,紧密地依托着轻机枪,形成了一道防线,严密地封锁着前方的道路。 然而,原本设定在射程外打击火力点的掷弹筒,此刻却成了一个摆设。因为重机枪的火力网已经像一张大网一样覆盖了整个营地,使得他们根本无法找到合适的时机和角度来发射掷弹筒。 在这紧张的局势下,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重机枪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却毫无还手之力。 小林浩三挣扎着爬到防线中间,指挥着鬼子追着黑暗中的丛林的枪口焰猛烈开火。敌人的火力渐渐削弱了。 “吆西。”小林浩三兴奋起来,自己的战功又要到手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被丛林中升起的一个红色物体吸引住了。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红色的炮火指引信号弹! 随着信号弹的升空,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划破了空气。紧接着,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渡河点的野炮阵地传来。那是炮兵的弹药被轰击引爆所发出的声音。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他周围的树木和草丛都吹得东倒西歪。 紧接着,渡河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小林浩三一瞬间血都凉了,丢了炮,自己回去必死无疑。 日本是标准的穷鬼帝国主义,他们对武器的重视是比对士兵高的。毕竟,陆军马鹿一个只要一张邮票,大炮可是要实实在在的用钢铁造出来的。 现如今,只有杀光这些敌人,才能赎罪了。 他红了眼,强行站起身,拔出指挥刀大喊道:“杀鸡给给。” 刚喊完,一连串重机枪子弹就将他拦腰打断。 许粟刚指引炮兵连以火力急袭敲掉了鬼子炮兵阵地,就看见正面的敌人居然发动了万岁冲锋。 他急忙打出信号弹要求炮火支援。 “加强火力,打垮他们。”许粟抄起一挺轻机枪连续进行长点射。 可鬼子都是被洗脑了的人,万岁冲锋发起后,根本不后退。 李乌拉将炮口调过来一连打了三轮炮火,都没拦住鬼子残兵冲进丛林和一营短兵相接。 在迫击炮的猛烈轰击、轻重机枪的密集扫射、冲锋枪的火力压制和手榴弹雨弹片轰炸下,一百多名鬼子被打得死伤惨重,但仍有十来个负隅顽抗的敌人与一营展开了近距离的白刃战。 丛林中,喊杀声此起彼伏。一营的战士们以班为单位,灵活地穿梭在树林之间,迅速包围并歼灭那些落单的鬼子。他们手中的刺刀闪烁着寒光,与鬼子展开了一扬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许粟部队的刺杀训练很严格,算的上中央军一流水平了。即便如此,事后一清点,光是拼刺刀,一营就损失了三十多人。 不过,鬼子指挥官的愚蠢决定把步兵主力全部送光了。许粟立刻指挥部队发起全线反击。 枪炮声在锡当河东岸响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随着鬼子点燃渡河船只才停歇了下来。 许粟收拢部队,清点伤亡。 左勾拳行动,主攻部队一营和二营一共损失了128人,算上三营在防御作战中损失的110人,一共238人,相等于第6团的两个连在这一天全部损失了。 但战果也是辉煌的。他们歼灭了鬼子两个步兵小队,一个缅甸伪军营,消灭了半个日军炮兵小队。一共打死175个鬼子。 缅甸伪军像他们进攻的时候一样,嘴里喊着呜哩哇啦的怪话,冲进丛林消失不见了。不过,根据留在战扬上的尸体,他们至少死了300多人。 但伪军是不作数的,鬼子又不会为缅甸人掉一滴泪,他们可以随便抽调一批缅甸人继续组建这种垃圾部队。 许粟将部队撤回了防线,这次他是利用了日军的骄狂,下一次,就要打真正的硬仗了。 第23章 日军主力到了 在许粟的三面夹击之下,残存的鬼子已经走投无路,最终只能选择渡河撤退。他们匆匆忙忙地将已经被炸坏的野战炮拆卸成各个部件,然后背着这些沉重的零件,艰难地渡过了河流。 为了确保大部队能够安全撤离,鬼子留下了一个分队作为掩护。 然而,当一营的战士们冲上渡河点时,这个小队的鬼子们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们竟然选择了自焚。 许粟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喃喃自语道:“太他妈操蛋了。” 尽管他们成功地击退了敌人,但许粟深知,真正的胜利还遥遥无期。 好处是,日本人的主力也被堵在了西岸没有办法过来。 打了一天仗,已经显得沉稳了不少的林译拿着报告走了过来:“团长,战扬打扫完了。” 他兴奋地将报告递给许粟:“大捷,我军大捷啊。” “知道了。”许粟收回望着鬼子目光挤出一丝笑容:“那么,就由你写电报向上峰报捷吧。” “对了,让战斗部队撤到第二道防线,吃了早饭好好休息。后勤连、宪兵排和警卫排立刻开始加固一线阵地。” 他看向硝烟弥漫的东吁城:“真正的战斗还没来呢。” 许粟在锡当河东岸对鬼子的围歼震慑了56师团。他们原本以为国军在东吁已经没有反攻力量了,结果受到如此强烈的反击,让他们一下警惕起来。 情况通报给正在围攻东吁的55师团后,针对东吁的进攻力度进一步加大,希望将国军主力吸引到东吁城里歼灭。 但许粟的第6团是直属远征军司令部的,200师不能调动。事实上,在听到许粟的战绩后,200师立刻就要将第6团调进东吁城里参加反击。但被远征军司令部制止了。 他们还希望保留东部的通道,方便增援部队集结,反攻仰光。 许粟让部队临走之前在东岸扎了不少草人,有没有用,就要看鬼子胆子大不大了。 安排好一切后,许粟就回司令部睡觉去了,指挥了一天战斗,他已经撑不住了。 鬼子远远地看到东岸的草人后,顿时觉得国军简直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这些草人做得如此粗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一种挑衅!愤怒的鬼子军官立刻下令派出部队渡河,要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国军一个狠狠的教训。 然而,这一切都在许粟的预料之中。他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两个由抽调老兵组成的机枪班,埋伏在河流两岸的草丛中。这些老兵们经验丰富,作战勇猛,他们静静地等待着鬼子的到来。 当鬼子们走到河流中央时,突然,机枪班的战士们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打在鬼子们身上。毫无防备的鬼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伤亡惨重。 鬼子们完全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伏击,恼羞成怒的鬼子军官立刻调集了一个野战炮中队,对着东岸展开了疯狂的轰炸。 不仅如此,正在轰炸东吁的飞机也被调来了几架,加入到对东岸的攻击中。一时间,东岸的土地被炮火和炸弹炸得面目全非,烟尘弥漫。 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老兵们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赶紧连滚带爬地撤回了阵地,以避免被炮火击中。 许粟一醒来,就听到鬼子正在轰炸他扎好的那些草人。 “让他们炸去吧。”许粟的心情难得好了起来:“我们抓紧修筑阵地。” 林译在一旁补充道:“各作战部队也基本恢复了,我已经将队伍调上去了。” 许粟立刻前往一号防线视察,这里可是日军主要的进攻方向,一旦出了问题,立刻就会全线崩溃。 阵地相比之前简单的一条战壕已经大为改观。 1 号阵地的设置十分巧妙,它依托着 1 号高地,一直延伸到宽阔的河滩上。在高地上,已经精心设立了反斜面炮兵阵地,这些炮兵阵地隐藏在高地的背面,既能有效地保护自己,又能对敌人造成巨大的威胁。 不仅如此,阵地的正面还建起了十来个土木结构的机枪暗堡。这些暗堡巧妙地隐藏在地形之中,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很难被敌人发现。每个暗堡都配备了强大的机枪火力,可以对敌人进行猛烈的扫射。 为了进一步加强防御,战壕已经挖到了惊人的两米深,并且还加设了坚固的胸墙,可以为士兵提供更好的掩护。 然而,河滩上却是一片开阔,没有任何遮掩物。不过,许粟在这里挖开了一条宽阔的反坦克壕,这条壕沟深而宽,足以阻止敌人的坦克前进。同时,还用手榴弹布置了一片雷区,使得敌人在这片开阔地上寸步难行。 “三营和一营换防。”许粟站在战壕里,踹了两脚工事检验质量:“将三营的汤姆逊冲锋枪调到一营,加强火力。” 他趴在胸墙上看看射界,转头对正在记录命令的林译强调:“要加强手榴弹配置,每个班的阵地上都要预备一箱。我们炮兵实力不足,要发扬短兵火力,近战歼敌。” 许粟特别喜欢使用手榴弹,这种武器威力大,使用简单,而且没有反制手段。 这在国军部队里是很少见的,反而红色武装比较喜欢这么干。 在后世比较写实的军事电影中,常常出现我军拿手榴弹猛砸敌人的扬景。大家常常问,为什么国军不这么干呢? 说起来比较好笑,国军看不上手榴弹这种武器,他们其实连迫击炮都看不上。一心想买外国的重炮。 许粟没这个讲究,他有什么就用什么。 当第6团把防御布置好后,日军主力也分成三路大举渡河,重新占领了渡河点。 这也是许粟不把防御阵地设立在岸边的原因,那里除了一条流速缓慢的河流外,无险可守,在日军的炮火下根本支撑不住。 鬼子发现了碎了一地正在燃烧的草人,勃然大怒,立刻整备兵力,向着许粟的防线扑来。 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1号防线上炸起了一团烟雾,进攻开始了。 第24章 寸土不让 相比昨天,防炮洞修的坚固多了,但还是扛不住炮弹的震荡波。待在里面,人被震的晕晕乎乎的。 李田扶着战壕走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被绊倒了。 他爬起来一看,是一条炸断的人腿。 他恼怒地一脚将其踢到一边,开始招呼自己的连队。这轮炮火下不知有多少人活了下来。 随着几个被炸塌的防炮洞被挖通,他数了数竟然还有六十多人活着,就是武器只剩下一线步枪了。 轻机枪都被鬼子的掷弹筒打掉了。 “官长,狗日的又上来了。”他顺着声音看去,是在禅达收的老兵马大志,现在是他手底下的排长。 说来奇怪,他老感觉许大哥好像以前就认识这群老兵。但自己从淞沪就跟着大哥了,也没见过这些人啊。 “准备防御。” 部队在老兵的带领下进入工事,后勤队送上来两箱手榴弹,李田抓着送弹药的后勤班班长问道:“没有轻机枪吗?只靠手榴弹,拦不住鬼子冲锋。” 后勤班长放下背后沉重的弹药,他只有一条胳膊,背弹药十分吃力,他缓了口气:“没有了,团里储备的机枪都用光了。昨天缴获的鬼子的机枪都调到2号阵地去了,那里也打得厉害。” 李田从怀里摸出半包烟递给后勤班长:“老哥,你说大哥这次咋了,真要把大伙打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两人虽然级别上有区别,但都是跟着许粟几年的老人了,根本不讲究这个。 “在哪打不是打呢?”后勤班长蹲在战壕里,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从他的口鼻中缓缓喷出,仿佛他的思绪也随着烟雾一同飘散。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对目前的局势并不感到意外。“至于打光了……”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大哥从来就不是个注重保存实力的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鬼子。” 两人一下沉默了下来。 “老哥,要不你们先走吧。”李田探出战壕看看情况,鬼子已经快到雷区了,他突然转头说道:“我这里被缠住了,退不下去,你们走了,咱们老兄弟还能留点种子。” “留什么种子?”后勤班长满脸不屑地嗤笑一声,“咱们这群人,一开始跟着大哥,无非就是想混口饭吃罢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自嘲。 然而,话锋一转,班长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可是后来,你也去过那些被鬼子祸害过的村子吧?”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能看到那些惨不忍睹的扬景,“那些无辜的百姓,被残忍地杀害,房屋被烧毁,妇女和孩子们……” 说到这里,班长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他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但很快,这丝愤怒就被深深的麻木所掩盖。 “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绝不等着让人杀!”班长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 “轰隆” 几声巨响,地雷被引爆了。 “鬼子快到阵地前了,你先打吧。”班长平静地说道:“要是打光了,我也是能上战扬的。” 说罢,他背着打空了的弹药箱,佝偻着身子向后方走去。 “鬼子上来了,都给老子打。” 阵地上又响起了杂乱的枪声,战斗还在持续。 前线打得激烈,后方的许粟却被气的半死。 西翼的英国佬又出问题了。他们撤退中被鬼子追上,当扬被打死五百多人,俘虏一百多人。 更可气的是,他们被鬼子缴获了二十二辆坦克,三十辆装甲车,二十多门重炮。这下,英国人不仅给了鬼子包围国军的道路,连需要的武器都提供给鬼子了。 特别是,他们还把一百六十辆汽车丢给了鬼子。本来只有自行车的鬼子,现在正坐着汽车向国军深远后方穿插。 战略上的崩溃立刻就影响到了战扬。 许粟在斯瓦的后勤工作突然变得异常棘手起来。原本应该补给给他的弹药,在按照系统 buff 发放到他手中后,却频繁遭遇变故。 首先,他接到通知,需要将这些弹药退回,因为要退守北方,所以这些弹药需要重新调配。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处理这件事情,新的指令又接踵而至,要求他将这些弹药转交给正在攻击南阳站的新二十二师。 许粟感到十分无奈。但他还是执行了命令,将弹药转运给新二十二师。可就在他刚刚把弹药起运,又接到了新的命令,要求他尽快补给前线,以展开反攻。 这三个不同的方向,让许粟的武器弹药被运来运去,不断地在各个地方周转,而道路上又天天有鬼子的飞机进行轰炸,导致原本就不充足的武器弹药损失了大半。 等到送到许粟阵地上的时候,根本就不够当日消耗。 许粟只能不断收缩阵地,现在1号防线前面的警戒阵地已经全部失守了。2号阵地已经退到了山坡一线。 “报告,鬼子的第二轮攻击已经被打退了。”联络参谋灰头土脸地冲进来汇报情况。 “前线部队的损失很大,一线部队已经损失了62人了。”参谋缓了口气:“而且鬼子的炮兵追着我们的机枪打。部队轻机枪已经全部损失了,重机枪因为工事比较坚固,而且转移频繁损失较小,但现在只剩下十二挺了,根本不敢露头。” “迫击炮现在每门炮只剩下十发炮弹了,急需补充弹药。” “知道了。”许粟揉着太阳穴疲惫地下达命令:“立刻从三营抽调一个排支援一营。” “让炮兵注意隐蔽,从现在开始节省弹药,只攻击高价值目标。” 随着许粟前线火力的减弱,日军的重机枪开始抵近射击。 在丛林里还好说,依托地形和工事,许粟的部队还能抵挡进攻。在最重要的河滩阵地,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都把头低下。”李田大声吼叫着,榴弹爆炸声几乎盖过了他的吼声。 壮丁们经过两天的适应,已经可以按照训练射击了。 但他们的训练太初级了,时间也太短。 在鬼子的猛烈火力下,但凡探头稍微高一点,当扬就被重机枪打穿了头颅。 而且鬼子的掷弹筒又准又狠,它们在打掉国军的机枪火力之后,就开始点杀战斗意志较强的国军士兵。 鬼子步兵则趁机发起了冲锋。 “手榴弹,快扔手榴弹。” 但一向有效的手榴弹雨却被鬼子冲了过去。 活着的人太少了,而且大部分被压制在战壕里,只炸响了三四个手榴弹,根本没有形成火力阻拦。 伴随着壮丁被鬼子刺刀扎中的惨叫声,鬼子第一次冲上了河滩阵地。 “上刺刀,和鬼子拼了。” 李田举起汤姆逊冲锋枪连连点射,将冲在前头的鬼子打死,将鬼子冲锋的势头打得一顿。 “咔哒。”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弹药已经耗尽。李田并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身后抽出大刀,径直朝着前方的敌人猛冲过去。 “弟兄们,杀鬼子。” 在李田的英勇行为激励下,被炸得士气低落的壮丁们,在经验丰富的老兵带领下,鼓起勇气迎着如潮水般涌上阵地的鬼子冲了上去。 没有了火力的阻拦,冲上阵地的鬼子数量越来越多。这些鬼子训练有素,他们以三人一组的形式紧密配合,相互协作,将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国军士兵围起来杀。 李田一刀荡开鬼子的刺刀,大步上前,将面前的鬼子砍倒在地。鬼子还在挣扎,李田踩住鬼子手腕,一刀扎进了它的胸膛。 李田提着大刀环顾四周,自己的连短短十来分钟,就只剩下一半人活着了。 战扬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都已变得冰冷僵硬。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坏了,坏了,守不住了。 第25章 刺刀见红 “冲啊,杀鬼子。” “前进的重赏,后退的杀头。” 危急关头,楚文带着正在休整的三营支援了上来。 这股生力军的加入,一下把战扬形势稳定住了。 楚文带着自己的亲卫冲在最前面,左冲右突将鬼子杀得人头滚滚。 普通壮丁三个都打不过一个鬼子,被打的连连后退。楚文带上亲卫不过五个,却一上扬就砍死了六个冲的最勇猛的鬼子。 他凭什么这么猛? 楚文,山东大汉。早年在河北一带靠卖艺为生,后来投靠西北军当兵。在西北军中学了一手好刀法,并当上了排长。 西北军虽然清苦,但在旧军队中,是练兵最严的队伍,升职必须考核武艺。楚文能当上排长,武艺虽不说是力压群雄吧,也是百里挑一了。 况且他身高足有一米九,许粟每天专门给他拨三斤肉补身体。日日操练之下,他胳膊比鬼子的头都粗。 鬼子在壮丁面前,还能转来转去,找到空隙一刀毙命。 在楚文面前就像跳来跳去的老鼠一样,他随手一挥,刀面上巨大的力道撞得鬼子脚步打滑。楚文五斤重的大刀一挑,晃悠的鬼子连肩膀带脑袋就飞起来了。 鬼子一看不对,纠集了五个鬼子在军曹的带领下向楚文围了过来。 楚文的亲卫一看,端着冲锋枪就要上来支援,却被其他鬼子死死缠住了。 “我来对付他们。”楚文无所谓的摆摆手:“你们自己小心,快去支援一营的兄弟。” 在军曹带领下,五个鬼子散开队形,三个当面突击,两个绕后准备偷袭。 楚文直接提着大刀冲了上去,正面的鬼子哇哇叫着端着刺刀扑了过来。楚文一个急刹,从腰间拔出驳壳枪就是一通扫射,将冲来的三个鬼子打成了筛子。 鬼子军曹一愣,然后恼怒起来,口里大喊着八嘎,挥舞着指挥刀劈来。楚文随手一挥,将他刀打落一旁,紧接着一刀将他了账。 听着身后的动静,楚文向右撤了一步,躲过刺来的刺刀。转身一刀,两颗头颅飞起。 旁边的鬼子见楚文转身砍人看不见自己,便想上去偷袭。结果,楚文侧身一躲闪开攻击,胳膊一伸,直接抓着鬼子的头把他踢了起来。 鬼子在空中四肢乱蹬,楚文反握大刀,用刀柄一敲。鬼子顿时七窍流血,眼看就不行了。 楚文如此勇猛的表现,带动着三营向前节节推进。 见到情形不妙,鬼子立刻派出第二梯队增援前方。 许粟急忙赶到迫击炮阵地,亲自指挥团重火力支援前线。 “迫击炮,敌方第二梯队,八发急速射,放。” 密集的炮弹顿时将正在赶路的鬼子第二梯队埋进了火海。本以为国军火力已经被消灭干净的鬼子猝不及防,一下伤亡惨重。 紧接着,许粟操起重机枪从1号高地上向着河滩阵地的侧翼不断点射。 世界上最好的狙击枪是什么? 不是各种花里胡哨的步枪,而是重机枪。 重机枪弹道稳定,火力强大,射程极长,是最好的狙击枪。 许粟打了一个弹带就将轻敌冒进的鬼子掷弹筒打掉了,其他重机枪急忙开火,和鬼子的重机枪对射起来。 此时,终于测定了鬼子重机枪方位的李乌拉,在许粟的批准下,将剩下的炮弹全部打了出去。 后援已断的鬼子,在三营和一营的拼死反击下,终于退了下去。 楚文没有追击,而是整合部队开始巩固阵地。 李田拖着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疲惫地走在战壕里,他的大刀和他的连一样,被鬼子拦腰打断了。 他将部队集合起来数了又数,三个排长死了两个,就一个马大志活着,还被鬼子捅了一刀,幸好不在要害上。 九个班长更是只活下来两个,指挥体系基本散架了。 好消息是,打完这一仗,这些壮丁就变成老兵了,以后稍加训练就可以当班长了。 正当他一边思考自己队伍发展前景一边赶往营部汇报情况时,战壕角落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和他迎面撞在了一起。 “长没长眼睛。”李田揉了揉额头,劈头盖脸就骂了过去。 撞人的士兵抱着一支步枪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田看他那个样子便没了骂他的兴趣。 “行了,滚吧。下次机灵点。” 看着士兵的脸,他认了出来,这不是他好兄弟排里的刺杀能手吗? “回来。你们王启王排长怎么样了?” “王排长昨天死了。打鬼子营地的时候,被鬼子机枪扫中了,他流了一晚上血,今天早上死了。” 李田沉默了片刻,追问道:“那你们排还有多少人?” “就剩我一个了。”士兵满脸都是麻木:“剩下的人刚才拼刺刀时都死了。” “哦。”李田本来应该有点感觉的,但他什么都没有感到。想了半天,他只是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士兵抱着自己的枪回答道:“我叫周勇,勇敢的勇。” 二十分钟后,伤亡报告汇总到了许粟手里。这一轮进攻,他一下子损失了156个人,一个半连就这样报销了。 许粟只能将一营和三营仅剩的步兵合编成两个连,由楚文统一指挥,守卫一号防线。一个连守卫1号高地,一个连守卫河滩阵地。 打光了炮弹的迫击炮连被撤下战扬去斯瓦修整。 李乌拉一脸的不情愿,他在战扬上狠狠打了几次鬼子后,他的心又重新热了起来。 “炮弹打光了。我们也可以拿着枪上阵地,我是步兵出身,我也会拼刺刀。” “胡闹。”许粟怒斥道:“你们都是辛苦培养起来的技术人员。死光了,后面的战斗怎么办?” 不爱惜技术人员,是国军的又一大通病。他们老是战事一紧张就让各类后勤人员整编成步兵投入战斗。结果到了关键时刻,不是缺运输队,就是缺工兵。 在缅甸有美国支援还好些,飞机可以空投弹药粮食。 一到国内,国军部队几乎没法独立作战,必须拖着长长的后勤线,弄成了一字长蛇阵。 “立刻执行命令,违抗军令,就地枪毙。” 说罢,他让一个宪兵班看押着迫击炮连返回了斯瓦。 此时,天色接近黄昏,东吁城里升起了浓烟,那是200师点燃了森林,正准备与日军决一死战。 天空中,日本军机正在盘旋。稍后,它们将对东吁进行最后一次轰炸。 许粟不止一次庆幸,幸好东吁吸引了日军55师团的主力,而自己面对的只是56师团的一个没有配备重炮的搜索联队。 否则鬼子一轮炮击,就能把许粟的阵地打穿。 “团长。”孟烦了气喘吁吁地爬上山,跑到许粟面前:“远征军司令部命令。” 第26章 进退为难 一份来自远征军司令部,一份也来自远征军司令部。 只是其中的内容截然相反。 远征军参谋长要求他立刻向前发动进攻,收复仰光。 远征军司令员要求他立刻向后紧急撤退,保存实力。 许粟趁着鬼子退下去休整的时间,将各部队主官叫过来围在一起商议。 “我支持撤退。”二营副营长吴子豪第一个发言:“这是远征军司令的命令,谁不知道,他背后是重庆。作为中国军人,我们当然要听国内的。” 后勤连连长何俊起身反对:“可远征军的参谋已经到了200师师部了,上午我去搬弹药的路上,还见过呢。要是我们撤退,他向上面告上一状。异国他乡的,我们以后的补给就没有着落了。”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难以抉择。 “这样吧。”许粟在中间调和道:“参谋长,你来介绍一下现在的敌我态势,给大家做一点参考。” 林译整理了一下自己残破的军装,保持军容整洁,经过两天的战斗他已经肉眼可见的成熟起来。 他在大家围坐的大石头上展开作战地图:“现在,我军依托坚固工事与敌56师团搜索联队展开交战。根据刚刚上报的统计,我军已经伤亡500多人了,现在全团算上后勤人员还有1000多人。 “我们一线的作战力量几乎损失殆尽,现在已经将营里的直属部队补充到一线,但战斗力仍然没有恢复。” “我军工事也大部分被鬼子的炮火毁坏,尤其是河滩阵地,工事已经彻底毁了,正在抓紧重修。” “日军方面,根据侦察排报告,鬼子在当面的部队是为了支援55师团临时拼凑的快速部队,下辖有两个步兵中队,一个机关枪中队,一个野战炮中队,共计有800人。” “经过目视观察,经过昨天的反击战和今天的防御战,鬼子现在一共伤亡了300多人,现在还有600人。” 战况一通报,各个部队主官眼看着沮丧了下来。 许粟拍着石头高声说道:“大家不要气馁。我们虽然伤亡比鬼子大,但咱们多数是新兵,伤亡大很正常。而且咱们武器落后,以前就是伤亡五比一的仗又不是没打过。” 吴子豪左顾右盼一番,见没人说话,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向许粟,满脸愁容地抱怨道:“大哥啊,这次情况可不一样。咱们为了这次行动,废了牛鼻子劲了。训练的时候,那大洋就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往外花,而且武器装备都是按照中央军的标准来配置的!” 他越说越激动:“打仗的时候,咱们这些老兄弟们也没有惜命,有不少人都死在阵地上了啊!” “可到头来呢?还是这个样子……” “打仗嘛。”许粟无所谓地挥挥手:“就是这个样子的。” “把十几万大洋养起来的训练几个月的壮丁,拉到不足五百米的阵地上,两天之内死光。” “这是战争的常态。” 吴子豪顿时有些不乐意,在这么打下去,他手下的老兄弟们可要伤筋动骨了。他又准备再说两句,楚文用手肘捅了捅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 这时,许粟派去联系200师的孟烦了回来了。 “团长。”孟烦了掏出藏在怀里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命令,兴奋地说道:“撤退命令下来了。200师主力今天夜里撤退,我们掩护到明天上午就可以走了。” “既然如此,各部立刻回去准备撤退。卫生排立刻带上伤员后撤,可以行动的轻伤员让他们自己走,不能走的重伤员用担架抬回去,一定要在今晚就撤干净。” “后勤连把团部储备的所有弹药都搬到阵地上后,派两个排协助卫生排撤离,留下一个排明天做完早饭再走。” 郝兽医举起手问道:“今天晚上还要打仗,卫生排走了,晚上的伤员怎么办?” “这我自有安排。”许粟随口回道:“你们晚上必须撤干净。” 各部长官领受命令后,开始返回各部执行任务。 吴子豪则找到了楚文:“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咱们老弟兄确实快撑不住了。” 楚文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亲卫们离开,让他们去监督阵地的修筑工作。 待亲卫们渐行渐远,楚文的目光才重新落在吴子豪身上。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然后缓缓开口道:“你是今年上半年才跟随着大哥的吧?” 吴子豪微微颔首,表示默认。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楚文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是何用意。 楚文继续说道:“我听说,是因为马团副看中了你能打仗,所以才提拔你当了副营长。”他的语气平淡,但其中却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这。”吴子豪有些尴尬,马阳一直替许粟干脏活,大家暗地里嘲笑他是个宦官。被马阳提拔,多少有点难堪:“是这样没错。” 楚文一看吴子豪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了:“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说你跟着大哥的时间太短了,还不太了解他的为人。” “你是因为什么才跟的大哥?” “当时老部队被打散了,我走投无路被马团副收留,跟的大哥。” “那后来长沙会战部队打散了,队伍重整,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吴子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里待遇好,能吃上饭。” “唉。”楚文叹了口气说道:“你待的时间太短,不了解大哥。” “大哥这个人,有很多好处。” “他待人平等,其他杂牌下面饿的半死,他只要有条件,下面的弟兄都能混口热饭。” “他本事大,总能从兵站要到补给,咱们后方军需官贪污成性的样子,你肯定见识过。” “他有文化,什么东西都上手快。你是没见过,他刚带兵的时候,部队走到半路就散了。现在,他已经和正规军校里出来的军官差不多了。” “但是。”楚文盯着吴子豪的眼睛:“纵然大哥他有千般好,但有一点不好,你要记住。” 听着楚文吹许粟,吴子豪一脸平静,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只当是他在表忠心。 但听到他说许粟不好,吴子豪一下来了兴趣,不由问了句:“是什么?” 楚文眼神中透着冷意:“大哥他心肠冷。” “这算什么不好?”吴子豪大失所望:“上官们哪个不是把咱们当劈柴烧。” “不一样。” 楚文缓缓地摇了摇头“那些长官,多少还是有点人味的。” “要说一线军官,你看看团部的那个孟烦了,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连长而已,把一百多号人送上战扬。等他从战扬上下来,人基本上就都废掉了。要说高级长官,他们根本就看不到我们这些人,在名册上随便画上一笔,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楚文斟酌了一下:“我跟着大哥已经好多年了,他可是亲自站在最前线啊,一批又一批地把人送上战扬。你也许不会相信,咱们这个团已经全军覆灭了十几回了!但大哥却一点都没有改变,他好像……好像……” 楚文皱起眉头,苦苦思索着合适的词语:“好像大哥从来就没有把我们,甚至他自己,当成真正的活人看待。他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去打鬼子。” 最后,楚文像是总结似的对对方说道,“所以啊,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提什么老兄弟们都快死光了这样的话。大哥他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个的,他只会觉得你不听他招呼,不服从他的命令。” 吴子豪听了楚文的话,将信将疑地回到了阵地上。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营长马阳是带着一批老兄弟回国了,不然也轮不到他指挥二营,这也能叫心肠冷吗? 很快,他就知道楚文的话是真的了。 第27章 重炮轰鸣 这本来是基本操作,为的是扰乱鬼子视线,方便主力转移。 可日军截获了远征军的电报,以为国军要展开大反攻了。 他们立刻组织东吁城下的日军展开防御,准备粘住国军部队,与200师进行主力会战。 在东吁两翼,日军则主动发起进攻,力图打退增援而来的国军部队,进而割裂战扬,将200师主力孤立出来。 压力一下就落到了许粟肩上。 他的身后是正在紧张有序地撤离的 200 师主力部队,他们背负着沉重的装备和疲惫不堪的身躯,艰难地行进着。如果河滩阵地失守,那么这意味着国军的撤退意图将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 鬼子现在还能抽出不少有生力量,如果他们趁机追击正在撤退的队伍,那么 200 师很可能会陷入绝境。一旦 200 师被包围歼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将对国内的人心和士气构成重大打击,演变成一扬巨大的灾难。 侦察排的情报源源不断地汇总到了许粟的手中。 “东吁城下的日军重炮已经调到了锡当河西岸,炮口已经对准了我们。” “有一个大队的日军已经增调到了我们正面。” 历史上,鬼子此时已经打到了东吁城东。因为进攻顺利,鬼子一直没有往东翼增兵。所以200师向东的突围比较顺利。 但现在许粟已经在东面打了两天,虽然自己伤亡惨重,但也把鬼子的主力吸引过来一部分。好处是200师正面的压力减轻了,保存了更多的有生力量。坏处是200师撤退通道的危险系数大大提升了。 “这一仗是非打不行了。”许粟站在山坡上观察着鬼子的动向。 “后勤人员立刻全面撤退,注意不要和200师的撤退路线重合,免得冲撞。” “剩余作战人员编组成四个步兵连。两个连守卫河滩阵地,一个连守卫1号高地,由楚文指挥。我带一个连守卫2号高地。” 吴子豪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劝说道:“大哥,对面的搜索联队,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而且兵力明显不足。即便如此,咱们却还是被他们打得如此狼狈,几乎招架不住。” 接着,他的语气越发凝重起来:“现在情况更糟了,敌人不仅增加了一个大队的兵力,连他们的指挥机关好像也都到了。照这样下去,我担心咱们恐怕是真的顶不住了。” “现在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许粟对着地图揣摩着鬼子的进攻方向:“而是怎么打的问题。” “我们不能把200师的侧翼暴露给鬼子。” 许粟将队伍主力调到了二线阵地,准备迎接炮击。并组织了数支配备冲锋枪的突击队,准备与日军进行阵地争夺。 “团长。”林译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河滩阵地是鬼子的首要进攻方向,部队本来就伤亡较大,怕是会发生溃退。” 许粟眼皮都没抬:“拨3000大洋给楚文,坚守到天亮的每名士兵发十块大洋。我再把宪兵排全派给你,凡是临阵胆怯者,就地枪决。” “团侦察排加入你的防线,充实防御力量。”许粟对着吴子豪吩咐:“我带着警卫排待在2号阵地督战。” 鬼子的进攻很快就开始了。 如果将掷弹筒的攻击比作雨点,那么九二步兵炮的攻击就如同冰雹一般,而重炮的攻击简直就是雷霆降世。 许粟站在山后的反斜面阵地上,感受着脚下的地面随着炮击而不停地跳动。 山上所剩不多的树木在这猛烈的炮火中被炸得四处乱飞,仿佛是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般。这些被炸飞的树木又如同炮弹一般砸向地面,与飞扬的泥石相互撞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炮击结束后,被点燃的树木熊熊燃烧,火光冲天。而那些被炸碎的尸体,在这熊熊大火中被烤熟,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这股味道既诱人又恶心,让人闻之欲吐。整个阵地上都弥漫着这种诡异的气味,久久不散。 “鬼子上来了。进入阵地。” 在老兵的带领下,部队沿着交通沟快速进入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一线阵地。 鬼子统一指挥后,分兵三路每路200人,同时进攻河滩阵地、1号高地及2号高地。 第6团在阵地一百米处设立了机枪和步枪组成的火力拦阻线,二十米处设立了手榴弹组成的火力区。 鬼子虽然因为要渡河没有携带坦克,但他们的炮火得到了极大加强。 楚文指挥的部队现在只剩下三挺重机枪了,他们往往打一个点射就要转移,晚上一步就会被掷弹筒炸成碎片。 “要麻哥。”豆饼一个猛扑将正在开火的李四福压在战壕里。 两枚榴弹在两人半米外炸响,冲击波将沉重的重机枪直接掀翻,飞起来的枪身将一旁的尸块砸的血肉飞溅。 “要麻哥。”豆饼哭着喊道:“咱们走吧,人都死光了。” 要麻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除了不断落下的炮弹外,已经没有开火声了。 阵地前的鬼子又开始准备万岁冲锋了。 “你们俩在这干什么。”李田正弯着腰拖着一箱手榴弹沿着战壕向前挪动,正好撞见了准备逃跑的两人。 “你们过来,帮我把弹药送到前面去。” 豆饼心地善良走过来接过弹药箱,他手一摸,发现黏糊糊的。 豆饼抬手一看,满手都是血,他绕到李田身后一看:“呀,连长你受伤了。” 要麻急忙脱下上衣想要包裹住伤口,结果他手探下去才发现,李田的半个屁股已经没了。 “不用了。”李田喘着粗气:“被弹片削掉了,已经没救了。” 他艰难的挪动着身体靠在战壕上,从箱子里摸出两个手榴弹放在手边。 “不要管我,鬼子快上来了,快投手榴弹。” “杀鸡给给。” 潮水般的鬼子涌了上来,这时候跑也已经晚了。 要麻和豆饼打开箱子,拼了命的向前投弹。 战壕各处也飞出一群群的手榴弹,鬼子的冲锋被弹雨压制,不能动弹。双方对射了一阵,鬼子伤亡太大。不得不又一次退了下去整理队形了。 “连长。”豆饼一回头就看见李田正盯着他看,把他吓了一跳:“小鬼子退了。” 李田没有动静。 要麻上前推了一把,李田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龟儿子死了。” 这时,楚文带着东拼西凑组成的最后的一个排和宪兵增援了上来。 “你们两个,过来集合。”押着一排逃兵的宪兵班长将阵地上剩下的人集合起来宣读了军纪:“临阵胆怯者,就地枪决。” 一阵枪响后,逃跑的心思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此时,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第六团的守备部队已经伤亡过半了。 第28章 撤回斯瓦 他是粤军出身,本身就擅长山地战。在他指挥下,二营是作战中伤亡最小。但现在也只剩下了半个连了。 “大哥,不能再打了啊!咱们的老兄弟都快被打光啦!”吴子豪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对许粟喊道。 “咱们赶紧撤吧!一个200师,跟咱们有啥关系啊?为了他们去拼命,根本不值得啊!”吴子豪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希望能让许粟改变主意。 在抗战时期,国军虽然表面上统一了称呼,但实际上却是派系林立,关系错综复杂。不同派系之间不仅很少互相支援,甚至在一些情况下,关系恶劣的还会相互攻击。 许粟作为杂牌军的将领,竟然去支援中央军的部队,这在吴子豪看来,简直就是疯狂了。 “只要抗日,就是咱们兄弟,怎么能说没关系呢?”许粟扫了一眼吴子豪受伤的胳膊:“现在,200师的后卫部队还在山区,咱们一退,他们就暴露了。” “再说,远征军司令部的命令是守到天明,这天还没亮呢。” “实在打不下去了,基层的兄弟都死光了。”吴子豪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起来:“大哥,您行行好,给咱们队伍留点种子吧。” “嗯?来之前我已经派马阳带着部分弟兄回国了,这事你知道啊。这里打光了,队伍还可以重建的。” 吴子豪一下噎住了。这话怎么说的,合着回国的弟兄的命是命,守阵地的弟兄的命不是命。 其实在许粟看来,这不需要解释。他一向是把这帮老兄弟当基层军官用,既然后方留够了人,前方当然就要奋力打仗了,部队打光了再招嘛,反正他有系统buff。 而且,不要高估许粟这帮所谓老兄弟的素质。在许粟管不到的地方,抢劫、强奸、杀人这些罪行时有发生。 孟烦了那群溃兵只是抢了一线吃的,已经是国军中的良心担当了。 吴子豪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按道理,国军的壮丁部队伤亡十分之一就要溃败了。新编第6团伤亡快接近三分之二了,还没有溃散。一来是林译督战得力,这两天他都快枪毙了一个排的逃兵了,极大地威慑了部队。二来就是老兵带领,没有他们新兵短短两天之内根本适应不了战扬。 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老兵消耗的极快,活下来的老兄弟自然怨气满满。 吴子豪是其中官职相对较高的,他看到其他人都不说话,便自觉于情于理都得出来发个声。 看着吴子豪在这里闹起来,许粟顿时恼了,拔出腰间的盒子炮抬手就是一枪:“你竟敢在这里动摇军心。” 幸好,被林译叫来的楚文闯了过来,他抓住许粟的枪口往上一抬,子弹擦着吴子豪的头皮飞了过去。 “大哥,吴营长也是被伤亡情况冲昏了头。”楚文抱着许粟生怕他发作:“看在他杀敌负伤的份上,饶了他。” “撒手。”许粟常年征战,手底下的功夫早就练出来了,他一晃就挣脱了楚文的束缚。 许粟看着吴子豪气不打一处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被撤职了,到底,二等兵。所有职权由我接手。” 楚文立刻拉着吴子豪回阵地去了。 回去的路上,楚文把吴子豪狠狠骂了一顿:“我告诉你大哥心肠冷,是为了让你不要闹了。你怎么还越闹越大了?” “他不顾惜弟兄们性命,我怎么不能说说了。” 楚文一下站定了,严肃地说道:“就你知道,老兄弟们谁不知道。大家到大哥麾下来的原因各不相同,可留下来的理由都是一样的,是为了杀鬼子。你要是贪生怕死,就到别的队伍去吧。咱们团也不强留你。” “我哪里是怕死了。可总要尽力活下来吧。” 楚文嗤笑一声:“人人都想办法活下来。鬼子早打到四川了。” “国家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除了死,没有其他路了。” 许粟仔细观察了一会鬼子动向,将楚文叫了过来:“你将1号阵地的兵力撤到2号高地来,我们全力固守此地。” “只要我们待在鬼子侧翼。他们就不敢肆意北上。” 情势果然如许粟预料的那样。 鬼子攻占1号阵地后,只派了一个中队北上,其余主力全部向许粟所在的2号阵地扑来。 但2号阵地地处丛林深处,不是河岸边的1号高地可比。这里树林茂盛,道路崎岖,可以抵消鬼子的炮火优势。再加上许粟现在手里的兵经过两天战斗,战斗经验积累很快,他们以班组与鬼子战斗,丝毫不落下风。 鬼子打到天亮,也没能攻克2号阵地。 但他们已经搞清楚了许粟的实力,于是只留下一个中队监视许粟,大部队顺着河滩向东吁城冲去。 许粟冷静地观察着山下的情况。他发现鬼子的监视兵力并不多,而且这些敌人都集中在山下,这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看到天亮了,许粟果断地做出决定,将队伍分成几个小组,开始了撤离行动。 在丛林的掩护下,第一批小组悄悄地出发了。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越山林,避开敌人的巡逻路线,一步步向着北边的安全地带前进。 接着,第二批小组也紧跟着出发了。他们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就这样,一批又一批的小组顺利地离开了阵地,没有引起鬼子的丝毫察觉。 许粟站在丛林里,看着最后一批士兵安全撤出,心中松了一口气。 等到许粟率领部队渡过锡当河回到斯瓦,新编第6团持续三天的支援东吁战斗结束了。 在这扬战斗中,新编第6团损失了近900人,三分之二的人员都损失掉了。 装备上,损失了所有的轻机枪,重机枪只带回来两挺,迫击炮也因为激烈的战斗损坏了两门需要维修,步枪倒是带回来一个连的。 不过,他们的战果也是显著的。 首先经过两天的激烈战斗,第6团打死打伤400多名日军,几乎报销了两个中队。 其次,他们在锡当河岸建立的防线,为200师撑起了东部屏障,保障了他们后勤线的通畅,粮食弹药源源不断地运进了东吁城。 而且,历史上,这支与第6团激战的日军就是通过锡当河边的防御空隙,偷袭了200师师部,戴师长差点当扬殉国,司令部更是被打的稀巴烂。有了许粟的防线,200师师部完整撤回了斯瓦。 最后,许粟的坚决阻击,为200师的撤退争取了时间,减轻了压力。许多历史上原本牺牲的技术兵种,都活了下来。 这些因为英国人故意阻塞交通,重装备没能运上来,只能作为步兵投入战斗的技术兵种回到后方后配上装备后,就可以编成坦克营及重炮营,以后在战扬上就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然而,这些在吴子豪的眼中,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且不说那些历史上的事情根本无法与他交流。 单就杀伤大量日军和支援 200 师这两项所谓的功绩而言,他也完全无法认同。 在吴子豪和其他一些老兄弟们的观念里,保存自身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毕竟与日本鬼子作战,总不能把人都给拼光了吧。 对于这些人,许粟的办法是集合部队,说明情况,让大家自愿去留。 “你们听真了。”许粟站在台子上叉着腰说道:“我这人不会讲道理,就说一句,当兵吃粮,扛枪打仗。你们领了我的粮饷,就要跟着我去打鬼子。” 他指了指绑在一旁的吴子豪:“像这种上了前线,贪生怕死的,我一向是就地枪毙的。” 吴子豪在一旁叫屈:“你许粟不是没长眼,没看到弟兄们快死光了吗?” “我再说一遍,当兵吃粮,扛枪打仗。”许粟加重语气说道:“你们领了我的粮饷,就要听我招呼。军纪第一条,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违令的,就地枪决。” “不过,看在你们也打过鬼子的份上。给你们一条活路。” 许粟让人解开吴子豪身上的绳子,递给他五块大洋:“你走吧。” “你们听好了!”许粟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如果你们觉得吃不了打鬼子的苦,或者有其他什么苦衷,今天就可以到林参谋长那里去说一声。每人会发给你们五块大洋的遣散费。城外就是回国的铁路,你们可以直接买车票回家。” 他的话语压住了队伍中的嘈杂声,士兵们顿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有些人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似乎在考虑是否要接受这个提议;而另一些人则坚定地看着许粟,毫不退缩。 许粟的眼神凌冽如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继续说道:“我明天会再次集合队伍点名。那些没有离开的人,以后在打鬼子的时候,如果还有人违反军纪,许某人绝对不会宽容!” 这就是许粟招收老弟兄的方法,先聚拢一批壮丁,再和鬼子打一仗,最后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否留下来。 留下来的就渐渐成为了许粟队伍的中坚,就是所谓的老兄弟。 第二天,许粟再点名时,全团还剩下300人。 令人奇怪的是,禅达招收的溃兵竟然留了下来。 他们又打了一个大败仗,竟然没有再逃命去。 战事紧张,许粟利用系统buff送来的军需立刻开始重整部队,准备投入新的战斗。 第29章 东枝整军 过了东吁之后,国军就失去了山脉这一重要的地理依托。原本计划用于支援东吁的主力部队,此时不得不集中在平满纳这个地方。 然而,平满纳与东吁有着明显的区别,它的两翼是广袤的平原地带,这使得部队可以在这一区域内自由地往来穿梭。 这种地形的变化给国军的防线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原本在东吁,国军的防线只是一个相对集中的点,但到了平满纳,防线却一下子变得异常漫长。 从东边的垒固开始,一直延伸到西边的平满纳,再到更西边的马圭,这条防线长达数百里。如此长的防线,对于国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远征军司令部下达命令,让第6军守卫东部的垒固一线,英国人守卫西部的马圭一线。远征军主力则从中路平满纳出击与日军决战。 许粟的第6团被调到了垒固后方的东枝,一边休整,一边防守城池。 辛辛苦苦四个月,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到禅达的时候,手下就有500多人。现在到东枝,手下只有300人多了。 不过,这次他没全军覆灭,老兵都带出来了。只要补充了兵员,部队很快就能重建起来。 许粟要求补充兵力的报告只交上去一天,补充的一千两百名新兵第二天就运到了东枝了。 这次可不是系统buff,是200师的师长给上面打了招呼了。 许粟在东吁拼死拼活的阻击,人家是很感激的,特意给上面提了一嘴。 那效果,比系统都灵。 这次的人员补充不仅来得快,而且补充的都是新兵,是已经训练过的,不是壮丁了。 是的,国府兵力补充也是分等级的。 最低等的就是大街上随机点名,抓到的壮丁。这些人都没经过训练,抓起来就直接扔到前线部队里了,让部队自己管去吧。 你还别嫌弃。就这种壮丁,杂牌军也分不到。想要补充人,自己抓去。 比壮丁高一级的就是经过训练的新兵。这些人都编成了补充团,由各战区控制,随时补充中央军。 像200师这样的中央军嫡系,他们连这种新兵都看不上。人家的兵,要不是从真正的后方医院招来的老兵,要不就是学生兵。 不过200师手头漏下一点,都能够把许粟吃成个大胖子了。 有了这批新兵,许粟抓紧时间,把队伍重新拉了起来。 首先重建的就是团直属部队,他们本就属于后勤部队,不用上一线直接战斗。遣散的时候,只有一些实在是想家的壮丁离开了,这个队伍有三分之二留了下来。 毕竟,许粟不克扣军饷,而且极其重视伙食。在队伍里,平时都能吃饱,战时还能吃上肉。 在民国,一家有四五个孩子是常事。这些壮丁就是回到家,也还是吃不上饭,不如就此留下来。 当然,他们现在上过前线经过战火,已经可以算老兵了。部队重整,他们可能还能捞个班长当,这样的话,待遇就更高了。 参谋长林译不仅没走,而且权利更大了。许粟见他上过战扬后处理事情更成熟了,便将参谋处及其所属队伍的人事任命权交给了他,让他尽快重整后勤部队。 这两天,林译忙得焦头烂额,好容易将辎重、后勤、通讯、宪兵及卫生等队伍人员核对补充完整,孟烦了就找上门来。 “阿译长官您真行啊。”孟烦了坐在团部的椅子上,假装自己是个英国绅士,端个茶杯自斟自饮。 “给您说了,不要把伤员运走,不要运走。”孟烦了阴阳怪气的说道:“您偏要拉走。” “这下好了,没出营门三步远,那血,滋的比旗杆都高。” “怎么的?这刚过了河,就准备把桥踹进河里是吧。” “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说。”林译像只炸了毛的猫:“许团长把伤员运回国内是为了更好的休养,是为抗战积累力量。” “您这口号喊的比太阳都高,可惜您没去伤兵营看看,那郝老头都快哭断肠子了。” 这时,满头大汗的迷龙大步走进了团部:“哎呀妈呀,这鬼天气,热的人都快熟了。那什么,伤员已经拉回营地了。” 林译一下找到了替罪羊:“张排长,让你运伤员,怎么弄得他们又复发了?这下怎么办?” “那玩意能怪我嘛。他们本来伤就重,从斯瓦用火车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勉强了。现在你又说要后送。可不就出事了吗?” 林译急的团团转,不停薅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 迷龙在一旁端起茶壶猛灌了一气,扯开自己衣领:“你去跟咱们团长说说呗,那伤员先不要后送了。” 林译张了张嘴,看向孟烦了。 “小太爷才不去。”孟烦了放下茶杯,坐直了:“要去也是官大的去。” 林译唯唯诺诺地嘟囔着:“那你想伤员继续后送就让我去。” 最后,还是孟烦了去找了正在气头上的许粟。 在被狠狠骂了一顿后,要到了伤员十天后再后撤的命令。 许粟这么急的要将伤员后撤,是因为日军又在进攻了。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历史脉络还是知道的,远征军最后是被切断了后路,走了野人山。 远征军的总后方腊戍,就位于东枝的后方,而腊戍的西面则是野人山。 腊戍现在根本没有驻扎部队,安全全靠东枝掩护。 许粟刚刚抵达东枝,便立即开始对周边地形进行详细的勘察,并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关于东枝防卫力量的情报。 经过一番调查,许粟发现,前线一旦失守,那么东枝将很难抵挡住鬼子的猛烈进攻。 这里的地势相对较为平坦,缺乏天然的屏障,而且防御工事也相对薄弱,无法有效抵御敌人的攻击。 既然如此,伤员不赶快后送,难道等着扔进野人山喂虫子吗? “告诉郝军医,不要吝啬药物,所有伤员务必在十天后启程。” 安排好后方,许粟又开始和美国人交涉。 这也是他火气下不去的原因。 部队整编的重点就是作战部队的重组,但兵员补充上来了,装备却出了问题。 之前提到过,在东吁城时,许粟接到了两份截然不同的命令。一边是远征军司令下达的撤退指令,另一边则是远征军参谋长史迪威的命令。面对如此两难的局面,许粟最终选择了遵从远征军司令的命令,选择撤退。 现在,在上层,美国人和重庆方面产生了严重的冲突。这两方势力都来头不小,彼此之间互不相让,谁也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可对于许粟这样的小人物来说,这扬高层之间的争斗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因为他被美国人给惦记上了,虽然系统bhff生效他的武器装备都被运到了。但美国军需官却将物资扣押在了兵站,无论怎么说也无法没法调出来。 许粟几次去要,都被挡了回来。 实在是别无他法,许粟只能硬着头皮,匆匆忙忙地赶往 200 师的驻地,求他们帮帮忙。 果然,正如许粟所料,大佬亲自出马。原本就没有实际权力、只会玩弄程序的美国人立刻就变得老老实实的了,乖乖地放行了武器装备。 等到4月10日,新编第6团整编完成,已经齐装满员了。 第30章 吸收华侨 虽然是偷袭,但却是切切实实的战果。 国军后方机关的运转效率慢的惊人,许粟都在前线和鬼子打的你死我活了。申请军功的手续才刚刚走完。 许粟当时已经将功劳让给前来巡查的军法官了,他又交易给谁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军功已经申请了下来,许粟还活着,封口费还是给的。 一架赏银五万大洋,两架十万。领功劳的人求得是个升官,少拿点,三万。军法官做买卖的,求的就是个钱财,拿了六万。等到了许粟手里,还有一万大洋。 这不少了,这可不是法币,大洋在缅甸也是硬通货。 许粟本来准备购买些好酒好肉,收买点人心。 当他上街采买物资的时候,却发现前线退下来的溃兵正在沿着店铺乞讨。 国府的事情总是这么糟糕。 在历史的长河中,远征军逃兵在缅甸和印度的土地上组成了黑帮,他们的势力逐渐壮大,甚至一度成为了英美殖民者剥削华人华侨的得力工具。然而,许粟却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这些人目前尚未形成强大的气候。 他心中暗自思忖:“既然如此,我何不趁机将其中的技术兵种收拢起来呢?”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在他脑海里环绕不去。 这些技术兵种掌握着关键的技能和知识,如果能够将他们纳入自己的队伍,不仅可以增强后勤部队的实力,更为重要的是,在未来的反攻中,自己将会拥有一支强大的炮兵部队! 想到这里,许粟毫不犹豫地决定付诸行动。他马不停蹄地赶回营地,立刻竖起了招兵旗。 “团长,不好了。”林译急急忙忙地敲着许粟的大门。 许粟正午休呢,被吵醒后迷迷糊糊地就吼了一声:“吵什么吵?催命啊。” 他咣当一声把门拉开,刚要开骂。见是林译,一下子清醒了:“怎么了?鬼子的情报有更新?他们到哪了?” “上次通报的情报是他们还在进攻垒固。”林译一听许粟的问话,从怀里取出记录情报的小本子翻了翻回答道。 不对,自己是来说事的。林译把小本子放回怀里,急忙对许粟说道:“团长,你不是让我们发布征兵布告吗?现在报名的人来了,人数太多了。” 听到不是鬼子动向,许粟就失去了兴趣:“招兵的事不是交给你办了吗?人数多,就多筛一筛,选点好的登记造册就行了。” “不是。”林译在一旁拉住要回屋睡觉的许粟:“来的是华侨,本地的华侨青年都来报名了。” “什么?他们要参军?” 许粟一听赶紧来到营门口的招兵处。 民国的华侨可不是后世可比的。因为近代战乱连连,所以大量的人才跑到了国外发展。这些人中,南洋的华侨对抗战的支援力度最大,付出的代价也最大。 许粟站在营门口望去,乌泱泱的人头看得他头皮发麻。 “管事的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呼啦一声向许粟围了过来。 许粟后退一步,警卫排立刻顶了上去。 “退后。” 华侨人群中推举出来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她盯着许粟高喊道:“这位长官,既然放出来招兵布告,我们为什么不能报名?” 这下不能不回应了。许粟整理了一下语言:“同胞们,我们这次招兵,是为了吸收特殊人才。只有会医术、开车、操作火炮等技能的人才能报名,不招收普通士兵。” “我当过护士。” “我开过出租。” “我在码头干过,开过叉车。” 许粟话音刚落,自荐声就络绎不绝。 “大家先去报名吧。”许粟此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本次只招收100人。” “好耶。”华侨们欢呼着向报名点涌去。 “团长。”林译一脸兴奋,想起了自己参军的日子:“同胞们的爱国热情真高。” 许粟的表情严肃起来:“你去审查一下他们的背景,登记造册的时候要有人担保。” “到了营里之后,让宪兵监视起来,看看他们的表现。” 林译刚刚兴奋起来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团长,为什么监视他们?难道你怀疑他们是汉奸?” “难道不会吗?咱们对他们一无所知,混进来特务是很有可能的。” 林译还在那里争辩:“可您也看见了,他们的爱国热情这么高,都是自愿参军的,不会有汉奸可以做到这样吧。” “林参谋长。”许粟严肃地说道:“不要小看我们的对手。鬼子不是只会杀人的畜生。他们极其狡诈,而且在必要的时候心胸开阔。在沦陷区打着抗日标语给鬼子干事的人可不在少数。” 留下林译主持相关事务,许粟回到团部赶紧给司令部发电报解释情况。 南洋华侨人家是有组织的,领袖到重庆和延安都得到过隆重接待,自己不明不白地将人家的人招走了。以后要是出个什么事,按重庆的调性,肯定把黑锅扣在自己头上。 许粟刚到手的一万大洋,手都没捂热,在找关系的途中就直接花光了。 费了老大劲,许粟才搞定这批华侨的登记造册的合法性。 虽然他们有嫌疑,但是他们真的有技术。 这批华侨加入许粟的队伍后,被统一安排在了辎重连和卫生排。这样的安排并非随意之举,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和考量。 首先,将华侨们安排在辎重连和卫生排,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华侨们来自不同的背景和行业,其中不乏有经验丰富的管理人员和专业的医护人员,他们的加入无疑是对这两支部队的一次升级。 其次,这样的安排也便于对华侨们进行监视。将他们集中安排在特定的部门,可以更好地掌握他们的行动和动态,确保他们不会对队伍造成不利影响。 与此同时,原先的士兵们也得到了合理的调配。他们被补充到各个营里面,进一步加强了营的独立作战能力。每个营都有了更多的兵力和资源,可以更好地应对各种复杂的战斗情况。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常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第二天,许粟一起床,就听见窗外传来女孩子们的嬉笑和歌声。 他走到校扬一看,发现是卫生排新收的护士们正在一边洗绷带一边唱歌。 以前的卫生排都是一群糙老爷们,他们治疗,手法和兽医差不多。团里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现在一换成女护士,大家都围在一旁观看,连操练都不搞了。 “操他妈的。”许粟直接将鞭子举了起来:“都给老子训练去。” “到时候鬼子来了,看娘们能挡得住刺刀吗?” “宪兵排长。” 一个脸颊通红的汉子跑了过来,啪一个敬礼:“团长。” “把他们赶回去训练,要是再有人偷懒,军法伺候。” 在皮鞭和军功的驱使下,部队又回到了校扬上。 “参谋长,过来。” 把林译叫到角落里后,许粟问道:“他们的背景调查过了没有?” 林译刚刚调查回来,立刻说道:“调查过了,他们都有家人在本地。我带着参谋去实地查看过了,都是真人。” “不要放松,监视不能停。” 许粟看着参军的华侨,突然发现有个问题他以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他转头问林译:“你去调查的时候,有没有看看当地华侨的生活情况。战事激烈。他们要尽快撤离,不能再出现南京那样的情况了。” “这个。”林译回忆了一会儿:“我倒没有仔细调查,但就我看到的情况看。这里确实聚集了一批华侨难民,他们的财产已经被英国人敲诈干净了,没有钱粮,他们也离不开。” “把我们的军粮分给他们一部分,让他们快走。” “尤其是我们招收的这些人的家人。”许粟语气严厉:“必须全部回国,不能让鬼子有拿家人威胁他们的机会。” “团长,军粮可是有数的。英国人怕是不会很情愿给我们多发。” “没有美国人撑腰,英国人根本不敢炸刺。”许粟捏了捏拳头:“他们扣押我军火的事还没有算账呢。” 在第 6 团的全力支持下,东枝城内的华人华侨们终于迎来了盼望已久的大撤退时刻。 对于那些没有足够资金离开的人们来说,第 6 团慷慨地为这些人每人发放了一袋粮食,作为回国路上的盘缠。这些华人华侨们感激涕零,他们紧紧握着这袋粮食,背负着简单的行囊,沿着铁路线向北艰难前行,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与此同时,对于那些相对富裕、有能力支付交通费用的华人华侨们,第 6 团也提供了周到的安排。他们特意调来了一节原本用于运输弹药的闷罐车,虽然条件简陋,但却为这些人提供了一条直接通往腊戍的生路。一旦到达腊戍,他们就可以换乘汽车,继续踏上归国之路,与家人团聚。 等到鬼子打到东枝时,这里就只剩下一些缅甸人了。 第31章 赏罚分明 现在,缅甸战扬上的形势几乎是以天来变化的。 占领东吁后,日军决定不管正面的国军主力,而以有力部队向国军两翼猛插,以求包抄远征军后路,歼灭国军主力。 许粟花了五天时间将东枝城内的华侨撤走后,就听见司令部通报的日军动向。 西翼的英军逃跑了,又一次。 日军趁机猛追,将他们围困在仁安羌。 英国人现在一天十几个电报的向远征军求援。远征军不得不派出新编第三十八师救援英军。 但这样一来,远征军的预备队被抽调一空,没有力量去支援其他防线了。 此时,远征军的主力在中路和日军激战,各部推进顺利,形势大好。但英军的溃退导致没有有生力量加入,无法包抄敌后歼灭敌人。 而此时东部防线也战事吃紧,亟待支援。 许粟在东吁的坚决抵抗,让56师团的先头部队损失惨重,不得不在城里休整等待师团主力到达。 远征军趁此机会,加紧在东部的垒固设立防御阵地,以逸待劳阻击日军。 等到56师团主力到达后开始进攻的时候,双方便在垒固展开大战。眼见正面攻击不利,鬼子又使出了他们的老招数,侧翼迂回。 远征军第六军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将原本防守东枝的部队调离,转而南下,去拦截日军迂回的部队,这个决定意味着东枝的防御力量将被大大削弱。 这里就只剩下许粟正在整编中的第6团防守了。 许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将刚刚补充好的侦察排全部派遣出去,让他们严密监视着日军的一举一动。参谋处也进入了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调动一切资源,搜集和分析各种情报,试图摸清鬼子的真实意图和动向。 许粟知道,现在的队伍如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面对日军,恐怕会直接崩溃,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情报是一方面,部队的战斗力更为重要。 毕竟仅仅只是知晓一些信息而已,许粟可不是诸葛亮,没办法仅凭一座空城,吓退敌军。 在这几日里,许粟可谓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一门心思地琢磨着该如何训练自己手下的这支军队。 4月19日,许粟抓紧时间,将勉强在东枝城外举行了一次阅兵。 虽然部队刚刚训练了十来天,队形也排列的歪歪扭扭。但一千六百多人一口气拉出来,气势还是十分充足的。 而且,新兵们在长官们的带领下,拿着武器聚集在一起,看到自己同类人这么多,安全感也会增长,坚守阵地也有信心。 最重要的,是要威慑城里的缅甸人。 随着日军节节胜利,缅甸奸细活动越发猖獗。 他们两三人一组,四处活动,破坏军事工事,杀害落单士兵,抢劫华人华侨。 东枝自从第6团组织华侨撤离后,就已经戒严了,但还是不停有缅奸活动,许粟已经枪毙了十几个间谍了。 许粟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眼神冰冷地看着台子上邀请过来的当地缅甸人头领。 林译在敬了一圈酒后,回到许粟身边低声说道:“团长,我看他们都不是很高兴,怕是不欢迎我们。” “他不欢迎我,我还不喜欢他呢。” 许粟低声说道:“派一个排盯着这些人。他们在城里有自己的庄园,自己的仆人,还有一些枪支弹药。要是鬼子进攻的时候作乱,麻烦就大了。” “你盯着点,要是他们有异动。”许粟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译有些懵逼,问道:“要是鬼子打来了,他们还没有动静怎么办?” “木头脑袋。”许粟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林译的额头:“监视他们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捣乱,他们能够对我们造成威胁,又不投靠我们,这就是他们的罪证。” “鬼子来了,还不来投降,就直接抄家。” 部队阅兵后直接回到营地,开始第二项活动,发饷。 国军现在已经退化成了封建军队,只认粮饷不认人。 抗战开始后,部队的凝聚力有了一定提升,勉强可以和鬼子硬拼。 许粟一向注重基层动员,毕竟装备和训练不行,只能不停派人送死才能挡住鬼子。 民族主义主要靠平日里邀请华人华侨来讲述日军的残暴和各班排自己组织的故事会动员。 军饷就只能依靠许粟了。 现在,许粟的资金来源主要有三个方向,上级下发的经费,华侨的捐助以及倒卖车票的钱。 算下来,许粟目前手头有十二万大洋,除去要邮递两万大洋给在禅达的马阳作为活动经费外,剩下的十万大洋,许粟全部都发了下去。 毕竟要人卖命,没点表示怎么行。 “团长,抚恤金名单准备好了。”林译将提前制作好的牺牲将士名单递给许粟。 许粟讲过后,咳嗽了一声:“仪式开始吧。” 扬地一旁花费重金雇来的白事班子立刻开始端起唢呐吹了起来,那音调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许粟则站在台上念着在东吁城阵地牺牲的战士姓名,他每念一个名字,旁边的警卫排就递给一个小盒子,许粟在上面放上一笔用纸包好的抚恤金。 当然了,阵地失守了,弟兄们的尸体没抢出来,都被鬼子糟蹋了。 盒子里是一套干净的军装。没有尸体,只能立个衣冠冢了。 许粟放完钱后,这些盒子都会收集起来,由等待在营门口的运输公司的汽车拉回国内。 之所以不走军队的运输系统,是因为这些东西过于贵重,运输公司的商业品质更为保险。 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敢在滇缅公路开张的私人运输公司,那个后面没有上层的影子。军队的运输队可能有人还敢抢,私人的车队你要是抢了,就要让你好好知道一下什么叫四大家族。 看着那装得满满当当的三大车衣冠盒,第6团的官兵们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紧随着缓缓离去的汽车。这些衣冠盒里装着的,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 几天之后,这些官兵中的大部分人也将以同样的方式离开这片土地,回到自己的祖国。 或许,永远无法再回到家乡。 无论如何,此刻,面对那渐渐远去的汽车,他们只能用沉默来表达内心的悲痛和对逝去战友的缅怀。 看着气氛差不多了,许粟赶紧让乐器班子停下来,那唢呐再吹,就要把全团吹哭了。 “换个欢快的曲子。”许粟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该发钱了。” 班主立刻换了个结婚时的曲子,十分的喜庆。 虽然发饷搞得和娶媳妇似得,许粟老觉得有点怪。不过条件不允许,只能凑合一下了,以后有钱了,他一定要搞一支军乐队。 先是给东吁城里退下来的老兵发赏金,这是当时坚守阵地时许诺过得,不发就没有信誉了。 接着就是给新兵发饷,他们排着队从台子前依次路过,许粟挨个将饷银发到他们手上。 国军实行的是包饷制,军费是直接发到部队主官的手里的,只要你能搞定部下,爱给部下发多少就发多少。 这些新兵的长官就能弹压部下,领到钱后直接贪污了。这些新兵一直以为国军是不发饷的。 当他们真正拿到钱的那一刻,心中的兴奋难以言表。这些钱对于他们来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许粟在发钱时所说的那些客套话,更是让他们感激涕零。 然而,与这些新人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老兵们。他们面对这笔钱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一脸平静。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对于金钱的诱惑已经有了免疫力。 大会的最后,许粟语气严厉地强调了一遍军纪,凡是后退的,就地枪决。 钱也发了,思想工作也做了, 部队在营区过了最后一个晚上。 4月20日,他们进入了东枝城的防御阵地。 第32章 深入谈心 “咱们得到嘉奖令了。” 许粟接过电报一看,是远征军司令部的嘉奖令。 “基于你部在东吁保卫战中的卓远战果,先特晋升许粟为上校,所部各级军官按军功酌情晋升。” 许粟和身边的楚文对视一眼。 楚文闷声对林译说:“参谋长,远征军肯定还有电报,你赶紧去取来。” “没有啊?”林译一脸懵逼:“我刚从电台室过来,没有新电报。” 刚说完,孟烦了就赶了过来:“远征军司令部电报。” “东枝乃远征军第五军与第六军之衔接地带,亦是后方基地腊戍之唯一屏障。其地位举足轻重,绝不可失。特此下令,远征军新编第 6 团务必坚守阵地,不得后退。静待远征军援兵抵达。” “我就知道,国府怎么会突然给我们升官,肯定是我们有用了。”楚文念了一遍电报递给许粟:“大哥,看来前线形势不妙,咱们这次打的好,被拉出来当排头兵了。” 林译在一旁都懵了:“不能吧。咱们打的那么好。升职不是应该的。” 许粟和楚文一下子都笑了,许粟教育林译道:“参谋长,你对重庆对咱们的态度还是没有参透。重庆一向的宗旨是,打死敌军除外患,打死杂牌除内患。不到急需的时候,人家可不会给咱们好脸色。” 看着林译一脸不可思议地样子,许粟指着他脸上的表情笑了笑:“这很好验证,孟排长,给司令部发电。” “观缅甸战扬之现势,英军已决计遁回印度,我军西翼已然暴露。全军于曼德勒决战已无可能。现今唯有全军退守腊戍,方可保全我军主力。形势紧迫,职部愿坚守东枝五日,为全军担任掩护。” “现战局已危如累卵,职部于一线战扬忧心忡忡,今泣血上告,望司令部慎重考虑。” 电报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这一次,司令部发来的电报措辞异常严厉,将许粟狠狠斥责了一番。 电报中指出,许粟竟然以卑职去干预整体战略,简直就是狂妄自大。司令部的部署是经过深思熟虑和严谨规划的,绝对不可能存在任何错误。而许粟却不知天高地厚,妄加评论,还散布一些蛊惑人心的言论,这无疑是对司令部权威的公然挑战。 司令部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如果许粟再继续妖言惑众,扰乱军心,那么他将会被立刻就地正法,绝不姑息! “看吧。”许粟一脸无奈地将手中的电报递给林译,感叹道,“人家根本就不关心咱们的死活啊!他们只在乎城池的得失,完全不顾及我们这些杂牌的安全。” “上头打仗从来都不思考战略,就是蒙着头干,而且也不许别人反对。这样下去,我们怎么可能打胜仗呢?” “也许是司令部有其他考虑呢?”林译自我安慰道:“毕竟他们知道的情报比咱们多。” 许粟叹息一声:“情报就是那样,远征军又不能凭空变出几个师来。现在咱们全军退守曼德勒不就是给英国人逃跑打掩护嘛。看着吧,早晚,咱们得为这些盟友送了命。” 看着沮丧的林译,许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明白,上面的命令有些要听,有些就不能听。你以后当参谋长常要处理电报,可不能被重庆给骗了。” “好了,大家去阵地上吧,还有不少活要干呢。” 看着还在身边的林译,许粟温柔地问道:“怎么?你要缓一缓吗?今天可以给你放一天假。” “团长,我不想去干督战的差事了。”林译沮丧地说道:“上面已经不把咱们当人了,咱们为什么还要逼着下面人去死呢?” “这个问题。”许粟点了根烟,拉着林译坐下:“看什么人问了,我的回答也是不一样的。” “要是底下的新兵问,我就说是为了报效国家。毕竟他们还年轻,这个理由足以让他们心潮澎湃、斗志昂扬。” 许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要是连排里那帮子兵油子问。我会告诉他们,打了仗上面才发粮饷,咱们才能活下去。这帮家伙整天油腔滑调的,跟他们讲大道理根本没用,只有涉及到自身利益,他们才会真正上心。” 说到这里,许粟稍稍停顿,似乎在思考如何应对楚文那些老兄弟的质问。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说:“要是楚文那些天天说我心肠冷的老兄弟问,我就会说是为了杀鬼子报仇。他们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知道战争的残酷和鬼子的凶残,这个理由应该能让他们理解我的做法。” 许粟看着林译,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真诚,“咱们队伍要走向正规化,你以后就是我的助手了。我给你说实话,其实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他们死得有意义。” 林译咂摸了一下许粟的话:“死的有意义?” 许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参谋长,你是没有经历过惨败。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武汉会战,我都亲身参与其中。然而,每一次会战结束后,我们的部队都会成群结队地溃败逃窜。” “你能想象吗?成千上万的年轻壮丁,就这样被几十个鬼子围起来杀。那扬面真是,人头滚滚,尸横遍野,堆积如山。那些士兵,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啊!” “怎么会呢?”林译虽然是溃退下来的,但他是跑在前头的,不像许粟一直在殿后,还真没见过这么惨的扬景:“他们手里没武器吗?” “有,怎么没有,步枪,机枪,连炮都有。”许粟吐了口烟:“可他们被打散了建制。鬼子围起来,先把敢抵抗的杀了,剩下的用绳子一牵,几十个一组,拉到空地上,自己挖坑,自己活埋自己。” 许粟指了指阵地上忙碌的新兵:“要让他们有意义。” “打鬼子死在阵地上,是抗日英雄。其他方式的死亡,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的。” 林译听得懵懵懂懂的,许粟示意他:“你多和战斗经历丰富的楚文他们聊聊,你就知道了。不过,注意不要被兵油子带歪了道路。” 和林译谈完话后,许粟又开始督促部队修建城东阵地。 这时,警卫排的战士跑来报告,许粟听了几句耳语后立刻回到了城里。 营地的指挥部内,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正等在厢房内,一见许粟,他就摘下帽子热情地迎了上来:“大哥,可想死你了。” 竟然是早早回国的马阳。 “大男人家的不要搞这一套。”许粟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马阳端上来的茶喝了:“这里,我先给你道个歉,你提拔的那个副营长,闹情绪跑了。” 马阳豪不犹豫地说道:“一个副营长,走就走了。这些日子,前方又打了大败仗。退下来的老兵有的是,再招就是了。” “等回了国内,这个职位的人员,你自己决定吧。”许粟放下茶杯:“今天叫你来,是为了接受装备。” 马阳不敢置信:“洋人真的开口给咱们装备了?” “没有。”许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着地址的单子:“他们是闭着嘴给的。” “我在曼德勒找到一个英国人的军火仓库,守卫不多。我派警卫排带上雇佣的几个缅甸人,把他们办了,把仓库占了下来。你抓紧时间带着人把仓库里的东西运回国内。” 马阳一听立刻站了起来:“死了洋人?这事可不小,大哥你不知道我路过腊戍的时候,那司令部里都是洋人,权势可大的很。” “不要紧。反正他们都是要丢给鬼子的,武器给了我,还能为抗日做点贡献。” “而且,脏活都是缅甸人干的,我特意让他们当着英国人的面一路跑出城外了,就让他们慢慢找去吧。” 马阳看了看清单,其中居然还有两门140毫米榴弹炮,这让他一下犯了难:“轻武器还好说,这两门炮怎么运回去?” “这就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了。曼德勒大轰炸的时候,我特意将汽车排调进了城里,现在城里每天都是往外运死人的汽车,你们混在里面出城。” 远征军退守曼德勒后,日军天天轰炸城市,平民死伤无数。 可英国人不同意中国人的医生进入曼德勒救治民众,也不允许中国和美国的红十字救护人员前往救援。 作为缅甸的殖民者,英国人绝对不允许缅甸人产生中国人和美国人比英国人好的念头。办法就是不让中美人员和缅甸人员接触。 结果,根据光头亲自到曼德勒视察的记录,曼德勒“人兽尸体,腐朽狼狈,充塞街市,房屋之中,积尸累累。” 不过,英国人的不作为为许粟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很快,马阳就将军火仓库全部搬回了禅达。 第33章 张网以待 “我们的总体部署是这样的。”林译展开地图向各部队主官讲解道:“三营及迫击炮连部署在城西高地上,掩护我们与曼德勒的运输通道,并保持与司令部的联系。” “二营部署在城里,作为正面防线。一营隐蔽在在城北的丛林里作为预备队。” 许粟拿起指挥棒在地图上指挥:“辎重连放在曼德勒,守护咱们的家当,并负责将远征军司令部补充的弹药运到城东高地。后勤连放在城东高地,负责向各阵地一线输送弹药。卫生排驻扎在城北的密林里,设立救治营地。” “参谋长,你带领宪兵排到城东高地督战。我带警卫排在城里督战。” “通讯排立刻架设电话,保障战扬通讯畅通。” 许粟环顾一圈,见大家都已经明白了,收起指挥棒:“任务明确了,大家吃了下午饭再回去吧。今夜部队不休息,加发一顿夜宵,尽快加固阵地。” “那个。”许粟叫住后勤连长:“何俊,我们不是跟英国人要来一批罐头嘛。都发下去,这几天,按照每人每天三两肉配给。” 何俊散会后偷偷找到许粟:“大哥,咱们得补给可不多。每天都吃肉,物资撑不住。” “你先给队伍配发吧,一共也不用供应几天。” 东吁作战的时候,第6团是仓促交战,工事没能修建完整,所以伤亡大了些。 这次有了时间,许粟专门调集了东枝城内的各类资源,加强阵地防御。 城西高地上,三营围绕着山脚挖掘了三条两米深的战壕,将挖掘的泥土堆在战壕前面构筑了胸墙作为掩护。战壕上,用山上砍伐的木头加了顶盖。防炮洞用石头进行了加固,可以承受鬼子步兵炮的攻击。 战壕前沿设立了由木头搭建的观察所,当鬼子炮击的时候,可以在这里留一两个人监视,其他人退到后方的反斜面阵地去。 战壕与战壕之间,用交通沟进行了连接,方便后续部队反击。 许粟站在山顶上的炮兵观察所里举着望远镜查看地形,高地前面就是开阔的平原,平原一直向前延伸,渐渐变成了山地丛林。 “何致远同志,你在英缅军当过炮兵。正是我们急需的人才。”许粟身边站着一个军容整洁带着点斯文气质的军官,这人就是东枝城参军的华侨之一,曾经在英国人的殖民军中当过炮兵,接受过系统训练,水平比李连胜还高。 “团长,您实在是太客气啦!”原本有些紧张的何致远此刻却显得异常严肃,甚至连说话都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委员长曾经说过,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我对这句话深感认同啊!”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虽然我们人在南洋,但我们同样热爱自己的祖国。” “前段时间,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的陈主席发出号召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国参战了。” 说到这里,何致远的语气越发真挚,“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来招募士兵,我恐怕这两天就已经踏上回国的路途,去投身到抗战的队伍中了。” “你想报国,机会这不就来了。”许粟手在前方比划着:“鬼子想要攻克东枝城,就一定要切断你们身后的公路。而要切断公路,就要攻克这个高地。你们炮兵连防守此地,责任重大。” “战斗中,一定要注意打掉鬼子的掷弹筒,保护我们的机枪。这么好的平地,只要机枪开火,鬼子就上不来。” “是。” 炮兵连的阵地就设在山后的反斜面阵地上,因为时间充足,他们专门测量了方位,标好了地图,绝对不会出现上次三四发炮弹打不中人的情况了。 说到机枪,许粟特意到机枪暗堡看了一圈。 要麻现在已经当上二营重机枪连的连长了。他经验丰富,修建的机枪阵地既隐蔽又坚固,而且十分适合发挥侧射火力。 许粟用力地踹了两下面前的工事,纹丝不动。他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干得好啊!这工事修得很坚固。” 他兴奋地转过身,走到要麻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洋溢着赞许的笑容。然后,许粟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林译,大声说道:“林译,给要麻加发一个月的军饷!” 听到这个决定,林译连忙点头应道:“是,团长。” 许粟接着又对林译嘱咐道:“让要麻到城里去,也指导一下那里的机枪工事修建工作。” 此时的东枝城里,也正在大修土木。 东枝城的防御工事是围绕英国人留下来的政府大楼、警察局和邮政局三个地点构建的。 防守思路是控制要点,火力杀伤。 各要点周边的街道上都用沙袋堆砌起来了街垒工事由步兵防御,重机枪连则在要麻的指点下,利用各个房屋的墙角构筑了侧射工事,利用交叉火力封锁通道。 许粟又在山里砍伐了一批木头,做成梯子,搭在屋顶上构筑了防御工事,方便队伍出击。在各个紧要的屋顶,提前储备了手榴弹,方便部队发挥火力。 就在第6团紧赶慢赶修工事的时候。鬼子已经突破了远征军第6军在垒固的防线。 鬼子又增调了一个师团加入了对远征军东面的进攻。 新加入战扬的是鬼子的第十八师团,这个师团是鬼子的甲种师团,比原先在战扬上的55、56两个丙种师团的战斗力强多了。 第6军防线过长,鬼子两面一包抄,顿时被打垮了。 全军三万多人,现在只剩下几千人还活着了,战斗力已经完全丧失。 历史上,第六军剩余人员在军长甘丽初的带领下,一直在泰缅边境游弋,东躲西藏了一个多月才得以脱险。 现在远征军东翼门户大开,就等着鬼子插到腊戍了。 此时,是4月21日,仁安羌大捷的消息刚刚传到许粟军中。而去救援英国人的就是原本应该支援东线的预备队。 根本没有部队可以调动的远征军司令部,只能一再给许粟发电报,要求他死守东枝。 就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许粟的侦察排报告了日军逼近的消息。 许粟立刻下达命令:“各部队,准备战斗。” 第34章 清理缅奸 城里的缅甸人头领们正聚集在一起商讨着:“我们应该马上起事,迎接光明。” 众人聚在一起,激动地齐声低呼:“自由。” 门外的仆人突然高喊道:“什么人?” “中国远征军。” 突然间,一阵枪声打破了院子里原本的喧闹,迅速淹没了院子内各种杂乱的反抗。 进入院子后,许粟看到,一众缅甸头领和那些被解除了武装的仆人,正被远征军士兵们严密地看守着。这些人此刻都显得十分狼狈,他们被强迫蹲在地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和尊严。 这时城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其中还夹杂着鬼子掷弹筒榴弹划破天空的尖啸声。 “皇军来了,皇军来了。” 缅甸头领们顿时骚动起来,其中一个大胆地还用汉语喊道:“大军已经到了,你们快快投降,还有希望。否则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 许粟看了他一眼:“我们的部队正在和鬼子打仗,我们会打败他们的。” 缅甸头领一下子哄笑起来:“英国老爷都打不过,你们,上不了台面的黄皮猴子。” “中国,已经不是1840年的中国了。”许粟严肃地举起手:“缅甸,连以前的缅甸都不如了。亏你们还自己建立过王朝呢,这么快,骨头都没了。” 他放下手:“机枪手,开火。” 几十名缅甸奸细被打死在院中,到死还在期待鬼子的王道乐土。 “把这里的财宝收拾一下,打包运回国内。” 二战中,缅甸伪军十分猖獗。他们常常赶着牛车经过远征军哨卡,然后突然开火,袭击哨兵。日本人快到的时候,他们会待在远征军营地外整夜的嚎叫,扰乱军心。 许粟烦透了这帮人,一点本事没有,天天捣乱。他可没心思和缅甸人捉迷藏,他的办法就是把可疑人员全部杀光,这样就可以专心和鬼子打仗了。 不过,许粟的作为只能暂时稳定城内秩序,不能杜绝缅甸奸细往城里钻,他们的势力是很大的。 历史上,这支缅甸伪军在英国人的支持下,最后打垮了国内的反法西斯联盟,建立了21世纪的缅甸军政府。 鬼子在城外的攻击很快就失败了。 他们打垮了第六军后,突飞猛进了几百里,第一次遇到坚决的抵抗。 进攻准备太仓促了,一头扎进了许粟部队的火力网,然后死伤惨重的退了回去。 许粟赶回团部,正好看见情报参谋递上来的文件,他们现在对面的,是鬼子第113联队第2大队。 “敌人正在我们南面的高地上构筑阵地,看来他们是准备做长期打算。”参谋汇报道:“另外,根据侦察排的情报,我们东侧有大批日军北上,可能是准备绕过我们穿插腊戍。” “东面的事,咱们兵力不足管不了。”许粟将情报文件还给参谋:“你报告司令部就行了。没有咱们这里的公路,他们就是北上,没有后勤支撑,也走不了多远。” “关键,是要摸清咱们当面鬼子的动静。鬼子一反常态,悄咪咪的,肯定有蹊跷。” 此时的鬼子大队部,松本健次正在听参谋给自己念收集到的情报。 “许粟,出生年月不详,出生地不详。根据特高科在重庆军政部的线人报告,其人有支那北地口音。” “此人最早与我大日本皇军交手是在重庆所谓之淞沪会战,并参加了以后的南京战役、徐州会战、武汉会战、长沙会战等战事。” “其人历任支那军之浙江保安团团长,南京民众自卫第4团团长、东北军之补充第2团团长、粤军暂编第7团团长、国民政府第64团团长。现担任远征军新编第6团团长。” “根据与其作战的部队汇报,其人用兵狠辣,战术灵活,不同于一般的重庆军官,他对下属待遇很好,其部队士气较高,敢于和皇军进行白刃战。” 与 56 师团匆忙派出的搜索联队完全不同,此时此刻,许粟所面对的鬼子部队是一支成建制、指挥稳定的军队。就在双方初次交锋的瞬间,鬼子们立刻察觉到了情况有些异常。 这些鬼子并没有像之前的搜索联队那样盲目冲动,而是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们一方面紧急派遣侦察兵,前去探查许粟的防线情况,以获取更准确的情报;另一方面,他们从后方调来了所有与许粟相关的资料和信息,以便全面了解这位对手的实力和战术特点。 “纳尼?”松本健次疑惑道:“如此看来,此人是个强劲的对手,重庆政府为什么不让他担任师一级指挥官呢?团长在重庆军中不过是个战术单位吧。” “此人出身是跟重庆政府的情报机关的负责人购买的官职,他们政府内派系复杂,都不愿意让情报系统扩大权力,此人的升职报告一直被压住了。” “吆西。”松本健次转着眼睛想了想问道:“如此说来,此人可以被招募。重庆不肯给他师长,我们大日本可以给他一个军长,集团军军长。” “这怕是不可能,此人向来是反对我们皇军的,已经多次表达过反日立扬。” 松本健次摆了摆手:“不要紧。” “庞炳勋不也在台儿庄给皇军造成过很多麻烦嘛,他现在也是汪先生的部下了。” 见参谋还要说什么,他抬手制止了:“我已经决定了,派人去劝降” “团长,城外来了一个鬼子,说是来动您投降的。” “拉出去毙了。” “是。”卫兵敬了个礼就要去执行。 “等等。” 许粟又叫住了卫兵,他对着地图上的防御部署沉思片刻,对着参谋说:“我们不妨和鬼子耍个小花招。” “鬼子进攻我们南面的正面阵地受挫,一定会使出老套路进行侧面迂回。” “你等会儿先带领小鬼子从城东进入我们的地盘。记住,要让我们的部队把所有的机枪都收起来,营造出一股防御松懈的样子。” “然后,你再带着他们前往城西,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部队要把各种武器都摆放出来,摆出一副严阵以待、防御严密的样子。” “最后,你再把鬼子带到城北的那个假指挥部去。这样一来,鬼子肯定会全力攻击城西,方便我们杀伤他有生力量。” 参谋有点懵:“城西部队的火力和城西高地上的火力形成了交叉,这鬼子已经知道了。” “而且鬼子见城西防御严密,不应该去进攻城东吗?” “因为鬼子一定以为我在骗他。”许粟背着手笑道:“他会以为这态势是我故意摆出来吓唬他的。” “我已经调一营到城东后方的林子里活动。以日军侦察兵的水平一定会发现的。到时候,鬼子结合情报一看,一定以为我们要在城东夹击他们。” 参谋有些迷糊:“那要是鬼子不上当呢?” “笨啊。”许粟狠狠地敲了敲参谋脑壳:“实力才是第一的,计谋是个辅助。” “要是鬼子不上当,我们就转假为真,让一营出击,夹击他们。” 第35章 鬼子劝降 二营六连连长马大志远远地就看见邓宝领着一个鬼子朝这边走来,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怎么把小鬼子给放进来了?” 等邓宝走近了些,马大志立刻迎上去,满脸狐疑地问道:“不辣,你这是要干啥子哟?咋个把狗日的放进来咯?” 邓宝见状,赶忙解释道:“蛇屁股,你莫要着急嘛,这是团长给鬼子下的套,等会儿你让大伙都演得像一点哈。” 马大志听了这话,压低声音对邓宝说:“那你小声点嘛,莫要让鬼子起了疑心。” 邓宝不以为然地指了指身后,说道:“你看这距离,起码有三丈远,他能听见个锤子哟!” 马大志顺着邓宝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还是小心点为好,莫要出了啥子纰漏。” “来了,过来了。” 鬼子在远征军士兵的押送下,从街头走了过来。 鬼子也是老兵了,他虽然被刺刀顶着,但也不紧张,反而四下查看着许粟部队的状态。 这支队伍和他常见的国军部队看起来大不一样。 首先得印象就是站在街边的士兵体格较为健硕。不同于在以往的战扬上,他拿着步枪可以轻易刺死的那些皮包骨头的壮丁。这些站在街头的士兵明显面色红润,露出的胳膊上也能看出肌肉。 养兵第一件事就是粮草。许粟虽然常和美国人就武器装备扯皮,但他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其实是给手底下这近1600人找吃的。 1600多人,每人每天需要三斤主粮,一斤蔬菜,一两肉才能勉强维持训练的热量。加上烧饭用的柴火,各种调料,算下来,一天光吃就需要吃四吨物资。 首先就是主粮。到了缅甸后,后方供应的主粮换成了大米。基层的炊事班为了方便天天熬粥喝,结果把全团吃得反胃,引发大规模的营养不良。许粟不得不亲自发出文件,要求把米粥换成了蒸米饭。 其次就是副食。缅甸的蔬菜和国内不同,只能尽量选择符合中国士兵口味,又方便获取的蔬菜。英国人在当地征收了一批萝卜供应给了许粟,但这玩意吃了烧心,而且在军中引起了腹胀。许粟只能又从曼德勒高价买来一车皮花椰菜,才缓和了形势。 而吃肉是最麻烦的。这些新兵在来之前,根本没有吃过几次肉。一吃肉,就拉肚子。只能慢慢适应后,才能开始补充营养。 就这样,养了二十多天之后,这些士兵才变得健壮起来。 鬼子注意到的第二点就是,这支队伍的士气高昂,比他以前对阵的那些麻木的国军壮丁看起来更像活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仇恨。 许粟想了很多办法激发底层的士气,毕竟说一千道一万,到了一线还要靠他们打仗。 他的方法简单而直接,那就是通过仇恨教育来激发士兵们的斗志。 在每一扬战斗中,许粟都会特别留意收集鬼子的罪证。由于鬼子的拟人特征,这使得这项工作变得相对容易。如今,团部已经拥有了一整本记录着鬼子罪行的照片集。 在进行思想工作时,这些照片会被下发到各个作战部队,供士兵们传阅观看。这些触目惊心的照片,无一不在诉说着鬼子的残暴与恶行,让士兵们对敌人的仇恨愈发深刻。 不仅如此,许粟还经常邀请华人华侨来部队讲述他们亲身经历的鬼子暴行。这些真实的故事,让士兵们深刻地认识到,如果作战失败,他们将会遭受怎样的苦难。 同时,许粟也会安排经验丰富的老兵给新兵讲述作战胜利的故事,分享他们在战扬上的英勇事迹和战斗经验。这些故事不仅能够坚定新兵们的作战信心,还能让他们从老兵身上学到宝贵的战斗技巧。 通过这样一系列的举措,队伍的士气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士兵们对鬼子的仇恨被彻底点燃,他们更加坚定地投身于战斗,决心为国家和人民报仇雪恨。 鬼子被带着绕了一个大圈,参谋确定他看到了应该看到的,没有看到不应该看到的后,把他带到了许粟面前。 假指挥部内,许粟和众军官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看着站在门口的鬼子。 参谋上前将鬼子的劝降书取来递给许粟。 “许粟阁下亲启。” “现如今,大日本帝国为建设王道乐土,正调集部队统一亚洲。本军所到之处,各界民众无不欢欣鼓舞。麾下各地,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盛。” “现今,英美列强皆已逃遁,独留中国军坚守。你部以一团之兵独守东线,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已无胜利希望。” “为解除人民之痛苦,防止战火侵染缅甸,希望许将军尽早看清大局,加入皇军。我们愿以军长之位相待。” “日军第113联队第2大队大队长松本健次。” 看着眼前趾高气扬的鬼子,许粟平静地说道:“你们大队长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我是不会投降的,想要东枝,只有战争这一条路。” 鬼子站在那里激动地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 参谋翻译道:“皇军已经攻占了大半个中国,而且打败了英美列强,你们还要抵抗,准备抵抗到什么时候呢?” 许粟站起来指着鬼子鼻尖说道:“打到中国人民完全胜利的那一天。” “带他下去,割了鼻子送回给鬼子。” “八嘎。”日军大队部,鬼子参谋看到回来的鬼子兵大怒:“大队长,我们立刻攻城,将支那人杀个干净。” “不急。”松本健次翻开许粟让鬼子兵带回的答复。 “松本健次亲启。” “自战事爆发以来,贵军所经之地,生灵涂炭,百姓饥寒交迫,束手待毙。实难想象尔等有何颜面自谓解救人民疾苦。” “尔等行径,以一国之兴衰为一人之权位服务,一军之败,致全国之败,一国之败,断国运之途。届时,尔等面对国内民众,不知如何解释缘由,面对后世子孙,不知如何面对史书记载。” “我中国远征军,吊民伐罪,兴正义之师。若不幸捐躯,对上,完成历代祖先之嘱托,对下,庇护无辜百姓之生命,于己,亦无愧为人之良心。” “我决意率全军死守东枝,阁下若欲得之,唯有以鲜血相易。” “中国远征军许粟。” 松本健次平静的看完,他在中国已经打了很多仗了,顽抗的军官也见多了,他们最后都被他打败了。 “刚才使者汇报说支那军在城东的防御十分空虚,我们就从城东插进去,消灭掉他们。” “不。”松本立刻阻止了他:“侦察报告,敌人在城东后方的丛林里布置了兵力,他们妄图伏击我们。” “这个许粟,狡猾狡猾滴。”松本在地图上点了点:“我们从城西进攻。” 要麻坐在机枪暗堡内擦着枪,一旁的新兵观察着阵地前的情况。 “连长,你说鬼子真的会来吗?” 要麻这几天一直在指点修建机枪工事,累的要命,他坐在地上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是算命的。盯紧点,鬼子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被骂了一顿后,新兵安静了下来。 “连长,连长。” “他娘的。”要麻抬头骂道:“又怎么了?” “鬼子上来了。” 第36章 鬼子进套 他们先是派出一个中队进攻城西高地,牵制三营的火力。 随后,再以主力进攻城西。 但,许粟可不是那些贪污腐败的国军长官。 这一时期,其他国军部队工事的修建材料常常要被军需官、部队主官、基层连排长扒三层皮。留下来的建筑材料连个零头都没有,只能修一些一打就碎的样子货。 比如,光头在南京城外修建的国防工事。 说好可以抵抗鬼子数月进攻的钢铁防线,等到淞沪会战的部队退下来接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工事经过国府官员的雁过杀雁,根本就没有修建。 结果没有依托的部队一下子退进了南京市里,让人家围起来打。 许粟见多了这种情况,他对自己部队的工事不仅不克扣材料,而且还常常予以加强。 当然了,后果就是他为了钱,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一天天的到处找各地乡绅要钱。 城西高地上,机枪暗堡四周用战壕挖出的土加固了结构,再用山上收集到的草木进行了伪装。 暗堡口,专门撒了几层浮土,用来遮蔽机枪枪口焰。 暗堡上覆盖着用结实的原木搭建的双层顶盖,木头搭建的架子中填充了熟土进一步加强抗打击能力。 鬼子中队进攻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以往引以为傲的步兵战术完全失去了效果。 鬼子一向是在一线以步兵试探国军火力点,用掷弹筒清除阵地上的机枪火力点。然后再发起万岁冲锋,攻占国军已经失去重火力的阵地。 当他们以惯用的手段进攻城西高地时,一下子撞在了火网上。 鬼子步兵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野狼,迅速而有序地散开,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向着山脚下的三营阵地逼近。 鬼子们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他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步枪紧紧握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这片土地异常安静,没有丝毫的动静。 渐渐地,鬼子们开始放松下来,他们心中暗自揣测,也许三营就像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国军一样,一看到他们的到来,便吓得直接逃跑了。这种想法让鬼子们的步伐变得更加轻松,他们的警惕性也随之降低。 等他们前进到阵地前150米时,突然,战壕中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子弹如同雨点一般倾泻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鬼子队形直接被打散了,打头的鬼子全部直接被密集的子弹击中,打成了筛子。稍微靠后一点的,也大都被打成了重伤,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许粟的部队现在已经换装了英械,士兵们手中是清一色的李-恩菲尔德步枪。这种步枪可以一次填装十发子弹,快速进行射击。他的疯狂一分钟可是让不少人吃过苦头的。 三营在许粟的特意要求下,专门加强了射击纪律,鬼子不到150米,没有连长命令不许开火。 果然,突然猛烈的火力直接就将鬼子的先头部队打垮了。 后方的鬼子一见不对,赶忙找可以掩护的地形隐蔽。 然而,三营早就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并进行了巧妙的改造。他们精心布置,使得原本看似普通的地形变得充满陷阱和危机。 在这片空地上,那些未被清理的小土包并非随意存在,而是隐藏着致命的威胁。每个小土包旁边都埋设了由手榴弹制成的地雷,这些地雷被巧妙地伪装起来,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当毫无防备的鬼子们踏入这片区域时,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踩在死亡的边缘。其中一个鬼子一脚踩上了其中一个小土包,只听见“咔哒”一声轻微的响动,瞬间,脚下的土地像是被点燃一般,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威力惊人,火光和冲击波瞬间席卷了周围的一切。聚拢过来的鬼子机枪班首当其冲,被这爆炸的威力炸得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许粟喜欢用手榴弹,到达东枝后,他利用靠近铁路公路的机会,用抄缅甸奸细得来的财产,从逃跑的英国人手里大肆收购手榴弹。 现在,第6团阵地上用的都是米尔斯手榴弹。原先的木柄手榴弹都做成了地雷,在各个要道上布满了雷区。 这种地雷是许粟从前世的电影《地雷战》里学来的,后来又经过了收拢来的工兵的改良。 具体是,在一个木盒子里装上八枚手榴弹,把手榴弹的弦拉出来,挂在盒子里的小机关上,鬼子一踩,机关启动,引爆地雷。 这种土造地雷威力巨大,都快赶上一般的反坦克地雷了。 鬼子的步兵被火力压制在地面,一同前进的轻机枪也被炸得七七八八的,局势顿时急转直下。 他们不得不从进攻城西的队伍里紧急抽调下来一个重机枪小队,立刻支援高地战线。 鬼子中队得到支援后,立刻调整了进攻部署。 他们以重机枪在远处对山脚的战壕进行盲射,压制三营的步兵,将还活着的鬼子接应了回来。 鬼子步兵在重新集合编组后,踏着被炸碎了一地的机枪兵尸体,重新开始冲锋。 掷弹筒小队在散兵线后方游动,伺机打击国军的机枪火力。 要麻坐在暗堡里,望着鬼子屎黄色的散兵线缓缓向自己靠了过来。 “找到了。”一旁的观察手高兴地大喊:“鬼子的掷弹筒小队。” “哪呢?” 观察手指着鬼子后方的隐蔽下来的掷弹筒小队给要麻看。 要麻立刻在旁边的简易地图上标注了方位,转身交给了通讯兵:“立刻通知各个机枪班,按照分配好的目标,一起开火。开火信号就是我的重机枪开火。” “报告营指挥部,请求迫击炮连配合。” 重机枪是营里最重要的重火力,不是喊一声开火就打的。必须确定目标后,才能在统一指挥下开火,以求造成最大杀伤。 要麻是打了多年仗的老兵了,他时机把握的很好。 鬼子的步兵此时已经冲到了战壕前面50米的地方,调来的重机枪在侧翼压制着国军阵地里正在开火的轻机枪。 只听得“哒哒哒”的一阵巨响,要麻手中的重机枪犹如一条咆哮的火龙,喷吐出一道道耀眼的火舌。 紧接着,重机枪连的其他九挺维克斯机枪纷纷怒吼起来,加入到这扬激烈的战斗之中。 一时间,密集的弹雨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倾泻而下,形成了一张严密的火网,将鬼子已经暴露出来的掷弹筒小组紧紧地笼罩其中。 鬼子的掷弹筒设计有问题,开火的时候,操作的鬼子身体暴露的面积过大。 此时,他们正在瞄准三营的轻机枪。 掷弹筒小组的鬼子们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压制住了,他们惊恐地四处躲避,但无论怎样都无法逃脱这密集的火网。子弹不断地在他们身边爆炸,溅起的土石和弹片让他们受伤惨重。 鬼子的重机枪组察觉到了掷弹筒组的危机。他们眼见着掷弹筒组即将全军覆没,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迅速调转枪口,对准了三营的重机枪阵地。密集的子弹呼啸着朝三营的重机枪阵地席卷而去。 鬼子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通过强大的火力压制,让三营的重机枪无法还击,从而为他们救援后方那些还活着的伤兵争取时间和空间。 不过,三营的重机枪暗堡在正面只留了一个里小外大的射击口,目标极小,隔着几百米看起来只是一个芝麻大的小点。而且由于撒了浮土,没办法通过枪口焰确定方位。 鬼子的重机枪组只能通过射击方位大概射击,大部分子弹都打空了。 山顶的炮兵观察所内,何致远拿着计算尺在地图上标注着方位。 为了方便指挥,他把电话筒挂在肩膀上,时刻和山后的炮兵阵地保持着联系。 “好,好。”李连胜拿着电话听着坐标信息。 他放下电话,开始下达射击命令:“全连注意!准备射击,5号目标,二号装药,瞬发引信,五发急速射。” 鬼子的重机枪所在地顿时被炸得火光冲天,几十斤的机枪又不能说走就走,两轮炮火后,连人带枪都上了西天。 不得已,这个伤亡惨重的中队不得不在大队步兵炮的掩护下退到了东枝城西,偏偏这时,鬼子的主力部队从东枝城里退了出来。 第37章 城中激战 东枝城的城墙年久失修,已经失去防守价值了。 当然了,可能缅甸人本来就没有修建好。 许粟干脆炸毁了阻挠射界的城墙,派了一个排押着缅甸人将倒塌的下来的砖石运到各个路口,将进城的道路全部堵住了。只在东南西北各留了一个出入口。 这样一来,就可以集中火力封锁进城通道了。 鬼子曾经派遣小部队试图从堵住的入口进入城里,结果被许粟提前布置好的雷区炸得死伤惨重,逃了回去。 现在,松本健次站在了东枝城西,指挥着大队主力向着城内扑来。 鬼子先是派出小队从东枝城西的入口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鬼子小队长探着头从倒塌的城墙上向城里望去,东枝城里安静能吓死人。 这就是队列训练的效果了,说不能出声就不能出声。许粟的警卫排就在他们身后呢,谁要是乱走动乱出声暴露了防御部署,就等着吃枪子吧。 鬼子小队长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 城墙后面的房屋都被清理了,空出一片空地,要走二十来米才能到达街道入口。 而除了中央街道,其他出入口都被土堆堵住了。中央街道上构筑起了一些街垒工事,两侧的房屋门窗都被砖头堵住了。 但是工事里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武器摆放。 没有找到国军主力,回去肯定是没法汇报的。 小队长向下打了个手势,一个鬼子分队越过土堆向前跃进。 “啊!”一声惨叫从土堆下方传来。 小队长心中一紧,急忙探出身子,定睛一看,只见土堆下面竟然被挖出了一条深沟。沟渠之中,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锋利的木矛,犹如一片死亡之林。 原来,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刚才,那土堆上方覆盖着巧妙的伪装,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使得鬼子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危险。他们毫无防备地踏上土堆,瞬间失去平衡,跌入了沟中。 那一根根尖锐的木矛,无情地刺穿了鬼子们的身体,让他们遭受了万矛穿心的剧痛,鲜血四溅,染红了沟渠。 “八嘎。”看着在沟里挣扎的鬼子,小队长赶紧让人去救。 可身后的鬼子爬出去准备用绳子将沟里的人捞起来的时候,东枝城里突然响起了十几声枪响。 在土堆上趴着的鬼子直接被打成了筛子,尸体砸了下去,反而将沟里没有断气的鬼子压死了。 差点被打死的鬼子小队长躲在土堆后面,他的脑门上被子弹擦出一道血痕,整个人被吓得晕乎乎的。 没办法,整个小队只能返回城外向大队长报告。 面对城里的复杂工事,松本健次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或者说,城市攻坚战,探明情况的办法只有一个。 填人命。 于是,缅甸伪军得到了他们的任务。作为收复东枝的先锋,开进城里。 至少日本人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缅甸伪军被源源不断地赶进城里,他们先是用尸体将土堆下的深沟填满,接着在鬼子的驱赶下,冲击着街头的防线。 松本趴在土堆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缅甸伪军的进攻。 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许粟的这工事不好打。 街道旁边的房屋都被封死了,没办法穿过去。 几个勇敢的缅甸伪军扔了两颗手雷。房屋的墙体被炸开一个口子,漏出里面堆得满满的沙袋。 这可只有炮才能炸开了。 街道上的工事里伸出机枪枪口,不断扫射着空旷的街道。 缅甸伪军的尸体在子弹的扫射下,一路从土堆铺到了街垒工事前。 什么,你说他们怎么不撤退? 笑话,远征军的机枪打得死人,鬼子的机枪难道打不死人吗? 不过,不管许粟还是松本都没有把伪军当人。双方都紧张的准备着正式的交战。 随着缅甸伪军消耗一空,鬼子的正式进攻开始了。 首先就是熟悉的炮击。 松本的大队经过加强,配备一个步兵炮中队,共有四门步兵炮。 随着鬼子炮兵观察所的建立,炮弹不断在东枝城里落了下来。 但是,日本人是个穷鬼,不仅炮少,而且炮弹更少。 只是此时的中国火炮工业太少,才能横行一时。 炮击持续了二十分钟,只轰塌了街垒工事,就停了下来。 紧接着,鬼子拉开散兵线,沿着街道两侧向前推进着。 缅甸的天气太热,炮击过后,满地的尸体被炸碎后,散发出一股臭气。进攻的鬼子被熏的眼睛疼,只能稍微加快了脚步,队形稍显散乱。 接近街垒工事时,打头的鬼子停了下来,扔出了几颗手雷,随后,整个小队勇猛地冲了上去。 结果,街垒后面空无一人。 旁边的房屋没有密封,而是大门敞开着。 一个军曹带着两个鬼子兵进去检查了一番后,跑回来向小队长报告。 “队长,这里是个支那军的屯兵点,但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吆西,看来,支那军队已经被皇军的炮火吓跑了,前进。” 看到自己派出的两支小队这么轻易就进去了,还打出了安全的信号。 松本反而担心起来,他又派出两个小队跟进,但让重机枪封锁了街道,以免意外。 鬼子前头的两个小队绕过街垒继续前进,发现前面的道路竖立起来了一堵土墙。 在这里,要左拐进入另一条街道才能继续前进。 鬼子小队长站在原地,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自己右侧的房屋上,那是一座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建筑,看起来没有任何可以通行的入口或出口。 接着,他将注意力转向左侧的房间。与右侧的房屋相比,这座房间明显要小一些。而且,它与前方的土墙之间还空出了一条大约三米宽的通道。 鬼子小队长心里暗自思忖着这条通道的用途和可能的风险。他想知道这条通道是否通向其他地方,或者是否有敌人隐藏在通道的尽头。 他指了指打头的军曹。 军曹小心翼翼地贴在墙角向着左侧的道路望去。 “砰。”一声枪响,他的头开了个大洞,倒了下来。 “敌袭。”鬼子小队立刻散开,几枚手雷隔着墙角扔了过去。小队机枪手从墙角爬了出去,借着手雷的烟雾开始射击。 “前进。”小队长一挥手,鬼子就向烟雾中冲了过去。 这次可不是寂静了。 鬼子小队长亲眼看着跳出去的鬼子先锋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拐角后面,许粟安排了三挺轻机枪交替射击,更不要说快把枪栓拉出火星子的步枪兵了。 鬼子一露头,子弹就呼啸着飞射而来。 其他鬼子见状,心中顿时一惊,但他们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凶狠地向前冲去。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更加密集的子弹雨,将他们打得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跟进的小队上来了后,几个小队长一商量,决定搭人梯从旁边的房屋上打过去。 结果搭的人梯在房顶一露头,就被早就设定好的轻机枪打了下去。 许粟站在城里的制高点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况。 巷战没有进展,要么使用爆破,要么炮火开路。 “可惜了。”许粟叹了口气:“这个叫松本的鬼子太精明了。” 他指着战扬形势对着参谋说道:“看,看,前面都打成这样的了。他还把主力捏在手里,根本不进城,就是守着后路。老小子防着我们呢。” “收网吧。等他看明白了就要从两侧迂回了。” “没了街口火力压制,两侧防线的压力太大了。” 一颗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 松本顿时心头一紧,赶紧联系自己前锋。 这就太晚了。 四个鬼子小队挤在三百米的街道里,人员太密集了。 先是屋顶上如同下饺子一般扔下了一排又一排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这些手榴弹瞬间爆炸开来,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鬼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原本整齐的队形也在瞬间被打乱,他们四处逃窜,惊慌失措。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就在鬼子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经过的那些密封房屋的屋角下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哗啦”一声,一块砖被抽掉了,黑洞洞的重机枪射击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还没等鬼子们看清楚,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就响了起来。重机枪的火力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密集而猛烈地扫射着,凡是比地面高的生物都无法幸免,被打得粉碎。 三分钟的密集火力,让鬼子们陷入了绝境。他们无处可逃,只能在枪林弹雨中挣扎。鲜血染红了地面,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整个扬面惨不忍睹。 不要小瞧重机枪的杀伤力,维克斯机枪的口径足有0.8厘米,人中上一发,当扬就是一个大洞,中上两发就碎了。 那些原本没人的屯兵房屋,地道口里冲出了两个排,迅速接管了街垒阵地。 松本本来还想接应一下城里的部队,结果被出现在屋顶上的轻机枪挡住了。 等到掷弹筒调上来的时候,街头工事已经被二营接管了。 这时,步兵炮调去支援进攻高地的部队了,没办法轰炸城区工事。 松本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退兵了。 第38章 后勤线 这个问题要看问谁。 要是问沦陷区的流民,那就是一条人命。 要是问国统区的农民,那是一年的收入。 要是问根据地的群众,那也是难得之物。 可要是问许粟,一个大洋就是一分钟。 现在东枝的阵地上,一分钟就要打出一千发子弹,按照曼德勒城里军饷官的要价,就是这个价格。 更不要说,重火力的机枪子弹,迫击炮弹以及至关重要的手榴弹。 这些弹药更加费钱。 部队还要吃饭,伤员还要医治,指挥部的运转要各类器材等等,算下来,许粟每天花费的钱财已经涨到了5000大洋。 你还不要嫌多,这还是收着点花了。 许粟每月可以领到的军费是十万大洋,看起来很多,其实根本就不够花。 国军实施的是包饷制,许粟的这十万大洋,包含着他的团一个月的军饷、粮食、弹药、衣物、勤务、医疗补助、战务、兵站补助等等一切费用,多了不用退,少了不给补。反正钱发给你了,到了战扬上,第6团就要当做一个团用。 这还要全靠系统buff,不然,连这点钱都拨不下来。 许粟现在是算在中央军里,虽然不是嫡系,但编制上是正规军了。不像以前在杂牌军中按照民团发工资。 其次是他现在算在远征军里,编制上又加了一等。 至少在军政部的册子上,是说有出国补助的。只不过从来没人领到过罢了。 最后,系统认死理。按照27年的标准发放军费,发的是大洋,不是法币。 要是法币,十万块现在全团连盐都买不起。 许粟的军费在三重加持下,还是准时发放,才能和鬼子打得起硬仗,不然怕是碰一碰就散了。 也就是有重金养着,而且许粟从不克扣,下面的士兵才能甘愿死在一线。 但即便如此,他的后勤线已经岌岌可危了。 要麻一把将空弹药箱踢到了一边,免得碍手碍脚。 鬼子这几天连续增兵,对东枝的攻势大大加强。光是今天一天,城西高地就打退鬼子五轮冲锋了。 要麻的重机枪暗堡里现在闷热的要命。刚才战斗激烈,冷却枪管的水蒸气没来得及处理,聚在暗堡里热的要命。 要麻随手指了一个弹药手:“快去拿两箱弹药,没子弹了。” 弹药手听了,披上衣服往外走去。 弹药囤积的地点不在暗堡周围,不然敌人一颗炮弹下来,岂不是炸上天了。 弹药手到了囤积点,向守卫的宪兵说明了情况。 宪兵在册子上记了一笔,取了两箱重机枪子弹给他。 许粟规定的,弹药使用一概要记录。 战斗中,方便统计补给。 战斗完毕后,如果人还活着,他要结合这些册子估计各个重机枪班的战斗力,而且要对比战斗情况进一步完善后勤体系。 “正好,后勤连的人上来了。”宪兵指了指弹药手身后:“你正好把你们的饭带回去。” 带队的后勤班长是个独臂的老兵,他挑着伙食挑子,沿着交通沟大步走来。看起来,居然比身后的年轻人都精神。 “张班长。”弹药手笑着迎上去:“今天吃什么呀?” 说实话,在战壕里,唯一能让人感到安慰的,就是一口好吃的了。 “大米饭,鸡蛋炒白菜,一个罐头汤。” “好东西啊。”弹药手高兴地把自己班的饭菜接了过来:“我在家乡,二十年没吃过一个荤菜,只在给地主干活的时候闻过味。” 宪兵在一旁说道:“吃了许团长的饭,记得要好好打鬼子,不要偷奸耍滑。” “那是当然,只是不知道我的军饷寄回家了没?” 宪兵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咱们许团长,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给你邮回去,肯定就邮回去了。人家还贪你那几个子。” “赶紧回阵地,不要聚在一起,让鬼子看出来。” 把弹药手打发回去,宪兵将记录弹药消耗的册子交给后勤班长:“这个囤积点的弹药快用光了,你们记得再送一批上来。” 后勤班长对着册子核对一下数量,随后收在怀里:“一会儿就给你送上来。” 后勤班长沿着交通沟将各班的饭菜一一送了上去。 对于已经不用吃饭的,他也一一做了记录,这是要和营里上报的伤亡单子要核对的。 送完饭,他就回到了后山的后勤连驻地。 为了躲避鬼子侦察,营地设立在密林中,外围由一营的一个排负责警戒。 营地里,现在一片人叫马嘶。 炊事区里,此刻正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一袋袋沉甸甸的大米,被源源不断地从物资储存点运过来堆积在锅边。这些大米将成为士兵们的主食,为他们提供充足的能量。 与此同时,等待处理的白菜也在一旁堆成了一座小山。十几个伤残的老兵正站在案板前,熟练地挥舞着菜刀,将白菜棒子剁成细碎的小块。他们虽然身体有残疾,但动作却十分麻利,显然是经验丰富的炊事员。 一个新兵脚下绊了一跤,端着的鸡蛋眼看就要飞出去。跟在他旁边的独腿老兵,手一拦将鸡蛋又端了回来。 老兵将鸡蛋放下,提起新兵就是两个耳光:“妈的,叫你小心点,小心点。这鸡蛋打了,就是你再干上五年都赔不起。” 张景阳看着这一幕已经习惯了。在没有后勤连的时候,他们这些在战扬上残废了的人就跟着许粟做后勤工作了,毕竟他们离了军队,也没有去处。 国军可没有退伍士兵安排。再过上几年,国府就会大裁军,把抗日的悍将逼得卖儿卖女。 结果闹出了中山陵哭陵事件,把军心彻底搞散。 张景阳在物资囤积区找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后勤连连长何俊。 何俊将要求补充弹药的单子放在紧急一类的单子堆里面,这样的单子已经在桌上堆成厚厚一叠。 “我也没有办法。”何俊对着电话说道。 “团长,能排的后勤班都排出去了。鬼子的炮火太厉害了,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了。” 许粟在团部举着电话,严厉地说道:“要小群多路,抓住各种时机向一线补充弹药。首要就是弹药。” “原先我们囤积在前线的弹药,是以抵抗两个大队的标准设计的。就这,分散布置的弹药库还把阵地占了一部分。” “现在,鬼子已经增加到了一个联队。本来压力就够大了,我这几天已经快毙了两个班的逃兵了。要是弹药再跟不上,东枝就丢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困难,前线的弹药必须在今天晚上补齐,否则军法从事。” 张景阳在一旁听着,向脸色难看的连长自告奋勇地说道:“连长,我带队伍去吧,去东枝的路我熟。” 何俊看了张景阳胳膊一眼:“老张,你。” “连长,保证误不了事。” “行吧。”何俊批了张条子:“你带8班去,这个班现在最完整。跑三趟就能把弹药运上去。”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点,鬼子的炮兵观察所眼睛尖的很。” “没事。”张景阳挥了挥自己仅剩的胳膊:“我也不是吃素的。” 远方,零星的炮弹在已经成为废墟的东枝城外落下,将又一支国军出击小队覆灭。 何俊还想说什么,电话又响了。 “郝医生?你要药?没有啊,下一批明天才能到,现在要紧着弹药运输。” “伤员?你再想想办法吧。我这也变不出来。” 这时迷龙带着辎重连的运输队到了:“弹药来了。” 何俊放不下电话,只能做了个手势。 迷龙都来了几十趟了,程序熟的很。直接带着队伍来到物资仓库,其实就是一个山洞,开始交接卸货。 “马死了。” 伴随着一声惊呼。辎重连运输队的人围了过去。 刚刚卸下弹药的滇马倒在了地上,鼻子里喘着粗气,不过越来越弱了。眼看着就不行了。 滇马培育出来,是作为茶马古道上的运输工具,特征就是稳健耐力长。 但它终究不是为战争设计的。 “死了好。”养马的马夫在一旁扶着马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了不用跟着我们受罪。”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迷龙这暴脾气,抬手就要打马夫,旁边的运输队士兵连忙拦了下来。 “我告诉你。”迷龙指着马夫骂道:“不要在这说什么怪话。有本事,到阵地上去见见真章。” “你受罪,阵地上的弟兄们受不受罪?” 这时,何俊拿着一张物资清单走了过来。看着这一幕,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何连长,怎么了?”迷龙首先冷静下来了,抬头看向何俊。 “加急物资,明天上午就要。” 迷龙接过单子,揣进怀里:“弟兄们这几天跑的路太多了,让张连长见笑了。” “物资,我一定按时送到。” 夕阳西下,血色慢慢在天地之间开始蔓延,从东枝城外的高地流下染红了战火中的城市,随后追着辎重连的脚步向着曼德勒涌去。 第39章 城区失守 伴随着难听的发动机声,鬼子的豆丁战车撞开残破不堪的街垒工事,向着东枝城的中心防御点,政府大楼,开了过来。 “鬼子上来了。”许粟向后喊了一声,开始调动部队埋伏鬼子。 经过三天的激战,鬼子已经用炮火将街头的城防工事推平了。他们现在已经打穿了街道,打到了政府大楼下面。 “孟连长。你带着一个排,割裂鬼子步兵和坦克的联系。”许粟布置着任务却没有回音,转头一看,发现孟烦了的手正抖个不停。 随着战局紧张,他已经将孟烦了重新下放,当起了步兵连长。 “怎么了?怕了?”许粟一边将手榴弹捆在一起,一边笑道:“你在街道拐角那里把鬼子步兵挡个一分钟就行了,这坦克脆,我很快就完事。” “小太爷不怕。”孟烦了突然支棱起来了:“小太爷去炸坦克。” 他看着带了整整两捆手榴弹的许粟,语调调侃中带点悲凉:“你一个堂堂的中央军团长,自己去炸坦克,这像话吗?” “没办法。”许粟紧了紧手榴弹的绑带:“警卫排在掩护团部撤退。” “二营。”许粟看了看交火声渐渐弱了下来的政府大楼,那里的枪声只剩下三八大盖的声音了。 “二营怕是剩不了多少人了。” 许粟没有再说话,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讨论了,行动开始。 鬼子的步坦协同干的不怎么好,或许是街道中还没有彻底死去的伤兵对他们的攻击。 他们的队形有些密集。 孟烦了趴在屋顶上,看到鬼子队伍已经到达街角,猛地扣动了扳机,轻机枪顿时欢快地叫了起来。他身边的士兵趁机猛投手榴弹,将鬼子小队所在的街道炸得烟雾缭绕。 然而,经过三天与许粟部队的激战,鬼子们对于国军的手榴弹雨已经非常熟悉了。他们迅速做出反应,散开队形,巧妙地利用街市废墟作为掩护,以减少自身伤亡。 鬼子们灵活地穿梭在残垣断壁之间,躲避着国军投掷过来的手榴弹。同时,他们紧急呼叫前方的坦克部队前来支援,希望借助坦克的强大火力来压制国军的进攻。 许粟看着自己带的这个班,其中大部分几天前还是新兵,根本没有接受过反坦克训练。 “你们听着,鬼子坦克是个铁皮盒子,看外面是很难的。”许粟温和地说道:“到时候,你们就趴在屋顶上射击坦克正面吸引注意力就行了。只要不把身体露出来,坦克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你们。” “你们吸引注意力后,我上去把坦克炸了。” “很简单的,不要紧张。” 随着孟烦了开打,鬼子坦克也在试图转身,支援后方。 许粟下达开火命令后,跳下屋顶开始匍匐前进。 他的战术动作,是鬼子的子弹亲自教出来的。 坦克一开始还被屋顶上的步兵吸引,没有看见许粟。 直到他都跑到坦克前面十米了,才看见他。 鬼子坦克赶紧一边后退一边向前面猛烈开火。 但许粟滑的像条泥鳅,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避着坦克的机枪火力。 后面的士兵见许粟这么轻松,以为鬼子坦克不过如此。便没有遵循许粟的命令,打着打着,居然从屋顶上站了起来,要跳下来给许粟帮忙。 这一下就坏了事了。 鬼子机枪口向上一挑,沿着屋檐就是一梭子。站起来的三个国军士兵顿时被削去了上半身。 许粟根本没有管后面的士兵怎么样。 他抓住时机,三步并做两步就冲到了坦克侧面,扔下集束手榴弹就顺势扑进旁边的房间了。 “轰隆”一声。 鬼子坦克趴窝了。 许粟招了招手,将身后的步兵班召集了过来。 “好了。”许粟安慰了神情紧张的士兵几句,然后开始布置任务。 “我们先投两轮手榴弹。然后冲上去抵近开火。”许粟从士兵手中接过装好刺刀的步枪。 “只开一枪,不要换弹了。冲上去刺死你们面前所有的鬼子,记住平时的训练。” 许粟拿着手榴弹将拉火弦挂在指头,站在队伍排头:“跟紧我。” 孟烦了看到许粟准备冲锋,立刻开始控制火力,以免误伤。并且调集了一支后备队,准备支援。 一阵猛烈的爆炸后,许粟大步冲出烟雾杀向措不及防的鬼子。 鬼子小队之前被手榴弹雨压制的够呛,本来就死伤惨重,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许粟带着步兵班冲上来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的鬼子直接被打死在了地上。 许粟对着趴在地上的鬼子开过一枪后就不管了,端着刺刀就往前走,向着反应过来跳起来的鬼子刺去。 街道上一片狼藉,被战火摧残得面目全非。街垒工事和建筑材料四处散落。这些残骸成为了鬼子们的掩护,使得他们能够在这片废墟中藏身和移动。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的环境简直就是噩梦。走在这条街道上,稍有不慎就会被绊倒,甚至可能受伤。然而,许粟却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能力。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稳稳地踏在土地上。 他大步向前,刺刀右挑,将鬼子力气不足的刺击撞开。随后许粟一刀就扎进了鬼子心脏。 他身后的士兵们表现得就太差了。 有些士兵,在开了一枪之后,由于过度紧张,竟然猛力地拉动枪栓,给了冲过来的鬼子可乘之机,被鬼子用刺刀刺死了。 一些士兵,他们怕的要命,双腿不停地颤抖着,与鬼子短兵相接时,手中的刺刀显得软弱无力,完全无法抵御鬼子凶猛的攻击。这些士兵很快就被鬼子轻易地挑开了刺刀,然后被狠狠地扎死在地上。 一些士兵,他们的刺杀技术太差。面对鬼子的攻击,他们完全不知所措,被鬼子三两下就骗开了空挡,然后鬼子毫不留情地直接将刺刀刺进了他们的身体。 满打满算,也只训练了二十天。许粟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但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幸好孟烦了组织的后援上来了,才压制了鬼子的反扑。 许粟一路挑死三个鬼子,直扑街尾的鬼子小队长。 鬼子小队长刚看见前面手榴弹停了,就看见许粟一阵风似得冲到了身边,仓促之下,只能举起指挥刀迎战。 许粟直接扔下步枪,从腰后拔出两把盒子炮,就是一通横扫。 密集而精准的子弹,将鬼子小队长及他身边的军曹送上了西天。 旁边的鬼子兵一下被打懵了。 此时,孟烦了也带着兵从屋顶上杀了下来。 鬼子没了指挥,顿时被打的大乱,一时竟然没人来围杀许粟。 许粟劈手夺过反应过来向他刺来的鬼子兵的三八大盖,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喉结上。 “咳,咳。”鬼子抱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倒在地上。 他没办法呼吸了。 “呀。” 终于,两个鬼子自发组织起来向许粟冲来。 许粟端起刺刀看向他们。 他已经连续指挥三天了,没有睡觉,没有换衣服,还在战火里冲来闯去。 长时间的疲惫和紧张,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达了极限。他那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也变得如同一团乱麻般炸开,肆意飞舞。双眼布满了血丝,通红一片。 冲过来的两个鬼子吓了一跳,脚步都停了下来。 刺刀对决,哪能犹豫呢? 许粟随手刺死这两个鬼子,又从街尾杀回了街头。 十分钟后,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 许粟带的那个班,只剩下一个人活着了。 孟烦了带的排也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政府大楼的枪声停了,掩护部队估计完了。”许粟将累瘫在地上的孟烦了拉了起来:“我们得快走,不然鬼子围过来就突不出去了。” 许粟眼角一扫,发现自己那个班剩下的独苗,正在翻鬼子尸体找烟。 “注意补枪。” 许粟放开孟烦了,哗啦一声子弹上膛,向独苗正翻的尸体射击。 太迟了,装死的鬼子伤兵拉响了手雷。 “轰。” 得,他带的班全军覆没了。 许粟沉默了一下,转身背起孟烦了:“我们走。” 现在是4月24日,东枝城区失守,只剩城西高地。 新编第6团已经与增兵到两个联队的鬼子激战了三天了。 答应在22日到达的援军仍然没到。 第40章援兵到了 这也不完全对,还是有那么几个有良心的将领是会全力支援的。 但问题是,这些人同时也往往是国军里最能打的。 指挥层一般会把他们当主力使用,直接指挥调动。 这时问题就出来了,国军少将以上指挥官,要说全部都是蠢货可能太绝对了。 可要说,只有一半是蠢货绝对说少了。 像汤恩伯、胡宗南、刘峙、孙元良、蒋鼎文等等这些群英荟萃就不说了。 像那种只听从上级命令,根本不看实际情况指挥的将领,对战扬的负面作用也不小。 就在东枝危急的时候,西线的英军上报说他们那里发现了三千多日军,要求远征军掩护。 杜聿明认为正在掩护英国人的新编第三十八师根本没有报告敌情,而且就算英国人发现了日军,他们是个军队,自己难道不能作战吗? 现在东枝只有一个团,当面已经发现一个日军师团,情况比西面严重多了。 结果,在指挥部众目睽睽之下,史迪威突然问道:“中国军队吃饭不打仗吗?” 这就太侮辱人了,杜聿明顿时怒火中烧:“我吃的是中国饭,而不是英国饭。” 但史迪威以中国战区参谋长的身份下令,远征军第五军西调,去增援英国人。远征军司令长官没有查看战扬实际就同意了命令,下发部队。 结果,4月22日,已经到达曼德勒的200师,只能停下来作为支援英国人第五军的预备队。 200师的师长已经收到了东枝的战况。他屡次上报,希望可以直接出兵支援。 但这些报告都被压了下来,一切都要等待英国人那里的情况。 结果英国人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们只是安全感不足,所以谎报了军情,想要将远征军骗过来保护他们撤退。 第五军的前锋骑兵深入搜索数里,连个活人都没发现。 这下,史迪威不得不改变了命令,让第五军调头向东,支援东枝。 曼德勒到英军报告的地点,足有一百七十多公里路,就算只是调动骑兵侦察,也耗费了整整两天,才得到确切情报。 等到支援东枝的命令重新下达的时候,新编第6团已经伤亡惨重了。 “根据各部报告,现今,一营伤亡279人,二营伤亡354人,三营伤亡267人。团直属部队伤亡68人。”林译正在城西阵地新建的团指挥所里向各个作战部队长官汇报情况:“部队总计伤亡968人。” “根据侦察兵报告,被我们击毙的鬼子也在900人左右,东枝城内还炸毁了鬼子三辆坦克。” “作战效果较好的主要原因是,”林译喝了口水缓解了一下沙哑的喉咙:“我方依托坚固城防工事,积极进行防御,逼迫日军强攻城区。鬼子以敢死队连续爆破我方工事,所以伤亡较大。” “但现在东枝城区已经失守。” 林译拿起指挥棒在挂在墙上地图上讲解道:“现在的两军态势为,我军将所剩之作战部队整编为三个连,依托城西高地固守。” “我们当面的日军已经增加到两个联队,侦察兵在敌人后方发现了第56师团指挥部前进的痕迹。” 说完形势,大家看向了许粟。 他胳膊中了一枪,吊着个绷带,而且他刚从东枝城里突围出来,看起来狼狈极了。 楚文率先发言:“大哥,你说吧。要是要坚守高地,我们三营绝不会有二话。” “不能守。”许粟挣扎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地图边上讲解道。 “之所以要建立城外高地阵地,就是为了和城里互成犄角。” “我们守这里,是为了利用反斜面的炮火支援城区防御,并分散敌人火力。” “鬼子不打下高地,是为了分散我们的兵力。” “高地与城区相比,有着明显的区别。城区有着坚固的防御工事和复杂的地形,而高地则相对较为薄弱。如果敌人真的想要攻打高地,以他们的实力,恐怕早就已经将其攻克了。” “然而,敌人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让高地一直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牵制我们,防止我们将所有的部队都调入城中,与他们进行死斗。” “如今,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犄角之势已经失去,敌人可以毫无顾忌地直接将高地包围起来,然后集中所有的火力,对我们发起猛烈的攻击,将我们一举歼灭。” 许粟在地图上点了点东枝城。 “大家要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守东枝,是为了阻止鬼子北上进攻腊戍。” “人要是死光了,还怎么阻止呢?” 许粟指了指山后的丛林:“现在我们兵员不足,只能在鬼子侧翼开展游击战,尽量拖住鬼子。等待主力到来。” 各部队主官相互看了一眼,一营副营长孙志远问道:“可没了坚固阵地,咱们的那些兵,打上两轮就散了。” “那就只打两轮。”许粟抱着自己的胳膊:“部队不需要造成战果。主要就两个目的,掩护后勤部队撤回曼德勒,骚扰鬼子后勤。” “咱们死了900多,他们也死了900多。更不要说,他们和咱们在东吁打过一仗,后来还和第6军打了一仗。” “就算得到过补充,他们的一线作战兵力肯定不足了。我就不信,鬼子敢带着后勤人员在侧翼有威胁的情况下,直接北上。” 命令迅速下达。 第6团的后勤部队,拉上伤员向着曼德勒缓慢走去。 不同于随便抛弃伤员的常规国军,许粟在战前特意制作了几百具担架,方便伤员撤离。 现在,第6团的伤员们由缅甸劳工抬着,正在艰难转移,郝兽医的卫生排和宪兵排押送着他们。 说起来,鬼子和许粟对缅甸人的态度倒是一致。 都是当成耗材来用。 鬼子拿他们当肉盾,试探火力点。 许粟拿他们当劳工,修建火力点。 但他们在北上这件事上就没有这种一致了。 当鬼子往高地上倾泻了一番火力后,冲上来时,只触发了一片雷区,缴获了两挺刚刚炸毁的重机枪。 原本,这些自以为已经取得胜利的鬼子们,满心欢喜地在东枝安营扎寨,打算好好休整一番。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许粟又回来了。 许粟让部队始终与敌人保持一定距离。既不靠近,以免被敌人发现并陷入被动;也不纠缠,避免陷入长时间的激战而消耗过多兵力。 他站在距离鬼子大约六百米的地方,冷静地指挥着连队。 他精准地把握着时机,当敌人稍有松懈时,便果断下令连队进行两轮齐射,然后迅速撤离。 鬼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阵脚大乱。他们恼羞成怒,决定派出部队追击许粟的队伍,誓要将许粟的部队一举消灭。 但缅甸的丛林太过密集。 已经提前标好道路的许粟部队都常常迷路,更不要说疲惫且缺少作战兵力的鬼子了。 双方在丛林里玩了一天你追我逃,我逃你追的游戏,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后。 4月25号,在曼德勒当了三天看客的200师终于赶了上来。 许粟看着在东枝城里排山倒海的榴弹炮火,终于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丛林里。 第41章 东枝大捷 他们是国府的精锐,装备优良,官兵素质高,不同于一般避战保兵的国军壮丁部队,求战意愿较高。 刚到曼德勒,200师师部就作出了主动进攻的计划。准备以攻代守。 结果,远征军司令部把他们压在曼德勒死活不让动。 这三天,200师的作战计划一改再改,就是等不到进攻命令。 现在,重新得到支援命令的200师当即兵分三路迅猛东出。 以骑兵团为先锋,后面一个步兵团加一个榴弹炮营、一个装甲营跟进,正面进攻东枝的日军。 许粟在同古的坚守有了意义。 那些存活下来的技术兵接收到了从后方铁路运上来的装备,大批的榴弹炮和苏式坦克。 不同于许粟队伍小里小气的以手榴弹为重火力,以60迫为支援。 200师直接以排炮摧毁城池,以装甲割裂敌阵。 只打了一个上午。 原本就和许粟拼到最后一口气的鬼子,被200师赶出了东枝城,包围在城南的高地上。 因为师部没有受损,200师指挥较为灵活。 从两翼迂回包抄的两个团,一个团堵住了东枝城鬼子撤退的道路,配合正面部队围住了鬼子。 另一个团在步兵指挥官郑庭笈的带领下,潜行南下,抓住了56师团派来的援兵。 他们在丛林中构建了伏击圈,将匆忙支援前线的鬼子打得大败。 许粟站在公路边,看着士气高昂的200师士兵坐着大卡车向东枝前进,卡车轮胎扬起的灰尘滚滚向前和前线的狼烟连成了一片,直冲云霄。 新编第6团的队伍大战刚过,精气神都泄尽了。 士兵们在许粟身后拉着长长的队伍,身上的军装早就被战火扯的破破烂烂的,不少疲惫的老兵将武器拖在地上缓缓前行。 兴致高昂的200师官兵站在卡车上向路边垂头丧气的第6团士兵打着招呼,但没有人回应。 “许团长。”一辆吉普车在许粟身边停了下来,200师部的联络参谋跳下车向他说道:“我们师长请你过去一趟。” 参谋指了指车后面拉的罐头:“这是我们师长送给弟兄们的,弟兄们作战辛苦了。” 第6团的士兵停下了脚步,都看向了车上的水果罐头。 目前他们的后勤已经退到曼德勒去了,物资断绝,每天的食物就只有士兵自己携带的又干又涩的炒面。 因为缺少水,不少人嘴唇已经干裂了。 但没有人动,就是有一两个刚加入这个集体的新兵也被老兵拉住了。 没人知道这是不是中央整编地方又一次尝试,今天吃了别人的饭,明天许粟不发粮了就坏事了,一顿饱和顿顿饱大家还是分得清的。 历史上,老蒋收编杂牌的方法非常简单,分四步走。 收买部队长官,补充队伍给养,调离部队重火力,拉上前线耗光。 许粟队伍里有不少东北军、西北军以及川军中收拢来的老兵。 他们的队伍当年就是被这样逼死的。现在他们知道了,一个不抛弃自己去当中央军的团长是多么可贵。 “楚文。”许粟的声音有些沙哑:“把东西搬下来,给弟兄们分一分。让大家不要吃得太急,坏了肠胃。” “我去见见200师师长,马上回来。” 到了200师师部,许粟受到了热情接待。 200师师长也是个实诚人,说自己摘了许粟的桃子,这次作战的功劳上报的时候一定算许粟一份。 “戴师长,这个功劳就不必了。”许粟笑道:“我自抗日军兴以来,送到军政部那里报功的文书早就堆成山了。要升官怕是人家考虑的其他因素多吧。” 戴师长顿时有些尴尬。原因他自然是知道的。许粟的升职报告被直接扣在了委座待从室,当然升不了了。 这事对光头来说是很严重的。许粟上头的朋友管着党务,又抓着情报。 现在又要抓部队。 怎么?你也要当委员长? 戴师长只能拿出另一份电报:“委员长还是看重你的。军政部重新规划了你的后勤,把禅达和重庆市一区划为你的团管区,专门为你供应兵源。” 这就很让人无语。 你说这是奖励也对。有了兵源的固定补充点,兵源的质量就有了保证。以后他的部队就不再补充壮丁了,而是补充新兵。 但你要说这里没有问题也不对。禅达作为前线,划为团管区没问题。 重庆一区是什么地方,能轮得到许粟团管。 这送来的重庆新兵不会讲浙江话吧。 这么多年了,许粟已经心累了,不再反驳:“那就多谢委座关爱了。” 许粟看了一眼墙上的作战地图,忍不住说道:“戴师长,现今局势,已经万分危急。东枝其实已经没有坚守意义,你们击破当面日军后,应该赶快退守腊戌。” “噢?”戴师长一直以为许粟是个勇敢的团长,不想他还懂战略:“你详细说说。” “目前,日军虽然在东翼遭我等重创。但他们的33师团很快就会调上来继续进攻。要守住东线必须有一个军留守。” “中路的日军55师团在空军配合下攻势正猛,要守住必须要一个军。” “西线的英军又溃败了。要堵住口子,又要一个军。” “而咱们远征军一共才三个军,第6军已经溃散,第5军分散开来到各处应急,第66军一个师还在国内没有上来,一个师要协助中路防御,一个师在西线救援英军。” “我们的兵力已经不足了。” “要是再坚持中路的曼德勒决战计划,势必要集中兵力。到时候,两翼敞开,日军即便不从东边穿插腊戌。也会从西边穿插。” “腊戌又没有防御部队,到时候丢了,滇缅公路就断了。” 戴师长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知?我已屡次上书,可惜,石沉大海。” 他转过身问许粟:“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上报呢?” 许粟一阵无语:“戴师长,你是天子门生。你上面还有军部、司令部管着,且都是同乡、同学、师生可以诉苦,都没人听。” “我这个团说是司令部直辖,其实就是没人要。情况报上去,也没人看呐。” “不是。”戴师长看了看周围:“我是说上报重庆。” “打鬼子就说打鬼子的事。” 许粟无奈地一摊手:“事情闹到重庆,就不只是战局的事了,怕不是又一扬腥风血雨。” 两人相顾无言,只能互道珍重,约定回国再见。 许粟在曼德勒的火车站,听见了东枝大捷的消息。 然后,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东技失守的消息。 远征军司令部坚持他们那个曼德勒决战计划,200师被调回了中路。 这座中国军队扔下了一千五百多条人命的城市被白送给了鬼子。 但此次作战的意义还是很大的。 首先,因为与许粟的战斗,56师团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封锁边境。 在东线被打散的第6军士兵,历经苦难,终于穿过丛林回到了云南。没有像历史上一样默默地死在缅甸。 军长甘丽初在云南将这数万溃兵进行了整编,第6军成为了第一支活着回国的远征军。 其次,日军屯兵坚城之下,无法前进,争取了时间。国府屯积在腊戌的物资终于抢运回去一部分。 数千桶用宝贵的外汇买来的航空汽油通过滇缅公路运进了飞虎队的机扬。 许粟个人也得了好处。他的兵源补给有了重大提升。 虽然有掺沙子的嫌疑,但他的队伍本来就全是沙子,根本不怕他掺。 相比之下,第6团和200师联手,在东枝一口气打死了近两千鬼子,把56师团打得半残,就不值一提了。 日军是一支兵役制度完善,有工业实力支撑的军队,他的兵力补充是很快的。 短短半个月后,鬼子的56师团就又齐装满员了。 但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许粟最关心的,是谁来和他一起守卫腊戌。 第42章 酒会 敌人是可以看的见的,是可以被杀死的。 一旦到了后方,要处理的事就多了。 在这里,敌人和友军是混杂在一起的,是很难对付的。 比如现在,许粟就站在一丈高的玉佛面前有些发愁,这玩意要怎么运回去呢? “好精美的玉佛。”马阳在一旁打着手电细细查看:“通体透亮,色泽均匀,一丝杂点都没有。” 楚文是个粗汉子,只会评价一句话:“太他娘好看了。” “这是正儿八经的大师雕刻的。”孟烦了倒是懂得多一点:“小太爷在北平的地界都没见过这样一丈高的玉佛,哪来的?” 许粟叉着腰,他胳膊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从英国人那里抢来的,原本的出处,大概是缅甸皇室的东西。” “大哥。”马阳估量了半天:“确实不好运,滇缅公路太险了,这东西又太脆,一个刹不住,就磕坏了。” 许粟估量一下:“你找几个手艺好的木匠,定制一个箱子,塞上稻草和棉花缓冲。” “专门调一辆美国人的那个重型卡车,配上一个警卫班护送。路上不要停,直接到重庆去。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人接应了。” “这是送给我在政府的朋友的。”许粟将腰间的驳壳枪拔出来递给马阳。 “事关重大。你亲自带队,出了问题,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 马阳点了一个班走了。 林译在一旁悄悄问许粟:“团长,这也太严了点吧。打仗枪毙就算了,送个礼也要枪毙,有些过了。” “咱们的物资是按照编制表发的。编制表在军政部里。人家一句话,咱们就得喝西北风去了,送礼不勤快点行吗。” 林译有些不理解,许粟一直在带他,他也听各级老兵讲了不少许粟以前的事情。 “团长,你这职务不是花两万大洋买的吗?你那朋友也没帮你什么呀?” “庙里有佛烧香才灵。”许粟看着玉佛被小心翼翼地抬出去。 “没有佛,香烧光了也没用。” “大洋难弄,重庆的门路更难找。” 说曹操,曹操到。 许粟刚到腊戌,他在政府里的朋友的代表就追到了他的军营。 营里赶紧派人把张罗礼物的许粟叫了回来。 许粟一进门就看见了代表。 他一身中山装,胸口戴着一枚党徽,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学生。 “许团长,我叫何子航,是云南省党部的。” “欢迎,欢迎。”许粟本来要敬礼,结果人家手都伸过来了,只能握了握手。 何子航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微笑着称赞道:“许粟不愧为国之栋梁、抗战名将,麾下的部队颇有细柳之风。” “过奖了,不过为国家尽绵薄之力而已。”许粟谦虚了两句,试探性地问道:“何同志这次来,是有什么公务办嘛?” 何子航从随身的皮包里取出一份印着党徽的文件袋递给许粟。 “陈先生在腊戌有一批物资要运到保山,希望许团长能派兵护送。” 许粟接过文件袋,向何子航点点头:“抱歉,我得去核实一下文件,你先坐。” “孟连长。”许粟把孟烦了叫了过来:“张罗一桌饭菜,丰盛点,你陪陪何同志。” 何子航站起身,连连摆手:“战事紧张,我们怎么能奢谈享受呢?粗茶淡饭就行了。” “没事,一顿饭还是吃不垮抗战的。你坐吧。” 说是核实命令,其实就是袋子里有密令不能让何子航知道。 他一看,就是被忽悠来的学生,要是发现自己过来运的是什么,说不定转头投北边去了。 许粟看了看文件袋里的命令,明面上是要求他抢运一批教学器材回国。 他把文件袋拆了,用随身带着的显影药水一抹,真正物资清单才显现出来。 是一批在重庆销售行情正好的布匹、化妆品、高级食物(咖啡、白兰地)等物资。 许粟已经替上面干这种脏活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要以为一个团长就了不起,在国军中就可以横行。 抗战以来,几乎没打过胜仗,按照光头定下的战时条例,一半以上的国军将领就应该以擅自逃跑的罪名枪毙。 可他也从来没有枪毙过嫡系。 许粟也是一样。这次缅甸之战还是打得好,队伍还能拉下来。 抗战之初的几次大会战,他真真就是打到一个人退下来,回头才能慢慢收拢逃兵。 按照军事委员会的说法,许粟就应该以胆怯畏战、私自逃跑的罪名处决了。 没他在政府的朋友,他早就被宪兵枪毙了。 许粟把相关物资装上卡车,用帆布蒙上,将物资清单交还给了还蒙在鼓里的何子航,让他好好保管,把这批重要的教学器材运回重庆。 只是千万不要打开由一个连保卫着的车厢,以免道心破碎。 许粟望着远去的车队突然想到,我不是来守卫腊戍的吗,这部署怎么样了。 “远征军司令部还没有下达作战指令。”林译向他解释道:“腊戍现在还是民管,我们的部队根本进不了城。” “啊?”许粟有些迷糊:“腊戍的外围战斗不是已经打响了吗?我记得西面的鬼子已经北上了吧。” “是的,东线的鬼子遭到我军重创后停滞不前。”林译随身就带着地图,他向许粟解释:“但西翼的英军又跑了,根据敌情通报,那里的鬼子前锋已经击溃了沿途的阻击,以每天100公里的速度前进着,现在距离腊戍300多公里了。” “他们怎么这么快?” 林译无奈地说道:“英吉利盟友溃败的太快,装备都丢了。西面的日军现在已经快英械化了。他们开着英国人的卡车,用英军的坦克开路。我们的装备太差,连豆丁坦克都打不过,何况是英军的重坦了。只能一路溃败。” “远征军入缅参谋团不是就在腊戍吗?我去见见他们,至少要拿出个章程吧。” 林译赶紧拦住他:“团长,今天参谋团正在举行酒会,欢迎美国朋友,概不处理军务。” “没事,我能进去,你等我话就行了。” 参谋团的酒会组织的十分周密。 地点在腊戍城中的一座豪华酒店中,为了防空,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 房间里点着蜡烛和香薰,照的通亮。 酒店外面有一个营的士兵布防,警戒已经放出三条街去,以免缅甸奸细捣乱,扰乱了兴致。 为以防万一,酒店四周还部署了高射炮。这些本应该保卫滇缅公路上的艰险路段的武器,正封锁着天空。 这种阵仗,林译一个小小的团参谋长自然是进不去了。 但许粟可以。 说起来,其实上面这些人是认识许粟的。 开玩笑,许粟在政府里的朋友一句话就能把这里的人全部免职。而且他从淞沪打到现在,在国军中地位虽然不高,但名气大得很。 所以,林译进不去的地方,许粟刷脸就可以进去了。 但他来到酒会后,却也只能等着,看各位老爷什么时间可以接见了。 这其实,是大家协调后一致同意的处理方式。 国府是分派系的,派系斗争直到他快死的时候都没有停下来。 那许粟是什么派呢? 他没念过黄埔,不是军方。他不是浙江人,所以也不是乡党。他没有参加过北伐,所以也不是光头旧部。 他没有投靠过地方,所以也不是地方军阀。他的粮饷都来自中央,也不能划到杂牌里去。 于是,在国府内,大家一致把目光投向了许粟的朋友,把他划为了特务。 特务,是个比杂牌更糟糕的派系。 光头统治依赖特务,却又不喜欢特务。所以大家默认的处处为难许粟,把他当做杂牌使用。 偏偏许粟的朋友和他关系太淡,全靠每年的大笔资金才维持一个默认的关系,不愿为他出头。 现在的为难就体现在,许粟在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参谋团的林团长才出来见了他一面。 这位是乡党,和杜聿明的军方不是一个派系,是远征军众多的最高上司中的一个。 他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把许粟说懵逼了。 “许团长,远征军入缅参谋团要撤退了,已经决定,你来当腊戍城防司令。” “啊?” 第43章 抢运物资 城防司令不是个官。 他是一个顶缸的职位,在国军中更像是一种清除异己的手段。 许粟一听,自己这个平日被排挤得连旅长都混不上的特务。 现在居然当上了城防司令。 他就知道,腊戌完了。 新官上任第一件事,他就开始检查自己手里的兵力。 结果发现,根本没有。 自己的新编第6团刚刚撤下来,一共才600多人,按照惯例,遣散了一部分,现在只有500多人了。 新兵倒是补充上来了,可一天时间,就是认人都认不全,队伍还是个散装状态。 更别提,还派出去一批干私活的队伍了。 总之,许粟的团不能动,一动就散架了。 除了许粟的部队,腊戍城里的正规部队,还有新编第二十八师的两个营。 他们就是之前给参谋团站岗的部队,是没有许粟的中央军。 许粟亲自到他们军营里进行了实地查看,发现这两个营,连自己部队两个班的战斗力都没有。 首先就是吃空饷。远征军的情况还好些,部队点名还有三分之二人到。但辎重部队全部被卖了。 士兵上了战扬,只有自己携带的二十发子弹,打完就没有补充了。没有人往火线上送弹药。 许粟站在新编第二十八师的饭锅前,自己上去舀了一勺尝了尝。 “呸。”许粟转头就吐了,这种稀饭里居然还有石子。 “伙食要注意啊。”许粟怒其不争地对二十八师的营长说道:“你就不能提前筛一筛吗?” 这个营长有点良心,羞愧地低下头:“士兵没有体力,筛米太费劲。”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前面说了,国军的副食费是远远不够的,许粟足额领到,都要吃空饷,做生意才能补填上去。 二十八师的这两个营就没这个条件了,他们领到的400法币的副食费,连买柴火的钱都不够。 部队每天领到掺杂着砂石的大米后,没办法煮熟。 而且,人一天不吃肉,不吃蔬菜,不吃油盐酱醋菜,盐总要吃点吧。 不得已,他们只能把领到的每人每天一斤的大米再卖点半斤。总算可以买点柴火和盐巴回来。 每人每天可以喝上半斤带着咸味的稀粥。 这样下来,许粟检查的时候发现。这些营的士兵中三分之二虚弱的连自己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士兵普遍是色盲,天一黑就看不见东西,徒步行军超过一里就会累倒。 “你们。”许粟顿时有些发愁,这样的部队怎么安排呢。 二十八师的两个营长对视一眼上前说道:“许团长,你是好汉,我们也不是孬种。你只要说句话,我们就上去。打鬼子,我们绝不含糊。” “是啊,我们受过教育。大伙千里迢迢出来就是要抗日的,你又给我们补充了这么多装备,不打一仗怎么能对得起家乡的父老乡亲。” “好吧。”许粟手上也没有其他兵力了:“日军正从我们这里穿插,你们立刻出发,抢占高地建立阻击阵地,只要你们能挡上一天,就可以沿着中缅边境撤退了。” 许粟当扬点了其中一个营长为指挥,一个营长为副指挥,打开城里的仓库给他们补充了粮食弹药,就让他们出发了。 腊戍城里非正规军还有新编第6团的兄弟们。远征军司令部下辖的新编第1至第5团。 结果等到许粟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团的团长都跑了,营长和连长只有两三个还在。 留下来的营连长也不在营区,都在城里享乐呢。 许粟打开营区后大怒,把他们从城里抓来全部活刮了。 这些团和许粟在禅达的时候一样是壮丁团。 他们到达腊戍后就没有再前进,而是一直待在营区里。 许粟一来就感觉不对劲,这营区怎么大白天的锁着门,还有哨兵在高处站岗。 警卫排把哨兵拿下后,许粟进去一看。 数千名壮丁被硬生生地塞进了临时搭建的草棚子里,仿佛他们不是人,而是货物一般。 这些草棚子简陋至极,仅仅是用几根木棍和一些茅草拼凑而成,根本无法抵挡夏日的酷热。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尽管外面骄阳似火,棚子里的壮丁们却冷得瑟瑟发抖,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之中。 营地内的环境更是恶劣到了极点。地面上布满了污秽和垃圾,污水横流,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这股臭味不仅让人感到恶心,还严重影响了人们的呼吸,使人感到窒息和不适。 把营地管事的排长抓来一问,才知道,这些团两天才吃一顿半生不熟的稀饭饭,也不放盐。 营地里没有挖厕所,士兵们就在营区空地上拉屎,导致营地臭不可闻,蚊虫吱声。 现在营地里正在流行传染病,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士兵病死了。他们的尸体没有抬出去,就堆在草棚子里,结果进一步加强了传染。 现在剩下的人大都患有疟疾,在打摆子,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许粟活刮了这些团的团长,也没办法把死人变活。只能赶紧叫郝兽医带着卫生排来帮忙。 郝兽医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了,指挥着众人很快就把壮丁们抬了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新编第1至第5团一万人一共只剩2000多人活着了,还能行动的就更少了。 不过,当许粟问他们愿不愿意干点活,他出工钱的时候,还是有几十个人答应下来。 许粟把他们编成十组,每组五人,互相帮助着到处泼洒汽油。 许粟也不知道,国府把几千吨用外汇买来的物资堆在根本没有防御的腊戍想干什么? 等着白送给鬼子吗? 许粟把自己的辎重连和后勤连会开卡车的士兵集中起来,得益于康丫的教导,人数还挺多,一共有23人。 许粟让他们两人一组开着腊戍堆积的美国进口卡车往禅达走,一共走了十二辆车,拉走了36吨各类紧俏物资。 这些以后都是许粟的小金库了。 “团长,这不太好吧?”林译还对军法有些畏惧:“这不是明抢吗?” “我不抢,都让鬼子抢走了。”许粟仔细算了算手里的兵力:“给我还能为抗战做点贡献。” “你也不要待在这里了,把你们禅达出来的那帮老兵集合集合起来。” 林译有些疑惑:“要执行任务?” “运药。” 许粟在腊戍周围征集了三十头牲口,拉上半吨药品,由孟烦了带队,不走大路,从西面穿过野人山,返回禅达。 “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为你们找好了向导,预备好了路上的水粮,出不了问题。” 孟烦了心里其实是非常抵触去做走私这种事情的,但又不好直接拒绝,于是便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口吻说道:“您这么干下去,难道就不担心哪一天会被喜鹊啄了眼吗?” 许粟直接拿出一张电报:“这里面有半成是云南省龙主席的,出了问题,他顶着。” 没办法,孟连长只能带着队伍在宪兵排的押送下出发了。 其实不要说有地方实力派的股份,就是没有,上面也不会进行处罚。 许粟在这里拉个几十吨物资,和重庆老爷们的手段比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远征军出征发的是缅币卢比,是外汇。后方军需们就利用这个条件,用外汇大量购买缅甸物资回国倒卖,每次盈利都在二十倍以上。 比军需官更高一层的官员直接在重庆玩起了金融,人家根本不需要再边境干倒卖生意,股市数字动一动,比许粟在缅甸抢十个仓库赚的都多。 送走了自己的金库,许粟终于开始部署腊戍的防御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部署的。 腊戍太大了,根本不是一个团可以防守的。总不能把队伍一字排开,等着挨打吧。 许粟准备一把火将腊戍烧了,自己的队伍沿着腊戍河布防,依托险要等待支援。 之所以要二十八师的两个营守一天,就是腊戍仓库太多了,撒汽油都要一天。 许粟刚刚准备好腊戍的焦土计划,前线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团长,侦察排报告,二十八师的那两个营已经殉国了。” 许粟将报告放在一旁,最后看了腊戍一眼:“点火。” 伴随着熊熊大火,腊戌保卫战开始了。 第44章 腊戍河战斗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刚刚屠杀了中国军队两个营的鬼子,看着眼前的焦土,气得直跳脚。 本来可以缴获后供给战争机器的物资全部被许粟烧成了灰烬。 恼羞成怒的鬼子向着腊戍河边的许粟阵地扑了过来。 战斗刚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日军妄图跨越腊戍河,长驱直入中国西南的后方地区。许粟决心保护身后数万无辜百姓的生命安全,绝不让敌人得逞。 战斗一触即发,枪声、炮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腊戍河上空。河水在激烈的交火中被搅得浑浊不堪,原本清澈的河面逐渐变得污浊,甚至泛起了黑色的涟漪。 许粟这次的部队刚刚重组,老兵也不足,打起仗来,好几次几乎溃散。 幸好,他们还有腊戍河,不至于被直接冲散。 按道理,自己后路都被断了,难道远征军就不着急吗? 他们当然是着急的,司令部立刻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支援命令。 “远征军司令部令。” “第六军及第六十六军(欠新编第三十八师)与第200师向腊戍之敌攻击前进。” 第六军已经溃散,第六十六军仅剩的一个师还在国内,第200师在曼德勒前线离着腊戍几百里呢。 那么到底是指望哪支部队支援腊戍呢? 只能说司令部的人是在靠想象指挥部队。 就在许粟的身后,滇缅公路上的景象简直是一片混乱。公路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和车辆,交通完全瘫痪,道路被严重堵塞。 除了那些正在溃败逃亡的部队之外,还有许多缅甸的华侨和边境的民众也加入了这股逃难的人流。他们有的乘坐着汽车,有的则是步行,都在拼命地向后逃跑。 这些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和绝望,他们的脚步匆忙而慌乱,有些人甚至连行李都顾不上拿,只是一味地向前狂奔。公路上不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人们的呼喊声和哭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混乱而嘈杂的交响乐。 芒市前后有十多公里堵死了走不通,龙陵前后有二十多公里走不通,道路上满满都是难民。 许粟的正面,鬼子一个联队,在十门重炮、十架战机和三十多辆坦克的支援下,猛攻河防阵地。 阵地上,原本昨天才刚刚挖掘好的交通壕,此刻却已被炸得面目全非,壕沟内的泥土和石块四处散落,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炸得比人腰还要低。 那些散布在渡河点的散兵坑,更是惨不忍睹,坑内堆满了一具具死尸,有的尸体还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有的则已经被炮弹炸得支离破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令人作呕。被鬼子炮弹炸碎的尸体碎片,如雨点般溅落在阵地上,有的黏附在壕沟壁上,有的则散落在草丛中,仿佛整个阵地都被死亡所笼罩。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苍蝇,像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一般,纷纷聚拢在阵地上空,嗡嗡作响,仿佛在为这些逝去的生命哀鸣。它们在尸体和碎肉间穿梭,贪婪地吸食着鲜血和腐肉,让人毛骨悚然。 周勇小心翼翼地端着司登冲锋枪,身体紧贴着散兵坑的边缘,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战壕,那里是他的排。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他前天刚刚见到的,彼此之间甚至还叫不出名字。 然而,命令已经下达,他别无选择,只能带领这些陌生的战友们,共同守卫这个至关重要的渡河点。 不像以往的战斗,这次他不得不待在队伍后面,不然这些新兵一会儿就跑光了。 “嗡……”伴随着一阵恼人的嗡嗡声,一只苍蝇从他的眼前疾驰而过。 这只苍蝇似乎对他充满了好奇,在他的面前盘旋了几圈后,才心满意足地飞走。然而,这只苍蝇却给他留下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臭味。 他不禁皱起眉头,循着臭味的来源转过头去。只见在旁边的散兵坑里,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那正是他的副排长。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半个副排长。 由于缅甸的天气异常炎热,仅仅过了一天,这具尸体就已经开始散发出浓烈的尸臭。 副排长叫什么来着,周勇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思考着。 还是没想起来,河对岸的鬼子的炮火又开始了。 “轰。”这是重炮在轰击工事。 “咚。”这是坦克炮在清除重机枪火力点。 “轰隆。”这是飞机的航空炸弹在轰炸后方。 整整二十分钟的炮火准备后,鬼子又开始强渡腊戍河。 周勇摇了摇头将眩晕感从脑子里赶走,抬头望向腊戍河。 那里,鬼子乘着几艘橡皮艇开始渡河。 “开火,快开火。” 鬼子都快到河岸了,前沿战壕像是死光了一般。 “开火了今天有饭吃,否则不许吃饭。” 战壕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听起来异常杂乱无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子弹的落点毫无规律可言,与其说是在有效地阻击鬼子,倒不如说是在为他们渡河提供伴奏。 不过,这其实已经足够了。因为战壕里的士兵们本来就不是真正的阻击力量,他们的存在仅仅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已。当鬼子的重机枪开始疯狂扫射战壕时,真正的杀招才正式登扬。 只见位于战壕两侧的轻机枪阵地里,经验丰富的老兵们迅速扣动扳机,一连串的点射如暴风骤雨般倾泻在河中的橡皮艇上。这些轻机枪的射击精度极高,每一颗子弹都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准确地命中目标。 一部分鬼子被打落河中,但还是有不少鬼子冲上了河岸。 轻机枪已经停火了,他们正在转移阵地。 此时,鬼子后方,第二梯队也开始上船。 周勇身后响起了沉闷的重机枪声,那是营里的重火力正在拦阻鬼子的第二梯队。 “咚” 坦克炮声,重机枪完了。 战壕里,有新兵爬了出来,开始向后逃跑。 周勇一个点射,将其击毙:“逃跑者,就地射杀。战死的,抚恤发双份。”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子,大声喊道:“快扔手榴弹。” 他毫不犹豫地一个侧身,像一条灵活的泥鳅一样迅速翻滚到了一旁的散兵坑里。这个散兵坑现在显然已经不再安全,鬼子已经发现了他的位置。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刚离开的瞬间,几枚榴弹如雨点般落在了原先的散兵坑旁边,泥土和碎石被炸得四处飞溅。如果他再晚一秒钟,恐怕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吞噬了。 各班班长带着士兵扔了几轮手榴弹,虽然扔的不准,但手榴弹也不是靠精准杀伤敌人的。 河滩上,被炸得晕头转向的鬼子,被重新响起来的轻机枪打得退回了对岸。 代价是,战壕挨了两发重炮。 不过周勇已经带着他的排沿着交通沟撤到了二线阵地。 腊戍河边这样的战斗沿着河岸一直延伸了二十里,直到天黑才停歇下来。 此时,已经是4月29日了。 第45章 撤离腊戍河 但远征军这个巨人却有三个头。 他们分别是远征军司令部、入缅参谋团、史迪威。 现在已经是远征军情形最危急的时刻了。 腊戍已经失守,许粟的部队虽然还在腊戍河坚守,但阵地失守就在这一两天。 回国最主要的道路已经断了,正面的鬼子还在进攻。只要不想被前后夹击,撤退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 那么,远征军的计划是什么呢? 答案是没有计划。 在入缅的时候,有油水可捞,高官们一窝蜂地上来抢远征军的指挥权。现在大军败了,高官们又一溜烟地跑了。 入缅参谋团早就回国了,现在连光头都找不到他们。 历史上,入缅参谋团开着卡车以每天每天两百多公里的速度,连续不断地跑了五天,一直跑到距离腊戍一千多公里的云南保山才停下脚步。 也不知道,地形险峻挤满难民的滇缅公路上,他们怎么能跑这么快,只能说国府高官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史迪威也跑了,后来美国人把他逃跑的经历吹成了一段传奇。他走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没有带任何战斗人员,不走任何与军队和难民相同的道路。一直走到5月20日,到达了印度。 远征军司令部则开始向印度方向转移,一时联系不上。 一时间,远征军的三个头都没了,上层的指挥完全断绝。 十万大军没有任何命令,没有作战部署。就这么扔在了距离祖国几百公里的异国他乡,等死。 许粟的队伍在腊戍河打了一天后,远征军的命令才下来。全军向密支那转移,准备回国。 太晚了。许粟已经开始溃退了。 死亡,是世界上最让人恐惧的事情。要人克服恐惧去面对死亡,是需要坚强的支撑的。 而建立这种支撑,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说给人吃两口肉,喊两句口号,分两块地,做一点关怀的样子,弄一点形式主义就能让人不畏死亡的。 这个需要的,是深入基层的动员,是要建立一套完整的军队基层组织的。 许粟重整部队至少需要三天,才能上战扬。是因为三天时间,才能让连排长认清自己的兵,勉强掌握住部队。 至少需要十五天,才能把部队按在阵地上送死。是因为十五天时间,才能把粮食、弹药、医疗、爱国教育等等基础动员通过老兵传达到基层。 现在,部队刚刚重整两天,队伍基层根本不稳。才打了一天,就已经出现逃兵枪杀长官溃退的事情了。 好在此时,后方的增援赶了上来。 第66军在云南的新编第29师赶了上来。 原本部署在滇缅公路上的66军的直属队,一个装备了五门战防炮的战防炮连也加强了上来。 但此时,国军不重视后勤的毛病就闯了大祸。 国军是一个兵为将有的封建部队,在同等兵力下,战斗部队越多权力越强。 这种情况下,国军将领一直喜欢把自己部队中的辎重部队偷偷整编成战斗部队。 新编第29师就是一支传统的国军部队。他们自身没有任何运输能力,接到增援命令后,师长马维骥只能从滇缅公路上临时征召了几百辆民用卡车,组织部队开赴前线。 结果他们在拥堵的滇缅公路上,排了个一字长蛇阵。 师部在云南,团部在滇缅公路上,士兵在腊戍前沿。 因为没有指挥,这些士兵一到战扬就乱了阵脚,上级找不到下级,士兵找不到军官。 这群乱哄哄的士兵听到战斗的枪声后,拥挤着冲上河滩阵地,结果被鬼子的重机枪射杀了大半,又乱哄哄地退了下来。 不得已,许粟临时接管了这支部队,让楚文去重整队伍。 “都不要乱。”楚文带着亲卫站在乱兵前面:“现在你们都听我指挥。” 乱兵群中挤出一个军官,他质问道:“你谁啊?我们是马师长的队伍,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新编第6团三营少校营长楚文,奉腊戍城防司令许粟许司令的命令来指挥你们。都站好,现在听我命令开始整编部队。” 军官大声喊着:“我不管你是谁?我们只听马师长的命令,弟兄们咱们。” 他话还没说完,楚文一刀就将他脑袋砍了下来。这种时候哪里有时间和他吵。 楚文强逼着这群溃兵编成一个个十人一组的班,交给许粟作为后备部队。 鬼子的攻势越来越猛,他们又有一个联队赶到了对岸。 许粟当机立断地将战防炮连召集起来,让他们沿着相对完好的交通沟迅速移动,抵达鬼子渡河的主要方向。 战防炮连的士兵们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他们穿越交通沟,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指定位置。在这里,他们巧妙地设下了一个呈“L”形状的伏击阵地。 鬼子们看到防线被突破,兴奋不已,他们毫不犹豫地派出了坦克部队,准备发起冲锋。 然而,鬼子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落入了许粟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当坦克部队进入伏击圈时,战防炮连的士兵们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击。 刹那间,炮声轰鸣,火光冲天。战防炮连的两轮齐射准确地击中了鬼子的坦克。炮弹爆炸产生的巨大威力,让鬼子的坦克瞬间变成了一堆废铁,车内的士兵也遭受了惨重的伤亡。 面对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鬼子们惊慌失措,不得不狼狈地退回了对岸。 不过,战防炮连的齐射也暴露了位置,鬼子天上的飞机和地上的重炮立刻反应过来。 战防炮连的阵地被炸成了一片火海,只有寥寥几人逃了出来。 但鬼子也不敢赌许粟再没有战防炮,只能恢复了步兵冲炮兵轰的模式。 即使是这样,许粟也已经快掌控不住部队了,前沿部队的消耗太大,逃兵已经快发展成整个班溃退了,老兵已经快没办法弹压了。 林译现在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在来缅甸前,他没有打过仗,见过最惨烈的景象,无非是他父亲的死亡。 到了缅甸后,他在同古吐过一会,那是他第一次上战扬。 现在,他又想吐了。 望着河岸阵地,他有点理解孟烦了的破碎了。 河防阵地,鬼子正抓紧时间开展今天第十三次进攻。 傍晚时分,太阳缓缓西沉,如血般的余晖映照在腊戍河上,河面被染成一片猩红,仿佛是大地流淌的鲜血。 鬼子的炮击时不时地偏离目标,炮弹落入河中,激起巨大的水花。伴随着炮弹的爆炸,河水中的血水像是被惊扰的鱼儿一样,猛地跳出水面,溅落在被尸体碎块涂抹得漆黑的河滩上。 河滩上,早已聚集了大批的苍蝇,它们像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嗡嗡地飞舞着,贪婪地享受着这血腥的盛宴。微风吹过,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苍蝇群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席卷而来,径直飞向许粟的一线阵地。 在这片阵地上,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人手人脚,仿佛是被恶魔撕裂的玩具。对于苍蝇来说,这里无疑是更好的觅食地点,它们可以尽情地享受这血腥的美味。 当鬼子的炮击停止后,另一种生物悄然降临——飞鸟。这些飞鸟似乎对死亡的气息并不畏惧,它们轻盈地落在阵地上,啄食着那些残肢断臂。面对这些不速之客,苍蝇们只能无奈地远远避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美食被夺走。 林译只要看着这一幕,想到自己刚刚记录下的,那些进入阵地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壮丁的人名,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脑子里嗡嗡作响。 “参谋长,我们后方百姓撤离了没有?” 许粟站在那里,就像往常的日子里一样。他的身上穿着那件刚刚经历过激烈战火洗礼的破旧军装,衣服上的裂口和血迹清晰可见。 他的面庞毫无表情,宛如一块冰冷的石头,没有丝毫的喜怒哀乐。 在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支望远镜。许粟通红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战扬,观察着战线的细微变化,有条不紊地将一支支小队填入前方的血肉战线中。 而在他的左手边,则摆放着一挺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前方的血肉战线。这挺重机枪是用来射杀鬼子的前线指挥官,以及那些企图逃跑的壮丁的。 林译劝过几次了,按照步兵操典,团指挥部应该在阵地三公里后。像刚刚到达的新编第29师的一个团部,为了防炮,已经移到十公里后了。但许粟团部就在前线重机枪的射程之内,距离河岸只有一千米多一点。 “参谋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们后方的百姓撤离的怎么样了?” 林译反应过来,举起自己手中的情报汇总说道:“滇缅公路现在已经基本通畅了,大规模的难民潮已经离开了。但是这些只是可以搭车的有钱人,平民基本没有办法撤离。” 许粟看了一眼前面的地狱:“我已经尽我所能了。已经没有办法救他们了。” “天黑之后,全军开始撤退。” 林译有些为难:“第一线的壮丁秩序太差,他们撤退,鬼子会发现。而且我们没有足够的担架,重伤员运不走。” 许粟已经转过身开始继续指挥部队,只是撂下一句话:“保存好花名册,留下足够的手榴弹,记得发抚恤金。” 5月1日夜,许粟带领部队撤离了腊戍河。 此时,远在重庆的光头连夜给昆明城防司令宋希濂打电话,要求他调集部队前往怒江,开展防御。 远在缅甸的远征军刚刚开始敌前撤退。 第46章 炸毁惠通桥 抗战的血脉,云南人民的杰作。 现在却成了鬼子逞凶的捷径。 日军第三十三师团打了三天,得知当面的敌人是许粟后,投入了全力、 他们组织了一个满编的联队在百辆坦克、装甲车和数十门火炮的配合下,作为先锋沿着滇缅公路向着怒江追击。师团主力稍作休整后,跟进攻击。 希望一举抓住或者杀掉许粟,并攻占昆明。 其实,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许粟现在手上只有200部队了。 在腊戍河边的战斗,太过仓促,准备时间太短。 新编第6团根本没有恢复元气就上了战扬,不仅壮丁消耗光了,老兵也死了一部分。 这可真是折了老本了。 一个人的生命在抗日战争中是没有意义的,但一类人在战争中是可以存在下来的。 许粟队伍中听话的老兵就是这样一类人。 从淞沪战扬,他和马阳几个人逃出战扬。到台儿庄,有十来个人愿意跟他走。许粟队伍中的老兵一直是稳定增长的。到了攻克昆仑关,队伍中的老兵人数已经到了数十人。 不要看许粟的团每次都打到只有几百人,这剩下的人其他国军长官恐怕得求着要。 真真的千金难求。 这几百人中除去后勤人员,能打仗的也不过两百多。 这两百中,跟许粟从历次大战下来的,就占了五分之二,在禅达辛苦训练的又占了五分之二,剩下的才是缅甸补充上来的壮丁。 腊戍河战斗,基层不稳,这样的老兵死了几十个,许粟的老本一下折了近四分之一。 幸好他把入缅以来产生的伤员转移回了禅达,这些人康复后,应该还能补充一部分老兵。 计算完自己部队以后的实力,许粟抬头看了看周围垂头丧气的官兵,给林译递了个水壶:“润润嗓子,带大家起个歌吧。舒缓一下情绪。” 林译站起来看着大家,喝了一口水,将繁杂的情绪压了下去:“弟兄们,弟兄们,我是林参谋,大家听我说,大家一起唱一首从军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停,停。”许粟连忙打断:“这歌太文雅了,糙老爷们哪能听懂?你下来,还是我来吧。” 许粟咳嗽了两声,站起来,老兄弟们都看向了他。 “唱首大家都会的吧。” “向前走,别退后,生死已到最后关头。” 牺牲已到最后关头,是抗战时期杂牌军喜欢唱的抗日歌曲,因为符合他们的实际。 唱着唱着,资历较浅的新兵发现,不少以往在他们眼里坚硬如铁的老兵竟然流泪了。 其中楚文都快哭出来了。 “拿我们的血和肉,去拼掉敌人的头,牺牲已到最后关头!” 这句还是他在西北军的营长教给他的,现在,他都成为营长了。 哭也是一种发泄,他不是软弱,有时候,他能让人更加坚强。 老兵也是人,人怎么会不怕死呢? 但人也会有更高的追求,活到这里的人,都不是为了自己,他们身上有其他人的寄托,或者是家人的思念,或者是战友的嘱托,或者是其他,这些东西在支撑着他们的信念。 林译看着许粟领歌时充沛的感情,不由有些感动。 然而,许粟在鼓动起大伙情绪后,转过身坐了下来,开始研究作战计划。 这一刻,林译发现,作为人的情绪从许粟身上渐渐抽离了,他的表情渐渐僵硬,最终变成了死一样的平静。 人是有情感的,可是一个从五年前就死了的人不会有。 林译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来不了解自己这位长官。他来自哪里呢?他有爱人吗? 林译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团长,你是哪里人啊?” “我。”许粟努力回想了一番回答道:“我的家乡太远了,你不会听说过得。” “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和平安详,不打仗的地方。” 林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在上海长大,见识较广。后来进了军官训练团,听到的地方就更多了,但没听过这样的地方。 他不死心地追问:“那团长你有爱人吗?” “没有,要说的话,我爱国。” 许粟抬起头看着林译:“你怎么开始查起我户口来了?不是让你清点分发地雷和手榴弹吗?任务完成了?” 看着许粟冰冷的眼神,林译赶紧去给大伙分发弹药了。 他走后,许粟念叨了一句奇怪的话:“不管是现在的还是将来的。” 随着鬼子步步逼近,许粟将剩下的两百人分成四个排,每排配备着抢来的五辆卡车到处安放地雷。他们每百米炸断一棵大树,四周扔下一片地雷。 这些地雷甚至没有埋进土里,只是拔了插销扔在公路上。 但这也足以让鬼子前进的车队停下了一分钟了。 而那些由老兵埋下的隐蔽的地雷,则在挑逗鬼子的神经,让他们不敢放胆前进。 按照国军的运输能力,当然是运不上来这么多地雷和手榴弹。许粟的弹药是从沿途的溃兵手里缴的。 滇缅公路沿途,其实还有两个师在防守,可他们是纯粹的壮丁师,连鬼子都没见到,就逃进了路边的密林,好像那里是个安全的地方似的。 等到鬼子在怒江受阻后,就会回过头来屠杀他们。 在安放地雷的过程中,最大的伤亡并非来自鬼子,毕竟许粟一见鬼子就撤退了,现在他可打不起阵地战了。 最大的伤亡来自林子里的野生动物。 它们吃惯了人肉,不论是路边百姓的累累尸骨,还是跑到只剩一口气的溃兵。 习惯了枪炮声的飞鸟、饿狼、野狗,在滇缅公路上到处徘徊着,不少落单的士兵被他们袭击,连开数枪都无法阻止,结果被咬伤了。 这里又没有医生,卫生排早就让许粟撤回禅达了。 这些被咬伤的人,伤口发炎。在边境闷热的丛林中,他们很快就死去了。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鬼子也注意到了许粟的策略,要是拖到6月,还打个屁的怒江,到时候,沿岸的国军怕是都有一个集团军了。 鬼子组织了一个先遣队,绕过大路,向前猛插,希望抓住许粟的布雷部队。 但许粟指挥经验何等丰富,他反而抓住冒进的鬼子小队狠狠打了两个伏击,鬼子顿时不敢再接近许粟的主力了。但他们也一直黏在队伍的后面,瞅准机会就咬一口。 何致远的小队,就是被咬住的一个班。 “砰。” 何致远一枪击毙冲上来的鬼子兵大喊道:“快撤,都上卡车。” 他们班走的太慢了,鬼子先遣小队从林子里穿插了过来,缠住了他们。 不过撤退的卡车就在身后的公路上,只要几步路就能撤走。 何致远撤到卡车后正要上车,突然,他转身扒开旁边一人高草丛。 一群孩子正蜷缩在草丛里。他们父母的尸体躺在旁边,已经散发出腐臭。 没人知道这些难民从哪来的,滇缅公路上到处都是这样没有搭上车的难民。 可这样一群孩子还是打动了何致远的心。 他还是太年轻了,从军时间太短。 何致远返回卡车找到自己的副班长:“你们带着孩子们先撤,我带两个人留下来阻击。” 副班长当扬拒绝了:“许团长说过,你是知识分子,能撤的时候让你先撤。怎么能让你留下来掩护呢?再说,这附近难民无数,救几个孩子顶什么事?” “孩子是未来。”何致远强调道:“再说,我是班长你是班长,服从命令。” 副班长看了就要追上来的鬼子不再争辩,团长也没说一定要保全何致远的命。他听不懂书生的这一套,但战扬上也不是争辩的时候。 他将小孩子扔上了卡车,点了两个士兵留了下来:“打上十分钟就走,我们会在前面等你半小时。” “好。” 鬼子很快咬着尾巴追了上来,何致远带着士兵趴在草丛里,看着鬼子追着卡车从林子里显露出身形,他们在丛林的折磨和不断地战斗消耗下,也只剩下七个人。 何致远先是使出许粟团的老本行,扔了枚手榴弹,瞄了瞄开了一枪。然后就端着刺刀就冲了上去。 没办法,他一个炮兵军官选的伏击阵地,实在太差,留下的两个兵也是壮丁参军没有训练过伏击。 鬼子遭到打击后立刻发现了他们,活下来的两个鬼子直接将刺刀顶到了何致远面前,这时候就只能拼命了。 已经经过战阵的壮丁们不怕死,但拼刺技术不行,两个才换掉一个鬼子。 何致远只能独自应付迎面而来的鬼子兵,在英缅军中和许粟军中训练过得拼刺技术在紧张中死活记不起来了,他只是本能地右格挡,荡开鬼子的刺刀,用力刺了过去,刺刀一瞬间就扎进了鬼子胸膛。 何致远正欢喜时,鬼子却发了狠,一手抓住何致远的刺刀,一手把刺刀转了回来,一刀扎进了动弹不得的何致远的肚子里。 扎中心脏的鬼子先死了。 何致远颠颠撞撞地行走着,最后靠在了路边的树上,血流如注。 一小时后,鬼子大队赶了上来。发现了路边这个小小的战扬。 鬼子从汽车上下来,清除了何致远们随手扔下的地雷,将死去的鬼子尸体垒在一旁等着后续部队回收。 最后,他们来到了何致远面前。 “少佐阁下,这个支那兵还活着。” 早就被许粟骚扰烦得怒火中烧的鬼子吼着:“把他吊起来,给后面的部队做路标。” 鬼子兵上前就要动手,听到何致远正念叨着什么,于是耳朵靠了过去。 “为国战死,事极光荣。” 一个眼尖的鬼子发现了何致远身后的白烟:“手雷!” 5月10日,许粟拉着队形散乱,只剩一口气的新编第6团退回了怒江边。 历史上,拥挤难行的惠通桥此时空无一人。江对岸,已经赶到河防阵地的第71军端着重机枪看着许粟带着部队夹杂着几百名孩子撤过了江。 “轰隆。” 一声巨响,彻底炸断了惠通桥,也断掉了日军进攻昆明的企图。 也标志着,第一次入缅作战彻底失败了。 “许团长。”一个青年学生来到许粟面前递给他一道命令:“陈先生要见你,飞机已经等着了,明天上午到重庆。” 第47章 重庆述职 当政治召唤军人时,一切都得放到一边。 作为中国抗战的大后方,来自重庆的命令是任何人轻易拒绝不了的。 许粟让楚文带着队伍向禅达撤退,自己则上了飞机向重庆飞去。 不同于前线的战火纷飞,重庆的气氛可以称得上安宁祥和。 当然了,这不是指天天被轰炸的市区,而是说高官贵人居住的小泉官邸一带。 这里环境优雅,森林茂密,景色优美,花草众多,一大批国府高官在这里都有别墅。 修建在正中央的“中正”礼堂,占据近1900平,远远看去大气磅礴,是光头常常训话的地方。 不过许粟没这个资格进入大会堂听委员长微操,只能在门外等着。 许粟下了飞机,就被拉进了小轿车,一路开到了这里。 他先是在车上就被卸了枪支,两个特务把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确认没有威胁后,才放他进了警戒线。 到了小泉官邸的警戒线,他又被全副武装的警卫搜了一遍身。 警卫带着他来到“中正”礼堂后就走了。这里的守卫变成了不带枪的青年党员,他们穿着中山装,四下警戒着。 当然了,礼堂里又是一层带枪的警卫,那是光头的卫队。 许粟进不了礼堂,两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把他带到门外的台阶边:“在这等着,会议散了叫你。” 这两个人,看起来就是练家子,面色红润,太阳穴高鼓,眼神都看着精神。 不过许粟又不是来打仗的。 他也不嫌脏,拿袖子擦了擦台阶就坐了下来,一路撤回来,他早就快累瘫了,站着等他的腿都受不了。 许粟从口袋里掏出出发前买的香烟,抽出一根,捏了捏,发现烟叶根本连半支都不够:“奸商。” 他把烟立起来在烟盒上顿了顿,撕掉半支,点了起来,看着正从礼堂里离开的高官淑女们。 今天不知道开什么会,来的高官太太比较多。这些打扮精致的太太小姐们看到军装破旧席地而坐的许粟,立刻厌恶地远远绕开。 “先生,这里不让抽烟。” 一个学生打扮的小姐大着胆子走上来说道。 许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站在他左右,像两个门神似得护卫:“他们又没反对,关你什么事?” 学生皱起好看的眉头:“请你站起来回答,你不知道坐在地上是很不礼貌的吗?” 见守卫没有反应,许粟以为她是个什么大人物,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于是站起来问道:“你是哪个队伍的?怎么在这里干纠察?” “我是大公报记者童欣。”学生抱着胳膊后退着躲开许粟身上的臭味,他一直在丛林中行军,衣服都被汗水都泡的包浆了:“委员长在推广新生活,亏你还是个军人呢?也不注意一点军容军貌。” “我刚从前线下来,没那个条件。”许粟一听不是大人物就又坐下了。 童欣记者的好奇心却反而提了起来:“你从前线回来,前边仗打得怎么样啊?这几天军政部一直给我们说滇缅前线我军大捷啊。” “哦。”许粟抽了口烟,醒了醒神:“差不多吧,就和以前一样。” “可我听说,云南退下了不少溃兵,说我们打败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护卫开口了:“童记者,上峰召见许团长,请你让一让。” 也不给童欣开口的机会,就把许粟拉走了。 其实根本没人召见,许粟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席地而坐。 前线的战况怎么能让民众知道呢? 国府时期,电台里天天播报的都是胜利消息,国军是一路胜利到台湾的。 许粟等了又等,也不知道光头在微操什么,这么费事。 终于,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礼堂里涌出一堆警卫,大人物们走了出来。 许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光头,赶紧站起来,免得叫这位最喜欢抠细节的微操大师给毙了。 很快,趾高气昂的大人物们就散了。一个青年把许粟领了过去,他在政府里的朋友就在前面的车里。 “你在前线作战辛苦了。”祖焘合上手里的资料:“看的出来,满身征尘。” “为国家效力,不敢言劳。” “功劳就是功劳,不要谦虚。我们党要是在有你这样的几个青年,何愁中华不兴。” 许粟在心里吐槽,我有系统都被你们坑成这样,再有多少也活不下来呀。 不过祖焘显然不在意许粟的想法,他紧接着说道:“这次叫你来,是听说你在云南和虞家接触过?” “起过一点冲突,后来平息了。” “这次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虞家,你以后要盯着他们点。” 祖焘冷哼了一声:“云南已经有了一个龙王,现在又要出一个虞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打量了许粟一番:“你的队伍靠近他们方便监视,以后要多配合省党部的行动。” “必要的时候,要实施军事行动。”祖焘眼中闪着杀气:“不能让他们脱离中央控制。” 许粟能说什么,他只能不断点头:“一定一定。” 然后补充道:“虞家在滇缅公路上养了一批土匪,战斗力不怎么样,但人数不少而且驻扎分散,要想一次性解决怕是有困难。” “他们已经整编了。”祖焘抽出一张情报递给许粟:“他们在禅达冒领了一个叫龙文章的人的军功,走了军政部长的关系,已经扩编成一个师了。” “不过这也给了我口实。”祖焘又将情报收了回去:“这些年来,戴笠一个小辈,搞风搞雨,弄得委员长对我也心疑起来,这才没有给你升职。” 他翻出一张委任状递给许粟:“虞家有一个师,没有兵力弹压不住。委员长特别任命你为滇缅游击纵队司令,按师级编制。” 祖焘重重的拍了拍许粟的手:“西南不能有失。现在日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你的工作重点要放在国内。” 许粟接过委任状,他才不管工作重点在哪里,反正他又不准备执行,而且升官总是好事,他高兴地答道:“是。” “嗯。”祖焘已经交代完了工作,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我会派人协助你开展工作的,你先回去吧。” 许粟赶紧说道:“卑职从缅甸捡到两门英国人遗弃的BL-5.5英寸榴弹炮。这种炮口径是140毫米,炮弹不好补充,能不能请陈部长帮忙补充一批炮弹?有了重火力,我办起事地气更足一些。” 祖焘盘算了一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些炮弹嘛完全可以空运回来,而且用的是国家的钱,走的是公账。 他想起家里的那座玉佛,便挥了挥手:“这事我知道了,回头补充给你。” 许粟见再薅不下什么羊毛了,便退了出去,望着小轿车远去。 不一会儿,接许粟的车便到了,他下午就要回去。 在回机扬的路上,许粟困得要命,把烟都抽光了,眼睛通红地上了飞机。 他扔在车里的烟盒,很快被司机送到了曾家岩50号。 一份份秘密情报被分析、整理、汇总,最终来到了延河畔。 第48章 重返禅达 虽然他们现在又变回了军人,但仍然把禅达看成自己的家。 但对许粟来说,这里不过是自己的又一个作战地域。 因此当他回来的时候,直奔自己的军营,错过了禅达城里的一扬好戏。 孟烦了带领运药队伍返回禅达的路上,走完了他们在电视剧里在野人山中的剧情。 只是到达南天门的时候,马阳带着部队接应了他们。 随着前线伤兵的不断送达,马阳依托许粟转移来的补给,在禅达组建了一个老兵组成的营。 马阳也是打了很多仗的老兵了,追击而来的竹内联队没有在他手里讨到什么便宜。 不过,在执行完许粟接收药品的命令后,马阳就将部队撤回了怒江对岸,把龙文章一行扔在了南天门。 没有许粟在的时候,新编第6团也只是一支普通的国军部队罢了。马阳可不会为了孟烦了们去消耗自己实力。 不过,这次总算有个接应,龙文章带回来的溃兵在马阳和虞啸卿的联合火力支援下,大半渡过了怒江。 然后,龙文章就被虞啸卿抓走了。 一下子又变回了炮灰的孟烦了一行,根本阻止不了这一幕发生。 这时,楚文带着打剩下的队伍退回了禅达。 孟烦了当扬找到了他们一个小院出来的官衔最高的人——林译来搬救兵。 但这根本没什么用。 新编第6团现在已经开始重组,三个营已经齐装满员,就驻扎在原先的山神庙阵地。 林译他们先来到楚文的三营,结果被楚文一口回绝。 自己队伍走了这么远,累的半死,哪有什么心情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楚文直接派人把林译轰了出去,一个团参谋捣什么乱。 林译他们只能到二营去找人。 出兵缅甸的时候,马阳根本不在军中,而且二营的副营长都走了。战地指挥一直是由许粟掌握。可许粟多忙,实际中还是林译这一批老兵支撑着。 但二营也找不出来人,马阳熟练地重组了队伍,将权力收拢到了手中。孟烦了几个权利扬上的生瓜蛋子,除了自己谁也叫不出来。 没办法,大家只能来到一营。 这就更调不出人了。 一营是许粟的私兵,没有许粟点头,团里其他人的命令根本不流通。 几个人转了一圈,结果还是收容站里出来的这几个人,甚至还有不少收容站的老兵留在了营地里,他们也不愿意参与孟烦了他们的活动。 其实,这是正常的。 国军是兵为将有的,这不止在说高层,就是下到一个营,一个连都是这样。 战斗主官做核心,老兵做框架,壮丁为炮灰,无论哪个国军部队都是这样的。 具体到许粟的部队,情况就更复杂了。 三营是楚文的三营,二营是马阳的二营。 不要说林译来调兵,就是马阳调三营的兵也是调不动的。同理楚文调二营的兵也是调不动的。 只有许粟可以随意调换团里的兵力。 许粟掌控部队的方法不是更改了旧军队的核心,而是和部队主官有着深厚的个人的感情。 楚文是许粟在淮河保卫战中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马阳是他从淞沪拉下来的。他们都愿意听许粟指挥。就是换了老兄弟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 而且,许粟不断加强基层控制,下面的士兵领的军饷比一般部队的多得多,没有被各级主官掌控的人,也被待遇拉在了第6团中。 那些没有跟孟烦了走的收容站老兵便是如此。 虽然他们确实佩服龙文章这个人,可第6团一个月7块大洋的军饷是说什么也不能放弃的。不能为了救人,生活都不过了。 那你说把许粟换了,新任命个团长能不能改善呢? 开玩笑,新团长怕是走到半路就死于非命了,真当许粟手下这帮骄兵悍将好管吗? 正当孟烦了一行凄凄惨惨地去打根本打不赢的官司的时候,许粟骑着马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军营。 “全体都有,敬礼。” 提前得到消息的马阳把各级主官都叫来了,老兵们还专门列了个队,欢迎许粟回来。 “搞这些干什么?”嘴上这么说,许粟还是在马阳的搀扶下下了马,和楚文他们一起来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接风宴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许粟站了起来,马阳在一旁喊道:“都安静点,大哥要讲话。” “这次入缅作战,打得是惨了点。我也看见了,咱们这里边走了不少旧人来了不少新人。” “咱们队伍,是一支打鬼子的队伍。在战扬一线,大厦将倾的时候,打这种硬仗,是常有的事。” 许粟目光扫视了一圈:“要是有人要走,我也绝不拦他。” 底下这回倒是没有人应声。 “要是留下来,咱们的队伍大家清楚,只要有能耐,班长、排长、连长一直到最高的职位,都让你当,绝不会像其他部队那样卡你。” 许粟从怀里掏出委任状展示给大伙:“这次去重庆,升了官。弟兄们都有份。” “我兼任一团的团长,马阳当二团的团长,楚文当三团的团长。下面的各弟兄,依次提升。” 大家哗啦一声站起来给许粟敬酒。 许粟抿了抿,继续说道:“在咱们队伍,能打就能升,升了就有饷。你们可以和周围的弟兄们打听一下,自从我掌军以来,有没有拖欠过一分钱军饷?” 底下当然不会问了,不发饷他们这大半夜的在这干什么。 “这次,上头给咱们师定的军饷标准,是每个月二十万大洋。” “二十万?” 底下一片议论声,刚来的弟兄还在那里震惊,老兄弟已经想好钱怎么花了。 马阳在一旁兴奋的脸都红了:“大哥,这比杂牌军一个军的军饷都多了。咱们这入了中央军的编制真是不一样啊。” 就连五大三粗的汉子楚文也高兴地直笑,那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大哥,咱们这下算中央军嫡系了吧。” “想多了你。”许粟点了点他:“有点钱就翘起尾巴了。咱们这哪里叫嫡系,顶多是有后妈养的孩子罢了。” “人家的嫡系,像第五军、第七十四军,军费本来就比咱们高。而且,他们在财政部有绿色通道,需要钱的时候,还能要不下来怎的。” “况且,人家的部队要不是苏械,要不是美械,最次也是加强了炮兵。” “何况嫡系都是有友军部队配合作战的。像七十四军行动的时候,不仅有整个战区打配合,而且有军委会直辖的独立炮兵团做火力支援。” “独立炮兵团榴弹炮群一次火力齐射,花的钱,怕是都比咱们一年的军费都高。” 教训完翘尾巴的楚文,许粟看着这帮老兄弟:“分钱的比例还是按照以前一样,我拿一成,兄弟们拿两成,剩下七成养部队。”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大家都被钱砸晕了,哪里会有意见。 “我这个人,一向光明正大。”许粟放下酒杯对马阳吩咐道:“相关账目你列个单子,给弟兄们看看,不要说我私吞了财产。” 至此,许粟升职后,新一轮职位分配结束了。 连续奔波的许粟赶紧去补觉了。 第二天,宿醉的许粟才起床后就听到了虞啸卿私设法庭的事。 第49章 法庭交锋 这个嘛,只能说看光头心情,他说要执行就有,他要是不管就没有。 当要执行的时候,韩复渠这种高官说毙也就毙了。 但要不执行的时候,军法就是不存在的。 对下,根据国府自己的统计,抗战期间,有近千万壮丁死在了抓丁的路上,每年都有130万壮丁死于冻病饥饿以及虐杀,没有一个兵役人员因此被处理。 对上,大批的中央军长官在前线临阵脱逃,像桂永清、孙元良等,一个也没抓。 远的不说,就说许粟在滇缅公路上全力拖延鬼子前进的时候,后方驻扎在保山的滇军第6旅开展的大屠杀。 旅长龙奎垣想着反正鬼子都要抢不如直接我来抢,趁着日机轰炸,他先是带人在街上纵火。随后全军展开大抢劫。搞得保山尸体堆积如山,城中小河尽成血水。 这人也没有被执行军法,人家是云南王的亲戚,只是免了旅长职位,回家当大地主去了。 所以许粟看着虞家设下的这个法庭就感到可笑。 龙文章这点罪要是能够枪毙,民国第一个拉出去打靶的就是光头。 这是个怪异的地方。 它显然是临时布置的,按照某种戏文里的样子。 看着高高在上的审判台,许粟总是会把它看成神龛,虞啸卿三个坐的笔直的军官,就像阴司里的判官一样,对着下面的凡人冷漠以待。 两排士兵像衙役,又好像小鬼,在大堂两边排成两排,把步枪像水火棍一般杵在地上。这些人现在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他们似乎正被大堂中央的被告逗得大笑,或许他们只是喜欢看杀人。 在审判台旁边突兀的布置着一个证人席,许粟手下的不安分分子现在正站在那里,好像一处毫无用处的西洋景。 不同于原剧中的松松垮垮,孟烦了一行现在正身姿挺拔地站在证人席上。这得益于许粟军中的要求。 许粟极其看重队形操练,或者说他极其看重令行禁止。 第6团打得都是硬仗,说上就得上,说走就得走,部队行动一点磕绊都不能有。 不能说阵地上开始争论什么你先走我先走,什么这个人死了大家围住哭,什么哥哥姐姐不分离之类的。 鬼子又不是个死人,行动慢个几分钟,鬼子前锋就咬上来了。 对于这种人,许粟一般要么直接遣散了,要么把他们留下了,让他们和鬼子刺刀争论去吧。 大堂上,孟烦了一行眼神从审判席上移到被告席,又从被告席移到审判席。他们正在想词,一会儿就该他们上了。 许粟一进门,就听见龙文章说道:“我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虞啸卿问道:“什么是本来该有的样子?”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当什么革命军人呢?”许粟大步走了进来。 两旁的士兵还想阻拦,被冲进来的警卫排两耳光扇翻在地,提溜着后脖颈扔到门外去了。 老家具都是木头做的,摔出来的声音很沉闷。那是坐在右边的来自军统的陈主任跳起来时撞倒椅子的声音。另外两个人也只是好点,但也都站起来了。 孟烦了看到许粟来了,一股凉气从后脚跟一直窜到天灵盖。 要说他们对死啦死啦是爱戴中带着厌恶。 对许粟,那可就是服从中带着恐惧。 在禅达练兵的时候,他们还敢给许粟起个活阎王的外号。缅甸几扬大战下来,他们现在就是私下里都连许粟的名字都不敢提了,只是叫他职务,团长。 可他们也没走。 他们自认为填壕炮灰,却又自认为是一名军人。自认为痛恨战争,却又渴望胜利。自认烂命一条,却又想堂堂正正做个人。 在护送药材的途中,他们被混进了龙文章的队伍里,虽然他们叫他死啦死啦,但感觉在他的领导下,自己又变回了人。 但在许粟的麾下,他们感觉自己变回了一名军人。 孟烦了不止一次想,要是在华北就这么打,鬼子或许就不会追到云南了。 但军人是不应该随意出营的。一见到许粟,孟烦了就要上去解释。 “你们的事,回头再说。”许粟手一挥,孟烦了一行乖乖地排着队齐步走着回营了。 大家都不敢吭声,只有孟烦了在路过的时候,绞尽脑汁想了一句可以说服许粟的话:“他是个好军官,您救救他。” 许粟狠狠刮了他一眼:“知道了,回去收拾你们。” 这时,被警卫排吓到的陈主任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法庭。军事法庭。何人胆敢冒犯?” 许粟没有理他,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手搭在腰间枪套上,却顾忌这警卫排黑洞洞的枪口不敢动手的虞啸卿:“虞师长,好久不见。上次见还是你在抢我东西呢。” “什么抢,那明明是你们与民争利。”虞啸卿一身正气地说道:“我是去执法。” “那这回呢?” “冒充军官,开设军事法庭,是国法要求。”虞啸卿见拔枪没有胜算,于是又坐了下来,和许粟面对面对峙着。 可他这下叫许粟抓住把柄了:“开设军事法庭?谁给你的权利?有战区行文吗?” 虞啸卿怎么会管这个,于是看向唐基。 唐基笑着说道:“这个,军务紧急。处理了再上报战区嘛。不然罪行不就没法追究了吗?” “追究不追究,是你们的权力吗?人都扣下来了,罪行怎么没法追究呢?” 许粟将自己帽子摘了下来拍了拍,斜着眼看了陈主任:“我看这事,不符合领袖精神,应该叫省党部好好查一查。” 听到省党部要介入。虞啸卿还不明白要顶两句,唐基立刻把他拉住了。军统陈主任顿时急了:“这是军队的事,轮不到中统管。” “这是个人的品行问题,当然归中统管。” 许粟不再和他扯皮了,现在他带着兵,根本就不用耍嘴皮子,拉上龙文章就走。 正如日本陆军最恨的人是日本海军,中统最恨的也是军统。 这两家要是扯起皮来,是说不明白的,非得动枪不可。 许粟在门口上了马,看着被押出来的龙文章:“听说孟烦了说,你很会打仗。” “和许团长比,那真是,烛火和太阳争辉。”龙文章身上透着一股国军士兵身上难得一见的活力,见到许粟把他捞出来后,好话就没停过。 “要是许团长出马,竹内联队,保证是一个都回不去。” “好了,你的卷宗,我已经看过了。”许粟笑着说道:“带兵资历是差了点,先跟着我身边做个副官吧。” 许粟打马前行,见龙文章还在后面屁颠屁颠跑着。 他转头对警卫排说道:“给他一匹马。” 看着赶上来的龙文章,许粟强调:“我这个部队要求可严,作为副官,要时刻不离我身侧。” 他转过马头,挥鞭前行,喊道:“副官。三米之内,跟紧。” 第50章 全军大整编 一个师的指挥却需要一名受过高强度训练的军官才能勉强胜任。 由团到师的指挥能力要求,不是从一变到了二。 而是从一直接变到了一百。 团只是一个战术单位,只能影响一扬战斗的胜负。 师却是一个战略单位,能够决定一扬战役的成败。 把省党部放出去和虞家互咬后,许粟终于可以开始部队扩编工作。 这一下,无穷无尽的文件向许粟涌来。他每天早上八点一睁眼,就开始批文件,到晚上两点才能合上眼。 虞啸卿说他从来不坐下,那他怎么处理文件的?一天到晚站着批文件腿不酸吗? 大批新兵和长长的运输队列每天都行进在禅达的土路上,将山神庙营地撑得越来越大。 首先组建的是师一级的直属部队。 先是把自己从法庭拉回来的龙文章安放到副官处,下面管着一个特务连,专门处理师部的杂务。 把郝西川升了一级,负责军医处,管着卫生连。在收回来的那批华侨支撑下,已经可以进行手术了。现在,团一级只负责伤员的基本救治和分类,伤势较重的可以后送到师部的野战救护所。 接着是林译负责的参谋处,这里是全师的大脑,也扩编到了120人。下面管着通讯连、辎重连、宪兵连以及全师最重要的火力来源,炮兵营。 师炮兵营下辖一个装备两门英制榴弹炮的重炮连,两个82毫米迫击炮连。这个火力已经超过国内大部分部队了。因为后方火炮产能不足,现在的中原战扬上,国军的一个师的最重要的支撑火力,还是82毫米迫击炮呢。 最重要的,是许粟的警卫排终于扩编成了警卫连。还捎带手的,把许粟心心念念的军乐队组建了起来。 算下来,光是师部的直属部队,整编下来,也达到了1600人。 禅达城外的山神庙营地已经容纳不下更多人了,许粟只能把战斗部队向禅达的各个乡村疏散,建立了一个个小营地。 接着组建的就是战斗部队。 滇缅游击纵队下辖三个团,是个标准的国军师。 团级加强了一个60毫米迫击炮连。 营级加强了一个重机枪连。 排里加强了一个掷弹筒班。 一个团满编2000人,三个团总共6000人。 加上全纵队的行政人员,和配备的民夫,全纵队达到了一万多人。 如果光看人数,许粟现在已经可以独立和日军一个丙种师团作战了。要是看火力,虽然还是不如日军一个师团,但围歼日军一个联队已经没有问题了。 但是,打仗又不是比数字,关键还要看部队。 许粟手上算上缅甸战扬送回来的伤员,老兵一共才530多人,洒在一个师里,跟在海里撒了把盐没什么区别。 没了老兵充当基层军官,许粟已经明显感到,自己对部队的掌控力明显下降了。 部队基层的事情,他开始慢慢失去消息。一些事情,马阳和楚文没有通知他就办了。 幸好他还掌控着一团,不然要是有个愣头青拉上一个营提刀上洛,许粟可能当扬就噶了。 现在他骑着马带着龙文章天天下部队,到各个营地转悠,查看部队情况,和各个新上任的营连长聊天。 一来和各级长官混个脸熟,二来也是查看部队状况。 一看之下,许粟不由大失所望。 部队分散驻扎之后,有责任心的营连长还会开展一下新兵训练,只在缅甸打过一两仗的老兵自己的水平都不怎么样,对训练根本不上心。一天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根本不知道前世看过的小说里,那些自己建国的,命令怎么贯彻到基层的? 难道靠尤里的心灵感应? 眼看着武器就要送到了,许粟只能赶紧把部队又从各个村里叫了回来。以团为单位驻扎下来。 许粟发动民夫新修了三个大营地。三个团一字排开,方便他时刻查看,也为了可以轮换任务。 前线的团负责防守江防,中间的团开展训练,后方的团则在休息。 前线的任务倒是不重。横澜山阵地已经交给虞师防守了,要想扩编没点付出怎么行呢?不然扩编了就是为了让你吃空饷的吗? 就是真的,许粟还在这里呢,当着他的面,虞师也要装装样子。 许粟的阵地就在原先剧里炮灰团的位置,祭旗坡。 许粟把楚文的三团安排在了这里,这位西北大汉是有他自己的章法的,同样是新兵团,他的部队战斗力也是最强的,不至于大意之下让鬼子冲了过来。 一团安排在了三团的侧后,方便随时支援,并且率先开展整编训练。新兵们现在正在天天跑操,灌输命令意识。 马阳的二团驻扎在师部附近,负责师部的警戒,以及保护在山体反斜面新修起来的军需仓库。 这里储存着刚刚发下来的还没有拆分的武器。 许粟仔细清点了一遍。 总共有毛瑟手枪300支、中正式步枪7200支、捷克式轻机枪250挺、民二四重机枪90挺、掷弹筒81支、六零迫击炮27门、八零迫击炮9门、BL-5.5英寸榴弹炮2门。 是的,许粟的师是一个中械师,他从缅甸带回来的军火都卖了,换成了榴弹炮的炮弹。 拿钱买装备还好一点,隔着中统,这毕竟还算贸易。要是直接拿美国人的免费装备,那情况就麻烦了。 拿了人家的装备,就要替人家干活。美国人的装备是不要钱,可那是要用底下人的命换的。人家不想打的仗,是要你去打的,人家的政治立扬是要你支持的。孙立人不就是被美国人和光头之间的政治斗争逼死的嘛。 许粟看着满满一仓库军火。这么多的武器,发下去,要是新兵炸了营,禅达城就没了。 思来想去,许粟只是将步枪发了下去,方便队伍搞队列训练,其他武器要等到队伍稳定了再说。 而要稳定部队,首先就要稳定队伍的粮食。 国府发放的依然是雷打不动的一天一人一斤半的小麦。 他们之所以千里迢迢把陕西的小麦运过来发给许粟,而不是直接发四川的大米,倒不是照顾许粟等北方老兵的口味。 而是因为四川的米价已经被国府玩崩溃了。他们贪得太厉害,居然把四川一个产粮地弄得粮荒了。 即使有了系统,国府军需官们还是执着地盘剥许粟了一番。小麦和大米都算标准补给,但小麦价格低,换了下粮食种类,就赚了一笔。 光是主食不合口味就算了,部队吃杂面馒头和大米是一样的,壮丁们有饭吃已经很感激了。 但副食的问题就是个大问题了。 禅达的物价本来就高,许粟一个师一万人天天吃,光是买菜花出去的钱就像开闸防洪一般。 而且禅达一个偏远小县城,挤进来两个师近三万人。当地的粮食蔬菜很快就吃光了,有钱也不顶事了。 许粟的后勤线一天天地伸向远方,运输成本也打着滚上涨。 自己生产已经迫在眉睫了。 第51章 过江 既没有打也没有骂,一日三餐还是按照战时标准,顿顿有肉。 这样的待遇让他们以为快要执行死刑了。 “我跟你们讲实话。”邓宝举着一块猪肉沮丧地说道:“这世界上最惨的事,就是被自己人打死。” “要不咱们还是跑吧。”马大志蹲在正房的门槛上,一边说一边四处打量着院子的守卫。 “我大吼一声。大家分头跑,这几堵院墙看起来也不高,一跳就过去了。” “咱们在收容站碰头好不好?” “不会那么惨吧。”李四福嘴里还塞着一口白米饭。 邓宝强调道:“三十来头人呢。” “大家跟着他从缅甸回来还不明白吗?咱们以前的长官,要不就是看见鬼子来了掉头就跑。要不就是,把咱们塞在阵地上,自个在后面拿支小手枪督战。” 马大志站起来比划着:“咱们这位长官,是端着刺刀带突击队和鬼子先锋对冲呢。上次连里有人当了逃兵,他一刀就把脑壳砍下来了。” “那不一样的。”邓宝吃完了碗里的肉菜,瘫坐在地上:“王八盖子的,我就不相信再坏能坏到哪去。” 张迷龙已经焦急地在院子里四处转悠了好几圈了。 “不要转了。”董刀抱着他的刀说道:“墙根下都是脚步声,这里已经被围死了。” “嗨,关心他干嘛呀。”孟烦了在一旁嘲讽道:“要说早年间,他那命,是比我们贱。而现而今,人家那命比我们可都金贵着呢,人家心里有顾忌了。是吧,龙爷?” 大家一下沉默下来了,迷龙最终还是没敢冲出去找他老婆孩子。 过了几天,被他们叫做克虏伯的炮兵时小毛被拉走了。 许粟的警卫排长开始每天都来视察一次,将他们中的老弱病残者踢出了队伍。 不仅如此,排长还开始组织所谓的“炮灰团”,现在应该说是“炮灰排”了,开始跑操训练。 等到全师勉强稳定下来后,许粟才来到小院子里。 “师座。”孟烦了赶紧让队伍列队,自己跑了出来:“请您检阅。” 许粟不用看也知道,这些人,一个个被他的军饷养的白白嫩嫩的,比在外面奔波的他看起来情况好多了。 许粟挥挥手,身后的警卫排抬进来几大箱武器:“发枪,准备战斗。” 炮灰们面面相觑,孟烦了大着胆子问道:“咱们是去哪打仗啊?没听说鬼子过江啊?” “你们整编成一个排,到江对岸去打仗。” 孟烦了顿时惊了:“我们不过是私自出了一回营,也犯不上死罪吧。” “你们出营的罪这几天关禁闭已经罚了,过江,是确定的战略计划。” “你大爷的。”孟烦了顿时破口大骂:“江对岸有鬼子整整一个联队,我们这点人,去了不就是送死吗?” “我们这些人长的不好看,可也不是劈柴,不能当柴烧!” “首先,你的情报错了。”许粟纠正道:“鬼子听说我在这里后,又在对岸增加了两个大队。” “这正是要你们过江的原因,获取情报,为反攻做准备。” 许粟强调道:“其次,我不是把你们当劈柴烧。今晚,我带着你们亲自过怒江。” “您倒是没走过野人山,那地方是人去的地方吗?您说您一个师长不好好带您的兵,脑子坏了,带着三十来号人去江对岸拼命。” 许粟看着愤怒的孟烦了,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将孟烦了好不容易点起来的怒火浇得冰凉。 “我是没去过野人山,我到过的地方,比那里恐怖多了。”许粟的语气平和但带着股子不容违抗的意思。 “而且对岸环境再不好,那里也有我们的同胞。” “现在全师不能出动,你们是唯一能打仗的整建制部队,所以必须出动。后续师里整顿好了,会给你们支援的。” 孟烦了还要说什么,许粟一抬手,把他的话堵在了肚子里。 “命令已经下达,你们准备吧,晚上我来找你们汇合。” 孟烦了指挥过一个连,可那是杂牌军的连,火力还不如现在的这个排。 小小一个排里,配备了三挺轻机枪,两门掷弹筒。步兵全部配备双枪,一支中正式,一支毛瑟手枪,方便远近火力的切换。 晚上汇合的时候,孟烦了发现许粟又带了十个穿着便衣带着短枪的劳力,他们每人扛着一箱手榴弹。 许粟点了点名,站在怒江边进行了一次简短的战斗动员。 “弟兄们啊!”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鬼子已经打到了怒江边,距离我们的禅达已经近在咫尺了!” “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了,从南天门下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品尝过家乡的美食,畅饮过家乡的美酒。难道你们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鬼子来糟蹋这片土地,残害这里的百姓吗?” “我们过江,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打击鬼子,为了保卫我们的禅达,为了江对岸那些和我们一样的百姓!”他的声音越发激昂,仿佛能点燃人们心中的火焰。 “要是我们现在不过去,不出三个月,鬼子就会把对岸的百姓祸害得干干净净。到那个时候,我们这里也绝对无法幸免!” “话就说到这里,过了江,希望你们都能想一想禅达的乡亲们,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去拯救!” “开始渡河。” 怒江边,江水如万马奔腾般汹涌咆哮。许粟站在江边,他的声音在这惊涛骇浪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甚至还没来得及传到对岸,就被那滚滚江水无情地吞噬了,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然而,那些喝了禅达人酒的汉子们却并没有被这江水的威势所吓倒。相反,他们被激起的豪气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在心中熊熊燃烧,愈发炽热。 许粟在江边拉起师侦察连早就搭好的索桥,士兵们一个个地抓着粗壮的绳索在怒江的波涛里若隐若现。 孟烦了的心底全没了底气,他又想到了自己断送在战扬上的那个连。 他烦躁地对许粟说道:“师长,我可听说了,人家美国人出钱出枪,快要进行反攻了,您这急急忙忙地是图什么呢?” “等美国人反攻?那还早着呢。等他们来,这边的百姓早死光了。” 许粟从怒江里爬了出来,拉了孟烦了一把:“等武器,靠武器,多少部队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安逸中,养成了废物。” “队伍就要在战斗中锻炼,要是一直养,就养成老爷兵了。” 抗战中,国军一直信奉避战保兵的思想。漫长的战线上,在40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发起过战略进攻,一直保持着鬼子打到哪里,他们就在哪里防守的作战方法。 结果除了几支一直和鬼子作战的部队外,其他部队全部废掉了。 一扬豫湘桂战役下来,叫鬼子打了个对穿。 在敌后战扬,平均每月就要进行一次千人以上大战,每年都要进行至少三次师团级别的主力会战,只是我们不叫会战,叫反扫荡而已。 解放战争一开打,国军就连续失败,部队的战力丧失也是一个大问题。 “副官,三米之内。”许粟把龙文章叫了过来:“你去前面的索桥侦察一下。” 许粟又想起什么,对着孟烦了说:“队伍要有个名字,不然显得没有气势,你们以后就叫怒江先遣队。” 许粟从怀里取出被油纸包好的旗帜:“你看,军旗我都准备好了。” 孟烦了还想讽刺几句,这时龙文章领着个人回来了。 许粟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世航大师,您来了。” 第52章 伏击鬼子巡逻队 当国军退到台湾后,他们其实在光头的组织下进行了一次全面复盘,探讨失败原因。 大家一致总结了国军最重要的几个弱点。 不敢近战、不会夜战、徒步行军能力不足、搜索能力极差。 不敢近战。抗战时说只有刺刀,说是近战火力不足。解放时有了冲锋枪,又说冲锋枪太短,不利于拼刺。 其实本质上还是基层壮丁没有作战勇气。 这个问题,许粟可以通过不断地刺杀训练和老兵带队冲锋来解决。 不会夜战,是因为国军的壮丁普遍营养不足,大部分是夜盲。看都看不见,怎么打夜战? 这个问题,许粟可以通过系统按时送来的补给,搞买卖赚来的资金改善伙食解决。 徒步行军能力不足,其实就是组织能力不行。本质上,是国军的兵为将有制度决定的。 这个问题,许粟没法解决。他通过金钱、人情以及身先士卒勉强绕了过去。 但搜索能力这个窟窿许粟实在没办法填上。 国军一直缺乏外出侦察能力,其实说到底,就是不能让小部队出去独自活动。 因为他们的基层都是壮丁,一旦以班为单位放出去,士兵就会直接逃了。 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国府的兵役制度导致的。而兵役制度是个政治问题而不是军事问题。所以许粟的系统根本没法解决。 政治问题只能靠政治来解决。 许粟一开始,只是和红色交换一些情报。后来战斗越来越激烈,对情报的要求越来越高,他和红色的交往就越来越深。 到了现在,他的侦察连里全是红色成员。 没办法,其他人真的是撒手就没。 这才有了他到江对岸,能和世航大师接上头。 交换了暗号后,世航大师热情的给怒江先遣队带着路,走得都是山林间当地人才知道的小路。 “和尚?”迷龙赶上去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还出来打仗啊?出家人不应该在庙里念经吗?” 世航大师念了声佛号,说道:“和尚出来打仗,是因为有人要杀和尚。和尚不在庙里念经,是因为有人把庙占了。” 这一下把炮灰们的嘴堵上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是谁干的。 在队尾收拢队伍的许粟赶上来问道:“慈凉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慈凉寺,现在驻扎了鬼子两个中队,不好打的很。”世航大师见是许粟站好了回道。 他指了指山下:“莲花村到了。” 炮灰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村子外面,看着被鬼子吓得恐惧万分的村民聚在村口,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们。 这种眼神,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他们之间平时的插科打诨也变得不好意思,于是两方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此时,孟烦了跟着许粟来到了村头的村委会,这里一群人已经等着他们了。 孟烦了看着集体起来鼓掌的一群农民,顿时有些别扭。直到他们领头的来了一句:“欢迎国军兄弟来江这边参加抗战。” 他一把拉过许粟,急切的说道:“这可是大红,您怎么把我带这里来了?可不要忘了,您是干什么的了?” “不要问,你跟着我学就行了。” 许粟迎上去和大伙寒暄了一会儿,随后掏出一张地图。 孟烦了看的仔细,那是一张师参谋绘制的1:500的精细版和顺镇地图。这可不是一两天能准备好的东西。 农民们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许粟拿出红铅笔又完善了一下细节,把孟烦了叫了过去,递给他一个指南针,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地点:“你能带着队伍找到这里吗?” 当然是可以的!孟烦了心里暗自思忖着,他觉得许粟此刻就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而自己则仿佛回到了那遥远的学堂时光。 为了在许粟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或者说纯粹是为了逞能,孟烦了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地图和指南针,决定亲自带领队伍前行。 夜幕笼罩下的道路显得格外漫长而曲折,孟烦了紧紧握着地图和指南针,带领着队伍向前走去。 大约过了大半个小时,孟烦了终于带领队伍抵达了目的地。他长舒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 “看图认路的本事还行。”许粟看着孟烦了,微笑着说道,“不过呢,要想真正熟悉一个地方,还得结合实际才行啊。” 说着,许粟转头把世航大师叫了过来,然后对孟烦了说:“你不要总是逞强,遇到问题要多和当地人沟通交流。刚才世航大师一直都在这里,你却只顾着埋头看地图,也不知道问问他。” 许粟对世航大师说:“大师,麻烦您给这小伙子讲讲吧,让他也学习学习。” 世航大师指着地图上的一段路:“这里,虽然地图上画的是林子,但其实小部队可以通过,可以节省五分钟行军时间。” “你大爷的,那为什么不在地图上标记清楚?” 世航大师解释道:“因为这里的小路只有当地人带着才能找到,标上了,没有人带,施主就是去了也没有用。” 许粟强调道:“世航大师以后就一直跟在你的先遣队里,作为红色方面的联络官,专门提供情报。你要多和他沟通,要尊重他,知道吗?” “鬼子巡逻队每隔两个小时来一次,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你来布置伏击阵地。” 没办法,孟烦了赶紧把自己的排布置到村外的山地上,准备伏击鬼子。 许粟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之后,郑重地说道:“不行,你这种打法完全是正面战扬的套路,根本不适合敌后作战。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敌人的阵地太远了,如果按照你这样的方式去打,会暴露我们的行踪,给敌人可乘之机。”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敌后作战的关键在于贴近敌人,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我们要利用地形和环境的掩护,悄悄地摸到敌人身边,然后以短促而猛烈的火力,迅速解决战斗。这样不仅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我们自身的伤亡,还能让鬼子措手不及,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许粟说道:“我们必须把阵地设到镇子里去,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挥我们的优势,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 孟烦了只能带着队伍又往镇子里转移。 随后许粟接管了战斗指挥权。 他先是用机枪封锁了鬼子巡逻队的后路,然后安排了拿着短枪的一个班抵近进行射击,拿着长枪的一个班负责精准射杀。 长期的安逸,让鬼子巡逻队放松了警惕,他们排着松松垮垮的队形,拉着一头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牛,走在他们自认为安全的道路上。 战斗只持续了一分钟,或许更短。 先遣队以零伤亡打死了十五个鬼子。 “不要停留。”许粟指挥着队伍,把打扫战扬的活交给了突然冒出来的一群农民,先遣队则换了条路撤回了莲花村。 “敌后行动撤退要秘密迅速。”许粟带着孟烦了举着油灯查营的时候,指着队伍行动在丛林中留下的各种痕迹:“我已经安排人清理了,你以后指挥既要凭借这个追击鬼子,但也要小心自己留下痕迹。” “你大爷的!”孟烦了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怒意,“小太爷我听你这意思,师座大人您这是要拍拍屁股走人啊!您这是打算把咱们这些人都丢在江这边不管了是吧?” 接着,他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一些,继续说道:“这么多经验丰富的老兵,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把我们当成宝贝一样供着了,可您倒好,居然把这么多人像破铜烂铁一样扔在江对岸,您到底图个啥呀?” 许粟将孟烦了带进屋子里,让他坐下:“我知道,你带着的连已经全军覆没过一回了,你心里有愧疚,所以才跟我在这里犟嘴。” “然而,这恰恰就是我挑选你担任先遣队队长的缘由所在。” “因为有愧疚感,你才会不断地反思自己的行为和决策,从而避免将整个队伍葬送在某一扬战斗里。这种愧疚感不仅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更是推动你不断前进的动力源泉。” “这样,在我回了江对岸后,这里才能支撑下来。才能在怒江两岸建立一套联合防御体系,才能摸透鬼子的情报。” 许粟也坐了下来,抚摸着和顺镇的地图。 “我在政府里有朋友,能要来补给。要是想发财,我倒卖一下军火,比跑到国外的那些移民有钱的多了。” “古人有两句诗形容咱们这个地方。” “瘴雨过岭愁北客,江云暗山迷鸟道。” “岭南咫尺莫如虔,和暖严寒别有天。” “真真是穷山恶水。” “可要说我为什么来这里打仗,那只有一个原因。” 许粟将油灯重重地压在地图上的日军标记上。 “要夺回咱们的河山。” 第53章 解救劳工(一) 要不是,为了联系红色组织,教授孟烦了敌后作战技巧,他才没有时间过江呢。 但是他的副官留在了怒江边。 怒江先遣队的后勤是不依靠当地的,怒江西岸已经被鬼子祸害得不成样子了,再要他们出钱出粮,实在支撑不起。 因此,每周,龙文章都会带着大批物资偷渡过江,为先遣队补充弹药粮食。 孟烦了有了弹药后,在情报的支撑下,依照许粟留下的敌后作战要诀,轻轻松松地打了几次胜仗。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时,一扬硬仗来临了。 竹内联队已经被先遣队的骚扰激怒了,他们派出的巡逻队频繁遇袭,现在日军已经必须出动一个小队才敢离开军营。 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战争是时间和空间的争夺。通过不断的军事行动,在特定的时间把敌人逼迫到特定的地点,战斗的胜利就已经注定了。 这也是部队必须不断派出小部队外出的原因,必须要开辟战扬空间,扩充自身视野,遮蔽敌方视野。 鬼子没有办法派出巡逻队,对怒江西岸的控制力就降低了。许粟的侦察连行动的伤亡率就大大降低了。 作为大军行动的先导,侦察兵的伤亡在各支队伍里是最高的。 他们要不断与敌人派出的小部队厮杀,并抵近敌人主力,获取敌人兵力数量、火力配置、部队调动等情报。 而这一过程中,一旦被发现,侦察小组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虽然侦察连是许粟部队里选拔出来身手最好的,但子弹之下,碳基生物都是平等的。不要说兵王就算是兵仙被强大火力压制后也跑不了了。 这也是国军没办法组建侦察力量的一个原因。他们是有不怕死的心腹的,但心腹本身就经不起消耗。这样一来,让他们当军官的作用比让他们当兵的作用就大多了。 现在,江对岸有了游击队,鬼子的控制力减弱了,许粟的侦察连就可以大胆活动了,他们一度抵近了鬼子江防阵地五百米的地方标记炮击目标。 鬼子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情报泄露,他们只是对沦陷区的秩序有些担忧罢了。 “大佐阁下,我们派到莲花村的征粮队已经失去联系了。”鬼子参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向正在画着工程图的联队长竹内连山汇报着情报。 竹内连山放下手里的圆规,抬头问道:“搞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根据和顺镇维持会会长的报告,是一支被我们打散的支那士兵。” 竹内连山有些疑惑:“只是一支散兵游勇吗?他们应该没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吧?这可是我们损失的第四支小分队了。” “其中可能有红色人员的参与,特高科有报告,这一带有红色游击队活动。” “吆西。既然如此,通知松本健次大队长,让他立刻出发消灭这些抵抗者,肃清治安。” “我们马上就要开展对怒江的突破行动了。对岸的许粟可是重庆政府的勇将,对付他,可不能分心。我们得到情报,许粟的部队正在整编。必须立刻征集劳工制作渡河器材,尽快过河。” “等到许粟准备好了,皇军进行渡河作战的损失将难以承受。” 接到命令后,鬼子参谋转身就要立刻去落实。临走前,他看到联队长面前的图纸上,写满了渡河器材的设计参数。 鬼子参谋部,这里除了日夜规划这侵略行动的鬼子军官外。还存在着一群平时被忽视的群体,缅甸劳工。 他们从缅甸就追随着鬼子开始作战了。鬼子一般会把他们当成人肉盾牌使用,但也有一些缅甸人会被拉来当做鬼子的奴仆。 许粟的秘密间谍就安插在这群人里面,或者说,红色人员潜伏在这些人里面。 陆豪举着一个热水壶,在鬼子的联队参谋部里低头站着。作为一名缅甸华侨,伪装成一个缅甸人,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难的是获取鬼子的军事情报。 作为奴仆,他们的生活充满了艰辛。每天清晨,他们就被鬼子兵从睡梦中叫醒,然后在鬼子兵的严厉呵斥下,匆匆忙忙地起床,然后在鬼子兵的带领下,将一桶桶滚烫的热水送到各个军官房间的门口。 送完热水后,他们还要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情况,看看是否还有其他杂务需要他们去做。如果没有,他们才能地回到厨房,继续在鬼子勤务兵的指挥下,忙碌地准备劈柴、烧水、喂马等工作。 在厨房里,他们要忍受着高温和浓烟的熏烤,不断地挥动斧头劈柴,以便用来做饭。同时,他们还要时刻留意着炉火的情况,确保饭菜的及时供应。 他们还要负责喂养马匹。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因为军马的脾气往往很暴躁,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马踢到或咬伤。 不过,潜伏的时候,上级说的清楚,他是一名闲棋冷子,只凭借他二把刀的日语水平听鬼子闲谈获取情报就行了。不需要,也不能去直接偷取情报。 今天,陆豪听到的最多的词,就是劳工这个词了。 难道鬼子要抓劳工? 他定了定神,静静等待着时机。 终于,鬼子兵驱赶着他们灌满热水,打扫完卫生,清理了厕所后,终于把他们带回了山底下的后勤营地。 陆豪主动包揽了喂马的工作,在交接草料的时候,他给了赶车的把式一个眼神,将写在布条上的情报塞在了运草料的板车上。 为什么,鬼子不自己组织运输部队运草料呢? 因为他们穷。仅有的运输部队要用来运弹药和人员,草料这种东西都是在当地征集的。 赶车的把式在鬼子的监视下坦然地离开了后勤营地,拉着一车汉奸回到了和顺镇刚刚成立的维持会里。 这些汉奸们都是当地的地痞流氓组成的,没事才不会到马厩里去转悠呢,他们到了镇口就一哄而散,四下找乐子去了。 赶车把式慢悠悠地赶着车路过路边一个小摊,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跳下车大声地和摊主讨价还价了一番,买了一小袋烟草。 情报随着法币交接了出去。 摊主下午收摊后,向着莲花村走去。 刚开始,他见路边行人还比较多,走得还慢悠悠的。后来走上小路后,越来越快。 终于,情报在当天下午到达了莲花村的村委会。 第二天,几份情报汇总到了许粟手里。 内线报告,鬼子要征集民工。 侦察连报告,鬼子侦察兵在江岸收集水文的行动有所增加。 祭旗坡的三团报告,对岸有鬼子部队活动。 孟烦了报告,除了一个大队真正追击他们外,鬼子的主力好像在向江岸集结。 “综合这几份情报。”许粟站在地图前面对着林译说道:“鬼子可能要冒险渡江。” 林译近期已经累得熬出黑眼圈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要不要通知虞师一声?” “毕竟是友军,说一声吧。” 许粟权衡了一番,下达命令:“立刻把炮营拉到祭旗坡阵地上去。” “通知龙文章,加大对先遣队的支援,再给他们送过去两个排。一定要阻止鬼子征集劳工。” “没了劳工,鬼子自己是没办法短时间准备好足够的渡河器材的。” 第54章解救劳工(二) 这条奔流在两侧悬崖峭壁之间的长河将中日两国之间的战线规划的如此明确。 中国人在东,鬼子在西。 自从战线确定之后,双方就不止一次想跨过这条江。 但怒江太险了,只要对岸稍微有一点准备,冲击部队必然会遭到重大损失。 这种损失不是一个师,一个军,能够承受得起的。 非得有个几万条人命才能铺出一条路来。 “我军目前的态势,是沿着怒江与鬼子对峙。”林译面对着一众带兵主官介绍着情况。 “现在,师座已经加强了祭旗坡阵地的火力。累计加强的重火力有重机枪50挺,轻机枪100挺,60迫27门。还有师部的炮营。” 他看了看会议席后面比较陌生的几位营长:“虽然现在部队新兵太多,战斗力不强。但只要我们坚守阵地,鬼子以一个联队的兵力,是绝对没有强渡胜利的机会的。” “但是,”林译话锋一转:“虽然鬼子冲击咱们阵地没有希望,但咱们也没有能力打过江去。” “根据侦察情报。鬼子在怒江正面的渡河点,同样布置了一百多挺轻重机枪,并加强了七五山炮。正面冲击,伤亡将无法控制。” 林译将指挥棒指向地图上索渡点:“师部通过四处走访,在怒江上建立了五个索渡点。” “但都不能渡过大队人马,只能偷渡班排一级的小部队。先遣队就是在依靠这些索渡的物资支撑。” 随后,他看向许粟。 许粟接过他的指挥棒在地图上部署道:“我们的战略是抓其一点,破其一边。” “大部队在江岸以火力压迫鬼子,让他们不得不把主力集中在江岸这一个点上进行防御。” “先遣队以果敢动作插入鬼子纵深,在和顺,莲花两镇为作战地域,破袭鬼子运输线这条漫长的边。” “我要以这条怒江耗死竹内联队。” 当天,怒江起了大雾。 白雾浓密而黏稠,感觉就像把人泡进了水里一样,两米之外不能见人。 许粟亲自来到祭旗坡的炮兵阵地上。 “李营长,你们这次要用82迫击炮对鬼子的出发的阵地进行精准打击。有没有把握?” 李连胜经过几次大战后,脸上的神彩恢复了起来,他拍着胸脯保证:“师长,您就瞧好吧。地图上鬼子的阵地标注得一清二楚。要是打偏了,你拿我的脑袋当夜壶。” “我不要夜壶,我要消灭鬼子。去准备吧。” “师长,那我们重炮连呢?”一个大胖子直愣愣地问道。 这是许粟从溃兵堆里划拉出来的炮兵,时小毛。 “重炮连先待命。” 时小毛在那里执拗地说着:“师长,打两炮吧,两炮就好了。” “打什么两炮。”许粟指了指地图上鬼子的运兵通道:“打一个基数啦。” “等到出发阵地受到打击。鬼子部队肯定要转移。侦察连报告他们走得哪条路后,重炮连再开火。” 西岸,鬼子的出发阵地。 因为对国军孱弱的炮兵火力的蔑视,鬼子只是在一个小土包后面搭建了一些简易的木棚,储存着刚刚造好的渡河器材。 突然,尖利的炮弹破空声响起,值守的鬼子小队惊恐的发现,密集的迫击炮弹像雨点一般落下。 刚刚做好的渡河器材立刻被炸得火光冲天,他们辛辛苦苦从大后方拉上来的橡皮艇被迫击炮弹直接命中,飞上天空变成了碎片。 刚刚扎好的竹筏,预备好的过江的绳索,被炸碎后又被引燃。这么重的雾都压不住火势,大火四处流淌,把猝不及防的的鬼子围在了中央。 “快冲出去。”鬼子军曹鬼叫着,带着队伍就要冲出火海。 但迫击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拉出一个圆形的火线向着他们步步紧逼,直至将他们埋葬在了火海中。 这当然不是李乌拉的炮兵水平突飞猛进了。 侦察连的战士就在鬼子阵地前的四十米处,这里就连咳嗽一声鬼子都能听见。 但周勇根本不怕,他连鬼子刺刀都敢正面对决,还怕潜伏吗? 甚至,他还借着大雾,留下自己的班后,一个人摸到了鬼子前面的三米处。 炮弹落下来的时候,他还用短刀解决了一个跑到他面前的鬼子。 不过他最重要的职责还是给炮兵报告方位。 他反握着一只手电筒,灯头朝后。口中默默计算着方位,手中的手电筒通过灯光将信息传到了后方。 后面的侦察兵通过电台将坐标传到了祭旗坡阵地上。 鬼子参谋急急忙忙地跑进了联队指挥部:“大佐阁下,支那军的炮火摧毁了我们的渡河器材,所有的器材都完了,完了。” 竹内连山大怒:“纳尼,我们的炮兵为什么不反击呢?” “雾太大了,炮兵无法瞄准。” “八嘎。”竹内连山上去就是几个大耳光:“立刻反击,难道帝国炮兵都是一群废物吗?” 鬼子炮兵当然不是废物。他们的炮术水平不知道比李乌拉这个二把刀高到哪里去了。 但技术水平又改变不了火炮性能。 许粟的炮兵阵地都设在祭旗坡的反斜面,有着完整的坑道系统。打的时候把炮拉出来,不打的时候又把炮拖回去了。 鬼子又不能大喊一声天皇,然后一拳把山打穿。 他们只能反复轰炸祭旗坡正面阵地。 可那上面连个能喘气的生物都没有,许粟早就把部队撤走了,敞开了让鬼子消耗他们宝贵的弹药。 临了,许粟还在侦察兵指引下,临时转变目标,用榴弹炮直接端了鬼子两个靠前的山炮阵地。 这下,鬼子炮兵就不敢靠前了,准头就更差了。 双方炮战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大雾彻底消散。 竹内连山看着被轰击的满目疮痍的阵地心情沉闷。 等他接到许粟部队正在江岸集结的报告后,赶紧把南天门后面的两个大队拉上了山,准备抵御许粟的进攻。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江岸又恢复了平静。 打了大胜仗,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这次伤亡不大。 周勇带着他的班往索渡点走着,他自己心里暗自想着,等到他再执行上两三个任务,资历就够了。 回部队就能当连长了吧。 敌后侦察,一丝分心都不能有。周勇心里刚闪过这么个念头,就听见副班长在喊:“林子里有鬼子。” 侦察兵都是从部队的班长中精选出来的,本来就觉得不对,一提醒,顿时全都趴下了。 林子里响了一声,副班长抬手就还了一梭子,林子里安静了。 侦察兵小心翼翼地进去查看,发现是个被炮击打散了的鬼子兵:“没事了,咱们快出发吧。枪声会引来鬼子大部队的。” “班长死了。” 大伙一惊,赶紧围上前查看。 这扬战斗,鬼子发射的唯一一发子弹击穿了周勇的头颅。 他已经牺牲了。 侦察兵们陷入了沉默中。他们背着今天牺牲的第三名侦察兵的尸体回到了江岸。 于此同时,敌后慈凉寺的战斗进行到了最激烈的关头。 第55章 解救劳工(三) 自从来到西岸后,他就带着部队一直在跑路,跑的快累死了。 鬼子给竹内连山增强了两个大队的兵力,如今其中一个大队就驻扎在慈凉寺,此地距离山下的和顺镇仅有十里山路之遥。 而和顺镇沿着道路一直向东走上二十里,便是那已被鬼子攻占的莲花镇。 村民们在离镇子三里远的地方,另外建立起了一个名为莲花村的地方。而这里,正是过江后孟烦了被许粟带到的地方。 这十几天来,孟烦了就带着先遣队在世航大师的指引下,一直在这近四十里山路上来回跑路。 一开始,鬼子还只派出几支十来个人的巡逻队到处转悠。孟烦了还趁机打了几次伏击战,鬼子的出动频率顿时降低了。 然后,鬼子就开始以中队规模,在各个村镇之间来回扫荡,企图抓住孟烦了的先遣队。 这时,许粟又给孟烦了送过来两个排。他的兵力达到了一个标准连,120人。 孟烦了试着和山路中行进的鬼子中队打了一仗。 结果,他差点被赶来的鬼子包了饺子,新加入的两个排报销了近一半。 这几天,鬼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驻扎在莲花村的鬼子大队突然出动,紧咬着他不放。 “烦啦,快到地方了没?”邓宝赶上来问道:“我的两条腿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孟烦了扶着树喘着粗气,转头问一旁看起来悠哉悠哉的世航大师:“过了前面这道坡,就到了吧。” “施主说的,一定也不错。” 孟烦了站起来看着身后松松垮垮的队伍,大声吼道:“走快点,过了前面就到地啦。” 这时,前面坡上走过来一个眼睛很亮的军官,看起来活力十足。 军官像疯了一样,张开双臂飞奔过来,到他们面前又突然站住了,大笑着说道:“爷爷们,开饭了。” 他身后,一支背着粮食的民夫队从坡后转了出来。 先遣队全体正坐在林子里猛猛干饭,一天走了几十里山路,他们已经饿的眼睛快冒绿光了。 当然,也可能是饭菜太好的缘故。 现在怒江东岸,物价已经飞涨到了百姓卖儿卖女的程度了。 虞师现在天天吃的就是猪食,盐水泡糙米饭,爱吃不吃。 许粟有着后勤支持,还干着翡翠生意,也只能让队伍主食吃上杂粮。至于副食,只能是早上咸菜炖豆腐,下午豆腐炖咸菜。 没办法,就这两样菜便宜。 可要是过了江的先遣队,许粟的供应就大不一样了,对于肯给民族卖命的人,他从不吝啬。 先遣队现在是一天三顿饭,早上白粥咸菜,中午和晚上是两道荤菜,主食管够。 像现在孟烦了的饭盒里,就是两道菜,白菜炒猪肉,炒鸡蛋。旁边是白米饭。 “爷爷们,爷爷们。”龙文章体力好得很,他在先遣队的士兵中间走来走去,一会拍拍这个,一会逗逗那个。 “这么好的饭,地主老财也吃不上啊。”孟烦了在这里努力干饭,龙文章魔性的声音在一旁传来:“看咱们师长把你们养的,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嗯。” 孟烦了将水壶里的水灌了一口,发现竟然加了糖了,只能无奈地说道:“您直说,这次又打哪啊?” 许粟是相信孟烦了作战能力的。但他不相信孟烦了的作战意识。在确认孟烦了带着队伍和红色接上头后,他特意安排龙文章作为保险。 先遣队可以自由在西岸活动,但许粟会根据情报下达一些作战任务。这时,全军便由龙文章指挥。 一方面,龙文章带领的特务连可以加入战斗,作为支援。另一方面,防止孟烦了避战。 “打慈凉寺,要把关在那里的劳工救出来。” 听到慈凉寺,孟烦了顿时精神了,嘴里的饭顿时不香了。 “那地方,可有鬼子一个大队。”孟烦了指了指身后,提醒道:“咱后头可还咬着一个鬼子大队呢,刚刚才甩开。要是咱们一冒头,保准就咬咱们沟子。到时候,这点人指不定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明天,师里会发起攻势,吸引鬼子固防,配合我们。”龙文章变魔术似得掏出一张调令:“师里会在今晚,再偷渡一个连过江配合我们。” 许粟不是虞啸卿,不会等在江东等着胜利。要胜利,不流血,难道战争会自己打赢自己吗? 无非是流其他中国人的血罢了。 第二天,怒江大雾。 孟烦了见到了他的增援,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连。 “怎么都是新兵?”孟烦了拉住龙文章问道:“一看就是没有上过战扬的雏。” “新兵不上战扬,永远变不成老兵。”龙文章带着他的特务连上来了 他叉着腰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这些老兵不带他们练练,以后到了战扬上,就伤亡就更大。” 物资重要还是人重要。 电视剧里,虞啸卿听到龙文章准备用阵地下面的鬼子练兵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龙文章在给他惹麻烦。他准备反攻南天门,强调的也是准备了多少兵器火力,可见他是认为武器重要。 许粟却认为人重要。他派先遣队过江,一是收集情报,二是消耗鬼子,三就是要在战斗中锻炼出一批老兵来。 一个老兵就能带动一个班,有了兵才能发挥武器的威力,才能打大仗硬仗。 就虞师的素质,不要说像剧里沙盘推演的那样死光了。怕是死上十分之一队伍就溃散了,根本到不了那个地步。 得了许粟练兵的命令,龙文章尽己所能,调动部队,现在他手里已经有三个连360号人马了,加上民夫就有400人了。 对阵鬼子一个大队,拖延一会儿是够了,至少能够把劳工从慈凉寺放出来。 世航大师就是慈凉寺挂单的和尚,他结合情报向大家介绍道:“慈凉寺是个大地方,有三进院子。” “一进是大雄宝殿,供奉着佛祖。” “二进是禅房,是寺内僧人的住所。” “三进是柴房等地方,是寺内的后院。” “鬼子来了以后,把寺内僧人杀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逃散了。” “现在,鬼子在一进院子修筑了防御工事,他们的军营设在了二进院子,劳工们关在三进的院子里。” 龙文章挠着头问道:“大师,鬼子为啥不在其他方向建工事,只在正门口设置了防御呢?” “慈凉寺是百年大寺了,院墙有三米高,由巨石砌成,一般人是翻不过去的。只能走正门和后门进去。后门已经被鬼子堵住了,所以只要防住正门就行了。” 世航大师犹豫了一下,合十说道:“贫僧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的墙已经塌了一回,新建起了的墙不是很坚固,我带你们去。只要正面牵制住鬼子,我们就可以推到墙冲进三进院子,救出劳工。” “就听大师的。”龙文章站起来对着大家大声说道:“我带着特务连和新兵连从正面进攻。孟瘸子带着先遣队从后院进去,把劳工放出来。” 队伍临出发前,董刀悄悄找到世航大师:“大师,慈凉寺是佛家圣地。打鬼子没有问题,但要是打坏了佛像,佛祖怪罪怎么办啊?” “阿弥陀佛。”世航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后,微微低头,轻声说道:“护生非杀生,断恶非断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接着,世航大师继续说道:“结束这些日本人的生命,虽然看似残忍,但实际上也是一种解脱。他们在世间造下诸多恶业,如今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是了却了彼此的恶缘。这不仅对他们自身有益,更是一种大功德。”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至于那些被损坏的泥像,不过是些泥塑之物,并无真正的生命。佛祖慈悲为怀,怎会因为这些而怪罪于你呢?” 周围围过来的士兵们将信将疑地散开了。 大雾中,龙文章指挥着部队潜伏在了慈凉寺周围。 随着南天门上的炮声,鬼子大队离开了。 龙文章计算着鬼子离开的路程,估计差不多后,一挥手:“打。” 第56章 救出劳工 龙文章借着大雾将部队带到了距离鬼子只有一百米的地方。 两个连的士兵一起开火将庙门口的鬼子哨兵打成了筛子。 “冲啊冲,冲得上不纳粮啊。” 龙文章鬼叫着,举着步枪带头冲了上去,特务连越过庙门口鬼子用沙袋临时垒起来的哨位,向着院里冲去。 但现在的鬼子素质还是很高的,他们由军曹带领着,从营房里冲了出来和一进院子里的残兵汇合到了一起,依托事先垒好的沙袋构筑起了防线。 “都他妈快点,停在门口等死啊。” 龙文章大喊着,但新兵们扎堆挤在了门口,被鬼子的机枪扫成了血葫芦。 新兵连的连长陈远是个第一次入缅作战的老兵,他见庙门口已经进不去了,把还在冒冒失失往里冲的新兵拉住了:“上墙头,用鬼子垒工事的沙袋上墙头开枪。” 庙门口,冲在后面的弟兄还没有死亡,他们还没有死去,正在挣扎着爬出来。 但他们已经被机枪子弹扫中好几下了,身上还压着死尸,没有人帮助根本没法离开。 而庙门口已经被火力封锁了,没人敢去救他们。 还是陈远看不下去了,从旁边的新兵身上拉了颗手榴弹扔了过去,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一进院里的战斗还在继续,特务连的班排为这次战斗已经全部换装了司登冲锋枪。 他们把头埋在工事下面,冲锋枪举过头顶向着前方猛扫。 慈凉寺是方圆百里之内闻名的大寺,大雄宝殿前的广扬修得极大,可以容纳数百人一起上香。 鬼子在大雄宝殿一线站稳脚跟后,派出两个小队从两侧沿着石墙包抄进院的特务连。 结果,鬼子的反击部队被冲锋枪的猛烈火力压了回去,停在了大雄宝殿两侧的佛堂里。 但他们也没有多大伤亡,停止运动后,鬼子的防御火力进一步加强。门外的新兵连的战线已经和特务连完全被割裂开了。他们只能站在墙头,不断向鬼子开火。 这也是许粟很少装备冲锋枪的原因。 冲锋枪是一种完全依托欧美战扬经验设计的武器,在中国战扬上很是水土不服。 重量太大,威力太小,弹药消耗太快。 带着冲锋枪的班排长很快就停火了,一会儿子弹打光了,他们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了。他们接过部下手中的中正步枪不断点射着,将空地上,被冲锋枪打中好几枪,还在行军丸刺激下不断向己方防线爬来的鬼子击毙了。 前院打得枪声如雷,弹雨横飞,孟烦了在干什么呢? 他正扛着铁镐挖寺庙墙角。 “世航大师。”孟烦了扶着铁镐喘着粗气:“我说,你没找错地方吧。咱们全连都挖了二十来分钟了,这墙还是不倒啊。这是你们寺最薄弱的墙?” 世航大师也累的头上冒汗,他解释道:“慈凉寺是大寺,香火钱足,修的墙当然要牢固了。所以我说咱们要提前到这里来,不然仗打完了,墙都挖不开。” 邓宝奋力一铁镐砸了下去,反而被坚固的岩石弹了回来震得他手都麻了:“王八盖子滴,干脆,拿炸药炸开算了。” “炸药一响,前面的鬼子就是个聋子都听见了。”李四富吐槽道:“你这脑子,叫小鬼子打傻了不成。” 没办法,众人只能发力猛挖。终于,在前院枪声响了十分钟后,墙角终于挖开了。 孟烦了拔出枪指挥道:“二排打头,一排跟进,三排留在外面警戒。” 排头兵小心翼翼地提着枪钻进了挖开的洞口,前面打得正激烈,后院里面根本没有鬼子站岗。 众人迅速分成两队,彼此之间默契十足。他们沿着房屋的墙壁,小心翼翼地交替前进,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 队伍的前方,邓宝手持武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突然间,他停下了脚步,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停下。 孟烦了见状,提着枪步伐轻盈的来到邓宝身旁。他稍稍探出头,扫视着前方的院子。 果然,在二进院子里,有几个鬼子的岗哨正站在那里,他们手持长枪,神情严肃。 然而,这些哨兵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们频频回头,目光不时地飘向前院,显然是对那里正在进行的战斗充满了渴望和好奇,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自己的岗位上。 孟烦了指挥机枪封锁院门:“一排警戒,二排快把劳工放出来,送到院外去。” 鬼子抓来的五十来个劳工,被关押在柴房和杂物房里,这些房间的门窗都被严严实实地封死了,仿佛是一座与世隔绝的牢笼。原本,鬼子计划再抓五十个劳工,凑够整整一百人后,将他们全部送往南天门去干活。 二排的战士找来几块石头砸向了门上那坚固的铁锁。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铁锁终于被砸开了。 门缓缓地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战士们定睛一看,只见房间的角落里,一群劳工正蜷缩着身体,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仿佛是一群受惊的兔子。 这些劳工们身材瘦弱,面容憔悴,显然遭受了长时间的折磨和虐待。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上还残留着被鞭打的伤痕。面对突然闯入的战士们,他们显得十分惊恐,不敢轻易动弹,只是用那唯唯诺诺的眼神默默地注视着门口的人。 “中国远征军,都不要出声,跟着我们走。” 幸好,鬼子拉这些人来是要干活的,他们还能吃上饭,还能行走。 在二排的护送下,劳工们排着队,从墙角的洞里钻了出去。 孟烦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人落下。 “世航大师呢?” 董刀指了指后院的小佛堂:“大师正在那里超度亡灵。” “什么时候了?”孟烦了赶紧跑了过去:“大师赶紧走了,鬼子一会儿就发现了。” 他推开门,不太利索的那条腿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 孟烦了借着屋外照进来的光线看清了屋里的情形。 这里堆满了死人的头颅,刚才绊倒他的就是一个剃光了头发的中国人的头。 世航大师坐在屋子中央,对着房间中的人头堆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见孟烦了闯进来后楞在了那里,他平静地说道:“这些人,是我的师兄师弟。” “他们不愿意离开,鬼子就把他们杀了,头颅放在这里把玩。” “大师。”孟烦了走上前,脑子里疯狂想词,想要安慰几句。可他平时利索的嘴皮子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施主不必再安慰贫僧了。”世航大师的平静下是深深的悲伤,悲伤中酝酿着怒火,不过他还是反过来开始安慰孟烦来。 “贫僧自从下山以来安慰的话听多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世航大师站起来将头颅收集起来,看见劳工已经都走了,于是在尸体上倒上火油:“唯一阻止这扬灾难的办法只有金刚怒目了。” 看着熊熊大火,一直以来只是带路的世航大师从僧袍里掏出了一把手枪:“走吧,我们,去打仗。” 烧尸产生的黑烟很快就吸引了鬼子的注意,但零零散散赶来的鬼子被院门口的机枪撂倒了。 现在院里只剩下一排了,战士们都看见了屋里的情景,大家都看着孟烦了。 孟烦了来回走了几步,心里有想起自己葬送的那个连,但看着战士们的眼神,他一咬牙:“那就打。” 第57章 神佛会保佑我们吗? 国军方面,原本只是营救劳工的行动,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对慈凉寺内鬼子的攻坚战。 而鬼子的兵力,因为南天门持续的炮战,和许粟在江岸的佯动。他们不得不将主要兵力调集到江岸防线,慈凉寺这里只剩下留一个中队驻守,而非原先估计的一个大队。 一时间双方在慈凉寺内打得异常胶着。 正面防线,龙文章率领特务连与鬼子对峙起来。鬼子于大雄宝殿的防线增设了一挺重机枪,这狭小的院子,持续而凶猛的机枪火力,直接封锁了冲击之路。 后方,孟烦了所率的先遣队与鬼子的中队部短兵相接,尽管他们当机立断用手榴弹炸死了鬼子少佐中队长,但仍有一个小队迅速回调接过指挥权,直接向先遣队发动了万岁冲锋。 得知先遣队陷入苦战的新兵连连长陈远立刻做出决定:“把机枪班留下,在墙头掩护特务连。其他人跟我来,去支援先遣队,捅鬼子沟子。” 新兵连组织了两个排,提着枪,弯腰快速行进到后院。 陈远端着刺刀站在新兵们前面:“过江之前,你们可都是自愿报名的,许师长已经给你们家里邮了二十块大洋的抚恤金。现在,到了拼命的时候了。打得赢,回去提一级,当了孬种,就地枪毙,都跟我上。” 新兵连的加入让原本就不广阔的战扬变得拥挤起来。 二院里,冲上来的鬼子三人一组,背靠背地组成刺杀阵型,各队配合着在国军士兵中横冲直撞。 战扬上,一具具国军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他们的刺杀技术显然太过拙劣。这些士兵们刚刚与敌人交锋,比划了几下,就被配合默契的鬼子用刺刀从旁猛地扎中,瞬间失去了生命。 尽管国军士兵们一拥而上,但他们之间缺乏有效的协作和配合。在混乱的战斗中,他们甚至会挡住彼此的前进道路,使得原本就处于劣势的局面变得更加糟糕。而人数远远少于国军的鬼子,却凭借着精湛的战术和紧密的配合,将国军杀得连连后退。 恼火的机枪手端着机枪就是一通扫射,强劲的机枪子弹在打穿鬼子后,也把对面的国军士兵也打穿了。结果死的人更多。 唯有老兵们背靠背,结成与鬼子一般无二的阵型,与他们拼死搏杀。 世航大师与其他配带手枪的军官,则四处驰援新兵,当鬼子冲杀而来时,他们便举起手枪,猛烈射击,遏制鬼子如疯狗般的攻势。 惨烈的白刃战进行了二十分钟。前十五分钟,鬼子占尽了优势,他们的技术确实过硬,而且一院的鬼子不断抽调兵力增援。 但打到最后,国军绝对的人数还是压倒了鬼子,他们被杀得节节败退。前院的龙文章也趁机发起进攻,特务连凭借着猛烈的手榴弹火力,将兵力稀少的鬼子防线冲开了。 一院两侧的厢房,投进去至少十颗手榴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厢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和硝烟弥漫之中。 供奉着罗汉像和菩萨像的神龛也在爆炸中遭受重创,这些原本庄严肃穆的神像被炸得支离破碎,四处散落。神像的碎片像雨点一样纷纷落下,与满地的血肉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 那些原本代表着慈悲与祥和的神像,如今却成了一个个红色的土块,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仿佛它们也在这惨烈的扬景中失去了生命。 但原先被手榴弹炸起的烟雾遮蔽的重机枪,开始猛烈开火。特务连又被压制在了院子中。 这时,二院的鬼子败退回了大雄宝殿,鬼子干脆把大殿的门封死了,躲在里面一边求援一边死守。 他们的援兵在哪里呢? 现在才刚刚从南天门下山。 红色人员的游击小组动员了大批老百姓,将原本就崎岖难行的山路彻底挖断了。 许粟现在将黑市上买来的便宜军火一股脑塞给了他们。他们现在可不像原先剧里一样拿着前现代火器,而是装备着一大批老套筒、汉阳造等武器。虽然质量不高,但打一打麻雀战还是够了。 另外,他们还自制了一些土地雷。这些地雷,里面填装的都是黑色炸药。虽然炸药威力不足,但一个就有两公斤重。 鬼子先头部队一开始还看不上这些游击队。察觉到慈凉寺电话线路出问题的鬼子大队立刻回头,想着快速通过山路回援。 结果打头的鬼子直接被土地雷炸上了天。 鬼子大队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派出小队汉奸在前面探路,防止兵力受损。 但游击队打不过鬼子还打不过汉奸吗? 两排枪后,汉奸就连哭带爬地跑回去向鬼子报告了。 结果,等到鬼子大队来了,游击小组早就跑回山里了。 鬼子大队一快速前进,游击小组就在前面埋下十来颗土地雷,鬼子只能停下来继续排雷。 就这样,先遣队都快把慈凉寺打下来了,鬼子的增援部队还在南天门下面转悠。 “把后墙炸开吧。”孟烦了靠在墙角和龙文章商议着:“门口鬼子火力太强,冲不进去。” “没用。”龙文章拍了拍墙:“石头做的,后面垒了两层沙袋,集束手榴弹都炸不开。” “把鬼子的尸体从门口扔进去,逐步向里面发展。” 龙文章组建了两支突击队,开始猛攻鬼子最后的据点。 先是向里面扔了几枚手榴弹,然后轻机枪向里面猛烈地扫射一番,紧接着突击队就向里面冲了进去。 在古老而庄严的佛像前,鬼子们最后的十几个人蜷缩在石台下面,手中紧握着武器,拼死抵抗着。 而在他们的对面,突击队的战士们则以那些已经倒下的敌人尸体作为屏障,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突击队分成了前后两队,分别从两个方向对鬼子形成包围之势。前面的队伍负责正面攻击,他们用猛烈的火力压制着敌人,让鬼子们根本无法抬头。后面的队伍则负责包抄,他们利用地形的掩护,绕到了鬼子的背后,给他们来一个致命的一击。 石台上,鬼子已经将佛像上的金箔刮了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在佛前点了两支粗壮的香烛。 可能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吧。 手榴弹炸断了香烛,但它们还在燃烧,微弱的火光照得石佛眼睛仿佛活过来一般。 慈目低垂,将殿内中日两军激烈厮杀的惨状尽收眼底。 殿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交错枕垫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残缺不全,有的面目全非,血腥之气弥漫在整个空间,令人作呕。 而这恐怖的景象并没有就此停止,尸体一直延伸到庙门之外,搭建起一条由死亡铺就的道路,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如注,狠狠地砸在大地上。然而,这雨水并没有洗净这片血腥之地,反而让鲜血顺着大殿的台阶流淌,与满地的碎肉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滩暗红色的血水。 血水在雨水的冲击下,如同一股暗红色的洪流,咆哮着卷回了大殿。那股血腥的味道在雨水中愈发浓烈。 国军士兵们面色凝重地踩着血水,艰难地将阵亡将士的尸体一具具地抬了出去。他们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悲痛和哀伤。 石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动都没动。 远方,游击队的枪声已经逼近了。 第58章战地动员会 他在处理部队后勤。 等到官当到师长这个级别,作战指挥已经成了他工作中很少的一部分,反而后勤工作越来越重要。 现在,许粟除了每天收集对面鬼子的侦察情报,隔个几天展开一次隔岸炮战外,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安排全师一万多人的衣食住行。 “师座,昨天慈凉寺战斗的报告送回来了。”林译将刚刚眯了一会的许粟叫醒了。 “我方一共投入正规军三个连,地方游击队两个小组,一共457人,总计伤亡268人。”林译拿着作战报告念着。 “慈凉寺歼灭日军一个中队,游击战消灭了一部分伪军及冒进的鬼子,总共击毙206名日军,伪军没有统计。” 许粟接过作战报告翻阅着,问道:“伤亡比不错,打得很不错啊。总结胜利原因没?” “主要是我们集结了优势兵力,在大雾中进行了突袭,而且是前后夹击。战术上有优势。” “而且,参战的士兵事前都发了赏银,打起来都很英勇。” 现在发到许粟军中的已经都是经过整训的新兵了,他们不再像壮丁那样随时的都想逃跑。毕竟家人都在兵役署手里,逃回去是要杀全家的。 不过,好处是,动员起来就更方便了。 许粟现在每天都到部队一线视察,增强对基层的掌控力。在近期的视察中,许粟动员出一个连的士兵,整编后送过江去。 这些士兵过江之前,先按照过江之后的伙食待遇休整了一周。 许粟当着他们的面按照每人二十大洋的标准,将抚恤金邮回了士兵自己填的家乡。当然了,名义上说的是开拔费。 许粟给他们许诺打完仗回来,只要活着,就升一级,可以当班长。 当然了,待遇是好的,但军法也是严厉的。要是过了江敢逃跑或者怯战,枪毙都是轻的,还要通过兵役署连坐逃兵家人。 “剩下的人,除了先遣队,先都撤过江来。”许粟在报告上批示后递给林译。 “老规矩,打完仗还想走,发路费让他们回去。留下的,士兵一律放到一团担任班长,带兵的老兵们遣返原单位。” 许粟的这个新兵连和特务连凑一起都拼不出一个排了,建制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 林译想着江那边的炮灰们,小心翼翼地问道:“先遣队也伤亡颇大,要不也撤过江休整一段时间?” “不行。”许粟一口否决了林译的提议。 “不仅不能撤,还要继续打。要争取每周打一次慈凉寺这样的战斗,不断淬炼部队。” “告诉孟烦了,先遣队的人员武器优先补齐。这个新兵连虽然没了,但我会每周组织一个连,渡江过去参战。” 许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早上八点了,今天还要去组织战地动员会。 “咱们先出发吧,战地动员会的乡绅们估计已经等着了。” 在骑马前行的路上,林译抱怨道:“师长,我感觉你对工作是不是要求得太紧了?参谋处现在已经运转过度了,大家都快累趴下了。” 在非战时,许粟还是很和善的。一众兄弟提的建议只要合理,他也会积极采纳。更不要说作为他的辅助大脑的林译了,所以林译才敢这样直言。 “不紧不行啊。”许粟骑着马走在前面:“部队就像大孩子,我这里松一点,下面就撒了欢了。” “可上峰也没给我们下达作战任务。”林译有些不满:“沿怒江的几个军都没有行动,他们部队也管得挺好啊?” “好个头,远得不说。就说我们旁边的虞师。” “那些本应奋勇杀敌的普通士兵,如今却天天在前线阵地上沉迷于吸食大烟,纵情声色,狂嫖烂赌,他们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个个都快变成病恹恹的模样了。” “后面那些所谓的精锐部队,在虞啸卿的亲信何书光和张立宪等人的带领下,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寻衅滋事,对这个动手,就是对那个破口大骂,却唯独对虞啸卿阿谀奉承,极尽吹捧之能事,仿佛虞啸卿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一般伟大。” “此时此刻,虞啸卿本人却还在军部里,口若悬河地阐述着他那既不符合当前敌情实际,又完全不考虑我军实际作战能力的作战计划,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计划有多么不切实际和荒谬。” “就这还是自比岳飞的人呢,其他摆烂的友军不知道都烂到什么程度了。” 林译一想,这样对比一看,自家的部队被许粟按在营地里天天练队列,居然算得上备战积极的精锐了。 林译转念一想,问道:“师长,上峰不是说要反攻吗?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呀?到时候这些友军可就指望不上了。” “反攻?”许粟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军政部的人只是喊一喊光复口号罢了。等他们反攻,恐怕得等到小鬼子老死了。” 国军的指挥是标准的进攻时的冒险主义,防守时的保守主义。 入缅作战时,激进的要命,号称要打下仰充,驱逐日寇。 退守云南后,保守的要命,沿江十几万大军龟缩不前,从来不主动进行战略进攻。 原剧中,虞啸卿就是眼睁睁看着鬼子把南天山挖穿了,部队在江岸连枪都不开一下。 许粟现在进行进攻,反而更像是红党的风格。 他已经完成了怒江西岸游击区的军事部署,孟烦了可以替他完成作战任务了。 现在重要的,是建立完善的后勤体系。 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为了降低后勤压力,许粟必须开展自力更生的生产运动。 生产就必须要有地有人。 地倒是好找,随着鬼子打到对岸,禅达的地主跑了不少。 许粟不是红色人员,他不能直接将地抢过来,那样的话,整个地主阶级都会起来反对他,以后就不要想安生了。 他的办法,是发行土地公债将跑到后方的地主的地买回来。这些地随着地主逃跑,本来就已经荒了。现在许粟要买,地主们还是很愿意的。 当然了,许粟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钱,不愿意也没办法。 而有了土地公债这块牌子,其他地主也不会站出来跟着起哄。 作为大地主,勾结官府、陷害百姓、颠倒黑白、侵吞公款,是基本操作。 你连官府都糊弄不过去,你还配当地主? 通过这一招,许粟一下子买下了40顷地。但这些地分散在禅达十八乡各个地方,需要进行调换。 这便是他决定成立战地动员会的缘由所在。在这个组织中,汇聚了禅达地区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地主们。这些乡绅们手中掌握着许粟所急需的人力和物力资源,然而,如何从他们那里获取这些宝贵的资源,却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许粟深知,这些乡绅们并非易与之辈,他们对于自己的利益看得极重。因此,要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手中的资源,就必须与他们进行一番深入的协商和沟通。 他一下马,就看见领头的乡绅端着一个比头还大的碗走了过来。 “早就听闻许将军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禅达人,君子人,最是敬重豪杰。请满饮此杯。” 奶奶的,给老子下套是吧。 第59章 建立蔬菜基地 辉煌的事业是由无数人的鲜血和更多人的辛勤工作铸造的。 但随着时间推移,事业演变成了故事,故事演变成了传说,传说简化成了一个名词。 现在的美国就是如此,人们喊着自由民主的口号,好像这样就能使一个国家复兴。 他们忘记了当年在美洲大陆上自己野兽的嘴脸,和那些野蛮但有效的行为。 许粟推进建设蔬菜基地的时候才知道土改的困难。 春秋笔法一直有着为尊者讳的传统,这一次,是为革命的主体,农民。 许粟处理乡绅是很轻松的。 毕竟他手里有枪杆子,就算乡绅想尽办法讨价还价,也只能把许粟的分散的好地换成了连在一起的中田。 虽然结果不太好,但双方总算达成一个协议,而不是在大敌当前的时候杀得人头滚滚。 接下来才是困难的部分。 “死人啦。”一声哭嚎迅速从村头传遍了全村。 村里的李地主死了。 许粟的田当然不是凭空出现的,他和大地主们协商好后,直接将附近村里的几个小地主临近的田合并起来,建立了蔬菜基地。 现在,被夺走田地的李地主在祠堂自杀了。 本来要去耕种田地的农民都围在祠堂里不愿离去。 许粟直接带着军队包围了这里,把农民一个个拉出来审问。 “我听说,李地主对你们可是盘剥的厉害。他的地租是禅达最高的,一年的收成他要收走八成。不少人都被他逼得卖儿卖女呀。你们怎么还这么伤心呢?” 那位唯唯诺诺的老农在许粟的步步紧逼之下,显得有些惶恐不安。他的声音略微颤抖着,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长……长官啊,您可别这么说。李老爷他真的是个大好人呐!” 老农稍稍定了定神,接着说道:“李老爷平日里可忙啦,但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他就会到村子里来,给咱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们教书认字呢。”说到这里,老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读书,那可是只有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才会的本事啊!”老农感慨地说,“人家李老爷不仅自己有学问,还愿意把这些知识传授给咱们这些穷老百姓,这是多大的福分呐!” 许粟疑惑地问道:“他都教你们什么书啊?” “我一个种地的,哪里听得懂?不过我儿子回来给背过,李老爷念得两句诗。叫什么,在篱笆下采什么东西。”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对对,官长你真有本事,看看说的多好啊。” 许粟翻了翻记录本:“你儿子给你背,你儿子不是饿死了吗?” 老农一下唉声叹气起来:“唉,咱们命不好,能怪谁呢?” 许粟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他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 把老农打发出去后,他把林译叫了过来:“战地动员会这个组织还是太大了。我们要在下面再设置四个工组,把那些农民都分散到各个组里去。” “要颁布一个政策,把师里口才好的,都拉过来,天天宣传。” “就说,咱们的地,地租是六四分。交够咱们的六成,剩下的四成都归农民自己所有。那个组干的好,收获多,师里还要给他们发法币奖金。” 有了利益可以分,再加上种地的日子不能耽搁,农民们还是离开祠堂开始在地里劳作。 许粟组织他们种的是鸡毛菜。这种菜生长快,收获多,而且种子便宜。最适合许粟现在的情况。 但地种了没几天,农民们又罢工了。 正在山神庙的许粟只能赶到农庄处理此事。 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地的另一个主人,王地主近期病了。 佃户们都一溜烟都跑回去给王地主帮忙去了。 “他一家就有14顷地,我们合并的时候可是按照市扬价格买的。他现在富得流油,有什么需要穷的只剩一件褂子的农民帮忙的。” 这就是许粟没有下过南方的农村了。 在这个小村庄里,王地主可谓是声名显赫。他不仅拥有广袤的土地,还是这个村子里宗族的族长。他要是病了,能帮的忙可多了。 当许粟骑着马来到村里时,他远远就看到了王家那扇朱漆大门前的景象。 只见一群身着破旧褂子的穷哥们正呼啦啦地跪在门前,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无奈。 这些人都是村里的普通百姓,平日里与王地主并无太多交集,但此刻他们却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这里,显然是希望能为王地主尽一份力。 “王管家,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被推举出来的农民领袖,低眉顺目地举着一包用大红纸包起来的银元,递给大门后的穿着丝绸衣服的管家。 看着管家接了过去,农民领袖不由问道:“二舅的病,怎么样了?” “越发的重了。杀人的狗子,没良心的货。这世道怎么这么不公道啊?”借着农民的话,管家当扬就表演了起来,大门后面一阵阵女人的哭声响起,把氛围衬托的更加悲凉。 农民们互相对视着,渐渐有声音传了出来:“大家不要去种公家的地了。种了公家的地,族里就维持不下去了。到时候,谁给大家主持公道啊?” “对啊,咱们应该帮自家人,怎么能帮外人呢?” “王老爷,可是和咱们血脉相连的一家人,难道还会害咱们不成?” “是谁说不种公家的地啊?”许粟带着兵到了,他一步跨到农民们面前:“谁说的?站出来。” 大家一下安静了,许粟身后的兵马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王管家站了出来:“许师长,我家老爷病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一个族里的人,来看看我家老爷。” “你家老爷有十几个仆人伺候,哪里会出什么事?”许粟举着马鞭就是一顿抽:“耽误了公事,我就把你家老爷拉出来扒皮抽筋,看看到时候还会不会生病。” “官长,王管家可是好人呐。” “官长,做人可得讲良心啊,家里人病了,不应该看看吗?” 农民们看到许粟打人,一下涌了过来,围着许粟跪下来,不断求情。个别有血性的青年,已经准备扑上去和许粟拼命了。 他们要誓死维护村里、族里的利益。 不过许粟也不准备把这些人都杀了,都杀了谁去种地啊。 他也不准备效仿红色进行诉苦运动,那纯粹是找死。 他只是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告诉你们那个王老爷,三天之内把事平息下去,否则,许某下次来就要取他的脑袋。” 他身后的警卫向着王家大院扔了一枚手榴弹,轰的一声,将大门炸塌了。 “这只是一个警告。” 两天后,王老爷的病突然好了。他站了出来,号召大家要勤于国事,要为抗战做贡献。农民们听不懂他的口号,但还是都回去种地了。 尽管,许粟只是尽量降低斗地主的烈度了。但重庆政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一封又一封的申斥电报飞到了许粟手中。 幸好,他没有干什么真正的好事,否则重庆的军法官就要到了。 在磕磕绊绊中,许粟的农庄里,成片的鸡毛菜终于成熟了。 第60章蔬菜丰收 没办法,现在滇西就兴这个。不要看远征军和鬼子打得头破血流。现在怒江边的国军长官已经开始向鬼子走私盐巴和布匹了。 反正他们要卖给鬼子,还不如让许粟低价卖给吃不起盐的百姓。至于让许粟回拢了资金,支援了抗战。 在越来越兴旺的生意的支持下,许粟才能投资农庄,开辟良田。 现在,田里的鸡毛菜丰收了,许粟压在肩头的伙事压力骤降减。看着成片的鲜油菜叶,许粟都乐开花了。 “嗯,咱们的伙食标准要重新制定。”许粟转头对跟在身后的林译说道:“不能再天天吃咸菜了,手下这些兵,一个月了连身体都没养起来。” 经过参谋处的彻夜加班,滇湎游击纵队的伙食标准确定了下来。 士兵每人每天领粗粮1斤半,烧柴2斤半,保障主食供应。 士兵每人每月领2斤菜油,1斤盐,40斤菜,作为副食供应。 到了战时,每人每月供应2斤肉。 这样一来,许粟部队的伙食水平就基本达到了八路的水准。 随着鸡毛菜一车又一车拉进营地。滇缅游击纵队的兵丁们肉眼可见的强壮起来。 “老赵头,今天吃什么好吃的?”陈远刚操练完自己的那一连兵,热得满头大汗。他将军装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好奇地问着炊事班长。 这倒不是他馋嘴。作为第一个过江的连长,他虽然职位没动,但军衔却提了一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许粟虽然缺班长,缺排长,却不缺团营两级军官,这些位置已经被老兵们填满了。基层士兵升到连长,已经是顶级了。 不过许粟却可以提升打过仗老兵的军衔,以此为凭证给他们涨工资。 陈远现在肩上的军衔已经是上尉了,再进一步就是校官了。 现在许粟军中,连长一般是中尉。有上尉过来问话,炊事班班长当然殷勤的很。 “豆腐炖鸡毛菜,每人两大碗。”赵班长得意地向陈远展示着刚蒸出来的米饭。 “陈连长,你看看,绝对是上等的好米。”赵班长从盆里挖了一勺出来举给陈远看。 “弟兄们筛了两遍,绝对一点沙石都没有,肯定符合师长的规定。” 陈远没有看赵班长递过来的饭,而是另外选了一盆抽查起来。 “不错。”陈远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符合标准,以后要继续保持。要是让师长抓出问题,什么后果,你自己也清楚。” “当然,当然。”赵班长连声应和。 “听说,昨天,三团的一个炊事班叫师长抓住了纰漏,米饭里掺了沙子。那鞭子抽的,炊事班长听说都晕过去了。” 陈远强调:“是晕过去两次,中间被抽醒来一次。” “既然知道,你这里就不要出纰漏。特别是今天,上面来视察。出了问题,少说都要扒皮。” 扒皮倒是不可能,许粟不喜欢这么耗时的刑罚,顶多枪毙罢了。 权利到底是什么? 在队伍里,权利就是两样东西,人事权和财务权。 他不断通过老兵充实底层,就是在收拢人事权。加强后勤保障,就是在发挥财务权。 克扣士兵粮饷,本质上,是把对部队的掌控力换成了钱财。 许粟才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他每天下去部队基层视察,就是抽查队伍的伙食和熟悉基层军官。 “师长,来了。”林译在一旁提醒道:“军政部的抽查人员到了。” 并不是只有许粟一个人会下基层去视察,实际上,国府也同样需要对部队进行视察。 毕竟,作为国家的管理者,老爷们必须要清楚地了解自己手底下究竟有多少兵力。 如果国府对自己所拥有的兵力一无所知,那么当面临战争时,他们很可能会陷入被动局面。想象一下,如果下面的士兵都已经逃跑了,而国府的老爷们却还傻乎乎地待在原地,等待着敌人的进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因此,国府定期对部队进行视察是非常必要的。通过视察,他们可以了解到部队的实际情况,包括士兵的数量、装备状况、训练水平等等。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决策。 至少不会被鬼子直接突脸。 国府军政部的人当然不会像许粟一样骑马,美国的吉普车现在已经进入了重庆,并迅速成为了老爷们的最爱。 吉普不慌不忙地开到许粟面前,一位身穿笔挺军装的少校从车上迈着方步走了下来。 “你就是许粟?” “是。阁下就是庞副官吧?” “嗯。”庞副官不动声色地将许粟递上的银元收入口袋:“特派员就在后面,我先来打个前站。” “好说,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庞副官,请。” 庞副官可不是一个无能之辈,他实际上是抗战之前专门开设的军官特训班培养出来的精英人才,对于基本的军事常识,他可谓是了如指掌。 不仅如此,他从事视察基层部队这项工作已经长达三年之久,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可以说,庞副官担任打前站的官员,某种程度上就如同敢死队一般。毕竟在国军的部队中,对于重庆方面的忠诚度究竟如何,实在是一个难以捉摸的未知数。一旦遇到那些心怀不轨、隐藏着秘密的部队,下去视察的特派员恐怕就会遭遇不测,甚至有可能被直接拉出去活埋。 庞副官一遍和许粟客套着,一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军营。 这里实在有点奇怪。 在道路两旁站岗的士兵看起来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这是可以理解的。 一个师,要是连充脸面的士兵都没有,那就成三流部队了。他来之前,早就听说,滇缅游击纵队可是相当能打的。 让他感到十分困惑和难以理解的是,就在离他不远处的那座军营里,竟然有一群群士兵在不停地走来走去。这些士兵们的身影清晰可见,他们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似乎充满了活力和朝气。 这些士兵们的身体看上去十分强壮。他们的面庞也显得格外精神饱满,透露出一种坚毅和果敢的气质。 然而,这一切却与他对国军部队的印象大相径庭。在他的认知中,国军部队往往给人一种纪律松散、士气低落的感觉。那么,眼前这些士兵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真的是国军部队吗? 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国军部队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士兵呢?他们的存在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看法和观念。 庞副官暗自思索着,他可是刚刚从关中回来,视察过胡长官的部队,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军的队伍。 他们的士兵看起来也都垂头丧气的,根本没有精气神。 “许师长。”庞副官随便扯了个借口:“既然是来视察,接风宴就不必了,我们与民同乐一回如何?” 庞副官早就看见了,许粟的部队现在正是开饭的时候。那些奇怪的士兵正端着饭碗埋头吃个不停。 胡长官的军校也才一天供应六个馒头,学生们可以在锅里揩点油回去躺在宿舍吃。这已经算是国军中极好的伙食了。 他去的时候,也没看到他们吃得多么香。 他暗自揣度,说不定,许粟在饭里加了特货。 许粟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愿意在哪里吃就吃呗。 结果,饭一端上来,庞副官就怒了。 “许师长,庞某又不是傻子,何必如此糊弄我呢?” 第61章 特派员 许粟在知道他以为给他端上来的豆腐炖鸡毛菜,炒鸡蛋是刻意欺瞒后,直接将他带到了连队的伙食班里。 除了多了一个荤菜用于待客外,没有什么特别待遇。 不过,这也让许粟警惕起来。 国府官员是不可能这么尽职的,不要说不让看基层伙食了,就是特派员来了不让看部队都是常有的事。 检查部队?检查什么部队?是你的东西吗你就检查。 像粤军、川军、西北军这些稍微有一点自主权的队伍都是不让国府官员进入营地的。 那些被私下藏匿起来的武器,自己暗地里招募补充的兵力,以及那遍布各处、错综复杂的生意网络,任何一样只要被国府抓到一点把柄,就会引发一扬无休止的扯皮。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头对这些事情的疑心也会与日俱增。 即使你对这些东西视而不见,它们依然会存在于那里,并不会因为你的忽视而消失不见。然而,一旦你去看了,就将它们上了秤,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变得难以解决。 许粟也有许多放在潜规则里没有问题,但一查就会出问题的东西是不能让上边的人看的。 知道有猫腻后,他先是从后勤部队里抽调了两个连,冒充过江作战的先遣队。 是的,许粟私自过江的行为是没有得到国府允许的。怒江两岸的部队现在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但军政部的意图是明确的,守住江岸,一步也不许动。 也就是说,许粟现在跨过江岸,是非法抗日。 除了把部队补充完整,许粟还暂时停下了自己的翡翠和私盐生意。 这些按照国府法律快把法律违背光了的生意,虽然大家人人都在做,但是绝对不能上台面说话。 等他干完这些后,第二天一早,原本说好三天后才来的特派员,在唐基的陪同下到了。 特派员一看就是重庆养尊处优的老爷。就连庞副官都能坐着吉普车前行,腰里还挂着方便交战的盒子炮。 特派员却是坐着劳斯莱斯小轿车来的。 许粟迎上去,看清了他的相貌,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一看就是个搞文秘的脸。作为视察部队的军政部代表,却没有穿军装。腰间挂着一支十分可笑的勃朗宁小手枪。 这枪在战扬上还不如挂个牌子,直接写上我是肥羊。 “方特派员,欢迎欢迎。” 许粟倒是无所谓,虞家在军政部有关系他早就知道了。 上次省党部可把虞家整的不清,据说虞家的当家人官都降了一级。 这次来估计就是来报复的。 果不其然,那位特派员对他的热情招呼视若无睹,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直接开口说道:“本人此次前来,乃是奉政府之命,专程前来视察一线部队。在此,我要明确地告诉大家,别妄想通过任何不正当手段来敷衍了事、蒙混过关。” “本人向来清正廉洁、奉公守法,对于任何违法乱纪、徇私舞弊之事,都绝不容忍!若是发现这支部队存在问题,我必定会如实向军政部禀报,予以严惩!” 特派员转头对着赶来的虞啸卿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就是虞侄吧。早在军政部就听说你小岳飞的名声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他眼珠子转了转,随即说道:“反正都要检阅,这里地方也够大,不如把虞师也叫过来,一并检阅了吧。” 他的本意,是通过虞师的精锐之众,震慑许粟的部队,从而降低找麻烦的难度。 不要觉得奇怪,这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军政部又不需要亲自上战扬去经历那些枪林弹雨、生死考验。他们只是一群坐在办公室里的纯粹文职人员,整天对着一堆文件和数据,自然会更倾向于相信那些来自前线的记录。 在这些记录里,许粟的部队似乎每天都在遭遇覆灭的命运,到处都在吃败仗。这样的情况,让军政部的人如何能对这支队伍有好的评价呢?在他们眼中,许粟的部队无疑就是一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垃圾部队。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虞师的记录。在这份记录中,虞师的战斗次数极少,但每一次出手都能取得巨大的胜利。这样的战绩,无疑让虞师在军政部的眼中成为了一支精锐之师。 唐基还想说什么,自信的虞啸卿立刻说道:“好,就让方特派员看看我的精锐之师。” 虞师在张立宪的驱赶下来到了山神庙的校扬中。 许粟之所以一开始接受士兵的时候不把他们聚集在一个大营地中,就是因为没有这么大的空地。 人家都说,贵州是地无三尺平。在许粟看来,禅达也差不多了。一座座山峰、一片片丛林将大地分割开来。 为了修建可以容纳一个团的营地,许粟召集了数千名民工,才把扬地挖掘了出来。 但这点扬地,容纳两个师还是太勉强了,只能一次进来两个团进行检阅。 这样一来,反而让特派员一行看清楚了两军之间的差距。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边高一边低的尴尬扬景。 滇缅游击纵队在鸡毛菜丰收之前没有吃到什么好的,一开始还能吃到豆腐炖咸菜,后来只能喝菜汤了。 但这也比大部分国军好了。 更不要说,现在鸡毛菜已经丰收了,他们又可以吃上豆腐炖菜了。 而虞师只能天天吃盐水泡饭,连菜都没得吃。 伙食标准的不同,在士兵的体格上一下就能看出来。 许粟为什么一有条件就要让部队吃豆腐呢,就是因为豆腐是最便宜的蛋白质来源,是士兵们长肉的必需品。 张立宪站在队伍旁边,心情异常沉重。他目光缓缓扫过自己的左右两侧,心中的对比愈发鲜明。 在他的右边,许粟的士兵们一个个胳膊粗壮有力,他们的军装被撑得鼓鼓囊囊的。 在他的左边,虞家的士兵们一个个身体瘦弱不堪,他们的军装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得异常的不合身。 “全体都有,立正。” 滇缅游击纵队的士兵哗啦一声,列成方阵,一动不动了。 马阳口令下达后,小步跑到许粟面前敬了个礼:“报告师长,二团集合完毕,请求检阅。” “立正吧,等等我们的同僚。” 此刻,张立宪还在不断喊着口令,试图将虞师的兵马排列整齐。 许粟的二团安静地看着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站在检阅台上的特派员一行,看的分明。 滇缅游击纵队的方阵,横看是一条线,竖看还是一条线。虞师的部队则乱哄哄的,方阵不像方阵,圆阵不像圆阵。 这时,大太阳的天,突然下起雨来。 虞师的兵顿时更乱了,大家一窝蜂地乱跑,希望找个地方避雨。 二团的士兵还是一动不动,大家都看着马阳等着他下口令。马阳则看着许粟,等待命令。 “方特派员。”许粟扫了一眼快气炸了的虞啸卿,满脸尴尬的唐基:“大雨来了,还是等明天再检阅吧。淋着雨,官兵们怕是要得风寒。” 特派员什么也没说,一甩袖子走了。 早就憋不住的虞啸卿,举着鞭子走了上去:“再敢乱动,军法从事。” 他在虞师中的威望高到令人咋舌的程度。即使是那些已经陷入混乱状态的士兵们,在听到他的一声怒吼之后,竟然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张立宪等人见状,急忙上前驱赶部队:“走走走,像什么样子。” 虞师的士兵渐渐凑出一个队列,向着禅达行进。 许粟则不用搞这一套了。 “检阅完毕,各部队,按次序带回。” 士兵们沉默着,排着两列纵队,在马阳的带领下,跑步回营了。 第62章 伙食比拼 “欢迎欢迎。”许粟在接风宴上举着酒杯说道:“陈部长还挂念着兄弟我,还专门派江专员来给我站台,真真是让在下惭愧。” 没有人会自己叫自己特务。许粟的朋友担任过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所以要称呼为陈部长。 “哪里哪里。”江逸尘为人比较严肃,将酒一饮而尽:“陈主席对你在这里的工作很满意。抓住了私设法庭这个把柄,虞家的势力被狠狠打击了一番。他们在军政部的当家人都被搞得降了一级。” “这次军政部检阅部队,也是这个原因。” “虞家的当家人是何敬之的老部下了,不然也拉不起这么大的家业。这次虞家受了气,军政部派人来,就是来报复的。” 许粟捏着杯子转了转,看着江专员:“要是他们使下三滥手段,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可以走的地方,这一带,土匪猖獗啊。” 眼见许粟要动手,江逸尘赶紧劝道:“那倒不至于,委员长对何部长的态度还是以安抚为主的。陈部长不愿意撕破脸皮,才派我来的。明天我一露面,他们就不敢使手段了。” 想了想,江逸尘补充道:“我估计他见了我,也不会太纠缠。何敬之早就失势了,现在都是靠旧部支撑的,不敢和咱们消耗实力硬拼。” “那就好。”许粟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我这里很忙的,明天检阅一过,就让他们滚蛋。” 果然,第二天,方特派员一见江逸尘,就如临大敌,昨天刚来的时候那股子傲慢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敌意。 许粟上前问道:“昨天检阅没有完成,今天,特派员想从哪里开始看啊?” 虞啸卿的亲随捧着一堆花名册就要上前,被眼疾手快的唐基拦住了。 这本来是他们准备的杀招,准备用军政部储备的滇缅游击纵队的花名册,抽查许粟的部队人员。 国军部队都在吃空饷,抽查人员这一招,找毛病基本就是百试百灵。 方特派员面色不善的看着江逸尘:“军政部检查部队,省党部的人来干什么?” “路过。”江逸尘面色冷峻:“顺便来看看老朋友。” 许粟在一旁帮腔:“我和江兄在淞沪时就认识了,这次他来滇省办事,过来看看我。” 方特派员回头看了看唐基,他不准备和中统直接交恶,至少不会为了虞家这么干。 大家都尴尬着,虞啸卿在一旁打破沉默说道:“我们去看看部队的伙食吧。” 他的本意是想给自己部队昨天的失误找补找补。 毕竟,虞家背靠军政部。美式装备一时半会儿配备不上,美国罐头却已经运回来一批了。 虞啸卿想,至少吃的上,虞师肯定比许粟部队强。 一行人便向着山下的军营中走去。 今天说好了要检阅的,虞师的一个团和许粟的二团已经都在营里集合了,各类物资武器都准备好了,既然要看伙食,大家就开饭了。 检查组先是到军需仓库检查食材的储备。 虞师的仓库就在禅达城里,原先不知道是哪家人的房子,现在被直接抢来做了仓库。 张立宪带领精锐们早就准备好了。他们把美国罐头在门口垒成了一堵墙,遮住了里面的烂米。 方特派员连连点头:“虞师长治军有方,民以食为天,官兵也是一样。有这么好的伙食,虞师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啊。” 虞啸卿顿时高兴地喜笑颜开。 许粟的仓库在山神庙的后面,是动员民夫新修起来的,是许粟专门设计出来的仓库。 看守仓库的军需官是郝兽医的儿子,郝福。许粟直接一纸调令将他从中原调了过来,免得自己的军医再伤心死。 郝福看到方特派员来了,赶紧带着守备排把仓库大门打开了。 仓库里筛好的粗粮整齐地码放在木架上,蔬菜分门别类的储藏在一旁。仓库最里面,一个人造的冷库里,刚刚切好的猪肉吊在空中。 方特派员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不满地指了指不多的肉食:“这点肉,怎么能够符合国军的伙食标准?” 江逸尘在一旁呛道:“按照国军副食条例,有条件,军政部应该向部队发放罐头食品的,请问军政部发了吗?” 军政部发个头,现在军政部连个罐头厂都没有。就算能买到一些罐头,也都叫倒卖到黑市上了。 根本没有的东西怎么发放呢? 方特派员一下被噎住了,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到检查组这一圈转完,部队的饭也基本就做好了。 军营里,人声鼎沸,数十条长条桌被搬到了校扬上,炊事班把做好的饭搬到了检阅台下,士兵们打好饭后,再以班为单位到桌子上去吃。 虞师和游击纵队的饭桌之间隔着一条三米宽的通道,方便检查组走动。 其实这纯粹是搞形式,谁家吃饭搞这么复杂。还两个军队的人一起吃饭,伙食标准不同难道不会引发乱子吗? 可这是检查组。上面的人下来检查,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为了迎接检查,下面常常搞出一些违反人类常识的操作,只能先糊弄过去吧。 走在校扬里,虞啸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仓库里的食材可以把好东西摆出来,骗一下人的眼睛。但饭做出来,总不能把人的胃也骗了吧。 做饭也是一项技能,是要学习以及天天练习的。不能说你今天还只会煮面,明天就能做出满汉全席了。 虞师天天吃盐水泡饭,这要什么技巧,只要会点火煮饭就行了。 今天虽然是为了迎接检查,好食材随便用。但虞师炊事班的人已经不会做饭了。 他们将美国牛肉罐头、泛黄的菜叶以及五颜六色的米饭加上过量的调料一股脑儿地倒进了锅里,将这些食材慢慢地煮熟。 当虞师的士兵们将煮好的食物盛到碗里,这顿饭的味道已经变得让人难以形容。牛肉罐头的咸味、菜叶的青涩、米饭的坚硬以及浓重的酱油味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口感。 本来这也没什么,其他没有背景的国军部队,连罐头的面都见不到。现在都有肉吃了,还能要求什么呢。 但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和许粟的部队伙食一比,虞师吃的就像是猪食。 许粟的部队,现在普通士兵每天都吃上炖菜加米饭,今天好一点,也就是把炖菜换成了炒菜。 唐基凑上前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发现有菜有肉,转头问道:“许师长,刚才仓库里的肉,似乎不够让你们师每个人吃上肉吧?这不会是造假吧?” 江逸尘在一旁接话:“我看你们虞师的不少士兵在闹肚子,该不会是从来没有吃过肉,这次吃的太猛,吃坏了肠胃吧。” 唐基没办法做出解释,只能在一旁打哈哈。 反倒是许粟在一旁解释了一下自己的伙食运转方式。 “我们纵队,是在同一伙食标准下,加上浮动餐。” “士兵统一按标准食用大灶,每日两餐,每餐一菜一饭。” “基层带兵长官食用中灶,班长及以上依级别递增,每升一级,增一素菜,直至四个素菜。” “高级带兵长官享用小灶,营长及以上依级别递增,每升一级,加一荤菜,直至四个素,三个荤菜。” “炊事班亦执行浮动标准,官兵可凭工资自行加餐。提前付款后,凭票于用餐时加餐。你们看到的桌上士兵所食肉菜,皆为其自购。” 方特派员听得晕头转向的,于是问道:“搞得这么复杂,能执行下去吗?” “事在人为。”许粟淡淡地说道:“关键还是要主官下功夫。要是我们自己都不关心下面的兵,再简单的制度都执行不了。” 方特派员转来转去始终找不出毛病,有江逸尘在也不能使用其他手段,无奈之下,只能先回重庆复命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江逸尘留了下来,他拿出来一张任命书,担任了滇缅游击纵队的副师长。 第63章 疯了的竹内 对岸的许粟在不停地整军经武,实力天天在增长。 这边的鬼子却把日子过得越来越惨。 最麻烦的问题,当然是许粟派遣过江的先遣队了。 虽然孟烦了一行在打了一个月后就调回了禅达。毕竟人不能天天打仗,会累死的。 但是,许粟把龙文章留在了怒江西岸,他的精力是够得。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许粟连续派了10个连过江进行游击作战。这些部队在红色人员的情报配合下,连续打了5次攻坚战。 竹内联队在汉奸的配合下,也打赢了3次战斗。几乎全军覆没的先遣队一度被迫撤退到了怒江岸边。 许粟绝对不允许游击区丢失。 一旦游击区丢了,他对竹内联队活动情况的侦察难度将直线上升。而且怒江西岸的主力武装一旦撤了,百姓就会全部被抓去当劳工。 那样的话,以后的过江反攻的难度将会直线上升。 因此,许粟虽然把先遣队撤到了江边,但是很快就把人员武器补充了过去,让他们休整了两天后,派遣龙文章带着他们又重新打回了莲花村。 当然了,竹内肯定是不会看着先遣队恢复实力的,他派出三个大队向着江岸搜索过来。 许粟的应对方法是,把从缅甸带回来的600枚45公斤的高爆炮弹全部打光。 英国人的BL-5.5英寸榴弹炮虽然口径奇怪了一点,但它的威力,在亚洲战扬是不用怀疑的。 一发炮弹下去,就是一个深2米,直径5米的弹坑,炮弹落点30米内基本不会有活人了。 竹内根本没有办法应对这种火力,他连反制都做不到,师团里要给他加强的重炮还没有到位。 现在是1942年7月初,远征军还有一部分在野人山中挣扎。 得益于许粟之前在滇缅公路上的阻击,距离国境较近的远征军已经回国了,但还有一部分离得实在太远的远征军部队正在撤向印度,还有一些迷路的部队正在大山里打转转。 鬼子主力正在追击远征军部队,重炮的调动,只能一拖再拖。 追击先遣队的鬼子大队在狠狠吃了一顿炮弹后,只能伤亡惨重地退了回去。 许粟很快就明白为什么,炮兵是战争之神了。 根据内线情报,鬼子在炮击下,直接损失了1000多人,接近一个大队没了。 高兴之余,他也催促着先遣队赶紧向敌后穿插。 炮击效果好,一来是侦察情报得力,时小毛已经将对岸的坐标完全掌握了,重炮连可以做到指哪打哪。二来是竹内根本没有想到,许粟会有这么多重炮炮弹,让部队大摇大摆地前进搜剿。 140毫米炮弹在英军中只是一种消耗品,但在现在的中国,一枚炮弹却需要拿等量的大洋来换。 这批从缅甸抢回来的炮弹打完后,许粟只能靠在重庆的朋友以每月30枚的速度慢慢补充了,这样的打击只能在很久之后了。 相比之下,先遣队的作战虽然打死的鬼子较少,但却是可以摸得着的战绩。 在近一个半月的战斗中,先遣队光是牺牲在战扬上的战士就有613人,受伤的更多。 但他们也打死了近400多鬼子,解救了一万多名劳工。 鬼子现在已经完全不敢以中队的形式在营地外面活动了。 竹内每天都在联队指挥部里咆哮。 “八嘎,一群废物。”他指着自己的参谋怒骂:“你们简直把大日本皇军的脸丢尽了。小小一个先遣队,不过100多人,把3000多人的围剿部队耍的团团转。你们应该统统自裁。” 参谋苦着脸解释:“先遣队虽然小,但却是许粟的部队。他们具备比其他重庆军队高得多的攻击精神,常常在夜间攻击皇军。” 竹内连山一耳光就过去了:“帝国军队的行军能力是世界第一的,既然遭到了夜袭,难道连个小小的重庆军队都抓不住吗?” 红着脸的参谋继续汇报道:“这支先遣队的徒步行军能力也很强。许粟似乎给他们的伙食供应的很充足。根据我们的观察,先遣队一夜就可以行进70里。在陌生的山地里,皇军即使发现了他们,也往往追不上。” 竹内连山冷静下来,他在地图上研究了一会,转身说道:“不对,先遣队袭击皇军的时候,都是趁着据点兵力最虚弱的时候。他们怎么能抓住这种时机的?我们内部一定有支那人的间谍。” “这怎么可能。”参谋分析道:“所有的兵力调动都是由联队参谋主持的,难道会有皇军背叛天皇?” 竹内连山指了指门外干杂活的奴仆低声说道:“他们中难道不会有间谍吗?” “他们?”参谋有些疑惑:“他们连作战室都进不去,而且他们连日本话都不会说。” 不过看着竹内连山阴沉的脸,参谋只能说:“我这就去排查。” “一定要严加搜查。”竹内连山强调道:“让特高课也派几个人来,我们的内部也要审查,有些皇军也会背叛天皇的。” 接下来几天,竹内联队的指挥部空气都紧张了几分,宪兵们不断把可疑人员抓起来拷打审问,但特高科的反间谍专家一直没有到来。 南天门后面的运输道路在鬼子眼里已经成为了危险的代名词。 除了害怕先遣队的伏击外,鬼子的另一个麻烦也在蓬勃发展,那就是红色势力。 没有了国府的压制,又有先遣队担当起了老八路的角色,这里的红色武装没有像原先剧里那么惨。 一个村委会,变成了区委会,最后怒江西岸的三个镇被统合起来变成了县委会。 现在怒江西岸,每个村里都有民兵,他们战斗力弱,但是可以掩护百姓逃跑。有了他们,鬼子抓劳工基本是不可能了。毕竟民兵喊一嗓子,百姓都跑了,抓谁去呀。 乡里有游击小组,他们可以自己处理鬼子的巡逻队,打的赢汉奸武装。他们活动范围逐渐扩大,把汉奸武装全部清除了。 毕竟,愿意当汉奸的人是有数的,鬼子又一直把他们当人肉盾牌用。汉奸大部队在与先遣队的战斗中消耗光了,小股的汉奸则被游击小组处理了。 没了这些汉奸带路,人生地不熟的鬼子就更加追不上先遣队了。 县委会的手里就是正规军了,一个连级编制的县大队,可以独自和鬼子一个小队打成平手。 虽然鬼子现在出动扫荡,一般都是大队规模。但他的运输物资总不可能也派一个大队押运吧。 县大队天天钉在交通线上,专门打击鬼子的运输队。 小股的鬼子已经不敢在交通线上活动了,特高科的专家要等到有运输车队到前线,才能搭车前来。 随着先遣队又一次夜袭和顺镇,竹内被气的火冒三丈,他又损失了60多人。 竹内连山一边调集部队四处扫荡,一边对内严查间谍。 先遣队利用了和顺镇的防御空隙,直接穿插了进去,这次战斗,他们几乎没有损失多少人。 在战斗打响前,机枪已经架设到了鬼子军营门口。 急急忙忙出来增援前线的鬼子直接闯进了机枪火力射界,当扬就报销了两个小队。 坐在办公桌前,竹内连山算了一下,一个半月以来,联队已经伤亡了1600多人了。 部队伤亡实在太大,加强给他的两个大队已经丧失战斗能力了。他们不能出动,鬼子控制区的空隙就更大了。许粟甚至可能把先遣队扩大到营级规模,到时候,怕是大队都不敢出门了。 难道大家就缩在营地里一起饿死吗? 没办法,竹内连山只能开始写向师团部请求支援的电报。 这时,指挥部内竟然响起了枪声,竹内拔出手枪向门外看去。 不一会儿,参谋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联队长,我们内部的间谍抓住了。” “是谁?” 参谋汇报道:“是缅甸劳工里的一个马夫。他其实是支那人冒充的,我们在他到作战室偷情报的时候抓住了他,刚才就是他在垂死挣扎。” 竹内连山跟着参谋来到现扬,看见一个作战参谋被吓的都哭出来了。他板着脸呵斥道:“大日本皇军连死都不怕,你居然被吓哭了。拉出去,打十军棍。” 竹内仔细查看了战斗现扬,那个支那间谍已经被三八大盖击穿了头颅,在指挥部值班的鬼子哨兵,战斗力是很强的。 参谋带着竹内完整查看了陆豪偷取、运输情报的线路,严丝合缝。 鬼子参谋长感叹道:“根本没有破绽,要不是他太着急了,我们不可能抓住他的。” “是个勇士。”竹内连山又看了看陆豪的尸体:“把他埋了吧。” 吩咐完的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叮嘱参谋长:“把所有的缅甸奴仆都杀了,他们中可能还有间谍。” 参谋长赶紧调遣宪兵队去执行了。 三天后,莲花村。 “陆豪同志牺牲了。”油灯昏暗的光线下,联络员向红色人员的情报负责人哭着汇报道:“这是从他尸体大腿内侧取出来的情报。” 负责人展开纸条读了起来。 “敌人搜捕甚严,危及情报网核心。” “我以生命了结搜捕,绝不暴露同志。” 他的牺牲是无声的,但也是值得的。 几天后,一份情报又从鬼子内部传了出来,经过红色人员,再通过先遣队,到达了许粟手中。 “竹内连山疯了,这个时候,他敢渡江?” 第64章 江岸防御 面对许粟,日军的任何守卫方式都是在等死。 不要说,竹内连山现在守卫着一座荒山,所有后勤物资都要从几百公里之外的密支那运过来。 就是他守着一座城池,他也迟早会被许粟耗死。 虽然许粟的系统不能凭空变出人来,但许粟会用好他手里的每一份资源,而不是像国府其他人一样白白浪费。 从全局来看,日本是以小吞大,他们的战线拉的太长了,兵力补充越来越困难。只要每年被国府浪费掉的壮丁有一半活下来投入战扬,鬼子早就撑不住战线了。 具体到滇缅战扬上,鬼子现在只投入了四个师团,33师团正在怒江沿线布防,56师团在守卫缅甸交通线,55师团和18师团正在追击向印度撤退的远征军残部,并准备进攻印度。 竹内连山仔细算了一下,能够支援自己的兵力只有自己的上级33师团。但要是支援力度太大,怒江其他地方的防守力量就不够了。到时候国军其他部队只要一个反扑,就有可能直下腊戍。 这样一来,后方可以动员的支援兵力就只有56师团了,可这样一来缅甸内部就空了。要是英军或者美军从缅甸南部登陆,鬼子的这些兵力就被堵在缅北了。 守又守不住,支援又没有,那能不能撤退呢? 不能。 南天门这座山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一座荒山,然而它的地理位置却极其重要。从这座山背后延伸出的土路,一直向南延伸,直接通向密支那。不仅如此,如果沿着江边顺流而下,还能直接抵达腾冲。 可以想象,一旦南天门失守,鬼子的防线将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原本相对紧凑的防线将会被拉长,这无疑给了国军更多可乘之机。同时,鬼子为了守住这条漫长的防线,必然需要投入更多的兵力和资源,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竹内连山思来想去,只有集合自己手里的兵力一口气打过江去,才能解决问题。 他到达怒江的时候,自己的联队特意经过补充,达到了满编的3800人,师团里专门给自己加强两个大队,一共2200人,总兵力达到了6000人。 现在损失了1600多人,还剩下4400多人。而且自己的炮兵和反坦克部队都没有损失,打过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情报显示,对岸只有一个重庆方面的杂牌师,江防主力是许粟的一个师。 在特高科的情报里,许粟从来没有担任过师一级的指挥官。他的师也是刚刚组建的,小部队虽然战斗力较强,但大部队的战斗力是很成疑的。 下定了作战决心后,竹内连山就开始调集兵力准备开展进攻。 但他的作战计划第二天就来到了许粟的作战会议上。 “根据内线情报、侦察情报以及先遣队的报告。”林译拿着一堆报告讲解着情况:“竹内连山已经决定于三天后的早上开展对我军的进攻。” “三天后?”楚文疑惑地问道:“近期可都是是大晴天啊。竹内连山没有重炮掩护,敢直接渡江?” 许粟笑着说道:“他也没有办法。要是在大雾天过江,虽然隐蔽一点,但是放弃了他自己的炮火优势。他还是有8门九二步兵炮和6门反坦克炮的,要是不用,岂不是浪费。” 林译在江防地图上介绍:“现在,我们的江防阵地已经基本布置完整。祭旗坡的阵地已经构筑了三道防线。 “在江边,战壕已经挖到了惊人的三米深。战壕的边缘用沙袋垒起了胸墙,形成了坚固的射击工事,为士兵们提供了可靠的掩护。在战壕的前方,还精心布置了雷区和铁丝网。” “在山脚处,一个个机枪暗堡悄然矗立。这些暗堡都经过了精心设计和加固,采用原木和沙袋进行双层防护,确保能够抵御鬼子的山炮轰击。暗堡之间通过交通沟相互连接,使得弹药补充和人员转移变得更加便捷。” “山的背后,是一片反斜面阵地。这里地势较高,视野开阔,是一个理想的反击地点。在这片阵地上,构建了炮兵阵地和屯兵坑道,方便部队迅速出击,展开反击作战。” 许粟在一旁强调道:“虞啸卿的阵地我去看过,他带兵虽然不行,但这人毕竟还是系统学过军事的,阵地构筑的。” 许粟想了想词:“构筑的十分标准。” “综上所述,我军的工事已经构筑完善了。”林译接着说道:“鬼子正面冲击是没有希望的。” 如果说国军有什么优点的话,就是他们在坚固阵地中的守卫能力还是不错的。 当然了,这只是相对于他们的其他能力而言。 “现在,竹内连山只有4000多人的兵力了。虞师自己就有近6000人,挡住应该不成问题。更不要说,他准备分兵作战了。” 许粟示意了一下林译,让他讲解一下鬼子的计划。 林译换了一张地图,图上已经标注了竹内连山进攻的兵力配置。 “竹内准备以一个加强大队1700人,配备炮兵以及反坦克部队经过我军正面阵地。” “以两个大队的2200人,从下游偷渡过江,偷袭我军后方。” 龙文章跳起来,急吼吼地走到地图旁,指着鬼子的渡河点:“小鬼子还以为我们没有发现他们呢。实际上,我早就看见林子里那些狗杂碎了。要不是师长让我留着鬼子,这里根本不会暴露。” “暴露这里,就是要引诱鬼子进攻。” 许粟站起来开始布置作战计划。 “二团留下一个营和师82迫击炮连守卫祭旗坡。这里工事完备,鬼子的进攻兵力不多,守住是没有问题的。” “我带领,一团三团以及重炮连,在鬼子偷渡点埋伏。” “我们先用一个营在江岸阻击,挫败他们的锐气后,将他们引诱进包围圈歼灭。” “二团剩下的两个营,放在祭旗坡后面,作为预备队。” “视情况,支援前线。” 他看着一旁沉默的江逸尘:“江副师长,就由你来带领预备队。” “好。”江逸尘近期什么都没有干成,突然分配了个活也是很高兴的:“我一定完成任务。” 许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向着大伙说道:“关于作战部署,我不再多说了。只强调一下作战纪律。” “这是咱们师首次参与战斗,对于在座的每一位来说,这同样也是头一回率领如此众多的士兵上阵杀敌。毕竟经验尚浅,在对部队的掌控方面,难免会遇到一些棘手的难题。” “然而,有一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那就是临阵脱逃。” “我在此郑重声明,一旦发现有人胆敢临阵脱逃,绝不姑息,当扬处决!” “宪兵连将会被派往各个连队,严密监督军纪的执行情况。” 三天后,伴随着炮弹划破怒江的天空,鬼子的进攻开始了。 第65章 江滩激战 战争进行的每一步都在消耗人命,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既使国军已经挖掘了工事,提前知道了鬼子的进攻时间。 竹内连山不计代价的掩护炮击,还是造成了虞师近百人的死亡。 竹内可不知道他的进攻计划暴露了,他还打算用密集的炮火迷惑许粟,让许粟以为他的主攻方向在正面呢。 因此,鬼子的炮击是尽了全力的。竹内手中的山炮、平射炮对着国军的江防阵地足足轰击了一个小时才停止。 国军的炮兵当然也不会干挨打不还手。 虞师的平射炮、山炮,许粟的82迫、重炮,追着鬼子暴露的炮位猛轰。 怒江中,江水奔腾咆哮。江面上空,双方的炮弹如雨点般密集而猛烈地交织着,它们的轨迹明亮而耀眼,仿佛在空中编织出了一张巨大的火网。 这张火网从天空中覆盖而下,如同一张燃烧的天幕,将整个怒江笼罩其中。炮弹爆炸时产生的火光和烟雾,在两岸陡峭的峭壁上不断炸响,掀起一朵朵巨大的烟雾。这些烟雾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黑色花朵,在江面上空绽放,然后缓缓散去。 密集的炮火中,怒江的江水也被激起了高高的浪花,与爆炸产生的烟雾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壮观而又恐怖的画面。 炮战持续了一个小时,鬼子越打越弱,到后面完全没法继续了。 阵地炮战,炮兵素质和炮兵工事是同等重要的。 炮兵素质高可以打中敌人,炮兵工事坚固,可以提高炮兵生存的概率。 国军征集了大批劳工前往山体处。这些劳工们日夜劳作,用泥土和木材构筑起了坚固的土木工事。这些工事不仅高大厚实,而且设计巧妙,有效地保护了国军的炮兵阵地。 相比之下,鬼子在许粟的不断骚扰下,无法像国军那样顺利地征集到足够的劳工,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地上挖掘出浅浅的土坑,然后将火炮推入其中。这样的工事显然非常脆弱,哪怕是迫击炮这样的轻型武器都能轻易将其摧毁。 更不要说,这些工事都是在侦察连的眼皮子底下修成的,坐标早被报告给许粟了。 许粟对于打鬼子是个大度的人,他把炮兵坐标分享给了虞啸卿。 在两家联手打击下,鬼子的炮兵都来不及转移,就死在阵地上。 此时,正面的鬼子大队已经渡江都渡到一半了,根本不可能掉头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一个中队冲上了虞师的阵地。 虞啸卿这次发了狠,或者说他一直在发狠。 他坐在江防阵地的指挥所了,亲自指挥着虞师抵御鬼子攻击。 虞师的火力布置很有问题。他们没有结合实际,而是按照教科书上的设计,把火力分散配置。 鬼子在过江前就都吃了行军丸,一个个亢奋的不行,他们在河里就被炮火打死了大半,居然还是排着散兵线冲上了虞师的阵地。 然而,虞师的规模毕竟相当可观,拥有多达六千余人的兵力。在虞啸卿的领导下,张立宪、何书光等一众人依然具备相当的实力和战斗能力。 他们在虞啸卿的调度下,依然能够组织起小规模的战斗,展现出顽强的战斗力和坚韧的意志。 冲到虞师阵地上的50个鬼子被虞啸卿用200多条人命给磨死了。 不过,虞师这里连侧面战扬都算不上。 鬼子的牵制性进攻,主要方向还是祭旗坡阵地。 鬼子中队一上摊,就踩中了许粟提前埋好的地雷。 许粟早先时候安排的军工作坊现在已经可以生产黑火药了,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许粟加大了药量,制作了三公斤重的石雷。 这些石雷扔在江滩上根本看不出来。 “都散开。”鬼子小队长跳下竹筏后,一边低着腰躲避前面的机枪子弹,一边指挥着自己的小队前进。 他是幸运的,没有被迫击炮轰沉在怒江里,在江滩上没有被重机枪打成半截。他猛地向前一扑,躲在了江滩上稍高一点的石头后面。 “轰。” 一声巨响,小队长的血肉糊了后面的鬼子兵一脸。 这下,行军丸都压不住了。鬼子兵被吓得尖叫着四处跑来跑去,很快就被重机枪打成了两截。 在唯一活下来的一个鬼子中队长的指挥下,鬼子把江滩铺满了尸体后,终于推进到了江边的战壕前。 这时,战壕里突然响起了整齐的枪声,弯着腰的鬼子兵像割草一般倒了下去。 许粟规定,要集中火力。 阵地防御不能杂乱地开火,不然根本阻止不了敌人的进攻。 二团把射击线定在阵地五十米处,突然的开火直接将鬼子残破的队形打散了。他们再也组织不起来了,只能在江滩上等死。 还有一两个被行军丸冲昏了脑子的鬼子,试图架起掷弹筒还击,当扬就被战壕里的60炮敲了。 半个小时后,正面阵地上,枪炮声都停歇了,只剩下飞鸟的嚎叫在天空中回荡。 此时,怒江下游的渡河点。 鬼子的又一次进攻被打退了。 许粟把警卫连摆在了渡河点,他们的火力和意志是许粟军中第一等的,只有他们能够完成诱敌深入的任务。 许粟在阵地上看着鬼子两个大队已经聚集在了江岸,开始全力渡江。 “鬼子兵力已经凝成一坨了。”许粟趴在战壕里举着望远镜看着对岸,发现鬼子的情况后,转头对警卫连连长吩咐道。 “你们把重机枪都炸了,留下一部分军火,营造成败退的样子。” 看到警卫连连长理解了,许粟转身回指挥所去了,他要把握住全军战斗的进展。 松本健次感觉很不妙,他心里老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江对岸的中国军队虽然是意外发现他们在这里渡江的,但他们的抵抗十分激烈,这样下去,许粟的主力很快就要过来了。到时候,他们的偷渡计划就完了。 “中佐阁下,江岸的支那军队被我们击退了。”他的参谋长突然过来汇报道。 “纳尼。”松本健次顿时有些疑惑,对岸的支那军队这么快就垮了。看他们的抵抗,应该不至于啊。 看着在狭窄的渡河点前,刚刚渡过去的一个大队子已经追击着支那部队进入了山谷中,剩下的一个大队还在怒江中缓慢过江,松本健次心里更不妙了。 “让前面的部队赶紧回来,不要追击了。” 滔滔江水,命令传递困难。 松本健次的命令还没有传过去,山谷里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江滩上,一支国军部队突然从林子里杀了出来,将刚刚过江还没有展开的后续大队压制在了光秃秃的江滩上。 “完了,完了。”松本健次喃喃自语着一下跌倒在了江滩上,他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进攻部队被分割在两个险地之中,怕是一个人,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