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offer的我选择毕业后当神婆》 第1章 第1章 见鬼 林砚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发出一声哀嚎。 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招聘软件的界面,最新一条回复是让人熟悉到心痛的话,“抱歉,您的履历与岗位要求不太匹配”。 这句话林砚已经见过太多次了,她的心已经伤透了,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待一个可怜又无助的小女孩啊。 “法学专业怎么就这么难就业啊,难道真要我去街头摆摊给人写诉状吗?” 哈,写诉状也不行,林砚,是一个没有法考证的法学生。 想她刚入学时那叫一个壮志满怀,曾经还纠结毕业后是去当官还是去当大律师,最后觉得勉为其难去个企业整点钱也不错。 结果万万没想到,法考主观题考了107,一分之差,与小本本失之交臂。 再加上这两年应届生大军来袭,万人争夺一个岗位的事情数不胜数,君不见一家企业甚至发推送说自己一年收了上百万份的应届生简历。 更何况,林砚还是法学女,这简直就是低人万等,人下之人,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尽管这段时间已经把某聘某优能投的都投了,但是林砚还是一无所获。 “干脆我去当销售吧,可是怎么连销售也要985研究生啊!啊!这对吗?” 林砚头痛欲裂,实在想不明白现在的就业市场怎么会这样,明明当初高考填报志愿时都说法学是一等一的好专业啊。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林砚翻个身打开某软件,快乐的刷起来小视频。 “某60岁男子男扮女装与千余人发生关系?” “一男子无钱为女友打九价疫苗,竟然卖身挣钱?” “某女子为躲避交警,竟然在警车上安装GPS?” “某小区居民报警声称每晚有小孩在小区打篮球,警察表示是居民吃蘑菇产生幻觉了?” 林砚在脑袋里打出一串问号,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还是她见识太少太大惊小怪了? “一定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有阴阳眼,不然怎么会在阳间看见这种新闻。” 话音刚落,林砚瞬间寒毛倒立。 为了玩手机,她此刻正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墙,从床杆的间隙看向寝室过道。 她躺下时这里空无一物,但是现在,这里多了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人影。 人影背对着林砚,披着头发,裙子有点脏,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就这样直直的背对着林砚,站在寝室过道里面。 林砚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寝室里面只有她自己,毕业答辩完后,其他室友要么回家了,要么去找工作了,都不在,只有自己和孙月住校,可是孙月今天一早就出门了啊!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人影是谁? 现在正值盛夏,这老旧宿舍楼连空调都没有,平时热的林砚生不如死。 但是现在,寒气却已经席卷全身。 林砚在床上维持在原本的动作,一动不敢动,不敢让那“人”知道自己看见了她。 小时候老人常说的就是,人有人路,鬼有鬼道,两不相干。 当你看见了鬼时,鬼也就看见了你。 恰逢此时,唯一在校的室友孙月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买的饭,见林舟这副模样,笑着说:“咋这副样子,又被拒绝了?没事,咱们再找找,总会有合适的,我说你就应该来我家公司上班,我爸也很喜欢你的。谁说养猪赚不了钱?” 孙月进来后,那个人影便像烟雾般消散了。 林砚更怕了,这很明显,这不对劲。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指节泛白。 更该死的是,孙月还在自顾自地说话,“对了,我刚在楼下听说,咱们学校的三号宿舍楼,最近总有人说半夜听见有人哭,你说会不会是闹鬼啊?” 平时怎么没有觉得孙月话这么多?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耳垂上的银坠子,那是外婆留的,说是能“挡脏东西”,她一直当普通饰品戴着。 这孙月的话叫人怎么答? 万一那家伙没有走,听见了这些找上门来怎么办啊。 林砚坐起身,伸手将床边堆着要卖的《马原》拿到手里,“闹鬼?老孙你能不能成熟点,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她故意提高音量,心中想着这下你得走了吧,我可是有唯物主义神器护体啊!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从小就对外婆嘴里的山神、咒语是不信的,每次家族聚会都要和长辈争论“封建迷信不可信”,现在好了,今天好像见着真的了,这下不得不信了。 好死不死,这孙月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往座位上一坐,饭盒里的麻辣香锅香气便飘了出来,“我还想着你帮我看看哩,你不是说你外婆就是干神婆的嘛,我这两天可怪了,总是睡不好。” 林砚简直想上去给这老孙一棍,好小子今日怎么话这么多。 她强装镇定,“你就是玩手机玩太晚了,产生幻觉。我外婆那是封建迷信,顶多算一个民间传统文化传承,你也信这些?” 话虽这么说,林砚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扫过寝室每个角落,总觉得那道人影就藏在寝室。 孙月撇撇嘴,打开饭盒吃起来,“反正我不管,下周再这样我就去庙里求个符,这几天老感觉有人拍我肩膀。” 林砚没接话,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孙月之前便说过,她晚上睡觉感觉有人拍她肩膀,可是醒来却发现寝室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吓得她之后几个晚上只敢贴着墙睡觉。 林砚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这叫什么事? 就在这时,窗台上传来一声猫叫。 林砚循声过去,是一只玳瑁大卡车猫,毛长体肥,正蹲在窗沿上舔爪子,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林砚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怎的,突然福至心灵,对着猫叫了一声“喵呜”。 “我这是在干嘛?”林砚喵出声就后悔了。 可下一秒,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点不耐烦:“这两脚兽在这儿晃了三天了,每晚都去扒拉你室友的床,你室友说的没错。” 林砚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马原》扔出去,猛地看向那只玳瑁猫。 猫的嘴巴没动,可那声音分明就是从它那里传来的。 她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找工作压力太大,真的出现了幻听。 “你……你看见什么了?”林砚压低声音,对着玳瑁猫问道。 可能真的是疯了吧,她竟然在跟一只肥猫说话。 玳瑁猫歪着头舔了舔爪子,甩了甩长长的尾巴:“就站在你床边那个两脚兽呗,看着怪可怜的,就是胆子小,只敢偷偷摸摸拍人肩膀。” 林砚的心脏狂跳起来,把手里的《马原》捏的更紧了。 她转头看向孙月,孙月正刷着小视频埋头苦吃,时不时发出几声嘿嘿傻笑,显然什么也没听见。 “我没吓自己!” 林砚试图用逻辑说服自己,也许是光线问题,也许是找工作找疯了的错觉,可玳瑁猫的话、孙月的遭遇、还有那个人影都完美对上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如果真的有鬼,外婆当初接的那些村民的活计是真的吗? 那些小鬼缠身、怨魂作乱也是真的吗? 外婆当初可是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神婆啊,还记得小时候会有人从好远的地方来家里面求外婆出山帮忙处理一些事情,但是林砚一直以为那是外婆搞的心理学变种。 如果外婆还在就好了。 孙月把最后一口麻辣香锅塞进嘴里时,林砚还在跟玳瑁猫进行诡异的对视。 “你老盯着猫看啥?”孙月抽了张纸巾擦嘴,“这猫不会是你偷偷养的吧?毕业干脆把它带走呗,手慢无啊。” 林砚猛地回神,她瞥了眼玳瑁猫,对方正用琥珀色的眼睛斜睨着她,像是在说“看什么看,有话快说”。 “没……就是觉得它胖得可爱。”林砚干咳两声想引走话题,却不料引起了猫的愤怒,“你才胖!咪这是强壮!你这个没有礼貌的人类!” 玳瑁猫跳下窗台,颇有气势的走向林砚,看样子是要报仇来了。 就在这时,寝室白炽灯一闪。 然后林砚就听见孙月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尖叫“鬼啊!”,就见孙月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手指颤抖着指向林砚的背后。 林砚一个哆嗦,背后发凉,明明六月天,却冷的打抖。 虽然看不见,但是林砚却能感受到身后有东西存在,这东西的存在感太强了。 但是她根本不敢转身求证,后颈的冷汗冰凉。 她在我身后吗? 她在看着我吗? 她会不会就在等我转头? 如果我转头,会不会和她正好来一个面对面? 她会不会两眼早成了两个蠕动的黑洞,无数白色蛆虫正从里面挤出来? 她会不会面色苍白浮肿,然后突然对我张开嘴,露出嘴里黑黄的牙齿和黏液? 林砚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冷汗已经将她背后打湿。 曾经看过的小说电影,此刻一一在林砚脑海里上演。 而且刚刚孙月都看不见,为什么现在可以看见了?难道这段时间这女鬼的力量就加强了吗?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老天保佑这得有用啊,林砚不停的背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 “喵嗷。”随着玳瑁猫的叫声响起,寝室的寒气被一扫而空。 林砚清楚的感受到,身后好像有东西消失了。 那女鬼,离开了。 孙月和林砚同时松了一口气。 “刚刚你背后……” “两脚兽快和我道歉!你欺负我,我还救了你!你快给咪道歉!”猫这次出声,却是人言。 一人一猫同时开口,让林砚却舒服了些,这才是人味啊,和刚才那东西截然不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猫会说话,猫还可以驱赶鬼,但是林砚向来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优秀青年。 她立马识趣的对玳瑁猫说道,“猫猫大王原谅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猫猫大王的英姿是何等伟岸,求咪救我狗命!” 孙月看看林砚,又看看那个翘尾巴的猫,一瞬间脑海里也飞过无数小说剧情,又想着林砚曾经说过她外婆是干神婆的,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如果不是你身上有山神的气息,咪才不理你。” 林砚的动作一顿,指尖摸到了耳垂的银坠子。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总在堂屋里念叨“猫猫山神庇佑”,那时她只当是老人家的迷信,现在想来,那或许是确有其事。 但是不论怎么样,今晚这宿舍是住不了了。 林砚立马叫着孙月收拾东西,正当她把《马原》塞进帆布包时,玳瑁猫突然用爪子按住她的手腕。 “你们跑也没有用,”玳瑁猫的声音带着警惕,“她这是找上你们了。这两脚兽是前几年在三号宿舍楼上吊的,本来怨气都快散了,可这两年灵气复苏,她的力量跟着涨了,执念也越来越深。” 林砚刚松下去的肩膀又绷紧了:“灵气复苏?那不是玄幻小说里的词吗?” “不然你以为为啥最近怪事多?” 玳瑁猫走过来,用尾巴扫了扫林砚的裤脚,“你们学校学生不是还说操场有狐狸直立着走路嘛,你们两脚兽的消息怎么还没有咪的消息灵通。” 它突然顿住,耳朵警惕地竖起来,“她在门外。” 寝室门把手动了动,林砚下意识摸向耳垂的银坠子。 冰凉的金属突然发烫,她听见一道玄之又玄的声音在脑海响起,“猫猫山神护着你,别怕。” 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白裙女鬼站在门外,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只可见半张脸露在门缝隙里,黑色没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孙月。 孙月吓得往林砚身后缩,却听见女鬼用极轻的声音说:“帮我……” “帮你什么?”林砚把孙月往身后藏了藏,耳上的银坠子烫得惊人。 女鬼的目光落在孙月身上。 “找东西。”女鬼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我的盒子。” 玳瑁猫炸毛:“她在求你!这几年灵气把她的执念变强了,再找不到那东西,她会被执念吞掉的!到时候她就失控了!” 孙月的眼睛瞪得溜圆:“找东西为什么找我们?” 林砚也想不明白这女鬼为什么要找上他们,但是如果不做点什么,这女鬼怕是不会走的。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门外那半张苍白的脸,咬了咬牙,“我们帮你找,你不要吓我们了。” 话音刚落,耳上的银坠子烫得更厉害,像是在为她的决定作证。 女鬼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模糊的气音,最后只是对着她们微微点头,身影便缓缓淡去,沿着走廊向楼梯口飘去。 “她……她走了?”孙月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从林砚身后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门外。 “嗯。”林砚点点头,后背的凉意渐渐散去,但手心仍全是冷汗。 她转头看向玳瑁猫,“猫猫大王,她这是,放心我们了?” 玳瑁猫甩了甩尾巴,跳到桌上:“算她识相。不过她执念太深,灵智受损,话都说不清,你们可得小心,天知道会不会发疯。” 林砚没再接话,心里却沉甸甸的。 答应帮女鬼容易,可是天知道这盒子长什么样,又要去哪里找啊。 而且,这女鬼到底是谁,她的执念又是什么? “我明天去问问社团里的学姐。”孙月像是下定了决心,拍了拍林砚的肩膀,“我记得话剧社有个读研的学姐,以前就住三号楼,说不定知道几年前自杀的事。”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林砚抬眸看向孙月,点了点头,“好。” 第2章 第2章 女鬼身份 是夜,月明星稀。 林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日各种事情的冲击太大了,让她都要忘记马上毕业却0offer的痛了。 不!忘不了!解不开! 心好痛! 林砚在痛苦中取下耳垂的银坠子,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看着上面精致的花纹。 镂空的花纹里藏着只蜷缩的猫形。 这是外婆去世前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林砚上大学不久,外婆就去世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林砚甚至没能赶上见外婆最后一面。 林砚外婆是村里面有名的神婆,十里八乡的人遇见啥事情都会来找外婆。 可是对于林砚来说,她却从来没有见外婆干过什么太神异的事情。 至少今日之前,林砚从来没有见过鬼,也没有见过会说人话的猫。 外婆接的活计,一般就是些张家娶媳妇来问吉日,李家孩子夜哭来讨符水,王家盖房来请看风水这种事情。 林砚一直认为这些是心理学变种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体现。 哪里信什么妖魔鬼怪。 现在想来,小时候还是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 在外婆家住的那些日子,林砚总会在院子里碰见各种小动物,各种花色的猫啊刺猬啊鸟啊什么的,林砚小时候还真的见过不少。 甚至有次撞见黄鼠狼拖着偷来的鸡蛋放在外婆的针线筐旁。 林砚小时候想过外婆是迪某尼公主也没有想过世界上有鬼。 长大一点以后林砚更是觉得是因为村靠大山生态环境好,所以才有那么多小动物。 现在想来外婆可能真的有些本事在身上。 在胡思乱想中,林砚沉沉睡去。 按理说胡思乱想一晚上,总是半梦半醒的林砚应该睡得不好,可是哪曾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困,连平时熬夜留下的黑眼圈都淡了许多。 当林砚洗漱完,收拾好自己的时候,室友孙月已经不在宿舍了。 等再回座位,林砚还发现孙月还给自己带了早饭。 感恩室友。 林砚双手合十,再次向大夏好室友孙月传去自己诚恳的感激之情。 然后,趁着室友不在,林砚赶紧打通了妈妈林韵的电话。 “喂,砚砚?这么早就起来了啊?这可不像你哦。” 答辩完后,林砚就再也没有上午了,今日早起着实让林女士震惊。 “妈,我想问你点事。” 林砚的声音有些犹豫,“外婆当年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声轻叹,“你外婆啊,是个蛮有本身的,以前还有各种道士和尚来找她帮忙哩。” “我小时候她教过我画符念咒,可我笨得很,画的符连黄纸都点不着,念咒更是磕磕绊绊。”林女士的声音带着点自嘲。 “她老人家一看就知道我没这天赋,后来就再没教过什么了。她说啊,知道这些却没本事驾驭,那是祸不是福,还不如当个普通人安稳。” 林砚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追问道,“那咱家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咱家特别的你不是见过吗?堂屋不是一直供着山神位嘛,就是家里面那个大猫石头雕像。” “你小时候总围着那雕像转,你外婆还说什么猫猫山神很喜欢你。” 林女士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外婆说咱家人沾着山神的气,逢凶能化吉。你要是真遇见啥怪事,别慌也别躲,记着山神会护着咱家人的。” 外婆教过妈妈却因她没天赋而停手,家中供奉的山神,还有玳瑁猫说的山神气息,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突然在脑海里串成了线。 “妈,外婆给我的那银坠子是什么情况?” “是你外婆求山神赐的,”林女士语气轻快,“戴着吧,总没坏处。你啊,一天天的别想太多,找不到工作就回家,妈养得起你。” 挂了电话,林砚坐在寝室里面思绪万千。 中午,孙月便带着帮来砚买的饭和查到的消息回来了。 她找到社团里那位住过三号楼的读研学姐,询问了几年前自杀女生的事。 学姐说只记得是经管学院的一个女生,成绩很好,但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具体叫什么名字不太清楚。 再细节的消息就没有了,要知道,这种消息,学校向来是不允许传播的。 也就是学生之间讨论一二,其余的也不敢再聊。 毕竟,谁也不想被学校保卫处请去喝茶。 学姐给的唯一的线索,是这个女生的室友王曼考研留在了本校。 林砚和孙月已经是喜出望外了,至少事情在推进,不是吗? 下午,林砚和孙月几经辗转,终于联系上了王曼。 当刚说明来意的时候,王曼很是抵触,她认为人已经走了,还来问这些干嘛。 但在林砚诚恳的请求下,王曼还是同意出来和二人一见。 “我知道你们想问陈清的事。”王曼的声音很轻,“但答应我,听完别外传,她生前就怕被人议论。” 林砚点点头,孙月连忙补充:“我们就是想帮她,没别的意思。” 王曼说,那个自杀的女生叫陈清,成绩常年排专业第一,但她真不是什么天才。 “她的笔记本写满了本子,每一页都标着密密麻麻的批注,连老师随口提的拓展知识点都抄得整整齐齐。” 王曼的声音有些低,“有次期末考,她连续三天只睡几个小时,考完直接在考场外晕过去了,可她爸妈打来电话,第一句还是问‘考的怎么样’,我们都听见了。” “图书馆闭馆前最后一个走的总是她,她都要住到D区了。” “有次我起夜,看见她蹲在楼道里背单词,膝盖上还放着本微观经济学。” 陈清的父母都是重点中学老师,在他们眼里,女儿是高考发挥失常才来这所学校,而“高考失败”的陈清,自然是全家的“污点”。 孙月默默开口,“我们好歹也是211啊,干什么学历攻击。” 林砚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学历攻击? 求职这段时间她没有少被学历攻击,除此之外还要遭受性别攻击、专业攻击。 “他们总说‘隔壁家的孩子考上了 985’,骂陈清‘没出息’‘白养你这么大’。” 王曼叹了口气,“每天晚上,陈清必须准时准点打视频电话,对着镜头汇报当天学了什么、做了多少题,少一个字都要被骂‘没用的东西’。” 她的声音几度哽咽,“有次她发烧到 39度,躺在床上发视频,她妈还说‘装病博同情?你这演技还没有我学生好’。” “可是她已经够努力了啊!她六级考了 682分啊!” 王曼突然提高声音,引来路过学生的侧目,“可她妈说‘隔壁家姑娘雅思 8.0’。” 更过分的是,陈清父母把生活费和成绩直接挂钩。 王曼说,陈清的绩点只要低于 3.9,或者各种考试分低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就会被砍掉大半。 而且陈清父母还给陈清画了考核打表目标,一个月除了发基础生活费300元外,剩下的钱要陈清每天发学习打卡视频,父母确认她“没有偷懒”才能按日拿到。 “对了,她爸妈还设了全勤奖。考勤不满,还要扣生活费。” 林砚听的头皮发麻。 “她衣柜里就几件换着穿,食堂永远只打最便宜的大锅菜,我们几个凑钱请她吃顿饭,她都要在笔记本上记着‘欠 XX三十元’。” “其实她家根本不穷,他爸妈都是重点高中的老师,工资待遇不差,平时还要出去帮人补课。” 王曼的声音里面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大学四年,我们没见她去过一次电影院,没买过一件新衣服。” “我们都劝她别这么熬,本科毕业先直接找个工作走得远远的。” “可她总说,再撑撑就好了,她想读研,想拿到文凭去大城市找好工作,再也不用听他们的了。” 林砚默默听着,眼眶发烫。 苦读多年却像被缰绳拴住的马,连喘息都要按父母的指令来,难怪陈清的执念会这么重。 她低头看着手心的汗,想起自己法考失利时,妈妈只说“下次再考,再接再厉”,从未有过一句指责。 想到这里,林砚更为陈清难过。 陈清被困在执念里不得解脱,她们答应了要帮忙,就绝不能半途而废。 可是盒子的事情还毫无头绪。 刚刚说陈清最常在的地方是图书馆? “她最后去了图书馆,对吗?”林砚的声音有些发紧,王曼的话让她隐约有些想法。 王曼点点头:“拿到保研通知那天,她抱着个铁盒子去了图书馆,回来时眼睛红红的,说‘总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没用的东西’。” 林砚攥紧了衣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到那个铁盒。 和王曼分开时,暮色已经漫过操场。 林砚看见教学楼旁的梧桐树上,蹲着只玳瑁猫,正对着经管院的方向舔爪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猫突然开口:“晚上咪和你们一起,陈清以前请咪吃过小鱼干。咪有本事,有咪在,她发疯也伤不了你们。” 虽然却不知道猫怎么知道女鬼叫陈清的地方,但是林砚自是乐意这玳瑁猫和她们一起去的。 这可不是一只简单的猫。 夜幕再次降临,寝室里静悄悄的。 林砚、孙月和玳瑁猫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陈清的身影。 “她怎么还没来?”孙月搓着胳膊,语气里带着不安。 林砚皱了皱眉,“不等了,我们去三号楼看看。” 玳瑁猫也跟着跳起来,“早就该去了,说不定她被困在那儿了。” 两人一猫悄悄来到三号楼楼下,夜色中的宿舍楼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刚走到门口,就见宿管阿姨从值班室探出头,看了看二人一猫,眼神有些复杂。 “你们是来找人的吧?”宿管阿姨的声音压得很低。 林砚心里一动,看来这阿姨知道些什么,于是顺着回答,“阿姨,我们听说这楼里有点不太平?” 宿管阿姨左右看了看,把她们拉到一边,小声说,“你们是为那个姑娘来的吧?我知道她,总在三楼晃悠。我能看见点影子,却不敢声张。” 她顿了顿,指了指三楼的方向,“三楼水房,午夜总听见哭声和有人算数的声音,像是在算什么分数。”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算分数? 想必是陈清到死都没摆脱成绩的压力。 她抬头看向三楼, “我们上去看看。” 孙月还是有些害怕,但看着林砚的表情,还有王曼的话,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玳瑁猫则是一猫当先,率先窜上了楼梯。 第3章 第3章 算数 三号宿舍楼的楼梯积着层薄灰,每踩一步都扬起细碎的尘埃。 这本不应该啊,三号楼现在可是有学生住着的,每天也有保洁阿姨打扫卫生,怎么会有灰? 林砚盯着脚下的灰尘,银坠子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她这里的异常。 “喵呜。”玳瑁猫停在三楼楼梯口,尾巴指向走廊深处,“她在那儿。” 林砚顺着猫尾的方向望去,走廊尽头的水房门口,昏黄灯泡忽明忽暗,白裙身影正站在那里对着墙壁发呆。 白裙子的目光死死盯着墙上的“3.85”,指尖无意识地划动。 孙月刚想开口叫她,却被林砚按住肩膀,指尖传来的力度让她一怔,顿觉自己行事太过鲁莽。 二人一猫慢慢向前挪去。 边走边听见水房里传来女人尖利的训斥,“3.85的绩点也好意思说?这点成绩,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讨债鬼!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今天多背 50个单词,晚上八点抽查!” 白裙身影猛地一颤,透明的手指抠进墙皮,指甲缝里渗出淡青色的雾气。 林砚这才看清,她脚下还散落着几张揉皱的草稿纸,上面用红笔写满算式,最后一行的“3.85”被划得漆黑。 “这是学校的绩点计算公式。”孙月凑近一看,看清了草稿纸上的加权算法,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到现在还在算这个……” 玳瑁猫跳到水房边上,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那些草稿纸,“灵气把她生前的记忆凝成了声影,这是她每天都要经历的折磨。你听,这里全是她的哭声。” 玳瑁猫抬起爪子拍了拍墙,墙壁里果然传来若有似无的呜咽。 估计之前学生见传的闹鬼传说,就是从这里来的。 林砚的指尖抚过耳垂的银坠子,又想起王曼说的“每天打卡汇报学习”。 王曼当时红着眼圈说,声音里带着气愤和无奈,“她妈会拿着计时器看她背单词,少一个就罚抄一百遍,我们都劝她别接视频,她总说‘再忍忍就好了’。” 这时,走廊上的墙壁上开始往外渗水,水滴顺着墙缝往下流,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 这水色浑浊,泛着淡淡的铁锈味。 那些水漫过林砚的脚背,向二人一猫身后漫去。 水面上闪过无数画面,有陈清蹲在自习室角落啃干面包的画面,还有陈清对着视频电话哭泣的情景,最显眼的是陈清抱着铁盒子在图书馆角落发抖…… 孙月终于挺不住了,诡异的情景让她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林砚赶紧按住孙月肩膀,“小声!”。 可奇怪的是,孙月的尖叫却没有引出住在三号宿舍楼的学生来。 要知道往常若大半夜有人尖叫,早被学生修理了。 大学的宿舍楼,哪怕有人在走廊走路声音大了点,都会被从门缝里探出来的脑袋骂两句“神经病”。 林砚往前走了两步,试探开口:“陈清,我们帮你找到铁盒了,就在图书馆。” 话没说完,水房里传来男人的训斥声,“算错一道题就别吃饭!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还能成什么大事!我和你妈供你读书容易吗?” “少和你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学室友打交道,他们都是你的竞争对手!” “你怎么回事?考这么低?脑袋被猪啃过吗?” 陈清的身子在男人一声比一声大的训斥中剧烈晃动起来。 林砚趁机弯腰捡起脚边的草稿纸,纸页边缘卷起,翻过背面,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图书馆D区,第三排《刑法学》后面。” 字迹被泪水洇过,模糊得几乎要看不清,却和王曼说的陈清长待的位置对上了去,也和林砚的猜想对上。 “她在告诉我们位置。”林砚将草稿纸折好塞进帆布包,银坠子却突然发烫。 林砚顿感不妙。 走廊的灯泡“啪”地炸开,碎玻璃溅在地上,两个灰黑色的影子从水房里面钻了出来,拉长的人影从细变粗,汇聚成似人的模样。 两个影子的手指是扭曲的利爪,身边围绕着链条,此刻正死死向陈清缠过去。 陈清的身体在影子的拉扯下剧烈抽搐,原本苍白的面容浮现出诡异的青紫,整个走廊的温度骤降,凝结的水珠顺着管道簌簌落下,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冰花。 终于,影子察觉到了林砚和孙月的存在,其中一个猛地转过头,没有五官的脸上却透着一股阴冷的恶意,带着股腐臭的气息朝她们扑来。 就在这时,林砚胸前的银坠子突然爆发出一阵柔和而强烈的光芒,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将扑来的影子弹开。 那影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暂时退了回去。 “快走!”玳瑁猫炸毛弓背,一跃跳到林砚肩头,沉甸甸的身子让林砚一个踉跄。 玳瑁猫对着楼梯口的方向低吼,“她的执念不对劲!我们拿到铁盒才能救她!” 林砚立刻喊上孙月往楼下跑,身后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让她使出了考50米的劲,拼命往前跑。 跑到楼梯口时,她回头瞥了眼,那两个人影已经更清晰了,其中一个举着尺子,另外一个叉着腰,有了模糊五官,人的形状。 两道人影周身缠绕着灰黑色的雾气和铁链这是陈清的恐惧与灵气结合所化的怨影,正是她父母的模样。 他们的嘴还在一张一合,虽然听不清声音,但林砚能猜到,大概还在重复那些伤人的话语吧。 “他们还在逼她……”孙月的声音带着哭腔,被林砚拽着冲出三号楼大门时,手心全是冷汗。 银坠子的光芒也慢慢减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宿管阿姨还在值班室门口等她们,手里死死攥着串桃木珠子,看见她们出来才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会惹上麻烦。” 她从柜子里掏出个布包,塞给林砚,“这是陈清当年落在宿舍的,她爸妈来领遗物时看都没看,说‘没用的东西’,我就偷偷收起来了。” 布包里是个旧笔记本,封面印着学校的校徽。 这种本子一般是学校来发给优秀学生的。 林砚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陈清”两个字,字有些大,方方的,一笔一划写的很直。 往后翻全是学习计划,从早上六点半到晚上十二点,全安排的满满当当。 学习计划做的很细,精确到每小时要背多少单词、做多少道题,连午休时间都被分割成“12:30-13:00吃饭,13:00-13:30背单词”。 最后一页贴着张拍立得——陈清站在图书馆门口,手里举着张单子,嘴角的梨涡浅浅的。 “她明明笑得这么开心。”孙月的声音有些哽咽。 拍立得下方的白边上写着行日期,正是她拿到保研通知的那天。 林砚合上笔记本,陷入沉默。 她突然明白陈清的执念是什么,不是恨,是委屈。 是拼尽全力却被说成“没用”,是满心欢喜却被当作“不够好”。 “明天去图书馆。”林砚将笔记本放进帆布包,“我们得让她知道,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玳瑁猫蹲在路灯下舔爪子,闻言抬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丝赞许,“不愧是山神看重的两脚兽,咪原谅你说咪胖的事情了。” 然后它顿了顿,用爪子拍了拍地面,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陈清这情况太反常了。” 林砚答,“是有点奇怪。刚刚我们动静那么大,孙月尖叫,灯泡炸开,还有链条声,要是放在平时,早有人骂我们了,但是刚刚整栋楼静得像没人住。” 玳瑁猫站起身,尾巴甩了甩,“她一个普通人,就算执念再深,死后也不可能形成这种规模的怨气,更别说这三楼已经成了个小鬼域,把整栋楼的生气都隔绝了。” 它跳到林砚脚边,用胖头蹭了蹭她的裤腿,“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活人的气息最能冲散阴气,这楼里少说住了两百个学生,阳气那么重,怎么可能让这东西这么嚣张?” “小鬼域?”孙月一脸茫然。 玳瑁猫歪头看了一眼孙月,“本来你是普通人不应该知道这些的,开始她都找上你了,你知道些也是对的。” “就是被浓郁怨气包裹,形成的一个小型独立空间。” 玳瑁猫解释道,“有点像个结界,里面的时间流速、声音传播都和外面不一样。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会出现:一种是死者生前积累了滔天怨气,比如被灭门的、含冤而死的,另外一种就是有外力干预,有人在暗中助长怨气。” 陈清虽然可怜,但以她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引来刚才那种级别的怨影,还形成了这种能隔绝外界的小鬼域。 林砚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有别的东西在背后搞鬼?不过也是,陈清熬了那么久,怎么会在见到曙光的时候选择自杀呢。” 而且陈清虽然可怜,但以她的性格,就算被父母逼死,怨气也不该这么重,她不是那种会恨到拉着所有人陪葬的人。 玳瑁猫点点猫头,“十之**。这怨气里掺杂着别的气息,很阴冷,不像是陈清自己产生的。恐怕她的死,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孙月听得后背发凉,攥着林砚的胳膊问:“那,那我们明天去图书馆,会不会遇到危险?” 林砚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就算有危险,也得去。铁盒里说不定有线索,能让她彻底解脱。” “为了我们的安全,也为了陈清的解脱,我们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