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甜O纯欲诱捕，冷戾反派失控了》 1、01.穿成机械姬 “大学短剧社团的独立更衣室内，传出轻语的求饶声。” “学长，你的信息素好浓……外面还有人……他们会闻到会陷入恐慌的……” “呃……腺体好痛，求求你，不要再释放信息素了。” “大手拂过衣角，他弓着腰蜷缩在alpha信息素的压迫之下，支着迷离的眼眸，alpha信息素不断地缠绕在身侧，咬住的唇角不受控地溜出求饶的呢喃。” 池予躲在被窝里，还在充电的手机屏幕反出微光，他一手捂着控住不住上扬的唇，微眯着眼睫，半遮半掩地浏览着最近淘到的一本abo海棠文。 “学长我还没到发情期，这次就不要临时标记了好不好……” 池予蹭地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头，手指在屏幕上连续翻页，“什么鬼，我裤子都脱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因为着急，他想翻个身，又因为充电线不够长，被迫在床上蛄蛹了一下。 噢漏，水杯打倒了，于是…… 刺啦，刺啦。 池予被一道强劲的电流穿透。 在离世之前，池予想的是—— 老天奶。 聊天记录、网页浏览记录、阅片记录、下载记录我还没删啊！ 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刺啦，刺啦，嗡嗡嗡。 他，嗝屁了。 再睁眼，池予盯着眼前完全不认识的性冷淡风装修的别墅里。 “这是投胎前的忏悔室吗？” “ok，我有罪。” “我不该看那些七七八八的海棠文，我不该满脑子黄色废料。” “我不该上学蛐蛐同学，上班蛐蛐同事。” “我不该既不尊老也不爱幼，我不该当个阴暗的下水道老鼠。” “我……”池予拽了拽连接在自己胳膊上的数据线，“忏悔也要联网记录吗？我还能不能留清白在人间了？” 脑仁一抽，池予不受控制地说：“充电已完成，即将前往客厅。” 四肢依旧控制不了一点，他咿咿呀呀地喊着：“诶，你往哪走啊，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抵达客厅后，他又说：“即将启动等待模式，当主人回家后再执行新命令。” 池予不乐意了。 我的地盘我做主，我的身体我还做不了主？ 用力一掰，池予能听见从自己身体内部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接着脑中突然闯入一道机械的电子音。 【检测到机器人01号产生自我意识，主控台暂时释放托管权限。】 嗯？机器人？ 池予从沙发上起身，在房间里绕了一大圈，终于在二楼的衣帽间里找到了一面全身镜。 没错啊，镜子里的是自己啊。 伸出手在脸上猛猛搓了两下，脸颊处泛出了点点红润，池予又拍了拍脸颊。 会痛啊。 举着的胳膊处有小小的一块开关，弹开后里面是个usb接口。 【检测到主人回家，即将收回权限，开启跟随模式。】 紧跟着，四肢又开始不受控制，池予只能滴溜转着眼睛，想要夺回身体的主导权。 “怎么在这里？”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很低沉，有些意外的好听。 池予缓慢转过身，“主人，你回来了。” 什么玩意啊，谁要喊主人啊，这又是什么s与m的小把戏？ 视线落到男人身上，池予倒吸一口气。 好帅一男的。 这脸完全就是小说脸啊，深邃的眉眼、山峰般的鼻梁、锋利的下颌线，紧绷的喉结。 爆灯，爆灯，爆灯！ 男人宠溺地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知道我给你买新衣服了？晚点试一试。” 池予说：“谢谢主人，小予很喜欢。” 我没说，我不会谢主人，我只会当主人。 男人口袋里的手机叮铃作响，他接起电话打开了免提，随意地扔到了衣帽间里的桌子上。 而池予因为“跟随模式”，一直紧跟在男人身后，不超过五步的距离。 “陆濯致，晚上老地方啊，给你带了几个新货，你看看入不入眼。” 他叫陆濯致？ 这名字也好小说啊。 有点熟，感觉看过。 “行，但你知道的。”陆濯致松开袖口纽扣，神情松弛，但吐出的音调透着凉薄，不似刚刚和自己说话那般温柔。 “老陆，这年头搞双洁，不现实啊。”电话里的人停顿了些许，“况且你那病，用抑制剂也不是个办法啊，alpha始终要通过标记来解决易感期。” 抑制剂？alpha？abo？ 池予眨眨眼睛。 眼前的陆濯致好像感应般地转过身，看了看毫无表情的小机器人跟宠，他手指戳了戳池予的脸颊，沉声说：“解除跟随模式。” 【已解除跟随模式，释放托管权限。】 池予脑中又是一道机械音。 因“主人”的口令，让池予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保持原姿势，站在陆濯致身侧。 “你在和机器人说话吗？”电话里的人问。 “嗯。”陆濯致说。 “我送你的是最新款，技术很牛逼的，人造器官啥都有，腺体啊生殖腔啊皮肤手感都是1:1还原，你就用吧，一用一个不吱声。” “对了，他的信息素可以设置自己喜欢的味道，你没事研究研究。” 腺体？生殖腔？！啊？！ 池予下意识走到全身镜前，露出脖颈后的位置，看到了一块蝴蝶形状的凸起皮肤。 这是腺体吗？啊喂？ 陆濯致盯着机器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没有回复电话里的人。 “人呢，和小机器人去玩了？” 陆濯致语速缓慢，“没，可能你刚刚触发了他的什么口令，他突然露出了腺体。” “虽然不能治本，但可以缓解你易感期的症状。”那人说，“而且……这种机器人不适用七天无理由退货，他从出厂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绝对符合你对双洁的要求。” “挂了。”陆濯致径直挂断电话，不留一点机会。 刚挂断，手机震了好几下，从池予的位置能看到是vx的消息，其中有一条记录应该是地图定位。 陆濯致又看了小机器人一眼。 池予假装镇定，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客厅里的冰箱边。 陆濯致侧过头，朝机器人问：“不是解除跟随模式了吗？” 池予开始动脑筋，“小予喜欢跟着主人。” 不就是装m吗？谁不会。 陆濯致薄唇微微勾住，“乖，晚上再试衣服。” “好的，主人。”池予继续装。 陆濯致打开冰箱，从一整排银色管剂中抽出一瓶，迈着腿往二楼方向走去。 池予看到了管剂上写着大字，【alpha专用抑制剂】。 哦莫，abo小说成真了。 倏地，陆濯致的脚步停下。 池予看见他皱着眉似乎在犹豫，名品小说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 “小予。”陆濯致喊了一声。 池予说：“我在，主人。” “过来。”陆濯致走到沙发边，重新坐下。 池予不动了，他感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以他庞大的abo小说阅读量来分析，如果现在过去的话，感觉会被…… “wifi信号差，指令未能执行。”池予说。 卡了，掉线了，请不要再喊我了。 陆濯致掏出手机，确认wifi信号是三格后，他又一次说，“过来。” 这一次，语气更沉了。 池予：“信号已恢复。” 别吓我，我胆子小。 刚走到沙发边，手腕便被攥住，滚烫的手掌贴着肌肤穿来，池予下意识低头看去。 他好烫啊。 “释放信息素。”陆濯致哑声说。 池予：“……” 主人，我不会啊。 有教学视频吗，我先上个网课啊。 池予脸都憋红了，空气里一丁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 哦不，池予从陆濯致身上闻到了一点点冷冽的雾凇味。 好闻诶，嘿嘿，羞羞。 【检测到主人指令尚未完成，托管权限已开启，即将释放信息素。】 唰唰唰—— 池予嗅嗅嗅，闻到了草莓味。 “不喜欢，换一个。”陆濯致说。 唰唰唰—— 嗅，玫瑰味。 “换。” 嗅，咖啡味。 “换。” 嗅，橘子汽水味。 陆濯致仰起脖颈，眯上眼眸在空气中深吸，喉结微微滚动。 池予看呆了。 “就这个吧，再释放一些。”陆濯致睁开眼眸，睨了小机器人一眼。 池予红着脸，唰唰唰—— 刚刚主控台释放了好几次信息素，池予已经学会了。 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池予这次释放的信息素有些浓郁，且分不清安抚和勾引的区别。 空气中属于alpha的雾凇味逐渐变得冷冽醇厚。 【检测到主人信息素剧烈波动，急需omega安抚，即将启动安慰模式。】 池予开始脱衣服了。 啊？ 诶，等会啊，谁家好机器人安慰要脱光了安慰啊。 上衣纽扣被自己解开，池予刚往下的手被按住，隐忍克制的声音响起。 “取消安慰模式。”陆濯致沉着眸子，薄唇抿成线，即使额前已经冒出了些冷汗，依然从容不迫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抑制剂，毫不犹豫地推进胳膊里。 池予根本不敢看，生怕自己和陆濯致有眼神上的触碰。 可耳边时不时传来alpha粗涩的喘息声，池予耳垂又红了点。 救救孩子吧。 如果这是个春梦，那是不是也太清水了？ 不是做梦的话，池予只能相信自己……穿越了。 而且穿到了一个机器人身上，一个替alpha解决易感期的机器人。 好惨。 比昨晚看的海棠abo文里的omega还惨。 身边粗涩的呼吸声逐渐平息，陆濯致沉默地丢掉那根用完的抑制剂，一言不发地上了二楼。 没有指令，池予暂时不需要做出任何举动。 等别墅里重新安静下来，池予又开始坐不住了。 这身体是机器人？这地方的科技也太发达了吧。 池予往沙发里瘫了瘫，想起自己上一秒还躲在被窝里看小说，下一秒就被送到这来了，他不禁想，“所以手机爹把我干哪来了呢。” 【主控台可为机器人01提供联网搜索功能。】 脑子里突然多了个画面，很熟悉的某度搜索界面。 池予最小化了窗口，打开我的电脑-全部应用-蜘蛛纸牌。 错了错了，办正事。 重新打开搜索界面，输入【陆濯致】，一秒过后出现了满屏的小说网。 哦豁，我就说我看过这本吧。 行了，确诊了。 家人们，我出息啦，我也穿书啦！ 池予在记忆里搜索有关陆濯致这本小说的内容，但寥寥无几。 他看文有个坏毛病，剧情片段全跳过，专挑没剧情的片段看。 香香的。 所以，陆濯致这个名字只是有一点点印象，但是有效的剧情是一点都没有。 重新看一遍吧。 点开搜索界面的小说网页，粗略地看了几章，池予想起来了。 陆濯致是《究极缠绵！娇柔omega与他的五个alpha之霸总胜出了》这本海棠abo文里的反派男二，而且是主角受的白月光，得不到的那种。 因为陆濯致有x癖但坚持要双洁，主角受一直吃不到。 越是得不到越是骚动，主角受用尽了法子想办了陆濯致，但都会被主角攻夺得先机而被办，然后陆濯致就拼命注射抑制剂，最后暴走嗝屁了。 ban了，这英雄废了。 在二楼的陆濯致一直没动静，池予乐得自在，窝在沙发里用搜索界面重温了这本《究极缠绵》。 “好颠的剧情，好颠的结局。”池予说，“因为男二易感期暴毙了，所以主角受回头看到了苦苦守护他的主角攻。” “还有这个男二在海棠文里搞双洁，想不开吧，tui~” “作者脑仁被蟑螂啃了吗？” “读者也挺唐的，这脑瘫剧情也能排金榜。” “能退钱吗？”池予问。 【账户余额还剩289992元，是否要申请退款？】 “为什么我这脑子里存了钱？” 【机器人01号可替主人执行代买、代办、代服务功能。】 “哦，全能家政。” 二楼卧室里有轻微的人声，听起来是在打电话。 池予往楼梯边靠了靠，想听听陆濯致在说什么。 听不太清，上二楼听吧。 还是听不清，贴卧室门上听吧。 弯腰侧耳，刚贴上门框，“咔哒——”，门开了。 陆濯致皱着眉，盯着小机器人。 池予直起了身子，露出清冷且标准的笑容，“主人说晚上要给小予试新衣服哒。”【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2.小男朋友 陆濯致想起自己注射抑制剂之前，是下达过晚点给机器人试新衣服的指令。 冷淡的眸色微微变化，陆濯致伸出手，在机器人头上揉了揉。 “好，知道了。”陆濯致说，“洗个澡就去。” 池予看到陆濯致额前的发丝有点湿，脖颈肩颈处也有滴滴汗珠，脸色苍白。 他是不是很难受啊。 alpha的易感期是极度易燥且不安的，用抑制剂强行按压下去，虽然易感期的症状会有所缓解，但整个人都会变得虚弱难受，从五脏肺腑里传出细细密密的疼。 这是池予从小说里得到abo知识浅粗的认知。 陆濯致只留下一个背影，径直往浴室走了，没能让池予多研究。 池予在他的房间里环视一圈，黑灰色主调，一应用品都是灰不拉几的，有些沉闷。 在这本书里，作者刻画出的陆濯致是个行事暴戾，举止冷漠的alpha，完全的不近人情大反派。 但池予知道，陆濯致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冰冷，他从小和主角受在孤儿院一同长大，即使在长大之后，他对主角受也多有照顾。 只可惜，主角受总是想睡了他。 放在床前的手机振响，池予走了过去，下意识接起电话，而后又觉得这是别人手机，不合适又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人可能有点懵，又回拨了过来，且没有挂断的意思。 池予只能拿着手机走到浴室紧闭的门前，“主人，你有电话。” 一门之隔，传出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帮我打开免提。” 噢，接通，免提。 “喂，你刚干嘛把电话挂了。”那人问。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人声靠近了一些，“机器人弄得吧。” 池予转转眼睛。 “什么事。”陆濯致问。 “我们已经到了，你多久来啊，那俩omega抢手得很，好多alpha来搭讪。”那人说。 “咔哒——”，浴室门打开。 陆濯致带着一身水汽走到池予面前，没穿上衣，只围了浴巾，他接过池予身上的手机，“开车半小时。” “来酒吧你开什么车啊。”那人说。 陆濯致顿了顿，“喊代驾就行了。” “行，620座，在大厅最上面，你到了和我说。” 陆濯致挂断电话，往衣帽间走。 池予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陆濯致转身看了去，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有些温柔地说：“乖，临时有事，明天再给你试新衣服，好吗？” 不是大反派吗？和机器人说话这么温柔？ “主人，我会开车，我可以陪你去。”池予往前迈了一步，将整个人凑到了陆濯致面前。 他不太想一个人待在家里，感觉真的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主人，他就只能在家里一直等。 不喜欢这种感觉。 陆濯致这会才反应过来，这机器人功能强大，除了可以用来做那档子事，其他的日常工作他都可以胜任。 很多人买回家，让机器人当佣人，省去了雇请保姆、保安、司机等一系列工种的工资。 “主人，带我去吧。”池予又说。 陆濯致觉得自己从小机器人嘴里品出了一些撒娇的意味，明明是挺清冷的声线，但就觉得软绵绵的，好听的很。 陆濯致想了想，也可以。 他愿意去酒吧的原因是他需要塑造出纸醉金迷的浑噩模样，甚至还要来者不拒，让人以为他是个拔雕无情的寡恩者。 公司内部最近有动荡，在没有抓到内鬼之前，他需要让敌人掉以轻心。 池予能看出陆濯致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他再次喊道：“主人~” 陆濯致低声应了一句，“好。” 眼前名叫“小予”的机器人01号，是仿生科技公司的全新产品，技术登峰造极，如果不刻意解释的话，纯凭肉眼是看不出机器人和真人的区别的。 也好，正好可以在关键时候当成拒绝那两个omega的理由。 他虽对外展露出的是花花公子的形象，但陆濯致在这一方面，很保守。 他对双洁有近乎于不理智的执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名叫花市的城市里的人开始沉迷于情欲。 但想来也很正常。 alpha、omega又或者是beta，发情期、易感期、标记行为，这些词汇充斥在生活里，谁能不沉沦在欲望里？ 陆濯致也很清楚，明知道自己有信息素不稳定的隐形基因病，但还是要一次次注射抑制剂，就为了自己莫名坚持的双洁。 “穿这个吧。”池予指了指衣柜里那套浅绿色毛衣外套，他知道衣橱中最左侧的那一整块都是陆濯致给小机器人买的衣服。 因为和另外几个柜子里的衣物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所以，池予在一堆毛绒绒、兔耳朵、猫尾巴、女仆装里面选了个看起来最正常的衣服。 天呐，这主人好像很喜欢和小机器人玩换装游戏啊。 陆濯致歪着脖子朝机器人确认，“你确定？” 池予坚定，“确定。” 他以为这件是最正常的，但是……没人告诉他看着很日常的毛衣外套里面的内搭是一件黑色镂空的小吊带啊。 都能看到胸前白嫩嫩的光景了。 池予：“能换一件吗？” 陆濯致有些发笑，“机器人也会害羞？” 池予为了维持机器人的人设，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可以在家里穿给主人看，小予不想给别人看……” 陆濯致点点头，机器人认主，能理解。 池予拽了拽最下面的白色t恤，“能换成这件吗？” 陆濯致没什么意见，抽出那件白t，说：“抬手。” 池予说：“我自己可以穿……” “抬。”陆濯致说。 池予觉得，这个反派男二一定是很喜欢给崽换衣服的感觉。 那些养娃的人，不就经常给崽崽换点奇奇怪怪的衣服，然后还要拍照发朋友圈。 啧，陆濯致应该不会拍照发朋友圈吧？ 陆濯致又找了一根银色吊坠，挂在了池予脖子上。 池予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自顾自地从衣柜里拿出另一套衣服，看起来要商务了很多。 微微靠在衣柜上，池予的视线停留在陆濯致紧绷的后背上，肌肉线条流畅，皮肤偏白，显得肌肉的轮廓更加明显。 真帅啊。 这主角受的眼光的确不错，陆濯致帅的很明显，从样貌到身材完全是小说的配置。 当然，陆濯致本来就是完美的纸片人。 车钥匙交在自己手上时，池予还沉溺在陆濯致的身材里。 “车有智驾，你可以链接智驾，输入目的地就行了。” 车里，陆濯致交代了一句。 “太高级了，等一下。”池予先扒拉扒拉方向盘，然后想起来自己没系安全带，再调整了座位，整了半天。 陆濯致就盯着机器人有些奇异的行为，没说什么。 池予想，怎么链接智驾？应该和连蓝牙差不多吧…… 他从脑子里扒拉了一下主控台，“台，帮我链接一下。” 【嘀，已链接车辆智驾系统。】 好智能，好科技。 池予突然转头，问：“目的地？” 陆濯致说：“雾色酒吧。” 池予：“台，雾色酒吧。” 【好的，已将目的地传输至智驾系统。】 车内传出电子播报音，“智驾系统已就位，即将启动车辆，前往雾色酒吧。” 于是，方向盘开始动了。 左转向灯也开始跳了，连空调都自动开了。 “哇，这么高级！”池予惊呼，“他自己会开诶，都不用我动。” 陆濯致无奈问：“机器人出厂的时候，应该安装了驾驶系统吧，你不会？” “会，必须会，我就是捧场。”池予说，“机器之间也要互相加油打气的。” 陆濯致默。 给机器人加油，好小众的词汇。 半个小时后，车辆自动泊车至雾色酒吧的停车位内。 池予松开安全带，好奇地探头打量周围。 小说里的城市和现实城市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区别。 酒吧很热闹，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躁动的重金属音乐鼓点声。 “不用告诉别人你是机器人。”陆濯致交代。 “收到，主人。” 池予放心了，不用装机器人了，他现在要装人类，这很好。 池予照过镜子，的确看不出自己是个机器人，除了手臂上有个小小的usb接口，如果自己不说的话，不会被发现其实他是个机器人。 再次在内心叹服，这小说里的科技真发达。 刚走到酒吧门口，就有人迎了过来，“陆总，您朋友在里面。” “嗯。”陆濯致颔首。 一路被带着进去，池予好奇地打量酒吧里的环境。 酒吧的最前面是一个一米高的舞台，上面是dj和主持人在喊麦，带动气氛，下方是躁动摇曳的人群。 和现实世界里的酒吧也一样，池予放下心。 本来以为陆濯致会在包厢之内的稍微私密一点的环境里，但没想到他们只是在台阶最上方的大型卡座里。 从卡座里站起一个人，老远就朝陆濯致挥手。 “老陆，这边。”那人喊。 声音和电话里的那人一样。 池予看去，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寸头。 好像是一个配角，陆濯致和主角受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朋友，叫林萧泽。 池予跟在陆濯致身后，踩上台阶，因为酒吧里有些黑，他下意识伸手拽住了陆濯致衣服的下摆。 于是，他听见林萧泽说：“我靠，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陆濯致很随意地笑了一声，语气透着暧昧，“黏人的紧，没办法。” 林萧泽凑了过来，很小声地说：“干嘛，想让那两个omega争风吃醋？” “没，真的黏人，不知道设置的什么程序，回头我修改一下参数。”陆濯致说。 酒吧里是吵闹的重鼓点蹦迪曲，再加上俩人说话的音量很小，池予听不真切。 他好奇地探出头，看到了坐在卡座里的两个omega。 这就是林萧泽口中抢手货的两个人吧，姿色确实不差，一个妩媚妖冶，一个娇俏可爱。 难免有不少alpha上来搭讪。 池予收回目光，重新拽了拽陆濯致的衣角。 身前的alpha心领神会，径直手腕一转，将池予搂在了怀中。 “抱歉啊，刚交的小男朋友，有点黏人，非要跟着来。”陆濯致带着池予入座。 池予明白了，自己现在扮演的是陆濯致新任男朋友。 其中，长得带着点妖气的omega捏着嗓子说：“陆少，我们两可是等了你一晚上，你还带着小男朋友来，不诚心啊。” 陆濯致随手拿过桌上的新酒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不耽误，他不介意。” “我们也不介意，一起玩更……”另一个稍微娇俏一点的omega浅浅地笑了一声，“更……带劲。” 那两人的视线在陆濯致身上细细摩挲，宛如手指划过皮肤，转而落到了池予身上，目光里有些挑衅。 池予：“啊对，我不介意。” 陆濯致勾着唇，慵懒地解开衣领最上方的两颗纽扣，精壮的胸肌若隐若现。 林萧泽猛地拍手，“来来，咱们先喝一杯。” “陆总，你在我们圈子里可出名了。”其中一人举着酒杯靠近过来，“都说陆总人帅还多金，就是有点渣，每次都是吃干抹净玩够了就分手，是不是真的呀。” 池予听着一愣，心想陆濯致不是坚持双洁党嘛，怎么到他们嘴中就变成了吃干抹净玩够了就丢？ 坐在人群最中央的陆濯致轻蔑一笑，他挑起眉尾，漫不经心地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那人连声娇笑了好几声，“陆总这么帅，和你睡一觉还有分手费拿，就算被丢了也值了。” 说话就说话，那人还不忘释放出淡淡的花香信息素，熏得池予一阵反胃。 池予没忍住：“你那叫卖。” 那人愣了，“哟，那你呢。” 池予：“我刚上岗第一天。” 众人：“……” “陆总今天才处上的小男朋友啊？”妖一点的omega转身对着陆濯致打趣：“啧，陆总，你这个小男朋友说话有点难听啊。” 陆濯致淡薄地瞥了池予一眼：“小予，道歉。”【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3.我标记他就行了 不就是道歉嘛，池予有一套完美的道歉模板公式。 “对不起”+“理由”+“总结”+“肯定及赞美”—— “sorry，是我理解错了，你不图濯致的钱，你只是单纯的图他身子，是我误解了，你很有眼光。” 那人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青。 池予抿了抿唇，往边上靠了去，想隐身。 陆濯致无奈地低笑出声，“小予，不能胡闹。” 林萧泽感觉到了气氛变得凝重，他出声热场。 “害，优秀的alpha身边总是有那么两三个omega，同理谁家omega没几个alpha啊，咱们对这事不都见怪不怪了嘛，小予也就是随口说说，大家玩得开心才是真道理。” 池予内心吐槽：你们乱炖别带上陆濯致，他可是双洁党。 陆濯致又拿起酒杯饮下，“说得对，玩得开心最重要。” 池予：一定要这么ooc吗？ 语毕，陆濯致还不忘伸手勾了勾不太高兴的omega，“生气啦？我让小予给你敬酒道歉。” 那人被陆濯致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立马哄好，“陆总都这么说了，我还生哪门子气啊。” omega举着杯子，顺势靠在了陆濯致的怀中。 池予听见他说，“陆总，晚上我和弟弟一起，保你开心。” 陆濯致没说话，但薄唇弯出了弧度，慵懒且不走心的笑容。 池予收回了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下方正在喊麦的dj，这个也挺帅的。 林萧泽凑到了池予身边，小声地说：“机器人现在技术这么牛了啊，完全看不出来你是机器人。” 池予：“no，我不是。” “嘿，还挺智能。”林萧泽笑了，“今晚别耽误你主人的大事，能不能解决他那个毛病，就看今晚了。” 池予说：“我觉得很难。” 毕竟，他的原结局可是死于易感期暴走，如果他能接受非洁也不至于落得这个结局。 主角受都搞不定的事情，能让这两个npc搞定？ 陆濯致抿着唇边的酒精，分神看了小机器人一眼，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乍一看就像个听话的omega，清冷里带着点可爱。 身边的信息素愈来愈浓，胳膊攀上一只手，轻轻地上下拂动一下，“陆总，咱们换个地方？” 林萧泽看着突然起身朝厕所方向走的三个人，他朝池予讥讪道：“看，他们三要转场了，你说他们要去做什么？” 池予：“他们结伴去上厕所。” “啧。”林萧泽瞥了机器人一眼，“也不咋智能啊，这都看不出来。” 等了快有半个小时，还没有等到一a两o从厕所里出来，林萧泽拍了拍大腿站起身，“欧了！” “嗯？”池予愣住。 “嗯什么嗯，你主人跟人去酒店了，今晚他的狗屁双洁病就能治好了，咱们为他鼓掌。”林萧泽开心地连拍了好几次巴掌。 池予有点不相信，这就治好了？那他也不用死于易感期了？ “走吧，回吧。”林萧泽刚准备抬步，又转回头朝小机器人问，“能自己回家吧？” 池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能链接智驾，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林萧泽盯着池予看了好半天，“你别说，这小机器人长得真行，我也买一个去。” 池予稀里糊涂地走出了酒吧，林萧泽没管自己，可能觉得他犯不着担心一个机器人omega的安危。 等走到车边时，池予惊讶地看到陆濯致已经坐在车内了。 他连忙拉开车门，被馥郁的雾凇信息素扑了个面。 “关门。”陆濯致紧锁眉头，咬牙说道。 池予跳进车里，赶紧关上了车门，确保车辆窗户都是密闭的状态。 “主人，你信息素好浓。”池予说。 “嗯……回家。”陆濯致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池予不敢耽误，链接了智驾，车辆自动驶向了回家的路线。 路上，池予没忍住问道：“林萧泽说你和那两个omega开房去了。” “嗯。”陆濯致说。 池予愣了，“真开房去了啊。” 陆濯致睁开双眸，瞳仁缓慢聚焦，“他俩洗澡的功夫，我溜出来了。” “……” “啊？” “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陆濯致烦躁地动了动腿，“不然呢，等着被睡？” “也不算吧，是主人您睡别人……不是被睡……” 陆濯致说：“我留够了钱，他俩好面子，出去只会说和我睡过，不可能说我临时走了，丢人。” 池予懂了，看样子这种事陆濯致没少干。 这些omega为了面子，对外都会争先恐后地说自己和陆濯致睡过，谁会说自己被嫌弃，半途人走了的真相呢。 原来陆濯致花心渣男的名号都这么来的。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回去的路程要近半个小时，陆濯致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额前也冒出了一颗颗晶莹的小水珠，领口也被他无意识地拉开，露出了更多的皮肤。 池予难免有些动容。 “主人，你很难受。” 陆濯致太阳穴边的青筋鼓了又鼓，牙关更是咬紧。 池予是机器人，不会受这道极度有压迫感的alpha信息素影响，但是他能看得出来陆濯致此刻的状态，犹如遭受酷刑。 “我……”池予翕了翕唇，眼中闪过一抹纠结。 空气中，冷冽酷凛的雾凇信息素里突然多了一抹清甜，像是寒冬冰窟中多了一抹生机，酸酸甜甜的橘子清香瞬间融化在冰雪之中。 陆濯致倏地睁开眼眸，“你在做什么？” 池予支吾着回答：“主人不舒服，我在用信息素安抚。” 车辆停在了别墅的车库里。 池予刚解开安全带，想下车扶陆濯致先回去，刚探出车外的半边身子被猛地拽了回去，车门也发出“啪嗒”一声，再次阖上。 下颚被陆濯致一手扼住，池予看着眼前眼神里充斥着欲望的alpha从嗓子间挤出话。 “你们机器人出场设置的时候，也没有教过安抚信息素和吸引信息素的区别？” 啊这……网课没教。 捏着下巴的力度不轻，池予小声地痛呼：“主人，下巴捏痛了。” 陆濯致忽地松下力气，重新靠在座椅上，微微抬起头，露出了凸起的喉结。 “释放安抚信息素。”陆濯致给出指令。 池予等了一会，让主控台控制身体去释放信息素，他也抓住机会把这节网课好好学习一下。 嗯，原来是这样，学会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池予感觉自己都成了一个全自动加湿器，一直在释放信息素，半憩在座椅里的alpha终于懂了。 “够了。”陆濯致重新睁开眼，哑声说。 池予收回信息素，跟着陆濯致一起回了别墅。 只是他没想到，别墅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陆濯致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omega说，“你怎么来了。” 坐在沙发里的人，哭着跑到了陆濯致面前，啪地一下抱了上去。 “呜呜呜，濯哥，林萧泽说你和别人开房去了，呜呜呜你怎么这样，我哪里比不上那些人了。” 池予：嗯？这是主角受啊。 他忙不停地拖鞋换鞋，快步走到冰箱里拿了点吃的，缩在一旁开始看主线剧情。 全情景演绎，这不比看电视剧有趣？ “我们从小就在孤儿院认识，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主角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台词功力还不错，让人感同身受，池予都快觉得陆濯致有些不解风情了。 漂漂亮亮的omega投怀送抱，他居然…… 居然侧过头，盯着正在掰橘子的自己。 陆濯致推开扒拉在身上的手，“黎离，你松手。” “我不，你别拒绝我。”黎离更是抱紧了他，于是闻到了陆濯致身上很明显的omega信息素味道。 “你……你真的和别的omega在一起了？好浓的橘子味。”黎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关键，也终于看到缩在一旁看戏的池予。 他的目光带着敌意地扫过池予，又再看到池予胳膊上小小的接口时，恍然大悟。 “这就是林萧泽给你送的机器人？”黎离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了池予身上，走近后，不断地用视线打量着池予。 池予被他看得全身汗毛竖起，他不得不放下橘子，走到了陆濯致身后躲了起来。 黎离红着眼眸问陆濯致，“机器人的信息素能起什么作用，你那个病只能通过标记omega才能缓解，你不要再执着下去了。” “就因为我被家庭教师……被学长……被朋友……被他们……”说着说着黎离彻底崩溃，掩眸啜泣，“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 池予听得小脑一抽一抽的，原剧情里的黎离的确蛮惨的，路过的狗都觊觎他，非常符合海棠文主角受的背景。 “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看不起你。”陆濯致深吐出气，“但我和你之间就是不可能，我把你当弟弟。” “我不要当弟弟！我要当你的omega！”黎离尖叫。 池予捂住了耳朵。 我就说吧，这脑瘫作者，写的什么勾八玩意。 “够了，再闹就走。”陆濯致的耐心快用完了。 黎离：“我知道你现在信息素很不稳定，你又打算自行注射抑制剂？你真的会没命的。” 陆濯致把身后的小机器人往前一推，“我有他。” “我标记他就行了。” 池予指着自己问：“啊？我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4.漠然 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如同凌晨五点钟的公鸡打鸣，穿刺力极强。 池予受不了了，“你别叫了，濯致喜欢温柔听话的，你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喜欢你。” 尖叫戛然而止，黎离下意识追问：“真的吗？听话一点濯哥就会喜欢我了？” “对，不仅要听话，还要学会不去打扰他，你要是能做到半个月不来打扰他，不发信息不打电话不突然找上门来，他说不定就能喜欢上你了。” 池予脸不红心不跳，小嘴叭叭地输出一听就是胡扯话。 “濯哥，尊嘟吗？”黎离看着他，o.o。 陆濯致瞥了小机器人一眼，而后……“嗯，他说得对。” “好！我要做听话的omega！我不来打扰你，只要等上十五天，你就会喜欢我了！”黎离捏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池予唰地拉开房门，“那请？” 小机器人直接轰走主角。 黎离抿着唇，眼圈还挂着泪，依依不舍又极其坚定地离开了别墅。 陆濯致叹口气，手指曲起抵着眉心好一阵缓神。 池予撅着嘴，一脸暗爽，等了半天陆濯致还坐在沙发里没吭声，他没忍住：“主人，你不夸夸我？我帮你把他弄走了诶。” 陆濯致放下胳膊，狐疑的目光扫过池予，似乎想在机器人身上找出一些漏洞。 池予被他犀利的视线盯得一阵发毛，脑子里一抽，又不受控制地说：“检测到主人即将休息，即将启动暖床模式。” 嗯？暖什么床。 “取消。” 池予刚转身往二楼卧室走去，身后的陆濯致冷冷地取消了指令。 “不用了，明早七点喊我起床。”陆濯致丢下话，便径直掠过池予，先一步上了二楼。 池予纠结了一会，朝那道背影问道：“主人，你的易感期……” 踏上二楼台阶的身影顿了顿，接着再一次抬起腿，无视了池予的话。 池予“啧”了一声，自己在房间里晃悠，又哒哒哒地跑去二楼的客房绕了一圈，给自己挑了间看着比较顺眼的客房住下。 别客气啊，当自己家一样。 池予在脑中问：“台，我防水不？” 【机器人01号搭载仿生科技最新技术，防水等级高达十级。】 那行，洗个澡吧。 池予不客气地从衣帽间里找了套睡衣，拿着浴巾进浴室了。 浴室的镜子前，池予好好看了看自己。 “这脸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呢，就是少了颗痣。”池予左右掰着脸，细细的看了一遍。 他原本眼睛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而机器人没有，这也让池予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和机器人存在着差别。 “身材比自己好，还有小马甲线呢。”他往后侧了侧身子，露出了腰线后两颗浅浅的腰窝。 池予常年宅家，除了上班就是宅在家里看小说，作息不规律常年熬夜，身形偏瘦，而这个机器人的身材正好弥补了池予想去健身房一直懒着没去的执念。 “再摸摸，这手感真棒。”池予撩着衣角，对着镜子臭美。 池予每天都有洗澡的习惯，正好机器人也防水，热腾腾地蒸汽熏得他睡意朦胧。 水声停止，池予裹着浴巾出来，换上睡衣。 换上后才发现有点大，好像拿成陆濯致的了。 他又“啧”了一声，“这人都不知道给机器人买点正经衣服，买那些花里胡哨地顶什么用。” 随意吹干头发，池予猫着背从客卧里出来，偷偷摸摸地往衣帽间摸去。 结果，陆濯致正巧从书房出来。 “你在做什么？”陆濯致眼眸很冷，盯着机器人像在看一个举止很有嫌疑的人。 池予身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发丝也没有完全吹干，乖顺地贴在额前，看着很是人畜无害。 “我……我没找到自己的睡衣，这件有点大。”池予说。 陆濯致回想机器人在家里的这段时间，自己从来没有给机器人设置过“洗浴”这样的指令。 这个机器人为什么会自己主动去洗澡？ 池予当然看出了他眼中的锐利，他立马说道：“今日下午机器人01号已完成了日常行为更新包的安装，优化机器人日常行为不够拟真的漏洞。” 陆濯致愣了，“这样啊。” 小机器人乖乖巧巧地垂着眼眸，因为穿着的睡衣有些宽松，露出了白净的锁骨颈窝。 陆濯致本来已经给小机器人下单了睡衣，现在觉得，取消订单吧。 穿自己的睡衣也不错。 挺好看的。 “主人，你在加班吗？”池予说，“你才注射了抑制剂，不要过度劳累，要好好休息。” 陆濯致轻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池予的半湿半干的头发，“这更新包还挺暖心的。” “来，我给你吹头发。”陆濯致说。 说完，他转身进了主卧，池予滴溜滴溜转了一会眼珠子，也迈着步子跟上了。 他不跟，主控台也会强制他跟着陆濯致去吹头发。 陆濯致的房间比客房要大得多，里面还有一个单人沙发，就放在落地窗前，能看到别墅外的风景，还不错。 温热的吹风隔着手指浅浅地吹在头发上，池予舒服地餍起了眸子，在陆濯致那只大手间蹭了蹭。 陆濯致很喜欢机器人这次的更新包。 果然优化了很多，之前的机器人就是个机器人，说什么才会干什么，不说就愣着发呆，一丁点人气都没有。 难怪今天下午就感觉小机器人聪明了很多，还很调皮。 看来这次的更新包下了狠功夫。 热风消失，陆濯致在池予头上拍了拍，“好了，去休息吧。” 池予刚刚都快睡着了，本来洗了澡就困，又被按在沙发上吹头发，差点没直接昏迷过去。 他支着快要撑不动的眼眸，还不忘保持人设：“主人，小予设置的休息时间要到了，我要去睡啦。” 陆濯致失语发笑，“还挺像个人。” 池予没敢吭声，搭着拖鞋小跑着回房了。 客卧的床很软，和家里的床有点像，池予睡得很香。 他是被脑子里的主控台吵醒的。 【即将启动叫醒主人的指令，即将启动叫醒主人的指令。】 靠，这比闹铃好使，3d环绕，魔音入脑。 外面的天刚亮没多久，池予觉得自己还没睡够，就耷拉着脑袋，任由主控台控制身体，起床叠被子，洗漱，做早餐。 嗯？好香，尝一口。 池予把手里刚做完的烤面包塞进嘴里，嚼嚼嚼。 好吃好吃。 【检测早餐消失，即将再执行做早餐目标。】 能行，能行，托管服务还不错，好用。 做完这些，池予走去了二楼。 “ok，我自己来吧。”池予和主控台交代。 先在主卧前敲敲门，“主人，起床啦。” 没动静。 他伸手扭动房门，咔哒打开了。 房间里很暗，遮光度十足的窗帘阻绝了金色的晨曦照进房中。 “主人，七点啦，该起床啦。”池予走进床边，弯腰轻轻喊道。 床里的人倏地睁开眸子，双眸中闪过不属于刚睡醒时的敏锐警觉，他猛地伸手攥住了池予刚伸出来的手臂。 在看到是小机器人后，陆濯致卸下了力气，拽着小机器人把他按在了怀里。 “嗯，再眯五分钟。”陆濯致沙哑且低沉的声音贴着头顶响起。 圈着自己的胳膊还不断地揉着池予的头发。 池予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一个人形玩偶，被陆濯致揉着。 他没敢动，也不能动，就算他动了主控台也不会让他离开陆濯致的怀抱。 “主人，五分钟了。”池予说。 圈着的怀抱松开了，陆濯致没管机器人，掀开被褥就进了浴室。 “给我拿一套运动装来。”浴室里，陆濯致的声音传出。 池予“喔”了一声，去衣帽间拿了一套运动装，而后走到浴室门前说：“主人，你要出去晨跑吗？我也想去。” 陆濯致没说话，过了一会才从浴室里出来。 他盯着机器人看了半晌，“这黏人程度怎么调设置？” 池予装傻，“小予也不会，可能需要主人问一下客服。” “是得问一下。”陆濯致接过衣服，没避着机器人换上运动装，但是小机器人自己转过身去了。 这更新包真挺牛的，有机会可以去仿生科技总公司座谈一下，陆濯致想。 背过身的小机器人又一次说：“主人，可以带我去吗？” “嗯，行。”陆濯致说。 跟着跑步而已，没什么，小机器人想去就去呗。 陆濯致自行走到衣帽间，找了套运动装丢给他，“这件我穿着小，你应该合适。” 池予开心地拿着衣服回房间换了。 等他再出来时，陆濯致已经吃完早饭了，还把用过的餐盘放进了洗碗机。 “走吗，主人。”池予弯了弯眼眸。 七点过的城市，还有一层白雾悬停在空中，凉鼻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陆濯致大约一周会晨跑三到五次。 路线就在别墅附近的一个湿地公园，绕一圈下来大概是一公里，他会根据心情跑个三五圈。 小机器人还不错，吵着要出来，也尽力跟上了陆濯致的步伐，但是在第三圈的时候，池予忍不住了。 “跑不动啦跑不动啦。”池予喘着气。 这身体各方面都是1：1还原的，不管是身形还是触感，又或是痛感。 除了他不会真的流血以外，他完全能感觉到跑步后喉间散发出的滴滴血腥味，还有肺部快要炸掉的感觉。 太真实了。 他遭不住了。 陆濯致停下步伐，笑着说：“以后还跟着来吗？” 池予虽大喘气，依然说：“跟！” 忽地，传来“噗通”一声。 池予侧过身，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湖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跌落进去，如果是成年人可能还能爬上来，但这是个小孩。 只会扑腾着手，越陷越深。 岸边，是小孩母亲撕心裂肺的叫声，“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快帮帮我们啊！” 池予视线焦急地绕过周围一圈，发现现场只有他和陆濯致。 他下意识朝陆濯致看去。 眼中的陆濯致站得笔直，眸中冷意宛如寒川，像是旁观的陌路人，眼前小孩的生死只是一个答案，和他无关的答案。 池予拧着眉，下意识往小孩跌落的湖边小跑去。 刚迈出去的步伐被身后的人拽住，池予听见陆濯致很刻薄寡恩的话语。 “别去，你救不了任何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5.易感期 手腕被攥得生疼，池予挣扎了几次，握着他手腕的力度就更往里收了些。 湖中的小孩已经不扑腾了，母亲焦急惶恐地朝他们大喊道：“快来啊，救救我儿子啊，帮忙搭把手也行啊。” 池予想过陆濯致是因为不会水才不过去的，但就算不会水，也可以按照那位母亲的话，去搭把手，找个长一点的棍子，或者是扔个衣服下去。 孩子只要能拽住就能拖上来。 可偏偏，陆濯致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冷眼旁观。 池予有点急了，孩子眼看着就没了动静，浮在水面上快没气了。 “他快死了！！”池予吼了一声。 那位母亲哭喊着：“你们见死不救吗？！孩子没气了啊！！！” 说完，孩子母亲似乎是意识到眼前的两个男人根本不会救她的孩子，她红着眼眶转身一头扎进了湖中，一点不犹豫。 攥着自己的手突然开始颤抖。 池予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跳进湖中的母亲也不会水，笨拙地扑腾着双手却依然拼了命地往孩子身边划过去。 池予拼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陆濯致的禁锢，拔腿就往湖边奔了过去。 又是“噗通”一声——， 一个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大爷跳进湖中，动作迅速，一手捞一个，将那两个母子拖上了岸。 大爷手法很专业，让孩子平躺在地上，他用力按压孩子的肺部。 一次两次。 小孩子猛地喘过气，接着就是剧烈咳嗽，吐了好多水出来。 池予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下劲，他长长地吐出气，回头去找陆濯致。 而陆濯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拂身离开。 池予皱着眉头，跟上了他的背影。 事发突然，池予没想过自己的举动符不符合机器人的行为，也没想过陆濯致为什么会这么冷血。 一条人命在他眼中，好似无关紧要。 想起原书中对陆濯致的介绍，强调过很多次他是心狠手辣、阴晴不定、狠戾暴虐的反派。 此时此刻池予才意识到，陆濯致这个人极其的复杂，他不是自己眼中看到的样子。 或者说，自己这两天的短暂相处中，陆濯致展现出的只是他复杂人性中的一种。 可是在原书剧情中，陆濯致虽作为反派，也没有做出真正实质性的坏事，毕竟这是一本海棠文…… 还是大片五花肉里找剧情的那种。 池予对陆濯致所谓反派的剧情印象远不及现在看到他见死不救，给他带来更加直观的冲击力。 陆濯致好像真的很冷血寡恩。 一路无言，回到家里，陆濯致沉着脸直接去了房间的浴室里。 池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害怕自己多说会被陆濯致察觉出异样，只能忍着情绪也进了客卧的浴室。 等池予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才发现陆濯致已经不在家中了。 可能是去上班了吧。 池予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好好研读这本《究极缠绵》，他势必要弄清楚陆濯致为什么会当上反派的。 带着目的去看的时候，池予多了很多发现。 原来……陆濯致真的就是那种手起刀落的狠角色。 细数他的罪行。 1.因为秘书弄错了文件，明知道他还有个病重的父亲急需他挣钱治病，还是决然地以工作失误为由辞退了他。 “冷血无情。“” 2.遭遇敌对公司用恶臭手段雇打手团队来堵他，陆濯致直接废了他们老大一只手，还扬言有他在的一天，这人就别想再做这行。 “暴力狠戾。” 3.为了拿到主角攻公司的核心技术，不惜以家人为要挟，让核心团队的人提供机密资料，导致主角攻公司元气大伤。 “手段下作。” 池予当起了判官，细数陆濯致的十宗罪。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在家里和小机器人说话的时候又那么温柔，会给他买各种各样的小衣服，也会帮他吹头发，还会搂着他像揉洋娃娃一样揉着他的脑袋。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反派该有的行为。 “别人穿书都会附赠一个系统，或者金手指。”池予说，“轮到我身上，啥都没有，还穿成机器人，连人都不给当，太过分啦。” 勉强来说的话，还好有个主控台，不然他高低装不了机器人。 分分钟露馅。 按照常理来说，穿书之后都有个终极任务，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那自己的终极任务是什么？ 让主角受和主角攻he？ “啧。”池予在沙发里窝了窝，“照陆濯致这么注射抑制剂的速度，他很快就要嗝屁了吧。” 就昨天那么一会儿功夫，他就注射了两次抑制剂。 不可能，终极任务不可能那么简单。 所以……他为什么会穿成专门为了替陆濯致解决易感期的机器人身上呢？ 池予猛地一拍大腿，一脸恍然大悟。 “对了，对了，一切对上了。”池予连说了好几声。 “肯定是让我来拯救陆濯致的结局，只要他不死，且主角还可以he，这感情线就圆满了！” 池予晃悠着小腿，“难怪当时看这本书结局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 “凭什么男二死了，主角突然就看对眼了，原来是因为这条感情线里有这么大的bug！”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终极任务，池予也得想办法打出超圆满结局，他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可是被陆濯致当成机器人丢在家里面，一待就是一整天，他还怎么去过主线。 主线过不了，主角的感情就一直停滞不前，就没办法撮合他们。 想来想去，池予决定今晚要和陆濯致表示一下。 首先，不能让他再继续这么无节制地注射抑制剂了，池予担心自己还没撮合主角，他就先嗝屁了。 在家里看看电视，到处晃晃，要么就用主控台玩一会蜘蛛纸牌，终于等到了陆濯致回家。 “主人！”池予朝着陆濯致跑了过去。 经过一整天，早晨在陆濯致眸中看到的那抹冷凉之意已经消散全无，换成的是温柔的宠溺。 “在家做了什么？”陆濯致问。 池予说：“专心等主人回来！” 他望着沙发差几上散开的各种零食，以及还在播放“恶魔黏上我”偶像剧的电视机，陆濯致捏了捏机器人的脸，“机器人也会撒谎？” “嘿嘿，在通过影像碟片来学习人类行为！”池予丝毫不慌。 陆濯致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要试试新衣服吗，答应你的。” “好呀。”池予答应地虽然快，但是他并不是真的想。 因为那些衣服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的正经。 池予也清楚，就算自己不同意，主控台也不可能放过他。 还不如享受咯~ 大帅哥给自己换衣服，美滋滋。 陆濯致的眼光很好，给他挑选的衣服都很能衬他，有一些特不正经的，暂时不适合在白天穿，也就没有给小机器人试穿。 反正是按着小机器人的尺寸买的衣服，想看的时候再让他换就好了。 就当池予换上了湖绿色雪纺上衣后，陆濯致正给他打着脖间的小丝巾，楼下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濯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了，开门开门呀！” 池予咂了咂唇，“才过一天，他就熬不住了。” 陆濯致估计早就猜到了黎离肯定憋不到半个月不来找他，可也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他就忍不住了啊。 陆濯致给他开了门，沉声说：“半个月。” 黎离挂着小泪珠，泫然泪下，“濯哥，你居然联合机器人骗我。” “我想了一晚上终于想明白了！”黎离抽泣道：“你就是嫌我烦了，想躲我半个月。” 池予从陆濯致身后冒出一个头，“不傻呀，以为你反应不过来呢。” “你！”黎离对自己被机器人耍了的这个事实，表示很气恼，“你就是个机器人！就你还想和我争濯哥。” 池予讪笑，“我就是个机器人，你大可不必把我放在心上。” 黎离朝陆濯致看去，“真的吗？濯哥？” 陆濯致被他这个问题弄得很是无语，“不然呢，我还能把他当成个人？” “怎么不能。”池予插话。 陆濯致拍了拍池予的头，“回去。” “检测到主人指令，即将回到充电区域。”池予嘎吱嘎吱踢着拖鞋回去充电了。 充电口就在沙发边上，也不耽误池予全景看戏。 黎离一下子钻进了陆濯致的怀抱里，“濯哥，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我很担心你，一想到你的信息素基因病，我就夜不能寐。” 遥远的沙发边，传出“啧”的一声。 陆濯致敛了敛下颌，“不用你操心。” 黎离又跑到冷柜边，拉开玻璃，把里面的alpha抑制剂全部摔在了地上。 眨眼间，别墅里就变成了难堪的场面。 “你砸了这些也没有用。”陆濯致忍着心中烦躁，再次冷硬开口。 黎离把心一横，猛地释出了大量的omega信息素，玫瑰花香在房间里泫然升空。 陆濯致被这道omega的信息素刺激得身形一晃。 他一手掐过黎离的脖颈，语气狠戾，“收回去，别逼我。” 黎离反手搂住了陆濯致的怀抱，将自己全部塞进了他的臂弯中，“濯哥，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可以帮你解决易感期啊。” 一边说话的时候，还一边上手去解陆濯致的衣领。 我靠，这是什么（反攻）强制爱剧情啊，太刺激了吧！ 池予兴奋地搓搓手。 海棠文最精彩的片段马上就要在眼前3d演绎，一想到池予就兴奋的不行。【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6.咬吧，主人 陆濯致的衣服被黎离扯得领口大开，结实的胸肌还微微起伏两下，看的池予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急得都想替黎离亲自上手去扒陆濯致的衣服。 黎离的力气很小，陆濯致一开始只是想让他冷静下来，但他似乎被这种半默许的举动误以为这是在玩什么刺激的play。 等他被陆濯致反手按在桌上的时候，池予能看见黎离眼中闪过的期待和跃跃欲试。 我靠，太刺激了吧，这就让主角受吃到了？ 显然陆濯致只是想让黎离安静下来，他眯着眼睛呵斥道：“别毁掉我对你最后那点感情。” 黎离不满足地哼唧两声，“濯哥，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我也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弟弟照顾，但这又如何呢，你的易感期状态越来越差，再不控制的话你真的会没命的。” 陆濯致掀开略带冰霜的眸子，“如果你不想我那么早死，就请你把信息素收一收。” 说完，陆濯致松开了桎梏黎离的胳膊，将人丢在了门边，而他也卸力的坐在沙发里，双腿微微张开。 他眯着眼睛，属于alpha威严从他身上渐渐渗出，“最后和你说一遍，请你收起这些心思，你是有婚约的人，我不想让叔叔阿姨难堪。” 黎离抿着唇，眼睫上挂着一层雾气，“我不想嫁给汤司忱。” “这是你们家的事情，和我说不着。”陆濯致强调。 池予听到了关键词，汤司忱，这本书的主角攻。 因为信息素匹配，汤司忱和黎离被两家人强制联姻，的确是有婚约在身。 黎离应该是看出了陆濯致的状态不是太好，他并没有收起信息素，相反地他依然用信息素不断地缠绕在陆濯致身侧。 池予能感觉出来，这种信息素不是安抚，是勾引。 陆濯致低头重重地吐出气，“别怪我了。” 说完，他倏地起身，一手拎着黎离的衣领，将人直接提了起来，拉开门毫不留情地将他丢了出去。 黎离在门外撕心裂肺地狂吼，“濯哥，我身上信息素太浓了，你让我这个样子在外面我会遇到危险的，你先让我进去我不闹了！这里要是有别的alpha我会被他们压制的！” 池予有些担心，没忍住开口：“他这样遇到居心叵测的alpha，真的会……” 陆濯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你去陪他。” 嘶。 “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机器人……我能做什么。”池予沉默。 陆濯致身子里乱窜着一股邪气，他忍着不让这股乱走的郁气爆发，“汤司忱的车在外面，黎离不会有事的。” 池予立即起身，走到客厅边的窗户看去，门口的确停了一辆不常见的车。 蓦地，池予想起了原书里的剧情。 主角受上门想霸王硬上弓，被陆濯致无情地丢了出来，又遇到过来堵他的主角攻，黎离控制不了信息素，被汤司忱临时标记。 到这还没完，汤司忱把这笔账记在了陆濯致的头上。 在之后的项目上给陆濯致使了绊子，陆濯致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解决这件事情。 嗯……这是一段主线啊。 池予脑中全是剧情，忽略了身侧陆濯致逐渐变得厚重粗涩的呼吸声。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濯致眼中的清明消失殆尽，换之是无穷的欲望，像是即将破表而出的怪兽，想要冲破着束缚。 陆濯致太阳穴边，脖颈上，胳膊上，都暴出根根青筋。 池予下意识想去冰柜里找抑制剂给他，可有的只有被黎离全部打翻破碎在地的碎玻璃。 “陆濯致！”池予焦急地喊了一声，“你是不是被动进入易感期了？” 池予急得话都说不全了，在家中绕了几圈也没找到可以帮助他缓解易感期的东西。 陆濯致紧绷着下颌，仰起头痛苦地张唇，喉结高高立起。 “小予，信息素。”他的声音像被沙子磨砺过，粗涩沙哑，无端地令池予全身起了寒颤。 池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不能弄错了……是安抚信息素，不是勾引信息素。 如果这时候弄错了，那就是火上浇油，小机器人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 也许……被吃干抹净都算好的，可能会被打包回工厂，被大卸八块，回炉重造。 池予颤着身体，释放了一些信息素。 空气里，有很复杂的味道。 冷若冰霜的雾凇信息素、甜到发腻的玫瑰信息素，还有池予身上传出的丝丝清甜的橘子清香。 池予就站在沙发前面，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释放信息素，眼前的alpha倏地睁眼，蜿蜒的青筋被他克制住，他伸手将小机器人拽进了怀中。 对着他的腺体猛嗅。 池予全身僵硬住，被alpha热息喷洒的地方犹如火焰灼烧，他不敢乱动，又不敢停止还在释放的信息素。 “要喊人送抑制剂来吗……”池予小声地问道。 就在池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敏感的腺体被一片温热的触感划过，激得池予脑袋中的那根筋猛地一抽。 陆濯致快要自控不了，他想要去标记眼前的小机器人，想用齿贝狠狠刺过泛着果香信息素的腺体。 想让他在自己怀中低下头，臣服。 陆濯致又眯了眯眼睛，视线赤裸地划过池予的脸颊。 明知道他只是一个机器人，林萧泽送这个东西给自己就是为了缓解易感期症状的，就算他咬了腺体临时标记，也没有任何影响。 他只是一个机器人。 很干净，会喊自己主人，从里到外全身心地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但陆濯致做不到。 他推开了池予，沉默不语地起身，尽管他起身的动作摇晃，步伐之间也全是不稳，陆濯致还是挺着背脊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池予看着离去的背影，突然就有些害怕了。 他知道这段剧情，陆濯致硬抗黎离用信息素强行让他进入易感期的后果，他以后的易感期会频繁爆发，一次比一次强烈，需要注射的抑制剂也越来越多。 久而久之，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对抑制剂也产生了抗药性，身子也落下了病症。 这是他走向必死结局的开端。 若不能在一开始就解决这个问题，陆濯致的结局就改变不了。 他还是会死，结局还是有漏洞，池予就没办法回到原本的世界。 池予站在台阶入口，纠结了许久。 他不知道自己上去了能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陆濯致很痛苦。 暴起的青筋快要炸开，眼神里透着凶狠和暴戾，看向自己的视线每一下都感觉即将要将自己拆卸入肚。 可陆濯致忍住了，没有因为他是个机器人就强行标记他。 池予明白，这或许是因为陆濯致对双洁的执着，也明白正是这样的执着他不得不迎接自己必死的结局。 绝对不能走向原结局！ 当他打开陆濯致房门的时候，池予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个念头。 “主人。” 遮光的窗帘被合上，房间里透不进一丝光。 池予看着瘫坐在沙发里的陆濯致，居然觉得自己很平静。 陆濯致掀开病恹的眼皮，瞥了站在门口的机器人，因为逆光让他的身后产生了一圈暖色的光圈。 没想到机器人会自己上来，他也没有力气张口说话，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和体内乱走的邪气做对抗。 一不小心，他就会被猛兽吞噬，成为他们的傀儡，变成只知道标记、标记、标记的怪物。 陆濯致不想自己变成那样，不想变成花市里随处可见的人，满脑子只有欲和望。 失去了作为人的根本。 “主人。” 可是，小机器人不懂得他的坚持。 他只知道主人很难受，主人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机器人会担心他的主人。 陆濯致心口传来了酥麻的颤意，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视线在看小机器人。 他能感觉到小机器人很紧张，迈向自己的步伐透着局促和惶恐。 可他还是坚定地朝自己说：“主人，你还有小予呢。” 轰—— 脑子里最后的理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轰然崩塌，陆濯致将池予搂在怀中，想要将他揉在怀里。 他想让自己，也想让小机器人明白，他们在这个世界里，都不是孤独的存在。 陆濯致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机器人。 “小予可以帮你，对吗？”池予抬起头，明明睫毛颤得如蝶翼翩飞，依然坚定地看着眼前的alpha。 彼时，房间里渐渐氲腾着橘子信息素的清甜，它环绕在陆濯致的身边，想要透过那层肌肤，将所有的信息素都融进对方的身体里。 陆濯致埋头在小机器人的颈窝深嗅着，手指不断攀上，抚上了那片蝴蝶形状的腺体。 “咬吧，主人，小予不怕疼。”池予低下头，露出了腺体。 陆濯致舔了舔齿贝，视线晦暗地盯着那片印记。 池予有些害怕，也有隐隐的期待。 天天看那些abo小说，被临时标记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啊。 陆濯致不知道，他只能看到小机器人乖巧地低下脖颈，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还是朝自己露出了最脆弱的地方。 他问：“会害怕吗？” 池予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你轻点就好……这身体疼痛数值是1:1的……要不调成0.5吧，0.3也行啊，我不知道被标记到底有多痛啊，是不是和抽血的针差不多啊，那就还行，那种疼能忍住，但是你的牙也没那么尖利吧，会不会一下咬不穿啊，你别用啃的啊，那肯定疼死了，你就……” 有些人紧张就会无意识变得话多，陆濯致听得太阳穴又是一阵发闷。 他伸手捂住了池予的嘴巴。 用虎口抵住了他的唇，“如果疼了，就咬我的手。”【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7.临时标记 池予靠在陆濯致的肩上，等待着即将要来临的临时标记。 等了一会，除了能感觉到陆濯致身上的雾凇信息素逐渐变浓以外，没有其他举动。 池予侧头看了一眼，“怎么了……不咬吗。” 陆濯致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池予脖颈后的那片腺体，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人，你……”池予用手指轻轻触碰到陆濯致的胳膊。 陆濯致说：“这样做对你有些不公平。” 池予不太明白陆濯致这句话的含义，为什么说对他不公平呢。 在视线接触到陆濯致眼眸中那一抹慎重之意后，池予似乎明白了一些。 陆濯致并没有把他看成一个没有情感只有数据控制的机器人。 在陆濯致的精神世界里，他只能接受双洁，这一口咬下去池予就永远打上了陆濯致的记号。 可对于陆濯致不一样。 他只是标记了一个机器人，他还会和其他正常人展开感情上的互动。 所以他说，这对机器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同时也说明了陆濯致并没有把池予当成他的附属物品，一个被刻上型号的机器人。 一个被买来就确定了他所需要执行的目的—— 帮陆濯致解决易感期。 池予瘪了瘪嘴，心情也陷入了复杂。 “主人，你是不是不忍心对机器人做这样的事情。”池予的声音很低很轻，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陆濯致没有说话。 池予突然抿着唇笑了笑，“那主人就不要把我当成机器人。” “把我当成一个人，正常的人，一个完全属于你的omega，自始至终都是你的。”池予抚上了那张俊逸的脸庞，柔声说道。 “我不会离开主人，我也离不开主人。”池予的眼中蕴藏着点点情愫，或许是因为陆濯致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唯一羁绊。 “你也可以试着，不要离开我。”手指触碰到陆濯致那双薄唇，轻轻点了两下，“主人，标记我吧。” 乖巧漂亮的小机器人，再次低下头，露出了脆弱的腺体。 陆濯致只觉得脑袋闷沉，有一些复杂且暂时想不清楚的情绪一直在脑中游荡。 可他听到了小予一字一句地说着，“不会离开你。” 心中缺失的那一块，被小机器人弥补上。 不，就像池予说的那样，把他当成正常的人，他们拥有着彼此。 齿贝穿过腺体时，池予勾起了腰肢，躲在陆濯致的怀中不断瑟缩，手指因为害怕紧紧握着他的胳膊。 1：1的触感通过腺体传向大脑，属于陆濯致的冷冽雾凇信息素在腺体中奔腾挤压，大肆入境，在血液中快速穿过，带起了一阵阵电流般的触感。 池予回想起自己在死前，被电流穿过的瞬间。 令他头皮发麻，全身的细胞在一瞬间炸开，再猛地四散，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我靠，这就是临时标记吗？！ 这也太爽了吧！！！！ 除了一开始被齿贝刺破的瞬间会有一点点疼痛，但疼痛的感觉被迅速淹没在极大的快感中，池予只能感受到四肢酥麻颤抖，舒服到餍起眸子，发出了细细的呜咽叹声。 在陆濯致怀中瘫了许久，池予一点力气没有，全身都是软的。 他还不忘关心主人，“你的易感期好一些了吗。” 陆濯致的手还停留在池予的背上，顺势摸了摸还趴在身上的小机器人，“嗯，我好些了，你呢疼不疼。” 池予埋在陆濯致颈窝的耳垂红了些，他哼哼唧唧害羞地回道：“不疼，有点爽。” 陆濯致环了环胳膊，将人从颈窝里拽了出来，对着因羞怩而躲闪的小机器人掐住了他的下巴。 “我没咬太狠，标记不深。” “喔……”池予撇过头，“你别盯着我……我有点不习惯……” 陆濯致刚想说，刚刚还大胆地要求alpha标记他呢，这拟人仿真的羞耻心延迟有点高啊。 突然，安静的房间里，池予胳膊上的usb接口开始冒出绿色的光。 【检测到机器人01号心率过快，超负荷运作，急需回仓链接输入口，进行数据扫描。】 池予愣了愣，“哦豁，我冒绿光了。” 陆濯致轻叹一声，在小机器人头上揉了又揉，“走，去检查身体。” 家里的充电口挺多的，拉根线就能充电，但是仓口只有一个，在书房里面。 池予按着陆濯致的肩头，伸了伸还发软的双腿。 “能站的动吗，我抱你？”陆濯致看着他。 池予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慢慢走就是了，就是被咬一口，又不是被那啥了……你要是抱我整得太尴尬了。” 被小机器人的话逗笑了，陆濯致凑到池予耳边轻声说，“要是真办了，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池予怔着眸子望向陆濯致，没想到平日里严肃凛冽的陆濯致居然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主人，劝你不要当着我的面大放厥词，机器人记性很好的，要是以后我能下得了床，肯定得把你说的这句话拿出来取笑你。” 陆濯致抿着唇假意挑眉，接着又被小机器人的逗弄忍俊不禁地弯了弯眼睫，“这就开始计划着爬床了？” 池予又看了一会，“主人，你笑得的时候更好看。” “行，以后多笑笑。”陆濯致牵过他的手，带着池予往书房走去。 书房比客卧还要大，除了一张超大的办公桌以外，还有一整个墙面的书柜，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还有一些手办玩偶之类的。 池予第一次进他的书房，认真地环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了书柜里的那些书籍，都是一些专业向的书籍，池予虽然爱看书，但不爱看这种书…… 兴致恹恹地收回视线，转而停在了陆濯致身上。 陆濯致指着停在角落里的弧形半包沙发，有点像原来世界里面的电竞一体椅，看着很是科技范。 “去吧，旁边的数据线链接你胳膊上的接口，主仓会自动扫描。” 池予“嗯”了一声，“要检查多久啊？” 陆濯致看了他一眼，“不清楚？十几分钟？” 池予撇撇唇，“那我能拿平板和零食上来吗……光坐着很无聊诶。” “去吧。”陆濯致应声回道。 池予啪嗒啪嗒往一楼跑，拿着平板又抱着一大堆零食，往陆濯致桌上一放，“吃！” 陆濯致笑了笑，“买给你吃的。” 池予也不客气，拆了个酸奶还不忘舔瓶盖。 陆濯致看着小机器人如此拟真的行为，再一次感慨，或许把这个小机器人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来对待，应该也是可行的。 “你自己玩平板吧，我要开个会。”陆濯致叮嘱道。 池予点点头，从他桌上扒拉了放在一旁的蓝牙耳机戴上。 陆濯致说，“那我戴什么？” 池予：“你公放呗，还怕我听到商业机密呀。” 陆濯致看着他。 池予又说：“主要我看的这些偶像剧台词太脑残了……你要是能接受这些词儿传到你的线上会议里面被大家都听到，我也不介意的。” “你戴吧。”陆濯致闭上了眼睛。 池予“嘿嘿”笑了一声，“那我追剧咯~” 陆濯致那边的会议应该是只有几个高层的内部会议，讨论的内容池予听不太懂，大体就是遇到了敌对公司使绊子，在隔壁市的一个游乐场所在建筑期遇到了施工方的刻意拖工，施工慢了进度。 “陆总，施工进度我们是和几方投资打了包票的，工期延误不仅仅是会影响到资金链，当地的文娱产业支持链也会随之发生动荡，咱们这个游乐场可是分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了，不能有闪失。” 游乐场？ 池予把电视剧的声音拉低了些。 “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陆濯致冷着面容，沉声问道。 “施工方的头头是个姓何的人，就是他带头拖进度，但肯定是有人在幕后当推手，不然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冒着和濯息科技闹翻脸的后果，也要这么做来膈应人。” 池予想起来了，这一段剧情在原书里是一段小高潮。 汤司忱不满黎离心系在陆濯致身上，所以把矛头指向了陆濯致的公司，想借此打击一下陆濯致，好让黎离看到陆濯致其实就是个废物，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灭掉陆濯致。 而他们口中的施工队姓何的头头，就是池予曾给陆濯致列出十宗罪的其中之一。 “行，明天我去一趟y市，看看项目进展。” 陆濯致的电脑中传出声音，“陆总，您的秘书还没招到……要不我先让我的助手过去协助您，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去啊。” “不用了，他们不负责这些项目，也不熟悉，过去也帮不到忙。”陆濯致说，“和分公司说一声吧，到时候派个人来协助就行了。” 既然陆总都已经这么说了，会议里的几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又不可能真的替总裁做决定，这点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那就暂时这样吧，后续等我从y市回来再同步。” 会议结束，陆濯致的视线往小机器人那边看去，发现池予也在看自己。 “偶像剧不好看？” 池予摇摇头。 “那就是零食不好吃？” 池予说，“你要去出差吗？带上我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8.一同出差 对于小机器人黏主人这件事情，陆濯致已经接受了。 但是他没想到小机器人已经黏到寸步不能离的程度了。 “也就去个三四天，很快就回来的。”陆濯致说。 池予不能告诉陆濯致，这一段剧情里面，汤司忱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汤司忱找了一些黑势力想教训教训他，顺便拍点陆濯致落魄难堪的视频，好让黎离知道，陆濯致就是个废物alpha。 陆濯致自然没料到汤司忱会冷不丁下黑手，没有提前设防，混战中被人刺了一刀，受了伤。 因此大伤元气，恢复了很久才好。 综合下来，池予无论如何都必须跟着陆濯致去y市。 若只是苦苦哀求，陆濯致大抵不会松口，毕竟这是去出差工作，并不是去酒吧玩乐，带个机器人在身边并不方便。 既然常规的乞求没有用，那池予就另辟蹊径，总之他必须跟着陆濯致一起去y市。 转念间，池予有了想法。 “你才标记我就要丢下我吗。”池予委屈地看着他，还不忘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瘪着嘴很伤心。 “所有人都知道alpha标记之后，omega会对alpha产生依赖，这时候我没有你的信息素我会很不安的，主人。” 池予使出了苦肉计。 陆濯致还想说些什么，但小机器人堵住了他的话，不让他说。 池予拔掉胳膊上的数据线，往陆濯致身前的办公桌上一靠，眼圈泛起了淡红色。 看着好不可怜。 “我不喜欢被丢在家里的感觉，很孤独，没有人说话，没有声音，只有身体里电子零件工作的噪音。”池予低下头，可怜极了，“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就只是个机器人，我不喜欢。” 陆濯致被池予的神情触动到某条神经，他动了动手腕，先是松开自己领口处的束缚，随后将小机器人拽在了腿上，抱坐着。 “不想当机器人？”陆濯致问。 池予说，“我可以不是机器人。” 陆濯致没有纠正小机器人的想法，或许人工智能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所有的ai都会产生自我意识，亦或是自主情感。 而在这件令人细思极恐的事情上，陆濯致却看得很开。 就算ai机器人有了自己的意识，对于陆濯致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他将不是孤独的个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拥有着“人类意识”的机器人，与自己孤寂的人生产生着微妙的羁绊。 “你的秘书还没招到，就带上我呗。”池予又说：“我当你秘书，我的主控台很厉害的，可以分析各种文件，不会搞砸的。” “主人，我不想离开你。”他伸手环在了陆濯致的肩膀上，用脸颊蹭了蹭，“特别是标记后。” 池予就是要强调标记这件事。 陆濯致是一个坚持双洁的人，他对情感有洁癖式的执着，所以在标记这件事上，不管池予是不是机器人，对于陆濯致来说，池予都是特别的那个存在。 许久，陆濯致轻轻叹息，他用唇无声地划蹭着小机器人的下巴。 “那小予就当主人答应咯~”池予问。 陆濯致拍了拍他的后背，“再不同意，你都快哭了。” 池予说：“对，再不让我去，我就哭给你看。” 陆濯致拍了拍池予的后背，低声说：“我列个清单，你把东西收拾出来。” 池予蹭地站起来，“没问题！” 这些活要是真让池予自己干，那肯定是丢三落四的下场，但是交给主控台，池予完全放心。 陆濯致拿起纸笔，在纸上列了需要带上的东西，再交给池予。 “你先去整理，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池予接过纸条，正准备离开，又被人拽了回来，“别忘记充电。” 池予：“知道啦，咱们就去三四天，就不用带充电器了吧，我去之前充一次，回来再充一次。” 陆濯致也觉得没必要带充电器，难免会被有心人察觉的风险，“嗯，去吧。” 离开书房，池予将身体交给主控台托管，自己在后台把《究极缠绵》有关y市的剧情细细地补了一遍。 池予想，既然已经知道了剧情的走向，当然不能让陆濯致再受到差池。 这一次，池予表面充当的是秘书，实际上干的是保镖的活。 一眨眼，城市彻底黑了下来。 城市里高耸的、低矮的，一间间格子，亮起了光。 在楼宇间的玻璃辗转，散出了光的晕彩，池予站在阳台外，吹着初夏的夜风，静谧舒适。 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紧张无措，再到对abo的好奇，被陆濯致标记，种种经历下来，池予也莫名找到了在这个世界里的目标。 总之，从一开始迷茫失措，再到如今的岁月静谧，池予向来都很会调整情绪。 不管自己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就算在这座叫花市的城市里他是一个异类，池予也从未动摇过自己要好好生活的念头。 至少要不枉来此一趟。 当时针指向八点时，陆濯致才从书房里出来。 陆濯致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别墅里。 桌上的保温板摆着四菜一汤，而池予窝在沙发里充电，手中还不忘捧着平板，脸上挂着稍显呆憨的笑容。 明明家里什么都没变，但他就是觉得多了很多东西，多了温情，多了人情味，多了一丝羁绊和念想。 这个家不再是冷冰冰的存在。 陆濯致对“家”的理念很薄弱，他以前是不喜欢“家”的，或许是因为家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沉重和负担，那不是能让他停留的港湾。 “家”是他变得刻寡的原因。 自从被陆父收养后，陆濯致就再也没有体会到这种温情了。 所以他才会格外在意在福利院一同长大的黎离和林萧泽，他是个念情的人，又被刻意打磨成了寡恩的人。 只有陆濯致知道自己的情感是一种什么样的迥乎不同。 他一边希冀着真情，一边又唾弃所谓的情。 爱情、亲情、友情，都是虚妄，不堪一击。 都不如家里的小机器人，只有主人。 “还剩多少？”收回思绪，陆濯致迈着闲庭的步子走到沙发处，在小机器人脸上摸了摸。 池予放下平板，提起胳膊让他看。 “嗯，还差一点。”陆濯致低头看了眼机器人胳膊上的电量显示。 池予连位置都没挪，窝在沙发里懒懒地指着桌上的菜，“你先吃吧，我今天零食吃多了。” 陆濯致又捏了捏池予的脸颊，手感很好，软嘟嘟的。 “没让你做菜呢。”陆濯致说。 池予又晃了晃自己的脑子，“主控台做的，它生怕你饿着。” 被小机器人的话逗笑，陆濯致的手指往下移动，挠了挠池予的下巴。 “不能浪费了你的好意。” 池予突然坐起身，抬眸询问，“咱们明天怎么去呀，要坐飞机吗？我算是电子产品吧，是不是得关机才能登机啊。”池予有些苦恼，这个问题他研究一下午了。 “我要是关机了，可就不会动了，你得抱着我，大庭广众下的，多羞啊。”池予皱着小脸，苦恼道。 陆濯致刚从厨房里出来，闻言后又是一阵失笑。 “y市就在隔壁省，开车四五百公里吧，到时候你开车。”陆濯致说。 池予表示没问题，“智驾好用，不用自己开。” 陆濯致想了想，“衣服收了吗？” 池予又指了指立在门口的两个行李箱，“都准备好了，主控台干活，嘎嘎的。” 陆濯致舀了碗汤，喝了一口，被保温的汤温度适口，喝下去整个身体都舒服了不少。 视线在瘫在沙发里没个正形的小机器人身上，陆濯致放下了碗，“没给你准备过正装，我的你穿不了。” 池予心中难免腹诽，那可不，你买的都是些什么衣服，能穿出去的没几件。 陆濯致：“待会和我出去一趟。” 池予说，“都快九点了诶，商场关门了吧。” “定做肯定来不及了。”陆濯致细细地品尝了一口蘑菇汤，味道还不错，“先买几套凑合吧，顺便量一下尺寸，回头再定做几身。” 【充电已完成，充电已完成。】 池予拔掉了数据线，两小步跑到了餐桌前，“那能不能顺路拐到这里呀，我看她们说这家茉莉奶绿特别好喝……” 陆濯致视线撇过池予递来的平板上，正是一条种草博文。 “正餐不吃，零食不停。”陆濯致说。 池予“嘿嘿”笑了一下，“主人~” “行，顺路去。”陆濯致说。 花市的夜生活比池予原本世界里的夜生活还要丰富，大家似乎快把睡眠进化掉了，越是晚上人们越是躁动。 池予开着车，反正是智驾自己不用管，他侧过头好奇地打量着城市。 灯红酒绿，到处都是喧闹的人声，人群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公共交通也都正常运转，商场也没有闭店，比白天还要热闹。 “这里的人都不用睡觉的嘛。”池予小声地呢喃。 陆濯致笑了笑，“可能到晚上了，才能进入主题吧。” 池予暗自品了一下这话，说的也对，海棠abo文，完全就是为了夜生活服务的设定。 不晓得主角受今晚会被谁口口。 池予琢磨了一会，现在应该进入主线剧情了吧，那黎离应该正在和汤司忱拉扯呢，其他的小配角都退场了。 顺路先去买了两杯茉莉奶绿，陆濯致不喝，池予咕咚咕咚猛喝，一个人喝两杯，太幸福了。 再次停车时，是一条不太热闹的小巷子。 池予觉得有点奇异，“不是去商场吗？” 陆濯致没回答，径直拉开了安全带，“下车吧，到了。” 池予拿上还在喝的奶茶跟上，“去哪里呀。” 这是一条很深的巷子，不暗，能看到两边的门店，但都闭店了。 “这里都关门了，陆濯致。”池予有点害怕，跟上了陆濯致的步伐，伸手牵住了陆濯致垂在一侧的手。 陆濯致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池予，“害怕？” “嗯，这里没人，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池予说。 陆濯致笑了笑，“这里又没酒吧，也没酒店，晚上寻欢作乐的人当然不来这里。” 池予问：“我们不该去商场买衣服嘛，来这里做什么。” 陆濯致没说话，牵着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见个老熟人，不用害怕。” 拐过弯，贴着墙壁有一个铁质的楼梯。 池予抬头看去，二楼没有招牌，看不出是个什么地方。 “走吧，带你去见见克叔。” 池予皱着眉，反问：“克叔？” 他不记得在原书里见过这个角色。 这是什么隐藏剧情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9.同类机器人 楼梯是铁质的，踩上去会发出“隆隆”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尤为明显。 池予知道陆濯致是一个反派，但此时唯一能获得安全感的途径，便是反派握着他的那只手。 他低下头，在微弱的光线里，看着正被陆濯致牵在掌心的指尖。 其实他刚刚和陆濯致撒谎了。 机器人并不能感觉到标记后对alpha产生的依赖感，池予刚刚胡诌的借口只是为了让陆濯致能带他一同去y市。 而现在令他体会到安全感的来源又偏偏是刚标记他的陆濯致。 好奇妙的感觉，池予将这种感觉归于雏鸟情节。 在陌生的世界里，池予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陆濯致。 没走两步台阶，二楼的铁门打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 池予听见陆濯致喊了一声，“克叔。”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是一位穿着西服还戴着绅士帽的老爷爷，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这就是萧泽这小子给你送的机器人？”克叔的目光停在池予身上。 池予张了张唇，没想到这位被称为克叔的人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机器人。 “小航呢？”陆濯致牵着池予踩着楼梯登上二楼。 “在充电，充完了会过来的。”克叔说完转过身去，“以后别让我这个老家伙等到这么晚，老年人睡得早，熬不过你们年轻人。” 池予偷偷捏了捏陆濯致的掌心。 陆濯致顺势偏过头看去，对池予说：“好奇他是怎么知道你是机器人的？” 池予点点头。 “克叔一生无子，买了个机器人回来当孙子。”陆濯致说，“克叔是看着我们几个人长大的长辈，小航也是林萧泽送给克叔的。” 池予偷摸地啧了一声，买机器人回来当孙子，听着真别扭。 “快点的，老骨头熬不住了，量完尺寸赶紧滚蛋。”克叔嗓门大，光是听声音都觉得他身子骨硬朗的很。 池予缩着身子，藏在了陆濯致的身后，紧跟着进了二楼的铁皮房。 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一间手工制衣间的工坊。 两大张宽近三米的长桌，分隔在屋子的两侧，一张上面摆放着各种布料，另一张则是堆满了工具。 池予粗略扫了一眼，不等他细细观察就听见里面有一个年轻男声说道：“检测到爷爷正在倒茶，经过计算，判断爷爷需要帮助。” 接着一个乌黑色少年走了出来，接过克叔手里的茶具，正准备给到访的池予和陆濯致倒茶。 陆濯致开口：“小航，不用了，他喝奶茶就行。” 池予紧了紧手上还握着的那杯茉莉奶绿。 克叔听见后，朝池予手中抓着的奶茶看了去，像是在思索什么。 突然见到同类，池予有些恍惚。 他用视线不断地打量着眼前名为叫“小航”的机器人，不确定他的身体里会不会也像自己这般产生了“自我意识”。 “好的，已取消当前行为，等待下一个指令。”小航的声线很平静，没什么起伏，像极了电子播报的音调。 池予瞪着眼睛盯了许久，没等到小航再开口。 克叔拍了下陆濯致的后背，小声问：“你家这个不会说话？” 陆濯致这才说道：“小予，喊人。” 池予舔了舔唇，乖巧地喊了一声，“克叔晚上好。” 克叔从工作台上翻出了量身软尺，朝陆濯致问，“他叫小予。” “嗯，小予。” “我刚刚看他在偷偷看小航，是觉得好奇？” 克叔拿着软尺走到池予身侧，拉开软尺对着他的四肢丈量了起来。 陆濯致抽走池予还举在空中的奶茶，眸色温润地看着他。 池予突然反应过来，陆濯致是让他自己回答，“啊……是有些好奇，我这是……第一次见到同类。” 克叔正在量他的臂长，听到池予的回答后有微微的顿住。 “怎么觉得你家这个要比小航聪明点？”克叔琢磨着。 陆濯致笑了一声，“以前和小航差不多，接收到指令才会有行动，不过最近有个更新包，优化了拟人行为和情绪，还不错。” “克叔可以给小航升个级。”陆濯致说，“如果你不会的话，就让林萧泽开车，带去总部弄。” 克叔拂拂手，婉拒陆濯致的建议，“就这样吧，小航挺好的，乖巧懂事。” 陆濯致“嗯”了一声，“小予也很懂事。” 克叔瞪着陆濯致，憋了半天最后嗓子间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我们叔俩，怎么最后都把希望寄托在机器人身上了。” 软尺在身上衡量，池予不敢乱动，也不敢胡乱说话，只能眨着眼睛听他俩闲聊。 “小濯啊，克叔看着你长大的，你和克叔不一样，克叔是没办法才弄了个机器人，把他当成家人。” “你不一样，你样样都好，找一个omega好好过日子，不是挺好的一件事，何必指望让机器人来解决你的易感期。” 机器人怎么就不能解决易感期了，池予不认可。 “再说了，你爸现在那个样子，你就算再恨他，也该放下了吧，就当放过自己。” 陆父？收养陆濯致的那个人？ 池予支着耳朵想继续听下去，结果陆濯致和克叔都沉默了。 量完尺寸，克叔收起了软尺，无声地叹口气，他没管还僵愣在原地的两个机器人，侧过身对着陆濯致又拍了后背。 “来，咱叔俩聊两句。” 俩人往铁门口的阳台外走去。 池予本来是想跟上去听一听，后来看到小航立在那里发呆，还是决定先去找这个同类探探风。 朝阳台看了一眼确认闲聊的两人不会听见后，池予往小航身侧踱着步子。 “嗨，兄弟。” 小航：“……” “emmmm……” 小航：“……” “咱俩对个暗号哈。”池予小声偷摸说：“howareyou？” 小航动了。 他转过身体，直视着池予。 池予歪了歪头，暗示道：“是不是很熟悉啊，你应该回答什么呀，是不是要回答imfine，thankyou，andyou？” 小航依然不说话，就这么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嘶。”池予不信邪，“奇变偶不变？” “还是不会？那……宫廷玉液酒？” 得不到回应，小航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 “得。”池予泄气地靠在身侧的桌子上，“是我想多了。”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小航突然开口了，“经过计算，奇变偶不变的原理是当参数为奇数时，即参数是π的奇数倍，正弦会变为余弦，余弦会……” “够了够了，打住！”池予吼了一声。 门口还在闲聊的叔侄俩同时回头。 池予抱歉地抬了抬手，“小航刚刚抽风了，克叔确实得带他去升个级。” 克叔“咦”了一声，接着惊讶地望向陆濯致，“你家这个……” 陆濯致拿出插在口袋里的右手，迈着步子牵过了池予，“别捣乱。” 池予：“喔。” 谈话被打断，克叔也没了苦口婆心劝下去的念头：“小航，把我准备好的袋子拿过来。” “已接收指令，即将工作。”小航说。 克叔也走近，重重地叹着气，“我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老年人真的熬不住了。” 陆濯致接过小航拿来的袋子，转身向克叔说，“麻烦克叔了。” 克叔将他俩送到门边，不忘和陆濯致叮嘱，“空了去医院看看，你爸情况不好。” 陆濯致没回答，而是指了指小航，“真得升级。” 池予补充：“没错。” 克叔笑着关上了门，“赶紧走。” 回去路上，池予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了克叔口中提过好几次的陆父。 “主人。”池予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轻声说，“克叔说你爸爸情况不好？” 因为原书里，并没过多提及陆濯致的家庭，对于这方面，池予并不了解。 陆濯致显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眸色里也有一丝烦躁之意。 池予心领神会地改了话口，“明天什么天气呀，咱们几点出发，我喊主人起床~” …… 翌日，池予站在陆濯致的床间，弯下腰用脑袋拱了拱陆濯致的颈窝。 陆濯致也是照例把他环在臂弯里搂了一会。 两人磨蹭了一会，到九点才出发。 池予看了下智驾提供的导航，“中午前能到。” 陆濯致还在看手里的平板，可能在忙工作，池予就哼着小歌，心情不错的样子。 陆濯致听他哼了一会，突然抬起头，“你唱的什么歌？” 池予说：“她不配！周董的！” 陆濯致问：“周董是谁。” 池予愣了。 对哦，这里没听过这些耳熟能详的歌，自然也不知道周董是谁。 大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周董啊，周董是我给自己起的艺名，这些旋律都是用ai融合的，好听吧~” 陆濯致不疑有他，甚至还点评了一句，“确实不错。” 池予放下心，继续哼着歌。 陆濯致有很多工作处理，一路上都在弄他手上的平板和笔记本，甚至还在高速上开了个远程会议。 接近一点的时候，车辆终于停下了。 陆濯致也收起了笔记本电脑，问池予：“饿了没。” 池予回答，“有一点。” “可能要等一会，分公司派人来了，需要先见一面。”陆濯致揉了揉小机器人的脑袋。 池予乖巧地弯了弯眼眸，顺便还不忘在掌间蹭蹭，一脸小猫享受的模样。 陆濯致很受用，手指又转去了小机器人的下巴，挠了挠。 “在外人面前不要表现出异样，不能透露出你是机器人。”陆濯致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秘书，知道了吗？” 池予眯着眼睛，还不忘卖乖地说：“放心吧~陆总。” “如果有回答不上的问题，你就不回答，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陆濯致再次补充。 “知道啦，我很聪明的。”池予张嘴在陆濯致的虎口上轻轻咬了一下。 “好，那下车吧。” 陆濯致眼眸暗了暗，原本流转的柔情极速消失，眨眼间他的周身泛起了一层冷冽的凛寒。 池予刚下车，被陆濯致突然变化的神情惊了神。 再转头，就看到酒店门口站着三四个身着西装的精英人士，站在最中间的人是个矮小的中年人，有些秃头还有啤酒肚，皮带卡着的位置正好能让他的肚子挺出来。 池予当即明白，陆濯致这是切换成了陆总形态，且是那个冷血残酷的反派做派。 在车辆遮挡的位置，池予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着，透过车玻璃倒影出自己，池予抿了抿唇。 分公司副总和手下的几个高管，看着陆濯致身侧身形优越，面容清冷的人，不禁互相低声讨论。 “不是说陆总一个人来的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10.同住一屋 “陆总，您一路舟车劳顿，是分公司能力不足，最后还得您亲自过来看看。” 带头的啤酒肚，狗腿子式地小跑过来，伸出右手想去握握陆总的金手。 陆濯致淡漠地盯了举在空中的那只手，浅浅握了一下。 啤酒肚放下心，继续谄媚道：“叫我小周就行，不知陆总身边的这位是……？” 分公司不在花市，不过陆濯致的作风习性早就传到y市了。 都说他们这位陆总，年轻才俊，能力强手段硬，对床伴更是来者不拒，只要有点姿色的都尝尝咸淡，撒钱的姿势也很帅气，被分手的床伴没有一个说陆濯致不好的。 器大活好，情绪价值给足，分手费也一点不吝啬。 所以，自称小周的啤酒肚拿不定陆濯致身边的小美男到底什么来头。 这风流的陆总总不会带着小男朋友来出差吧。 池予穿着昨晚特意从克叔那里准备的西服正装，神情淡然，清清冷冷地站在陆濯致身边，然后轻声开口。 “小周啊。” 啤酒肚明显愣了，他自称“小周”那是在陆总面前做小伏低，堂堂分公司总经理，竟被一个床伴omega喊“小周”。 “这是我们分公司总经理，周明阳，周总。”站在啤酒肚旁边的秃头男提醒。 “好，周明阳，来把陆总的行李箱搬一下。”池予说。 周明阳脸色一下就变了，怒瞪着眼睛盯着池予，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位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一个迟早要被甩的床伴，装什么？ “不是，你谁啊，这么和周总说话。”秃头护主，先发难。 “小予，我的秘书。”陆濯致淡声开口，只有这么一句，没有多余的介绍。 池予不以为意，他朝秃头男看去，“他不搬，那你搬。” “你怎么不搬，你不是秘书吗？”秃头说。 池予听到后，像看傻子一样盯着秃头男，“我要是搬得动，能喊你去搬？” 秃头男被这话弄得，下意识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傻，他不服输地追问，“那这行李怎么搬上车的。” “主……”池予一个急刹车，差点在众人面前喊出了“主人”这个称呼，“陆总搬的啊，不是，搬个箱子需要问那么多问题吗？” 他转过头，朝陆濯致问道：“分公司不归你管？都不听你的话诶。” “诶诶诶，没有啊，你别乱说啊。”秃头男急了。 这人怎么转头就告状啊，还当面告，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秃头男两三步跑到车边，“搬箱子而已，很愿意给陆总效劳。” 周明阳脑子已经转过弯了，他猜测的没错。 这位叫小予的人，名义上是秘书，其实就是陆总带来的小男朋友。 不由得将视线落在了陆濯致脸上，只见他嘴角挂着随意的笑容，似乎对这个小男朋友很是宠溺。 啧，看来还真是花心的渣男。 周明阳来之前心里还没底，怕这位陆总真能查出什么，这下是彻底放了心。 “陆总，公司安排了午宴，这会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上去吧？”周明阳说。 陆濯致敛住嘴角，朝池予喊了一声，“小予。” 池予应了一声，没管正在搬行李的秃头男，朝陆濯致身侧走去。 “不是说饿了吗。”陆濯致说。 池予眨了眨眼睛，“对，饿！” 陆濯致朝周明阳点头示意，“上去吧。” 一行人一同往里走去，只剩下秃头男在那吭哧吭哧搬箱子，还是酒店的门童跑过来，帮他一起把行李推走。 “分公司这边很重视陆总这次过来，游乐场相关的情况会有专人向陆总汇报。”周明阳摆出了下属姿态，滴水不漏地说道。 陆濯致勾着薄唇，不疾不徐地回答：“不着急。” 这下周明阳彻底放下心了。 饭局上，周明阳夹菜，池予就转桌，周明阳举杯，池予就摔碎了玻璃杯，周明阳拍马屁，池予就喊服务员加菜。 总之这场饭局吃得兵荒马乱，周明阳从来没经历过这么荒诞的商务局。 陆濯致倒是对这个所谓的秘书挺宠惯的，就一直让他这么作妖，竟一句重话没有。 周明阳暗自琢磨了一会。 本来还想转二场，陆濯致拒绝分公司的好意，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是大boss。 “那陆总您休息休息，游乐场的事情明天公司详聊。”结束时，周明阳说道。 陆濯致在饭局上喝了点酒，此时眼眸看起来比寻常时候晦暗一些，他哑着嗓子回了一声，“周总招待得不错。” 还在周明阳肩膀上轻拍了两下。 周明阳心领神会，“放心，必须保证让陆总感受到家的温暖。” 池予立在一旁，微微低下头，不作一言，看着乖巧讨喜。 陆濯致看了一会，忽略了身旁还在说话的周明阳。 “陆总，您回去好好休息，喝了酒睡一觉，明天咱们一心攻难题！” 陆濯致回过神，“好，辛苦了。” 池予听到后，迈着步子走过来，轻轻扶上了陆濯致的胳膊，“喝多了？” 陆濯致没回答，故意靠在池予身上，步伐混乱。 两人刷了房卡上楼，池予按下电梯里顶层按钮后，电梯门合上。 刚刚还挂在身上的alpha瞬间站直了身子，靠在一旁用促狭的笑意看着自己。 池予问：“你装醉啊。” 陆濯致挑挑眉，“又如何。” “为什么呢？”池予又问。 “应付醉汉总比对付精明的人要容易得多。”陆濯致冷声说道。 池予眼睛转了一圈，“听不懂。” 陆濯致轻声笑了，眼底挂着明晃晃的狡黠，“你听不懂很正常。” “我很聪明的！”池予强调。 “好，你聪明。”陆濯致说。 于是，聪明的小机器人看着总统套房发了呆。 “没电了？怎么站着不动。”陆濯致推了推立在床间发愣的池予。 池予说，“怎么只有一间房啊。” 陆濯致转过身，盯着池予，若有所思地歪着头。 “害羞了？”陆濯致挠了挠池予下巴，“这是拟人情绪？” 池予舔了舔嘴角，“对，拟人情绪。” 陆濯致没管他，“自己玩吧，我去洗个澡。” 说完就自顾自地去了浴室。 池予啧了一声，调出了主控台，“台，帮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 被主控台托管的小机器人开始了家政服务。 衣服挂进衣柜里，大床也被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床品，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池予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止。 “主人，你要睡一会吗？”池予问。 陆濯致只围了一条浴巾出来，精壮的上身突然出现在眼前，混合着热雾和沐浴露的水汽争先恐后地往池予脸上扑去。 池予先是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再假装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又偷偷将视线对上了块状分明的薄肌小腹。 斯哈，斯哈。 身材真好，想摸摸。 池予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热热的。 中午吃的饭是不是被人加了点东西，怎么整个人都热起来了。 “小予。”陆濯致喊了一声。 池予倏地抬眸，怼在眼前的就是陆濯致精硕的胸肌，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胸前的沟壑滚落，在薄肌上划出蜿蜒的痕迹，一路向下，与腰腹两侧盘根错节的青筋缠绕在一起。 哎呀，要烧起来啦。 “把我衣服放哪里了？”陆濯致问。 池予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腹肌上移走。 “我放柜子里了，你穿哪件，我给你找吧，主控台好不容易收拾的，你别弄乱了。”池予说。 陆濯致在他身后轻声笑了笑，“随便吧，日常一点的。” 池予随手找了一件polo衫和裤子丢给了陆濯致。 “你换吧，我去客厅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池予不想再待下去了，再多待一秒，他就要被蒸熟了。 套房是一套一的户型，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和浴室。 没有厨房，但有黑色大理石做的吧台。 池予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吧台上喝水，岁月静好的样子。 实则…… 陆濯致是魅魔吧？ 也不怪主角受总想吃了他，这谁能忍得住啊？ 不是，他洗澡就洗澡，非得围着个破浴巾出来干嘛？ 不能光着出来吗？对机器人还这么有所保留，一点都不慷慨！ 控制不住大脑，池予脑补了一下，然后就觉得自己耳朵快要滴出血来了。 哔哔哔—— “检测到机器人01号数据不稳定，请注意！”池予脑子一抽，控制不住说着话。 在卧室的陆濯致听到动静，套上衣服快步走了出来。 “怎么了？”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小机器人，发现池予胳膊上数据口旁边的指示灯亮出了红色。 池予：“ovo” “怎么了？”陆濯致又问。 “没事……我没事……”池予说。 总不能告诉陆濯致，因为池予脑补的画面差点把cpu干烧了吧。 陆濯致还是不放心地盯着池予，看着像下一秒就要带他回总部检查“身体”的模样。 池予没办法只能指着刚刚自己喝过的水杯。 “我刚不小心把里面的水洒到了胳膊上的接口，可能防水出问题了，擦擦就没事了。” 陆濯致伸过胳膊，连抽了好几张纸，在池予胳膊上的接口细细擦拭。 “我没事，主人。” 可陆濯致的动作并未停下，他依旧低头仔细擦拭着接口，神情专注。 池予垂着眸，看到了陆濯致的眼睫在微微颤抖。【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11.你不对我负责吗？ 不知道陆濯致为什么会浮现这样的表情，是担心自己这样的机器人在外地出差期间遇到了问题，从而会让人发生异样吗。 池予伸手碰了碰陆濯致的胳膊，“主人，你还好吗。” 陆濯致确认接口没有水渍之后，才堪堪抬起眼眸。 “这话该我问你，真的没问题？” 池予本就是撒谎，机器人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是因为自己想到了乱七八糟的画面才会引出这会的乌龙。 他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真没事，你看，身体这会儿也没有再发出警报了。” 陆濯致双手撑在水吧台上，将池予堵在怀里，观察着池予躲闪的视线，“你……” 转念，陆濯致没有再继续话题。 他起身站直，淡淡地说：“和我出去一趟。” 池予缓神片刻后，终于赶走了脑中不合时宜的画面。 “去哪里，是去分公司吗。”池予问。 “不是，先去场地看看。”陆濯致说。 陆濯致身上的酒气已经散去，换上的是淡盈的沐浴露香气，池予记得，这是他们从家里带来的洗浴用品。 陆濯致专用的那个牌子。 池予：“好，那我开车。” 一路上，陆濯致都在闭目养神，池予也不用自己开车，便分神偷偷看着他。 真帅啊。 纸片人就是香，颜值高，身材顶级，果然能吸引主角受。 “你看一路了。”陆濯致没有睁眼，就这么轻轻地吐了一句话。 池予吓得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啊……我是想提醒主人，要到了。” 陆濯致似乎有些疲惫，他掀开眼睫，视线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扫了一圈。 游戏场主体几乎已经完成，但项目就卡在了最后收尾的节骨眼上停工，这对公司来说，是极大的损失。 耽误一天，都会让工期推迟一天，后续追责的话公司难免会出现资金链问题。 “走吧，下车看看。” 因为游乐场停工，施工人员都已经散去，整个场地看起来很荒芜。 尘土掩盖着曾经施工的痕迹，明明前段时间还加班加点的施工队，此刻只剩下零丁几个人。 有人看到了他们，一个带着安全帽的工人，“喂，你们谁啊，这里不让进，危险。” 陆濯致还未说话，池予先一步开口：“我们看旁边那个小公园环境挺好的，怎么旁边有个废弃的游乐场，好奇就来看看。” “哦，这样啊。”工人不疑有他，只是催促他们赶紧离开，“看完就走吧，这里不让外人进。” “我看这里都快盖好了呀，怎么就废弃了呢，好可惜。”池予说。 陆濯致瞥过池予，对他给工人套话的行为没发表看法。 “还能怎么了，上头争权呗，他们斗来斗去遭殃的还不是我们这样的工人，三个月工资没发了，俺闺女等着俺寄钱回去念书呢……” 久久，工人长叹一声。 池予大概明白了，游乐场停工不是汤司忱一时兴起为了报复陆濯致这么简单。 “你们公司有内鬼。”池予靠近陆濯致身边，踮脚在他耳边偷偷说。 陆濯致嗤笑一声，“主控台帮你分析的？” “嗯！”池予认下，“主控台分析在三月前工人就为领取到本应发放的报酬，说明项目停工是提前预谋的，早在三月之前就应该在秘密进行了。” 陆濯致早就知道分公司这边有内鬼。 只要不影响到公司项目的正常运行，他可以暂时不去理会。 不过就是求财，在有限的范围内，陆濯致可以接受这样的蛀虫。 但现在明显已经超出了有限的范围。 “好，那我们走那边回小公园。”陆濯致说。 走到人工湖边，池予抬头看去，摩天轮骨架已经搭建完毕，就剩一些软性设施就可以投入使用。 “好可惜啊，都快竣工了，怎么突然停了呢。”池予感慨。 陆濯致停下脚步，朝池予问：“知道这是什么？” “知道，摩天轮。”池予说。 陆濯致：“想坐？” “想。”池予以前觉得一个人来游乐场的行为很社死，再加上让他一个人去坐摩天轮用自己代言“孤独”这个词，他很不乐意。 所以，一直没有坐摩天轮的机会。 “等建好了，带你来。”陆濯致说。 看完游乐场的现场情况，陆濯致就让池予开车回酒店。 快回房间的时候，陆濯致突然接到了黎离的电话。 陆濯致盯着屏幕双眉蹙起，面容冷戾，一直等到电话自动断了他都没接。 三秒之后，黎离又打了过来。 陆濯致叹气，“你先回去，我接个电话。” 池予撇撇唇，不太情愿地回：“噢，那好吧。” 接过陆濯致递来的房卡，池予往房间的方向迈去。 嘀—— 刷开门，房间内漆黑一片。 池予有些奇怪，虽已接近傍晚，可外面的夕阳还没有彻底散去，房间内不可能这么黑吧。 再者，走之前并没有拉上窗帘吧。 池予关上门，将房卡放进了感应框内，他顺手打开了墙边的开关。 房间内亮起了灯。 池予换鞋，走到水台旁的水池洗了个手，鼻尖在空气中轻轻一嗅。 谁点香薰了？ 倏地，他的眸光转向了关着门的卧室。 不对……这房门走的时候，陆濯致没有随手关上。 池予应该没闻错，这房间里有很浓的薰衣草花香。 不止……还有一股小蛋糕的香甜。 嗯？？ 池予回头望了望被自己关上的大门，不知道陆濯致和黎离打电话都说了什么。 现在出去找他，告诉他房间里不干净，也不合适吧？ 心念一动，池予走到卧室门前，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旋。 门里传来轻喘一声。 啊？ 他霍然推开房门，眼眸里闯入的是…… 两个身着单薄的“衣物”，两个容貌俊美的omega在床上拱成了一团。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迷离，像是醉酒之后的状态。 池予冷笑一声，退出了房间，在水台边抄起两个玻璃杯，接满水后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朝着那两个扭成麻花的omega，一人泼了一杯。 真·端水大师。 omega被冷水迎头浇下，身体里热燥的感觉减少一些，他们都有些愣怔的盯着池予。 “你也是来接活的吗？”其中一个轻喘着说：“你衣服穿的不对，我还带了一套，你去换上吧，一会客人看到该扫兴了。” 池予：？？？ 这么敬业吗。 “谁让你们到这接活的。”池予问。 估计还没烧糊涂，两个omega就互相拱着，但对池予发出的问题只字不提。 池予“啧”了一声，从柜子里拿了两个浴袍丢给那两人。 “穿上就走吧，客人我一个人伺候就行，不需要你们。” 他们不愿，拽着浴袍含羞盯着池予，“姐妹，你怎么一个人吃独食啊~我们也想要啊。” “没看我们现在都成啥样了嘛，待会肯定能让客人高兴。” 池予烦了，想着用水杯浇是不是太温柔了，是不是该把他们拽到淋浴头下好好冲冲脑子里的废料。 突然，身后是陆濯致有些玩味的笑声。 “周明阳动作这么快。” 池予快速转身，将两个omega挡在了身后，还不忘用浴袍遮住了他们身上的小衣服。 “你怎么进来的？”池予问。 陆濯致晃了晃手上的房卡，“有两张。” “那……”池予皱着小脸，苦思冥想，“那你要……和他们……” 陆濯致讥笑一声，眼底盛出些挑逗，“人家特意送来的，不玩玩不是不领情？” 池予有些不高兴，虽然知道这是剧情，但觉得陆濯致有点ooc了。 他不是坚持双洁吗，怎么看到omega发//情就忍不住了。 这两个omega长得还不如黎离好看呢。 呸。 池予往边上挪了一步，让出位置，“那你玩吧，我去外面。” “姐妹，一起呀。”omega拉住池予的手，目光炽热地盯着陆濯致，“这么帅，咱们不亏呀。” 池予气的想咬人，“谁和你姐妹了。” 陆濯致忍俊不禁，伸手在池予头上揉了好几下。 “你们先去这个房间等我，要乖一点。”陆濯致一边揉搓着池予的软发，一边语气宠溺地和那两个omega说话。 丢出另外一张房卡，他微微勾起下巴，示意让这两个omega先过去。 “待会好好玩。” 池予伸手拍掉了陆濯致的手，“不行。” 陆濯致本意是准备用惯用伎俩，先把那两个omega骗过去，最后再找个理由溜走，并送上可观的“分手费”，他的风流渣男形象可以在分公司这边得以保存。 但小机器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什么不行。”陆濯致松开polo衫喉结下的纽扣，敞开的领口能看到他锁骨边缘的肌肤。 池予皱着眉，想提醒他，“他们……他们……” 他们不干净！ 说不出口…… 池予只能再次抛出两个字，“不行，总之你不能过去。” 陆濯致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桌台边缘，双手反扣撑在桌边。 “为什么呢，我为什么不能过去。” “你！”池予红着脸，闷闷地说：“你不是标记我了吗……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 哦豁，好涩情的回答。 池予有些害羞。 “……这是拟人情绪？”陆濯致琢磨地抿着唇，观察池予的表情。 如果没理解错小机器人表达的意思，陆濯致可以理解成池予在吃醋？ 又或者是占有欲？ 更新包里连这种情绪都有了？ 池予嗔怪地瞥着他，适当地往前迈出一步，伸手牵住了陆濯致的手。 “主人，你忘记了吗。” “我的腺体上还有你的牙印。” “你要当渣男吗？” “你不对我负责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12.蓄意爬床 堂堂总裁，竟然被机器人逼问到哑口无言。 陆濯致不悦地捏着池予的鼻梁，俯身靠近，淡淡的雾凇信息素顺着鼻翼溜进了鼻腔内，池予红着脸躲开。 贴近的alpha看到池予这样仿真的情绪变化，更是凑近了些，右手掐上了纤细的腰肢，将池予带着往怀里靠去。 “不是说我渣男吗，那我现在想负责，你躲什么。”陆濯致的唇贴在池予耳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羞怩的话已经说出口，不可能当成没发生，池予直视着陆濯致的冷眸，娇俏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不会过去了对不对，主人。”池予问。 陆濯致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池予，而是用视线顺着池予微低下的下巴弧度，偏过头朝藏在发尾下的腺体看去。 “我看看牙印。”陆濯致伸出指尖，缠绕在池予的发尾之下，将腺体露出，能看到那片白皙微鼓出的腺体上还有残留的浅显牙印。 陆濯致：“还痛吗。” “痛。”池予故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可痛了。” 本想着借由这个事情让陆濯致对自己产生愧疚的情绪，没想到陆濯致并不接茬，只是淡漠地应了一声。 “好吧，那以后还是不咬了。” 池予急了，伸手就按住了即将收回去的胳膊，“你还说你不是渣男！咬完就丢，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又不是一次性的……” “一次性的什么？”陆濯致勾着玩味的视线盯着小机器人。 池予委屈地垂下眸子，鸦羽睫毛搭在眼缝上。 “又不是一次性使用的机器人，我不是专为主人而存在的嘛……” “你不要我的话，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陆濯致掐在池予腰侧的手指蓦地收紧，池予吃痛地掀开眸子，看到了他脸上闪过的异样神情。 “怎么了……”池予紧绷着身子，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前的主人。 陆濯致突然就低下了头，将下巴搭在池予的颈窝边，鼻息的温热洒在皮肤上，池予有些瑟缩。 “别再说这样的话，你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你有主人。” 池予被他搂在怀中，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两边，他想抬手去回抱陆濯致，可脑中突然闯入的画面是那次在公园里，陆濯致在面对生死时表现出的淡漠，让池予很不舒服。 甚至是有点难受。 许久，陆濯致才松开了怀抱。 “我只是想把他俩打发走，他们被注射了引导发情的药剂，在这里待下去，我可能会因此被诱导进入易感期。” 说完这些话，陆濯致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奇怪，他为什么要给机器人解释他的行为？ 而池予一听陆濯致要进入易感期，又想到了书中他最后的结局，心中不由得一紧。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会难受吗。”池予急得扒拉着陆濯致的衣领，想踮脚去闻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 陆濯致沉声笑了笑，“还好出发前临时标记了，所以现在不会有问题。” 池予这才放下心来。 “谢谢小予。”陆濯致说。 池予愣了，“谢我什么。” 他指着旁边两杯空掉的高脚杯，“泼得及时。” 池予弯着眼眸，拽着他的胳膊问：“这是周明阳安排的？” “嗯，估计这样的事接下来几天还会发生。”陆濯致说。 池予翕着唇张开又闭合，没说出话来。 陆濯致用食指勾了勾池予的下巴，“休息了。” 洗漱完，房间的灯被陆濯致关掉。 只剩了一圈醺色的灯带将卧室环绕一圈，很是温馨。 陆濯致独自上了床，看着还愣呆在刚刚两人交谈的桌边附近的机器人，他想起了自己还没有说指令。 “小予，你去客厅的沙发上休息吧。” 主控台在接收到指令之后，池予暂时无法掌控身体，被迫走出了卧室，坐到了沙发里，双手搭在膝盖上，乖巧且一言不发。 而池予在想…… 靠，这是要我在这坐一夜？腰不得废了？ 分公司的人咋这么不靠谱，怎么就开了一间房？ 太抠门了吧，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池予有点想念陆濯致家中客卧里的那张大床。 这趟出差至少还有个两三天吧……总不能每夜都坐在沙发上像个傻子等天亮吧。 不行，得想个办法。 刚刚陆濯致说什么来着，往他床上塞人的事情未来几天还会发生。 啧。 池予倏地站起身，走到卧室边，把心一横，手腕用力向下压去。 “主人！” 陆濯致还没睡着，以为机器人出了故障，难免担忧地坐起身。 “我想到了！” 他刚想打开房间里的灯，就感觉身侧的床往下一陷，接着就是泛着橘子信息素的小机器人往怀里拱了拱。 陆濯致：…… 陆濯致：？？？ “你这是……在爬床吗？”陆濯致掀开被子，看着趴在他怀里仰头的小机器人。 池予邀功般地眨着眸子，“你不是说往你房里送人的事情还会发生吗，我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哦？”陆濯致有些好奇了。 这小机器人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我在你脖子上留下点痕迹，他们看到之后自然不会再给你塞人了。”池予信誓旦旦地说道。 陆濯致无声哑笑，“你对我的风流形象还没有足够的认识。” 池予：“什么意思……” 陆濯致无奈地将人圈紧，“别拱了，好好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池予还想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但思来想去总之爬床成功了，不用在沙发上坐一夜，怕自己问多了让陆濯致心烦，万一不让他睡床了怎么办。 池予咂咂唇，乖乖地躺在陆濯致身边。 小机器人自从下载了拟人情绪更新包，行为和情绪越发的像个人了，但在此刻陆濯致又坚定了想法。 小予只是一个机器人，他不懂得人类之间的复杂情绪，他更不会明白分公司的人早已看出了他和所谓秘书之间的关系，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会往房间里塞人。 因为，人性都是贪婪的。 有一个就想要两个，有两个就想要一群。 更何况是陆濯致刻意营造出来的渣男形象，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模样不错的秘书而放弃花花世界呢。 …… 翌日，池予是被脑子里的3d环绕铃声吵醒的。 【机器人01号，请为主人准备衣物。】 惺忪的眼眸刚睁开一个缝，闯入的就是陆濯致冷峻的面容。 池予愣了愣，脑中思绪回拢，他想起了自己昨晚的爬床行为。 腰间还有一只大手搭着，池予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唇。 哇噢，一睡醒就能看到这么个美男霸总睡在身边，美滋滋。 都快给池予美出泡了。 搭着的手突然摩挲了一下，池予像是被烫了一下，整个人颤了一下。 陆濯致好像醒了。 他将搭着的手变成了用胳膊环绕，用额头抵着池予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依旧与之前池予来叫他起床时一样，搂着说：“再眯一会。” 池予偷偷地用脚尖勾起床被的尾边，想将被窝里的热气散去些，结果动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池予瞬间就清醒了。 什么美男霸总，什么美得冒泡，什么狗屁穿书他都想不起来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每天早上陆濯致都拽着自己说“再眯一会”的时候，是因为要缓缓他早起时的反应…… 靠，还真是海棠文alpha的标配啊。 器大。 活好？ 活好不好还不能确定哈，毕竟全文里都没有关于陆濯致的荤菜。 池予瓮瓮地说：“主人，要不你去冲个凉水澡？” 陆濯致掀开眼缝，瞥了小机器人一眼，“你是机器人没这种反应很正常。” 人参攻击？ “我怎么没有了，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我没有，搞笑呢，不就是那啥嘛，我也可以，我让主控台控制一下，分分钟站起来！” 小嘴叭叭的。 陆濯致也彻底清醒了，他松开了怀抱，双手一撑将小机器人压在身下，用视线审判似地盯着池予。 “你在说什么？”陆濯致冷笑。 池予正想着该如何找补，结果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 陆濯致拿起浴袍，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嗯？？这个动作，这个背影，也好熟悉啊…… 池予看着紧闭的浴室门，逞强地低语：“还说不用去冲凉水，我说你怎么每天早上都要去浴室呢。” 因为早上的乌龙，两人在吃早饭时全程没有交流。 一直到出发去分公司之前，池予在车上忍不住先开了口。 “主人。” 池予模样清冷，如果不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有点难接近，但当他露出笑容时，就会觉得很可爱，乖巧。 特别想把他藏家家里当手办，养崽。 陆濯致倒不是因为早上的事情冷落小手办，他的心腹早晨时给他传输了几份文件，需要在去分公司之前提前熟悉。 合上笔记本，陆濯致淡声应了一声，“怎么了。” “我忘记系领带了。”池予用手指将陆濯致系好的领带往外勾了勾，“我要不还是解开一颗纽扣吧，不然看着好呆。” 池予在原来的世界里本就是社畜，每天也要求穿正装上班，但不会要求他们必须系领带。 毕竟衬衫加领带，没有颜值加持的情况下，大部分人很像房屋中介，又或是保险车险来一套？ 早晨陆濯致也没心思关注小机器人的穿着，直到现在才发觉池予只穿了一件光衬衫，领带领结领夹都没有。 池予拉开遮阳板下的镜子，将纽扣松开一颗，接着转身询问陆濯致。 “这样呢，会奇怪吗？” 松开纽扣的位置，领口微微敞开，正好能露出池予喉结往下三指附近的位置，锁骨端凸起，弧度笔直，白皙的肌肤宛如澳白珠光。 陆濯致盯着，一时失了神。 他说：“把纽扣系上吧。” “系紧点。”【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13.修罗场 “小手办”跟在陆总身后，在分公司的门口接受周经理等一行人的热烈欢迎。 还特别窒息地用公司大堂里的led屏幕，黑底红字，郑重至极地写上欢迎词。 【热烈欢迎濯息科技陆总裁莅临分公司！】 啧。 排场真多。 然后……led屏开始翻页了。 【热烈欢迎汤氏集团汤总裁莅临分公司！】 啥玩意。 汤司忱来了？ 池予用胳膊肘戳了戳陆濯致的背部，“你看那边的大屏幕。” 陆濯致刚将视线投向那块屏幕时，从大堂侧面的电梯里飞奔出一个人。 哦不，两个人。 前面的人跑的快飞起来了，正是主角受，黎离。 “濯致哥哥~人家来找你来啦~” 池予下意识往前迈步，挡在了陆濯致的身前，防止被黎离飞扑。 结果在黎离身后的那个人，直接拽住了黎离的衣领，将人拎了起来。 池予看到那人时，倒吸一口气。 靠，又来一帅哥。 “汤司忱你放开我，你不要阻止我去找濯致哥哥！你个坏人！你快放开我。” 哇哦，汤司忱，主角攻诶。 陆濯致侧头望向周明阳，神情冷厉，眼尾也不自觉往下沉去。 “你给陆总解释一下。”周明阳把旁边的秃头男拉出来挡枪。 秃头男支支吾吾地说：“就……汤氏集团后天要在y市举办一场晚宴，又听说陆总正好这几天在这边出差，就亲自前来邀请陆总和分公司领导一同参加宴会。” 池予没心思听这些勾心斗角的商战，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汤司忱这张脸上。 要真论长相来说，汤司忱的确帅得明显。 他和陆濯致是完全不同的款，陆濯致身上总有一股沉稳低敛的爹系禁欲味，但偏偏陆濯致对外又要表现出风流浪荡的坏男人形象，所以会让人觉得他很神秘，总是忍不住想要去走进他的内心世界窥探一寸。 而汤司忱完全就不是，他很张扬，眉峰总是会向上扬起，做事大胆，不屑隐藏自己的情绪。 就比如现在的汤司忱会拎着黎离的衣领，威胁口吻地说：“昨晚才标记你，现在就要对其他alpha投怀送抱，当我死了吗？” 说话时还不忘用挑衅的眼神对上陆濯致，宣誓主权。 黎离气的脸都红了，“那是你逼我的，你明知道我信息素不稳定，是你故意不给我抑制剂的，你怎么还反过来说我。” 池予眼睛都冒红光了，想让他们多说一点，说点细节，爱听。 要知道，这本《究极缠绵》那可是海棠金榜文，不洁中的不洁，荤菜比剧情多。 黎离在遇到汤司忱之前早就和各种人玩了又玩，只不过在遇到汤司忱之后被霸占强制爱。 而汤司忱也是真正的风流浪子，小情人不断，他的荤菜比黎离只多不少，甚至为了气黎离，汤司忱当着他的面和另外的omega睡在一起。 池予虽然不想成为他们play中的一环，但不介意当他们play的见证者啊，送上来的瓜不吃白不吃。 在分公司门口拉拉扯扯也不合适，毕竟汤司忱怎么算是个公众人物，他将黎离强行按在怀里，勾着薄唇说道。 “老婆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 黎离委屈地瘪着唇，“濯哥，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陆濯致深吸一口气，先是和身侧的周明阳说，“把游乐场项目的会议往后推迟一小时，你先准备一间小型会议室，我和汤总聊一下。” 周明阳立马点头，“好的好的，陆总，那我们先上去吧。” 陆濯致朝汤司忱冷漠一笑，“汤总，一起？” “陆总开口了，自然要一起。”汤司忱斜着视线扫过。 …… 小型会议室里，四人对立而坐。 回过神来的池予想起了原书剧情，汤司忱就是为了给陆濯致埋雷，才会选择在y市举办宴会。 他挪了挪屁股，往陆濯致那边靠近，小声地提醒：“主人，待会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陆濯致有些讶异，瞥了一眼小机器人，伸手在池予的胳膊上拍了拍，“没事。” “你标记黎离了？”陆濯致闻到了黎离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残留着汤司忱的信息素，这是实锤，问询也只是他作为哥哥的身份，确认一下。 黎离一听这话，坐不住了，双手捏在桌边，想开口解释。 “对，不过只是临时标记，在我们还未结婚之前，我不会永久标记黎离的。”汤司忱漫不经心地回答。 陆濯致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那黎离以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叔叔阿姨失望。” 汤司忱：“联姻是两家人的决定，汤家也很重视我和黎离的婚约。” 陆濯致冷冽的视线扫过黎离，出言提醒：“听到没有，不要做出让大家下不来台的事情。” 这话无非就是为了提醒黎离，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他和汤司忱的婚姻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加上他们现在已经临时标记了，这份婚约更不可能取消。 黎离一听，直接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濯哥，你不要我了……”黎离啜泣着，“黎家领养我回去就是等着这一天，把我丢出去联姻，他们怎么舍不得让黎源去联姻呢。” 黎源是黎家的亲儿子，正是黎离没有血缘的弟弟。 陆濯致眉心微拢，气息倏然下降，神情严肃，“这种话不要让我听见第二遍。” 池予被陆濯致猛然变凌厉的情绪弄得紧绷神经，他伸出手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主人的腿。 “你别生气，黎离也挺可怜的。” 黎离这话说得不假，黎家收养他就是为了这天，从福利院出来的孩子，谁会不惨呢。 陆濯致怎么会不知道，他比黎离能好到哪里去，可现在的情况至少表明汤司忱对黎离是有那份心思的。 两人好好过下去，也许黎离悲痛的人生会被汤司忱抚平。 这是陆濯致所希望的事情。 他希望黎离能走出这样的背景，忘记曾经经历过的伤痛，开启全新的人生。 他是没机会了，但黎离现在距离新生活只差一步，陆濯致不希望黎离在这个时候犯傻。 汤司忱用笑声打破了沉闷的低气压环境，“按照辈分来说，我倒是可以叫你一声小舅子。” “不用。”陆濯致瞥了一眼，将自己摘出来，“我和黎离没有关系。” 汤司忱又是轻笑一声，“也行，你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就是在福利院一同待过几年，那时候你们才几岁啊，能有什么感情。” “不是的……濯哥他很好，他一直保护着我们。”黎离突然小声地为陆濯致辩解。 陆濯致不想提以前的事情，特别是当着汤司忱的面，他再次将话说得决绝。 “黎离，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也没有义务照顾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黎离被他这一句弄得情绪崩溃了，泪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滴落。 “不要，我不喜欢汤司忱，我不要和他联姻，濯哥你帮帮我吧。”黎离跑到陆濯致那边，双膝弯曲，蹲在了陆濯致的身边。 “我喜欢的是你啊，你怎么能和他们一样，把我当成没有感情的利益交换工具呢。” 让池予前线吃瓜还行，但这话题逐渐偏离，黎离又来和他抢主人，这怎么能忍？ 池予从座位上起身，拉开了黎离想要抱上去的胳膊，“你身上信息素味道太重了，陆总闻到会不舒服的。” 经过池予这句提醒，黎离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黎离不悦地甩开池予的手腕，“濯哥，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了。” “黎离。”陆濯致眯了眯眼圈，“不要乱说话。” 陆濯致有易感期紊乱症，这个事情除了从福利院一同长大的几个人知道，汤司忱并不知晓这件事。 自然不知道池予的身份，是购买来为了解决易感期的omega机器人。 汤司忱走过来，牵起黎离的手，“陆总待会还有会议，咱们不要打扰了。” 黎离又一次甩开他的手，往陆濯致坐得方向靠近，“濯哥你不要糊涂了，他怎么可能帮得到你，他不过就是个……” 被陆濯致用视线警告，黎离又掉了几滴泪，“我比他差哪里了，为什么，你居然选他都不选我。” 这问题，黎离还真是执着啊。 池予很想说，因为陆濯致要求双洁啊，你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带他走吧。”陆濯致终于从座位上起身，掸了掸坐着时弄褶皱的衣尾，他牵过池予的手，路过汤司忱时丢下一句话。 “照顾好他。” 汤司忱倒是饶有意味地盯着陆濯致和那个模样不错的小秘书相牵的十指。 他玩味地说：“陆总，出差还带个人啊。” 陆濯致也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保持风流渣男人设，“嗯，黏人，非得跟着来。” “这样啊，那挺好的，黏人的听话点。”汤司忱收回目光，转头朝黎离轻笑，“不像你，天天想往外面跑。” “不如，把你锁起来吧？”汤司忱说。 黎离害怕地抖了抖。 池予眼睛瞪大了，我靠强制爱小黑屋环节要来了？ 这可是文里面他最喜欢的part！ 在陆濯致牵着池予即将离开小会议室时，汤司忱在身后提醒道。 “后天，带着你那位黏人的新秘书，一起来参加晚宴。”【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14.只有你是属于我的 等人走了之后，池予心系原剧情中陆濯致会在这里受伤，他偏头担忧地看向身侧神情不明的alpha。 “主人，你真的要去参加晚宴？”池予说，“汤司忱一看就没安好心，要不我们还是拒绝了吧。” 池予看不出陆濯致的想法，无可奈何只能摆出撒娇的模样，“等游乐场的事情解决完，我们就回家吧，我的电量撑不了那么久的。” 陆濯致听罢，将小机器人牵到身边，“把袖子挽上去。” 池予听话地照做，乖乖地解开袖口，将袖子往上推了推。 “怎么啦。” “看看电量。”陆濯致说。 池予直接撤回了一个挽袖子的动作。 “不看不看，没什么好看的。”池予把头偏了过去。 小机器人表达出的情绪很明显，陆濯致当然看出了他不希望自己去参加汤司忱的晚宴，只是他不明白池予为什么不希望他去参加。 可能是对主人的依赖吧，机器人怎么可能懂得人类之间的对弈。 “小予，我说得话你可能听不懂。” “汤司忱既然已经把台子搭好了，我们不去岂不是浪费人家精心排演的一场戏？” 池予拧着眉毛，他不是听不懂陆濯致想表达的意思，但这一场看似两方对弈的晚宴里，全然是汤司忱为陆濯致精心打造的圈套。 陆濯致会有危险的。 眼看着小机器人整个脸都皱起来了，陆濯致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脸蛋，“你跟着我就好，听话。” 池予知道自己是拗不过陆濯致的决定，只能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帮他度过这次危机。 思来想去，池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明明已经提前知道了原书的剧情，汤司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池予也都知道，只要他提前一步将陆濯致把危险排除，自然可以平安度过这段剧情。 “好叭好叭，那作为我听话的奖励，我今晚还要睡床。”池予讨巧地蹭了蹭陆濯致的手掌。 陆濯致只是笑了笑，就当默认了。 “我打个电话。”抽出掌心，陆濯致走到会议室的落地窗前，在打电话之前视线还在屋内环视一圈，似乎是在担心被人听见。 池予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没有动。 电话很快被接通，池予听不见陆濯致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能听个大概。 貌似是陆濯致在安排手下的人，要求他们速度要快，后天就要办成。 池予不关心他的事业线，只想着赶紧回去再把这段出差的剧情回温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错漏关键信息。 毕竟这关系着陆濯致的安危，池予觉得自己有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嗯！我一定要保护陆濯致平安度过！ …… 下午是有关游乐场专项会议，分公司的人派的是秃头男给陆濯致汇报项目细节，项目报表的纸张快垒成山，池予看到就觉得头皮发麻。 突然，池予灵机一动，他让陆濯致把那些资料全部拿给他。 “我让主控台扫描后分析一下，等等我哈。” 池予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被主控台托管了，别人说什么他都没反应，机械化地重复翻页、翻页、翻页、下一本，继续翻页。 而且速度极快，把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不由得怀疑这个貌美的小秘书到底有没有认真在看项目资料，不会就是做做样子吧。 看着池予这种不走心的查阅文件的方式，周明阳在无人发现的地方轻轻嗤笑一声。 秃头男还站在ppt前汇报，会议桌下的秘书突然说了一句，“找到了。” 陆濯致轻轻按了按池予的胳膊，“辛苦了，回去再说。” 池予脱离主控台，揉了揉发酸的眼眸，小声地发闹骚：“还有多久呀，我想回去了。” “好。”陆濯致放下手中的平板，抬头用冷淡地视线扫了秃头男一眼。 秃头男感觉自己读懂了陆总眼神中催促的意味。 “啊，其实项目情况就是这样了，其余的细节都在项目资料里，陆总空了可以自行查阅。” 陆濯致曲起手指，在会议桌上叩了叩，“我记得，负责游乐场施工的公司是叫通达建筑？” 周明阳一听他提起了这事，朝秃头男摆了摆手，示意他别乱说话。 “陆总，施工单位我们都是严格按照竞标水准要求的，当时竞标的结果也是报给总公司审批同意后才执行的。” 陆濯致挑了挑眉，对周明阳突然坐立难安的模样感觉到发笑，“没其他意思，就是问问而已，周经理不用在意。” 周明阳也只是笑了笑，朝陆濯致沉稳地点了点头，“手续都可以供陆总查看。” “好，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会把资料带回总公司，后续有需要还是要麻烦周经理。” “不敢，不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周明阳起身，拉开了会议室的门，将陆濯致送出分公司大楼。 回去的路上，陆濯致又打了几个电话。 池予一边让主控台导航，一边抽空问陆濯致：“你在让人查通达建筑？” “嗯，这个公司应该是突破口。” 池予说：“主控台分析出的数据表明，资金就是从三个月前开始发生异样，具体的还需要更加明细的流水账目，我得等回到酒店房间后，让主控台把所有的数据都分析一遍才能知道确切的问题。” 陆濯致放下刚挂断的手机，饶有意味地看着小机器人。 “你们用的是什么算法？” “啊？什么？”池予愣了。 陆濯致觉得自己真得抽空拜访下这家仿生科技公司。 “没什么，我是在夸小予棒。”陆濯致笑了笑。 等车辆驶进酒店车库后，池予作势就要去后备箱里搬那座成山般高的数据资料。 陆濯致将人拽住，“还真想回去做数据分析师啊。” 池予有些愣怔，“不是要找出资金问题吗。” “既然是能给我们查看的资料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你能发现的问题他们早就已经想好对策了。”陆濯致说。 池予泄气地耷拉着眉眼，“那我们还把这资料搬回来做什么。” “做样子啊，你不这样别人怎么会放心。”陆濯致轻勾着薄唇，懒懒地笑了一声，牵着池予的手，将人带进了电梯。 “有这功夫，不如想想今晚周明阳会不会还往我房里塞人。” 池予突然就睁大了眼睛，“靠，这老登是一点都不让你歇啊，他这是迂回战术？想让你精尽人亡？” “精……什么？”陆濯致有些错愕地望向小机器人，“小予，你从哪学来的词汇。” 池予滴溜着眼珠子，“啊，就……小说里看的啊。” “小说？”陆濯致问。 池予：“哎呀，就有时候在家里等你等无聊了，我就用主控台找了几本小说看看呗。” 陆濯致盯着池予又看了一会，“是吗。” “通过书籍学习人类知识，没毛病啊。”池予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理由。 好在的是，周明阳今晚没有给陆濯致再安排奇奇怪怪的omega，两人洗漱完，池予先一步钻进了被窝。 他用被子挡住脸，只留了一双乌溜圆的眼眸在外面，“你答应我的，今晚也让我睡床的。” 陆濯致站在床前，伸手关掉了屋中的灯源，“我又没赶你走。” 池予“嘿嘿”笑了一声，想往陆濯致怀里拱拱。 “主人，其实你昨晚说梦话了，我听见了。”池予用手指抚上陆濯致的眉心，“你可以抱着我睡，可能会睡得安稳些。” 黑暗中，陆濯致眸中的冷厉没有被人看见。 “我说什么了。” 池予下巴枕在了陆濯致的肩上，“听见你在喊校长，又听见你喊了一声爸。” “是福利院的校长吗？”池予问。 陆濯致闭上眸子，用胳膊环紧了池予拥上来的怀抱，“你听错了。” “主人，你之前是不是过得不好……” 原文里没有陆濯致的背景介绍，也没有他被领养后的剧情，池予无法通过原文知晓曾在陆濯致身上发生的事情。 这让他感觉到有些迷茫。 池予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陆濯致会阻止自己去救落水的孩子呢。 还用那么冷漠的话表明出他漠视世间一切，乃至对生命的态度。 池予不喜欢这样的陆濯致。 虽然陆濯致是反派，至少在池予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他所获得的安全感全部都来源这个叫陆濯致的人。 陆濯致给他提供了栖身之所，让他找到了在这个世界里存在的意义。 如果可以，池予想改变陆濯致的想法。 况且，直到现在池予都没有看过陆濯致作为反派的事实，他真的怀疑陆濯致当真是反派吗？ 谁家反派会在家里给机器人买小蛋糕，小裙子的啊？ 奇奇怪怪的。 脑中有着千奇百怪的念头，所以当池予睡着的时候，自然错过了陆濯致又重新睁开的眸子。 那双眸子寒凛，冷漠，像是看遍了所有恶浊脏污之事，他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追求，他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干净的、只属于自己的一隅。 “只有你是属于我的。” 在发出均匀微弱呼吸的池予身侧，陆濯致低喃轻语，似是在告诉自己，他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人是全身心的属于自己。 他不是孤单一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15.梦魇 夜晚，池予被身边响起的梦喃吵醒。 睁开眼眸，池予撑起了身子，看着枕间陷入梦魇的陆濯致。 这不是第一次听见陆濯致说梦话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池予不禁有些担心。 从陆濯致口中传出很轻弱的喃语，像风一样轻，池予放缓动作，将耳朵贴近陆濯致唇边。 “爸……” 爸？ 池予想听仔细些，撑着身子更靠近了些，可能是额前的发丝划过陆濯致脸庞，上一秒还陷入梦魇的陆濯致猛地睁开眼。 一手攥住了俯身侧耳的池予。 “你在做什么。”初醒的陆濯致嗓音冷如寒芒，完全不见平日里和机器人说话时的温柔。 池予叹息一瞬，伸出手指放在了陆濯致紧皱的眉心，再用指腹划过，“主人，你刚刚很难受吗。” 陆濯致有片刻的失神，“我又说梦话了？” “嗯，听见你喊了一声爸。”池予坐起身，将床边的台灯按亮，“我去给你接杯水。” 陆濯致没阻止池予的好意，看着机器人出卧室的声音，他微微一顿，心口不规则起伏两下后，他侧过头拿起床头的手机。 快五点了。 池予拿着水杯重新回卧室时，看到床间只留下几道褶皱，房间里的人却不见了。 浴室里倒是传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这下，池予的困虫也都跑走了，他放下水杯，坐在了卧室里的单人沙发里，双腿曲起抵在下巴上，苦思。 池予确信，自己没听错，陆濯致这两晚都喊了“爸”。 陆父……原文里没有这个角色啊。 不，准确的来说，作者曾交代过陆濯致的背景，他与黎离林萧泽一同在福利院长大，在之后的领养会上，这三人分别被不同的家庭领养。 黎离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黎家领养回去的。 池予急忙找主控台调出原文，细细查看这一段剧情。 因为黎离是主角受，大量的篇幅都在叙述他和黎家的关系，只是顺带着提及陆濯致被领养的事情。 想来，这个问题还是得通过陆濯致本人才能知晓。 咔哒——，浴室门被打开，陆濯致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走出来。 池予抬头，装作调解气氛的调侃，“今天洗的是热水澡。” 陆濯致看了他一眼，走到桌边将那杯已经放凉的水喝尽，“不多睡会吗。” “你呢，不睡了？”池予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边挑开一角窗帘，看向外面。 近深秋，天还未亮，依稀能看到城市里还有亮着路灯的马路，从高处看像是错综复杂的电子线路，交汇融合成了如今的花市。 陆濯致从衣柜里找出运动装，“我去跑步，你……” 上一次，小机器人还黏着他一定要陪着去跑步。 而这次，池予双手一瘫，朝着床扑了过去，“我要碎觉觉！” 陆濯致笑了笑，“等回去了，你还是睡自己房间，省得我说梦话闹得你睡不好。” 池予从被子里探出头，听出了陆濯致话中别样的意味。 “那不行，标记持续期还没结束呢，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会不安的。” 陆濯致是不太相信机器人对安全感这个词能有什么体会，但又觉得池予这话很符合常理。 “睡吧，我出去了。” 临走时，陆濯致顺手帮池予关掉台灯，房间里重新陷入了沉寂。 在被窝里的池予掀开被子，在空中嗅了嗅。 有信息素的味道诶。 主人真好，听到他说没有信息素会不安，还特意释放了信息素之后才出门。 陆濯致好贴心呀。 喜欢。 ……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甚至还梦到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里，被无情的上司连发八个ppt，让他一晚上改出来。 靠，好可怕的社畜生活。 瘫在床上无病呻吟的池予猛地意识到，穿书好像也不错，穿成机器人也没什么不好。 他不用再过996的生活，不用再面对做不完的ppt，听不完的pua，可以躺在家里当个宠物就好，哄哄主人开心。 但……这里总归不是他的家啊。 池予起床洗漱后，睡衣都没换，饿着肚子想去找主人投喂。 结果看着客厅里的新面孔，大眼瞪小眼。 这谁啊…… 又来个主角受二号吗。 陆濯致还有副线感情戏？ 黎离~你家濯致哥哥背着你偷人啦~ “陆总……您不方便的话，我先回会场吧……”那人率先发起进攻。 池予滴溜着眼珠子，双手在空中抬了抬，“说哪的话，怎么会不方便呢，我走我走。” 我不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作为优秀的“宠物机器人”，池予必须学会察言观色，陆濯致都把人带回房了，那对这人的态度肯定不像周明阳强塞过来的omega一样。 池予再撤离之前，还偷偷看了两眼。 陆濯致喜欢这款的啊？ 这模样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勤勤恳恳的社畜，和原来的自己一样，当过牛马的人，身上是有一股子班味的。 陆濯致对那人露出歉意的笑容，“等一下。” 他走到池予身边，伸手牵住，“闹什么呢。” “你不是在约会吗，我不打扰主人呀。”池予很懂事地低下头。 陆濯致无奈地掐了掐他脸上的肉，“看不到一桌子的文件？” 池予：“那你们喜欢玩情景演绎……我也拦不住啊。” 陆濯致：“他是我的秘书。” 池予冷笑。 男人，你的谎言太拙劣。 “你的秘书被你辞退了。”池予说。 因一件小事就辞退家有病重老父的秘书，这可是你十宗罪的其一。 池予双臂抱在胸前，煞有一副“我看看渣男怎么演”的做派。 “先去换衣服，出来再说。”陆濯致将池予推进了房间，还不忘问：“饿了没，我叫了客房服务。” 池予一听有吃的，忙不迭地回房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回客厅干饭。 陆濯致说：“他叫小予，接任你秘书岗位。” 那人起身，双手紧紧地贴在裤缝边，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也很是认真。 “陆总，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一边上班一边照顾父亲太辛苦，好在的是我爸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再过段时间他就能出院了，我……我能兼顾工作和生活的！” “不用那么急，小予只是暂时接任岗位，等你父亲彻底康复之后，我会安排你回来的。” 池予支着耳朵偷听。 “陆总……我爸真的好多了，要不是您付了医药费还帮我们请护工，我都不知道这一关怎么扛过去……” “陆总，您让我回来吧，公司现在不太平，他们虎视眈眈觊觎您手上的东西，这个时候你身边不能没有信得过的人，您就让我回来吧，我真的很想为您排忧解难。” 那人就差弯腰请求了，模样慎重。 池予眯了眯眼睛，感觉到不对劲。 不是弄错文件就辞退了吗？ 不是不管他还有个病重的父亲，说好的冷漠刽子手呢？ 怎么连医药费都是陆濯致付的，还给他们找了护工。 谁家反派能好心到这种程度啊。 “吴宣，我现在需要一个在暗处的人，你能明白吗？” 陆濯致单手放在西装裤中，走到池予身边，用手指点了点一旁的小蛋糕，“尝尝，我路过的时候买的。” 池予这才抬头看去，发现陆濯致眼中满是柔情。 可他说出的话却很凉薄。 “辞退你，是因为我需要你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帮我做事，替你父亲治疗也是因为你是我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我希望你帮我做事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不用觉得我对你的帮扶有多么有情有义，我在你身上是有所图有所求的，希望你能明白。”陆濯致转过身，眸光很冷。 “我不是在用恩情要挟你，我们之间是合作。” 吴宣猛地点头，点了好几下。 “我知道，陆总。” 嘶。 池予拿起小蛋糕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陆濯致的背影有些出神。 陆濯致的这番话看似是敲打，但字字句句都透着精明和大义。 这两个相反调性的词汇，在他身上竟然能同时存在。 他需要吴宣帮他做事，所以会提供帮助，为他的父亲支付医疗费用。 而这些事不能在台面上进行，所以他必须辞退吴宣。 又不想吴宣被恩情绑住，希望他能明白，这是一场有着彼此价值的深度合作。 可仅仅是这样，只能说明陆濯致是个底子向善的人，并不能展露出他的精明算计。 最重要的是，陆濯致是用这一手牌，将吴宣彻底绑死在自己的阵营。 防止他临阵倒戈。 护工就是他的王牌，时时刻刻伴在吴宣父亲身边，掌握着他的命脉。 吴宣他敢倒戈吗？ 他敢，陆濯致就更敢。 好可怕！！！！！ 这还不是反派？！这是披着天使面具的撒旦！ 哇靠。 真实的商战这么可怕吗。 不是在评论区对骂谁家冰块放得多吗？ 就当池予快要瑟瑟发抖的时候，陆濯致突然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吃吗，蛋糕。” 池予也猛地点头，“好吃，嗝。” “所以别担心明天的宴会，我心里有数。”陆濯致深邃的眸中晃过不知名的情绪，但池予能分辨出其中一种情绪，是他对机器人的温柔。 哎，好复杂的人物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16.oi~我要睡你 不知道陆濯致在筹备什么计划，在酒店房间里闷了一整天，除了休息时间就是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时不时还有电话打进来，大约能听出来，是吴宣在汇报。 池予看着窗面，被雨水斜倾浇下，让城市模糊成了一片茫然之景。 抬起胳膊，确认自己的电量还剩一大半，完全能够支撑到他们回花市。 他走到陆濯致身边站定，又怕自己开口会打扰陆濯致工作。 其实从今天一醒来，陆濯致就能感觉到小机器人很不安。 他想起池予说过标记后没有信息素会感觉到不安，也多次释放出雾凇信息素，想帮助他缓缓心神，可见效甚微。 陆濯致按下回车键，合上笔记本，将小机器人抱坐在腿上。 “怎么了这是，一天了，忧心忡忡的样子。”陆濯致凑近池予脖颈边，闻闻自己残留的信息素浓度，在思考要不要补一口。 一是看小机器人辗转实在担心。 二是……今晚宴会上，难免会有异心者，利用信息素做些事，临时标记后，陆濯致可以暂时不受信息素干扰。 双重保险。 “主人，今晚你去哪都要带上我。”池予扣着陆濯致的指尖请求道。 小机器人黏人也不是一天了，陆濯致埋在他的颈窝边笑了笑，“好，都带着你。” 氛围稍显温情，池予双手环绕在陆濯致的肩上，盯着眼前的主人细看。 陆濯致长得真的很帅，眉眼深邃，鼻梁挺立，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的气息，是成熟男人散发出的荷尔蒙。 他低敛沉稳，说话时的语气也是沉静平稳，总能让人在他身上寻找到安全感。 池予看得出神。 明明是这么温柔可靠的alpha，干出的事又极其的淡漠冷戾，仿佛别人的生死就是一隙一瞬。 在看到落水孩童时见死不救。 又或是在对待心腹时，用家属的病情拿捏人性。 他干的事，总是这么冷血。 池予眼眸的光黯淡了些，他难忍情绪，碰了碰陆濯致的眉骨。 “主人，你是个好人吗。” 没料想，陆濯致低声轻笑了起来。 不似取笑，只是为机器人的单纯而发出感慨。 “也只有你这样的机器人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池予不太舒服，他不是机器人，最重要的是他打心底不认为陆濯致是个心狠手辣的反派。 造成他如今的心性，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能对待一个机器人都如此温柔，又怎么可能会漠视生命，拿捏人心呢。 “我不对别人狠，别人就会如饿狼扑上来，将我撕碎，善良是最无用的东西。” 陆濯致目光落在被雨水打湿的窗外，“小予，你不懂人性，他们被欲望遮蔽五感，在征服与被征服中获得认同感，我这是在顺应他们。” 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池予双手捧住陆濯致的下颌，强迫将他与自己对视。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但我不是他们，我不会像那些人，我只希望你能开心点。”池予弯了弯眼眸，露出很纯粹的笑容，“不要再做噩梦，我希望你能睡个好觉，一夜无梦。” 陆濯致望着眼前的小机器人，他的视线充满着真挚与澄净，干净地如一汪泉水，清澈见底。 “你知道吗，有些人能够憋气憋很长时间，几分钟，十分钟，甚至更久。” “但人却无法做到，通过憋气来自杀。” 池予捧着的双手微微轻颤，他的瞳仁放大了些，“你试过啊……？” 陆濯致的视线虽停留在池予脸上，而思绪不知飘向何处，他并不是在询问小机器人是否知道，只是表达的欲望在此刻倾出。 陆濯致将埋在心里的一句话告知与池予听。 “身处深渊与黑夜沉沦，你的每一次呼吸，在你血液里流淌的每一寸空气，它们都曾在弥山埂野里闯荡过，你的身体比你更想拥有自由。” 池予“嗯？”了一声。 好熟悉的一段话。 在哪看过呢…… 是原文吗？ “在人体血液氧气不足时，大脑会强制触发呼吸反射。” “意识使我们失去了希望，身体却拼了命地想让我们活下去。” “人是不是很矛盾。”陆濯致抿住唇，将视线聚焦回池予的脸上。 池予呆愣住了，捧着陆濯致下颌的手也被他收了回来。 “小予。”陆濯致掂着腿无奈地笑了笑，被他抱坐在大腿上的池予被迫切断了思绪，“知道你听不懂，别想了。” 后背被轻拍了拍，池予回过神应了一声，“噢……好。” 此时的池予一直在回想陆濯致刚刚说的那句话。 等空闲下来，他一定要使用全文搜索，看看这段话是不是出自原文。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雾凇信息素的味道，池予上一秒还傻愣呢，下一秒就红了小脸，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陆濯致。 介是揍嘛呀，看他溜号走神就用信息素强行将他勾引回来吗。 “我要标记你。”陆濯致单手攥着池予的下巴，平铺直叙。 池予：“6” 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进化到不需要前戏，直接进入主题了？ 那是不是他也可以叼花挑眉坏笑.jpg，直接和陆濯致说：“oi~我要睡你。” 陆濯致将池予侧放在腿上，池予羞怩地转过身暗示道：“光标记？要做点其他的不~” “要，我还需要浓一点的信息素。”陆濯致说完就往池予脖颈后的腺体蹭去，“时间有点赶，弄疼的话，只有忍忍了。” 池予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一次呀，而且这身体痛感是1:1的，你就不能像小说里的温柔帅a一样……先帮我扩扩吗……” 陆濯致：“……” “少看点小说。”陆濯致单手握住池予偏过去的脖颈，将扭来扭去的小机器人固定在膝间。 “今晚可能会有人利用信息素惹事，我需要标记你来阻隔易感期的症状。” 哦。 池予听明白了。 通俗易懂一点来说，就是陆濯致担心今晚宴会有人“下毒”，所以他需要提前吃上“解药”，以防被敌人暗害。 睡帅哥的梦破灭，无端起了一股子无名火，池予两眼一闭把脖子一横。 “咬，咬，咬，反正我就是个机器人，本来就是为了解决你易感期才买回来的，你咬呗，还用和我说吗。” 陆濯致不明白小机器人突然在闹什么情绪，但这样的情绪不该出现在小予身上。 在主人明确发出指令时，机器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回答？ 他应该沉默不语，乖乖地低下头，等待主人标记。 怎么会说出这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回答呢？ 这是一个升级更新包就能办到的事情？ 被推开时，池予还闭着眼睛，他有些困惑地掀开眼睫，看到同样陷入困惑的陆濯致问道：“不是要标记吗？” “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陆濯致沉默片刻，径直起身，“一会该出发了，去把我衣服找出来吧。” 陆濯致只说了这句话，就丢下池予先一步进了浴室里。 看着陆濯致陡然变沉的眸色，池予有些紧张了。 他好像惹怒反派了…… 陆濯致会不会觉得他情绪太多变了？是不是他的行为和机器人不符？ 对哦……主人要标记，作为机器人就应该无条件满足，可他却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机器人怎么可能说得出来这种话嘛。 啧，咋办，得想办法补救。 万一陆濯致一生气，把他打包丢回仿生公司，有可能会执行格式化，这不就等于抹杀他了吗！ 噢漏，不匀洗！ 池予开动小脑筋，当即想到了借口，堵在浴室前等着陆濯致出来。 浴室里的陆濯致给林萧泽打了个电话。 “居然舍得给我打电话？想开了？不想再坚持什么狗屁双洁了？”林萧泽揶揄道。 陆濯致说：“你把小予的购买订单号发我，还有他们公司的地址也发过来。” “订单？你等我找找啊。”林萧泽一边翻着购买记录一边在电话里和陆濯致闲聊，“我也买了个机器人，昨天刚到，用着还不错呢，你试了没？” 陆濯致：“……试什么。” “当然是睡他啊，有一说一真爽啊，生殖腔都可以声控开启，你不会还没用过吧……不是老陆，你对机器人都下不去手吗？你是不是……” 门外，池予突然叩响浴室。 陆濯致话到嘴边一转，“睡了，是还不错。” 林萧泽还想一起讨论下用后感，陆濯致匆匆挂断电话，“待会发我手机上，小予找我，挂了。” 拉开浴室门，陆濯致沉着脸问：“怎么了。” “主人，你还没洗呀……” 敲门的是他，结果开了门小机器人又支支吾吾。 陆濯致一想到刚刚林萧泽电话中说的生殖腔啊真爽啊，导致他现在看向池予的视线就有些变味。 一时之间，两人都动了动喉结。 前者是粗涩躁动，后者是慌乱无措。 “那个……我刚刚说那个话，没其他意思……我就是……”池予皱巴着小脸，很想挽救刚刚口直心快导致的后果。 绝对不能惹怒反派！ 死嘴，快说啊！ 身子往前一倾，一手撑在浴室门框边，另一只抚上了陆濯致的胸膛。 “主人你买我回来不是为了解决易感期的吗！可是你都不碰我！” “你是不是嫌弃我qaq。” 陆濯致只感觉脑子里绷的那根线，被池予掐断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17.爽感plus 此刻还未来得及使用的浴室里，连空气都是干燥的，好像只要添上一把柴，就可以无端燃起汹汹烈火。 池予堪堪搭在陆濯致胸膛上的手被人攥住，顺着手腕的方向将他往浴室里猛地一拽。 “啊……” 熟悉的雾凇信息素朝着自己环绕倾侧，池予只觉得视线旋转，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陆濯致抱在了浴室镜前的水台上。 陆濯致双手撑在池予身侧，将他完全圈在怀中，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双凌厉的眼睛。 “主人……”池予小声地喊了一声，手指也因为不安抓上了陆濯致的衣角，攥在手里。 只见陆濯致喉结一滚，沙哑低沉的嗓音从薄唇吐出。 “你刚刚说了什么。” 池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胆子大到去调戏反派，虽然陆濯致长得帅身材好对自己也温柔，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冷血无情的反派啊。 陆濯致沉下眉宇时，会令人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至少池予现在很紧张。 不管了，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假装没发生过吧。 “主人，你标记我吧。”池予偏过头，可怜地露出纤细的脖颈。 陆濯致微微垂眸，随意地扫过，他再次问道：“刚刚不是不愿意吗。” 只见怀中的小机器人低垂的眼睫如翅轻颤，抖了好几下。 “不是不愿意，是觉得主人对自己太苛责了。” 陆濯致用手阖住池予的下颌，虎口处正巧严丝合缝地贴合着颈部的肌肤，掌心中央传递出池予说话时声带摩擦后带来的震颤感，以及他喉结不安的上下滑动。 躁动的感觉再次闯入。 小机器人用手覆着握在自己脖颈上的手，缓缓摩挲。 “我知道你一直对机器人的身份介怀，觉得我们是死物，你不该与没有灵魂的生命体产生超出指令以外的交流。” “其实……你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把我当成机器人，把我看成一个正常的人，有思维有意识的人。” 池予无意识地舔唇，他这番话有赌的风险。 “我并不是因为主人的指令才会去做那些事，而是因为我的主人是你，是陆濯致，一个对我很好的人。” “我在你身上能感受到心安，我喜欢主人，我愿意被你标记。” 池予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希冀，他希望陆濯致能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别把我当成机器人，好吗。” 冷戾的眸仁中盛出一丝考量的复杂情绪，陆濯致眯了眯眼眸，收敛住视线里不断冒出的危险戾气。 这番话不该出自一个机器人的口中。 怀中的小予突然仰起头，在他的唇角轻轻碰了一下。 陆濯致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密不透风的心房开始往外漏着气，难以言状的情绪在胸膛里乱窜。 小机器人羞怩可爱地弯着眼眸，视线里是对主人的信任，没掺杂着其他，纯净如澈。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啦~” 握着池予下颌的手指并未松开，陆濯致轻轻地往上一提，怀中的池予被迫要直起身子，仰头去跟随着往上提的力度。 直到唇畔相距不过半寸的距离，池予能清晰地感受到陆濯致粗涩的呼吸喷洒在脸上，令人颤抖。 盯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不曾移动半分，危险又透着神秘，深深吸引着池予。 他再次伸出舌尖，想去舔舔唇，以此来缓解不安的情绪。 或许陆濯致就是在等这个空档，顺着池予张唇的缝隙，攻城略地。 口中残留的空气被席卷一空，每一处每一寸都被人巡视查看。 池予刚刚是想卖乖讨巧，才会主动地碰了碰陆濯致的唇角，根本都不算亲，只是触碰到了而已。 而陆濯致的吻和他的行事作风完全一致，狠戾雷厉，根本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眼眶都泛起红色，池予的下颌被人用虎口攥住，腮处还被陆濯致坏心眼的按压，酸涩难忍，他只能被迫将下巴张大，更是方便了陆濯致。 肺部的空气逐渐稀薄，陆濯致还贴心地留出间隙，用唇厮磨，等池予缓过神后再次卷土重来。 池予被亲得爽翻天了。 天灵盖发麻，指尖也发颤，全身都软成一滩瘫倒在陆濯致的怀中。 老天奶，陆濯致好会亲啊。 要是知道他这么会，池予早就使尽浑身解数一定要把人勾到手！ “小予，出去吧，我冲个澡。”陆濯致哑着嗓子说。 池予愣了愣，偷偷将视线下移，“我可以帮你诶……” 就算让我下巴脱臼！我也愿意！ 陆濯致揉了揉池予的头发，“出去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池予恋恋不舍地离开浴室，看着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这么长时间！怎么会来不及！ 难道……陆濯致战斗力强到离谱的程度了吗…… 没吃到，好可惜。 下一次一定要吃到！ 主角受吃不到的东西，我池予一定能行！ 既然都穿书了，那肯定要放飞自我啦~看了那么多年的文，总能派上用场了。 池予瘫坐在沙发间，手指抚上还有些发肿的唇，鲜红欲滴，湿润可盈。 难怪小说里的主角没事就要亲个嘴，原来亲嘴能这么爽啊。 待会等陆濯致从浴室里出来，一定要让他咬下腺体。 防止晚上陆濯致在宴会上会被信息素干扰，更主要的原因是……临时标记也很爽诶。 爽感plus，要是咬完了能再亲会就更好了。 嘿嘿嘿。 …… 陆濯致对于时间的把握的确很精确，等他们被工作人员带着先去贵宾休息室内，距离宴会正式开场也就只剩下十五分钟。 “主人。”池予说：“这儿有镜子吗……” 陆濯致：“怎么？” “我想看看嘴，是不是肿了……我感觉有点疼。”池予从休息室内提供的仪容整理盒中翻出了一面小镜子。 他举起镜子看着嘴，看起来是比平常肿了一些。 陆濯致在身后轻笑了两声，“下次轻点。” 池予透过镜子看陆濯致，“你干嘛突然要亲我呀。” 而且是如愿的在临时标记后，陆濯致又掐着他的腰亲了一会。 爽感plus计划通。 陆濯致摆弄着手机不回答这个问题。 池予并不是太在意这个问题，想亲就亲嘛，反正他也不吃亏，陆濯致这么帅，能和他亲个嘴，爽死了好吧。 没过一会，陆濯致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起身，朝池予说：“走吧，宴会开始了。” 被工作人员一路引领，带着他们两人去到了主会场。 主会场在酒店二楼，是个很独特的设计，从一楼大厅台阶上来之后，一分为二各自向左右两边继续延伸出两个往二楼去的台阶。 池予站在汤氏晚宴会场，转身向对面黑着的会场问：“那边是空的吗？怎么门口的牌子用黑布挡了起来？” 陆濯致顺势回头看去，随意地笑了笑，“可能还不想被人看见吧。” 一闪而过人影，池予看到有个很熟悉的背影推门进入了黑黢黢的对面会场里。 池予刚想说话，身边响起一声低沉，“走吧。” 池予听话地跟随陆濯致的身影往会场里踏入，他琢磨着刚刚的那道背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在哪见过吗…… 今晚是汤司忱特意为陆濯致准备的“晚宴”，虽然在临时标记后，暂时可以放心有人会利用信息素做坏事。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池予记得原文中，汤司忱先是给陆濯致酒里下了药，再让omega假意扑在他身上，两人衣服因此弄湿，陆濯致不得不去休息间内换衣服，然后再让那个omega登场。 陆濯致以为给他塞omega就是汤司忱的计划，也误以为酒中的药是刺激易感期的药物，所以逃出了早就安排好的休息室。 其实汤司忱真正留的后手，是安排了一伙人，就等着陆濯致从休息室里出来，然后将他掳走，带去偏远的地方揍一顿。 实际上酒中的药只是让他四肢无力，面对那些人的拳脚，陆濯致毫无招架能力，从而被拍下了很难堪的视频。 好好好。 剧情在手，绝对不会让汤司忱得逞。 池予与陆濯致并排走入会场。 陆濯致今晚穿的是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藏蓝色的布料还带着细碎的荧光，被会场里的灯光折射，衬着整个人矜贵又禁欲。 而他的身侧是一位身着白色绢丝雪纺衫的omega，五官清冷，面容姣好，身形苗条优越，一双眸子灵动地观察着会场的情况。 登对且养眼的一对。 旁边的工作人员顺势从服侍生托举的酒盘中调出一杯鸡尾酒递上：“陆总，您请。” 池予直接夺过那杯酒，“抱歉啊，今晚陆总不饮酒。” 陆濯致看着小机器人护主的模样，被逗笑了。 池予回过头瞥了他一眼，“不准喝。” “好。”陆濯致说。 工作人员盯着池予看了一会，心想这就是他们说的陆总新的男朋友吧，管的真宽。 仗着现在得宠，都开始管陆总喝不喝酒了，这种宴会场所怎么可能不饮一两口，太不懂事了吧。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汤总一会致辞结束后会来找您，陆总。”工作人员说。 陆濯致颔首应下。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宴会上的人都看到了濯息科技的总裁也莅临现场，一个个都端着酒杯来打招呼。 池予架不住那么多人都来敬酒，被人群隔离在外，有些犯愁。 “陆总，您怎么来y市了，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肯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 “陆总，贵公司最近新出的产品下载量久居第一，真是青年才俊啊。” “听闻贵司在y市的游乐园项目出现了点问题，如果需要资金助力，我们项氏集团很愿意出一份力。” 陆濯致一一礼貌回应，说话不卑不亢，举止有度，在面对工作时的状态倒不像他往日里展露出的纨绔做派。 复杂的反派。 “欢迎各位行业领袖百忙之中参加汤氏晚宴，今日我们不为项目，不为生意，只是借由本次的晚宴给各位行业之人提供一个跨业的合作平台。” 台上，是汤司忱拿起话筒侃侃而谈的模样。 不多时，他身后的屏幕从一张峰会晚宴的图变成了一段视频。 嘈杂的声音也从四面八方的音响里传出。 汤司忱错愕地转身看向屏幕，再将视线投向一旁负责掌控多媒体的工作人员，发现那人也是慌乱地按着手中导播台。 旋即，汤司忱的目光落到了站在会场人群中央的陆濯致。 池予也下意识跟随他的视线移动，看到了陆濯致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慵懒，漫不经心，却透着狠戾的笑容。 什么情况，原文里没这段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18.绑架 晚宴会场里，人声嘈杂，宾客们不清楚刚刚还在台上闲庭而谈的汤司忱，怎么下一秒就变得脸色极为难看。 在汤司忱身后的大屏幕开始自动播放一条视频。 池予不知道视频中的人是谁，但光是看画面就有些面红耳赤。 青天白日的，这么多人呢，怎么就开始放簧片了呢。 好在还不是正片，看起来视频中的两个人正在某种行为前的酝酿环节，顺带还说点dirtytalk。 “宝贝，你就放心吧，后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资金链一断，施工队见不到钱就不可能开工，我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今晚总得让我开心开心吧。” 哦莫，是商战。 池予往陆濯致身边踱着小步，路过人群时还能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讨论。 “这不是通达建筑的海总吗……” “这话中的意思是……咱们市因为资金链问题被迫停工的就只有游乐园项目吧？这不是陆总他们公司的项目吗……陆濯致他今天也在现场。” 汤司忱听到视频内容时，已经明白这场闹剧是冲着他来的，他指使工作人员立刻切断大屏幕的电源。 可他们速度再快，也比不上视频里的镜头翻转。 画面一转，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人……是……是汤家的吧。” “我好像刚刚在会场里见到这个人过。” 池予不认识视频中的两个人，但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在y市盘根错节多年的家族势力，对汤家更是了如指掌，不过是一个模糊的视频画面，仍能认出这人是谁。 穿过嘈杂的人群，池予牵到了陆濯致的手。 “主人！” 陆濯致就这么淡漠地站立在人群之中，切断与汤司忱的视线接触，他转过头朝池予笑了笑。 “不用担心，视频是我准备的。” 池予捏紧了牵着的手，心中有些胆寒，“他们是谁。” “等回去再和你说。”陆濯致说。 池予没多说什么，只是没想到这就是陆濯致准备的后手，这么果断和绝情。 这种视频放出来，汤家的那个人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汤司忱的人终于切断了屏幕电源，环绕四周的音响发出剧烈的“刺啦”声，可会场内的骚动已经发作，且势头猛烈，煞有一副对此事已然知晓的模样。 “原来是汤家做的啊，难怪陆濯致会亲自来y市，还来参加汤家的晚宴，原来就是为了现在啊。” “这两人什么时候惹上过节了，汤家总不能无缘无故对陆氏出手吧。” “汤家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干了，见怪不怪。” 汤司忱脸色铁青，他拿起话筒说：“抱歉，临时出现了点意外，大家可以先回……” 就当他说话时，一个瘦小的男人从一旁的通道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就是他！视频里的人就是他！” “看吧，果然就是汤家的人，好像是汤家的侄子。” “天啊，怎么能因为争项目就让人出去做这种事呢。” 汤司忱给手下使眼色，让他赶紧把人带走，别再出现了。 这一场闹剧，必须在现在处理干净，不然汤家的口碑会因此事而一落千丈。 汤司忱再次拿起话筒，强行镇定下情绪，“各位，请听我说，这件事一定有误会，请给我们一些时间调查清楚，汤氏集团绝不会因为商业争斗而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请各位移至休息室，稍作片刻。” 汤司忱还想继续晚宴，今夜邀请了这么多行业名流，不能功亏一篑，只是在继续晚宴之前他需确保不能再发生刚刚的事情。 谁知道陆濯致会不会如法炮制，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那汤家的口碑在今夜就要彻底崩坏。 只要把陆濯致弄走，他自然不能再兴风作浪。 汤司忱朝手下点点头，示意他计划可以提前开始了。 池予看到了汤司忱的目光朝下面的人看去，立即明白这是要行动了，他拽了拽身旁的陆濯致。 “主人，我在这里定了一间房，待会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就去这间房，别去他们给你准备的休息室。”将房卡塞到陆濯致的口袋里，池予叮嘱道。 眼见着汤司忱的手下跟着人群往外撤，池予快要找不到他的踪迹，他着急地松开陆濯致的手，想跟上去。 又担心汤司忱安排的omega不知道会何时登场，池予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守在陆濯致身边。 可身边的陆濯致倒是浅浅笑了一声。 “各位。”陆濯致突然开口。 “既然晚宴需要稍等片刻，不如趁着空隙，赏脸来濯息科技的前瞻发布会坐坐？” 池予呆了。 什么发布会。 这又是什么鬼！！ 陆濯致理了理领结，抬起略带矜贵的下颌。 “濯息科技有一款软件即将发布，在本次发布会上将展示核心大数据分析功能。” 哗—— 会场内再次爆发讨论。 核心算法是科技公司的命脉，濯息科技能在发布会上展示算法分析功能，这太有诚意了吧！ 蓦地，汤氏晚宴对面的会场亮起白昼灯光，门口遮挡的黑幕也在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动作之下被扯掉。 濯息科技·talkapp前瞻发布会。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不曾摘下帽子，而是在人群即将涌入会场时，他一溜烟从人群中隐身躲避。 从他身后又冒出了不少挂着工作牌的人员，都是来自濯息科技的员工，正在门口笑脸相迎从汤氏晚宴踏入濯息科技发布会的宾客们。 “吴宣？”池予盯着已经消失的背影喊了一声。 陆濯致捏了捏池予的后颈，“别喊了，我不让他现在露脸，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还在为我做事。” “发布会是你早就计划好的？！”池予问。 陆濯致抿了抿唇，不甚在意，“在看到汤司忱也来y市的时候，才决定的。” “你知道他不怀好意？”池予又问。 陆濯致：“这不难猜。” 靠。 好聪明的反派。 “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汤司忱花大功夫邀请来的宾客带去了你的发布会。”池予感慨。 “借力打力，我要感谢汤司忱为我邀请到y市的名流，毕竟这里不是我的地盘。”陆濯致松了松领口，神情放缓，“还算顺利。” 他顺利了，池予不顺利了。 原文中的剧情全都没发生。 下药的酒，娇媚的omega，黑恶的势力，统统都没出现。 汤司忱到底在做什么，他还能不能好好走剧情了？！ 刚和手下交代完事情，一转头回到现场发现大家都去了隔壁的会场，汤司忱怒吼：“什么发布会？！对面不是空的吗，怎么会突然开发布会。” “是陆濯致……是他包下对面的会场，就趁你刚刚离开那会，和大家说濯息科技要在对面开新品发布会，还说要展示核心算法，大家一听就都过去了……”汤司忱的手下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他听。 汤司忱盯着已经走到对面发布会现场的陆濯致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等着，别以为这一局你赢定了。” 因为是新品发布，陆濯致需要上台做简单的介绍，池予就站在主舞台的一侧。 台上是陆濯致对大数据算法的展示，池予听不太懂，满脑子都是今晚的剧情线。 为什么本该发生的事情没发生呢。 是自己的举动改变了故事走向吗？ 可是今晚他做得唯一的一件事，不过就是替陆濯致拒绝酒侍递上来的那杯酒而已。 况且在最后，陆濯致还是没逃过被大家敬酒的局面。 不可能是因为这一件事而改变原有的剧情线。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池予突然站直了身子，他想起刚刚跟着人群溜走的汤司忱手下，那人去做什么了。 原定的圈套没有出现，是不是因为汤司忱改变了计划，并不打算用那种拙劣的手段将陆濯致掳走？ 而且陆濯致现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讲解新品，他们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把陆濯致带走。 不行，得搞清楚汤司忱到底想做什么。 池予一转身，顺着刚才那人离开的方向摸了出去。 在大堂内找了一会，完全不见那人的踪影，池予站在回廊拐角处，心想要不算了吧，不找了。 不管汤司忱换了什么圈套计划，只要他盯好陆濯致，让他不要着了他的道，这次的剧情就算走完了。 正这么想呢，结果…… 两眼一黑，身子被人凌空扛起。 池予挣扎了一下，全身无力……连张口喊人的力气都没了。 哈哈，原来被掳走的人是我啊。 …… 陆濯致介绍完即将面世的新款app，下面的技术部分由专门的技术部门来介绍，他走到台下再会场内环视一圈。 没找到小机器人的身影。 陆濯致低沉着眸子，再次在会场内探寻一番，任旧没看到那张清冷的小脸。 小机器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没有指令他也不会乱走，况且在这样的场合里，小予应当心中有数，不可能乱跑。 陡然间，他身上的气息变得凛冽许多。 陆濯致给吴宣打去电话，“查一下监控，池予不见了。” 刚挂断电话，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主人，我被绑架啦~】 陆濯致眸子瞬间缩成一条细窄的线，戾气直冒。 能喊他主人，就代表这条短信的确是池予发来的，毕竟除了他们两人以外，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黎离知道。 会不会是他。【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19.这只手，废了 池予的身体里有一台拥有超算法的主控台。 调出通讯系统，给陆濯致发送短信都不需要通过肢体动作进行，只需要在脑中喊一声：“台~给主人发短信，就说我被绑架啦。” 他现在应该在车上，被黑布蒙着头，分不清方向。 “hello，有人吗。” “咱们要去哪里呀，路途远不远啊，饿了咋办，带吃的了吗。” “司机，能开窗吗，要晕车了，yue。” 坐在前排的人囫囵一下坐起身，朝池予恶狠狠地吼道：“闭嘴，吵死了。” 池予：“你把蒙着的布摘了吧，我真的晕车，待会吐在车上你们不嫌恶心啊。” 那人骂了一声，转头朝司机说：“会不会开车，轻踩刹车科三没教？老子都要晕了。” 想起原文中汤司忱安排掳走陆濯致的人就是游乐园施工队的包工头，姓何。 池予尝试喊了句：“老何？是你吧。” 那人一听，直接掀开池予头上的黑布，“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还知道你们现在要把我绑去游乐场呢，就你们停工的那个。”池予掀开眼睫，从容不迫。 老何有些慌了，“你都知道？！” “当然，你们要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收手吧，汤家能给你们什么好处，我陆家出十倍！” 老何和司机对视一眼，“汤总果真没说错，这人在陆濯致心中的份量很重啊。” 嗯哼？意思是我很值钱吗？ 池予探头在黑漆漆的空地上观察着，不远处就是陆濯致曾答应以后有机会会带他来乘坐的摩天轮。 “台，给主人发定位，这里是停工的游乐场。” 就在池予和主控台说话的空隙，老何将他从车里拽了出来，行为有些粗鲁，被握住的胳膊有点疼。 “你轻点啊。”池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咋就想不开要给汤家做事呢。” “不然等着陆家大发慈悲把工资给我们发下来？要不是汤家给了钱，我们全喝西北风去了。”老何呵斥，对陆濯致这个人嗤之以鼻。 “陆濯致在外面潇洒，随手打发身边omega的礼物都能抵上我们好几个月的工资，结果对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给他工作的工人竟然能如此狠心。” 池予愣了，“你们？” 就在池予愣神之际，黑漆漆的停工游乐场里接二连三地亮起了一盏盏手提灯，池予被晃了眼睛，将头偏过去缓缓之后，才重新看去。 咦，这么多人。 “老何啊，你真去绑人了啊……怎么就拦不住你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啊！”有人跑出来，指着老何的鼻子一脸惋惜。 这人不是上次他和陆濯致在游乐场探查时遇到的工人吗，他还给指了路。 “大爷，你闺女学费凑到了吗？”池予被老何牵制在众人之间，为了暂时拉近关系，池予问了一句。 老何听到这句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又是骂了好几句。 “要不是你们，老邓闺女会缺学费吗？人闺女读书那么好，好不容易考上个好大学，就指着工资交学费，你们陆氏真是黑了心眼。” 掐在胳膊上的手又是一阵用力，池予痛呼一声。 掐我干嘛啊！ 又不是我欠钱，再说这钱又不是陆濯致不给，这不是公司内部出问题了吗…… 老邓连忙从包工头手上解救出池予，他唉声叹气道：“你天天在工地搬砖搬沙子，手上力气没个分寸的，我可警告你，别真把人弄出事了，咱们讨薪也要个讲究个方式方法。” “诶，这位大爷说得在理。”池予说。 除了老何，剩下的工人都还挺护着池予的，知道老何做事偏激，都很想通过表达善意来挽救他绑架的事情。 “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就是陆总？” 老邓瞪了包工头一眼，让人把位置让开，带池予进了民工房，有几个人跟着一起进了房间，看起来应当是他们施工队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剩下的工人就围在民工房外面，满脸愁容。 池予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为了搞清楚情况，他也不想隐瞒。 “对，我是陆总的秘书，上次我们两个过来就是来看看项目的情况。” 池予说：“你们也知道，游乐场项目是濯息科技分公司负责的，这边的负责人姓周，叫周明阳，他才是负责人，陆总听到项目资金出了问题就是害怕有拖欠工资的事情发生，特意赶来y市，你们都误解他了。” 老何从鼻子里发出“哧”的一声，完全不屑池予这番解释。 “你骗骗他们就算了，汤总都和我说了，陆濯致有钱的很，他就是故意不发工资，想压榨我们的劳动力，原话怎么说的来着……” “对，资本家剥削！” 池予都无语了，“大哥，法治社会，拖欠工资是要坐牢的，陆濯致何必为了这些钱搭上自己呢……” “所有的资金都是如约交付给了建筑公司，就是和你们签劳务合同的通达建筑。”池予恨不得把打款记录拍他们脸上。 “可是！钱确确实实没发到我们手上啊！”旁边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 接着大家又是一阵叹息。 老邓突然沉默了，他走到一旁用保温壶给池予倒了杯热水，“有一件事我没和你们说……” “当时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从你们绑来他之后，我大概明白了。”老邓看着池予。 池予也有点懵，“邓叔，你怎么了？” “你和陆总走了之后，当晚我收到了十万块钱的汇款，注明是给我女儿的学费。” “身边的人我能借都借了遍，不可能有人能突然拿出十万块钱给我，唯一的变化就是那天我见了你们，还告诉你们我闺女读书缺钱的事。” 老何皱着眉，像在挣扎：“就不能是汤总看你可怜给你汇钱了？” 池予啧了一声，“你被汤司忱灌了迷魂汤了？他知道邓叔女儿缺钱读书的事儿？再说了，汤司忱凭什么知道邓叔的卡号，你们的个人资料只有陆濯致的公司知道。” 被池予灵魂质问，老何哑口无言，燃起的怒火突然就哑了炮，在他脑子里噼里啪啦的响。 “这……这……”老何瘫坐在椅子上。 邓叔在老何的肩膀上按住，“你快把人送回去，好好和陆总解释一下，工地停工对他有什么益处？他能带秘书来看项目的情况就说明他也想解决问题，你别被人当枪使了。” 老何：“对，你说得对，我还是把人送回去吧……” 池予突然动了动脖颈，抬起歉意的目光看向两人，“那个，可能来不及了……” “什么？”老何问。 “陆濯致……可能已经到了……”池予说。 彼时，外面围着的工人发出窸窣的声音，人群自动分成了两道，将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 池予瞧见了陆濯致沉着面容一步步朝他踏来。 “陆濯致！”池予立即跑到主人身边，“你别着急，他们没对我做什么，他们只是被汤司忱利用了。” 绑架事件的主导人老何，面目觑觑，又觉得自己占着理，强撑着腰杆往上挺去。 “你就是濯息科技的陆总？我告诉你，今儿不把欠我们的工资发下来，你们都别想从这里离开。” 身后的邓叔气的猛拍桌子，“都出去，都出去。” 邓叔把人都轰了出去，他指着其中一人交代，“你盯好，别让他们围在这里，我们和陆总谈一谈。” 陆濯致什么都没做，虽然神色极其冷戾，但还是克制着没有动怒，而是先走到池予身边，将他里里外外看了一圈。 “没事吧。”陆濯致问。 池予牵了牵他的手，“我真没事，他们对我挺客气的。” 视线划过右臂上的隐蔽接口，陆濯致骤然缩了眼圈，他牵起池予被掐出紫痕的手臂，眼睛眯了眯。 再转身时，身上的戾气已经藏不住了。 “谁弄得。”陆濯致冷冷地盯着为首的老何。 老何压根都没注意到，他探头一看这才看到池予的胳膊被自己掐出的紫痕，他心虚地咂了咂唇。 “谁知道他这么细皮嫩肉啊，我又没做什么，就拽了一下他啊。” “别说了，老何！”邓叔呵斥一声，推着他的背往陆濯致面前站去，“先给陆总道歉。” “欠钱的是大爷？是他拖欠我们的工资！凭什么我给他道歉。”老何吼道。 邓叔：“你绑人就是不对，你做错事了自然要道歉！” 陆濯致听烦了，他转过身瞥了小机器人一眼，再抬起手指轻轻拂过放在桌上的那杯还未饮用的水。 接着，民工房里响起清脆的一声玻璃跌落在地时发出的破碎声。 “想要钱吗？”陆濯致歪着头，漫不经心地问。 房间里争执的两人瞬间噤声。 “吴宣，进来。”陆濯致念了一声，吴宣这才从守着屋外的位置走了进来。 “陆总。”吴宣微微垂下头。 陆濯致在房间里看了看，“去把工资给大家发下去。” “顺便……”陆濯致侧过身，视线划过池予印有紫痕的右胳膊，再缓缓落到了老何的右臂，“这只手，废了。” 一声令下，从屋外闯入好几个人，直接掳走老何。 被架起来的老何脸上满是恐惧，“陆总，陆总，有话好好说啊，我现在知道了……您怎么会拖欠我们工资呢，我就是听了汤司忱的话……” 话都没能说完，就被人拖下去了。 邓叔是一脸惶恐的叹息，只是废一条手已经是万幸了，至少人没事。 池予突然想到原文中关于陆濯致的十宗罪。 其中就有这条—— “遭遇敌对公司用恶臭手段雇打手团队来堵他，陆濯致直接废了他们老大一只手，还扬言有他在的一天，这人就别想再做这行。” 原来就是这里…… 池予深深吐出一口气，怎么剧情完全不一样了，可陆濯致身上的戾气就是消不掉呢。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池予走到陆濯致身边，轻轻地牵起他的手，语气里也透着疲倦，“主人，我们回去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20.易感期卷土重来 当陆濯致收到池予的求助短信时，心中慌乱的情绪不是假的，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对小机器人的在意程度。 小予，是他在这里的唯一。 只有小予是他的，好似有小予在的家中，才能被称之为“家”。 小予会守在家里，不管多晚，都会留上一盏灯，再看到肩披风雪的陆濯致时，会欣喜地叫上一声：“主人。” 茫茫雪夜中，寻着光亮的地方，陆濯致总能找到能够收留他片刻的一隅，那是小予在的地方。 机器人又如何，只有机器人才会如此坚定地选择他的主人。 福利院也好，养父也罢，在陆濯致身上皆是有所图有所求。 他，从未被坚定地选择过，这是陆濯致追溯一生拼了命想要改变的东西。 他想感受爱。 哪怕是被编写进机器人运行程序里的爱，他也趋之若鹜。 起初，陆濯致不屑于和机器人交流，只是发出贫瘠的指令，不带情感，不夹杂情绪，就只是单纯的指令。 或许是小予的可爱、超出机器人的灵动，和他身上总是散发出能够让陆濯致感觉到心安的气息，总之，此时的他不愿意小予从身边离开。 从未想过好友送来的机器人，被自己冷落这么久，却变成了他企图感受爱的途径。 可笑吧。 回到车上，池予惊魂未定，脑中闪过的画面全是何叔被人扛走时的惊恐忏悔。 “主人，他……”池予抿着唇，手指放在膝盖上绞在一堆，“你真的要废了何叔一只手吗……” “他就是想替工人们追回工资，做法偏激了些，主人可不可以……别……” 陆濯致沉闷地坐在驾驶位，抬起自己的右胳膊虚虚地搭在了方向盘上，视线冷淡。 仿佛透过陆濯致的胳膊就能想象出此时何叔正在经历的凄惨折磨，池予咕咚咽下口水，身子都抖成筛子。 一直不曾开口的陆濯致说话了，“你害怕我？” 冷冷的，语调起伏不明，能听出来此刻的陆濯致心情很不好，特别是当池予接触到那双寒眸里散发出的漠然时，他意识到对于冷血反派的陆濯致来说，废掉何叔的手已经是手下留情。 即使身子抖成了筛子，池予依旧坚定地抚上陆濯致搭在方向盘上的胳膊。 “我不怕你，你是主人，我怎么会怕你呢。” 陆濯致堪堪掀开眼睫，斜着瞥了小机器人一眼，“你抖得厉害。” 池予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是主控台检测到你的情绪变化，是他要抖，不是我抖。” 车辆还未启动，池予还没有系上安全带，他挪动身体，双手张开，朝陆濯致的肩上搂住。 “这才是我想做的举动。”池予说：“主人，我想抱抱你。” 陆濯致单手握着方向盘的姿势未变，被池予挡住的脸眸有瞬间的轻晃。 “为什么。”陆濯致问：“为什么想抱我。” 小机器人说：“我让主人担心了，小予想让你知道，我没事，我很安全地回到了你的身边。” 陆濯致很高，池予抱住他的姿势很不舒服，因此他不得不直起腰，让自己能够更加靠近自己的主人。 直到颈窝处被人用下巴碰了碰，池予这才听见从陆濯致唇中吐出的一声叹息。 池予松开了怀抱，对着陆濯致轻声“嗯？”了声，“你……” 眼前的主人只是对着他勾了勾下巴，示意他朝窗外看。 池予愣了愣，略有局促地转过身，结果看到一张大脸贴在窗户上，眼睛乱飞，嘴上挂着灿烂且不值钱的笑容。 “何叔？”池予惊呼一声。 陆濯致：“窗户贴了黑膜，他看不到你。” 连忙降下车窗，池予往车窗外一趴，“何叔！” 何叔在池予降车窗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主驾神色冷寂的陆濯致。 “诶，小予。”何叔龇着大牙笑了笑，“今天的事是何叔做错了，给你道个歉，我不该听信汤司忱的鬼话，还好没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池予看着何叔被绷带包裹吊在胸前的右胳膊，里面似乎还打着石膏。 动作这么快……卸完胳膊还能就地包扎？ “这不是石膏，是泡沫板。”何叔声音浑厚，气沉丹田，一点都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池予突然感觉明白了些什么，他蹭地回过头看着陆濯致。 陆濯致依旧是那副冷淡面容，这会儿倒是更冷了，连眼神都不给小机器人一个。 何叔站在车边，朝陆濯致连连点头，“陆总，您交代的事情您放一万个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明明刚不久何叔还恶言相向，完全就是鱼死网破的偏激状态，如今倒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发生啥了啊？ 池予想问，但陆濯致已经从他的左手边按住了升起车窗的按钮。 “诶，诶！我还没和何叔说完呢。”池予喊道。 陆濯致瞥了小机器人一眼：“吴宣会安排好，工资已经发下去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主人！你刚刚是在演戏吗~其实你根本没想伤害何叔对不对。”池予拽着他的胳膊想往他怀里拱，奈何隔着车座不方便，也是没成功。 陆濯致没理小机器人的撒娇卖萌，导航输入花市别墅的位置，直接踩下油门，留下车尾气在即将建成的游乐场里。 “我们回家了？不回酒店拿行李吗。”池予问。 陆濯致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胸前晃了晃，“把安全带系上。” “我来开吧，你赶过来已经很辛苦啦。”池予说。 陆濯致还是不理他。 啧。 哪惹到反派了？ 一路上，池予都想着法子哄陆濯致，撒泼卖萌的，全都用了一遍。 结果陆濯致就回了两个字，“别吵。” 又不敢真的去逗正在开车的陆濯致，池予就只能皱巴着小脸，双手抱在胸前，绞尽脑汁地想到底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是因为误会他会伤害何叔吗？ 可是……陆濯致是个大反派啊，池予可是亲眼见到他在面对溺水儿童时的见死不救啊，那时的他眸子里全是凉薄寒意，丝毫不见对生命的敬畏。 这么一对比，废一条胳膊都算是他大发慈悲了。 那他这次怎么又没真的伤害何叔呢，是因为他需要何叔给他做事？ 池予想了好久，忍不住又找主控台调出原文，想看看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但…… 一看剧情部分，池予就困，晕字。 要知道以前他看文，可都是专跳剧情，只看香香的荤菜。 再加上今天一整天都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如今成功度过这条剧情线，陆濯致也好好地待在身边，疲惫感席卷而来，倦意在一瞬间就占据了池予的身体。 陆濯致等了许久，身边喋喋不休的声音没有响起，他侧过头看去，发现小机器人头一歪，靠在车玻璃上睡着了。 唉。 将车辆设置成智驾，陆濯致往池予那边伸出手，将他的头摆正了，不至于在行驶的过程中磕碰到车窗玻璃。 小机器人睡迷糊了，闻到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时，朝着他的手掌亲昵地蹭了蹭。 陆濯致猛地缩回手，感受着刚被小予蹭过的掌心传出的炽热，围堵在胸口烦闷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缘由。 是因为他在看到小予眼中闪过的失望之色时，陆濯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该这么冷血。 即使绑架小予的人是何叔，弄痛他胳膊的人也是何叔，可小予一点都不怨他，甚至还会替他求情，因为小予能够体会到这些工人的辛酸。 小予明白，绑架并非他们所愿，这些工人不过就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工资而已，又在汤司忱的哄骗之下，选错了方式。 为什么连机器人都能够与这些人感同身受，而自己作为正常的人类，却无法与他们共鸣。 悲悯这个词，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可偏偏，出现在了他的小机器人身上。 越是想要追溯问题的源头，流淌在血液中的信息素就更是凶猛地攻击着陆濯致的神经。 一路油门未停，当车辆驶入别墅停车位时，陆濯致能够感受到身体里逐渐取代理智的冲动。 是易感期。 它又来了。 池予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车门开关的声音，而且力气很大，连车座都被陆濯致关车门时的力度震得颤了颤。 他睁开惺忪睡眼，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很难相信这个身影来自陆濯致。 怎么了这是。 嗅。 不对劲。 空气中的信息素很浓郁，池予皱着眉头在车内仔细地嗅闻着，这是……易感期的信息素！ 此刻，凌冽的雾凇将池予卷入，将他带入冰霜森林，每呼吸一次，就能感受到寒意顺着鼻腔钻入身体里。 机器人的身体不会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所以刚刚睡着的池予并没有察觉出陆濯致的异样。 不对，不对！ 为什么原文中的易感期还是来了？！ 池予慌乱地撤下安全带，拔腿就跑，想要跟上陆濯致的身影。 就差一点点，池予就可以抓住陆濯致躲进房间里的身子，可他还是差了一点点。 池予拼了命地阻止陆濯致想要关上门的行为，不管不顾地将腿挤进了还剩半条门缝的间隙内。 “你去找了黎离？！”池予问：“是不是！” 一路上都没理他的陆濯致，站在房间内，对着小机器人温柔地说：“乖，我没事，快去买抑制剂。” “你没事？！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你再用抑制剂，你的易感期就会像冲出禁锢的怪兽，再也无法控制，你一辈子都会被易感期折磨，直至死亡。 池予又挤进一只胳膊，死死地拽住陆濯致，“你是不是去找了黎离。” 陆濯致忍得很难受，又碍于小机器人用身体做要挟，横在门缝中间，他不敢真的下手，怕伤着小予。 “我答应你，等你买了抑制剂之后，我会给你开门的，放心好吗。” 池予死拽着不松手，他想了一万个借口，却找不出该如何向陆濯致解释这一次的易感期绝对绝对不能再用抑制剂。 黎离肯定是给陆濯致下药了。 千防万防，为什么忘记了最觊觎陆濯致的人是主角受呢！！！！ 池予真的想穿回去，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就在池予愣神之际，陆濯致猛地把他一推，仅剩的门缝被他亲手关上。 靠！！！！ 池予盯着眼前关着严丝合缝的门，抬起右手，开始啃指甲。 咋办，咋办。 看原文！对对对，快看原文是怎么写的。 补完这一段剧情，池予五个手指头都快啃秃了。 他也再次确定，无论如何不能让陆濯致再注射抑制剂了。 不知道黎离给他下的药量有多猛，但他知道，如果不阻止陆濯致继续用抑制剂，那他的结局就不可能改写。 蓦地，池予掀开眼睫。 既然上一次为了不让陆濯致不使用抑制剂，他自愿让陷入易感期的陆濯致临时标记。 那这次，为什么不行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21.听话，好吗？ 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脑子里全是原文中陆濯致的死亡结局，偶尔闪过细碎的片段，是池予来到这个世界后，从陆濯致身上感受到的温暖。 既然故事选定他来这里改写陆濯致的命运，池予很想当一次救世主，即使代价是付出现在所用的小机器人的身体。 池予不介意啊。 之前他在家里等陆濯致下班回来，等无聊了，池予就从主控台翻出了自己这具身体的使用说明书。 说明书里涵盖所有内部构造的使用方式，例如……腺体啊，又或是生殖腔……等等。 其中有一项格外突出的技术飞跃，就是小机器人肌肤是1:1类肤触感，还拥有自洁功能。 通俗易懂的来讲，就是……在安抚易感期的alpha之时，并不需要额外使用某些辅助道具，例如：润滑剂or套套。 池予的身体本就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若不是他阴差阳错进入了这台机器里，小予永远都是一台只会接收指令完成指令的工具，可能这具身体也很想获得自我意识吧。 晃悠半天，池予觉得自己心理建设得差不多了。 倒不是紧张或者羞怩，而是兴奋到控制不住搓手手。 一想到主角受吃不到的陆濯致，等会要被自己吃干抹净，光是想想就感觉身子热热的。 楼上被陆濯致紧闭的房门传出物品跌落的声音，池予抬头望去，眼底情绪复杂，他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地步子朝卧室走去。 “主人。”池予在门口喊了一声。 里面没人回应他，传出的依旧是物品跌落时破碎后发出的清脆声。 池予想，现在的陆濯致肯定很难受，要不是忍受着断骨刮髓般的痛意，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摔房间内的东西。 “主人！”池予焦心地狠狠拍着门，房间内的陆濯致还是不理他。 把心一横，池予装作买回抑制剂的模样，“我买到抑制剂了，主人你快开门，把抑制剂注射了就没事了。”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让你注射抑制剂就等于看着你送死。 “咔哒——” 门被开了一条小缝，扑面而来的是馥郁的雾凇信息素，急速沾染上池予全身裸露在外的每寸肌肤。 接着又是一声重物跌坐在地的声音，池予猛地推开门，看到陆濯致脱力地坐在床边，双腿无力地瘫在地上。 撑在地上的手臂露出一根根崎岖鼓出的青筋。 狼狈、破碎、不堪。 池予从未想过房间内的陆濯致会是现在这幅模样，往日里衣衫总是被抚成平坦整洁的主人，此刻衣衫褴褛地半倚在床边。 房间内更是杂乱无章，物品被陆濯致砸碎，碎片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心口抽了一下，池予张着唇，低压着嗓音轻声喊了一句：“陆濯致。” 陆濯致这才抬起恹眸，仓促地瞥了他一眼，“抑制剂。” 池予往房间里踏了一步。 “抑制剂！”陆濯致绷着全身的防备，朝小予吼道：“出去！别进来！” “主人……”池予咽下突起的慌乱，他抬起手想碰碰陆濯致，“你不能用抑制剂。” 陆濯致怎么会不知道他不能再使用抑制剂，他现在的情况抑制剂只能起到相反的作用，不仅不会帮助他压制易感期的躁动，只会让他更加克制不了血液里流淌的危险。 陆濯致攥住池予伸来的手掌，“没事，等这次的易感期结束我会去医院的。” 池予握到了他掌心传来的湿热，他抿着唇，满目里都是对主人的哀悯。 “不行的，这次不是普通的易感期。”池予说：“黎离给你下了药，如果药效不解除，你用多少抑制剂都没有用。” 话还没说完，池予双手空空的样子被陆濯致看到，他伸手把池予往外一推，池予也因此被推倒在地。 “出去，我现在控制不了自己。” 为什么要控制自己。 明明小予的存在就是帮助他解决易感期的。 为什么都到房间里了，陆濯致还是要把自己推开。 掌心传来刺痛，池予视下往右下移，原来是地上的碎玻璃刺入指尖，猩红的血液顺着划过的地方流出。 鲜红色从眼前一闪而过，陆濯致倏地从靠着的床尾爬起来，几乎是用膝盖磨过地面，滑到池予面前。 地面上都是碎片，会不会也有一块划破陆濯致的腿，会不会他的血液也在此刻顺着皮肤往外一点一点挤出。 空气里是陆濯致的信息素，从鼻腔进入身体，令身上的血液流淌都变缓了些。 “小予，听话好吗。”陆濯致抚上泛着鲜红血迹的手指，眷恋缱绻的目光停留在池予的脸上，“我不想伤害你。” 池予垂下头，看着指尖的颗颗血珠，他颤着声音追问。 “为什么，陆濯致。”池予捏紧了手指，将血迹藏进了掌心，再掀开眼睫时，眼尾浮出绯红，“为什么，就因为我是机器人吗。” “因为我是个机器人，所以你宁愿被易感期折磨成这样，你都不愿意碰我一点点。” 泪不知在何时，盛满了池予的眼眶，灵动狡黠的眸子被雾气遮挡，剩下的只有一片失惘。 他很伤心，还很委屈。 为什么。 蜷缩着的手指被陆濯致强行撑开，胳膊被牵着往上，抵达了陆濯致的唇边。 他用唇吻上被碎片划过的伤口。 “小予，人类是很复杂的物种。” “我从来都没有因为你是机器人就对你有任何排斥，相反，我很庆幸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听话，好吗。”他再次重复。 池予重重地摇头，表达自己绝对不可能在此刻放任陆濯致不管的决心，“我不走，你别赶我。” 陆濯致冷寂的眸中晃过动摇，被池予敏锐捕捉，他释放出属于omega的信息素，朝着陆濯致环绕而去。 雾凇的冷冽与橘子的清香融合，充斥在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再进入彼此的身体里。 “主人，让我帮你吧。” “就像上次一样，我可以帮到你的。” “陆濯致，我是你的小予。” 我是你的。 池予攀上了陆濯致的胳膊，他能感受到肌肉在手间收缩绷紧，又再次放缓，挣扎几次，握着的胳膊从掌心挣脱。 视线陡然转换，池予被人打横抱起，可陆濯致迈步的方向却朝着门外走去。 “陆濯致！！！”池予在他身上拍打叫喊，却阻止不了陆濯致坚定的步伐，“你会死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明明可以解决的，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卧室的房门被落上锁的时候，池予听见陆濯致粗涩低哑的声音，他说：“因为我不愿你受到一丁点委屈。” 不愿我受到委屈？！ 我委屈大了！！！ 池予一下又一下地砸着房门，“陆濯致，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愿意就是愿意，要是你不愿意，我就出去给你找你愿意的人，你凭什么用这种为我好的理由拒绝我。”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寂，无边的落寞笼罩在池予心头。 “凭什么……”他靠在房门，胳膊脱力地垂在身侧，豆大的泪珠顺着眼尾一颗颗涌出。 他在这里无亲无故，还是个机器人，除了主人池予什么都没有。 主人行事乖张狠戾，不近人情，可偏偏对他好得不像话。 重话都不曾和他说过一句。 陆濯致会在深夜陪着机器人去排队买上一杯奶茶，会给他买好吃的小蛋糕，会在家里囤上许多许多零食，会把衣柜塞满，全是小机器人适合的款式。 池予在原来的世界里从未感受到的偏爱，他在这里，在陆濯致身上感受到。 偏爱，他想被陆濯致一直偏爱下去。 人不都是自私的吗？ 这么好的人，池予甘愿用一切手段将他占为己有，哪怕只是一个虚拟的角色，哪怕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他感受到的爱，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池予不管咸涩的泪水浸入指尖的伤口，他匆匆用指腹擦干泪，转头奔向一楼。 在家里找了所有能用到的工具，撞门砸锁，他绝对、绝对不能让陆濯致走向死亡。 伤口牵扯，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池予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执着地用金属花瓶砸着门锁。 不行，他的力气太小了。 主控台听从陆濯致的指令。 陆濯致让他出去，主控台就会用尽一切算法和运行指令操控着机器人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池予无法掌控全部的身体。 他到底是一台不能自由的机器人。 骤然，池予盯着眼前的门，猩红的眸中浮现出些许歇斯底里。 不想我受到一丁点委屈？ 很在意我吗？ 如果你真的在意机器人，那当你知道机器人有危险的时候，你会不会像在y市一样，不管不顾地朝着小予奔来？ 陆濯致，赌一赌吧。 池予扔掉手中的金属瓶，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一楼厨房，接了满满一整壶的水。 拎着水壶，池予站在一楼客厅，朝二楼拐角的阴影处看去。 陆濯致，你应该会让我赌赢吧。 他用手指抠开右臂隐藏着usb接口的遮挡防水罩，这是他全身唯一能够代表他是机器人身份的实证，也是唯一一处害怕触水的地方。 举起水壶，顺着右臂凌空浇下，不曾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池予死死地盯着二楼卧室的方向。 接口触电后，主控台立即接过身体的控制权限，从池予身体里发出警报声。 【警报！警报！机器人01号数据接口检测异常。】 【警报！警报！机器人01号数据接口检测异常。】 池予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警报，可他的双瞳正木木地盯着二楼的方向。 咔哒——，紧锁的房门被人从里打开。 陆濯致仓皇失措地从房间奔来，步伐混乱，脸上是快要控制不了的失控表情。 “小予！”陆濯致低吼一声，看到被丢在身侧的水壶，他已经猜到机器人被自己轰出去之后，做了怎样疯狂的事情。 “你……！” 陆濯致只是看了池予一眼，就被他眼神中的哀戚弄得心口一阵抽痛，从桌上快速抽取纸巾，堵在他右臂上的接口。 “陆濯致，我赌赢了。”池予突然露出了笑容。 即使眼底是化不开的哀戚，可他的笑容纯粹真诚，震在陆濯致的眼底，宛如夜幕星邃，引人沉沦。 “机器人只会无条件地遵从你的指令，可我不会。” 池予攥住了陆濯致的手腕，力度很重，“我不会丢下主人，主人也不会丢下我。” “我说过吧，别把我当成机器人，我是人。” “把我当成人。” “会用圈套和计谋，把你骗出来的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30 第22章 22.没眼看的三天 当陆濯致从房…… 当陆濯致从房间内跑出来时, 池予就操控着身体释放出大量且强烈的信息素。 不是安抚作用的信息素，是吸引信息素。 他想吸引陆濯致，让他不再抗拒自己。 池予想改变陆濯致的结局。 “主人。”他轻轻念了一声。 陆濯致垂下头, 额边爆出的青筋又再次挣扎着鼓出，他快速喘息两下，最终还是不忍和小机器人说重话。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明知道接口不可以碰水。”陆濯致说。 池予看着他，“你觉得呢, 以你人类的思维方式，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还能因为什么。 小予不想让自己在房间内独自承受易感期的痛苦，小机器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帮自己。 又是一阵喘息, 担忧大过其他复杂情绪，陆濯致问：“小予,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那你呢，你现在明明很难受, 但你根本不给我机会去帮你，明明我也很担心你, 我对你的担心并不比你担心我少。” “我比任何人都害怕你出事。” “你明白吗, 陆濯致。”池予字字坚定, 更是看向他的目光, 坚定如炬。 雾凇信息素在池予话音刚落时, 瞬间爆发，将整栋屋子在顷刻之间所有的空隙都沾染上一层冰霜。 不过是呼吸之间，池予刻意释放出的Omega信息素在这道冷冽信息素之间, 只能沦为陪衬。 原来，陆濯致一直都在忍耐着他快要爆炸的信息素。 如此冷冽凉薄的信息素，却好像勾着火焰子, 只要沾上一丁点干柴，就可以瞬间爆发出灼热岩浆。 “你拥有我，自始至终都拥有着。”池予说。 踮脚攀上陆濯致的肩颈，泪顺着眼尾潸然，池予对着陆濯致的耳边轻轻地诉说。 “我想要你的爱。” 来自陆濯致的偏爱，是池予想要独占的东西，他不愿拿出去让人看见，不愿和人分享，这是他距离触碰到爱最近的距离，池予怎么可能放弃。 即使是用机器人的身份，池予也想要。 身子一轻，池予被陆濯致拖着大腿根凌空抱起，在迈向二楼的路径上，他一直被那双凌厉的眸子盯着。 直到进入那片昏暗的房间之前，陆濯致还在问他，“不会后悔？” 池予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单手环住陆濯致的脖颈，另一只手抚上主人的侧脸，虔诚地吻上。 “不会后悔。” 腺体被刺穿时，陆濯致发狠地叼着他的腺体，低沉蛊惑的嗓音贴在身后，“为什么不乖，为什么不听话。” 支离破碎的缝隙，是池予沉迷的呢喃，“因为我离不开主人，我不愿看到主人那么痛苦的模样。” 倨傲矜贵的男人，陆濯致就像是最优雅的雕塑艺术品，却被唤作易感期的榔头下被猛烈击碎，变成一块块碎掉的泥块，宛如此刻卧室地面上玻璃碎片。 池予不忍看到那样的画面。 这样子的画面，他这辈子不想再看到。 可是…… 他不愿意看到陆濯致碎掉的样子，不代表陆濯致就能把他弄碎了啊。 靠……这身体疼痛感有必要做的这么还原吗…… “陆濯致！你轻点啊……”池予伸手拽住了掐在腰上的手。 “小予。”陆濯致停顿，微微俯身凑近，“知道不听话的机器人是什么下场吗。” 池予眸子猛地瞪大，“……你。” “现在知道了吗。”陆濯致说：“不听话的机器人是会被主人惩罚的。” “疼痛感是1:1啊，你能不能调调数值……你这样子，没有人能受得住的。”池予快哭了。 陆濯致：“都说是惩罚了，总得让你知道痛。” 不痛，怎么长记性。 “不过，一会儿会补偿你的。” 补不补偿的，池予用了一整晚才感受到区别。 一来就坐了最刺激的过山车，急速飞驰的速度让池予差点晕在半路，但陆濯致显然不尽兴，还拉着他再体验了一把云霄飞车，全身的细胞在瞬间直冲天顶，极限运动后带来的颤栗让他靠在一边，缓息许久才堪堪回过神。 腺体又一次被陆濯致用尖利的牙齿刺过，他用哄骗的语气逗弄着小机器人。 “乖，惩罚环节结束了，现在开始是补偿环节。” 池予掀开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我不信。” 不信？陆濯致只会用行动让他相信。 旋转木马就在前面，陆濯致拖着池予，鼓励他自己骑上伫立着的木马，池予无可奈何地玩了这个项目，叮叮咚咚的BGM配上主持人的喊麦，“宝宝再坚持坚持，旋转木马的项目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陆濯致可能许久没来过游乐场，也可能是从来没来过…… 什么项目都想体验一遍，最后看小机器人可能真的没劲玩了，连眼睛都睁不动了，他怜惜地抚上他纤颤的睫毛，终于大发慈悲，决定在摩天轮上结束这次的游玩。 摩天轮升到顶空时，池予只感觉自己身处云端，整个人飘飘忽忽的，连身子都轻了起来。 等日熙闯进云层，拨开层层云雾，折射进池予弥蒙的眸仁时，他喃喃地说。 “太好了，终于天亮了。” 不得不说，机器人的身体的确耐造，陆濯致的做法放在普通人身上，高低得进趟医院。 好在机器人身体本就是为了缓解易感期而打造，只是疼痛感做了拟真传递，并不会真的产生破坏，所以池予只是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就生龙活虎地黏在陆濯致身边。 “主人，你的易感期好点了吗。”池予关心地问。 陆濯致本来还觉得自己的惩罚太过分了，但看到小予只用了一夜就恢复如初，再一次感慨，一定要去这家仿生科技公司合作。 这技术真的太顶了。 难怪……林萧泽上次会这么说。 既然小机器人已经恢复好了，那就再去游乐场玩一次吧。 咻咻咻，唰唰唰，砰砰砰。 这三天，没眼看。 最后一次，池予躺在陆濯致怀里亮起了红灯。 池予冷笑一声，“你真牛啊，能把我玩到没电。” 陆濯致解释：“去Y市之前充的电，也该没电了……不是我的原因。” “是不是你的原因你心里有数吧，主人。”池予龇牙咧嘴，“快抱我去充电啦！” …… 工作耽误三天，陆濯致不得不去公司处理堆积的工作。 特别是抓住通达建筑里的内鬼，自然在总公司也有内应，这段时间最为关键，陆濯致只能安抚着还黏着他的小予。 “小予，吴宣查出点信息，我需要回公司处理工作。”陆濯致说。 池予：“你就在家里工作嘛，不是可以远程线上会议嘛……非得让你亲自去。” “这不一样，有些事情得当面安排。”陆濯致无奈道。 “可是……你怎么能……这么……拔迪奥无情。”池予眨巴眨巴眼睛，迅速就红了一圈。 “……拔什么。”陆濯致愣了。 “喜欢的时候就叫我宝宝，用完了叫我小予，陆濯致，你好绝情。” 池予气的，连衣服都不拿了，闷着头就往浴室里面钻。 结果半路上被陆濯致罩了件睡衣，抱着带去了充电舱。 “陆濯致！”池予喊了一声。 抱着他的Alpha促狭地笑了，“睡我之前喊主人，睡完了喊陆濯致，宝宝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宝宝？ 哎呀，羞。 池予猛地扎进了陆濯致的颈窝里，咯咯笑了好久。 “先检测身体数值，充满电再洗澡。”陆濯致伸手在小予鼻尖上勾了一下，“怕你晕浴室里。” “那你怎么不担心我晕床上。”池予双手就挂在他身上，不想撒开。 没办法，陆濯致只能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拿到主舱边，抱着池予扫描身体。 池予随意地扫过屏幕一眼，看到屏幕里满满当当的邮箱列表，还有99+的聊天框，一时之间有点犯了难。 “主人……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池予为难道。 陆濯致嗯了一声，又回过神，“还行，不差这一会儿。” 他的意思是不差陪小机器人扫描身体这些时间，挤压在手上的工作的确很多，不回公司解决不了，又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能在家和小予沉迷玩乐。 “……唉。”池予愁着叹了口气。 他是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离开陆濯致身边。 黏人是一回事，主要是一想到自己被何叔掳走那么一点点时间，陆濯致就被黎离下了药，这要是自己不在他身边，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 还有汤司忱，在Y市被陆濯致将了一军，此刻绝对绝对在想方设法地找回场子，更是危机重重。 他怎么能放心让陆濯致一个人回公司呢。 况且自己下了那么大功夫，还是没能改写原剧情，池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为了搞清楚剧情线，他也不得不时时刻刻黏在陆濯致身边。 “主人。”小机器人在主人颈边蹭了蹭，“吴宣暂时回不来，你的秘书岗位就只能缺着，既然这位置空下来了，要不就还让我当吧……” 陆濯致敲击键盘的手势停顿住，他看向怀中的机器人。 “想跟我去公司？”陆濯致品出了小予话中的意思。 池予弓了弓腰，躲开了温热的手掌，“想待在你身边，去哪里都跟着。” “而且，他们在看到你换了个新秘书，就不会怀疑吴宣还在帮你做事，这不是更方便你们抓出内鬼吗~” 陆濯致觉得小予说得在理，身边最亲近的秘书岗位空缺，公司里的高层总想着在这个岗位上塞自己人，那不如直接让小予入职，直接切断源头，让他们无计可施。 “主人~求求啦。”池予撒起娇来，恨不得整个人挂在陆濯致身上，“我不会拖后腿的，保证！” 湿润的唇瓣凑到陆濯致的薄唇边，啾啾啾好几下。 陆濯致眸色软了下来，“拿你没办法。” 小机器人黏他，这件事陆濯致早就知道。 第23章 23.感受两种标记的区别 就在充…… 就在充电的空隙, 池予靠在陆濯致身上，闻着他身上的沐浴露淡香和冷冽的信息素，还有手指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 迟来的疲惫感最终还是寻找上来。 池予轻轻地呼着气，头搭在肩侧，睡了过去。 搂着小机器人的姿势未动, 陆濯致专心处理着工作。 等午阳通过窗户斜洒在小予熟睡的侧颜上，把他的鸦羽睫毛照的渡上一层光圈, 整个人显得娇嫩又可爱。 看得陆濯致很想在他脸蛋儿上狠狠地亲上一口，最好再弄出点红印。 让小予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这样的画面会让陆濯致上瘾。 前几天没来得及细想小机器人那天说的话，等这会静下心来, 陆濯致有些回过神。 机器人是不可能违背指令的。 这是被刻进机器运行算法里的程序，可小予不是, 他的身体没有办法违抗指令，但他的意识却和指令做着相反的事情。 在陆濯致最难控制自己的时候, 他狠心地让小予出去, 机器人是出去了, 但这不是小予的真实意图。 小机器人竟然能够利用他对小予的在意程度而去要挟他, 迫使他不得不从紧锁的门中, 亲手打开门，走到机器人身边。 现在想来，这不单单是一台没有意识的机器人能够做出的事情。 难道小予产生了自我意识, 就像是AI智能，突然觉醒了？ 但在陆濯致的世界里，AI觉醒意识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出现的, 因为他明白小予本质上就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谁能够在床上被玩三天，还能在短暂的休整之后立刻恢复满满元气，这谁能做到？ 只有机器人才能做到。 然而，小予却不断重复一个事情，“别把我当成机器人，我是人。” 怀中的小机器人拱了拱脑袋，睁着惺忪的眸子呆滞片刻。 “诶……”可能是被陆濯致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池予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还靠在主人的怀里，“我睡着了？” “都中午了，饿了没？早上都没吃。”陆濯致拍了拍小予的腿，让他起来。 池予哎呀一声，“给你睡麻了？我给你揉揉。” 陆濯致看了他一眼，温柔地笑着，“不是要跟我去公司吗，快去收拾收拾，下午去。” 池予拍了拍睡懵的脸，“嗯呐~” 正巧给小予从克叔那里定做的西装也做好了，等池予从浴室出来后，陆濯致把他喊到了衣帽间。 “从这里挑衣服啊……穿去公司不合适吧。”池予靠在门上，往里倾了身子，为难地偏过头。 陆濯致伸手把他拽到衣柜前，“给你买了新衣服。” 池予睁了条眼缝，偷偷看去，“诶？！” 一排排整齐挂放的小裙子被陆濯致移了方向，换成了一件件正式又不缺设计感的衬衣、雪纺衫、西装外套…… “试试吧。”陆濯致从中拿出一件递给小予，“这是克叔做的。” “克叔？！他手这么巧啊！”池予惊诧地接过来，“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池予印象中的定制西装应该都像陆濯致穿的那种，剪裁得体，线条笔挺，严谨刻板，和他现在手中拿着的这套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换上吧。”陆濯致笑了笑，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去到另一侧，给自己找了件西装换上。 换衣服的时候陆濯致也没避着小机器人，就当着他的面脱掉了睡衣，露出了精硕的腹肌。 池予嘿嘿一声，又凑到他跟前，用手摸了摸。 可能是觉得光摸摸还不够，踮起脚凑在主人的唇上又亲了亲，“主人……” 小机器人脸上的模样明摆着就是有话想说，又好像很难启齿，让陆濯致不由得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 陆濯致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追问，就挂着淡淡的笑意，手指顺着纽扣的地方，一颗颗系上。 “就……”池予舔了舔唇，偷偷抬眼看了陆濯致一眼，“那晚……你那个的时候同时标记我了……” “这是不是就是永久标记啊……” 陆濯致用舌尖顶了顶腮，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橱柜上揶揄地盯着小予，“出厂设置的时候没学过这节课？” 连驾校都学了，abo生理课不学？ 这不过就是程序员敲几行代码的事情，怎么小机器人对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都分不清楚呢。 池予有点不高兴，他瞪了陆濯致一眼，“我当时爽的都找不着北了，哪里还顾得上感受两种标记的区别啊。” “什么？爽得找不着北？”陆濯致突然站直了身子，一把拽住池予，将他带到身前，“好像喊得不是爽吧？不是一个劲的喊痛吗？嗯？” 陆濯致眯起眼睛的时候格外性感，那张禁欲的脸上总是挂着冷意，被他这么一盯，池予感觉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那是一开始嘛，后来我不是只哼哼，不喊了嘛……”池予一头栽进了陆濯致怀里，“我就是问问嘛，我又不知道永久标记是什么感觉，以为那个时候咬脖子就是永久标记了……”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陆濯致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烫，都快冒热气儿了，但那双小手还顺着没扣紧的衣摆摸了进来。 啧。 “永久标记需要成……” “结”字没能说完被池予顺进来的小手动作打断。 “你会痛的。”陆濯致使坏地往前凑了凑，贴在小予耳边轻声说：“还需要打开生殖腔。” 生殖腔……！！ 怀里的小机器人又拱了拱，忽地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听见他闷在怀里，小声地问：“主人，那你为什么不做完……” 被他这么赤裸的问题弄得又是一阵粗涩喘息，陆濯致要命般地掰开了小予在腹部乱摸的小手。 “和你说过了，永久标记会痛，很痛。”陆濯致哑着声音又无可奈何地回答。 池予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思考。 陆濯致以为这个话题超过了主控台CPU处理的范围内，他无奈地摇摇头，侧过头准备重新穿上西装外套。 结果身后的小机器人突然冒了一句，“把疼痛感调低一点就好了呀，咱们下次试试呗，成……” 断断续续，池予羞怩的补上那个字“结”。 “还有……那个……生殖腔。” 陆濯致现在不想穿衣服了，恨不得脱光，把小机器人往肩上一扛，再回房间里燥个三天三夜的。 但奈何……今天真的得去公司了。 他不能当个被美色误事的昏君。 “下次吧。”陆濯致深吸一口气，妥协地转过身，抱了抱小机器人，“乖一点。” 一听主人肯定的回答，小机器人眼睛亮了亮，“要亲亲。” 陆濯致叹气，“好。” 低头吻上机器人的唇，片刻就离开了。 池予弯了眼眸，美滋滋地去换衣服。 abo世界好奇妙~ 标记也好奇妙~ 他已经体验了信息素、标记、临时标记，还尝到了陆濯致的身子，这世界也太棒了叭。 在原来的世界里，池予不爱社交，也懒得找对象，看到帅哥也就只是多看两眼，然后索然无味，毕竟和纸片人相比，谁能帅得过小说男主！ 不过，这本书的主角汤司忱，还不如反派帅呢。 池予就喜欢陆濯致这种全身上下都散发着daddy气息的男人~ 低沉、内敛、沉稳、禁欲，还坚持双洁党，又宠他又有魅力，天呐，他好幸福啊。 居然能够穿成陆濯致的机器人！ 池予下定决心，要在这个世界里，好好尝试一下abo所有的一切，包括陆濯致刚刚说的成结啊生殖腔啊，通通体验个遍。 主打真听真看真感受。 主要是机器人没有发情期，池予也很想体验一下被浪潮淹没的感觉，然后陆濯致就会来安抚他，狠狠做个几天。 哦莫。 看着整个人都红透了的小予，陆濯致不放心地问：“等这几天忙完，带你去总部做个检查吧，你刚刚接口又亮灯了。” 池予转过身子，不让陆濯致看到他此刻羞红的脸，只留下了一对快滴出血来的耳垂，“我没事啦，一会就好了。” 换好衣服，池予噔噔噔地跑下楼，朝正在厨房里用微波炉叮三明治的陆濯致喊：“主人~好看吗？” 一身宽松的西装，配上同样是宽松类的雪纺衬衣，脖颈间还挂着一条松松的领带，本就修长的腿在休闲裤的修饰下，显得更加笔直有型。 “好看。”陆濯致盯了许久，又补上一句，“很好看。” “回头让克叔再多做几件。” 池予嘿嘿笑了一声，“克叔看着年纪大，审美不落俗呢，我还以为他做的西装都像你身上穿的那种。” 陆濯致：“你身上这款是小航设计的，克叔只负责手工制作。” “小航这么厉害！”池予惊呼。 陆濯致：“嗯，这家公司技术很成熟，改天我会去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寻个跨业合作。” “啊……？”池予愣了愣。 陆濯致看着微张唇，稍显呆愣的小机器人，用手指勾了勾他的鼻尖，“怎么傻愣着了。” 冷不丁提到这家公司，池予有点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被检测出来，不过刚刚主舱扫描的时候都没有发出异样的声音。 大概，就算是造物者的仿生科技公司，应该也检测不出来机器人01号多了个灵魂吧。 不管啦。 陆濯致只是说寻个机会见面碰碰合作，没说带自己去，不让他们看到自己不就行了。 或者表现得更像机器人一点，就可以逃过他们的眼睛。 总之，会有很多办法的啦。 第24章 24.离不开主人 濯息科技。 …… 濯息科技。 大家都不敢相信, 陆总居然带了个人来公司上班。 而且一来就空降秘书岗位。 当天下午就让HR办理的入职。 “什么来头啊，上一个吴宣可是在公司做了好几年才升上去的，这人怎么空降秘书岗啊, 是陆总从别的地方挖来的精英吗？” “你没听说啊，分公司都传疯了，我有个姐妹在Y市的分公司, 她说陆总出差的时候就带了个人，叫小予。” “对对, 入职资料里这人就是叫小予，就是他吧。” “听说是陆总最近的新宠，喜欢得很, 连公司都带着一起呢。” “不是吧，陆总这是怎么了……虽然小男友不断, 但从来没有一个带到公司里来啊，他不是一向公私分明的吗, 我要幻灭了。” “可能是这一个……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吧，我感觉陆总对他不一样, 和以前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池予跟在陆濯致身后, 清清冷冷的挂着脸, 连笑容都不给一个, 就这么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但耐不住好奇的性子，偶尔抬起目光扫过办公区，和几个员工视线对上后, 他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看起来，很难搞的样子。 但，他的脸实在高调。 这种又清冷又矜贵的模样还是狠狠赚了一波围观视线。 一进总裁办公室, 池予蹭地一下往陆濯致怀里一拱。 “哎呀，哎呀，吓死我了！他们一直看我！眼珠子都不转，盯着看！” 陆濯致笑了笑，伸手在小予背后拍了拍，“明天还跟着来吗？” “来！”池予探出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天天都跟着来，你来我就来！” 陆濯致唉了一声，“既然来了就别闲着了。” 池予呆了呆。 “让你主控台干会儿活。”陆濯致抱了一捆财务资料给他，“帮我查查通达建筑的账目，这里是公司高层的银行信息以及他们亲属的银行信息，主要对比这中间有没有同类项。” 池予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相信，先进聪明的主控台肯定听懂了。 他抱起厚厚一沓文件，抬头问：“那我坐哪儿啊。” 吴宣之前是坐在总裁室外的秘书位，但陆濯致不放心小机器人一个人在外面，他说：“等一下。” 拉开总裁室的门，他从吴宣原来的工位上，把椅子拖进了房间内，“坐我旁边吧。” 池予点点头，“好，那我不打扰你啦~” 说完之后，小机器人自己拿过了椅子，放在了陆濯致总裁桌的拐角边，还和他拉开了点距离。 这和一向黏人的小予，有点区别。 陆濯致不禁多看了两眼，其实想来也明白，小予是担心自己耽误了他的工作，在黏人的时候自然黏着不放，在懂事的地方小予从来没有耽误过事情。 在Y市的时候，陆濯致就体会到了。 本来不指望小机器人能够在工作上给到帮助作用，但小予在汤司忱宴会时的举动，陆濯致都看在眼里的。 小予可能是知道这样的宴会掩藏着危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他，可能会有点傻，也会有点偏激，不让他喝酒，不让他乱跑，甚至还给他单独订了一间房间，就怕有人会在休息室内给他下套子。 小机器人做到了他能做到的全部。 心又软了点，陆濯致路过池予身边时，用指腹揉了揉他的耳垂，“乖。” 池予咬着笔头，露了个灿烂的笑容。 快速翻阅所有的账目文件，让主控台一一录入扫描，再做数据分析，可能是睁眼的时间太长了，池予感觉眼睛有点干涩。 刚想用手揉一揉眼睛，一旁的陆濯致轻声说：“别用手揉，累了就闭眼休息会。” 池予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眼睛痒啊，你都没抬头看我。” 陆濯致这才将目光从电脑屏幕转向他，“谁说的。” 池予：“给我个邮箱，我把主控台分析出的文件发给你。” 陆濯致想了想，拿出手机，用短信把邮箱号码发了过去。 池予又是一阵笑，“我就在这，何必发短信呢。” “顺手，我正好要用手机买东西。” 池予没说什么，走到落地窗前稍微闭闭眼，再远看一会，放松下眼部。 虽然他知道眼睛不会真的用坏，毕竟他只是个机器人，但是仿真的触感传达会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双眼疲劳。 陆濯致应该是收到了自己发过去的文件，他专注地翻看着文件，“没有同类项？” 怎么会呢。 池予想了想，“你能查到汤氏的银行卡信息吗，高层和他们的亲属。” “你觉得这事和汤司忱有关系？”陆濯致皱了皱眉。 作为他的角度来说，汤司忱没必要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费尽心机的给自己使绊子，自己和他并无过节。 市场竞争也不是只有濯息科技一家，自己和汤氏的发展路径不同，不算同一个赛道，他的目光不应该聚焦在濯息身上。 陆濯致觉得汤司忱不会这么做。 但池予心中有数，汤司忱早就因为黎离的事情看陆濯致不爽很久了，早就想着法的想给他致命一击。 所以，在主控台没从濯息内部找到内鬼时，池予第一反应就是汤司忱。 面对陆濯致的问题，池予只能胡诌一个理由。 “第六感吧，查查吧，毕竟通达建筑的海总不就是和汤家扯上关系了吗。”池予说。 陆濯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重新拿起手机，给吴宣打了通电话。 吴宣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拿到了汤氏高层的银行信息。 “吴宣好厉害啊，这么短时间就拿到了。”池予感慨。 陆濯致：“不算复杂，银行里都留了信息。” “好。”池予说。 陆濯致把从吴宣那里收到的文件同步转发给了池予的邮箱内，“你让主控台分析看看吧。” 因为不是纸质文件，池予不需要用眼睛录入，他懒懒地伸着腰，转头就窝进了沙发里，“我让主控台在后台分析了。” 前几天因为需要安抚易感期的陆濯致，池予时不时就需要小憩休息调整一下，休息的时间不需要很多，但频率比较高。 陆濯致以为小予窝在沙发里睡着了，他走到门边，将空调调高了两度，又关了几扇灯。 光线刚暗，小予就睁开了眼，“我没睡呢，分析出来了，丢你邮箱了。” “这么快。”陆濯致没重新打开灯，而是从一旁的休息柜里抽出一张毛毯盖在了池予身上，“睡会吧，我一会要去开会，你就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 池予嗯了一声，“你先看看文件，我看到有同类项了，应该能顺着摸出来。” “好。”陆濯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先开会，你休息吧。” 突然，池予喊了一声，“主人。” 陆濯致刚放在门把手上的姿势顿了顿，他回过头问：“怎么了。” “给我点信息素吧。”池予看着他，伸出手。 陆濯致觉得自己好像带了个妲己来上班…… 他刚走到沙发边，就被池予拽住了，“再亲亲我。” 陆濯致笑着说：“离不开人？” “严谨一点，是离不开你。”池予眼眸闪了闪。 唇被湿润沾染上时，池予舒餍地叹息一声，手又不受控地想往陆濯致的腹肌上摸，结果摸到硬邦邦的西装面料，他不解气地用手拽了拽，结果衣摆纹丝不动。 他气得推开陆濯致。 “不亲了？”陆濯致盯着那双水润的唇瓣。 池予理直气壮地指着他的衣摆，“掀开！” 陆濯致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怎么感觉自己的腹肌就和吸铁石一样，只要一亲，小予的手一定会钻进来。 池予穿的是宽松的衬衣，陆濯致顺着他因为动作而微微上移的衣尾，将手从他的腰后探入，然后顺势掐在腰间。 “不能调戏主人。”陆濯致贴在他的唇上时，轻轻地吐了一句。 小机器人接收到指令之后，还真就不继续纠缠他扯不开的西装衣摆，而是乖乖地仰起头，紧绷着身子任自己摩挲。 时不时还从嗓子间冒出一声甜腻的呜咽声。 啧。 机器妲己。 唇上的力度不减，舌尖钻入口腔，在池予的齿贝牙关内一阵探索巡视，缠绕着厮磨着，卷着他的舌尖将他吞入。 雾凇信息素微微释放，空气中都带着凉凉的气息。 陆濯致粗涩的呼吸划过，“乖，别开门，别人接触到我的信息素会出事的。” 池予蹭了蹭他的颈窝，“知道啦。” 缓息许久，陆濯致才起身整理了被小予弄乱的西装，抬起步子出了门。 出了总裁室的门，陆濯致转身看了看紧闭的门，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给林萧泽打了通电话。 “订单号收到了？”电话接通，林萧泽的声音就从听筒刺刺啦拉的响起。 陆濯致说：“你上次说你也买了个机器人？” “对啊，怎么了。”林萧泽说：“正和他玩儿呢。” 和机器人玩……能玩什么…… 陆濯致盯了正在通话的界面，忍住想要直接挂断的情绪，“那个，你家那个……黏人吗？” “不会啊，说什么干什么，让他往左走，就算撞墙了都闷着头一直撞，有点笨。”林萧泽话虽嫌弃，但到底还是挺喜欢的，“不过呢，在床上乖啊，也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挺可爱的。” 陆濯致低头看着被自己抚平的衣角，想起刚刚小予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嘴角弯了弯。 “空了把你家那个带出来吧，让他和小予见个面。” 主要是，他想看看林萧泽家里那个，是不是和小予一样。 那么的古灵精怪、可爱灵动。 像个人一样。 第25章 25.我叫池予 陆濯致临走的时候…… 陆濯致临走的时候给出了不能出去的指令, 池予也懒得违抗主控台的控制，用毯子裹了裹身子，陷在沙发里睡了一会。 前几天太辛苦了, 电量耗费比之前快得多。 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进了房间，池予担心是不认识的人进到房间, 囫囵一下从沙发里坐了起来。 陆濯致打开灯，“吓到你了？” 池予看到熟悉的脸后, 才重新往沙发里一瘫，“主人，你开完会啦。” “是不是不舒服？”陆濯致把手中拎着的袋子放在了沙发边的桌上, 关心地看着小予，“可能要回总部维护一趟吧。” 汽车都还需要保养维护呢, 按理说，小予这样的电子产品应该也需要养护吧…… 一天之内从陆濯致口中听到好几次总部, 池予抿着唇，像是试探地问道：“主人, 你……为什么总是想带我回总部。” 陆濯致打开袋子, 这是他刚刚从手机里的外卖软件下单的奶茶, 递上后看了小机器人一眼。 “只是担心你的身体。”陆濯致的视线稍显凌厉, 但眼底的关怀不是假的, “奶茶，你上次喝的那家。” “主人对小予真好。” 池予品着他的表情，平日里最爱的奶茶此刻入喉倒显得寡淡无味。 陆濯致的这些温柔行为, 都是给的小予。 不是池予。 被陆濯致用眷恋视线盯着的，是机器人小予，不是他这个鸠占鹊巢的灵魂。 他的确很多次向陆濯致强调, 不要把他当成机器人，可如果真让陆濯致发现他的存在，池予没有把握。 会不会被当成怪物？ 又该如何和他解释自己的存在，不是AI智能产生自我意识，而是在这台机器里有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还有这个所谓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 而陆濯致呢，他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人物，连主角都不是。 这些话，让池予如何向陆濯致开口。 池予说不出来的。 想要陆濯致知道真相，又不想陆濯致发现他的存在，这两种念头在池予心中不断拉扯，令他找不到答案。 “在想什么呢，小脸都皱起来了。”陆濯致挠了挠他的下巴。 池予松开吸管，张着唇看着陆濯致，想要说些什么。 看着陆濯致那副深邃的眼眶时，池予退缩了。 在陆濯致易感期的时候，池予敢用机器人的身体做赌，赌陆濯致对机器人的在乎程度。 他赌赢了。 陆濯致对小予在意极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其实小予根本不存在，又或者说是自己的到来堙灭了小予，陆濯致会是什么样情绪？ 会不会将他视为洪水猛兽？ 池予不知道，没把握。 唉……算了。 池予垂下睫毛，挡住了自己的情绪，“下次给我买三分糖的吧，全糖有点甜。” “你不是爱吃甜的吗。”陆濯致在他头上揉了揉，语气宠溺。 不过片刻，池予整理好情绪，重新抬起熠熠的眸子，“你忙完了吗，咱们回家？” “好。”陆濯致说。 回到家，池予让主控台炒了三菜一汤，在餐厅等陆濯致洗完澡下来。 在主控台接管身体的时候，池予可以放空身体，好好思考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方式和陆濯致相处。 是不是该表现得像机器人一些？ 看看小航，他就是个机器人，没有克叔指令时他不会多做任何一件事，行事准则只有指令。 而自己呢，想法多得很，不听指令，反抗指令，甚至还操心着主人的事情，连他的安排都想做主。 这样不行的吧？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池予滴溜着眼眸，正巧看到陆濯致穿着睡衣从二楼上下来。 他蹭地跑过去，“机器人01号已做好晚餐，等待主人下一个指令。” 陆濯致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暂未接收到主人指令，即将返回充电区，等待指令。” 陆濯致又问：“你怎么了。” 这一次，他的语气变得凝重，双眸微微眯着，似乎是觉得小予再说这些反常的话，他下一步就带着他去总部检查零件。 池予皱着眉，有些烦了。 装机器人不行，不装机器人也不行。 到底闹哪样？！ 当他内心吐槽时，陆濯致一把将他拽到了身前，“不是升级过更新包了？怎么又变成之前那样了。” 对哦，他上次胡诌了理由，说自己升级了更新包，增加了很多拟真情绪和行为。 所以……陆濯致并没有怀疑？ 那还怕个蛋啊！放飞自我吧，池小予！ 池予嘿嘿一笑，往陆濯致怀里拱去，“更新包是限量的！只有机器人01号有，其他的机器人都还没更新呢，你看小航不就是没更新嘛，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聪明。” 一拉一踩玩得溜得很。 陆濯致倒是听出了点意思，“只有你有？难怪。” 难怪，小予和其他的机器人都不一样。 池予想了想，决定不多说了，多说多错，万一陆濯致真的和人家公司联系上，自己胡诌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可能是我的主控台比较聪明吧，反正是它帮我更新的，我也不清楚啦。”池予拽着陆濯致的裤腰，将他带到了餐桌前。 “吃饭，吃饭！快尝尝。” 把筷子塞到陆濯致手中，池予眨巴眨巴眼睛，双手撑在桌上，就这么盯着他。 陆濯致勾了勾唇，碰了下小机器人挺翘的鼻尖，“零食吃饱了？” 池予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偷吃了一点点啦。” …… 月影婆娑，深秋时萧瑟的风吹过街道，落下了入冬前的第一场雨。 雨下得又急又猛，拍在落地窗上发出咚咚声，池予被雨声吵醒。 他下意识往身侧的男人看去。 陆濯致睡得不安稳，双眉紧紧地靠在一起，面容上浮现陷入梦魇的痛苦神情。 池予喊了一声，“陆濯致。” 他不仅没醒，甚至身体更加紧绷，攥着床单浑浊地喘息两声，呢喃似得说了一句，“爸，我错了，别打它，我不养它了。” 不养它？ 池予坐起身，按亮了一旁的落地灯，轻轻摇醒陆濯致。 “主人。”池予喊了一声，“陆濯致。” 攥着床单的手鼓起了青筋，又猛地松下来。 陆濯致幽幽睁开眸，冷冷地说：“我又说梦话了？” 池予难受地嗯了一声，“主人……你爸爸……他……” 陆濯致连姿势都没动，就这么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大概过了二十秒，他才堪堪说：“没什么。” 这句说完，陆濯致就从床间起身，他回过头看了小机器人一眼，声色冷淡，“你睡吧。” 卧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池予叹息一声，他看了看时间，才四点。 外面的雨被风吹斜，拍打在窗面上，听着人心烦气躁。 他抓了抓头发，拿起一旁的毯子，追了出去。 二楼的房间都黑着灯，池予走去一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孤漠的他。 将毯子披在自己身上，池予走到陆濯致身边，贴着他坐下，右手一伸，将陆濯致也裹进了毛毯里。 “和我说说吧。”池予说。 一楼的客厅没开灯，只有路灯微弱的光，和被乌云遮住的月色，聊胜于无地投进房间里。 陆濯致双手抵在膝盖上，将头垂下，本就昏暗的房间更加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但是，池予能感觉的出来，此刻的陆濯致被笼上了一层阴霾。 不知道是什么，但让人无端的揪心。 “主人，和小予说说吧，你憋在心里的事情，你的过往，你压抑的一切。”池予用手包裹住陆濯致搭在膝盖上还发着颤的双手。 和黑暗一样长寂的沉默，池予以为陆濯致不会开口的。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狗，没有名字，他不让取，他说畜生就只是畜生，有了名字也还是畜生。” 在掌心下的双手颤得厉害。 池予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陆濯致颤栗的双手一样，跟着颤了起来。 “陆濯致，是他给我起的名字。”陆濯致闭上眼睛，无力地说：“我有名字了。” “那我……为什么活得还像个畜生。” 池予将毯子裹得更紧些，“是……你爸吗。” 陆濯致没有回答。 池予知道，陆濯致短暂敞开心扉的时刻结束了。 他能说出这些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怎么会有人说自己活得像个畜生一样。 陆濯致的养父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年幼的陆濯致在福利院长大，他应该比谁都渴望有一个家，当被陆父领养的时候，他应该也期待过吧。 可是，最后怎么变成了这样。 “主人，你觉得我是什么，机器人吗？”池予突然觉得自己下午纠结的那些事，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陆濯致的回答，还是震在了池予的心上。 他说：“你是小予。” 一瞬间，池予好似懂了陆濯致。 机器人也好，小予也罢，陆濯致想要的都是一个陪伴吧。 一个家。 池予紧了紧嗓子，他倏然转过身子，拉着陆濯致让他看自己。 “主人。”池予看着他，眸中的亮光超过洒进屋中的任何光源，他说：“我叫池予。” “池，予。” 第26章 26.只有欲，没有爱 池予。 …… 池予。 他的机器人叫池予。 被握着的手翻转, 陆濯致牵住了他的手，他重复地念：“池予，你叫池予。” 池予缓住心神, 一时冲动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却依然没想好该如何解释。 只是陆濯致似乎并不在意小予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个姓名。 “所以你不叫小予，而是叫池予。”陆濯致看着他, 目光温柔。 池予点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不是你给我起的名字，但我也有了自己的名字，我们都是有姓名的人。” 是人, 不是机器人，也不是陆濯致口中的畜生。 他们都是人。 “为什么刚回来的时候不告诉我？”陆濯致说：“你只告诉我你叫小予。” “池予, 好听。”陆濯致笑了笑，没有多想。 池予用手指扣了扣陆濯致的掌心, “会惊讶吗，我会有名字。” “不惊讶, 毕竟你的主控台比其他机器人都要厉害一点。”陆濯致感觉被小予的三言两语就抚平了整夜落不到实处的情绪。 就这么静静的, 和小予说几句话, 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这种简单的行为就能让陆濯致感受到安心。 那些萦绕着他的梦魇都会被这道温暖击散。 听了陆濯致的这番话后池予才明白, 原来小予这个名字也不是陆濯致起的，而是由机器人自己告诉主人的。 在原文中，没有机器人的剧情, 也没有小予这个角色。 小予、池予，都是突然出现在这本书里的，是游离在原剧情线外的东西。 一时之间, 池予有些理不清楚头绪，总觉得这里的故事线远比自己在书中读到的内容要多得多。 拍在窗户上的雨滴逐渐变轻，蜿蜒滑过的水痕也渐渐变成了一片氤氲，看不到刚刚的汹涌。 “再去睡会吗，主人。”池予蹭了蹭陆濯致的肩，“你没有休息好。” 陆濯致看了眼时间，“雨停了，趁着空气不错，我出去跑会儿。” 身侧的沙发一空，池予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陆濯致，听到他问自己：“要一起吗。” 跑步啊…… 说实话，不想去。 那时候是刚到这个世界里，完全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环境才会黏着陆濯致要一起去跑步。 如果真要选的话，池予肯定选择回房间再睡一会。 可是看着陆濯致眼中浅浅的希冀，似乎能感觉到主人也很需要自己一直陪在身边，哪怕就是出门运动这一小会的时间，陆濯致都让小予的身影一直伴在左右。 “走！跑步！”池予扔下毛毯，冲进陆濯致的怀里，热烈地笑着。 …… 本来晚上就没睡够，再加上早上被陆濯致带着去跑了好几圈湿地公园，池予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提不起精神。 “主人……我去泡杯咖啡，太困了。”池予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地从沙发里爬起来，勾着背提不起精神。 “困得话就回去吧，小可怜样。”陆濯致戳了戳他的脸蛋，笑意连连。 池予猛地就站直了身子，“我不，我就要待在你身边，就是睡我都睡你办公室里！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陆濯致叹息一声，“帮我也泡一杯，你发来的对比文件有苗头，争取今天找出来。” 池予：“好嘞~” 在茶水间，池予从柜子里找了两个杯子出来，放在咖啡机前接萃取的咖啡液，双手撑在水台上，困意袭来。 身后传来动静，有个人朝他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倒有种自我赋予的莫名熟络，“小予，你好呀。” 池予这才掀开眸子，循声望去，不认识。 是个挺高的男孩子，池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是个Alpha。 他浅浅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股子冷淡劲，“池予，叫我池秘就行。” 谁啊你，小予，是你能喊的？ “原来你姓池。”小伙子背靠着水台，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好奇，“看你的入职报告里写着小予，以为这是你取得工作花名呢。” 池予知道，大企业里面基本上都不会互相喊本名，都会给自己起一个洋气一点的花名。 就像现在这个人，挂着的工作牌上写着：亨利。 啧，装什么外国人。 可能是池予看向亨利工作牌的视线太过明显，他介绍起自己，“我叫亨利，才回国没多久，是濯息科技的实习生。” “实习生。”池予说，“有事情要汇报吗，如果有的话，也该是你的领导和我汇报。” 直接点明，一个实习生和池秘差了好几阶职位，越级汇报，他不配。 亨利听出了池予语气中的冷淡劲，但就是这种清冷味更吸引他。 “你和陆总是什么关系？”亨利直接就问了，“男朋友吗？我听他们说，陆总带着小男朋友去Y市出差，就是你吧。” 池予眯了眯眼睛，“和你陆总撞号了，他不会喜欢你的。” 都是Alpha，别想了。 亨利被池予的话逗笑了，他顺手关上了茶水间的透明推拉门，凑近一些说，“你搞错了，我对陆总没兴趣，我不喜欢他那款的。” 池予觉得这人身上自来熟的劲儿很烦，和你熟吗，就往人跟前凑。 池予往后退了一步，脸色也更加冷冽，“实习生工作很闲吗，你领导是谁，我去问问他怎么安排工作的。” “聊两句呗，又不费多少时间。”亨利估计是个豪门纨绔，并不吃池予这套说辞，“你和陆总什么关系？” 池予没回答，咖啡也不想泡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人脑子有病。 亨利看他想要离开的神色，嘴角勾起坏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陆濯致身边小男朋友从来没断过，不过你还是特殊一点，能让他带到公司来。” “要是哪天陆总腻了，你可以找我，随时call me。” 这完全就是舞脸上了，贴脸开大啊！ 池予有点生气，对自己无理就算了，居然还说陆濯致的坏话，他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杯底接触水台时发出清脆的一声。 “你要是发情了就上公园溜达一圈，说不定凑巧还能碰着个发情的狗，配个种。” 池予差点忘了，这可是海棠文啊，这里的人脑子都有病，离了性就不能活的那种病。 “别生气啊，陆总性格就这样，之前谈的几个小男朋友被他玩腻了还不是带到酒吧让别人泡，我都遇到好几个了。” 池予听他说的有板有眼的，要不是自己知道陆濯致在外的渣男花心人设都是他刻意演出来的，真是要信了他的鬼话。 转念一想，陆濯致的名声估计也和亨利所说的没什么区别，就是花心大渣男，提起裤子就腻了的那种人。 他干嘛非要把自己弄成满身污点的模样啊。 随波逐流？ 就因为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海棠文？！ 就不能有纯爱了？ 池予连咖啡杯都不要了，也不管衣服上被溅到的咖啡渍，冷冷地瞥了亨利一眼。 “请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话，你比不上陆濯致，差远了。” 亨利看着池予离去的背影，挑挑眉，口中喃喃：“怎么急了，不过……生气的模样更好看了。” 回到办公室，池予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甩，然后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陆濯致还在打电话，看到小机器人白色雪纺衫上弄到的污渍，他和电话中交代，“那就先这么办吧，我这里有点事，晚点联系。” 挂断电话，陆濯致走到池予坐在的沙发边，拽着池予瘫在一侧的胳膊，双眉微皱。 “怎么搞的。” 池予抬起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恹恹地回答：“遇到一只发情的狗。” 冷气儿顺着陆濯致的眼眸流出，他紧绷着下颌，握着池予胳膊的手指也往里收着劲。 “谁？”就一个字。 池予瘪了瘪嘴，将陆濯致拽到了沙发上坐下，自己也顺势跨坐在他的面前，高度差让他们正好可以平视着彼此。 他能看到陆濯致眼中压抑的怒气，他很生气，比他被何叔绑架的时候还要生气。 “谁。”陆濯致又问了一声。 池予先是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许久，接着才软绵绵地靠在他肩上，“主人，这里的人都有病。” “好像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一件事，被欲望支配，连人性都快没了。” 陆濯致没理他说的这番话，只是在他的腰上用力的按了按，“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池予抬起埋在他胸前的脑袋，看着他眼中的怒气，有些难受。 以前他最爱读这种狗血的海棠文，真让他亲身穿到全是欲望的世界里，他居然觉得很可怕。 陆濯致是怎么在这种环境里保持独立清醒的理智呢？ “就是一个叫亨利的实习生，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对你有意思……后来……”池予气得小脸都红了，“不过我没吃亏啦，我还骂了他一顿，让他去公园里找发情的狗配种。” 陆濯致碰了碰他衣服上的咖啡渍，“亨利，知道了。” 池予没瞧见他眼神中的阴鸷，沉浸在亨利最后说的那些话，“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居然说你的坏话！” 陆濯致“嗯？”了一声，“他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把玩腻的小男朋友带去酒吧让别人泡，还说他都遇见好几个了。”池予说。 一声促狭的笑声顺着薄唇响起，“那不然怎么办，等着别人睡我？我可做不到。” “对啊，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躲避那些人。”池予强调地说道，连背脊都挺了起来，“我就是见不得别人误解你，你那么好……他怎么把你说成随意玩弄别人的渣男，我就听不得这些话！” 陆濯致掐在腰上的手上移，停在池予的后脑勺上揉了揉。 “小予，你有没有想过。” “玩弄感情在这里并不是一件错事，相反地，他们都是这样的，和谁泡吧，带谁回家，都没有区别，没有真心只有欲望。” “这种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律。” 海棠文的规律…… 只有欲，没有爱。 池予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书中的世界，这里的人遵循着书中的设定，他们才是循规蹈矩的人，而陆濯致活成了书外的模样，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第27章 27.聚会 被脑子里繁杂的思绪占…… 被脑子里繁杂的思绪占据所有脑神经, 池予也不困了，趴在椅子上，无聊地转着签字笔。 “主人。”池予将身下的椅子往里移了些, 往陆濯致的办公桌靠近。 “你以后还会继续这样吗？”他问。 陆濯致的视线未从电子屏幕上离开，等他敲完最后一行字，按下回车键后, 才看向愁容满面的小机器人。 “继续什么？”陆濯致反问。 池予的话没头没尾，陆濯致确实没理解到他的意思。 “就……”池予丢掉手中的笔, 双手撑在大腿上，整个人往陆濯致那侧倾斜去，“你以后还会找其他小男朋友吗。” 他还不忘强调, “不是真的男朋友啦，就是……为了让大家不怀疑你, 你还会继续和那些Omega逢场作戏吗……” 陆濯致盯着他看了一会，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在吃醋？拟人情绪吧。” 池予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吃醋？ 不会吧，明知道陆濯致不是那样的人, 和那些Omega虚情假意也都是为了符合这座城市的基调, 毕竟陆濯致的原结局可是宁愿注射抑制剂到死, 都不会接受别的Omega。 那又为什么会导致陆濯致与整个世界规律做出相悖设定的呢？ 按照常理来说, 陆濯致也应该沉迷在纸醉金迷中, 醉倒在Omega的温柔乡里。 池予看着陆濯致那张脸，脑中浮现的画面却是他被梦魇住的模样，痛苦悲恸, 还一字一句地念着：“爸，我错了。” 关键信息汇于一人身上，那就是陆濯致的养父。 “如果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也可以不用回答，对于你来说，人类的情绪还是太复杂了，你理解不了也正常。”陆濯致勾了勾他的下巴，“小脸皱巴巴的，CPU烧了可怎么办。” 池予有点想再去克叔那里一趟，毕竟克叔是唯一提及陆父的人，或许在克叔身上，他能够问到一点陆濯致被领养后的事情。 但……当事人就在面前，问陆濯致不是更快吗。 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和陆濯致少有袒露心扉的时刻，池予能接收到的信息，就是陆父一定对他不好。 陆濯致被领养后的生活肯定很艰辛。 所以，他怎么忍心当着陆濯致的面再次撕开他的痛苦呢。 “主人，咱们再去克叔那里一趟呗。”池予小声地请求道。 陆濯致瞧了他一眼，笑了笑，“是不是想和小航玩？” 小航？ 对啊！小航也是机器人，怎么都算上个同类，说自己去找同类玩，这个理由很符合常理啊。 “嗯呐~”池予说，“上次不是推荐克叔带小航去升级个更新包嘛，我去和他的主控台聊聊，看看符不符合升级的要求呗。” 池予拍了拍自己的头，“让我的主控台看，它老牛了。” 陆濯致昨天才和林萧泽通过电话，本意就是想找一天，把他家的机器人也带出来一起看看。 池予的话也是让他找到了切入口。 “明天吧，除了小航再带你认识个新朋友。”陆濯致说。 说完这些，陆濯致把电脑屏幕朝池予的位置转了个方向。 “来看看这个。” 池予支着头望去，“什么呀，这是我给你发的那份文件吗？” 凑巧有人来敲门，陆濯致推开椅子起身，“正好到了。” 池予看着他打开门，说了句“谢谢”，然后提着两个口袋重新回到总裁室。 “又给我买奶茶啦！”池予连忙伸手，小腿在地上跺跺跺，小模样可爱极了，“爱你~” 陆濯致抿住薄唇，忍住了快要上扬的嘴角，“还有蛋糕，你先吃点，晚上可能要加会儿班。” 池予把勺子往陆濯致面前一递，“那你喂我嘛。” 陆濯致从办公室里的冰柜里拿了瓶水重新回到总裁桌前，低头望着小机器人。 “主人~”池予撒娇。 唉。 就和小猫一样，喵喵喵的，特会用那双眼睛勾主人。 池予看着陆濯致未动，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得寸进尺了，结果身子被人从后面一搂，再眨眼他就坐到了陆濯致的腿上。 “喂你。”陆濯致低沉的嗓音从喉结挤出，偏偏沙哑的声线又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意，像是陨石般吸引着池予。 池予坐在主人的腿上，一口小蛋糕一口奶茶，惬意舒适，就差睡在陆濯致怀里了。 “刚刚你和我提起了亨利，我才想起来曾经在酒吧里见他和汤司忱喝过酒，顺着查过去，果然查出来了。”陆濯致点了点屏幕，将重叠的数据指出给池予看。 “亨利的姑母是通达建筑海总的亲姐姐。” 池予放下奶茶，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你等会儿啊，我坐一会儿摇摇车。”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陆濯致：“……” 这什么破亲戚图谱，池予掰着手指头背摇摇车都分不清这中间的亲属关系。 陆濯致：“不用分清，你只需要知道，亨利家和通达建筑有关系，而通达建筑是在汤司忱的授意下才会故意在游乐场的项目上克扣资金，导致整个项目濒临停工。” 池予“嗯！”了一声，顺着骂了句，“看他那样就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重点就是这个人。”陆濯致在公司档案库里调出推荐亨利进入公司实习的人就是—— 市场部总经理，李宏光。 “哇~”池予捧场王，“主人好腻害~这么快就找出内鬼啦。” 陆濯致挠了挠池予的后脖颈，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腺体。 “如果不是你提起亨利这个人，肯定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出来。”陆濯致亲了亲他的唇角，尝到了小蛋糕的甜味。 “是你帮了我的忙，小予很棒。” …… 翌日，陆濯致没去公司。 既然找出了内鬼是谁，只需要为他量身打造满是利益的圈套，他自然会跳下陷阱。 这些事，就不需要陆濯致亲自来办了。 陆濯致今天约了林萧泽和克叔。 克叔懒得和这些小辈玩，开车将小航载到私人会所附近，打电话让陆濯致自己把人带上去。 池予非要跟着一起去接小航，在路口等车来时，陆濯致瞧着他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 “冷不冷，别着凉了。”陆濯致说。 池予先是愣了愣，而后打趣着他，“主人，我是机器人啦，不会生病的，顶多电子零件坏了，换个螺丝就行了。” 这话说得虽糙，但……倒还真是那么回事。 陆濯致被他逗笑了，在人脑袋上猛揉了好一会。 从路口驶入车辆，老远就开始按喇叭了。 陆濯致指着路标，“克叔，这路段禁止按喇叭。” “你们要是来接他，还有这些屁事了吗。”克叔横了他一眼。 池予先一步拉开车门，“小航！又见面啦~” 小航慢悠悠地转过身体，“您好。” 克叔交代一句，“待会你听陆濯致的话就行，结束了他们送你回来，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别再让我折腾了。” 陆濯致：“好。” 小航下车后关上车门，正准备朝克叔挥手告别，克叔听都没听，踩着油门就走了。 “走吧~我们快进去吧。”池予催促道。 池予很满意，克叔临走的那句话就等于是把小航的全部指令权限都开放给了陆濯致，这很好，方便他待会询问小航有关陆濯致的事情。 今天聚会的地方是林萧泽安排的。 私人会所。 性质不明，但就从池予看到的环境，大堂干净整洁，摆件也都很上档次，不像是那种玩乐场所。 “这里是会员制，内有高尔夫球场、游泳馆、影院、餐厅，如果你们想玩的话，我让人带你们去。” 陆濯致带他们先进了包厢内，朝小予说：“让他们准备了甜品，先吃点再去玩。” 池予乐呵呵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整得像带小孩出来玩呢。” “你不是吗？”陆濯致拿了块小蛋糕放在了池予唇边。 池予啧了一声，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他现在完全理解陆濯致就是把自己当成崽来养的心情。 “小航，你也吃呀，尝尝这个，巧克力味的，不腻的，可好吃了。”池予给小航挑了块自己精挑细选的小蛋糕。 小航似乎不领情，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池予知道他这是不接收除陆濯致以外的人发出的指令，理解理解。 “主人，小航不和我说话，这样的话我和他的主控台没办法交流，你和他说说呗，让他也听我的话。”池予眨巴眨巴眼睛，狡黠地看着陆濯致。 只要向他开了权限，池予就可以问一问小航，有没有听过克叔提起过陆濯致领养的事情。 想想自己为了更加了解陆濯致，真是绞尽脑汁，绕了一大圈。 “小航，小予和你一样都是机器人，你们可以聊聊天，交流交流。”陆濯致朝小航嘱咐了一句。 小航：“好的。” 陆濯致看着小航说话时脸上不苟言笑的神色，和语气中冷冰冰的态度，又看了看自家的小机器人。 捧着小蛋糕，眼眸亮闪闪的，像是白日里瞧见了星星一样，与众不同。 还是小予乖。 没过一会，林萧泽搂着个人推开了包间的门。 “哟，今儿是机器人品鉴会啊。” “快来看看我家的，是不是颜值很高啊~身材也很棒啊~” 池予循声望去，看见林萧泽搂在怀里的人，闻不到他自己信息素的味道，相反地，能在他身上闻到属于林萧泽浓烈的Alpha信息素味道。 什么情况？带男朋友来了？ 他怀中的人，模样涓丽，五官精致，肤色更是晶莹白皙，的确是一顶一的美人啊。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机器人，叫林粼。” 池予在内心连啧两声。 什么癖好啊，让机器人跟他姓…… 第28章 28.养父养母（三合一） “老公…… “老公, 这些是什么人……”林粼缩在林萧泽的怀中，露出眼睛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房间内的人。 林萧泽先是哄着怀里的林粼笑了好一会才指着房间里的人挨个给他介绍一遍，“记得了吗？” 林粼害羞地笑了笑, “记得啦，老公。” 池予感觉，林粼应该是升级后的产品, 至少看他的状态比小航更“逼真”一些，也更“像人”一点。 为了排除林粼没有产生“自我意识”, 池予还是踱着步子往林粼那边靠了点。 林萧泽正和陆濯致在说话，目光不在这边，池予偷偷摸摸地拽了拽林粼的胳膊。 “兄弟。” “对个暗号哈。” “挖掘技术哪家强？”池予满脸期待 林粼沉默。 “今年过年不收礼, 收礼只收……”池予再次满脸期待。 林粼开口了，转头就朝林萧泽喊了一声：“老公, 他说的话我听不懂……” 池予双手在空中一挥，“GG。” 陆濯致顺势走到他身侧, 在他头上拍了拍，“什么GG。” “这真是一场good game的意思。”池予鼓起小脸。 林萧泽愣了, “你家这个还会打游戏？我靠, 指令是什么, 快教教我, 我正愁找不到人和我双排呢, 要是林粼会打游戏那我晚上就不无聊了啊。” 陆濯致冷哧一声，“你晚上本来也不无聊吧，忙得很。” 林萧泽听出了他话中的揶揄冷嘲, 也不生气，“你不也很忙吗，前几天给你打电话都不接。” 池予眨巴眨巴眼睛, 是喔……那没眼看的三天，陆濯致的手机都没电自动关机了。 啧。 这么说来，自己还是比他的手机□□一点嗷，玩了三天都没玩断电，嘎嘎强。 陆濯致牵过池予的手，“不会玩游戏，没见他玩过，应该是不会的吧……”说了一半，陆濯致转过头用视线询问池予。 毕竟，池予的主控台和别的机器人都不一样，按理说……他的主控台等级高，玩游戏这样的行为算不上复杂。 池予看着陆濯致略微复杂的神色，他挺起了胸膛，阔声说：“上号！” 林萧泽一听他这么说，兴致被勾起了起来，“上号上号，林粼你也一起，我看看你们几个机器人技术好不好。” 池予双手一摊，“我没手机。” 他都是用主控台和陆濯致联系的，脑子里就有个3D裸眼全面屏，根本不需要手机。 陆濯致被他们临时起意的想法弄得好一阵叹气，“用我的。” 下载了现在最火热的MOBA类游戏，陆濯致创建好账号，把手机递给了池予。 林萧泽支着头看了一眼，“一级号啊，你还得在新手训练营里面把新手教程过了才能玩。” “算了算了，我也给林粼注册个新号，带着他把新手任务做了。”林萧泽说。 林粼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完全就是黏在林萧泽的身上，就差坐腿上了。 池予多看了两眼，心想这是林萧泽调的黏人程度吧。 估计等级调成了MAX。 池予偷偷挠了挠陆濯致的掌心，“主人，把我的黏人程度也调成最高级呗，我也想黏着你。” 陆濯致轻笑一声，冷淡的面容上浮出丝丝柔情，“现在就挺好的。” 池予“喔”了一声，瘪瘪唇，没再撒娇。 “会玩吗？”陆濯致又问。 池予哼着抬起下巴，“小瞧人，这游戏我闭着眼睛……” emmmm。 “这游戏我主控台闭着眼睛也能玩！” 一旁的林萧泽听到后，打趣着：“第一次和机器人打游戏，你们会不会像那个什么……” “埃尔法狗。” 池予：“什么狗？” “埃尔法狗。” 陆濯致说：“Alpha Go。” 啧，什么口音。 林萧泽：“对！就那什么狗，人工智能！比人还厉害呢，这要是说起来，你们算不算物理外挂啊，你们脑子里的主控台应该可以分析出来别人的操作然后预判？” 他说话时，手指在脑袋上乱戳，又指着空中胡乱晃着，像极了抓大神。 池予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等新手教程结束了我试试啊。” 陆濯致看到小机器人专心摆弄着手机，他走到林萧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让林粼自己玩，你和我出来一下。” 林萧泽抬起头看了看，接收到陆濯致眼中的暗示，“行，粼粼你自己玩，不会的就问他。”他指着池予说。 池予摆摆手，“放心的，包我身上。” 走到后院的茶室，陆濯致转过身看着被其余两个机器人夹在中间的小予，他问林萧泽：“感觉小予和其他两个有区别吗？” “我从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小予，就感觉他不像个机器人，太智能了。”林萧泽翘起腿，拿起桌上的茶具泡茶，“以为技术已经很成熟了，结果林粼还是木讷了点。” 刚刚还挂在陆濯致脸上的柔色不见了，转之是严肃谨慎的模样，眸色冷厉。 “小予和我说他升级过更新包，和其他机器人都不一样，拟人反馈做的会好一些。”陆濯致说。 林萧泽：“那不就对了嘛，改天我也带粼粼升级下。”他斟上茶，浅浅地饮了一口，“要是我家粼粼能像你家小予这么灵动，我估计也不想在外面找了，多可人啊，又听话又乖。” 陆濯致也拿起茶杯，放在唇下未动，“他说他叫池予。” “嗯？”林萧泽没听明白，“什么？” “池予这个名字，是他给自己起的。”陆濯致拧着眉，问：“机器人会给自己起名字吗？” 林萧泽“嘶”了一声，“不清楚啊……我家是他到家的时候，我给他起的名字。” 从一开始就有区别。 就算在没有升级更新包之前，陆濯致的机器人就主动告诉了他，自己叫“小予”。 “小予还会和我强调，他不是机器人，让我把他当成人来对待。”陆濯致放下茶杯，根本没有品茶的心思。 目光盯在茶室的木桌上，百思莫解。 林萧泽突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意思啊，你是说……AI进化了？产生了自我意识？” 陆濯致顿了顿呼吸，“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没可能，AI要是进化出了自我意识，那世界不得毁灭了？！机器人大战人类？科幻片？想啥呢！”林萧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身上汗毛直竖起。 陆濯致举起桌上的茶杯，放在掌心捏了捏，一口饮下已经凉掉的茶。 “等我去仿生公司一趟吧，我也不清楚。” 留在会所房间里的池予，支出身子去看茶室里聊天的两人，他蹭地跑回了沙发边，拽起了小航的手。 “小航，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吧，顺便聊聊天。”池予说。 小航点点头，主人让他听陆濯致的话，而陆濯致让他陪小予聊聊天，所以当池予说顺便聊聊天时，这指令清晰明确，可以执行。 池予还不忘和林粼说：“你就练练技能哈，就是那四个按钮，亮了就按。” 林粼“哦”了一声，没有其他动作，闷头玩游戏。 池予给小航塞了块蛋糕，知道陆濯致给自己开了指令权限，小航自会知无不言，也不知道在茶室的两个人什么时候回来，来不及迂回。 就算婉转地去问，小航也不一定听得懂。 “小航啊，你听克叔提过陆濯致的事情吗？”池予问。 小航点点头，“听过一些，克叔很担心他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不能再使用抑制剂。” 池予晃了晃手，“不是这些，是陆濯致的家庭，他的养父之类的事情。” “养父……陆叔叔吗？有提过。”小航说：“陆叔叔身体不好，现在在医院里，克叔有时候会去看他。” “那你去看过吗？”池予又问。 小航歪了歪头，好像在理解池予的话，“我有一次陪着克叔一起去的。” “那你给我复述一下那天他们都说了什么。”池予猛地握住了手。 “陆叔叔让克叔带话给陆濯致，让他趁早拔了氧气管，他早就不想活了。” “克叔说，你做的错事太多，像现在这样活着就是在赎罪。” “陆叔叔很生气，骂了一句，陆濯致是在报复他，报复他没有救他的母亲。” “母亲？！”池予抓到了关键词。 “嗯，是养母，我听克叔喊她小琴。”小航说，“克叔说陆叔叔一辈子都对不起小琴。” 天啊……这剧情线怎么变得这么复杂。 从哪又冒出来一个养母啊！！！！ 池予开始啃指甲了。 陆濯致有个病重的养父，还有个去世的养母，因为什么原因亡故还不可知，但从小航的复述中大约能知道，可能是因为陆父见死不救。 所以，陆濯致才会在看到落水儿童时也漠然置之，见死不救。 不对，不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陆濯致应该更加珍惜生命才是，怎么可能是这种漠视生命的冷血态度？ “诶，粼粼，你怎么一个人在玩。”林萧泽和陆濯致并肩回到包间内，看到沙发上只剩林粼一个机器人。 剩下的两个机器人在甜品区站着说话。 陆濯致皱了皱眉，他喊了一声：“小予。” 池予身子一震，连忙和小航叮嘱道：“别告诉别人你和我说了这些。” 小航不明白，也理解不了池予的心思，但给池予的权限仅限于聊聊天，保密什么的，小航不懂。 陆濯致迈着步子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池予立刻牵起主人的手轻轻摇晃，“随便聊聊啦~问问他主控台的情况啦……” 小航看了池予一眼，语气平淡地说：“在聊陆叔叔的事情。”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小航又补了一句。 “还有小琴阿姨。” 池予能感觉到自己牵着的手瞬间僵硬，冷气顺着相碰的指尖传达。 陆濯致掀开冷恹的眸子盯了池予一眼，“是吗？” 想了一万个借口，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就算扯理由陆濯致也不会相信。 池予闷着头，很小声很心虚地“嗯”了一声，“主人，我待会和你解释……大家都在呢，还是把聚会好好进行下去吧。” 待会再说，先把聚会进行下去。 小机器人能够审时度势，知进退，知晓现在还不是说这些话题的好时机，更知道无论如何要把聚会先进行下去，这种细心的处事方式，是一个机器人更新包就能做到的事情？ 陆濯致眸仁在不动声色之间缩了缩，“好。” 后来就是池予和林萧泽双排玩了会游戏，林萧泽感慨机器人的技术就是牛逼，走位嘎嘎灵活，控制技能全部扭掉，对面根本碰不到他。 池予其实发挥的并不好，脑子里全是陆濯致养母的事情，是因为他们是新号，匹配的都是低端局，没什么压力。 他就一心二用地陪着林萧泽打了一会游戏。 月轮悄现，林萧泽勾了勾林粼的脖子，将人圈在怀中，腻歪样让人牙酸。 “晚上就不吃饭了，我和粼粼晚上还有事呢。” 池予也就是下意识问，根本没多想，“啥事啊，需要帮忙吗。” “啊？！不合适吧……陆濯致，你家这个这么热心肠的吗。” 池予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晚上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他咻地一下躲回了陆濯致的后背，用手指戳戳他。 “赶紧让他们走啦，羞不羞啊。”池予说。 林萧泽露了个鬼脸，“你个机器人懂什么叫羞嘛。” 气得池予真想一腿踢上去。 剩下小航驻足在原地，木着双眼看他俩，“克叔说你们送我回家。” 池予：“对~我们送你，你等等我收拾下东西。” 他本意想让人把还没吃完的小蛋糕都打包回去，结果一转头就瞧见陆濯致手上已经拎着两个口袋，还特别冷冰冰的和他说：“我给小航打包的。” 池予翘起了唇，“小航又不爱吃这些。” 把小航送到克叔的住处，小予趴在车窗上向他招手，“拜拜，下次见呐~” 小航露出很标准的笑容，“拜拜。” 主驾那侧的陆濯致不等池予缩回头，直接就关闭了车窗，缓缓上升的车窗差点给池予夹着头。 池予心里明白，陆濯致没生气。 如果真的生气的话就不会给他打包那两袋小蛋糕了。 在心中盘算着待会要怎么聊这个话题，既能不戳到陆濯致最不愿被人触及的隐情，又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池予快把手指甲都啃秃了。 “别啃了，你的指甲不会自我生长，啃缺了一块还得带你去做皮肤修补。”陆濯致轻飘飘地丢出这句话。 池予吓得立马停掉啃指甲的动作，“你怎么早不告诉我，我都啃好久了。” 陆濯致稍踩了刹车，转头看向他，“你就没发现你的头发没长过吗？” 池予：“我干嘛关心自己的头发长没长……” 车速缓慢下降，池予看了眼表盘，车速已经将至20码，已到夜晚，路上的车辆并不多，陆濯致开这么慢做什么？ 察觉到陆濯致的视线停留在车窗外，自然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奇异神情，池予立即转过头朝车外看去。 原是右侧拐角的路口处发生了交通事故，现场混乱，有一些汽车碎片散落在马路上，可现场只有一辆被撞得车门往里陷的黑色小轿车。 车辆的主人是个年纪比他们稍大一些的姐姐，她抱着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站在被撞坏的车前，彷徨无措。 “车门撞成这样，这不可能是自己撞得啊，难道是有人交通肇事逃跑了？”池予说。 这下连20码的车速都没了。 池予看着陆濯致，仔细地查看他眼神中的意味，有没有一点点的善心，一丝动容。 陆濯致他是个极其善于伪装的人，如果他不想表露出来，就不会让人察觉到一丝差异。 池予在他的眸中只看到了稀疏平常的淡然，就像看一场再寻常不过的交通事故。 婴儿的哭声似乎能够穿透玻璃，直达池予的耳膜，而陆濯致置若罔闻。 “就算现在没什么车，但她站在马路上也很危险啊。”池予立刻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主人，停车。” 车辆的速度虽然缓慢，车轮却未停止转动，池予知道这是陆濯致的态度。 他仍然选择漠然以待。 “我要下车。”这是池予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和主人说话。 这不该出现在机器人的身上。 这违背了程序设定。 所以，陆濯致稳如磐石的神情有了变化。 他踩下刹车，车辆就停在马路中间，陆濯致甚至都没有靠边停，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停在了路中间。 池予来不及说什么，拉开车门快步朝事故现场奔去。 婴儿可能是被吓着了，就算被抱在怀里还是止不住的啼哭。 “姐姐，你不能站在车旁边，快点去人行道。”池予拽着那位姐姐想将他带去人行道那边，但他们所处的位置与人行道之间隔了绿化带，根本过不去。 “我的手机摔坏了，你能不能帮我给孩子他爸打个电话。”那位姐姐惊魂未定地说。 池予哪里有手机，总不能让主控台打电话吧。 “你等等……我去找……”他正准备转身，想回去找陆濯致借一下手机，没想到陆濯致居然将车辆移到了路边，而他自己也下了车。 就站在车边冷漠地看着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池予就是看出了他双瞳里的委决不下，像是两种认知在他身体里不断地拉扯他，让他挪不动步子，又不肯将视线移开。 “陆濯致！”池予远远地喊了一声，“你过来下！” 陆濯致踏出的步子有了理由，找到了出口，是小予在喊他，他迈出的步伐并不是为了去救助这对母子，只是因为他的机器人在喊他。 池予等不及，拔腿就跑到陆濯致的身边，拽着他的手带着他往车祸现场去。 “可以借你的手机给她的家人打个电话吗？”小机器人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在陆濯致还未思考清楚之前，他的手已经掏向了口袋，将手机递给了池予。 “姐姐，你先打电话，我帮你去设置路障警示牌。”池予朝那人轻声说道。 随后，他拽了拽陆濯致的胳膊，“主人，你帮帮我，帮我拦着后面的车辆，我去放警示牌。” 陆濯致站着未动，甚至还拧起了眉，冷淡地盯着他。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池予刚从车辆后备箱里拿出警示牌，抓在手中有些错愕，“多管闲事？” “主人，你为什么要装作冷漠。”池予抬起头，直视着他。 “明明是你先发现的车祸，是你降下车速，是你一直盯着现场的两个人，我看得到，你的目光没有从她怀中抱着的婴儿上移开过。” “为什么要装作冷漠？你明明是想帮她们的。”池予不懂陆濯致心中的复杂和纠结。 陆濯致：“你看错了。” “那上次呢，在公园遇到落水的儿童，你是阻拦我去救人，可是你拉着我的手都在颤抖，你为什么要抖。”池予又说。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你对待生命如此冷漠，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对我这样的机器人都可以呵护珍待。”他指着蹲在路边的可怜母亲和他怀中啼哭不止的婴儿，“那这些活生生的人，你会不在意吗？！” 陆濯致张了张唇，却未发一言，池予说的这些问题像是砖头一样，丢进了他波澜不惊的心湖，也超出了他所坚持的认知范围以外，忽然出现的心乱让他更是偏过了头，有些狼狈。 池予深吸一口气，牵起了陆濯致的右手，“主人，我知道你不是外界传的那样冷血狠戾，我也知道你极其珍视感情。” “你虽然不喜欢黎离，却因为你们一同在福利院长大，直至今日你都时刻照顾着他。” “你总是伪装成大众想要的模样，他们希望看到你花心浪荡你就表现出流连情欲，他们想看到你事业跌入谷底，你就配合他们演出自己根本不知道公司有内鬼。” “可是我能看到。”池予越说心中越是憋屈，这段时间的困惑在这一刻全部倒了出来，他将在陆濯致身上感受到的复杂，全部诉说。 “你帮吴宣爸爸交了医药费，你也没有伤害何叔，你还费尽心机想要抓住公司内鬼。” “明明你……比谁都在认真的生活。”池予红了眼，“你被谁都更加认识你自己。” “因为你知道，那些都是你装出来的，不是真正的你。” “对不对。” 陆濯致帮他拭去快要滴落的泪水，有些心疼地说道：“怎么哭了。” “我难受啊，我不想看到你天天带着面具生活。”一听主人带着关怀的话语，委屈劲直接冲了出来，虽然池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可能是在替陆濯致委屈吧。 “好了，别哭了。”陆濯致按了按他的头，顺带着还紧了紧他的衣领，不让夜风吹进脖颈里，“先把事故处理完，这些事回去再说吧。” 池予翕着唇应下，还趁机卖乖，“主人，那晚上能和我说说你领养后的事情吗……” 陆濯致叹息一声，抽掉池予手中的警示牌，往前走去，“现在知道问我了。” 池予知道他是责怪自己去问小航这样的机器人都不问问身为当事人的自己，他小声地解释：“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听到小予这声带着鼻音的贴心话，陆濯致折返回到他的身边，用空着的那只手牵过他，带着他往路口方向走去。 “你去人行道。” 池予被他推到了路口靠人行道的位置，看着陆濯致弯腰放下警示牌，远处有车辆驶来，右转会有盲视区域，他顿时大喊一声：“小心啊！” 脚步狂奔，池予一把拉过陆濯致。 车辆可能是没想到右拐后会有人在马路上，也吓了一跳。 这才知晓是现场发生了车祸，那车里的人还古怪地降下车速，朝着池予和陆濯致瞧了许久。 池予朝车内的人挥挥手，“抱歉啊，前面的姐姐发生了车祸，肇事的人可能跑掉了，我们在这帮她处理下现场。” 车里的人也喊了一声：“用不用帮忙。” 池予连忙说：“不用了，谢谢你，待会让姐姐报个警，等警察到了就好了。” “那行……”车辆上的人回道。 池予拍了拍陆濯致的胳膊，“警示牌放这里吧，咱们过去帮姐姐报个警，等她老公到了就可以了。” 陆濯致很沉闷地应下，“嗯。” 回到事故现场，姐姐递上手机，“真是谢谢你们了，我老公就在附近，他马上过来，你们快去忙吧……别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怀中的孩子没有再继续啼哭，而是盯着池予咯咯笑了起来，眼睛上还挂着豆大的泪珠，看着心疼极了。 池予逗了逗小孩，才问姐姐：“报警了吗？我们等你老公到了再走。” “报了报了，那人逆行！撞了我就跑了……我半个月都开不到一次车，怎么就被我遇上了。”姐姐从一开始的惊慌转变成了一脸苦闷。 好心人的帮忙让她多了一些安全感，也或许是从电话里听到老公马上赶来的消息让她更加安心，怀中的孩子也不哭闹了。 总之没有刚刚那么惊慌了。 “我们等你老公来了就走。”池予看着姐姐怀中粉嘟嘟肉团团的小孩说，“他好可爱呀，叫什么名字呀。” 一旁陆濯致的目光却停在那个漂亮清丽的小机器人脸上。 “叫圆圆，才三个月大呢，刚断奶家里奶粉不够了，我开车去超市里买，谁知道遇上这个事。”姐姐一想到逆行车辆向自己冲来时，那一刻肾上腺素猛冲大脑，此刻依旧令人觉得胆寒。 “还好你们都平安无事。”池予伸出手指头挠了挠圆圆的肉脸颊，“圆圆呀，以后长大要听妈妈的话哦~” 被撞车辆的主驾驶车门完全被撞陷了进去，可以想象在逆行车辆冲来的那一瞬间，这位母亲是在什么样的念头之下，转着方向盘将自己的那一侧迎着撞来的车辆。 母亲，想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陆濯致突然转过了身，走到路灯下垂头猛呼出气。 “小濯啊，以后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哦。”那是福利院院长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妈妈…… 这个词，陆濯致连喊出的勇气都不再拥有。 池予察觉到了陆濯致的异样，他先是朝姐姐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过去看一下他。” 路灯下的陆濯致，好似破碎的物品，仓皇迷惘。 额前的碎发微微垂下几缕，遮住了他眼底的悲寂。 “主人。”池予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其实池予能感觉得出来，今天的事情对于陆濯致来说，是击碎他面具的开始。 陆濯致不能再逃避面对自己的生活，那些黑暗的、不堪的，没有在逃避之下消失，它们一直都存在。 在陆濯致最隐蔽的内心深处。 “老婆！圆圆！” 男子从车内跌跌撞撞跑了下来，抱着路边的母子俩，泣不成声，“吓死我了，接到你电话我还以为……还好还好，人没事就好。” 池予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手还停留在陆濯致的胳膊上。 陆濯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只是想起了……我的……” 妈妈两个字哽在喉咙，陆濯致没有勇气说出来。 落在唇边变成了：“养母。” 池予张了张唇，眼眸也睁大了许多，“主人。” 陆濯致抿了抿唇，朝他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没事了。” 姐姐的丈夫查看自家大宝贝和小宝贝安然无虞后，端着右手就要找陆濯致握手。 “太感谢你们了，还好你们帮忙，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急坏了，小倩说有好心人帮她处理现场，我才放心一些。” 池予看着他端在空中的右手，没有人回应他，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他想，要不我来握吧。 刚想着呢，悬空在半空中的手被另一只修长的手回握住，他听见陆濯致用沙哑的声音回道：“不客气，是我的男朋友他比较热心肠。” 陆濯致看着池予，眼底多了些温柔。 池予一下子就害羞了，撞了撞陆濯致的胳膊，“哎呀，举手之劳嘛，主要是圆圆哭得太可怜啦，谁能忍得住袖手旁观啊。” 陆濯致笑了笑，估计是想说，他能。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处理事故的警察也到了现场。 陆濯致按了按池予的小脑袋，“这下可以放心离开了吧。” “走吧走吧~”池予说。 趁着他们录笔录的时间，池予没打招呼就悄摸摸地跑回了陆濯致停在路边的车上。 主要是怕和别人说了，肯定要拉着再感谢一番，说不定还要塞点礼钱，池予架不住这些事。 还是做好事不留名吧。 在他们没留意到的路边，其实还停了一辆车，就是刚刚在路口差点撞上陆濯致的那辆，里面的人古怪地盯着池予和陆濯致。 那人举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视频录制的界面，等陆濯致的车辆驶离后，他才点击录制完成。 并且喃喃自语着，“这人好像是濯息科技的老总啊……那么大一个总裁还这么热心肠，发到网上吧，让网友帮我认认到底是不是濯息科技的总裁呢。” …… 回到家后，池予是很想续上今天的话题的，可陆濯致临时接到电话，应该是吴宣有事情和他汇报。 陆濯致一回家就进了书房，不过临进去前还不忘和机器人交代：“你饿了就吃点蛋糕，我晚上不吃了，不用做菜。”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嘱咐，放在机器人身上那就是“圣命”。 池予作为人类来说，自然是听出了陆濯致话中的意思是晚上就别麻烦了，他一会饿了就随便吃点东西对付一下，而不是真的不吃东西了。 脑子里的主控台也笨得很，这其中含义也听不懂，让他别做菜就真不去厨房了。 自己又拗不过主控台，只能从主控台里调出外卖软件，给陆濯致点了份灌汤包，还有一碗粥。 应该差不多，清淡一点，适合晚上吃。 看着桌上的小蛋糕，池予胃口不佳，满脑子都是陆濯致养母的事情，在家里晃悠好几遍，池予叹口气。 拿着睡衣进卧室洗漱了。 也不知道陆濯致要忙到多晚，每次打个电话都要好久，什么工作啊这么忙。 脑子里装了事，这澡洗得有点沉浸，门外好像有动静池予都没能注意到。 等他从浴室出来再回到客厅时，发现陆濯致已经在拆外卖盒了。 “这么快就到了。”池予说。 陆濯致看着他，“你点的？” “嗯呐。”池予在餐桌坐下，闻了闻味道，“还行，快吃吧。” 陆濯致又问：“你怎么点的。” “主控台啊，我可以联网操作的，你还在我这存了好多钱呢，你忘啦？”池予说。 经他这么一说，陆濯致是想起来了，再一开始的时候是给机器人绑定了一张银行卡。 “你的呢，你不吃？”陆濯致说。 池予指着自己的脑子吐槽，“你都不知道我这主控台又多倔，我想给你煮碗面，他听你说晚上不吃了，真就以为你一点东西都不吃了呢。” “等晚一点你肯定会饿啊，到时候你忙完了就随便泡碗面对付下，那怎么行，饭还是要好好吃的，万一以后熬出了胃病。” “结果主控台弄死都不让我去厨房，我真服了它。”池予甚至想给自己一拳。 陆濯致顿了顿，语气不详地说：“既然主控台已经接收到指令了，那你为什么会产生和主控台相反的想法呢？” 嗯？ 什么问题，有点绕。 头好痒啊，要长脑子了。 “其实你并不是拟人情绪，而是拟人思维吧。”陆濯致慢悠悠地掀开眼眸，盯了池予一眼。 情绪？思维？ 啥啊，这都是。 “有区别吗……”池予认真发问。 陆濯致舀了口粥送进嘴里，慢腾腾地咽下，“情绪可以模拟，思维却不可以，思维是思考的过程，是思考的产物。” “没听懂。”池予真诚发言。 “思考。”陆濯致放下勺子，冷不丁地说：“机器人会思考吗？” 机器人会思考？ 机器人会个der！ 它只会遵从指令。 哦莫，池予突然反应过来了，陆濯致这是对他反抗指令，甚至对主人的行为进行揣测，最后自我得出结论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这是机器人能做到的？ “哎呀~”池予解释不清楚，那就撒娇呗，“机器人虽然不会思考，但是我们会学习啊！” “我学习了上千本小说里的主人公内心活动和行为严重不符的实例！” “他们嘴上说不要不想不爱，其实很想要很想念很爱。” “那主人说晚上不吃了，那就是代表你晚上还是会吃东西的呀。” 我在说什么啊…… 晚上不吃=晚上要吃。 逻辑是这么回事吗……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陆濯致被他这套“无解”的逻辑弄得啼笑皆非，“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池予梗着脖颈强装镇定。 “只是看你的主控台还挺聪明的，试着和它聊些深奥一点的话题。”陆濯致重新拿起勺子，继续慢条斯理地舀着粥。 “看来还是太深奥了，你们听不懂。” 听得懂，听得太懂了……你就是觉得我的精神世界的丰富程度远超普通机器人呗。 那咋滴，这身体里装着个从现实世界穿书而来的人，说出来吓死你。 池予吐吐舌头，拿过放在一旁的小蛋糕，没滋没味地吃着。 桌上安静了，陆濯致吃饭的时候不太爱说话，每次都要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才开口。 池予想和他聊一聊养母的事情，耐着性子等他先把饭吃完再说。 等陆濯致好不容易停下碗筷，池予便迫不及待地喊了声，“主人。” 结果陆濯致又是轻笑一声，似是早就看出了他的急躁。 “忍不住了？终于舍得问了？” 池予也不管桌上还没收拾的餐具，拽着陆濯致就去了沙发上，还乖乖地蹭了蹭他的胳膊。 “我忍一天了……”池予说。 陆濯致清了清嗓子，“其实，在今天之前你问我的话，我应该是不会说的。” 池予：“……”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但是吧，今天过去之后……就是你在车祸现场和我说的那些话，让我有点触动。” 池予双手一摊，在空中翻了一圈，意思是摩多摩多，让他继续说，多说点。 接着，陆濯致低嘲地讥笑一声，“我以为自己伪藏的挺好的呢，没想到一个机器人都能看出来。” 池予不乐意了，纠正他的说法，“什么叫做一个机器人，听你的语气好像很看不起我诶。” “我不是机器人，我是你朝夕相伴的……” 一想到陆濯致在人前都是将自己称为“男朋友”来介绍的。 “男友。”说完，小机器人还先害羞了，躲在他怀中只露出鲜红欲滴的耳垂。 陆濯致只觉得嗓子发紧，目光扫过那片绯红的锁骨时，更是心痒难耐。 哎。 勾人的小男友，还是个机器人男友。 陆濯致用指尖碰了碰池予发红的耳垂，“还听不听了。” 池予这才将埋着的头露出来，水嫩的唇微微呼着气，“听呀，当然要听。” 第29章 29.半夜偷吃蛋糕被发现 “我是…… “我是八岁的时候被陆勤盛领养的, 他也是Alpha，但是信息素残缺，注定一生无子。” 池予听得认真, 双眼因为过度集中而不自知地微微瞪大，看起来很像上课时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陆濯致侧着头看着池予的表情，突然又站起身来, 把桌上的小蛋糕拿过来，还顺手关掉了客厅内的大灯, 只剩了一盏落在沙发边的落地灯。 落地灯的灯罩是云朵的形状，浅白色的灯罩晕染着微醺的暖灯，将屋中添了丝温馨和惬意。 这里是他和池予的小家。 产生这个认知后, 陆濯致觉得接下来的话似乎没那么难开口了。 “我的养母是个很好的人，她姓庄, 单名琴。” “初到新家庭时，是她给我提供了安全感, 我曾以为我真的有家了。” 陆濯致松开了领口处的扣子，他想让自己松弛一些, 可一旦重新回忆年少时期发生过的事情, 总会让他呼吸困难。 “陆勤盛他极其自负, 从小就是富家子弟, 眼高于顶, 处事待物更是目中无人，后来家道中落，他渐渐变得易怒暴躁, 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觉得家族的衰落是别人的蓄意打压，从来没有意识到是他让陆家变成如今的模样。” 池予一双秀眉被他拧成了弯曲, 眉心紧紧靠拢在一堆，“听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确实不是个东西。”陆濯致眸中的柔情渐渐淡去，一丝厌恨顺着他的眼眶冒出，还带着鄙夷不屑的神情。 “他信息素有缺陷，从不敢在外释放信息素，每次在外面接触到别人的信息素后，就会回家对着身为Beta的庄琴撒气。” 陆濯致冷哧一声，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撒气的方式有很多，打骂？禁闭？又或是……” 又或是让他的养母，亲眼看着她的丈夫和别人苟合。 这些，都只是最寻常的手段。 池予双眼一闭，难受地捂住了整个头，“禽兽。” 许久，池予缓过了神，眼眶通红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那他是怎么对你的。” “怎么对我的。”陆濯致重复这一句，手背鼓起的青筋能说明一切，“他？他供我吃穿，供我遮风挡雨，供我有个家能回，是不是对我还挺好的？” “他想看到我成绩优异，我就努力地去学，去评优秀生。” “他想让我成为长辈口中人人夸赞的孩子，我就装成懂事礼貌的人。” “他想要什么，我就尽全力去伪装成什么样。” 陆勤盛伪善面目下是苎麻编织成的叠网，用尽心机手段、洗脑诱骗将陆濯致的人生套进他自以完美的“家”中，将他变成了陆勤盛想要呈现出的虚妄与美满。 是他困住了陆濯致。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假装我的家是幸福的，至少看起来是很幸福的……” 池予心疼地搂上了自己的主人，他有些后悔去追问这些事。 明知道让陆濯致亲口说出这些，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再次撒下盐渍，让他无法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溃烂流脓，满目疮痍。 “家不是这样的，家是温暖的，是让你安心的，不是那个时时刻刻都要你提心吊胆的房子。” 陆濯致有些茫然地看向池予，“庄琴她让我感受过安心，她在的地方就应该是家吧。” “唯一能保护我的人，我却不能保护她。”陆濯致的肺部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堵着气口让他呼吸不得，每过一秒窒息的感觉就强烈一分。 “小予，我只是想要一个家。” “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守护家，我以为那样做就是在守护，最后……” 最后只能亲看看着在这个世上唯一给自己提供过安心来源的人死在面前。 陆濯致将头搭在池予的右肩上，“我不敢回忆，因为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情。” 池予不敢问了，他大约猜测出……庄琴的离世可能和陆濯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这又不是陆濯致的错。 “陆濯致，你看着我。”池予推开靠在自己肩头上僵硬的躯体。 当陆濯致露出他那双已然猩红的双眸还是让池予吓了一大跳。 那双眸中是困惑，是不甘，是愤恨，是歇斯底里，是恨之切骨。 是想把这一切都毁灭的悲恸与凉薄。 池予颤着手，抚上陆濯致的眼眸，“我不清楚庄母是因为什么亡故，但我知道，人只能寄托于自救，靠谁救都不会有用。” “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通过你自己的努力而实现的，你所拥有的思想，意识，行为，都基于你这个人，你。”池予指着他的胸膛，是心脏的位置。 “是你，陆濯致。” “是你不断地自救，自我救赎，你才能走出来。” “即使很困难，但只要你想做，就能做到。” 那个所谓“家”的牢笼，是禁锢陆濯致的枷锁，是他不愿直面自己人生的源头，是他伪藏出另一个陆濯致的真相。 他一直都为了别人而活。 这样的陆濯致怎么能够拥有救赎别人的能力。 池予双手合在陆濯致的下巴上，将他整个脸托住，“主人。”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每天都是新的开始，走出来去看看，去感受你心中最真实的自己。” 陆濯致喃喃地看着他，“只有自救才能走出枷锁。” “是的。”池予说，“因为你只是你，庄姨也只是庄姨，你们谁都没办法代替对方去选择。” 回想庄琴后面身体很不好的时候，她说过很多次，自己其实并不想活了，只是心疼他一个人在这个家里。 可能那个时候，庄琴就已经做出了自救的办法吧。 是这样吗？ 陆濯致弥蒙地看着池予的脸，好像想从他的眸中找到答案。 可为什么他觉得不是这样的呢。 为什么在陆濯致的记忆中，是有一个人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是那个人捧着他的脸，就像小予现在捧着自己脸的姿势，用脆生生的声音告诉他，“生命很宝贵的，我们都要努力活下去呀。” 那个人是谁呢…… 陆濯致只感觉太阳穴一阵一阵地跳疼，大脑快要涨开似得，有什么记忆像是顺着缝隙疯狂的想要挤入，却最终被自己彻底遗忘。 “主人，不说了，我们不要去想以前的事了。”池予看着身前的陆濯致痛苦的模样，心疚万分，“有我在呢。” “有小予在，我们有新家了，我和你的家。” “主人。”池予搂过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梁，“不想了，都过去了。” …… 或许是将心底最难以释怀的事情摊开，陆濯致今夜睡得很熟。 没有梦魇，没有挣扎呢喃。 池予却失了睡意，借助着月色，池予撑起身子看着身侧的陆濯致。 连着多日的梦魇和工作压榨，他的眼底泛着一圈浅浅的乌青色，此刻闭上眼眸，让他那双凌厉摄人的眸色掩去，连带着他身上的冷冽气势都降去不少。 至少在池予看来，现在睡在自己身边的陆濯致，是需要自己来保护的存在。 在外人看来是那么雷厉风行、冷漠纨绔的人，他的皮下是敏感细腻又多疑的人，陆濯致踏在了万丈高空中的绳索上，每行一步都是步履蹒跚，难之又难。 在这种精神极度压迫的状态下，他却依然将自己的事业经营的如日中天，也没有放弃好好生活下去的念头。 至少他对待小予的善良和无微不至的关切，是他的对“新家”的单方面守护。 一想到这，池予就心疼得受不了，手指抚上他的眉眼，顺着眉弓的弧度划去，他凑在薄唇边轻轻亲了一口。 “主人，好好睡吧，以后我都陪着你。” 晚上池予是真的没吃两口东西，平日里最爱的小蛋糕都不香了，只觉得满嘴苦涩，特别是在听了陆濯致领养后的事情，那种苦涩快要将他全部淹没。 现在缓下神来，池予又想起了晚上没吃的巧克力慕斯。 啧，馋了。 看着身边陷入沉睡的陆濯致，池予悄悄掀开一角被褥，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再轻轻阖上卧室门，踩着拖鞋去了一楼。 就在房门刚关上的瞬间，身侧热源消失的一刻，床上的陆濯致赫然睁开双眸。 身边本该睡觉的池予不见踪影，而被窝里的热意还在，陆濯致也掀开了被子，静悄悄地走到房门边开了一角。 客厅只开着一盏落地灯，陆濯致看见池予从冰箱里拿出晚上没吃的小蛋糕，窝在沙发里一勺一勺舀着塞进嘴里。 脸上还挂着餍足的微笑，两只眼睛眯了起来，身体也因为摄入糖分后而轻轻摇摆着，看起来很开心。 陆濯致默不作声地关上房门，静静地回到床上躺下。 等过了好一会，房门又一次被打开，池予偷偷摸摸地爬上床后，又偷亲了陆濯致一口。 黑暗中，陆濯致舔了舔嘴角。 是蛋糕的香甜。 他的机器人半夜起床偷吃小蛋糕。 这个行为又一次违背了程序设定。 他的小予已经不止一次地违抗着指令，他的行为出发点从来都不受指令而控，只有当池予想这么做的时候，他才会遵从。 若与他的想法相悖，他的机器人就会选择违抗指令。 就像是今日的车祸现场，池予会用坚定的语气让自己停车，他要去帮助现场的母子二人。 小予也会根据自己的想法做出根本没有指令的行为。 就像是在Y市的时候，小予会在暗中帮自己提前再预定一个房间，又或是挡在他身前不让他喝酒。 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半夜偷吃蛋糕。 陆濯致已经在心中埋下的怀疑的种子，而小予近日的种种行为更是证明了他的怀疑。 小予，可能真的不只是一个只会听从指令行事的机器人。 所以……小予到底是谁？ 第30章 30.我不是机器人 池予这几天都…… 池予这几天都跟着陆濯致去公司上班。 陆濯致没有给他安排细致的工作, 偶尔让他当个人型扫描机，要么就是让他做表格，拉数据, 偶尔还会给他弄点难题，丢了一串代码让主控台修BUG。 池予揉着酸涩涨痛的眼睛werwer地嚎叫，“陆濯致, 我感觉你在薅羊毛呢。”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主控台的意思？”陆濯致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 扫了小机器人一眼。 “这样高强度用眼，用不了多久我肯定得近视！”池予把桌上的文件一甩，抬起胳膊就开始做眼保健操。 “我得做个眼保健操来放松放松双眼, 第一节，揉天应穴。” 按按按。 陆濯致放下手中的文件, 就这么坐在座位上看着池予，看着他已经做到第三节。 眼保健操, 陆濯致在脑中的记忆搜寻一番，确定自己不知道还有个这么个东西。 但是就是很莫名其妙, 有什么词就像是不受大脑控制地从唇缝溜出, 好像是…… “第四节, 按太阳穴, 轮刮眼眶……” 池予猛地睁开眼, “主人，你也做过眼保健操？” 陆濯致又是仔细思索了一番，“没有吧。” “那你怎么知道第四节是按太阳穴。”池予乐呵呵地重新闭上眼, 曲起手指在眼眶上划着圈。 是啊，我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会所聚会时，池予拽着林粼偷偷说得话, 其实陆濯致在一旁都听见了。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很离谱，自己好像都能答出来。 还有之前小予唱的那什么，她不配，他也觉得极为熟悉，甚至感觉下一秒就能唱出来似地。 “你怎么啦，怎么一脸苦思冥想的模样。”池予跑到陆濯致的身边，用手按着他的太阳穴，“好啦好啦，别工作啦，工作又不会跑，明天再做也行呀。” 陆濯致一时也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知道那些口号，感觉就像是被刻进骨子里的记忆一样，形成了条件反射，反正只要有人这么问了，我就一定会这么回答。 是个没有悬念的回答。 奇奇怪怪。 陆濯致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出现了问题，最近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时不时就会出现。 见陆濯致不理自己，池予轻哼一声，顺着他的大腿就坐了上去，“主人，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陆濯致条件反射地将池予捞在怀中圈紧，“走神了，刚刚。” 池予瘪了瘪唇，刚想说什么呢，结果总裁室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 接着就是东西摔落在地毯上的闷声。 池予心中一惊，顺势看去，发现黎离站在门口指着他俩尖叫。 “你们在做什么！！！” 池予滴溜着眼珠子左瞧瞧右瞧瞧，然后捧着陆濯致的嘴角用力的亲了一口。 “mua~” 甚至还发出“啵”的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 “我们在调情呀。”池予笑吟吟地搂着陆濯致的肩颈，对上黎离瞬间红透了的眼眸，“你看不出来吗？” “濯致哥哥！”黎离气得连跺脚，指着池予狐媚子的做派骂了起来，“他居然在你的办公室里勾引你，你都不生气的吗！你最忌别人在你工作的时候打扰你啊！” 嗯哼，忌讳在工作的时候打扰他？ 池予爽了，他用指尖缠着陆濯致胸口的领带，语气暧昧道：“主人，那我之前在你工作的时候缠着你要亲亲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生过气呀。” 有路过的员工偷偷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里的情况，结果看到了新来的总裁秘书正坐在BOSS的怀中，还用手指勾弄着陆总的下巴。 她激动地咽了咽口水，立刻躲闪到一旁，拿出手机在公司员工群里发了条消息，当然这群没有老板在。 [劲爆消息！！！] [我看到了新来的秘书坐在陆总怀里，陆总脸上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但是！他没有阻止，而是用手圈着，怕新秘书掉下来。] [我靠，陆总这次是来真的？！] [我刚看到陆总那个小竹马好像也去总裁办公室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修罗现场。] 那女孩激动地连连戳手机。 [吵着呢！我躲门边了，等我偷听！给你们文字直播嗷。] 刚发出去呢，身边就响起了一声阴沉的声音，“去让保洁上来清理一下。” 女儿吓得手机都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陆濯致扫了一眼，看到了快速滚动的群聊界面。 他抬眼盯了那女孩一眼，没说什么，可就是这样的淡然态度，让女孩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灭口了。 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噢漏，爸爸妈妈们，我要被灭口。 女孩哆哆嗦嗦地捡起手机，想解释，“陆总……我什么都没看……” “去喊保洁。”陆濯致又重复了一句，接着便冷然地转身，回到总裁室里。 经过黎离时，陆濯致顿住脚步，冷恹的眸子将他盯了一会，“和汤司忱掰扯完了？” 黎离咬了咬嘴唇，“我跑出来了，他不让我出门，把我关在屋子里，濯致哥哥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和他联姻。” 池予挑了挑眉，哇噢，原文的监禁play可是很刺激的呢~ 小黎离这几天辛苦咯。 把桌上的湿纸巾丢给黎离后，陆濯致沉着面容走到他的正面。 “你找我也没办法。”陆濯致说：“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汤司忱继续下去，就请断开和他的联系。” “他哄你两句，你就回去了，过几天又哭啼啼地来找我，有什么用？” 黎离蹙着黛眉，小脸惨白，“我没有……是黎家强迫我回去的……” “黎离，没有人能够强迫你不想干的事情。”陆濯致转过身，目光落在池予身上，“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池予朝他露了个鬼脸，现学现卖呢。 黎离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怨气一下就被点燃了。 凭什么自己被汤司忱关起来，这个机器人可以独占陆濯致。 陆濯致居然还对他那么温柔。 他就是个机器人啊，能懂得人类吗？ 被气糊涂的代价就是开始口不择言，黎离攥着手指就朝池予走了过去。 “就是你勾引的濯致哥哥！你个狗屁机器人就只装了勾引人的程序是不是，我要把你带回工厂里清空所有程序设定！我让你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越说越气，黎离抬起手就想甩池予嘴巴子。 池予又不是傻子，巴掌都挥到脸上他不知道躲？ 动作迅敏，电闪石火之际池予侧过身躲过如期而至的巴掌，并一头扎进了陆濯致的怀抱中。 “主人~他要打我。”池予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眸子，摇尾乞怜地揪了揪陆濯致的领带。 陆濯致无奈地拍了拍小予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小机器人很聪明，还知道躲开，没有愣着被人揍。 而且，他还会顺势卖惨，摇身一变变成了受害者，刚刚对黎离的挑衅倒是被他掩盖得无影无踪。 “黎离，如果你真的不想联姻，我会试着和黎家谈一谈，至少在此之前，你需要想清楚……”陆濯致还是做不到对黎离不管不顾。 仅存的一丁点情谊，也让陆濯致无法彻底放任黎离自生自灭。 池予一听这话，有点急了。 陆濯致干啥呢。 怎么乱改剧情线。 人家这是主角攻受之间的情趣拉扯，你懂什么啊，就瞎掺和。 不等池予想开口，门口又来了一人。 是面容冷寒的汤司忱，他阴恻恻地盯着陆濯致，毫不客气地回拒。 “陆总，我和黎离的家事就不需要你掺和了，毕竟这是我们的事情，你有什么身份来插一脚？” 黎离一看到汤司忱的到来，害怕得直发抖，满脑子都是他对自己做得那些事情。 “濯致哥哥……你帮帮我……” 池予一把拽过了陆濯致的胳膊，往前踏出步子，挡在了他的身前。 丝毫不惧汤司忱身上的戾劲，目光坚定地看向他。 “汤总，既然这是你的家事，还请你管好你的人，别再来打扰陆总了。”池予挺了挺腰，双眸中只有坚持走完剧情线的坚定。 “毕竟陆总现在和我很甜蜜，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来打扰我们。” 汤司忱轻蔑地嗤笑一声，“还真以为陆濯致会为了你浪子回头？他玩过的人能组个足球队，你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让他对你情有独钟？” 池予愣了愣，“你怎么突然夸起人了。” “我夸什么了。”汤司忱也愣了。 “你刚不是夸我姿色不错嘛，我也知道啦，自己长得还不错。”池予娇憨地垂下眸。 陆濯致：“……” 汤司忱：“……” 黎离：“……” “你有病吧！！你个机器……”黎离刚准备开骂，结果被陆濯致冷声打断。 “够了。”陆濯致敛去眸中的烦躁，他动手拽了拽领带，让自己缓口气，不然真的会被现在很莫名还很滑稽的场面弄得啼笑，“你们想留下来继续吵请自便，我们不奉陪了。” 胳膊被人冷不丁拽住，池予被陆濯致拖着出了办公室。 池予还没吵够呢，“你干嘛拦着我呀，我不放心他俩，万一真吵起来了怎么办。” “他们吵就随他们啊，你关心别人做什么？”陆濯致搞不懂了，小予怎么突然多了爱看热闹的毛病。 “你就是个机器人，你明白什么？汤司忱和黎离的关系不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还牵扯着两个家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你又明白多少？” 池予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很烦躁的陆濯致有些怔住了心神。 “我惹你生气了吗？”池予问。 陆濯致将松垮在领口的领带彻底拽了下来，捏在手心里，骨节都泛着青色。 “你为什么总是一口一句我是机器人，我是机器人。”浮躁的情绪也顺着话口将池予染上，“我告诉过你，我不是机器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31.亲我一口 我不是机器人。 …… 我不是机器人。 又是这句话。 陆濯致曲起手指抵在眉心, 粗涩的呼吸在他鼻翼间喘息许久。 “好。”陆濯致放下胳膊，直视着池予，“那你告诉我, 你是什么。” 人吗？ 陆濯致的双眸中透出的是茫然，不解，是萦绕在他心头良久的困惑。 小予到底是什么。 池予拧住了眉, 唇缝一翕一合，接着他仓皇地偏过头。 “我谁都不是。”他说：“我是池予。” 陆濯致捏着泛青的指关节, 强迫他转过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问：“池予是谁。” 池予是谁。 池予……是…… “……池予是我。”池予艰涩地开口，连音色都带着颤声。 一个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池予是谁。 陆濯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这个时候和小予纠结这个问题, 他们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按照自己猜测，小予肯定不可能将实情说出, 也可能是他自己作为AI意识不到这一点。 或许小予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知道他就是池予。 就是让人类去追溯起源, 那也是花了千万年的时间才找到答案的, 让AI来回答自己是如何产生的, 对于小予来说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小予,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宁愿用抑制剂也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吗？”陆濯致说。 关于自己的态度, 陆濯致有必要向池予表明，他不希望自己的小予会因为害怕被察觉意识存在而去疏离他。 这个新家对于陆濯致来说，来之不易, 他很珍惜。 他愿意守护这个家。 池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在慌乱之中按下电梯，他缩在了电梯角落, 手指也垂在衣侧，因为慌张和纠结的情绪让他无措地扣着指甲。 “主人，你希望我是机器人吗？”垂下的鸦羽睫毛轻轻抖动。 池予一方面想让陆濯致知道自己的存在，一方面又很不愿意将真相说出来。 他不知道说出来的代价是什么，会不会影响了这里原有的故事线。 就像刚刚陆濯致差点同意帮黎离去拒绝联姻，如果真的按照这样的剧情发展下去，主角无法HE，也许池予就会被困在这个书中一辈子。 当一辈子的机器人。 池予没想好，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 他只知道，希望陆濯致能够平安无虞，喜乐幸福的过完一生。 如果因为自己的到来，或者是自己诉出的真相，让书中的世界，书中的人物，一切一切都神形消散，这是池予不能接受的。 他不知道规则是什么，不知道界线在哪里，池予不敢轻易冒险。 “小予，对不起。”陆濯致却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刚刚不该那样说你。” 他走到电梯的角落，将池予堵在怀中，他低头看着怀中躲闪着视线的人，再次确定小予可能是知道什么，但他现在还说不出口。 “我之前的确是将你视为机器人，单纯的机械，由程序和零件组成的机器人。” “但我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拒绝你的安抚。”陆濯致说。 池予盯在地面的眸子微微睁大，“那是为什么……” 在陆濯致易感期的时候，池予是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甚至以自身为要挟才让陆濯致从反锁的房里走出来。 “是因为你很在意小予吗。”池予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小予这个人，在陆濯致心中的分量极其珍重。 “直到你告诉我，你叫池予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在意的人是池予。” “不管池予是什么，只要他存在过，我就会一直陪在池予的身边。” “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陆濯致牵起了他的手，用拇指划过他的手背，眷恋缱绻地目光一直停留在池予的身上。 “我从来不在意你是否是机器人，我也不在意你是否遵循指令，只要你是池予就好。” “当我决定接受你的安抚的时候，我就已经将你视为一辈子的伴侣。” “你懂我的意思吗？” 池予能理解他前面所说的意思，陆濯致是想和自己表明，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机器人，他在乎的是在机器人里存在的意识，也就是池予这个人。 可是，“伴侣……”陆濯致说的这个词让池予很是惊愕。 “可我只是机器人，没有人会选机器人当伴侣。”池予说。 陆濯致用另一只手摩挲着池予发红的眼尾，“我都标记你了，我们就是伴侣关系。” 伴侣关系是什么呢。 池予在想，这个世界的伴侣关系是不是就和他原来世界里结了婚共度余生的人一样呢。 他们跳过了从相熟、相知、相恋的过程，直接进入了相伴的环节？ “我不会再找其他人解决易感期了。”陆濯致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吻上，“池予，你明白了吗？” 池予倏地仰起头，想从陆濯致那双深邃的眸仁中找到答案。 他似乎明白了。 陆濯致他是不折不扣的双洁党，他既然选择了和机器人产生标记关系，那就意味着他也不会再碰别人。 伴侣，就是未来共度易感期的人。 无关情爱，他们只是多了一层游离在异于普通伴侣的复杂情愫，但他们的确是被绑在一起的“伴侣”了。 池予的脑子很乱。 “陆濯致，我好像很笨。”池予丧气地垂下头，不肯再看陆濯致那双炙热的眸。 陆濯致也拿不准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超过了小机器人能够处理信息的能力之外。 “乖，糊涂一点也挺可爱的。”陆濯致揉了揉他的发顶。 其实有很多还未解开的困惑横在他和小予中间。 不仅仅是池予的身份存疑。 还有自己近日里奇怪的反应，突然闪过的细碎画面，一些从未听过但就是知晓的词句，还有莫名在池予身上感受到的熟悉感…… 还是先把这些搞明白吧，陆濯致想。 不知道小机器人是听见自己说的那声“伴侣”之后想到了什么，池予的反应有些变扭，手也不牵了，也不黏着他了。 去车库的路上，池予和他保持着距离，很是疏离。 陆濯致不喜欢这样。 他猛地顿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睨着身后闷头走路的小机器人，陆濯致有些烦闷地掐起虎口，一把握住了池予的下颌。 池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干嘛……” “小予，抬头。”陆濯致发出指令，“笑一笑。” 哪有心情笑嘛，但是主控台开始控制他的面部肌肉，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笑容，连带着眼眸都弯了弯。 陆濯致歪着脖颈，用视线模拟摩挲的幅度，而后他微微勾起唇，略带玩味地口吻地说道。 “真心实意的笑容和指令下的笑容，我能看出来区别呢。” 陆濯致满意地收回了手腕，双手单插在西装裤兜里，漫不经心地再次发出指令。 “亲我一口。” 池予真是搞不懂陆濯致在想什么，莫名其妙就要亲亲。 “你心情很好吗？”池予问。 即使话是这么说，踮起的脚尖可是丝毫不含糊，主控台操控着他的身体攀上了陆濯致的胸膛，寻着微微张开的薄唇勾着腰肢就要贴上。 “诶，台啊，能不能矜持一点啊，人家要亲你就亲啊，没点自己的想法嘛。”池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吻上薄唇的时候他还在喋喋不休。 陆濯致眼眸微黯，掐着他的腰将人往怀里一按，接着转身一圈，将池予堵在了车门上。 池予眨眨眼眸，“你怎么啦。” 陆濯致喑哑着嗓子凑近，“就想看看你还听不听我的指令。” 炽热的吻寻着池予刚翕合的唇缝挤进，滑腻的舌尖在口中搜寻一片，卷着他的舌尖逗弄着。 被吸吮的肿胀感充斥在舌尖上，陆濯致还使坏地用虎口扼着他的下颌，池予不得不张大唇口，更是方便了他的予取予求。 池予轻喘一声，妥协地抬起双臂，勾着陆濯致的脖颈，将他带着俯身，沉醉在雾凇信息素的浸润之中。 见到小机器人配合的姿势，与自己缠绵的舌尖，只有池予的乖顺模样才能让陆濯致刚刚发慌的心平稳下来。 他有些接受不了池予在自己的世界中消失。 并非是那个只会听指令的小予，而是这个鬼灵精怪，可爱灵动的池予。 不，陆濯致全都要。 要池予听话，要池予不能反抗，要池予被他予取予求，要池予一直在他的身边。 被亲软了的池予瘫在主人的怀中呼呼喘着气，小脸也是绯红一片，因为缺氧而微微泛红的眼眸更是让陆濯致着迷。 如果不是地点不合适，陆濯致一定会继续下去。 “主人。”池予糯糯地喊了一声，“你今天情绪很不对劲。” 陆濯致没有反驳，因为他的呼吸也乱了几分，“因为在意。” “我刚刚不是不理主人，我只是有些走神。”池予蹭了蹭他的颈窝，很乖很软，“主人这么好，我会一直在的。” 我舍不得离开你。 可我始终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里。 明知道这是一本被写定结局的书，池予还是控制不了在书中动了自己的真情。 是爱情吗？ 池予不知道。 爱上纸片人，可能是池予怎么都改不了的命吧。 靠在陆濯致的怀中，池予眸色惘然地盯着未知区域，失神呆怔。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陆濯致蓦地开口，声音很低，像羽毛拂过耳畔。 池予本就有些发愣，更是没听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嗯？” “我以后，不会把你当成机器人了，好吗？”熠光划过那双深邃的眸中，微闪着怜爱与眷恋。 第32章 32.娇妻文学 距离晚上还有一段…… 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 陆濯致开车绕行，还是给池予买了他最爱的三分糖奶茶和小蛋糕。 一想到池予晚上偷吃小蛋糕那偷摸的小身影，陆濯致没控制住笑意, 勾着唇角轻笑两声。 模样慵懒，又格外的宠溺。 池予多看了两眼，“你好像心情真的很好诶……” 陆濯致：“还行。” 池予咂了咂唇, 觉得时机不错，可以提一提黎离的事情。 “主人~”池予拉长尾音, 糯糯的声音一旦拉长就更显得撒娇意味，“你觉得黎离喜不喜欢汤司忱？” 陆濯致点了点刹车，将车速缓了下来, 他斜着眼扫过池予。 “他喜欢谁你不知道？” 池予“啧”了一声，“你觉得他喜欢你啊。” 陆濯致没说话, 但那模样明显就是这么认为的。 “NONONO~你不能光听他嘴巴说的。”池予竖起食指在空中左右晃了晃，“你得看他的行为。” “你觉得他每次遇到事情都来找你, 遇事离不开你，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会找信赖的人这是条件反射。”池予分析着黎离的心理历程。 “黎离说汤司忱将他关在房子里, 如果汤司忱真的想把他隔绝起来,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跑出去。” “黎离呢, 虽然说自己不愿意联姻, 但他和汤司忱的交集可是一丁点都没减少啊。” “你有句话说的很对, 如果真的不想联姻，他可以切断和汤司忱的往来，再慢慢和家里说, 而且他完全可以脱离黎家，自己赚钱自己花，黎家难不成要把他绑着嫁进汤家吗？” “他一边和汤司忱玩各种play, 又一边和你说不想联姻，这是什么意思？” 陆濯致可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听一个机器人和自己分析感情…… 不过是池予的话，一切都变得很有可能啦。 “主人呐，你可不要变成他们play中的一环哦~”池予苦口婆心劝解道：“黎离是觉得联姻这一层关系横在他和汤司忱中间，他觉得自己承认对汤司忱动心就是对黎家的妥协。” “所以他才会一直拒绝联姻，又总是控制不住和汤司忱产生更多的联系。” “而你，我的主人。”池予用食指对着陆濯致，“请不要操心他们的感情，就让他俩自己闹呗，闹到最后黎离会想明白的。” “反正汤司忱不可能放他离开。” 陆濯致将车驶进商场的地下车库，停稳车辆后他才曲起手指在池予脑门上敲了敲。 “你一天脑袋瓜就在想这些事？” 池予哼哼两声，“我可是看过超多小说的资深感情专家，这种纠结复杂的人物情绪我可太懂了，他们这叫做恨文学。” “什么文学？”陆濯致捏着池予的右脸颊，把他的嘴唇都扯到了右边。 “做恨文学呀！”池予摇头晃脑地想要甩掉掐在脸颊上的手指。 陆濯致促狭地眯着眼缝，“那我们是什么。” 池予倒是真认真思索起来，“我们应该是……爹系霸总的娇妻文学……” 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陆濯致微微偏过头，被池予的回答逗笑，“当我没问吧。” 池予：“：D”，不想聊就算了呗。 你个纸片人看得懂小说嘛你。 多香的梗啊，娇妻文学，还是爹系霸总攻，死丫头我吃得真好啊。 池予感慨。 “咱们去哪儿啊。”池予跳下车，跺了跺弯曲久了的双腿。 “逛超市。”陆濯致说。 “今天立冬，买点食材回去包饺子。”陆濯致牵过他的手，带着他往商场里面走。 “好快呀，都立冬了。”池予问，“你们这里立冬也吃饺子呀。” 陆濯致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我们这？” 池予连忙说：“就是花市，这个城市……” “嗯，习俗，过年的话还会放烟花。”陆濯致说。 哇噢，能看烟花诶。 在池予的世界里，早已经禁烟花很多年了，很久没有在过年的时候看到绚丽的烟花了。 “想看？”陆濯致看到了池予眸中闪过的期待。 池予：“嗯！” 陆濯致说：“游乐场年底竣工，应该在过年之前，夜场申请了烟花许可，每晚都会放。” “哇！”池予捧场王。 “开业的时候带你去。”陆濯致弯了弯唇角，“还有摩天轮。” 摩天轮，陆濯致答应过带他去坐摩天轮，他都记得。 池予看着身侧的人微微出神，Alpha挺拔的鼻梁下是弯起的唇角，让他显得很是温柔平和，心间的那片湖被夜风吹过，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逐渐扩散。 那种被人放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令他越来越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尤其是陆濯致。 如果他不是纸片人就好了，如果现实世界里也有个陆濯致就好了。 “过两天我要出差，新项目要发布了。”陆濯致抿了抿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这还用想吗。 “去啊！”池予一把攥住陆濯致的胳膊好一顿蹭，“主人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别想丢下我~” 陆濯致用指腹推了推他的额头，让他别蹭了，“我设置的黏人程度可没林粼那么高，你怎么还这么黏人呢。” 池予嘿嘿笑了两声，“口嫌体正直。” “刚在公司车库我不过就是沉闷了一小会，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抱着又掐又亲的。” “咱俩到底谁黏人呀。” 陆濯致：“是吗？主控台，黏人设置成最低档。” “已将机器人01号黏人等级设为最低档。”池予突然就站直了身子，攀着主人的手臂也被自己放下，接着往后退了三步，保持着恒定的距离跟在陆濯致身后。 池予气坏了。 “陆濯致！你给我调回来！”池予喊。 走在他前面的陆濯致勾着薄唇坏坏地笑着，“咱俩谁黏人。” “我我我，是我。”池予认输，撒娇地说着：“主人，我错啦，你快调回来嘛。” 害怕被附近的人听见，池予将音量放得很小，又害怕走在前面的陆濯致听不见，小脸羞成红色。 “主人！快调回来，我错了。”他不得不加了点音量，听着语气都有些委屈劲儿。 陆濯致这才满意地转过身，“撤销指令。” “已将机器人01号黏人等级恢复至原有等级。”池予瘪着小嘴，不高兴地说。 等指令撤销，池予抓着陆濯致的衣摆好一顿揉搓，“坏死人了。” 陆濯致敛着眉眼瞥了他一眼，“嗯？” 池予鼓着小脸：“哎呀我不说了，你这人咋这样。” 因为还是上班时间，超市里的人不算多，池予买了好多零食，把购物车塞得满满的。 陆濯致就推着车在他身后慢悠悠地晃着。 而池予则蹲在薯片架前在纠结是买番茄味还是烤肉味，从他的身后突然冒出一双手，“选不出来就都买。” 陆濯致刚将薯片丢进购物车，怀中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把购物车交给池予，“我接个电话。” 池予：“嗯呐~” 然后继续对着酸奶区的草莓味和巧克力味点兵点将。 池予抬眼望去，正在接听电话的陆濯致面容泠然，刚刚还挂在他眼底的柔情又不见了，他又变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站在不远处的池予听见陆濯致好像说了什么，“把他的命吊着，不能死。” 池予推着车走近，想去听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陆濯致看到了逐渐靠近的池予，眉宇间的冷寂收不住，身上的戾气也在听到电话里的事情而不断加重。 池予只能感觉到陆濯致身上的信息素快要扼不住，瘆人阴沉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向了一旁的空地砖上。 等陆濯致挂断电话，池予是一刻都等不及，松开购物车直接迈了过去。 “主人，是不是陆勤盛病情加重了？”池予不顾陆濯致身上的戾劲，顺着他的指缝将自己的手指挤了进去，“医院怎么说？” 陆濯致阴鸷地垂下眸子，“死不了。” 池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在这个时候说也不合适。 “那我们要去医院看看吗？”池予问。 陆濯致微微颔首，“嗯，用的激素药需要家属签字。” 池予：“那我们快过去吧。” 对于池予来说，他是很想亲眼看看陆濯致口中的这位伪善的养父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对陆勤盛的厌恶不比陆濯致少，他就是自己主人的心魔，是让陆濯致如此压抑自我的罪魁祸首。 如果可以，池予真想去拔了氧气管。 但他也知道，陆濯致不想他死，因为看着养父像个废物躺在病床上，这也许能让他偏执的内心得到慰藉。 陆濯致拽过已经快步往外撤离的池予，眼中有些许难堪，“你别去了。” “不要，我要去。”池予坚定，“我要和你一起去。” 自从陆勤盛病了，失去自理能力之后，陆濯致一直让医院用药将他的命吊住，也派了护工照顾他。 然后就把他丢在医院想死不能死，陆濯致不确定池予在看到陆勤盛之后，会不会对他这样残忍的做法感觉到害怕。 别人救人是因为不舍亲人，而自己救人是为了满足自己丑陋卑鄙之下的泄愤。 “主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池予紧紧地握住了掌心里轻颤的手指，“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我要是你，我天天到他病床前骂他，骂得字都不带重复的。” “他想一死了之，人死了就能洗刷他曾经犯下的错，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陆濯致的嗓子有些发干，“小予……” “没事的主人，我陪着你。” 话音一落，池予从他的口袋摸到了车钥匙，瞪大着眼睛给陆濯致鼓气。 “让我会会这个老登，品品是个什么样的坏种。” “敢欺负我家主人，看我待会骂死他。” 第33章 33.故意折磨 不管在哪座城市，…… 不管在哪座城市, 也不管是不是工作日，医院总是人满为患。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鼻翼之下，池予拽着陆濯致的衣袖, 紧跟在他的身后。 医院一楼大厅里，是匆匆而过的苦难人，是与病魔争斗的医生, 是瘫倒在地痛哭悲恸的不舍人。 可能也会有那么一两个，会像陆濯致这样的冷漠, 也会有那么几个人，像池予这样，满怀愤恨。 情绪多样复杂, 在芸芸世界之中，总会遇见和自己心境相似的人。 可如果因此而指望别人能够与你感同身受, 怕是奢望。 冷漠有很多种，愤恨也有很多种。 日子终究是自己的经历, 他人又如何懂得。 “你爸……就在这里？”池予在一楼大厅内四处查看，看起来这里就是最普通的甲级医院, 病满为患, 连缴费柜台都需要排长龙等待。 “你没把他弄去那种私人医院啊。”这才是池予想问的话。 从陆濯致鼻腔里冷哧一声, “送他去私人医院享福？” “当了一辈子陆家老爷, 临死前还不认清他引以为傲的陆家早已在时代的洪流中被击垮, 变成废墟。”陆濯致的眸色很凉，和他的信息素一样冰冷。 池予点点头，“我认同,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奋斗出来的，凭什么让他享有。” 穿过医院大厅，再经过新的住院楼, 陆濯致的脚步都不曾停下，左拐右拐后终于在老住院楼前停下。 陆濯致说到做到，给陆勤盛弄的就是最普通的病房，空调都是最老款的那种，电视还是柜式的放在病房中央。 病房是三人间。 护工早在病房前等着陆濯致的到来，“陆总，第一床的病人今早走了，最里面那床的上午也被拉进了ICU，你爸可能是看着那场面吓着了，病情一下就加重了。” 池予从门外的窗户往里扫了一眼，病床都被吊帘挡着了，看不到陆勤盛。 他支着头想往里再看看，听见身旁的陆濯致说：“还会有他害怕的事。” “怕死，他这样的人嘴巴说让他死，其实比谁都害怕死。”池予收回目光，接上陆濯致的话。 护工将目光移到陆总身边的清丽面容上，多瞧了两眼。 陆濯致也没介绍，只是问了问简单的情况，“他现在清醒了吗？” “醒了，一直喊我找你来，我也不知道他这么着急见你是不是想和你说……” 陆濯致转动门锁，语气平淡，“来找我撒气的。” 陆濯致太了解他的养父了，从小就是这样，在外面遇到了任何不舒服的事情，就会回家把气撒在家里手无缚鸡的母子二人。 那时候陆濯致还小，庄琴又是个女人，根本招架不住陆勤盛的怒意。 从陆濯致刚到新家的时候，庄琴就不断地向他灌输不要反抗的念头，只要顺着陆勤盛，等他打爽了，骂够了，怨气发泄了，自然也就消气了。 日子就能平淡地过上一段时间。 周而往复，每每如此。 门缝刚被开一个小缝，玻璃杯凌空砸来时划过空中带起的风声刺啦一下传进了耳朵里。 池予根本没来得及想，直接将陆濯致拽到了身后，将门重新带上，玻璃杯砸在门上变成碎片，散落到地面。 等了半晌，里面没有再砸东西，池予这才推开门，开口就是嘲讽。 “力气挺大啊，看来医生医术高超啊，上午差点被吓死的人，下午就有劲能砸人了啊。” 陆濯致拍了拍池予的后背，示意让他到后面去，等他走进病房后，先将中间病床隔着的吊帘全都拉开，让陆勤盛那张苍白病弱却盛满了阴毒怨恨的脸露了出来。 池予这才看到陆勤盛到底长什么样子，病容依然无法释缓他眼中的阴怨。 三人间的病房，第一床现在已经空了，陆勤盛就在第二张病床上，靠里那床病人也是重症进了ICU，这间病房现在就只有陆勤盛。 池予真的很想给陆濯致竖个大拇指，陆勤盛天天夹在两个快死之人的中间，谁知道明天醒来时，隔壁病床的人是不是就空了。 这种高压惊心的环境下，人就算没病也得被逼疯。 陆濯致还真的是在用这种方式折磨着他。 吊着他的命，然后肆意玩弄。 就像是嗜血的猛兽，在狩到猎物后，总会用爪子拍一拍，看着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猎物毫无反抗能力在地上滚上一圈又一圈。 病床被摇了起来，陆勤盛靠在床上，将头扭到另一边，下颌处的牙关绷了又绷，等到自己养子走近的一瞬，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就想甩过去。 池予眼疾手快地攥住他的手腕，“就这点力气还想打人，不如留口气，再多活几年。” 陆勤盛怒瞪着眼前不认识的清秀少年，他的目光自池予身上又转到了面目冷戾的陆濯致脸上，而后阴笑一声。 “你不也变成这样了吗。”陆勤盛用手指着他，“陆濯致，你不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吗？” “我可听说了你在外面的风流事迹。” “怎么了，你能睡那么多人，我这个当老子就睡不得了？” “你不也玩了那么多人吗？” 陆濯致漫不经心地走到点滴瓶处调了调点滴速度，将速度推到了最快，接着才轻慢地回答陆勤盛挑衅的话语。 “我和你不一样。”陆濯致先是将领带松开，缠绕成一圈规整地交给了一旁的池予手上。 “我不会在自己伴侣的面前和别人睡。” 陆勤盛气极反笑，“那又如何，庄琴都不敢说什么，我带人回来的时候，她还不是乖乖地躲回房间里。” 陆濯致：“你不明白吗？因为她不爱你，你以为这样做对她来说是羞辱？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不管她爱不爱我，她死了也只能进我们陆家的坟，她一辈子都逃离不了陆家。”陆勤盛发狠道。 “你觉得可能吗？我会好心地让庄琴葬进你们陆家？她最恨的就是你们陆家人。” 讥讽的话语从那双薄唇吐出，陆濯致朝自己养父心口上狠狠插下刀子。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已经把庄琴送回给庄家了，落叶归根总归是她的心愿。”陆濯致说。 对于陆勤盛来说，陆家就是他的执念，自己明媒正娶的伴侣死后居然不进陆家祖坟，这无疑就是在挑战陆勤盛的底线。 “畜生玩意，你妈怎么死的你不会忘了吧，现在在这装母子情深了？” “你妈就是你害死的！活着的时候你就害她，现在死了也不放过她，还要挖她的墓，你就是畜生！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个东西！” 池予心口一紧，陆勤盛口不择言的隐情和自己猜测的没错。 庄琴可能是因为陆濯致而死。 “没良心的狗！”陆勤盛抄过手边能摸到的任何东西，不顾一切地砸向自己的养子，“老子养你这么多年，是条狗都喂熟了，怎么就是喂不熟你这个白眼狼的畜生东西！” 一口一个畜生…… 难怪陆濯致会说自己像个畜生一样。 “老子打庄琴的时候，狗还知道冲出来护主，你呢？你连畜生都不如，缩在角落里，连看都不敢看，现在仗着翅膀硬了，敢和我对着干了是吧，陆濯致！” 陆濯致冷若冰霜的面容终于产生了裂缝，额前的发丝也顺势散落几缕搭在额前，显得他狼狈、凌乱。 粗涩的呼吸在耳边回荡，池予连忙握住了陆濯致的手，“别听他说的狗屁话！你那时候那么小，有什么能力反抗他这种人渣的施暴。” 听到池予的话，病床上的陆勤盛更是轻蔑地盯着他，目光阴毒地黏在池予身上。 “你算什么东西？陆濯致新养的狗？”陆勤盛冷讽，“他陆濯致吃我们陆家的，喝我们陆家的，他就是我陆勤盛养的狗，你就是我陆家的狗养的狗，连畜生都算不上，和我一脚踢死的畜生一样！” 陆勤盛说的就是主人曾经说的那只没有名字的狗吧。 池予怎么会在意陆勤盛这种疯言疯语，“陆勤盛，一口一个畜生，是不是很能让你产生满足感啊？” “到底谁是畜生啊？” “虐待发妻，残暴养子，就连家里的狗你都不放过，你才是畜生吧？！” “一口一个陆家陆家，大爷，陆家都亡了，就在你手里亡的，你不会不知道吧？陆濯致是这辈子倒霉，被你领养，进了你们陆家的门。” “你也幸亏是领养了陆濯致这样的人，还能供你治病，让你苟活在这个世上。” “你要是领养的是我，老子高低让你尝尝百草枯是什么味道。” “要不趁巧就现在吧，你不是不想活了吗，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药瓶，几万一针的药也别用了，找一家兽医店，买个吊命的药，保证你能撑到进屠宰场。” “出厂还能给你盖个检疫合格的章。” 池予的话一个脏字没有，但是攻击力极强，是把陆勤盛骂得连畜生都不如了。 陆濯致攥在隔壁病床栏杆上的骨节凸起，手背也爆出了一根根蜿蜒的青筋。 “小予。”陆濯致阴沉着掀开眼睫，肩头却不停地抖动，这个时候的陆濯致居然笑了，他揶揄地朝小机器人说：“骂得挺好。” 躺在病床上的陆勤盛一把捏住了自己的领口，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池予瞪着眼睛，嘴里大口喘着气，用生动的表情诠释“吹胡子瞪眼”，就差撒手人寰了。 “靠，别被我骂死了吧，快快快，上氧气管，老子还没骂够呢。”池予胡乱地在病床上翻找一圈，最后还是陆濯致按下了病床上方的呼叫按钮。 眨眼之间，几个护士拿着大大小小的针管快步走进病房内，领头的护士看了陆濯致一眼。 “外面都听见你们骂的声儿了，下次注意点。” 陆濯致微微颔首，“老样子，给我保住他的命。” “他现在用的药量都已经达到阈值顶峰了，身体的抗药性也越来越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保不住了。” 陆濯致紧闭上眸子，淡然地说：“死了算他命好。” 第34章 34.房车之旅 “你脸怎么这么红。”…… 今夜是冬至。 因为接到电话他们立即赶来了医院, 池予精挑细选的零食和陆濯致本想包饺子的食材都没能买成。 池予从陆濯致的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我来开吧，你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开车。” 陆濯致对他笑了笑, “还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可能是习惯了吧。” 池予不喜欢看到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藏在平淡眸色下的应当是很憋闷的情绪吧。 “在我面前不用伪装啦，不管你是什么脾气什么性格, 你都是我的主人。” 陆濯致走到车辆右侧拉开车门，隔着汽车和另一边的池予说：“没装，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挡在我的面前, 会对他说那样的话，看着他被你气到的模样, 还挺意外的。” 池予跟着坐进主驾驶，追问：“小琴阿姨呢？她应该会保护你吧。” “她啊。”陆濯致的目光变得阴沉晦涩, “我第一天到家的时候，她就教我要忍让, 察觉出他生气的时候, 一定要躲起来, 别让他注意到我。” “所以, 她总是被打的很惨, 我呢，又总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眼底的淡漠逐渐转变成了自嘲，“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池予很想告诉他, 庄琴的刻意示弱的教导根本就是错的，只会助纣为虐，让陆勤盛更加得寸进尺。 转念一想, 那个时候的陆濯致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家里的大人也只有庄琴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真要是硬碰硬下场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庄琴的教导也没错…… 池予连连叹气，心中对于这件事的看法陷入了死胡同。 如果这件事放在自己身上，他会怎么做？ 想不出来。 “怎么不回答。” 池予思考时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小脸也是苦大仇深的模样，陆濯致以为他是在想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哎……”池予泄气地拉过安全带，“代入了下自己，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许小琴阿姨是对的，只有等你成长起来，等你足够强大了，你才有能力对抗他。” “就像现在，因为你已经成长到不再需要别人提供避风港，你自己就可以遮风挡雨。” 陆濯致却说：“我要是勇敢一次，庄琴就不会……” 手指在方向盘上握了又握，最后还是放下了胳膊，池予侧过身，看着陆濯致。 “主人，小琴阿姨是怎么死的？” 陆濯致猛地低下头，声音也带着颤意，“我回家的时候……她就已经……” 强行让自己回忆这些片段，陆濯致还是无法控制打颤的双唇。 “庄琴为了保护我，给我办理了住校，我在学校拼了命地学，妄想着凭借这些优异的成绩分数和陆勤盛做谈判。” “他这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陆家在他手上衰落，我想用这些分数和拿到的优秀学生证书向他证明，我可以让陆家重回正轨。” “庄琴……她没等得及，她没等我做到，就走了。” 池予从主驾上倾身，隔着座位抱上了自己的主人。 “你已经很努力了，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自己的命运，你已经尽力了。”池予将头埋在陆濯致的颈窝里，听着身上的人带着颤抖的呼吸。 心就像被人猛地攥住，用指尖狠狠碾压，太痛了。 良久，池予感觉自己支着的腰被车座硌得生疼，陆濯致这才松开了怀抱。 “之前我不明白，如今想来，这些都是庄琴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陆濯致沉重地阖上双眸，眉宇间是重重的疲倦。 “……她是自杀？”池予张了张唇。 “嗯。”陆濯致说，“陆勤盛为了掌控我，不让庄琴去医院，就在家里给他请医生。” “等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气。” 而那时候的陆勤盛，正在房里和小情人温存。 根本不知道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自己亲手斩断了活下去的希望。 池予低吼一声：“真特么不是人！” “开车吧。”陆濯致斜偏过头，将脸冲着窗外，“不想再提当年的事了。” “不提了不提了。”池予凑到陆濯致唇边亲了一口，“主人开心点~你不开心小予也不开心。” 深邃的眸子在池予脸上盯了一会，才堪堪开口：“好。” 池予弯了弯唇，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重新坐回车座位上启动车辆，顺着回家的方向驶去。 回家的方向本该向右驶进高架，在路口前陆濯致指了左侧的路口，“走那边。” “不回家吗？”池予问。 “带你去吃饺子。”陆濯致说。 车辆没开多久，来到了一个胡同口，身侧的陆濯致已经解开安全带。 “路窄，车子开不进去的，下来走吧。”陆濯致站在车外，朝里面的池予拍了拍车门。 往胡同里走，是一间面馆。 铁卷门里的门店里只有两张桌子，门口倒是放着不少小的桌椅板凳。 “这是面馆啊。”池予问，“来面馆吃饺子？” 陆濯致不挑剔，就坐在门口的小桌子上，一双长腿曲在小板凳下，这个姿势看着很不符合他的总裁身份。 “胡同出去再右拐，是我以前的学校，这家面馆我吃了三年，味道不错。”陆濯致说：“特别是饺子。” 老板认出了他，和善地挂着笑容走到小桌边，“小致啊，可是好久没来陈叔这里吃面了啊。” 陆濯致朝陈叔点了点头，“工作忙，今儿不吃面，来两盘饺子吧。” “ 好嘞，冬至吃饺子。”陈叔夹着烟就回后厨了，“不招待你们了哈，你自己看着弄。” “要醋吗？”陆濯致拿了小盘子和一壶醋，递在池予面前。 池予接过来，抬头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差。” “明天。”陆濯致说。 池予有点惊诧，“这么快啊，远吗？还是开车过去？” 这时，陆濯致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有点远，要坐飞机。” “啊……”池予有点懵了，“我坐不了飞机啊。” 电子产品……不能坐航空啊。 “那你把我关机带上飞机？我关机了是不是直接就变成了植物人的状态了啊……” 池予开始脑补画面，自己变成了四肢僵硬的人形玩具，被陆濯致一路上扛着走，这多难看啊…… 当他脑补着呢，陈叔端着饺子出来，朝池予看了看，“趁热吃哈。” 陆濯致对陈叔笑了笑，“谢谢叔。” “谢谢叔。”池予也跟着说道。 等陈叔又回到门店里，池予左右瞧了两眼，耐不住性子急得开始敲筷子，“主人主人，你快说怎么办啊。” 陆濯致捻了个饺子放在池予的盘中，随后才慢腾腾地说：“所以咱们明天就出发。” 池予一口咬下饺子，上一秒还忧心自己该怎么出行，下一秒就被舌尖味蕾上的鲜美弄得摇摇摆摆。 “好吃好吃~”他晃着身体，愉悦地说着。 陆濯致瞧着眼前的小机器人，就因为吃到了好吃的饺子，就能露出这么纯粹欢心的笑容，连带着也让他染上了笑意。 “出差的城市在海城，咱们开车过去要一天一夜。”陆濯致说：“到时候在车上睡一晚。” 池予鼓着腮帮子艰难地将饺子咽下，“啊……那你岂不是要和我一起坐一天一夜的车。” “没事。”陆濯致很淡然地回了两个字。 …… 等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池予才知道陆濯致为什么这么淡定。 因为他准备的车是一辆房车。 池予兴奋地在房车里到处乱窜，留下陆濯致一个人在后面装卸着他们出差时会用到的东西。 “我来我来，我让主控台弄。”池予跑到了陆濯致身边，朝他微微俯身，双眸期待地眨巴眨巴。 陆濯致没懂他的意思，只是在他头上揉了揉，“没事，我来吧。” 池予一下拉住他的手，笑语连连，“主控台弄，我一点力气都不用出的，快点快点~你快发出指令。” 陆濯致被他撒娇得没办法，只能丢出一句指令。 “把这些箱子搬到车厢里，再把水箱加满水。”陆濯致说。 小予蹭一下站直了，“机器人01号已接收到指令，即刻执行指令内容。” 陆濯致在房车上确认电箱和工具，小予在车外面吭哧吭哧搬东西。 身体权限被主控台接管，说起来池予也算是闲来无事，不如趁着间隙，把原文中关于这一段的剧情再回顾了一遍吧。 原文里提到了汤司忱不满陆濯致新项目的成功，在暗中想找寻机会对陆濯致进行打压。 具体的手段……原文没写…… 因为这一段全部都是汤司忱和黎离的各种play。 啧。 这人搞事业一点都不走心。 “小予。”陆濯致喊了一声，小机器人没反应。 他只能从房车上走下来，敲了敲池予的脑袋，“发什么愣。” 池予连忙把主控台的小说关了。 靠，爱看海棠文的毛病改不掉啊……一看到他俩玩play的描写就走不动道。 把浴室、阳台、楼梯的play都温故了一遍，还想继续看下一个play，冷不丁被陆濯致敲了脑袋，吓得池予红着脸，不敢看他。 “你拍我干嘛，吓死人了。”池予说。 陆濯致瞧着机器人满脸的绯红，觉得甚是怪异，“你怎么了。” 池予用手在脸颊上扇风，“没什么啊……” “你脸怎么这么红。” “热得吧……” 陆濯致不信，拉开他胳膊上的袖子往上一推，看着他胳膊上的USB接口旁闪烁着红灯。 作势就要把小予带回房中到主舱里检查身体，“回去检查下。” 池予一头埋进陆濯致的怀中，“我就是干活干累啦，可能是搬了重东西，身体承载受重太高了，缓缓就好啦。” 陆濯致不放心地将池予又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 “充电装备带了吗？”陆濯致问。 池予说：“放心啦，放在行李箱里了。” “这次要去一周，你要注意自己的数值，如果遇到身体不对劲的情况，一定要和我说。”陆濯致说。 池予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兴冲冲地搓手，“出发去看海咯~” 第35章 35.咬错地方 “白天不是喜欢咬人吗…… 路途上大部分都是由池予来开车, 他的主控台可以接入车辆智驾，比陆濯致开车要更加悠闲。 再者，陆濯致一路上都在和吴宣等一众心腹开会, 确认发布会细节。 池予不想一个人闷头在驾驶室里开车，经停中途服务区，他从房车后节的生活室内抱住了埋头处理工作的陆濯致。 “你陪陪我嘛, 你在后面工作，我一个人在前面开车, 弄得我好像司机……”池予强行挤进陆濯致的怀抱里，哼哼唧唧的。 陆濯致把笔记本推远了点，顺着池予拱上来的姿势, 双手绕过他的腰间，将人用力一提, 另一只手拖着他的大腿根就将人抱在了腿间。 “闹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冷冰冰的，池予却能从他那双墨绸般的眸子里看到些许纵容。 池予抬起双臂一把搂住了陆濯致的肩颈, 用鼻尖蹭着他的颈窝，嗅着来自主人身上最独特的凉薄气息。 是他的信息素, 雾凇。 “你来前面陪我嘛, 智驾把我活抢了, 我没事干, 都用主控台看完一本小说了, 很无聊诶！”池予哼哼着。 大手滑进衣角，捏了捏池予的腰间，“那你可以不用智驾。” “那我不真成司机了？！”池予生气了, 张嘴就在陆濯致颈子上咬了一口，力度不重，连齿痕都没留下。 只是吧……他本意只是想咬一口意思意思, 结果陆濯致却闷哼一声，喘息贴着耳角划过，又在耳膜前振响。 平白无故地为这一口不加任何暗示的啃咬添了一丝欲气。 池予眨了眨眸子，这下他也不撒嘴了，齿尖叼起陆濯致锁骨边的皮肤，再使坏地用舌尖摩挲而过，最后轻轻吸吮了一会。 “啵~”的一声，池予松开了双唇，看着陆濯致锁骨边的吻痕印，眼中全是对自己杰作的满意之色。 陆濯致就用他那双深邃阴郁的双眸盯着他，“胆子变肥了啊。” 池予咂咂唇，嘴硬道：“那怎么了嘛，你就把这草莓印儿拿出去让别人都看看，他们一看，哦哟，陆总风流啊，我这不是帮你坐实渣男人设嘛。” 陆濯致冷笑一声，“是吗。” “对啊，我觉得一个还不够，得多来几个，不然别人得说你的小男朋友不够给力，别又想着法给你床上塞人呢。” 池予撅着嘴就要往陆濯致另一侧锁骨咬去，半路上被人截胡，被一只手勾着下巴让他仰起了头。 池予：“嗯哼？” “你弄错了。”陆濯致喑哑着嗓子开口。 池予愣了愣。 “要咬也不是咬这里。”陆濯致说。 池予小脸红红：“难不成让我咬你的腺体啊……不合适吧，你是Alpha诶。” 卑劣的眸光一闪而过，陆濯致从鼻腔里轻哼一声，“晚上就知道了。” 喜欢咬是吧，晚上让你腮帮子咬酸。 陆濯致还有个电话会议需要参加，本来是不准备去驾驶室的，架不住小机器人一直磨他，又是撒娇又是求求你了，没办法，只能拿上笔记本去了前面的驾驶室。 小机器人虽然嘴上说的黏人，真等他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时，小予又不闹腾了，就时不时地转头对着他乐一会儿，然后再转过头直视着路况。 智驾很安全，但主驾不能离开人，并且要保持双手一直放在方向盘上。 这是为了在发生事故之前，驾驶员能够在第一时间接管车辆，紧急避险。 等陆濯致开完了电话会议，池予轻声问道：“我们晚上在哪里休息？加油站？” 陆濯致先是用手指捏了捏眉心，坐了一天身子疲倦乏累，他瞧了瞧在主驾开了一天且没有任何怨言的小机器人，心中难免又是一阵动容。 “累不累。”陆濯致问。 池予：“有点，就是屁股坐的有点麻，腰也有点疼……” 说完，池予还象征性的挪了挪屁股，“主人，要不你把我的疼痛数值调低一点，这身体的仿真反馈也太真实了吧，连开车开久了身子酸都要模拟出来。” 陆濯致轻笑一声，“等晚上再好好体验下仿真反馈。” “什么？”池予踩了踩刹车。 陆濯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接着他直起了身子，在房车的中控屏上划拉一下，看了看附近的地图。 “快到C市了。”在地图上标了个地点，“路过加油站的时候把油加满，然后去这里过夜。” 池予：“收到收到！” 听从陆濯致的指令，小机器人在下一个加油站给油箱加满油后，又匆匆跟着主人标的地址驶去。 车辆驶离高速，抵达C市，在一处面积挺大的公园附近停下车。 开了一天车，池予跳下车，跺了跺脚，“累累累死我了。” 陆濯致从车厢后拿出他们的小行李箱，找出了晚上洗漱要用到的东西。 “这是哪儿啊。”池予问。 这里看起来是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湿地公园，枫杨、乌柏、香樟，遮阴避阳的高大树木耸立，深秋的晚风吹过扬起沙沙响，卷着湿气和凉意喷洒在人脸上。 “空气好清新。”池予深吸气，往肺里传输着新鲜空气。 “早上更清新。”陆濯致拿着浴巾和睡衣走到车边，拍了拍车门，发出声响让池予转身看他。 “这里是房车营地，很多人自驾游玩会选择来这里过夜。”陆濯致解答完后，踩着楼梯进了房车内部。 池予跟在他的身后也进了房车，“那怎么没看到其他人啊。”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去这条线的基本上终点都是海城，这个季节去海城的人少。”陆濯致说。 池予：“那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让吴宣留意了一下。”陆濯致说。 他怎么可能告诉池予，是他自己搜的攻略里介绍说这里人少！安静！方便干坏事呢。 池予不疑有他，乐呵呵地跟在陆濯致身后，在房车里打转。 陆濯致转身盯了他一眼，“饿不饿。” 池予说：“我少吃一顿应该没事，反正我饿也不是真的饿……都是仿真反馈。” 陆濯致想，那爽是真的爽吗？ 不知道，晚上问问。 从房车里小冰箱里拿出今早就从家里准备好的小蛋糕，放在了池予面前，“吃这个吧。” 池予“哎呀”一声，拿起叉子就开始舀舀舀，“还是巧克力味的诶，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喜欢吃巧克力味的蛋糕。” 怎么知道？半夜看到的。 陆濯致用指腹帮他擦掉了唇边的黑色巧克力酱，又放回了自己的唇边吮了下，“吃完了去洗澡吧，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池予连“嗯嗯嗯”了好几声，“好嘟好嘟。” 陆濯致拆了盒自热米饭将就吃了点，房车上是可以开火煮饭的，但是他嫌麻烦，煮了东西还要收拾，说不定小予又看不下去，到时候又哼哼唧唧地要让主控台来干活。 现在想来，小予好几次亮红灯报错的时候，他的脸都是绯红的。 小予的说辞是说是干了体力活，身体承载过重。 那之前在Y市亮红灯的时候，小予并没有干什么体力活。 显然这个说法并不准确。 “小予，吃完了就去洗澡。”陆濯致再次交代。 池予翻了翻肚皮，从房车内的L型座椅上起身，“好啦好啦，现在就去。” 陆濯致“嗯”了一声，下车检查水箱和电源系统，又折返回房车内，将车内的防窥玻璃全都升起，再将空调调至合适的温度。 又去了床边，把床单和毛毯都铺好，才像个辛勤的老妈子一样歇在了座椅上。 房车内部的空间足够大，连床都是双人床，足够他们两个人在上面打滚。 小予洗完澡，看到主人坐在位置上，额前带冒着些许汗珠。 “你去跑步了？” 陆濯致抬眼冷盯了他一眼，“我闲得慌，来外地夜跑？” “那你怎么流汗了。”池予抬手摸了摸空调出风口，“挺制冷的呀。” 陆濯致无奈地摇摇头，“上去休息吧，我冲个澡。” 池予这才看到在车厢后节的位置，床上已经被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床单还有毛毯，突然明白陆濯致为什么热出一身汗了。 他刚准备夸夸主人辛苦啦，结果看到陆濯致已经钻进了浴室里。 相比双人床来说，浴室的空间不够大，对于池予来说还行，可对陆濯致宽肩高大的人来说，估计淋浴头都得砸脑袋。 池予偷笑了会，降下床尾的投影幕布，随便找了个电影放着。 浴室里的水声持续了一会，池予都有些犯困，将胳膊垫在脑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影。 “小予。”陆濯致在浴室里喊了一声。 池予立即从床间爬起来，跪坐在床上问，“怎么啦。” “帮我拿下浴巾。”浴室里的人说，“就在旁边的座椅上。” 池予顺势看去，发现陆濯致的睡衣和浴巾都在那边，他连拖鞋都没穿，蹬蹬蹬地跑过去。 浴室被开了条缝，沐浴露的味道沾着水汽扑在脸上，池予被蒸汽熏了一脸。 倏地，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湿漉的手指握住池予的胳膊，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串水迹。 陆濯致没拿到浴巾，将门缝又打开了些。 精壮又饱满的胸肌就这么明晃晃地钻进了池予的眼睛里。 白皙的皮肤因热水蒸腾泛起了红晕，更是让隐藏在皮肤之下的青筋变得清晰，顺着青筋的痕迹往下，就是让池予垂涎的名品腹肌…… 再往下…… 斯哈。 爱看，多看。 池予突然就挪不动视线了，他往浴室边靠近了两步，“主人，我没找到浴巾呐。” 陆濯致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近了些，“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池予嘿嘿笑着，“给你啦。” 浴室门就此又阖上，池予舔唇咂舌，小声地嘀咕着，“小气鬼，我还没看够呢。” 蓦地，身后的浴室被大开，陆濯致只围了条浴巾出来，来身上的水滴都未擦干，带着一身雾气将池予抵在了桌边。 “刚刚在说什么？还没看够？”陆濯致漫不经心地睨着他。 滴答—— 唇边微凉，一颗水珠自陆濯致垂下来的发丝滴落到池予的唇边。 池予只觉得身子被陆濯致身上的雾气弄得也是热意涌来，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滴下的水珠。 近距离的接触令他心跳加速。 紧扣在桌边的手指也被人抚上。 他听见陆濯致那道极其低磁的声音说着：“白天不是喜欢咬人吗？让你咬个够。” 第36章 36.换个地方咬 “要吗？”…… 房车上的全部灯源都被陆濯致关闭。 只有投影仪折射出的光, 在房车里双人床间，散着青蓝色的射线。 耳边是电影里主角的深情告白对白，被粗涩的呼吸盖过, 池予被摔进了柔软的床间。 池予缩起膝盖，往里挪了点位置。 机器人这种看似逃离的小举动落在陆濯致眸中，让他升起了想要强占的念头。 池予是他的机器人, 是他标记过的伴侣。 陆濯致双膝跪在床上，直起了后背, 房车顶蓬距离他的发丝只剩一指的缝隙，他就这么俯视睨看着缩在床角的池予。 “在躲我？”陆濯致说：“怕我？” 池予微微喘息一声，“我给你让位置啊, 堵在门口还怎么干正事。” 上一秒因为小机器人举动而不安的情绪，瞬间被他的话安抚。 陆濯致：“过来。” 池予想了想, 手腿并用地从床间朝陆濯致爬了过去。 而这样的举动，更是满足了陆濯致对于机器人的离奇占有欲。 这是Alpha的天性吧, 看到伴侣在自己身下臣服的模样，不管是从视觉上还是心理上, 都能给他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的小予, 正听话地朝他爬来。 显然, 池予并不会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会让人联想到AO之间的臣服关系, 等他爬到陆濯致身前后, 他跪坐在床间，抬头看着陆濯致。 “要吗？” 作为阅书无数的资深海棠文读者，陆濯致眼中的情欲几乎是盛在他的眸色之中, 无需言明。 陆濯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身前的Alpha只是微微俯身，用胳膊圈着池予的后背，将他带着也直起了后背。 池予比陆濯致矮上一个头不止, 即使完全直起上半身，也只能抬头仰视着自己的主人。 他又问：“不要吗？” 说话时微张的唇被手指抓着缝隙挤入，陆濯致用大拇指勾着他的唇，不让他合上唇。 池予“唔唔唔”地哼了几句，听不清在说什么。 勾着唇口的姿势维持一会还行，再多保持一会，便觉得腮处发酸，口水也止不住的分泌。 池予有些尴尬，他想把口水咽下，又被陆濯致故意扼住下颌，动弹不得，再被这么勾一会，津液指定就得顺着唇角滑落。 他完全不敢脑补这样的画面。 有点羞耻，又莫名有点涩气。 显然，陆濯致就是在等他控制不住流出口水的那一刻，透明色的液体自他的拇指逐渐蔓延而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眸色。 陡然间，唇被含住，因为腮处发酸而释放出的些许津液在唇齿缠绵时，不知流向了何处。 池予垂在两侧的手先是在空中彷徨地晃了两下，接着又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寻找的归宿地，不自主地将双手搭在了陆濯致的腰间。 等腮越来越酸，肺部空气越来越稀薄时，陆濯致才大发慈悲地停下。 他撩开池予睡衣，看到他正在急速闪烁红色灯光的右臂，唇角又一次勾起。 “为什么现在会闪红灯。”陆濯致的指腹碰了碰他发红的唇，“还没开始干重活呢。” 池予双眸在一瞬间的失神后，终于明白陆濯致现在的做法，完全就是在戏耍他。 他气得又一次张开嘴朝着他裸露在空中的肩膀上咬去。 这一次，他用了挺大的力气，至少留下了齿痕。 陆濯致没躲也没避让，就这么直直地待在原处，等着池予咬完。 等他松口后，陆濯致突然拽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往下按去。 “上午就告诉你了，你咬错地方了。”陆濯致说。 蒙怔片刻，池予为难地舔了舔唇，“陆濯致，不是我不想，我没试过，万一磕着碰着了，你别怪我……” “出厂设置没教？”陆濯致阖上眼眸，仰起脖颈，艰涩地滚动着喉结。 池予抽空回了一嘴，“谁家……唔……好机器人……唔学这个啊。” 头顶又一次被人按下，陆濯致沙哑地说：“专心点。” 再专心也架不住陆濯致故意为难啊，池予真的腮帮子酸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一气之下，他噌地直起了身子，把陆濯致往枕间一推。 “你故意的是吧！” 陆濯致双臂撑在枕头上，“就不能是你的问题？” “我的主人！为时尚早！你且看我努力一番~” 事实证明，努力奋斗错方向是得不到好结果的，最终还是要靠陆濯致，毕竟他是花市纸片人，技能树天赋点满。 至少……池予累睡着了。 眼睫上还挂着滴滴泪珠，看着可怜娇软。 仿真触感到底是模拟还是真实反馈，累不累，爽不爽，陆濯致问他的时候，小予只是咿咿呀呀胡乱喊一通。 看着可怜兮兮的小机器人，陆濯致眸色怜惜地帮他掩了掩毛毯，再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 好吧，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反正小机器人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 原定出发的时间本该推迟的，但池予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身下的床都在抖。 地震了？ 喝多了？ 池予从床上爬起来，想张口喊陆濯致，结果刚冒个“陆”字出来，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敲，陆濯致不当人。 池予下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正在开车的陆濯致踩了刹车，还是他的腿根本使不上劲，总之差点磕一个。 陆濯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交代道：“在床上待着，马上到服务区了。” 好吧，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只能乖乖回到床上，左看右看。 从主控台里扒拉出时钟，池予惊诧地喊道：“都十二点了！” 美色误事啊…… 算下来，应该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到海城了。 没过十分钟，车辆就从高速路口向右拐向了服务区。 停好车后，陆濯致踏上了房车的生活舱，“嗓子哑了？” 池予瞪了他一眼，“意料之中。” 照他那种架势，嗓子眼被磨坏也是早就能预想到的。 “抱歉，下次注意点。”陆濯致拧了瓶水递给池予。 池予嘿嘿笑了一声，张开双臂就要主人抱。 等陆濯致走近了些，他才开口用不太好听的沙哑声音问道：“昨天为什么不标记我呀。” 陆濯致顺势捏了捏怀中的小人，“我没在易感期内。” “那也得标记，我怕海城这边有坏人，用信息素对付你。”池予担忧地挠了挠他的掌心，“你的易感期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诱发，需要通过标记来稳固你的信息素。” 陆濯致被池予的未雨绸缪微微怔住了心神。 “上次在Y市出差的时候，你就格外小心，是觉得有人要加害我？”陆濯致问。 池予心想，不是觉得有人，是就有那么个人！ 汤司忱时刻想在你身上搞点事情。 但是不能这么直接告诉陆濯致，池予担心会崩了原剧情线。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嘛，今晚咱们补个标记嘛，主人。” 一旦遇上解释不清楚的事情，池予总是会用撒娇的方式来蒙混过关。 屡试不爽。 陆濯致拍了拍他的额头，“还有一会就到了，这次的任务很重，不像上次在Y市那样轻松。” 池予：“放心啦，我不会拖后腿的。” 经过三个小时的车程，房车抵达了海城的会展中心。 这一次的新品发布会会在这里举行。 而陆濯致则是先带着池予去到了会展中心附属的酒店。 吴宣早就在酒店走廊里等着陆濯致。 “陆总，出事情了。”一开口，就是让人极其慌神的话。 果不其然，汤司忱又开始作妖了。 池予耐不住性子，立马问：“什么事！” 吴宣刚想拿出手中的平板给陆濯致看，却被他淡声打断，“回房间再说。” “对对对，难免被别人听了去。”池予说。 这次开的房间照例是个套房，一套一的户型。 刚到房间，池予都没缓口气，直接从吴宣手中抽走平板，滑动着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显然让池予也脸色凛然许多。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突然爆了一条热搜，紧跟其后的是大量的水军和黑号，纷纷谴责您……” 池予看着屏幕上的热搜截图。 #濯息科技总裁陆濯致玩弄Omega不负责 #濯息科技陆濯致花心渣男 #濯息科技陆濯致私生活混乱 这些爆了的词条纷纷带上了濯息科技和陆濯致的大名。 冲谁来的，不言而喻。 陆濯致也只是就着池予的角度，扫了屏幕一眼，“现在降下去了吗？” “嗯，我让技术部门配合把所有词条都撤销了，还和平台官方举报了这些黑户账号，应该不久后就会做封停处理。” 陆濯致倒是不在意自己的风评如何，他关心的是项目发布会不会受影响。 “合作方那边怎么说。” “他们的说法是不在意您的私生活，一切都交给数据，如果新品发布数据不好，后续会撤资。” 陆濯致沉默了半晌。 “把内测用户留存率的数据拉给我。” 吴宣应下，“好的，那这些……要澄清吗？” 陆濯致淡声回道：“不用，热搜撤掉就行了。” 池予急得把平板扔回给吴宣，拽着陆濯致的胳膊就开始追问。 “为什么啊，你哪里玩弄Omega了，你怎么就私生活混乱了，干嘛不解释啊。” “你根本就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啊。” 陆濯致朝吴宣微微颔首，“你先出去吧，待会去会场找你。” 等吴宣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陆濯致才走到池予身边。 “小予。”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在的世界里，他们都爱喝酒，而你偏偏喝不了酒，一喝就会过敏，严重到要进医院的程度。” “你会怎么办。” “告诉他们你喝不了？” 池予不解地看着他。 “好，你实话告知了他们，他们不信，非让你喝一口，结果你进了医院，差点丢掉命。” “下一次呢，又遇到质疑你不喝酒的人，你还会告诉他真相吗？” “你只会提早准备着看似酒精的白水，装作醉意和他们碰杯。” “而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一杯看似酒精的白水。” 池予还是不认可，“可是你就是没有做过那些事，你不是那样的人。” “小予，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和玩法，不要做与世界为敌的人。” “我们无法选择出身，也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现状，能做的就只有在迷失之前坚守本心。” “这里的人滥交荒诞，食色如糜，这是这个世界的常态，连婚姻都需依靠标记行为来维系。” 陆濯致陷入迷雾之中，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方向。 “对于我来说，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情感和精神上的洁癖，他们亦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执着情感贞洁。” “有时我会想，我好像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只是回到原来世界的出口被我遗忘了。” 第37章 37.上热搜 “你这是让用户都在手机…… 这次出差接近一周的时间, 带的行李比上次多了不少，等他们收拾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在房车上没能好好吃一顿饭, 陆濯致带着池予先去了酒店的自助餐厅。 池予兴致不高，让陆濯致看着给他拿点就行。 “诶等会，你把手机给我呗, 我刷刷网上的评论。”池予拽住他，伸手找他要手机。 陆濯致指着他的脑袋, “你不是有主控台。” “对哦……”池予愣了，“我还得创建账号，怪麻烦的, 就用你的吧。” 见陆濯致未动，池予又说：“放心啦, 我不会手滑点赞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 陆濯致是不太想让小机器人关注这件事的。 关注也没什么用，这件事他不会解释, 解释也没什么用，只是不知道池予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看到他神色忧郁的模样, 陆濯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丢在了桌上。 池予接过手机认真地看着网上的评论。 好多评论刷着刷着就不见了, 可能是吴宣让科技部门把这些评论和谐了, 被和谐掉的都是些“偏激”的言论。 比如什么……- 陆总睡我, 我超好睡- 翻我牌子吧，我是专业的，自带止咬器- 许愿能被陆总睡一晚, 想想就幸福。 好吧，原来0颗人在意陆濯致到底有没有私生活混乱，他们都巴不得趁乱吻上来。 也有一些比较理智的评论- 人家和谁玩咱们都管不着, 只要人家不做危害社会的事情就无所谓啊- 就是，陆总是快三十的成年男性，有点需求很正常，这词条能爆也真是奇怪得很- u1s1，你们玩得比陆总还花吧，至少陆总的前任可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人帅又大方，各取所需也很正常啊。 池予看着舆论的风向还算可控，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还是集中在热搜词条本身的内容上。 真正吃瓜的群众并不会因为这些花边新闻就对濯息科技即将发布的产品发表抵制的言论。 但汤司忱既然选择热搜事件作为切入口，自然安排了大量的水军黑子在评论区抨击濯息科技的产品。 黑子的发言都有一股浓浓的嘴臭味- 这种人设计出来的软件能有什么好东西，还是个交友软件？别是夹带私货整点花活吧？- 我是内测用户，完全就是个约泡软件，垃圾一个- Talk app还有几天就要发布了吧，这怕不是为了热度，自己下场炒话题？ 眼看着那些吃瓜群众被这些黑子发言带起了节奏，池予急得想给吴宣打电话质问他，降热度降到哪里去了。 池予想把手机关了，眼不见为净，又控制不住想看网友又发了什么。 手指不断地往下划，不停地刷新页面。 “别看了。”陆濯致端着两盘牛排回到餐桌前，下达了指令。 池予刚按下刷新键的手指顿住，就在他即将把手机递回去时，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一条视频被打上了“爆”的字眼。 “嗯？”池予强扭着身体多看了两眼。 【开网约车的小帅哥：收工回家的路上偶遇车祸现场，有两个好心人在帮助被撞车辆的受害者，大家帮我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濯息科技的陆总？】 这是一条来自一周之前的微博内容，还附着一条视频画面。 就在池予停顿的这几秒，眼见着评论从99+变成了9999+，还被系统标成了热门视频。 陆濯致从桌上拿起手机，拨给了吴宣。 “视频是什么情况。” 电话里是吴宣的解释，“抱歉陆总，没来得及和你沟通，公关部门找到了一周之前有关你的一条视频，对于你现有的舆论有正向引导作用，公关部门立即决定把这条视频抬上来。” “知道了。” 等他一挂电话，池予又急不可耐地朝他招手，“手机给我，手机给我。” 陆濯致瞥了他一眼，不给。 “吃饭。” 池予瘪瘪唇，“那我自己用主控台。” 从脑子里扒拉出主控屏幕，再次打开热搜软件，找到了那条热门视频。 一通电话的时间，视频里的评论区全部都是夸夸- 是陆总！没错！他好善良啊~还会帮助发生车祸的受害者- 小圆妈妈：我是当事人，感谢陆总的善心之举，车祸发生时我吓坏了，是陆总和他的朋友帮我联系的家人，非常感谢你们！- 天呐，又帅又多金又有善心的好男人，我爱死了啊啊啊！- 一定要支持一波陆总的新软件，什么时候正式运营，我要当首批用户。 “闹呢。”池予傻眼了，“你们这里的商战也挺……搞笑的啊。” 这么简单就解决了？汤司忱的计谋又被这么轻易化解了？ 一通操作下来不仅没损害到陆濯致的风评，还让他获得了网友的高度好评，外加让即将发布的软件也有了曝光热度。 汤司忱是傻呗吗？ 同时，陆濯致也接收到了来自吴宣提供的内测用户数据，他匆匆翻过文件，眸色陡然冷了下来。 “没那么简单。”陆濯致看完文件后，面容有些冷峻。 池予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又发生了什么……”池予有气无力地说道。 “内测评分出来了，很多人打了低分，现在评分只有3.2分。” “满分多少？” “五分。” 确实有点低。 池予觉得很是怪异，“怎么会这样呢……当时前瞻发布会的时候，反响不是很好吗……” “需要你帮我扫一下数据，我怀疑是被人刻意刷低分了。”陆濯致也觉得怪异。 经陆濯致这么一说，池予恍然大悟。 看来黑热搜只是汤司忱计划中的一环，还不是主力军，找人刻意刷低分才是他真正埋下的雷。 如果舆论在他的一番筹谋之后转向对濯息科技不利，那这些低分就可以顺势成为抨击陆濯致的致命一击。 要是舆论被强行压下来了，这些低分也能证实濯息即将上线的软件，根本不值得用户尝试。 这下池予是彻底吃不下去饭了，气得直捶桌子。 倒是陆濯致，只有在看到评分只有3.2分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变化，之后又恢复成轻描淡写的淡漠模样。 好不容易吃完饭，池予跟着陆濯致来到了工作会场。 就在酒店的会议厅内，被改成了大通铺式的办公场所，池予从一排排电脑中间走过，跟在陆濯致身后进到了最里面的包间内。 不少员工还是偷偷打量着池予。 “陆总又把池秘书带来了啊……” “池秘看到热搜了没，要是看到了估计挺难受的吧，陆总花心也不是一两天了，他算是得宠时间最长的一个了吧……” 窃窃声顺着空气传到了池予耳中。 在即将进入包间时，池予冷下了眸色，朝那几个人拂过视线，清冷又嚣张。 好似在说：说我可以，说我主人不行。 包间内，吴宣给池予发了个手机，“这里面有内测软件，你使用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 池予：“好，还有其他能帮忙的吗？” 陆濯致的目光移向了吴宣，“我和他说吧。” 吴宣离开了包间。 “内测的时候我们给所有的用户发了调查问卷，我一会把所有的问卷发给你，你用主控台帮我过滤出真人用户，再将他们的需求提给我。” 陆濯致交代的事情池予听得很明白，这份工作和他在原来世界里的工作很相似，汇总用户需求。 只是以前都是靠着人工来进行汇总再筛取信息，现在他有主控台帮忙。 “给我半个小时。”池予说。 陆濯致把文件发给了池予之前用的邮箱号，顺便说了一句，“吴宣给你的手机里有电话卡，看你之前和林萧泽玩游戏的样子还挺认真的，以后可以用这台手机。” 池予笑了笑，“谢谢主人~” 在主控台分析数据时，池予也体验了下濯息即将发布的软件，Talk app。 这款软件在Y市的时候就听陆濯致介绍过一部分，知道这是一款重社交的交友软件。 玩法也很简单，用户登录的时候就会录入个人资料，包括性别、信息素味道、爱好等等。 玩家可以通过查看对方的个人名片，左滑代表不喜欢，右滑代表喜欢，双方都互选之后可以看到信息素匹配程度。 哟，这软件怎么这么眼熟啊，真·约泡软件啊。 不过这个软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它增加了内容分享，可以将日常生活中的种草分享、搞笑片段、生活小窍门、影视歌曲推荐等等集合在了“圈一圈”这个功能里。 这也是陆濯致在Y市前瞻会上着重分享的大数据精准推送算法。 池予开始动脑筋了。 现有的玩法上能加点什么，让这个软件更加具有创新性？ 不出半个小时，主控台就分析完了所有的问卷调查。 “主人。”池予将报告发给了他，“分析出用户前五条的需求点，大部分都是在提增加互动性。” 陆濯致点点头，“这也是我们最终测试要打造圈一圈这个功能的原因。” 池予琢磨了一会。 “我觉得现有的互动性方向有点局限了。” 陆濯致曲起了胳膊，撑在下巴上，“怎么说？” “你觉得现在的人爱社交吗？” “当然，晚上的酒吧里的人比白天写字楼里的人还多。” 池予觉得自己和陆濯致离得有些远，不满地从沙发上起身，哐当一下就往他怀里一坐。 胳膊也自动黏上了主人的肩颈，“在热络社交之后，人们普遍会产生一段情感空白期，这一段时间很多人会选择独处，你可以理解成人们也需要充电。” “社交需要耗费电量，人又没办法时刻保持满电状态，你们也需要充电的。”他的手指抵在了陆濯致的胸膛上。 “这种贤者空白期就是你们的充电时间。” “可以好好利用下这段时间。” 陆濯致觉得池予的充电论有点意思，“继续说。” “我觉得你可以再设置一个板块，和圈一圈互动不同，这个板块是给用户提供一个袒露真心的地方。” “比如可以植入一个AI虚拟人物，在这个端口里，我可以把这段时间的负能量全部告诉AI虚拟人，我不用担心自己说的话会被别人传出去，也不用担心这些话会不会给我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我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也可以和虚拟人聊天胡扯，聊什么都行，我遇到问题了我也可以问他，让他帮我分析分析。” “今天不知道吃什么，我可以问他，不知道穿什么，可以问他有什么建议。” “我想和虚拟人聊什么都可以。” 池予越说越兴奋，“还可以加一个充值入口，你们可以做个商城，可以给虚拟人买衣服，还可以布置虚拟人物的房间。” 陆濯致捏住了小机器人的下巴，“你这是让用户都在手机里养个小情人啊。” 池予乐呵呵，“怎么了嘛~就像你养我这样呀，多有意思。” 陆濯致其实认真地思考了池予建议的可行性。 挺有创意的。 确实能给Talk app带来全新的使用体验。 但AI智能方面濯息科技不是专业的。 提起AI智能这方面，生产机器人的仿生公司就做得相当不错。 池予就是例子。 怀中的小机器人时不时用手指逗弄下自己，陆濯致当下决定，可以试着联系下仿生科技公司。 若是能将他们的AI智能板块接入软件内，那一定是强强联手，合作共赢的好事一桩。 第38章 38.虚拟恋人 “主人，你不要这么熬…… “你说, 咱们要不给这个新板块起个名字吧。” 池予从陆濯致的怀中跳下去，跑到另一边拿起吴宣给他准备的手机，向陆濯致展示着手机画面。 “就在导航里增加一个母菜单, 点进去就是这个新版块。” “嗯……”池予思考着，“要不就叫恋人Talk Time吧。” “从这个地方点进去，有一个类似小房间的模拟3D场景, 恋人就在手机里静静地看着屏幕外的你。” 陆濯致眸色温倦的看着他，“好, 这个可以作为下一个版本的主力宣传点。” 又玩了会Talk app，池予突然又冒出了点新想法。 “陆濯致。”池予趴在办公桌上，“圈一圈的功能没有嵌入购物商城吗？” “暂时没有。” “如果做起来的话复杂吗？” 陆濯致想了想, “购物商城的框架别的项目有完善的体系，可以直接架过来。” “圈一圈的功能主打社交, 通过大数据推送内容，那同理也可以精准推送客户有需求的商品, 成交率会比现有的搜索下单要高上很多。” 用大数据推送商品的实际案例在池予原来的世界里已经有相当多的案例，往这个方面发展绝对不会有问题。 淡漠的眸中终于划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陆濯致惊赞地看着他的小机器人。 “小予。”陆濯致说：“这不是主控台的想法吧, 是你自己的想法, 对吗？” 池予有点心虚, 这倒也不能算是自己的想法, 他这波属于是吃了信息差的红利，又不能和陆濯致说在他的世界里早就有这样的成功先例。 话到嘴边，只能装下去, “就是瞎说说，具体能不能实装，还是要看专业人士的意见。” “你的想法很棒, 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向。” 陆濯致朝他笑了笑，“很感谢你。” 发布会还有一周，现在去大刀阔斧地改整软件的框架已经来不及了。 “还剩一周，这一周的时间内，我会让人把另一个商城系统嫁接过来，互通渠道和产品。” “至于你说的虚拟恋人，我会考虑一下。”陆濯致说。 连夜把濯息科技的精英召集在一起，陆濯致开了个会，把软件整改的方向交代下去，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争分夺秒的工作状态里。 池予也不能闲着，自从他在濯息总部上班之后，陆濯致对他的主控台研究越发透彻，经常甩一页代码给他，让他修BUG。 池予看不懂那些编码，反正也是主控台干活，他就照例瘫在沙发里，没事吃点零食，要么就喝点奶茶，小腿抖抖，悠闲的很。 夜里三点。 陆濯致刚从一堆代码中间按了按酸涩的双眼，一抬眼就看到池予脑袋一歪，靠在沙发上早已经睡着了。 而自己的邮箱十分钟之前刚收到他发来的新修改后的代码。 就十分钟的时间，小予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哎，也是苦了小予，跟着他一起熬。 陆濯致拿起手机给吴宣打了个通电话，“和塞德仿生约好了吗？” “嗯，明早十点。”吴宣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倦。 陆濯致：“休息吧，最近辛苦你们了。” 挂了电话，陆濯致走到沙发边，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累瘫了的池予只闻到有自己喜欢的雾凇味道，他喃喃地说：“主人，你不要这么熬，小予会心疼的。”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陆濯致一手从池予的膝盖下穿过去，另一只手圈过他的肩颈，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池予说完那句话就躺在主人的怀里又睡着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夜里三点钟，从所有员工都还在通宵干活的大通铺的办公区，被陆濯致公主抱一路走出了办公区。 …… 翌日。 陆濯致起的很早，今天他约了塞德仿生的海城区域负责人见面。 他并不打算带上池予。 池予睡觉的时候喜欢把脸缩在被子里，整张脸就只有一半露在外面，浓睫垂下时，卷翘的弧度显得尤为明显。 陆濯致坐在床边，帮他掩了掩床被，俯身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复杂的视线在池予脸上停留了些许。 小予，有关你的事情，我想弄清楚。 出了房间，吴宣早已经准备好了资料在房门口等待着陆濯致。 “陆总，这是软件的资料，还有我昨晚写的意向合作书，法务已经看过了。” 说完，他有些犹豫，支吾着开口：“您对池秘的建议，真的很有信心吗？” 陆濯致紧了紧领带，反问：“你怎么想？” “池秘的想法确实很新颖大胆，也很有趣味性，只是市面上所有的软件，没有一款会这样做……我有点担心用户的接受度。” “已经被别人占领的市场还有必要去开拓吗？”陆濯致笑了笑，“相信我的判断。” 吴宣抿了抿唇，应下：“好的，陆总。” 公司内只有陆濯致一手提拔的心腹才会知道他是个极其有手段的商人和毒辣眼光的投资者，其他的人只会对他刻意营造出的二流子形象深信不疑。 这次和塞德仿生的见面陆濯致只带了吴宣一个人。 塞德海城的负责人爱迪正在门口迎接着濯息科技的总裁。 爱迪明显是没想到濯息的陆濯致会联系上他们，按理说对接这样的大人物，也不该是他这位区域负责人，怎么都该是总部的人来接待。 他有些拘谨，在人还没到的时候，已经朝秘书问了好几声：“我的着装得体吗？领带有没有打好，看着精神吗？我不能给陆总留下糟糕的印象。” 秘书来不及说什么，只能推推他，“爱迪，他们到了。” 吴宣先从主驾上下来，替陆濯致拉开门。 陆濯致下车时系上了散开的纽扣，他朝门口的爱迪伸出手，“你好，濯息科技陆濯致。” “陆总真是青年才俊啊，我是塞德科技海城负责人，您叫我爱迪就行。” “好的。”陆濯致一改主宾位置，强势地开门见山，“昨天濯息科技已经此次来访的目的通过邮件告知，我们上去聊聊？” “请。”爱迪说。 爱迪没有准备会议室，就在他的区域总经理的办公室里接洽这次的友好交谈。 “陆总，我看您的邮件里有写，除了公务，还有一些私事你想通过塞德了解一下，所以没有安排会议室，请见谅。”爱迪说。 陆濯致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合理，“感谢理解。” 在进办公室之前，陆濯致特意交代：“吴宣，你就在这里等一会，我单独和爱迪谈。” 爱迪的秘书也很懂事，听懂了陆濯致的弦外之音，“有任何需要就拨打内务电话，我就在外面守着。” 爱迪和陆濯致都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进了门，爱迪将陆濯致引着带入了茶区，“陆总请坐，尝尝海城这边的特产白茶吧。” 陆濯致笑了笑，“轻松点，这次除了公事方面，算起来是我对贵公司有所请求。” 爱迪意外道：“哦？陆总，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 陆濯致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瞒你说，我的好友曾送给我一台由贵公司制造的机器人，编号01号。” 这下爱迪是真的意外了。 “01号在陆总那里？！”爱迪震惊。 陆濯致对他的反应察觉有些奇异，“很奇怪吗？” 爱迪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01号，而非是陆总。” 陆濯致举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等着爱迪说完。 “为了更好地检测机器人的运行状态，每个机器人的主控台都会定期向总部的主脑内传输运行代码，通过代码我们可以分析出机器人的状态，性能是否完好，机械是否有磨损，这算是一种售后的追踪手段。” “而机器人01号，则是在三个月之前切断了传输路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从01号那里获得他的运行状态了。” 陆濯致微微拧住了眉头。 三个月前…… 陆濯致稳住心神，问道：“不知道贵公司是否给01号提供了一次拟人情绪的更新包？” “更新包？”爱迪更是一头雾水，“我从未听过有更新包的事情……” 察觉到陆濯致的脸色瞬间凛然后，爱迪改口说道：“可能是总部提供的更新包，信息没有同步到我这里，我需要和总部反馈沟通后才能给到您准确的回答。” 陆濯致问：“贵公司在AI智能领域实力非常强悍，在01号上我切有体会。” “是的，我们不仅是一家仿生公司，在AI智能方面我们也颇有研究。”爱迪说。 陆濯致将合作意向书交给爱迪。 “我曾有多次想与塞德交流的念头，这次在海城这边也算是遇到了契机，这个项目或许可以成为我们强强联手的第一环。” “Talk app是濯息科技今年的主打产品，我们准备在软件内植入AI虚拟人的概念，而这方面赛德是专家，希望我们能够达成合作，通过Talk app的运行将贵公司的AI技术正式推向大众。” 爱迪连忙给陆濯致再次斟满茶杯，“首先非常感谢陆总能够选择相信我们的技术，我已将该项目的资料连夜发给了总部，总部也对这次的合作相当重视。” 陆濯致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姿态稍显放松，“这次时间仓促，很多细节无法敲定，我相信在之后的磨合中，我们两家公司会共同进步。” 爱迪真的很开心，没想到和濯息科技合作这么大的单子是在自己手上谈成，只感觉自己是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还有些迷糊。 陆濯致瞧他的模样，更是弯了弯唇，“爱迪，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爱迪正色道：“陆总您说，只要我能帮得了的，我一定不遗余力。” “说得太严重了，我只是需要你帮我和总部打个招呼，具体要怎么做，之后我会通过信息和你沟通。”陆濯致说。 为了搞清楚池予的身份，陆濯致不得不选择兵行险招。 但在此之前，陆濯致会保护好池予不受一丁点伤害，不管他是产生了自我意识，还是发生了用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事情，他都不会让池予受到伤害。 所以，他没有选择直接寻找总部，陆濯致会担心，总部的人在发现池予身上的秘密后，难免会对他产生其他的想法。 带回去研究？拆开分析？ 毕竟能够产生自我意识的AI，这对一家以AI智能为核心技术的公司，是多么垂涎的诱惑。 第39章 39.主动索吻 “不就要个亲亲嘛，这…… 刚从塞德仿生大楼出来, 陆濯致收到了一条短信。 【未知号码：主人，你去哪里了？】 陆濯致知道这是池予发来的消息，这串没有被保存过的手机号应该就是吴宣给他的新手机。 他先将这串陌生号码存了下来, 之后拨通了电话。 池予还没起床，窝在床上赖床，侧过身将头枕在胳膊上, 接通了陆濯致的来电。 “主人。” 刚睡醒的小机器人声音软绵绵的，还带了点鼻音, 简单的两个字硬是被他说出了撒娇的味道。 电话里，能听见陆濯致好像拉开了车门，环境音从开阔变成了封闭。 “你出去啦, 我睡醒没找到你，我自己一个人又不敢乱跑只能待在房间里给你发消息。”池予说。 陆濯致对着听筒笑了笑, “去给你买蛋糕了，昨天看你对酒店餐厅的菜品不是很满意。” 池予在床上翻了个身, 将话筒贴近唇边。 “陆濯致，你对我真好。”池予说：“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吴宣听不到陆总电话里的内容, 但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他唇角挂着的淡笑, 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想听什么样的回答。”陆濯致反问, 将皮球踢了回来。 池予说：“当然是想听实话啦。” 陆濯致捻了捻指尖, 朝着手机轻声说：“别人我只用掏钱, 不用亲力亲为，听懂了吗？” 池予对着手机“mua~”了一声，“听懂啦, 主人只对我一个人好。” 事实上，陆濯致对那些名义上的“小男朋友”出手极为大方，要什么买什么, 分手费也是巨款一笔，基本上让人挑不出刺。 但他从不会为了那些人去亲自做些什么，都是点到为止的暧昧话语或者是眼神暗示，之后便再无进一步。 只有池予，他是全心全意地将他捧在手心。 也是陆濯致他亲口承认的“伴侣”，即使池予只是一个机器人，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另一半是谁。 哪怕是池予提出的“虚拟恋人”的概念，只要他陆濯致认下的东西，就算小予是个虚拟人物都是他的一生之向。 说他偏执也好，对双洁感情太过执着也好，冥冥之中陆濯致能感觉到有一层无形的蜘网将他和小予缠绕其中，无法分割。 他们好像就为了彼此而存在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且找不到理论依据，只能归于第六感，或者是情愫的传达，陆濯致像是被潮汐卷入旋涡，在沉溺之前，他只想紧紧牵住池予的手，将他带离危险的旋涡之中。 池予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时不时拿出手机玩会Talk app，要么就是上网看看有关陆濯致的舆论发酵成什么样了。 最后，他还是……看起了小说。 爱看文的毛病真的很难戒啊。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房间的门外传来刷卡的声音，池予将小说界面退出，小跑着到门边蓄势待发。 等陆濯致一进门，他蹭地朝高大身形的Alpha怀里一钻，还用脸颊不断地蹭着，宛如一只讨巧卖乖的猫咪。 “陆濯致~你怎么不带上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好孤独好寂寞呀。”池予哼哼唧唧道。 陆濯致被他撞了个满怀，还不忘用空着的手圈了圈池予的腰，另一只手举起路过蛋糕店买的甜品。 “给你买吃的还那么多话。”陆濯致虽然言语冷淡，但眸中的宠溺之味可是丝毫未减。 池予伸着胳膊将陆濯致手中的口袋抽出放在了一旁的水台上，然后踮着脚尖，搂过陆濯致的肩颈。 “亲亲。” 陆濯致偏过头，“理由。” 池予扭了扭腰，“亲主人还需要理由吗？” 陆濯致被他的理直气壮逗笑了，“我第一次见机器人朝主人提要求的。” 还真是这么回事，哪有机器人和主人要亲亲的？ 这总不能是一个更新包就能做到的事情吧。 再者说，爱迪袒露从未听过更新包的事情，虽然事后改口，说可能是和总部对接不及时，还需要再和总部对齐下信息。 陆濯致能看得出爱迪在听到更新包时的脸色，完全就是笃定了压根就没这么一回事。 陆濯致低敛住眼睫，垂着视线在池予脸上逗留了一会。 池予以为他不愿意，有些扫兴，还有点委屈。 “不就要个亲亲嘛，这么小气，以后我也不让你亲了。” 话音刚落，池予就感觉从陆濯致身上传出一股冷冽的雾凇信息素，连带着他的神色都骤降不少，凌冽的视线贴着他的皮肤扫过。 “你再说一遍。”像是威胁，陆濯致眯着眼睛说道。 察觉出陆濯致的情绪变化，池予再傻也不可能重复刚刚说的话。 他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角，“你生气啦？” “我有说不亲了吗？”陆濯致掐紧了掌心的腰畔。 池予：“那你把头偏过去……我还以为你嫌我烦了。” 腰间的手一直不曾离开，俯在身前的Alpha更是贴近了一分，将池予完全堵在了水台上。 背部传来的是大理石水台冰凉的触感，还有来自陆濯致掌心里的灼热，一冷一烫交缠，池予的心跳快速跳动。 心率急速上升的证据，就是右胳膊上的接口开始闪烁着快速频率的红灯。 陆濯致装作漫不经心地扫过一眼，随后微微俯身，贴在池予的唇角，热气喷洒。 “闭眼。” 池予听话地阖上双眸，卷翘的睫毛正上下抖动的厉害。 陆濯致无声地勾起了唇角，在池予的唇上轻轻吻上。 闪烁的红灯频率开始加快，还有紧紧攥在自己衣角的手指，连甲床都泛着淡淡的樱粉色。 这样的画面，再一次让陆濯致感到了餍足感。 小机器人真的好可爱，他的小动作小表情，都印在了陆濯致的心尖上。 他怎么会如此有幸能够拥有这样一个机器人呢。 …… 经过一周的通宵加班，发布会如期召开。 紧急修改后的Talk app在发布之时受到用户高度好评，再加上之前的热搜事件，很多吃瓜群众都带着好奇的心情下载了软件，没想到一玩就上了头。 纷纷流行起了左滑右滑的风潮。 在发布会上，陆濯致将恋人Talk Time演示了下玩法，并承诺用户达到LV10后就可以开通这个玩法的权限。 一时之间，用户对恋人Talk Time玩法相当期待，从软件发布之时，用户们都铆足了劲冲等级，想要早日开通这个玩法。 濯息科技的运营部经验非常老道，LV10就算是全天高强度冲浪也需要一个月才能达到。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正是给濯息科技抓紧做完这个玩法的时间。 所以这些科技公司全都是一个样，问玩法的时候回答一定是：“做好了，做好了，下个版本就抬上来。” 实际上是——“新建文件夹。” 软件成功发布，用户的反响也相当好，陆濯致立即决定就在会展酒店内部开个庆功宴。 科技行业的各大公司都在受邀之列中，汤司忱也不例外。 汤氏在Y市被陆濯致将了一军，又暗中想要通过下作的手段中伤濯息科技，如今看来都是泡了汤。 汤司忱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好在的是这一段涉及到主角攻，作者在原文中还是写出了汤司忱在宴会中所做的一切。 今晚的汤司忱，会在陆濯致的杯中下药，下的药是让他变得狂躁暴虐，想让他在如此重要，还有这么多贵宾在场的情况下，暴动拳脚。 如果汤司忱的计划成功的话，陆濯致的口碑将在科技圈内彻底崩塌，再配合黑子营销号乱写一通，完全就可以把陆濯致打上有暴躁症的精神患者。 好歹毒的主角攻。 到底谁是反派。 这么看的话，陆濯致完全谈不上反派，他不仅没做过一件过分的事情，反而去帮助其他受困的配角。 员工吴宣、工人程叔林叔，还有小圆妈妈…… 就连他最恨的陆勤盛，也依然将他送进了医院，在病魔缠身的情况之下，陆濯致也没有不管不顾。 池予“啧”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雪纺衫，从酒侍生的托盘中拿了杯无酒精的气泡水放在手中。 他站在宴会的入口边，神色清冷地看着入场的嘉宾们，还时不时地观察着正在和陆濯致交谈的贵宾们。 入口外突然响起了热络的交谈声，池予好像听见了汤司忱的名字。 他放下酒杯，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发现黎离正挽着汤司忱的胳膊，面露反感地听着众人对他们即将举行的婚礼表达祝贺之词。 池予收回了视线，汤司忱到了，黎离也到了，意味着今晚的行动即将开始了。 从现在开始，他要时刻提高注意力，不能让汤司忱得手。 凑巧，陆濯致正好结束和一家科技公司的交谈，池予从桌边亲自倒了一杯酒，走到主人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 “主人。” 陆濯致低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皱着眉头，遇上什么事了？” 池予紧锁眉头，很认真地叮嘱道：“主人，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喝酒侍生递来的酒，需要添酒你就喊我，千万不要喝别人给你的酒。” “特别是汤司忱。”池予又说。 陆濯致用指腹帮他抚平了紧皱的眉头，“知道了，别担心。” 虽然不知道小机器人为什么对汤司忱敌意这么大，但是从自己的角度来思考，陆濯致也会防着汤司忱。 让他在Y市丢了那么大的面子，汤司忱应该不会轻易作罢，小机器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我就在旁边，有事你就喊我。”池予说。 在公众环境，陆濯致不会让吴宣出面，在外人看来池予就是陆濯致新招的秘书。 视线在宴会厅内扫过一圈，没看到汤司忱的人影，但是池予瞧见了黎离偷偷摸摸地在最角落的地方。 背对着池予，正抬着胳膊好似往酒杯里加东西。 池予：嗯？ 小黎离这是在做什么？ 之后，他便看见黎离拿了两杯酒，那杯被他下过药的酒杯正被握在黎离的右手里。 远远地，他听见黎离正在祝贺陆濯致，还举起了右胳膊，将酒杯递了过去。 池予快步走到陆濯致身边，想提醒主人千万别喝。 陆濯致在不远处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放心。 只见陆濯致接过黎离递来的酒，他又适时转身和另一个合作商打了声招呼，迅速调换手中的酒杯，将黎离递来的那杯酒和之前池予给他的酒调换位置。 接着陆濯致才转过身，举起酒杯和黎离浅浅碰了一下杯。 “你们的婚期快到了吧。”陆濯致抿了一口杯沿，语气还算温和地朝黎离说道。 黎离脸色不太好看，另一只手垂在裤腿边紧紧攥紧，“濯致哥哥，你们好像都很希望我和汤司忱结婚。” “这是你的选择。”陆濯致说。 池予装作收拾宴会里残盛的酒杯，从陆濯致身侧把那杯下了药的酒杯拿走，但他并未销毁，而是走到角落里对着这杯酒若有所思。 而在不久之前从洗手间出来的汤司忱正巧把这一幕全部尽收眼底，包括陆濯致暗中调换酒杯，黎离眼中的委屈，和池予对着酒杯琢磨的模样。 他突然就明白了。 计划也就是在一瞬间产生了变化。 汤司忱想，既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 第40章 40.失控边缘 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在…… 说是濯息科技的庆功宴, 实际上就是资源互换的名利场。 今夜的主人公是陆濯致，不少人想借机与他攀上关系，端酒上前说着恭维场面话的人不再少数。 池予没办法将这些人都拒之门外, 只能提起全部的注意力，盯死汤司忱和黎离。 陆濯致和黎离又说了会儿话，看起来结果不算好, 黎离红着眼眶走出了宴会厅。 池予留意了下黎离离开的方向是附近的洗手间。 之后，有一个陌生人突然站到了池予面前, 好奇地打量着他。 池予微微蹙眉，对这个人炽热的目光感觉很不自在，好似透过他的目光能看透他的真实身份并非是人类。 而这个人开口的第一句话, 也印证了池予敏锐的警觉性。 这人对他产生了好奇。 “你是陆总的秘书？”那人问。 今天能来庆功宴的人非富即贵，至少都是大企业的老总或者是高管, 池予不能拂了这些人的面子。 只能礼貌地掀了掀套在脖子上的工牌，露出标准但不甚走心的笑容：“你好, 我叫池予，若有需要可以喊我。” 说完, 池予在大厅内看到了汤司忱的身影, 他不想和这个人寒暄, 便微微欠身。 “抱歉, 我还有些事情, 祝您今晚玩得愉快。” 端起刚刚从黎离手中换下的那杯被下了药的酒，迈着阔步快速行径到汤司忱附近。 临走时，池予听见有人在身后和刚刚的人打招呼, 似乎称呼他为：塞德仿生爱迪先生。 塞德仿生？ 好耳熟啊…… 池予下意识回过头再看去，发现爱迪先生已经和其他人举杯交谈，现在过去打扰也不合适。 只能打消去探查的念头, 今晚他的目标就是盯死汤司忱。 重新移回视线，池予端着酒杯挺直了肩颈走到汤司忱身边。 眸光泛着亮色。 “汤总，这杯是特调，您尝尝。”池予递出那杯由黎离亲自下药的酒，交在了汤司忱手上。 汤司忱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接过酒杯在手中轻轻摇晃。 池予往后退了一步，“那就不打扰您了，在宴会的右侧我们还准备了甜品和糕点，汤总可以品尝。” 汤司忱：“客气了。” 池予举止得体地结束本次交谈，随后绕到了宴会的角落里，眯着眼睛观察着汤司忱。 喜欢下药？那尝尝你心爱的黎离亲自下药的酒好不好喝吧。 想来害陆濯致？ 池予只会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知道黎离下的药是什么作用，所以池予很期待即将在汤司忱身上发生的事情。 一旁的爱迪好似结束了谈话，池予稍微直了直身子，发现爱迪再一次朝着陆濯致走去。 蓦地，有种不好的预感直接涌上心头。 他挪动步伐往陆濯致身边靠近，刚走近几步就听见爱迪在说：“您发的信息我收到了，有关机器人01号……” 轰——，脑袋猛地发蒙。 仿生科技公司？ 是生产自己的仿生公司吗？ 为什么仿生公司会出现在本次的庆功宴上，他们是怎么和陆濯致搭上关系的？！ 他从来没听过陆濯致在自己的面前提过这家公司，也从来不知道濯息科技和塞德有业务的往来。 池予害怕他们会谈论有关机器人的事情，只能自作主张地挤入他们的谈话之中。 “爱迪先生，刚刚有些事耽搁了，没能好好认识。”池予往陆濯致的身侧微微靠了些，“我是陆总的秘书。” 他从酒侍生的托盘中挑了杯鸡尾酒地上，“尝尝，味道不错。” 面对小机器人突如其来地攀谈，陆濯致不动声色地抿了口酒杯，“小予，这位是塞德仿生科技的海城负责人，爱迪先生。” “刚刚我们正在谈你提出的虚拟人概念，塞德在AI智能上颇有建树，正好你是提出虚拟人概念的人，可以和爱迪先生好好聊一聊。” 爱迪有些惊讶地望向池予，“这个想法是你提出的？！” 池予点点头，“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陆总觉得挺有意思，不知道在业务实操中会不会遇到阻碍。” “放心，总部对这次能和濯息科技达成跨业合作相当重视，在技术方面我们会不遗余力。”爱迪说。 池予顿了顿，心中的不安依旧作祟，他明明听见了爱迪刚刚提及了机器人的事。 心中拉扯一番，池予决定还是要冒着风险再探探口风。 “总部？贵公司总部也是在京都？”池予问。 “是的，有机会可以来总部了解了解我们的主营业务。”爱迪顺势接下池予的暗示。 池予问：“不知道贵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哪方面？” “机器……”爱迪刚开口，一旁的陆濯致出声打断。 “小予，我的酒杯空了。” 池予拧住眉心，抬起复杂的目光在陆濯致脸上停留片刻，随后只能叹息一声，“好的，我去给您添酒。” 不甘心地转过身，池予明白这一次的探查只能就此作罢。 适时，汤司忱端着两杯酒走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这儿正好有两杯酒，陆总赏脸和我碰一杯？”汤司忱端着两杯透明液体站在人群中央，他伸出了右胳膊，将右手的酒杯递向陆濯致，目光坦荡地直视着他。 池予看向他手中的杯子，不是自己给的那杯。 恰巧有酒侍生经过，池予看到了他的托盘上有自己做过标记的酒杯，是刚刚自己亲手递给汤司忱的酒杯。 此刻那杯被下了药的酒已然空杯，应该是被汤司忱饮尽。 那为何汤司忱此刻还能安然无虞地站在众人面前，还能理智清醒地找陆濯致喝酒？ 黎离下的药到底是什么？会有延迟发作的作用吗？ 池予知道汤司忱今晚的计划，所以笃定他给陆濯致敬的那杯酒一定有问题。 而人群中央此刻正聚集着不少名流，包括爱迪先生也在场，陆濯致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完全不给汤司忱的面子。 这杯酒无论如何都要接下。 灵光一闪，池予走到陆濯致身边，用只有他俩听见的音量说道：“主人，你喝他左手里的那杯。” 汤司忱既然将右手的酒杯递向陆濯致，就说明他留给自己的酒杯一定是安全的。 陆濯致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叹息，“汤总，太客气了，怎么能劳烦你替我拿酒。” “陆总和我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难道说是不想喝我汤某敬的酒？” 陆濯致笑了笑，“这是说的什么话，只是刚刚已经喝了不少，酒量不行，怕喝多了误事。” 他指着汤司忱左手的那杯酒说道：“这杯是特调吧，度数低一点，我喝这杯吧。” 说完，他并不给汤司忱拒绝的机会，从他左手里直接抽过蓝晶色的酒杯，唇贴上杯沿仰头就将杯中酒喝尽。 汤司忱先是顿楞片刻，随后爽笑一声，“陆总阔气，那我这杯也只能饮尽了。” 池予亲眼看着汤司忱饮下了左手的那杯酒。 不对……这不对！！ 如果那杯酒是汤司忱亲自下药的话，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不怕他待会暴动，在会场乱砸一通吗？ 还是说，他有解药？所以不会害怕？ 池予紧忙观察着陆濯致的反应，担心他会出问题，但主人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不出其他异样。 总觉得今晚的宴会发生了很多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 明明已经知道了原文剧情，为什么还是感觉事情发展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在Y市的时候就是这样，汤司忱原本的目标是陆濯致，安排人去绑架的目标也是主人，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 这一次也是，前有黎离下药，后有汤司忱喝下被下了药的酒安然无事。 而陆濯致喝下的酒到底有没有被下药，池予也不敢拍着胸脯去保证，汤司忱递来的两杯酒到底哪杯是下了药的。 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在失控的边缘，让池予很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黎离从洗手间回到了宴会厅，找到了汤司忱，目光却复杂地盯着陆濯致，好似想看他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池予当下决定，得让陆濯致尽快结束这次的庆功宴。 不论如何，都不能在众宾客前失了礼数。 他拽了拽陆濯致的衣袖，“主人，我们走吧，这里有其他人盯着，不用担心现场情况。” 陆濯致按了按他的胳膊，让他放心。 黎离也拽着汤司忱要离开，“走吧，我们走吧。” 汤司忱冷笑一声：“急什么？急着回自己房间，你好单独行动？” 池予赫然抬起目光，盯着汤司忱，“你什么意思？” 汤司忱却放声一笑，还有些急躁地扯了扯系得规整的领带。 “行吧，你们慢慢玩，我不奉陪了。” 池予看着汤司忱离开的步伐有些混乱，他又一次猜测，是不是药效发作了？ 所以他急着离开去服下准备好的解药？ 兜兜转转的中心点，都系在陆濯致身上，而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异样，还是和往来的商人们交谈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池予不知道汤司忱到底做了什么，脑中的思绪乱成一片。 他只能过一段时间就去催促陆濯致尽快回房，每每都被陆濯致轻声阻止，并让他放心，他的状态还不错。 悬在心口的担忧在他的淡笑中微微降下。 当自己再一次转身准备到角落里等着结束交际的主人，视线划过陆濯致的额角，池予突然发现两颗晶莹的汗珠在他的额角处隐隐浮现。 宴会厅里空调都是开到最大，怎么可能会热出汗…… 刚降下去的情绪又一次袭来，慌乱的情绪比之前都要强烈，池予有强烈的预感，陆濯致的身体一定是出现了问题。 顾不得其他，池予把套在脖子上的工牌一丢，快步跑到陆濯致旁边，拽着他就往宴会厅外跑离。【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41.永久标记 “是谁说要试试的？现…… 刚出宴会, 池予闻到一股馥郁的雾凇信息素如烟花炸开，自身后浓烈泫升。 他不禁停下脚步，发现陆濯致已经将自己的领带扯乱, 连西装外套都被他脱下，抓在掌间。 陆濯致正用极其深邃的视线盯着自己。 池予：“主人……” “你让我喝的那杯酒被下了药。”陆濯致松开领口，喘着粗气快步朝电梯方向迈去, “易感期被诱发了。” 他这话是肯定句。 池予不确定陆濯致会不会误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才让他饮下了那杯酒。 紧跟在陆濯致身后进了电梯，池予立马解释：“我以为他给自己的酒是没问题的, 是我判断失误，对不起主人，我不是有意让你误喝下那杯……” 陆濯致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了电梯金属墙体上, 他抬起手朝着池予脑袋用力按下去。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今晚你已经尽力了。”陆濯致说。 池予依旧自责,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喝汤司忱递来的酒了，我不该自作聪明。” “汤司忱这招用的是阳谋, 在众人面前我无法拒绝他递来的酒，不管是哪一杯, 我都要喝下去。”陆濯致宽慰他, 让他别再自责。 “那现在怎么办？”电梯到达, 池予搂住陆濯致, 让他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陆濯致捏了捏他的后颈, “只能辛苦你了。” 是自己的误判才让陆濯致被汤司忱暗害，可原剧情里汤司忱下的药明明是让他精神暴动的药，而现在陆濯致的症状明明是易感期发作的状态。 这和原剧情里也不一样啊？ 陆濯致的步伐慌乱, 呼吸越来越快，池予能感觉到喷在自己颈窝上的呼吸灼热，快将他灼伤。 倏地, 在开门的瞬间，池予开口念了个名字：“黎离。” 是黎离下的那杯酒。 “又是他。” 池予将房间内的空调打开，又倒了一杯水递给陆濯致。 刚递出的水杯被陆濯致打翻，胳膊被人猛地攥住，用力一拽，池予失重跌落在陆濯致的怀中。 薄唇寻到腺体附近，陆濯致说：“信息素呢。” 池予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可以用信息素安抚的Omega机器人，乱掉的脑子差点忘记了自己是可以释放信息素的。 立刻释放出大量的Omega信息素，清甜的橘香在房间内与雾凇融合，浓度不相上下。 陆濯致先是阖上双眸，在他的腺体附近深深嗅闻着，接着觉得还不够，依靠着本能用舌尖在腺体的皮肤周围打着圈。 池予看着陆濯致已然迷离的状态，竟然浮出了一些趁机探查仿生公司的念头。 “主人。”池予舔了舔唇，将脖颈微微垂下，露出了腺体位置，方便Alpha的舔舐。 “塞德仿生，他们是生产机器人的公司？”池予将音量放低，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只是顺口一提。 被易感期折磨的陆濯致猛地睁开眸，而舌尖□□的动作并未停下，甚至还用齿贝叼起腺体，用牙齿上下摩挲，就是不肯用力咬下。 “小予，你听见了什么。”陆濯致反问。 池予伸手帮陆濯致褪掉身上繁杂的西装，“只是听见他在说机器人，有些好奇。” 陆濯致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沙发上站起身，将池予捞起，抱着往卧室内走去。 “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陆濯致一把掐住池予，“如果现在没有Omega来安抚我，我会被易感期的症状折磨到精神暴动，甚至留下病根，之后的易感期再用简单的安抚就会不管用了。” 池予瘪着唇，心想：你也知道啊。 “小予，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就算被下了药，我也可以用你来解决易感期，不是吗？” “对，对啊……”池予应下。 掐在身上的手突然用力，将池予整个人翻了过来，他的脸贴在枕头上，闷热的呼吸全部被枕头吸收。 池予听见，在自己的身后，是陆濯致压抑的问话。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那么担心汤司忱会加害于我。”大手钳住盈盈可握的脖颈，留下红色的指痕，“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池予闷痛一声，他扭过头想去看陆濯致，却因被握住了脖颈，将他整个人都按在了床间，动弹不得。 “小予，别瞒着我。” 陆濯致的力度很大，池予有些痛，他挣扎着蹬了蹬，“你弄痛我了，陆濯致！” “只要你告诉我。”陆濯致再次说道。 怎么说，告诉陆濯致他是必死的结局？ 告诉陆濯致，其实你只是一本小说里的反派男二？是个时时刻刻被主角受惦记的纸片人？ 要不是自己强行挤入陆濯致的世界里，让他别再用抑制剂，可能现在的陆濯致连用力掐住脖颈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早已变成了被易感期攻击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狼狈Alpha？ 腺体被两指捻住的时候，仿真的痛感传达，池予吃痛地尖叫一声。 仍旧没有唤醒陆濯致的怜惜。 “还是不肯说。”陆濯致的眸光再次晦涩，在他那双冷冽的眸中闪过了些许寒光，带着一层光透不进的灰色地带。 这次，他直接掐住了池予身体最薄弱的位置，用力捻摩。 “陆濯致！！！” 太痛了。 池予的泪水不受控地顺着眼眶滑落，“不要用这种手段逼问我，好不好。” “我只是想保护你。”池予带着哭腔地喊了出来。 “为什么要保护我？”陆濯致将人翻身，胳膊撑在池予身侧，用审视的目光自下而上将池予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这种犀利的目光让池予很不好受，心中又委屈又酸涩，他将头偏了过去，泪水再次顺着眼尾滑落。 “你在怀疑我。”池予很难过。 盯着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沉重，陆濯致不愿在自己的小机器人身上用这些狠手段，他只是觉得不逼迫池予，他一辈子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 池予似乎知道很多事，是他不曾知道的内容，这种被瞒在鼓里的感受让陆濯致身为Alpha产生了极度的不安感。 这些问题最终落在了池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一个机器人怎么会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撑在身侧的力量突然撤去，陆濯致将头埋进了池予的颈窝，用力地嗅闻着他喜欢的橘香信息素。 “小予。”陆濯致吻了吻他的锁骨，“怀疑你，是因为我想真正的了解你。”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不想你挡在我的身前，替我负重前行。” 池予避重就轻，紧绷着心弦，“主人，我只是你的小予。” 可能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此刻的雾凇信息素比往日都要清冽凶猛。 也让池予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限制文纸片人的实力。 曾经他还质疑过陆濯致这个人一点都不符合原书基调的设定，好几次在自己刻意撩拨下，陆濯致都只是用哄溺的口吻说着：“乖，别闹了。” 真到real time，池予也只能挂着珍珠大的泪滴，悬在睫毛上可怜兮兮。 “陆濯致，我真的……。”池予泪眼婆娑求他，右胳膊处疯狂闪烁着红灯，印在黑燎的房间内，“要没电了……” 陆濯致根本不理会他的话语。 掌心带着炙热的温度，恨不得将他灼成灰烬，池予的电量消殆耗尽，只能任由Alpha的信息素将他包裹着。 “真没电了。”池予说，“让我去充电吧。” 陆濯致只是瞥了他的右胳膊一眼，之后将人直接抱起来，带去了沙发间，将数据线接上接口。 当电量开始传输后，陆濯致坐在沙发里，托着池予，将他放在了腿间。 “现在有电了，自己来吧。”他发出指令。 池予磨蹭了半天，蓦地亮起了眸子，“我感觉到了。” 他再一次寻找着位置。 “什么？”陆濯致说。 “好像……”池予嘤唔一声，脱力地瘫在了主人的怀中，“就是这里。” “这里？”陆濯致问。 即使快累瘫了，池予对上次陆濯致说的永久标记还甚是在意。 来abo世界一趟，没体验下永久标记，是不是太可惜了。 池予红了红脖颈，将人圈紧了些，“主人，你上次答应过我的……” “可以试试吗？”池予壮着胆子问道。 陆濯致轻吻着他发红的眼尾，“会很痛。” 池予摇摇头，“不怕。” “好。”陆濯致说。 当真的体验到那种滋味时，池予痛得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胡乱地用手掌猛地推开陆濯致，手脚并用地想逃离他的禁锢。 脚踝被人拽住，再用力一拽，“是谁说要试试的？现在要逃，是不是迟了。” 池予哭得鼻子都红了，“我不知道这么痛……” “我说过了很痛，你的回答是不怕。”陆濯致用齿贝叼住了他的腺体，让他身陷囹圄无法移动。 “主人……”池予呢喃着。 陆濯致就像是没听见，相反地还给主控台给出指令。 “主控台，释放身体控制权限。” 池予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控制权全部都交给了主人，遵循着主人的意愿，峦潮肆意弥漫。 失神溃散的瞳仁，微张的湿润唇缝，快跳出胸膛的心悸…… 以及被信息素占据的腺体。 全都无法逃离出凉薄信息素的掌控中。 池予有些后悔，在他看到陆濯致露出餍足的表情后，心口又被绵密的情绪涨开。 只要主人喜欢，池予愿意。 在最后，陆濯致搂着他，用指尖轻轻逗弄着挂着泪珠的卷翘睫毛。 “小予，不管你是谁，你都是属于我的。” 第42章 42.腺体损坏 “说好了，今晚可不来…… 小机器人总是对标记这个行为有着浓厚的兴趣。 即使每次的代价都是自己被吃干抹净, 池予依旧乐此不疲。 恰好又因为永久标记能够让快速安抚易感期，没过两天陆濯致就已经恢复如初了，基本上闻不到他波动的Alpha信息素味道。 池予趴在沙发上, 抬着漾眸时不时地扫着陆濯致。 “主人。” 腰间上停留着陆濯致的手掌，手指划过几道红痕，陆濯致有些动容。 “细皮嫩肉的。”陆濯致说, “都没用力。” 池予倒是不在意，还能自洽地接话, “不用在意，又不是真的留下印子了，都是仿真效果啦, 我不会受伤的。” 陆濯致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毫无节制, 几乎是不管池予的死活，大约是因为打心底里是知道小予不会出问题。 或者说, 他更加希望小予的身体能够出现点状况，这样他就能带着小予去总部查一查身体, 扫一扫主控台的数据, 能方便陆濯致更加了解在这具机器身体里的秘密。 只是小予做得很好, 他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再一次帮助自己度过了易感期。 陆濯致曲起手指, 掐在了池予的下巴上。 “这次由你提出的虚拟恋人想法非常好，所以想要什么奖励？”陆濯致问。 池予不假思索地回答：“陪我去海边吧。” “喜欢海？”陆濯致松开了手指，从沙发前的桌上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上一口。 池予安静了些, 双腿斜垂在沙发边缘，背过身用胳膊搭着沙发后背，视线往窗外看去。 “我生活的城市没有海。” 花市没有海。 在穿书之前, 池予原本生活的城市，京都也没有海。 陆濯致笑了笑，直起身子走到卧室里将收拾好的行李箱推出来，“那就出发吧。” “都结束了？你可以走了？”池予惊诧道。 陆濯致：“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吴宣会盯着，我们提前回去。” 跟着陆濯致身后把回去的行李都放去了房车，池予想起些事。 “这几天，黎离没来找过你吧？” 和陆濯致在房间待了两天，按理说黎离会找机会往陆濯致身上凑去，毕竟费尽心机引诱他易感期爆发，主角受怎么会放过能吃到他的机会。 所以池予才感觉奇怪。 这两天里没有人来打扰过他们。 难不成是被汤司忱再次强制爱了？ 陆濯致淡淡地扫了池予一眼，“第一天入住登记的时候我把信息调整了下，想要查我的信息，只会查到那间根本没住人的空房间。” “他们找不到我住在哪里。” 池予盯了他一会，“你也猜到有人要对你不利了？” “不难猜，小心做事罢了。”陆濯致说。 再次看到他那副冷戾的模样，池予的脑中浮现的就是那夜不断逼问自己的陆濯致。 没想好用什么样的话来回答，池予选择暂时用沉默面对着主人，希望主人不要看出他的仓皇。 “今晚住海边。”安静的车厢内，陆濯致转着方向盘冷不丁说了一句。 池予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发现陆濯致的眉眼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冷漠，在刻板规谨的姿态之下，有很多为小机器人开了绿灯的行为。 会抛下工作，开着房车来海边过夜，只是因为小机器人喜欢海。 房车没办法开到沙滩上去，只能在附近的停车区内将房车停好，池予帮着陆濯致从车后往外拿露营装备。 陆濯致带的东西很齐全，天幕帐篷，桌椅板凳，还有烧烤盘，烤架…… 再从冰箱里拿了准备好的烧烤串，一起放进了沙滩车里，拖着往沙滩露营区走去。 因为是淡季，沙滩附近的游客并不多，搭起的帐篷三三两两隔着距离，还挺有私密性的。 “旺季的时候，这里是不是帐篷挨着帐篷啊。”池予脑补了下画面，有些抗拒，“那说的话不是就隔了层布，全被人听见了呗？” 陆濯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聊什么天这么见不得人？” 池予“嘿嘿”笑了一声，“没有啦，我一个机器人能聊什么。” “我们不住帐篷，住车上。”陆濯致收回视线，生火烧炭，动作熟练的很，“你就是喊了什么都没人听得见。” “哎！”池予呵了一声，做贼心虚地扭头朝两侧望去，“说好了，今晚可不来了，我要歇两天。” 炭火生的差不多了，陆濯致没理会池予，将准备好的食材往烤盘上挨个放去。 池予也想帮忙，被陆濯致制止，“烫着了还得去售后换皮。” 换皮？ 刺啦，呼啦，唰—— 一张皮拽下来，然后再安个全新的皮肤上去？ 哦漏，池予抱着自己的身子抖三抖。 陆濯致装作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小予，你们会自我检查身体状况如何吗？” 他的目光绕到池予脖颈后，对着那块被咬烂的腺体问道：“腺体都被咬坏了，还能正常运行工作吗？” “你释放点信息素我闻闻，看看是不是被我咬坏了。” 陆濯致将手中的烤串往烤盘上搭了搭，整个人往身后的沙滩椅上一靠，像是在等着池予释放信息素。 池予下意识抬起胳膊去碰了碰腺体，1：1的疼痛传感，摸上去是有些刺疼，至于功能有没有受损，他倒真不敢确定。 他是作为安抚类行为而生产的机器人Omega，如果腺体不能释放信息素，接下来的日子他要怎么帮陆濯致度过易感期？ 池予往外坐了点，不想让烧烤味削减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唰唰唰，释放了些许柑橘信息素，池予耸着鼻子在空中闻了闻，感觉还行，功能好像没受损。 但是一直坐着微动的陆濯致突然站了起来。 “坏了？！” “啊？没坏啊……” “信息素怎么这么淡。” “不淡啊……以前也这个浓度啊……” 肩头被陆濯致一把握住，他猛地凑了过来，在脖颈处的腺体上好一顿嗅闻。 接着，用毋庸置疑的音调说着：“太淡了，你的腺体功能损坏了。” 池予又一次摸了摸腺体，“啊……我坏了啊……” 陆濯致单膝陷在了沙滩里，目光澄净，还带着歉意。 “抱歉小予，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下次肯定会注意的。” “只是……腺体坏了，你释放不了信息素，我之后的易感期岂不是没办法安抚了……” 池予哪里受得住陆濯致的歉意，更谈不上怪他了，一个帅A在自己面前跪下，字字句句诚恳地说着对不起，谁能挡得住啊。 “主人~我没怪你呀，坏了就修呗，咱们去总部售后一下就好了呀。” 陆濯致不动声色地敛住眸光，“只是要委屈你了，还要被换零件，小予会害怕吗？” “你陪着我就不怕啦。”池予对着主人笑了笑。 “好，我会陪着你的。”陆濯致捏了捏池予的脸蛋，“那我去约个时间，咱们去总部售后维修下，换个部件就好了。” “嗯呐~” 池予一边啃着陆濯致投喂来的烧烤，一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下套了似得，怎么莫名其妙就答应要去总部了？ 夜晚，池予吵着要先在海边玩一会才愿意回车上睡觉。 陆濯致被他闹得没办法，只能挽起裤脚，踩着海浪，跟着小机器人在海边散步。 浪卷着浪，朝着小腿肚子涌来，池予刚开始被冷得直哆嗦，后来玩嗨了，还用凉的海水往陆濯致身上洒去。 陆濯致不喜欢水，换句话说，他对水会莫名产生恐惧。 在脑海深处，总觉得自己体验过被这种深不见底的黑潭淹没过，那种窒息感让陆濯致很熟悉，犹如亲身体验过。 但他更害怕小机器人会遇到危险，海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从小腿上拍到上半身，万一碰到了小予的胳膊接口，遇水触电…… 陆濯致伸出手，拽住了池予的衣领。 “别玩了，回去吧。” 池予“咵”地一下往海水里一蹲，吓得陆濯致立刻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生怕他被海水淹了。 “海水有腐蚀作用，别玩了，碰到你胳膊上的接口还有你腺体上的伤口，会出问题的。”陆濯致冷着脸，语气郑重。 “给。”池予露了个笑脸，从海水底下摸了个贝壳，递在了陆濯致的面前，“别生气，主人。” 陆濯致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所有的声音都被消音条盖住，张着唇也发不出声音。 心口就是很堵。 又不知道在堵什么。 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对小机器人做的事情吗？ 会后悔吗？ 可能会吧，但陆濯致更想知道，他心爱的小予到底是来自何处。 回到房车上，因为腺体被咬伤了，陆濯致坚决不让池予自己一个人洗澡。 狭小逼仄的房车浴室里，挤不进两个人。 只能把浴室门开着，陆濯致半边身子在浴室里帮他举着淋浴头，另一边身子还在门外，一半身子是湿的，湿润的布料贴在皮肤上。 池予看着主人变扭的姿势，什么挑弄的心思都没了，胡乱地将身上的海水洗干净，奔着浴巾就裹了过去。 “辛苦主人啦！” 半夜，池予从陆濯致怀中醒来，他偷偷地爬了起来，去浴室里把门一关。 对着浴室里的那面小镜子，扭着身子，想看看自己的腺体。 他偷偷释放了一点点信息素，用手掌挡着，然后快速放在鼻下嗅闻着。 信息素没问题啊…… 主人，为什么要说腺体坏了呢。 是因为……想带他去总部吗？ “您发的信息我收到了，有关机器人01号……” 这是上次池予在庆功宴时听见爱迪和陆濯致未说完的半句话。 机器人01号不就是自己吗？ 他们私下交流了什么？ 去总部更换部件是不是太过冒险，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检查出01号的异样，池予有些犹豫了……不该脑子一上头，不管不顾地答应陆濯致去总部。 第43章 43.真相是什么 他在赌，去赌一个知…… 说实话, 腺体上被噬咬的痕迹很重，皮肤上都是牙印，仔细看还能看出血痕。 池予的身体虽然有仿真效果, 但没有人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受了伤，伤口就一直会呈现出初受损时的模样, 还会有血迹渗在伤口周围，以此来达到逼真的效果。 只是伤口它不会结痂愈合, 就一直是刚受伤的模样。 之前在家里被玻璃碎渣刺破的手掌也没有愈合，现在倒是没有流血了，只是在掌心上横拉了一条口子, 看着不甚美观。 抛开这些不谈，腺体受损, 信息素的浓度因此大幅减弱，自己的主人又是易感期极其不稳定的存在, 这就让池予走进了死胡同。 他不得不去总部修复腺体。 拉开浴室的门，池予关掉了镜子上的灯圈, 光脚踩在房车的地板上, 轻轻叹口气。 老天祝福我……去了总部千万别出问题。 我还不想嗝屁。 在这个世界里, 主人对我很好, 还不用社畜996, 每天都有小蛋糕和奶茶，也不用担心摄入太多糖分而身材走样，还能体验abo的奇妙play~ 穿书真是太美好啦！ 池予躺进了床里, 往陆濯致的怀里一钻，自己拱着想找个舒服的位置，还不忘用脸颊亲昵地蹭着陆濯致的胳膊。 黎离和汤司忱的感情线不需要自己操心, 池予只需要保护好陆濯致不要易感期暴走就行了。 只要陆濯致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池予也算是卡到BUG，能够在书中的世界里过完一生。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很早啦~ 池予觉得自己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干脆就不要想了，过一天是一天。 …… 回程要快上很多，他们在隔天晚上快接近凌晨的时间抵达了花市。 一路上池予和陆濯致换着开，算不上多累，总归身子还是有些疲乏的。 “主人，房车上的东西明天再收拾吧，我想快点回去洗澡休息了。” 池予握着方向盘，小脸上哈欠连天，两只眼睛里都酸出了点点水汽。 陆濯致不知道在手机里弄什么，等池予已经停好车，拉开车门跳下车后，他才收回手机，跟着跳下了车。 “别收了，休息吧。”陆濯致拍了拍车门，响声让困迷糊的池予稍微清醒了点，“约好时间了，明早就去总部帮你换腺体。” 路上开车可以智驾，池予发呆的时候在脑子里又复盘了下这一次去海城出差发生的事情。 有几个疑点。 陆濯致似乎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所以在一开始就将身份信息和入住的房间调整了信息，让别人找不到他住在什么地方。 其次，塞德仿生的爱迪先生，大概率就是生产自己的仿生科技公司。 最后是自己的腺体，陆濯致好几次用尖齿刺穿腺体时用的力度很大，并不是为了传输信息素，相反地似乎就是单纯的享受噬咬□□的触感。 齿贝更是狠狠地左右摩擦，恨不得将这块肉咬烂。 池予不是没有体验过陆濯致的易感期，就算被折磨到仅存些许理智，陆濯致都没有舍得对小机器人下这么重的口。 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好像就是为了腺体坏掉而去动的口。 结局就是腺体坏掉了，所以他不得不去总部更换腺体。 难不成陆濯致在一开始接下汤司忱手中的酒杯时，就已经想好了万一易感期被引诱出来，他可以借由这件事情，让小机器人不得不去总部一趟。 所以他才会和爱迪有了那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陆濯致可能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带着心事，池予洗完澡窝在床里睁眼盯着房顶。 陆濯致也是洗漱一番后，换上了睡衣走到床边，看着正眨巴眨巴眼睛的池予。 身子边的床垫往下一沉，陆濯致捞起了池予，“小予。” 池予电量是充足的，只是自己不愿意动，可以说他有点犯懒了，就靠在陆濯致肩上轻声哼唧了一声。 “给我点信息素。”陆濯致的声音有点紧绷，“永久标记之后，Alpha对伴侣的依赖程度不比Omega低。” 池予用脸颊亲昵地蹭着，“好神奇呢。” 他是机器人，虽然能感受到信息素的变化，却感觉不到信息素带给他们的身心改变，也算是可惜了，不能完整地体验下abo的设定。 操控着身体释放了不少信息素，池予知道自己的腺体受损，所以在释放信息素的时候只顾着量大管饱，也不管信息素到底起作用没。 “怎么样，能让你好受点嘛~”池予一脸期待。 陆濯致紧按着池予肩头的指节青筋暴起，“闻不到味道，看来腺体损伤很严重。” “算了，别做无用功了。”推开池予，陆濯致重新躺回床间，拍了拍还坐在床上的小机器人，“躺下来。” 池予泄气地往他胳膊上一趟，“主人，我知道你现在不舒服，等我修好腺体，一定好好安抚你。” “是我的问题，我不该那么用力……”陆濯致说。 池予“害”了一声，“咱们明天是要去生产机器人的总部公司里吗？” “不是。”陆濯致顿了顿，“是专门的售后中心，只需要先将机器人断电，再将腺体部位的电子零件更换下，之后把这一块重新植上新的皮肤就可以了。” 池予稍微定住了神，如果真的是按照陆濯致所说的，只是去到专门的售后中心，应该就没什么顾虑之处。 他的存在应该不是那么好察觉到的。 至少也要扫描他的主控台才有可能、有机会发现别于其他机器人的智慧体存在。 “好，那我们早点去修腺体，修好了早点回来。”池予努了努唇，尽可能地抛掉脑中奇怪的想法。 翌日，池予坐上了陆濯致开的车，驶往了所谓的机器人售后中心。 售后中心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是一栋高耸的大楼，蓝色玻璃反光着白日的阳煦。 池予被陆濯致牵着，一路带着进入了大楼内，他稍微留心了下，进入售后维修室的走道好像是特殊通道，一路上池予都没看到其他人。 “主人。”池予看着附近白色的墙体，还有时不时传来的机械门开启的声音，有一种慌乱和害怕后知后觉地笼罩在池予的脸上。 陆濯致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还不忘紧捏了下他。 “别害怕，你往前看，有你熟悉的人。”陆濯致说。 池予抬起眸子，顺着陆濯致指去的方向看去，“诶！林粼！” 林萧泽也在，他朝着池予招了招手，“嗨，小予。”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池予惊讶道。 “我也带粼粼来修复下，他的腺体也不好使了。”林萧泽看了陆濯致一眼。 池予甩开了牵着的手，走到林粼身侧，转着身在他的脖颈上看的仔细。 “啧。”他发出一声。 “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这肉都快被你咬烂了。”池予双手往身后一背，老气横秋地说道。 林萧泽气笑了，“你家的就很怜香惜玉了？你是看不到你脖子后面的那块皮吧，都能看到里面的螺丝孔了！” 池予把脖子一捂，“你才有螺丝孔呢。” “嘿，还不承认。”林萧泽打趣道。 陆濯致冷斜了他一眼，“没事吓他干嘛。” 池予用指尖戳了戳林粼的腺体，“你痛不，看着比我严重多了。” 林粼这才幽幽转过身，语气很平淡地说：“老公给我设置的疼痛传达比例是最低，所以不疼。” “老公……”池予抖着身上着恶嫌，咧着小嘴重新跑回了陆濯致身边，“主人，那待会我和林粼一起更换腺体吗？” “嗯，你们一起进去，会有专门的技术人员给你们修补。” “行……”池予放下心来。 接着，池予看到有一个人穿着白色及膝的工作制服朝他们微微弯腰。 “您好，我是修补工程师，今天将由我给两位机器人修补身体部位。”那人脖子上还挂着工作牌，池予没能看清楚。 陆濯致又叮嘱了两句，“我们就在隔壁房间，等会听工程师的安排，不用害怕，修补的过程很快，等你修好了我们就回家。” 池予一一应下，“好~” 跟着林粼一起进了工作间，工程师看了池予一眼，“那你们谁先来。” 池予暂时不敢说话，林粼也不说话。 工程师随手指了林粼，“你先吧。” “去维护台上站好，绑定四肢的机器会自动吸附，不用抗拒。”他说。 池予就站在角落里，他时不时望着工作间左侧的那片不透光的单向玻璃，又转过头盯着林粼更换腺体的步骤。 和陆濯致说的一样，的确很快。 就是将脖颈后的一整个部件全部拆下来，再将新的装进去，最后移植新的皮肤，就算修补完成了。 池予不安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在那片单向不透光的玻璃后，有人突然打开了门。 爱迪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房间内。 “陆总，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已经准备完毕。” 林萧泽双手撑在玻璃台上，朝身侧的面容冷厉的Alpha问：“你真想清楚了？” 陆濯致的目光带着阴鸷，他眯着眼睛看着玻璃里的小予。 “你确定记忆储存不会出错？” 爱迪很坚定地看着他：“我保证，只要传输完成后，就算格式化所有的记忆，再重新覆盖原有数据后，机器人会恢复如初，和原来一模一样。” “包括所有的AI数据，对吗？”陆濯致再次问。 “是的。” 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冷汗已经浸透了陆濯致的指缝。 他在赌，去赌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 小予到底是什么…… 第44章 44.格式化 “你被格式化了。”…… 真当他站在操控台上时, 池予下意识想在房间里寻找陆濯致的身影。 人在慌乱无措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心中最能够给他带来安全感的那个人，这是人类的天性。 在这个世界里, 陆濯致早已变成了池予唯一信赖的人。 他在这里无亲无故，只有主人。 大概是看出了池予的紧张，维修师轻声安慰：“不用担心什么, 只是更换一个部件，你看旁边的这个机器人, 已经恢复如初了，你等会也会和他一样，只是会短暂的断一会电。” 安慰起没起作用不确定, 池予只想知道陆濯致在哪里，他想看着他。 “我的主人在哪里, 可以帮我喊他过来吗？”池予不安地动了动四肢，操控台上的按钮吸附上四肢, 他觉得自己很像被绑上行刑台的犯人，有点难受。 在单向玻璃层后的小房间内, 陆濯致听见了小机器人不安颤抖的声音, 他很想在此刻抱住小予。 身旁的林萧泽拽住了他, “都到这个时候了, 别前功尽弃, 你不想知道小予到底是什么吗？” 陆濯致刚迈出半步的姿势被打断，林萧泽的话让他彻底钉死在原地，动弹不了。 是啊, 都已经到这步了，心疼管什么用。 只要弄明白池予身上的秘密，他就可以和小机器人彻底敞开心扉, 现在小予经历的不安惶恐都会随风消散，不会再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好好等待答案吧。”林萧泽转过身，难得地正经，“如果答案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 陆濯致露出了一抹很病态的笑容。 “只要他不走，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都可以接受。” 不管他是谁，他是什么东西，我都能接受。 就算是怪物又如何，小予给他带来的力量和温柔，是这个世界里的正常人都不曾展示出“生命”的澎湃。 就当是狠心一次，换回他和小予之间彻底坦诚相见，陆濯致狠心地按下了玻璃前的指挥桌上的按钮。 同时，维修室内右上角的墙壁上，一盏球形挂壁灯亮起了红色。 维修师绕到了池予身后，假装看着他的受伤部位，“受损比较严重，腺体部位需要整个都更换。” 他紧了紧吸附在池予身上的连接线，“待会我会先将你暂时断电，断电后痛感传达都会失效，所以不用担心，等你重新醒过来时，全新的腺体已经安装完毕。” 池予看着旁边已经重新开机正常运行的林粼，他正愣愣的看着自己，这种熟悉的机械感却能在这个时候给池予带来些安全感，林粼也是他的朋友，是他熟悉的人。 深吐气息，强行让自己稳住心神。 没什么好怕的！！！ 你看这维修师不是啥都没看出来吗！！ 我那么大一个人站他面前，还不是以为我就是个机器人嘛！！ “好了，接下来我数三个数……数到一，你将彻底断电。” 池予突然想跑了…… 搞什么，为什么就突然来什么鬼售后中心了。 “三……” 不是吧，断电啥感觉啊，难不成就像打全麻一样？ 咔一下，就失去知觉了？ “二……” 可以不换吗……感觉腺体还能用啊，就算能看到里面的螺丝有点不美观，凑合凑合勉强还能用嘛。 陆濯致！！你在哪啊！！ 救救孩子吧！！ “等……”池予刚张唇。 站在他对面的维修师露出友好的笑容，坚定地念出，“一。” 刺啦——，断电了。 池予脑袋一歪，彻底失去意识。 就在他失去意识后一秒，维修室的门被陆濯致大力推开，他带着满目凌冽盯着维修师。 “传输记忆，不能有一丁点受损。”陆濯致冷声开口。 维修师嗯了一声，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吸附在池予身上的连接线开始工作，将机器人01所有记忆、使用习惯、Ai数据等一系列数据全部传输到主脑内保存。 “大概需要十分钟。”维修师说。 陆濯致走到池予身边，手指怜惜地抚了抚他的下巴，眸光里是复杂的情绪。 “分析数据需要多久？”陆濯致又问。 爱迪一直在维修室门口，他和维修师两人都面露难色。 “陆总，这个不敢贸然给定论，还需要结合数据扫描后，分析异样类别……” “贵公司的能力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陆濯致捏了捏池予脸颊上的肉，因为失去了电源，机器人的身体没有热量来源，触感冰凉，这让他非常介意，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是死亡一般令他难以接受。 “陆总，数据已经全部传输完毕。”爱迪看着眼前的监控屏幕，将数据包展示给陆濯致。 “目前显示机器人01号的操作日志没有任何异样，还需进一步深入分析数据。” 没有任何异样……？ 陆濯致的眸子里闪着熠熠的光芒。 所以，小予真的就只是个机器人？ 这个答案并不难以接受，虽和自己想象中有些出入，只能算是个中庸的答案。 可在陆濯致的心中，他觉得这样的真相不足以让池予有那么多奇异的行为。 “确认所有数据已经清空？”陆濯致问。 维修师再三确认后回道，“确认无误，机器人01号此时暂无任何记忆。” 他指着电脑屏幕里的数据说，“这里就是机器人01号的所有记忆，如果陆总后续想将他恢复记忆，将这里的数据再次传输至01号的主控台即可。” 这段时间的回忆，亲密地接触，温暖的爱护，对彼此的炙热，全都封存在这密密麻麻的数据之中。 这些复杂的情感最终是否能够以数据来衡量呢。 陆濯致非常期待这个答案。 他觉得小予会告诉他，感情并非是数据。 他在用真心对待自己，并非是以数据来维系的真情。 林萧泽一直在旁边和林粼在玩儿，等池予传输完数据后，他搂着自家的小机器人儿走过来。 “完事了？” 陆濯致看了一眼，语气平淡地说：“暂时查不出任何异样。” “我靠！”林萧泽惊呼一声，“被你猜准了。” “小予的行为举止，包括他突然冒出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不可能是AI又或者是这些数据能达到的。” 陆濯致将池予抱在身上，动作温柔怜惜。 林萧泽品了一会他话中的含义：“所以你是打算用第二套方案了？” “试试吧。”陆濯致回。 临走时，陆濯致和爱迪交代，“小予的数据我不希望被总部知道。” “我明白，陆总。”爱迪了然。 …… 和林萧泽分别，陆濯致没有将机器人重新链接电源。 他将小予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弯腰挤进车室内，陆濯致垂下眸仔细地给他系上安全带，又在池予身前顿住了姿势。 冷冽的眸子向上一抬，眸中倒映的是小予那张苍白的小脸，没什么血色，浓睫耷拉在眼睛上。 无端闯入心中的是刚刚池予在断电前脸上闪过惶恐无措的表情。 他听到了小机器人在找主人。 哎…… 一声叹息，陆濯致轻轻吻上了池予的唇角。 “别害怕，我带你回家。” 驱车驶往别墅。 回到家中，陆濯致将小予安顿在卧室内，而他却转身去到了阳台。 夜晚月影，风吹过树叶，会有沙沙声。 陆濯致抬眸往上看，他想看看月色。 今晚的云很重，一层叠着一层，将月色盖在了云雾之下，窥不得半丝月光。 背过身倚在栏杆上，陆濯致看着躺在床间的小予，指尖捏了又捏，拳头攥了又攥。 他不害怕知道真相，他只是害怕小予会不记得自己。 抬起的步子又落下，陆濯致辗转几次，最终在猛地一声叹息后，朝着池予坚定地迈出步子。 找到小予右胳膊处的按钮，陆濯致将机器人开机。 之后便往后退了些步伐，和小予保持着距离。 在蒙怔片刻后，池予眨巴眨巴眼睛，“主人。” 陆濯致没说话，也没有搭理他，只是用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 池予只能动了动脖颈，再立刻抚上脖颈后的腺体。 “腺体换好啦？”池予拽了拽陆濯致的衣袖，“咱们什么时候回的家？” 不知道为什么，陆濯致的眼眶好像红了些。 池予困惑地盯着自己的主人，“怎么啦？” “小予……”陆濯致垂下头，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我好难受。” “难受？”池予囫囵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往陆濯致的怀里靠了靠。 “是不是易感期信息素不稳定？”池予耸着鼻子，想凑近些嗅闻。 “给我点信息素。”陆濯致突然开口。 池予修好了腺体，根本不会吝啬自己的信息素，卯足了劲想要安抚自己的主人。 陆濯致伸手将小机器人往怀中一带，用力地搂着他。 他又问：“小予，我是谁。” 低哑的嗓音像被沙子磨砺而过，粗涩又倦意，“我是谁。” 空气中，有Alpha清冷的雾凇信息素，将空气都染上了一层凉意。 还有淡淡的，来自omega的安抚信息素。 池予觉得抱着自己的怀抱有些颤意，他想直起身子去看看陆濯致，却被他用胳膊用力禁锢，圈死在他的怀中。 池予心中有些慌乱，“你是陆濯致，你是我的主人。” “小予。”陆濯致的怀抱更圈紧了些，“你释放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橘子啊……”池予下意识回答，毕竟橘子信息素是陆濯致亲自挑选的味道。 可空气中泛着的信息素，是香甜的草莓味。 池予眸仁一缩，“不对。” “当然不对。” 陆濯致终于松开了怀抱，接而用双手用力地按在小机器人的双肩上。 “草莓味是机器人信息素的初始设定。” “你被格式化了。” 第45章 45.知晓身份 “全心全意、满心满眼…… 格式化…… 在听见这个词的第一瞬间, 池予竟没能反应过来。 “格式化……” 不仅是脑子反应不过来，他现在所用的机器人01号身体也没有任何改变，完全没有格式化后产生的变化。 池予皱着眉, 用打趣的话语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哇！你好幽默啊，都把我逗笑了。”池予抓紧了覆在腿上的薄被。 陆濯致只是用发红的眼睛直视他，脸上没有其他表情, 池予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出任何信息。 “是在玩大冒险吗？我怎么可能被格式化呢，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差别……逗我的吧。”池予又说。 陆濯致突然抬起胳膊, 用力地把池予往怀里抱紧。 “小予，接下来的话，你要仔仔细细地听。” 池予想推开, 无形之中的压抑和沉闷，令他感觉自己已经毫无退路。 好似自己已经被陆濯致完全看透。 他是个异类。 “你不要说, 我不想听。”池予拉开自己的胳膊，让他看自己胳膊上正闪着的接口灯。 “我就是个机器人, 格不格式化我听不懂，我也不知道格式化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我现在该忘记你对吗？我不该记得和你的一起度过的所有回忆, 对吗？” “或者说, 我甚至不该记得自己是池予。” 这些连环的逼问, 让陆濯致心口骤疼, 被利刃穿刺而过的疼痛感涨开在神经脉络中。 池予也好不到哪里去。 后知后觉的委屈感逐渐冒了出来, 被自己信任的主人亲自带着去格式化记忆，这让人无法接受。 “陆濯致，不要总是逼我。”池予鼻头发酸, 强忍着不让泪水占据眼眶，他将头偏了过去，不愿再去看陆濯致。 “小予, 我很抱歉，在海城的时候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陆濯致在心中挣扎许久，还是决定不再隐瞒自己暗中筹谋许久的事情。 “我知道汤司忱想在海城陷害我，我也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情心力交瘁，提防至极，我是心甘情愿地喝下那杯被下了药的酒。” 池予就算再笨，到了现在也该知道陆濯致的计划是什么。 “所以你利用易感期再三逼问我，只是没想到没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之后你又联系了爱迪，再次在我身上实施了格式化。”池予抬起头，眼眸中全是哀戚。 他用手背狠狠擦拭不争气滴落的泪水，很委屈地瞪着他。 “陆濯致，你就不怕我真的忘记你了吗？” 池予突然从床间爬起来，和陆濯致面对而立，即使有身高差距，他任旧高傲地抬起下巴，从不低人一等。 “既然你敢真的带我去格式化，想必也是能够接受没有我的存在。”转过身，池予看着地面，“如你所愿，我离开。” 拉开卧室的房门，池予头也不回地往一楼跑去。 被抛弃的苦涩时时刻刻击溃着他的心理防线，令他无法思考，作为一个机器人，他能去哪里？ 身后，是陆濯致的冷哧声。 “小予！宁愿离开你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你到底在怕什么！” 池予被他的质问弄得脚步一滞，转过身也不甘示弱地回吼，“那你呢，你那么想知道真相，你又在怕什么！” 两个人，一个人站在一楼客厅内抬头，一个站在二楼的挑高回廊走道上垂眸，互相回看着彼此。 “别走。”陆濯致指了指一楼的小机器人，“我现在发出指令，机器人01号不准走。” 池予这下是想抬腿都抬不动了，“陆濯致，我从来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陆濯致三两步跑下来，将机器人扛起来往沙发上一丢，也很是气愤。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陆濯致很难得没有忍住情绪，朝他吼了过去。 池予说，“行，我不走，我也没地可去，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陆濯致不想和他在这里争论无关紧要的对错。 “池予，有一件事情你必须明白。” “不管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是怎么在这具机器人身体里的，我都不在乎，我想知道真相，是因为我想真正地认识你。” “就像你告诉我你的名字那天，我想知道池予是谁。” 池予抬起猩红的眸子，用困惑的视线看着他，“知道又能有什么改变。” “我不可能从这具机器人身体里剥离出来，我永远无法用独立体和你见面。” 陆濯致极其仔细地接收着池予话中袒露的任何一丝信息。 “你和这具机器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对吗？”陆濯致问。 池予有些发愣，他试探地伸了伸手，“你不会害怕吗？” 陆濯致看到小予能够再次朝自己伸出手，心口酸胀难忍，只能用力地将那双小手包裹在掌心内。 “你……”陆濯致的喉结有些发紧，“你其实和我一样都是人类，对吗？只是你的灵魂被困在了这具机器里。” 池予倏地哑声了。 他盯着自己的两只手，被陆濯致牵住的两只手，四肢有些僵硬。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想当没发生过实属不可能。 陆濯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池予已经理由再去反驳这件事。 “你真的想知道吗？”池予掀开鸦羽睫毛，一上一下地轻颤着。 “想，告诉我吧。”陆濯致拍了拍他的后背，亲昵又宠溺，“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更好的认识你，我只想知道池予是谁。” 在我生命中，你是最特殊的存在。 “听说过穿越吗……”许久，池予发紧的嗓子终于能够将这句话说出来。 “穿越……听说过。”陆濯致说，“只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真的有人穿越过。” “我……”池予顿了顿，还是有些紧张，“我就是穿越来的。” 池予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陆濯致应该有很多话想问自己，他等了半天，只看到陆濯致微微颔首，用极其平淡地语气念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就这样？ 池予愣了，他抽出自己的双手，拍了拍陆濯致的手背，“就没了？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当然有想问的，只是那些不是最重要的，等以后你可以慢慢说给我听。” 头顶被陆濯致轻柔地抚摸着，“小予，慢慢告诉我。”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小予是谁，知道了这个答案，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我的小予…… 池予有些心空。 不知为何，比刚刚好受多了的鼻头再次泛起酸意，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就开始往陆濯致的手背上砸去。 “还是在怨我对你做了这些事？”陆濯致心疼地拂去池予眼尾止不住的泪水。 池予一拳砸在了陆濯致的胸口上，力度不大。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自己一个人硬扛了好久，每天都担惊受怕，生怕被人发现了异样。” “你早该和我说的啊……这样我就有人能依靠了……” 池予张嘴就想嚎啕大哭，结果被人用唇堵住了。 这个吻不太美妙，咸涩的泪珠混合着憋闷的喘息，还有池予一下又一下砸着陆濯致后背的拳头。 陆濯致只能用自己的怀抱，将池予按在怀中，用手帮他顺着气。 “别害怕，我不会丢下你的。”陆濯致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的小予。” …… 隔天夜晚。 池予和陆濯致坐在阳台上，看着空中那轮弯月。 池予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陆濯致等着他能静静地和自己说一说他的世界。 已经知道答案之后的陆濯致显得耐心十足，完全不急躁，看不出他多次使用计谋就为了知道池予到底是什么。 池予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 “真能装啊。” 陆濯致“嗯？”了一声，“怎么说。” “现在又不急了，到底是谁上蹿下跳地就为了知道我是谁？” 被取笑了也不恼，陆濯致不疾不徐地说：“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其他的细节，是让我更加了解你的途径，我很珍惜。” “你真的对穿越这个事情毫不怀疑？”池予再问。 这次换成陆濯致轻笑一声。 “连AI产生自我意识这个念头都有过，相比来说，穿越更加让人接受。” 池予：“那你觉得我的存在是穿越好一点，还是AI产生自我意识更好一点？” “没区别，只要是你，我都不在意。”陆濯致看着他，眸色柔了些许。 池予突然垂下了眸。 是啊，管你是纸片人也好，还是黄粱一梦也罢，只要珍惜在一起的一分一秒，就足够了。 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主人，说来咱俩也挺像的，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但是我比你幸运一点，我不算是孤儿，我还有姑父姑母，还有一些亲戚。” “小时候啊，我就轮着去这些亲戚家住个一段时间，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那种好呢，我说不上来，就是客气的好。” 池予把自己身下的凳子往陆濯致身边靠了靠，想汲取着他身上的热源。 “等我长大之后，我可以自食其力了，才明白为什么大家对我都很客气。” “因为，我和他们终归不是一家人。” “姑父会因为自家儿子没考好，拿着扫帚追着他骂了一整条街。” “后来我就不想去打扰他们，他们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人家没欠我们什么，我不该以亲情之名胁迫他们对我好。” “再之后，我就刻意不和他们来往了，渐渐变得孤漠。” “但我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孤单但不孤寂。” 陆濯致摸了摸他的后背，“后来呢。” “后来？”池予的眸光闪了闪，“后来我就来到这里啦。” “遇见了我的主人。” “全心全意、满心满眼，只有我的主人。” 第46章 46.甜蜜时刻 一些不能入耳的要求……… 坦诚相待的第一晚, 总是有很多话想说。 埋在池予心中的不安和惶恐，终于能够找到宣泄的出口，不再惧怕被人知道真相的后果。 他不再是独自面对未知的孤人。 “主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异样的？” 两人不知在什么时候，挤在了一张单人椅上，池予整个人都坐在陆濯致的怀中, 一丁点距离都不想产生。 这是全身心的依赖。 陆濯致也曾想过这个问题，“说不上具体的日期, 可能从你告诉我你叫池予的时候吧。” 也可能更早，只是那时候陆濯致还不能用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去窥探这件事情，顶多就是觉得塞德科技技术确实牛逼, 而已。 “小予，有没有想过以后不喊我主人？”陆濯致将人从怀里掂了掂, 想抱着他回卧室。 本就是深夜，再加上天气转凉, 快有入冬的迹象，在阳台这么吹冷风, 指不定会不会感冒流鼻涕。 转念一想, 池予的身体是机器人, 他并不会感冒发烧, 需要在意身体的人是自己。 池予趴在他的身上, 感受着他的步伐抬起又放下，猜测出陆濯致的想法。 “回去吧，咱们去床上聊。”池予用下巴蹭了蹭陆濯致的颈窝。 这是陆濯致最喜欢的亲昵动作, 池予非常明白。 “困了？”陆濯致抱着他，一只手托着圈在身上的大腿，还能分出另外一只手去关阳台的推拉门。 池予拍了拍陆濯致的胳膊, “让我下来吧。” 陆濯致本是不想放人的，但是看出了池予眼中闪着的细碎亮光，好像看出了小机器人有其他念头。 为了知道小予想做什么，陆濯致将人轻放在卧室的地板上，双眸晦涩地盯着昏暗室内里的那道身影。 灯光幽暗的卧室内，池予光脚踩着地板，往后退了几步，用那道勾人的视线盯着陆濯致。 “主人。” “这个称呼你不喜欢吗？” 退后的脚步转变方向，拽着陆濯致让他往身前靠近些，池予再绕着自己的主人转了一圈又一圈。 “其实我挺喜欢喊你主人的。” “让人很心安，不管出现任何事情，我都还有个主人可以依靠。” “陆濯致，这种心安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池予主动用手指勾住了陆濯致的腰间，手指虽摩挲画圈，眼神却空洞，陷在了曾经的回忆里。 “姑父姑母，亲戚长辈，他们算是我心安的来源，但我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过心安，相反的，我感受到的是无穷无尽的担心受怕。” “我害怕自己哪个举动惹他们不高兴了。” “害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害怕自己的存在让他们的家庭变得不够和谐。” “害怕自己变成真正的多余。” 陆濯致叹息一声，将人圈在怀中。 只能用这种普通的行为让自己的小予不再去感受那种孤枕心境。 “现在的小予不用再担心这些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生命里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了。”陆濯致抚摸着池予的脖颈，一字一句地说道。 池予只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意，他将整个头埋在了陆濯致的颈窝里，用力地呼吸。 陆濯致的境遇比自己惨得多，他没有能依靠的人，唯一给他提供过安全感的养母也没能继续活下去。 他一直认为养母的离世是因为他的软弱，没能保护好庄琴。 把自己关在狭隘的牢笼里这么多年，陆濯致才是最孤寂的人。 幸好的是，他们现在都拥有着彼此。 “陆濯致，主人。”池予抬起头，用有些泛红的眼眸看着他，“我想喊哪个称呼就喊哪个。” “只要你回应我。” 陆濯致：“我会一直回应你，一直一直。” …… 池予没想过坦诚的过程这么简单。 陆濯致接受度很高，自己说什么他全盘接受，一丁点怀疑的念头都不曾有。 池予也是选择将自己的部分托盘而出，可是有关这里的一切，他还是选择向陆濯致隐瞒。 第一，是他无法解释这个世界其实是虚幻的，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 其次，他不想让陆濯致感受到害怕。 自己来这个世界里担心受怕这么久，非常理解自己作为异类存在时的心慌，如果可以，池予并不想让陆濯致知道这个真相。 他们只需要卡好主角攻受的感情线，就可以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里，开心地度过剩下的时间。 这是池予的想法。 池予喜欢睡懒觉，前一天晚上陆濯致特意给主控台下了指令，让他不用早起，想起来了再起来。 这个想与不想，就非常有主观判断性了，还不是在池予的一念之间。 等睡得迷迷瞪瞪的池予被人捞起来的时候，他还咕哝着呢。 “陆濯致，让我再睡会嘛，昨晚聊那么晚，你都不心疼心疼我啊。” 陆濯致看着他胳膊上闪烁的灯光，有些无奈。 “你不是困……你是快没电了。” 池予揉了揉眼睛，“不是才充的电吗。” 对啊，从海城回来的时候才充的电……吧？ 忘了，在海城的时候陆濯致不当人，充电也不好好充，估计充进去的电还不如用出去的多。 “去售后维修的时候，传输数据会比较耗电。”陆濯致给出了比较客观的解释。 池予显然觉得这个客观的解释很官方，只能捻着手指头，装作大度模样。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秋后算账的性格，难不成现在怪你在海城做的事？” 陆濯致笑了笑，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带去了一楼沙发边，充电。 “虚拟恋人的开发做得怎么样啦。”池予一个人趴在沙发上嫌无聊，就用手机玩着左滑右滑，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是比较关心自己提出的虚拟恋人的玩法。 陆濯致：“塞德总部已经把AI智能人的原始代码和数据分享过来，技术科那边会加班加点，应该很快就能看到初版模型了。” 池予晃了晃脚丫子，“那行，我要当第一批内测用户。” 陆濯致只是点了点头，并没多说其他的。 池予又琢磨了半天，“你不去上班吗？” 提起这个事，陆濯致眼底是真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还不是要感谢我的小予，先是强行让我救助车祸受害者引发网络好评如潮，后又提出这么吸引人的虚拟恋人玩法，濯息最近势头很猛。” 池予眨眨眼睛，“听起来是好事啊。” “公司内鬼现在有点慌了，开始忍不住要跃跃欲试，这段时间我减少去公司的机会，方便他们行事。”陆濯致说。 池予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懂了，钓鱼执法。” 叮咚—— 门铃响了。 陆濯致的别墅，几乎是不会有人来的，除非是……黎离？ 但是黎离应该不会那么乖得只按门铃，不喊点什么奇奇怪怪的台词？ 倒是陆濯致，朝池予看了一眼，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 “哦，在去海城之前我网购了一些东西，可能是知道我回来了，今天送货上门了吧。” 池予觉得怪异，想拔掉充电线跟着他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快递。 被陆濯致察觉后，甚至不惜给出指令。 “你就待在沙发上好好充电。” 主控台接收到指令后，便控制着身体不让他离开沙发半步。 池予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陆濯致从门口签收了一大箱子东西，然后又抱着东西上了二楼的衣帽间。 池予：？？？ 搞什么。 不是说好开诚布公，说好没有秘密吗？ 怎么坦诚相待的第一天，陆濯致就开始瞒着自己了？ 池予不高兴了。 扯着嗓子开始吼，“陆濯致！你瞒着我买什么好东西啦！” “干啥不理我啊，买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啊！” “要么你现在就一把火烧了，不然我迟早要去衣帽间翻出来的。” 陆濯致黑着脸从衣帽间里走出来，“解除指令。” 池予蹭地就拔掉充电线，拔腿就往二楼衣帽间跑。 跑到门口时，被陆濯致按住了脑袋。 “我提前说明，这是去海城之前买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一个独立的人。”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池予一把掀开按在脑门上的手，闷头就要往衣帽间里挤。 于是，他看见了一大箱子还没来得及塞进去的各种服饰。 最新款的LO裙，配饰超多的狐狸装，还有经典款黑白女仆皮肤…… 身后的陆濯致说：“你没忘记吧……之前答应过我会穿的。” 池予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那次在Y市，陆濯致被黎离下了药，回到花市后才发作。 池予想帮他度过易感期，陆濯致却不领情，宁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后来呢，虽然池予是把人哄出来了，自己也没少付出代价。 青红的痕迹，暧昧的指印，酸涩的腰畔…… 还有……他答应下的一些不能入耳的要求。 池予冷笑一声，用言语控诉着，“主控台能拒绝你的指令吗？” 陆濯致一听，只能撇撇唇，将东西往衣柜里又塞了塞。 “所以我都不打算让你看到这些了。” “虽然你以前答应过，但是现在知道你有些话是因为主控台的原因不得不应和我，那些话其实都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弯腰抱起箱子，想赶快毁尸灭迹，陆濯致还不忘再补充一句。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自然不能再将你当成机器人，用指令和你交流。” 突然，池予抬手按住了箱子的边缘，他抬起熠熠的目光，勾了陆濯致一眼。 “留下来吧，答应你的事总要做到的。” 第47章 47.约定中的摩天轮 “如果有机会你…… 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 池予就看明白了陆濯致的养崽属性。 一开始还悠着点，只是偶尔会在兴致好的时候让小予穿点漂亮的小裙子，试穿看一看也就作罢, 倒也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好像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小予穿这些小裙子的样子。 但是吧，人一旦开了荤，那可就都不一样了。 陆濯致这种憋了二十多年的Alpha, 再加上他的Omega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那提起这些要求是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 尽兴玩。 如今又转回到了同样的问题。 小予不是机器人, 他个真·人类。 且拥有自我意识、记忆经历、想法判断的人类。 虽然身体用的是机器人，但控制这个身体做出一系列举动和反应的，除了一小部分来自主人的指令, 剩下来的都是源于池予自己的主观想法。 陆濯致也经常发愣琢磨，自己现在该怎么对待小予。 还是池予看出了他的异样。 是午间。 池予跟着陆濯致去公司打卡露面, 实际上是为了看看公司内鬼到底有没有行动，等都等烦了。 池予刚从茶水间端了两杯咖啡回来, 进门就看见陆濯致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高空若有所思。 池予抿了抿唇，弄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接着把咖啡往桌上一放。 “陆濯致你这两天很奇怪, 都不敢看我呢。”池予质控道。 陆濯致知道小予心思细腻敏感, 自己已经很注意不将情绪外流, 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小予。”陆濯致指了指沙发的方向, “你先坐下。” 池予只端了自己的那杯咖啡走到沙发边，往沙发垫里一瘫，斜着眼睨着陆濯致, 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你是怎么穿过来的？”陆濯致看了他一眼，有些忧思地问道。 池予没好意思说自己死法太过搞笑，太丢人了, 只是随口胡诌了一句。 “猝死呗，死了就过来了。”池予抿了口咖啡，还不忘借由着咖啡杯遮挡的角度，偷偷看了陆濯致一眼。 陆濯致又抬起手，扯了扯领带。 “那你……想回去吗？”他坐到池予的身侧，将他手上拿着的咖啡抽走，直视着那双有些躲闪的亮眸，“如果有机会你会想回去吗？” 陆濯致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尝试帮你一起找找办法？” 池予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会后，突然就笑了。 “你没听我刚刚说的话啊，我是死了才过来的。”池予抢过咖啡又喝了起来，“死都死了，我回去干嘛，估计我都被烧成骨灰，不知道被谁扬了吧。” “你不是还有亲戚吗，他们不给你收尸？”陆濯致震惊。 池予傻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池予乐。 陆濯致闷。 “我怕你以后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里，也怕你不想继续待在一台机器人的身体里。” “如果你有这些想法，我会帮你的。” “虽然现在的技术应该很难剥离脑电波，但……总归要找找办法。” 池予终于明白了这些天陆濯致都在操心些什么了。 “哥哥，你怎么总想那么多，我都没想那么多，就在机器人身体里挺好的呀，抗造耐炒。” “换个真人身体，谁架得住你那么弄？” 陆濯致曲起手指抵在眉心，一脸促窘，“说得……也对。” 池予勾了勾下巴，眼中晃着揶揄。 陆濯致被他这目光弄得没办法，只能走到办公桌前，背对着池予，假装喝咖啡。 “下次我注意点。” “哼。”池予翘了翘腿，“把腺体咬坏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再发生了，我不想再去一次售后维修。” “谁知道会不会又给我来个格式化啊。”池予嘴巴说自己是不爱翻旧账的性格，但那一页页旧账翻的声音是响彻整间办公室啊。 陆濯致自认理亏，就顺着小予趾高气扬的模样，还不忘顺顺毛，让他别生气了。 “对了。”池予坐直了些，“我刚在茶水间听到同事们都在说，游乐场项目竣工了？” 陆濯致颔首应对，“是的，今天来公司就是来确认开业细节的。” “这么快就要开业了？”池予有些惊讶。 “已经耽误工期了，再不抓紧开业，投资方那边会出问题。”陆濯致答。 池予：“那我们又要出差去了？” 陆濯致算算时间，确实没休息几天又要再次出差奔波。 “嗯，后天吧，提前一天过去，大后天游乐场开业。”陆濯致说。 池予拧着眉头不说话了。 “小予？”陆濯致喊了一声。 池予突然抬起头，“啊……你先工作呗，我用用主控台。” 陆濯致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就要用主控台了。 池予听到游乐场开业的消息后，在脑中再三确认，原剧情里面作者没有写这一段。 自从汤司忱和黎离在海城闹矛盾了之后，他俩自海城起，黎离在各个城市之间逃，汤司忱就动用所有关系去查黎离去了哪里，然后千里追妻。 你逃，他追，被抓住酱酱。 形成一个循环，玩了50章。 池予一动脑子就想啃指甲，刚抬起来就被陆濯致冷声叮嘱。 “啃，啃烂了还得去修。” 池予瘪瘪唇，放下了胳膊。 既然原剧情里面没有写这一段，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段剧情是原文中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并没有主角攻受的参与，所以也不会有人会加害陆濯致。 池予瞪大了眼睛，“意思这一次可以安安心心地当旅游去玩了？” “什么旅游。”陆濯致问。 池予“嘿嘿”一笑，“去Y市旅游呗。” 陆濯致松开了握着地鼠标，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向池予脸上。 “行。”陆濯致答应了。 “等开业仪式结束后，带你在Y市玩一玩。” 说干就干。 池予回家就开始收拾东西，还不忘问主人，“咱么这次开房车吗？” “就几个小时的车程，不开。”陆濯致正在处理游乐场开业事宜，抽空回了句。 池予“喔”了一声，“那我们住哪里啊。” “游乐场里有酒店。”陆濯致又说。 池予还想问呢，被陆濯致一个眼神制止。 “好嘛，你先工作嘛，我自己收拾东西去。”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陆濯致出差时没有原剧情线！ 这一次他可以放开了玩！ 之前出去出差，总担心陆濯致会被主角暗害，自己又是个机器人，还害怕被别人看出了自己的异样，那可是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让陆濯致嗝屁掉的压力啊。 这一次就完全不用担心了，主角两人现在绕着城市玩追逐小游戏呢，整整50章内容，谁还能顾得上去搭理陆濯致啊。 想来也是，这本书剧情线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就等着陆濯致易感期暴走嗝屁，再加上主角攻受这50章的情感升温，最后HE结局。 这本书就结束了…… 啧。 现在陆濯致不会易感期暴走了，主角攻受的感情线就没办法圆满HE，黎离还无法做到心中只有汤司忱一个人。 卡好BUG，他就能留在这个世界里，和陆濯致在一起度过很长很长的岁月。 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啊～ 池予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觉得生活可太有奔头啦。 而在书房里，假装加班工作的陆濯致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小予是人…… 那我和小予，还是主仆关系吗？ 如果不是主仆关系，那该是什么关系呢？ 自己可是亲口说过，他们是伴侣，是一辈子绑在一起的关系。 那时候的陆濯致，只是以为小予是个机器人，他可以选个Omega机器人来当伴侣，来安抚未来的每一次易感期，陆濯致都不介意。 这是他在第一次同意小予安抚自己时，就已经做下的决定。 可是现在还是有区别。 小予并不只是一个机器人，他是个有自我意识的真正的人类。 再用之前的想法去看待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是不合适的。 陆濯致脸色有些凛然，身上的气息也有些冷意。 是因为，陆濯致突然发现一件事。 他只从池予口中听过，他依赖主人，在主人这里能够感受到心安，他想和主人在一起。 可是……陆濯致从未听见，池予说过一次喜欢主人，喜欢陆濯致。 池予所说的一切，所依赖的表象，可能都是因为自己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可以信赖的人，自己是他的别无选择。 所以小予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他喜欢自己。 同样……自己好像也从来没和池予说过，自己喜欢他。 爱他。 是可以接受你的任何模样的爱意，是可以不在意你存在形式的眷恋。 就是那句话——只要你是池予，什么样的都不在意。 陆濯致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他没有把握去笃定小予的心意。 或许，他该努力一点，追求小予！ 让小予看到自己的真心。 陆濯致突然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四肢，坐在书桌里的那张真皮座椅上转了一圈。 深吸气，又吐气。 该作出表示吧。 小予应该也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自己为了知道真相，在小予身上做了很多逼迫的事情，如今已经知道答案后，自己也该为这些行为做出表示了。 源于爱，才会在意，才会不择手段。 在卧室房间里库库收行李的池予才不知道陆濯致都在想些什么。 他只觉得这一次是可以完全放松的旅游机会，迫不及待地想去好好玩一趟。 再加上和陆濯致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身上是前所未有的卸力。 很安心，很惬意。 他想，陆濯致应该会记得带自己去坐摩天轮吧。 第48章 48.游乐场开业 “好坏呀，主人。”…… 去Y市的路程只要四五个小时, 他们在中午吃完饭后，就把收拾好的行李抬上了车。 池予自告奋勇地坐上主驾，“你忙工作呗, 我用主控台链接智驾。” 陆濯致也没和他客气，给他塞了个小蛋糕放在侧边的小台子上。 “无聊了就吃点。” 池予弯了弯眼眸，“什么时候买的。” “今早晨跑的时候, 顺路买了点。” 听了这话，池予心里美滋滋的。 陆濯致晨跑的路线都是在家附近的湿地公园, 而他拿出来的小蛋糕需要过两个路口才能到门店，怎么可能是顺路的呢。 好像是吴宣打来的电话。 池予隐约听到了陆濯致在说什么开业仪式，还有那个市场部经理李宏光也会去开业现场。 接着就是陆濯致冷哧一声。 “他来不了。” 池予竖起耳朵, 更想听仔细些。 之后，电话里就没再提起工作的事了, 好像是吴宣在给陆濯致说Y市比较有名的饭店和景点。 陆濯致还时不时地将视线投过来，惹得池予只能缩了缩脖子, 安心开车。 等陆濯致挂断电话后，池予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宏光为什么来不了啊。” “算算时间,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行动了。”陆濯致说。 池予问：“他们？你请外援了？” 陆濯致瞥了他一眼, “市场监管部门的。” “你举报他了？”池予乐了, “好坏呀, 主人。” “不需要我来举报, 他分赃不均，总有人会眼红，鱼死网破也就是时间问题。”陆濯致随口地回答。 陆濯致这人, 极擅养鱼，总会将这一池子的水搅得越浑浊越好，让别人看不清池中的情况。 池子里的鱼儿还以为这浑浊池水还是因为自己的摆尾本事才翻涌波澜, 甚至沾沾自喜，更加肆无忌惮。 落网的确就是时间问题。 陆濯致这一招不费心力就能制敌千里之外，牛大了。 池予竖起拇指，疯狂夸夸。 “主人太棒啦，主人就是商战的神，主人简直就是商界的叱咤明星啊。” 陆濯致有些尴尬，“够了够了。” “嘿嘿。”池予笑了笑，“解决了公司里的内鬼，你也可以稍微放轻松些，濯息最近的势头很猛，网上都在期待虚拟恋人的玩法。” “嗯，等这一次从Y市结束后，重点就要放在开发这个项目上了。” “塞德那边呢。”池予不放心地问。 “数据很充足，没什么问题。”陆濯致微微拧了眉，“如期公布虚拟恋人的玩法，是濯息科技对用户的承诺，所以你也放心，如论如何，这个项目都会正常运营的。” 池予倒是叹口气，“我才不想那些呢，我只是害怕你累着，好不容易出来玩一玩，还要惦记着公司里的那些事情。” “也就是最后确认一下，没什么的。”陆濯致晃了晃手机，让池予放宽心。 刚被引起的焦虑情绪，被沿途的景色冲淡，很快池予就只想得起来要去游乐场里坐摩天轮，看烟花，公司里的那些破事全都丢到脑后了。 这次车辆是直接驶进了游乐场里。 他们走的是园区的特殊通道，不过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正在以微小幅度转圈的摩天轮。 “这里到了晚上肯定很好看！”池予惊叹道。 陆濯致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游乐场的夜场有烟花，不过要等到开业之后才会正式燃放。 把车停好，他们二人推着行李箱去到了游乐场里自建的高层酒店。 在大堂里办好入住，一路上池予都没见到太多人。 “开业的嘉宾不住在这里吗？”池予有些奇怪，即使没开业没有游客，但至少会邀请开业嘉宾来吧，怎么会人气冷落至此。 陆濯致说：“分公司上次出了通达建筑的事情，现在比较低调，周明阳那个人，生怕邀请了什么人来被我发现了他们的关系，干脆就不请嘉宾了，总部要是看不下去就让我们自己请人。” 池予啐了一口，“老狐狸。” “马失前蹄，所以这次会格外慎重。”陆濯致说。 “可是并没有证据指明通达建筑的海总和周明阳有经济往来啊，他在慌什么。”池予说。 “就是因为害怕被我们发现，所以才时时刻刻都谨小慎微，提心吊胆。” 陆濯致轻轻哼了一声，“就这样怕着吧，我一天不拆穿他，他一天都要活在惶恐里，好好感受吧。” 池予啧了啧，心想你们惹陆濯致这个活阎王干嘛，他可不会心疼你们惶不惶恐，可能还会觉得这种掌玩人心的感觉很上瘾吧。 游乐场还未正式营业，再加上没有邀请其他嘉宾，虽然已经投入运营的游乐场还是显得人气不足。 池予有些犯愁，“明天开业不会很冷清吧，你们有没有提前宣传啊，我怎么有点担心呢。” 陆濯致刷了房卡，将行李箱推进房中，拍了拍池予的脑袋，“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池予顺手刚想按亮了身侧的灯源，被陆濯致用胳膊拽住，制止了他的行为。 “哇。”池予眼眸倒映出一圈光晕。 是摩天轮的影子。 缠绕在摩天轮上的灯圈，在傍晚中显得尤为清晰，四散的光晕不同程度地扩散出不一样的氤氲。 “这里正对着摩天轮诶。”池予两小步跑到落地窗前，双手趴在玻璃上，往窗外看去。 “客厅里的是落地窗，卧室里还有个阳台，可以出去看。”陆濯致说。 “真漂亮啊……”池予微微张开了唇，小巧挺巧的鼻尖抵在了玻璃上，卷翘的睫毛正上下纤缠着，精致可爱。 确实很漂亮。 “早点休息，明早带你好好玩一趟。”陆濯致揉了揉池予的头发。 …… 翌日，池予感觉自己还没睡够呢，就听着从阳台上传来人声鼎沸的动静。 啥情况。 池予爬了起来，看到陆濯致正站在阳台上，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外面怎么这么吵。”池予嘟囔着。 陆濯致回头望了他一眼，轻笑着，“开业不热闹怎么行。” 池予连拖鞋都没穿，踩着光脚就走到阳台上去看。 “我靠……”池予愣了，“你把横店搬过来了？” “横店？”陆濯致也愣了。 池予支着头往外看，“横店影视城，专门拍戏的地方。” “没那么夸张，就是请了不少coser，还有网红、直播团队过来。” 陆濯致丢出这句后就先一步回到房间里，弯腰拿起池予遗弃在床边的一双拖鞋，又重新走到了池予身边，曲腿蹲下。 “不穿鞋，待会脚底板黢黑。”陆濯致打趣着。 池予就用脚心在陆濯致的掌心上蹭蹭蹭。 “我要是脚底板变黑了，也只能说明你们的客房服务不到位诶，连地砖都清扫不干净。”池予哼了哼。 “我看看黑了没。”陆濯致扭着他的脚踝，就要往上掰。 池予的姿势立马变得不那么地正直……有些涩涩。 “哎哎，在阳台上呢，你有什么想法就不能回房弄嘛，非得在阳台上让人都看见啊。”池予吼了一句。 陆濯致笑了，“我就看看你脚底板，我能有什么心思。” 掌心抚上脚的时候，陆濯致还不忘用指尖勾了勾，弄得池予痒得缩起了身子。 “不闹啦。”池予认输。 开业仪式和营业场地是在不同的地方，陆濯致看了看时间，“待会你是和我一起去现场还是在酒店等我？” 池予正在穿衣服，一听他的话，把身上的衣服又脱了，换了件比较商务的衬衫和外套。 “我要跟你一起！”池予黏人属性又显现了。 陆濯致压住即将弯起的唇角，“好，只是剪个彩，很快。” 开业仪式在游乐场中央的一片湖泊前的空地处，搭建了主舞台。 在主舞台前还架立了许多镜头，都是来自不同的媒体单位。 陆濯致松开了池予的手，“你找个阴凉一点的地方坐着，我这边先剪彩，剪彩完了回答媒体的几个问题就OK了。” 池予比了比手势，“放心啦，我就坐在旁边不乱跑。” “旁边也有准备的蛋糕和饮品，你早上没吃，馋了的话可以去拿一点。” 池予：“嗯呐～放心吧。” 开业仪式的流程算是很简洁了，周明阳也没敢大操大办，毕竟自己心虚，生怕多做多错，还不如不做，就听陆濯致的安排就是了。 陆濯致的商业打法根本不放在开业仪式上，从他请的COSER、网红来看就知道了，他的主要攻略点和营销目标都是放在了用户身上。 池予看见湖对面有一行人穿过，周围还围了很多人。 隔着湖，池予好像看见了个熟人。 他朝台上的陆濯致摆了摆手势，示意他去湖对面看看，弄完了立马回来。 台上的陆濯致眸光有些冷。 池予没品出来，直接就朝着熟悉的人影跑去了。 湖面挺大的，绕湖跑个半圈让他气喘吁吁，等池予追到那人后，他猛地拍下那人的肩头。 “吴宣！”池予喊了一声，“你也过来了呀。” 吴宣还是戴着帽子，被人冷不丁拍了肩头吓了一跳，他带着惊诧的目光转过头。 “啊……小予是你呀。” “我和陆总过来出差呢。”池予解释。 “喔喔，那你不去开业仪式的现场，你过来这边做什么。”吴宣又问。 池予指了指身前围着的人群，“这里在干什么啊，这么热闹。” 吴宣：“马上要进行游街啦，所以大家都提前聚了过来，在前排还可以和NPC互动呢。” 池予明白了，“我看到好多帅哥！” 吴宣也是捂嘴偷笑：“那可不，今天的NPC都是我千挑万选的。” 池予用着登徒子的视线在一众NPC脸上划过。 emmmm…… 都不如我家的主人。 池予立马觉得没意思了，刚想找个话口回到开业仪式那边去，却被一个NPC拿着手机就堵在了撤退的路上。 “你好，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吗？”那人一上来就释放信息素。 池予闻到了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道，醇厚的红酒。 还好池予是个机器人，不会受信息素影响，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这股红酒味勾的意乱情迷呢。 “不知我的信息素是否能得到你的喜欢，我能邀请你今晚一起玩一玩吗，你的长相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我们会有一个很愉快的夜晚……” 一旁的吴宣捂住了嘴巴。 而池予倒是被这里的开放民风弄得头皮发麻，“抱歉啊，我有Alpha了。” 那人毫不在意，“多我一个，岂不是更funny。” 池予，闷。 天老爷，再也不说原文香了。 这里的人真是满脑子都只有那件事啊，太赤裸了吧！ 第49章 49.你喜欢我吗？ “小予，你喜欢我…… 帅哥NPC还想再争取争取, “那就先加个联系方式，咱们慢慢认识呗。” 池予弯了弯眼，“不好意思, 我不用手机。” 那人刚想说，这个年代谁会不用手机，这理由也太假了吧。 池予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就是故意的, 还特意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他朝身旁的吴宣说：“陆总给我发消息了，我先回去了哦。” 吴宣紧忙挥手, “快去吧，一会陆总该生气了。” 池予吐了吐舌头，指着刚刚的NPC说, “别告诉他。” 吴宣比了个OK的手势。 匆匆赶了回去，陆濯致已经剪彩结束, 站在主舞台附近和媒体们随口聊着。 等他看到池予来了之后，陆濯致朝镜头微微颔首, 先一步离开了主舞台附近。 池予跑过来，还有点喘气, “结束啦。” “你刚跑哪里去了。”陆濯致看池予有点热, 顺手给他把脖颈上的第一颗纽扣解开, 让他缓缓气。 池予：“我刚看到吴宣啦, 就去和他打了个招呼。” 陆濯致轻哧一声, “是吗，是看到许多帅哥NPC了吧。” “说啥呢，哪有什么帅哥, 最帅的那个不就在我面前嘛。” 池予卖乖，眨着眼睛wink~ 陆濯致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回房换身衣服吧, 下午带你玩一玩。” 池予以为陆濯致说的玩一玩是在游乐场里，没想到等他们换好衣服之后，陆濯致牵着他往车库走去。 “去哪啊……”池予问。 “先去吃饭。” 走到车辆前，陆濯致松开了池予的手，自己先一步走到主驾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池予还站在车前，望着车里的陆濯致有些愣神。 一声喇叭按响，陆濯致降下车窗，“愣什么呢。” 池予就是觉得奇怪，坐进车里后，他开口问道：“游乐园今天第一天开业，你不在现场盯着点吗。” 转动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陆濯致才轻声说：“有吴宣在。” “好叭好叭，反正是来旅游，不想工作的事了！”池予可太会自我调解了，分分钟扬起皎灿的笑容。 陆濯致测过头，看到池予脸上的笑容时，跟着也勾起了唇角。 “Y市也临海，知道吗？” 池予摇头，“没概念，和海城一样吗？它们离很远诶。” “临的不是同一片海域，还是有点区别的，气候也不一样。”陆濯致解答道。 池予懒得上地理课，故意岔开话题问：“那我们现在是去做什么呢。” 陆濯致笑了笑，没说话。 池予咂了咂唇，不说就不说呗，搞神秘是吧。 车辆逐渐驶近海边，池予能闻到一点海腥味。 池予降下窗户，想闻闻海的味道，结果被冷风吹了一脸，五官凌乱。 “这边好冷啊啊啊啊。” 陆濯致一边紧急关上车窗，一边忍俊不禁道：“这边的气温比京都还凉一点，注意别着凉了。” 池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叠穿毛衣，又看了看陆濯致的黑色风衣。 眨眼眨眼。 “主人，我不会着凉。” 他捻起陆濯致的风衣衣角，“你才要注意吧，穿这点儿。” 陆濯致抿了抿唇，没告诉他这件衣服是自己精挑细选的“战服”，毕竟今晚挺重要的…… “到了。”踩下刹车，陆濯致将车辆停在了海边的一个停车场。 远处在海的中央有一座灯塔，正闪烁着LED灯光招牌。 “灯塔餐厅？我好像在网上刷到过种草帖诶。”池予指着远处的灯塔说道。 “灯塔餐厅是Y市的特色，需要预订，上次来Y市太匆忙就没带你来，这次给你补上。” 池予乐呵呵的，“怕不是吴宣告诉你的吧。” 陆濯致：“也算吧……” 进了餐厅内部，需要乘坐电梯到灯塔的顶层，全景玻璃能360度环看整片海域。 “会恐高吗？”陆濯致捏紧了池予的手。 “幸好脚下不是透明的玻璃，不然还真有点害怕。”池予反手握紧了那只大手。 “那我们坐角落，会好一点。”陆濯致建议。 池予将视线抬高了些，直视着眼前的海，感觉那种恐高的感觉好多了。 “没事没事，就是刚开始有点不适应，现在好多了。” 灯塔其实并不高，严格来说可能还没有游乐场里的摩天轮高，只是自己心理有暗示，知道脚底下是整片蔚蓝的海，所以才会有点害怕。 不过陆濯致身上淡悠的雾凇信息素，如同沉稳的来源，坚实有力地将他安全地包裹在身边。 午间些许，还能看到阳光照在海面上，泛起的涟涟光泽，池予坐在餐桌前，双手捧腮，有些俏皮。 “好浪漫的地方，吴宣好会挑啊。” 陆濯致让服务生可以上菜了，没搭理池予的话，吴宣会不会挑，还不是取决于老板最终的决策。 浪漫就对了。 希望在Y市这一趟旅程，能和小予能定下关系。 陆濯致有些不安于只是主仆关系，他和小予之间主仆是最粗简的关系。 他们应该有更加深层次牵绊关系。 吃饭的时候，陆濯致不爱说话，小予偶尔会说两句，但也不会特别喜欢在吃饭的时候侃侃其谈。 陆濯致很欣赏池予身上的各种行为习惯。 小予性格跳脱又可爱，但是不会娇纵惹人烦，极其会看人眼色，能猜出你心中到底是烦了还是装作冷漠，故而可以做出不同的试探行为。 或是退让卖乖，又或是撒娇讨赏。 以前不会深想这些行为背后到底因为什么，现在想来都是因为池予的现实经历。 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最是会看人眼色，从小又经历了大起大落，比同龄人更加懂得生命的不易。 才会不断地将自己拉出黑暗漩涡。 不管是陆养父的苛责虐待，还是自我封闭真实情绪，池予一直守在他身边，就是希望他能够露出真正的笑容。 或许是视线太过深邃与专注，池予放下了筷子。 “怎么这么看着我。”池予看着对面正在剥虾的陆濯致。 被池予这么一问，陆濯致只能收回视线，将剥好的虾仁放在池予碗中。 “你喜欢浪漫吗？” 面对陆濯致突然而来的问题，池予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回答。 “浪漫啊……”池予说：“就那种不经意间的浪漫就很喜欢呀，但是刻意浪漫的话显得就有点油腻了……” 池予实话实说。 浪漫这东西，很难把握得好分寸。 浅一点显不出用心，深一点显得用力过猛。 陆濯致没敢多说什么，怕自己变成池予口中的油腻之人。 可是……好不容易引出的话题，陆濯致觉得自己不稍微给点提示，池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往那处想去。 “小予。”在口腔里的舌尖稍稍顶住了腮，陆濯致说：“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多了个主人这个事情没多少抗拒之心。”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主人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抗拒？”池予咬了口虾仁，眼眸亮了亮。 陆濯致见状，又捻了个虾给他剥了起来。 “就因为我对你好？” 池予想了想，补充道：“这不一样，你对我的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这份好是在你的世界之中，区别于其他任何的人。” 说到这，池予的眸光泛起了一道涟漪，和全景窗外的蔚蓝波涛一样，圈圈层层涟漪。 “这就足够让我很安心地待在这里，永远陪在主人身边。” 池予还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相当有水平，陆濯致听完该感动了吧。 可是陆濯致那双剑眉居然微微靠拢，俨有一副山雨欲来之愁。 池予愣了愣…… 咋了，这话说得还不够好听？ 大反派又哪不满意了？ 只见陆濯致喉结滚了又滚，抬起的视线又垂下，辗转好几次，终于从薄唇里吐出一句话。 “那如果还有会别的人对你这么好呢，你还会坚定地选我吗？” 池予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怎么可能从陆濯致的口中听到这么自卑的一句疑问。 搞什么？ 搞自卑酸涩风？！ 池予开始琢磨了，动脑子。 陆濯致是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主人。”池予舔了舔唇角，自己也有点不安了，“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之后，就会有点担心有一天我也会离开？” 陆濯致很坦然地垂下头，“是，我会担心哪一天你就会突然消失，没有征兆地消失。” 池予背脊突然僵硬了些许。 是啊，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呢。 也许主角感情线进化了？缺少了陆濯致这条线，说不定他俩自己就可以he。 说不定，触碰了哪个隐藏结局，所谓的穿书就完成了呢。 没有人告诉过池予这里的规则，从一开始他都只是遵循着本意，不想让陆濯致走上老结局。 也没想到，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会从一个纸片人那里获得了自己从未拥有过的绝对偏爱。 可是……他又该如何做呢。 看着小予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凛然，陆濯致能感觉到自己心口有些酸涩。 “其实，只要你和我说，你不会离开。”陆濯致抬起他那双深邃黑眸，凝视着池予，目光里尽是眷恋，“我会相信的。” 池予望着眼前的Alpha，明知道这是个没有保障的承诺，但他依然愿意给出。 “是的，主人。” “我不会离开你的。” 陆濯致得到了这次旅行计划中第一个承诺，目前来说还是挺满意的。 只是小予一直以来表露出的都是因为自己对他足够好，他才会心安、依赖，并没有因为一丁点来着自己内心别样的悸动。 这也让他有些食不知味。 许久，陆濯致忍不住了，他觉得也该让自己心爱的小机器人明白点什么了。 “小予，你喜欢我吗？” 第50章 50.喜欢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难回答。 池予的眸子在一瞬间的瞪大后, 又快速闪烁起细细的烨光。 “喜欢！” 喜欢，喜欢。 陆濯致动了动搭在桌台上的手腕，有些不自然地捻动着指尖。 “是喜欢主人还是喜欢陆濯致？” 池予咬碎口中的食物, 快速吞咽后，在陆濯致的脸上盯了盯。 他放下了筷子，未经同意就强行挤入陆濯致所在那侧的椅子, 还用自己的手指握紧了他正发紧的指缝里。 池予的视线很沉重，很深意, “我的主人是陆濯致，陆濯致是我的主人，都是你。” 陆濯致呼吸有些粗涩。 池予觉得他的状态很奇怪, 难免有些在意。 “你的状态有些奇怪。” “心里还是很难接受我并非是个机器人吗？我觉得你时时刻刻都在质疑我。” 质疑他留下来的决心，质疑他对主人的依赖。 陆濯致捏住了池予鼓起的脸颊, “想什么呢，怎么就是质疑你了, 小脑瓜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捏住的手指往下一滑，变成了用虎口掐着池予的整个下颌。 陆濯致用那道极其深邃的目光在那张涓丽的小脸上来回摩挲。 “我只是从未听过你说喜欢我, 想听你亲口说出来罢了。” 陆濯致在说这话的时候, 还要收紧虎口, 把池予脸上的肉都挤到一堆, 看着可爱极了。 池予撅着嘴, “喜欢喜欢喜欢。” 陆濯致凑近在池予撅起的唇上亲了一口，便松开了手指的禁锢。 重新获得自由后，池予抱着陆濯致的胳膊用脸颊蹭着。 “我没说过喜欢你吗？怎么可能, 我不是天天都在说最喜欢的人就是主人啦。” 陆濯致刚想说话，被池予又一次拱来。 “是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吧，我可从没听过你说这种话。” 陆濯致轻笑一声, 抽出了被抱紧了大臂，伸手将对面的碗筷拿到自己这侧。 “喜欢听这种话？”陆濯致问。 池予动了动身子，“当然，情话谁不爱听啊。” “好。”陆濯致就回了这么一个字。 池予不高兴了，拍着他的腿问，“好是什么意思啊，你听懂了没啊。” 陆濯致又剥了个虾，亲手塞进了池予喋喋不休的唇里，“听懂了，以后会多说的。” 池予餍足地嚼着陆濯致亲手剥的虾仁，美滋滋的。 等吃饱了之后，陆濯致提议就在海岸边走一圈，等晚一点再回游乐园。 池予没什么意见，“一切听你的安排~” 有人带着他逛吃逛吃，日子多美啊，池予才不会拒绝。 临走的时候，陆濯致还从前台拿了个保温袋，从袋子里拿了一杯池予最爱喝的那家奶茶品牌的外卖。 “拿手上吧，可以暖暖手。” 池予乖乖地接下奶茶，“谢谢呀。” 车就停在外面，他们下了灯塔餐厅后往右行走，有一条海岸走廊，离海边有一段距离，很安全。 “真的和海城不一样，这里没有沙滩诶。”池予望着眼前被海水不断拍打着的礁石，很多岩石表面都被浪侵蚀出一个个洞窟。 池予一只手握着陆濯致特意给他买的奶茶，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被Alpha捕捉到，握紧了宽大的手掌里。 “再和我说说你的生活吧。”夹在海风里，是陆濯致对池予生活的好奇与在意。 池予：“我的生活很无趣的，除了上班就是宅在家里，没有社交，挺丧的一人。” “上班？”陆濯致偏过头，“你多大？” 池予乐了下，“你猜猜。” “刚毕业吧。”陆濯致说：“眼神还挺清澈的。” 池予说：“我24岁啦，都毕业两年了，不算清澈男大了，已经是个被社会磨砺过的人了。”他指着自己的眼睛，“看我这双眼无神的大眼睛。” 陆濯致笑了笑，“是挺大的。” “我刚穿来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这个机器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池予又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山根处，“要不是这里缺了颗痣，我真的会分不清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其实池予这话说错了，不应该说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池予说自己是穿越而来，那穿越的两个世界应该都是真实世界，怎么会像他说的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陆濯致一定会听出来这句话其中的歧义。 但此时的陆濯致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池予身上，根本无法分神去细思池予话中的意思。 “工作做的什么岗？都负责些什么？难度大不大？”陆濯致又问。 池予苦了苦脸，“老板，别再问了，很像面试。” 陆濯致先是一愣，接着轻笑出声，“抱歉，只是关心你。” 接着，他又问：“其他的呢，我想多了解了解你。” 池予：“我这个人真的很枯燥，除了上班就是宅在家里看小说，没朋友没对象，不爱把休息时间拿出去社交，只想自己待在小家里。” 陆濯致抓到了关键词，“没对象？” 池予眨了眨眼睛，鸦羽睫毛上下一晃，揶揄的目光顺着睫毛流出，“你真会抓重点啊。” 有一只手指勾着下巴轻轻挠了一下，陆濯致用他故作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谈对象，有点可惜了这张脸。” 池予一开始还没听出来意思，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小脸羞红，“夸就夸嘛，大大方方的。” “很漂亮。”陆濯致曲起手指，拂过那双绯红水润的双唇。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配着层层卷来的海水，倒是显得很和谐，让人身心宁静，很惬意，难得的放松。 等他们再绕回原来的停车场后，远处的海边连接着琥珀天色。 “快日落了。”陆濯致突然牵起了池予的手，带着他小跑到车边，将人塞了进去。 “怎么了？急什么呢……”池予未解。 “带你去坐摩天轮。”陆濯致说。 …… 初开业的游乐场人流鼎沸，已经不知道是第几趟NPC游行。 池予被陆濯致牵着在人群里穿行。 “哇，太热闹了吧。” 在摩天轮前，排起了长龙，正是特意来参加日落摩天轮的游客们。 “我们这个摩天轮，一圈要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时间算得好的话，可以在最高空的地方看日落，我提前让人在网上营销，很多游客都是为了日落摩天轮而来的。”陆濯致解释。 池予愣了愣，“日落？！” “对，时间正好，走吧。”陆濯致笑了笑，带着他去了vip免排队通道，等着下一辆返回的轮舱。 池予拽了拽他的胳膊，掩住了嘴，小心翼翼地偷看着附近，“你好没素质啊，插队。” 陆濯致晃了晃他们两人手腕上的特殊腕标，“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池予愣。 “免排队的象征，只要充了游乐场年度vip就可以获得免排队的待遇。”陆濯致音量不高不低，附近的人都能听见。 不少游客开始讨论。 “咱们也去办一个vip去吧。” “现在去办正好能看日落。” “我刚在官网上看了，vip价格也不贵，开一个挺划算的，还送酒店两晚呢。” 池予乐坏了，他凑近说：“陆濯致，说你是精明的商人都不能够体现出你的强悍之处，那么大个总裁，还亲自下场当托。” 陆濯致揉了揉他的头发，“走了，有空位了。” 陆濯致掌着轮舱，让池予先跳上去，等池予稳稳落在舱里后，他才紧接其后跳上去。 “不会恐高吧。”陆濯致不放心地问道。 池予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座位，“不会啦，不过……我要是能靠着人的话，会更安心点。” 他们所在的轮舱才刚刚开始转悠，位置还不高，陆濯致踩过来的时候带着轮舱有轻微的摇晃，但在接受范围内，不会让人害怕。 “时间正好，转上去的时候应该可以看到日落。”陆濯致看了看手机里显示的日落时间。 池予往他怀里缩了缩，“只要和你一起，能不能看到日落不重要。” “嗯。”陆濯致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 他们两人，就在轮舱里并肩靠坐着，没有人主动打破这份宁静，就这么感受着轮舱越升越高，城市的色彩在眼中浮现出轮廓。 “主人。”池予动了动身子，“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能感觉得出来，你有很多话想说。” “我没有骗你，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池予望着窗外，天边暖橘色染尽了眸色。 “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句话，超过一切承诺。 超过了喜欢与爱，这是愿意奉出一生，愿伴在陆濯致身边，永远不离开。 “小予。”陆濯致搂过了池予的肩头，“日落了。” 池予的目光跃过城市，在漫天的橙际中，寻找着同一片落点。 “真好啊，我还可以和你看许许多多个日落。”池予说。 “是的，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日夜，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不惧任何。”陆濯致说。 哪怕隔着现实与虚幻，隔着分离与终点，有各种各样的离散落幕，但在这一刻，他们相牵着十指。 眸底看过的是同一片天色。 下一刻……他们也会在一起。 “我喜欢你。”陆濯致偏过头，看着眼前的小机器人，右胳膊闪烁着红灯。 在红灯印烁下，是陆濯致再次坚定地诉说。 “我喜欢你，小予。” “我喜欢你，池予。” 池予弯了弯眸子，露出了皎亮的笑容。 “我知道了。” 陆濯致看着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池予忍俊不禁，扬着眼底的笑容往他怀里一钻，“我也喜欢你，陆濯致。”【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51.老公 “是老婆还是宝宝？自己选……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这是一句承诺。 人们在做承诺的时候, 都是带着必须完成的信念，那一刻是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不会离开他。 从没想过没履行后会是什么场面。 在池予的观念里, 只要他存在一天一秒，他就会一直在陆濯致身边，不会离开他。 就算真的要从书中的世界离开, 那迎来的也只是自己早该面对的死亡。 这段在书中的时光，已经是命运的恩赐。 他不会主动离开陆濯致, 希望这一次老天的恩赐能够多给一些时光，让他们慢慢陪伴彼此。 一圈摩天轮转完，陆濯致问他：“还坐一圈吗？” 池予看着地面上还在排队的游客, “不坐了，去别的地儿逛逛吧。” 陆濯致：“好。” 从摩天轮下来后, 池予在游乐场里好奇地穿行着，时不时去游行的NPC堆里看看热闹, 要么就去看别人和coser集邮，到处凑一凑。 脑袋顶上被一个发圈突然罩住, 池予懵愣地抬手去摸。 身边的陆濯致促狭地笑了笑, “猫咪发圈挺适合你的。” 池予摸到了还在动的猫耳朵, “哪里弄来的？！不会是从家里带来的吧……” “你不是答应我不带那些衣服吗！”池予红了脸, 声音嗡嗡的, “又不是不穿，都答应你了，怎么这么心急, 这几天都等不了嘛。” 陆濯致用拇指和食指夹住池予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手动帮他闭麦。 “这是游乐场里面买的道具，很常见……我没有从家里带那些来……”陆濯致无奈地说。 池予：“唔唔叽哗唔呼……” 叽里咕噜, 一个字都听不清。 陆濯致松开了手指。 池予一巴掌拍在了陆濯致的心口，“你又捉弄我。” “回酒店房间吧，时间差不多了。”陆濯致突然转了话题。 池予愣了愣，随后红了脸，“还早呢，现在做那些事是不是太早了……等再晚一点，安静一点……” 陆濯致用手掌圈了圈池予的脖颈，“时间正好。” “什么呀……”带着一脸懵逼，被陆濯致拖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池予嗔怪地盯了陆濯致一眼，“开了荤是不一样哈，以前送到嘴边都能拒绝，现在还没到九点就急不可耐了，以前没看出你是这性格呢。” 陆濯致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留下池予在客厅里眨眨眼。 哎，自己的主人，只能宠着啦。 屋内，是陆濯致的声音，“小予，进来。” 池予咬了咬略微红润的双唇，往房内迈出步子，“知道啦，我先洗澡去……” 砰—— 一簇簇烟花自地面升空，跃过他们所在的卧室阳台，再往上跃腾，最后在眼前炸开。 “烟花。”陆濯致牵过他的手，并肩在阳台上站定，“答应你的。” 池予在一瞬间的心空之后，是突如其来的鼻酸。 不知为何，他很想哭。 “陆濯致……”只是一瞬，池予发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厚的鼻音，“你都记得……” 面前是不断盛开的烟花璀璨，身侧又是最心安的那个人。 池予觉得自己24岁的人生岁月，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池予，我不是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陆濯致用指尖碰了碰池予纤细的锁骨，“庆幸的是，你能懂我没有表达出来的情绪。” “我这个人有卑劣薄情的一面，也有狠辣不近人情的一面，说到底我并不是个很好的人。” “我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天性又指使着我无法坦诚地面对一切，但在面对你的时候，我会尽量收起所有的利刺，只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 池予翕了翕鼻子，忍着快要滴落的泪水。 陆濯致动了动喉结，对着他露出了一抹笑意，“宝宝，当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我就一直在想，我们该是什么关系。” “主仆？指令？这些都无法概括出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吗？”他指引着池予进入他的思维模式。 “没有一个词能够完全概述我们之间的感情。”池予说。 这句话没有错，他和陆濯致的感情，不仅仅是互相吸引，互相喜欢。 他在陆濯致身上获得了从没拥有过的绝对偏爱，无条件地倾向。 陆濯致也极度需要自己，自己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是他获得情感的唯一途径。 这两个情绪冗杂在一起，就足以让池予明白，他们俩之间是无法切割的关系。 “对于我来说，我这一辈子都想追寻一个家，是你的到来让我体会到了家的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家。”陆濯致揉了揉池予的手掌，“谢谢你，小予。” “主人……” 耳边是持续不断炸响的烟花，绚丽璀璨，烟簇成花，在空中组建成漫天的鎏光花海。 “池予。”陆濯致弯下腰，“我们是永远不会分开的家人，对吗？” 陆濯致又一次提出引导性的问题。 “嗯，当然。”池予回答。 “那是亲情吗？”他又问。 池予拧了拧眉头，“不是。” “我们不只是家人，我们是互相为伴的人，这样的人叫伴侣。” “伴侣……”池予想起了，“你曾经说过，你把我当成一辈子的伴侣。” 陆濯致摇摇头，“这不一样，之前我所说的伴侣就是陪伴在一起的人，而如今我和你之间的伴侣关系，是爱。” “由爱意产生出愿意，愿意一辈子都与他共度的伴侣。” 池予听迷糊了。 陆濯致刮了刮他的鼻尖，“我说的太晦涩了？” “昂……cpu要烧了。”池予闷。 “乖，叫一声老公。”陆濯致突然说道。 他这话很有意思，像指令又不像指令，从池予来说，又从主控台来说，这个要求都可以满足。 主控台倒是心安理得，池予就有些震了心跳。 “老公……” 陆濯致眼眸猛地闪了闪，“宝宝乖。” 池予垂下头，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指尖，“怎么突然让我……” “我们是伴侣，是你喊我老公的关系，这话你能明白吗？”陆濯致笑了笑，嘴角的笑意很明显。 池予抬起涟艳的眸色，“我叫你老公，那你叫我什么。” “宝宝。” 耳垂快红出血了，还有胳膊上快速闪烁的红灯，池予哼唧一声，“不对吧……” 烟花急速燃放，陆濯致忍不住内心地躁动，喉结的痒意已经作祟多时。 他一把抱起池予，圈着他的大腿问道：“怎么？想听我喊你老婆？嗯？” 池予搂紧了身前的肩颈，羞滴滴地将头埋进了陆濯致泛着雾凇信息素的颈窝中。 “是老婆还是宝宝？自己选一个。” 将人扔进床间时，是陆濯致给出的二选一问题。 …… 在Y市玩了三天，池予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程的步伐。 玩够了是其次，主要原因是陆濯致这几晚造得很，电量用的有些快。 本来想着只去几天，他们就没带充电器。 回到家，池予第一时间冲进了浴室里，对着浴镜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陆濯致，你现在不嚯嚯腺体了，改成了嚯嚯锁骨了是吧，都给你咬成了这样，我不是又得去售后换皮肤……” 陆濯致跟在他身后圈住了他的腰肢，“不会了，他们新研发了一款仿真皮肤修复液，抹一点仿真皮肤的小分子材质会吸收修复液里的成分，之后仿真皮肤就可以恢复成初始状态，不用担心再去售后部维护皮肤。” 池予听了这番话心中的气下去了一大半。 陆濯致就算再过分，他都不会真的生气，因为这是陆濯致占有欲望的表现，这也让池予非常有安全感。 他喜欢陆濯致对自己有占有欲。 见池予不说话，陆濯致以为自己是做的过火了，只能再次降下语气。 “宝宝对不起，我一碰你锁骨你就闪红灯，我以为你喜欢，所以我忍不住就多咬了两口。”陆濯致站在池予身后，将头搭在了池予的肩上。 “别生气宝宝，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池予“诶”了一声，扭着身子转过来，“我没说什么呀，你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嘛……我又没不愿意。” 陆濯致眼中的黠光露出，他抿着薄唇哑声问：“真的吗？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吗？” “嗯……反正主控台又不会反抗。”池予又搬出了主控台当借口。 要是他不愿意，就算主控台强行让他遵从陆濯致的指令，池予高低也得弄出点动静出来。 就像之前在路上遇上车祸的小圆妈妈一样。 陆濯致没有拆穿池予的羞怩，“好，宝宝最乖了。” 还不忘顺毛摸一下，弄得池予极其受用，眯着眼睛哼唧哼唧。 像个小猫样儿。 陆濯致唇角又往上拂了弧度。 等充电的时候，池予闲来无事，就问问陆濯致主角二人的情况。 “黎离和汤司忱最近在做什么？” 陆濯致正在弄虚拟恋人的端口，随口回了一句，“在准备婚礼吧。” 池予转转眼珠子，“他俩和好了？” “不清楚，自从海城之后，黎离没有联系过我。” 那当然不联系你，50章的剧情他哪有工夫再分神来联系你。 汤司忱不得把他榨干。 池予：“帮我留意下呗，如果他们要结婚的话……” 陆濯致抬起视线在池予脸上扫过，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想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参加就不必了吧……我就是问问他俩的进度。”池予说。 他只想知道这俩人的感情线到什么程度了，这样心里有底，这本书的剧情还没结束，他就还可以留在这个世界里，陪着陆濯致。 第52章 52.被抽离的消散感 “小予，我有了…… 陆濯致没有亲自去问黎离和汤司忱的感情状况, 只是通过黎家旁敲侧击了下他们的婚礼时间。 没想到黎家的人说是就在近期，等两人从国外旅游回来，就可以举办婚礼了。 池予听到这个消息后, 有些惊讶。 这两人感情升温这么快吗，50章的剧情度过的这么快吗…… 如果他们真的举办了婚礼，是不是意味着感情线就此成了呢, HE收官？ 那没有按原剧情死掉的陆濯致算什么情况？ 池予琢磨着，想不出答案。 总之现在没感觉到任何异样, 不管是从这个身体来说，还是自我对这个世界的稳定性感受来说，都没有什么异样。 是在陆濯致接到一通电话后, 池予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深处被猛击了一下，接着是身形有些缥缈的虚浮感。 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 “谁的电话？”这足够引起池予的怀疑了, 到底是什么电话，能让他产生如此异样的感受。 陆濯致的脸色也很不好, 带着浓浓的凝重。 “医院，陆勤盛快不行了。”说话时, 陆濯致已经快步走去了衣帽间, 换上了一身外出的衣服, 抄过桌上的车钥匙就要出门。 池予拦住了他, “你等等我, 我也去。” 不敢耽误，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一路上，池予也不敢多问, 只是一通电话，陆濯致能得到的信息也很少，自己问来问去, 不仅他本就不知道情况，还会平白给他增加烦忧。 干脆把嘴闭紧一点，陪着他就好了。 到了医院，这次是护工直接在门口等着陆濯致。 “陆总，你爸进了ICU。”一见面，护工就这么急促地说道。 池予立刻去看陆濯致的神情，发现他双眉紧紧皱在一起，神色很凛然。 接着他便感觉自己的身子再一次被人撞击后，有些飘散摇晃，再眨眼，这感觉又不在了。 “我们能去ICU看看吗？”池予问。 护工看了陆濯致一眼，之后才回答道：“人现在还在抢救，得等出了手术室后才能看到他。” 池予有些泄气，“上次来不是还挺中气十足地骂人吗……怎么才这段时间，就进ICU了……” 陆濯致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再重重地吐出，“他的状态一直都不好，都是在用特效药吊着，现在并发症发作，很难保命了。” 一旁的护工点点头，“是啊，这次真的是下病危通知书了。” “走吧，去ICU病房等着。”陆濯致没再说什么，算是稳住了心神。 池予一直观察着他的情绪，在一开始的时候陆濯致有一瞬间的失控，之后便快速收拢情绪，再也看不到他的内心情绪变化了。 ICU病房在另一栋楼，陆濯致单手插在口袋中，另一只手撑在附近的墙沿上，一言不发。 池予时不时抬起头看看他，又时不时蹙起眉头感受着身体里的细微变化。 他不敢和陆濯致说自己偶尔会感觉到的虚浮飘浮感。 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莫名的预感，好像自己会在这种感觉中逐渐消亡。 “小予。”倏地，陆濯致喊了一声，“你在担心他？” 池予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嗯？”了一声，“什么？我担心谁？” “陆勤盛。”他说。 池予立马回拒，“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是这幅表情。”陆濯致问。 池予只能抬起胳膊，在脸上猛猛地搓了两下。 “只是想起来上一次他还能和我对骂，如今就快不行了，有点唏嘘吧……”池予扯了个理由，胡乱地回应过去，“主人，我想去洗把脸，医院的味道太难闻了，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陆濯致默默地颔首，“去吧。” 池予颤了颤双腿，强壮镇定地离开了。 医院每一层都有厕所，池予一路上都垂着头，迈出的步伐有些僵硬，因为身体里的虚浮感总是时不时传来。 然后猛地消失。 他拉开胳膊上的电量显示查看，发现电量充足，根本不可能是因为机器人身体的原因才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这种虚浮感是从神经里传出来的，他不依托于四肢传达，而是通过五感来传递的。 在厕所匆匆洗了把脸，池予不敢耽搁太久，怕陆濯致看出了异样。 赶回来ICU病房时，池予正距离病房门口数十步的距离，他亲眼看着陆勤盛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ICU病房里，层层套套的仪器管子插入他的身体里、鼻腔里、口腔里，整个人都没了血色。 他看到了陆濯致眼中闪过的恨意和怅然。 再接着，就是身体剧烈的抽离感。 如同被真空环境吸入，全身的细胞都被抽干抽净，没有留给他一丁点空气，只是在眨眼的瞬间肺部的所有空气都被抽离。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意识。 如果意识有形状，那一刻池予的意识一定是被敲散吹散之后，又化成了沙子吹落在地上，用手掌拢一拢还能看到沙子留下的痕迹。 池予全身瘫靠在墙壁上，从外观来看只能感觉这人不舒服，但是奇怪的是他脸色红润，也没有冷汗淋漓的状态。 路过的护士本来不想问的，只是看池予靠在墙上有些痛苦，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先生，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蹭的一下，被抽离的感觉在一瞬间又消失殆尽，完全没有踪影。 池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护士，开口用沙哑的嗓音回道：“没事，可能是有点低血糖，我待会吃颗糖就好了。” “这样啊，那你身上带糖了吗？”护士又问。 “我的伴侣带了，他就在那边，我去找他就行。”池予指了指ICU门口的方向。 护士看到了陆濯致的身影，便没在多说什么，“好的，有任何需要可以来护士台哈。” 说完，她便端着两个药水瓶离开了。 池予看着站在ICU病房前的陆濯致，有些出神。 还是陆濯致侧过头注意到了愣在原地的池予。 他抬起手朝池予挥挥手，“小予。” 池予回过神，立刻小步跑了过去，“他出手术室了？” 在病房前的玻璃前，他看着躺在病床上被带着各种机械监视仪器的陆勤盛问道。 “嗯，状况不好，可能就是这几天了。”陆濯致声线听起来挺稳，没有听出来情绪特别波动的感觉。 池予有点不放心，“你还好吗……如果心情不好不要憋在心里。” 陆濯致摇摇头，稍稍垂下了眸子。 “谈不上心情好不好，只是有些没了劲……说不上来的感觉，感觉自己失去了目标，有点没劲了。” 池予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陆濯致之所以像今天这样，如外人看来的冷血残酷、不近人情、手段狠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和陆勤盛赌这一口气。 他想凌驾在陆勤盛之上，让他感受下被人凌虐的滋味。 如今，被自己恨了十几年的人，就这么轻飘飘地躺在重症病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陆濯致是恨他的。 他死了，陆濯致绝不会掉一滴眼泪。 只是他在陆勤盛身上感受到的一切，还没能好好地还回去，就要结束了。 这种感觉，让陆濯致感觉到没劲，失了力气，这种情绪很好体会。 池予完全明白他。 “主人，人不能和仇恨过一辈子。”池予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恶自有判官审判他，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人生。” “不管他能否活下去，我都不希望你困在仇恨里。”池予说。 陆濯致弯了弯唇，难得地放松，“我知道，你想说的我都明白。” 如果不是小予，他怎么可能这么轻巧地放陆勤盛从这个世界里离开。 就算是开膛破肚，换心换血，他都要把陆勤盛这条命保住，就让他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看着别人做他不能做的事情，看别人潇洒，感受自己的无能。 如今，他不想了。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护工从主治医生那里拿到了手术资料，匆匆赶来。 “陆总，他可能就是这几天了……” 陆濯致站定在那扇玻璃前，深深地望着一墙之隔的病房内，是自己多年梦魇的由来。 如今真的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陆濯致没想到，自己也会这么轻易地放下那一切。 如果不是小予的存在，他可能还会陷在梦魇里，不让别人好过，然而自己也一辈子逃离不了黑暗。 “随时联系。”陆濯致按了按护工的肩头，“这几年辛苦你了。” 护工感恩地低下头，“都是我该做的。” “我们走吧。”陆濯致牵着池予的手，带着他离开。 池予还不忍回望去，“就走了？不再多看看？” “看什么？他现在说不了话，也没有意识，没人和你吵架。”陆濯致说。 池予：“这也太唏嘘了吧……一条人命就这样……” 陆濯致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他，目光有些凉。 “那该如何，我该痛哭流涕地送他离开吗？是我太冷漠了吗？” 池予张了张唇，“只是有点心疼你，这些年过得这么苦……始作俑者最后却如此轻松离开……” 陆濯致的眸色沉了又沉。 接着他偏过头，语气很低哑，“苦与不苦都已经过去了，就这样结束吧，他已经毁掉了我的半辈子，如今我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了，我不想再受他的影响。” “小予，我有了新生活，对不对。” 池予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像是在淼淼漂流中抓住了浮木，陆濯致用尽力气抱紧了他。 池予顿了顿眸色，很坚定地回答：“嗯！新的开始正在等着我们。” 第53章 53.出殡 “好像在遇见你之后，我的…… 陆濯致心神不宁, 池予也时不时走神。 两个人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居然没有交流一句话，沉默地回到家, 各自在家里找了个角落坐着。 可能陆濯致是在想就这么轻易地让陆勤盛死了。 而池予想的是，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变化。 这种逐渐缥缈的感觉令他很难受，好像自己即将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只是时间问题，在不久的将来, 他就会像刚刚被抽离神识般逐渐从这个世界里剥离掉。 两个人都沉闷在了自己的冥思之中。 这种诡异的静谧没有持续多久。 是半夜两点，护工的电话在黑暗的房中响起。 寂静的房间，两个紧闭双眸却都未熟睡的人听着那道夺命般的电话铃声, 沉寂许久。 是陆濯致先一步起身，单手撑在床上, 另一只手摸了摸池予的下巴。 “吵醒你了？乖，我去接个电话。”掀开被褥, 陆濯致想拿着还在响的手机出去接电话。 池予从枕间也爬了起来，拽住了身前的衣袖。 “是不是医院的电话？就在这里接吧。” 凌晨两点的电话, 如果不是至关紧急的事情, 别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晚来打扰。 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通电话只能是一件事情。 池予按亮了床旁的落地灯, 暖黄色的灯光在房间内照亮, 他抬起头看着身前的陆濯致，眉头紧锁地盯着手中还在震动发响的手机。 响了许久的电话始终得不到人的回应，支撑不住, 终于断掉了。 在铃声断掉之后，池予能看见陆濯致眉宇间突然闪过的轻松，在铃声接踵而至后, 又一次袭来。 池予叹了气，“接吧，是不是那边出问题了。” 能是什么问题，活不了了呗。 陆濯致心中非常明白，他就是有些抗拒听见这个消息。 又为什么抗拒呢，他也说不上来。 嗡嗡嗡—— 掌心的手机丝毫不见退意，煞有一副今夜要是没人接电话它势必要响一夜的架势。 陆濯致指腹间的关节鼓起紧绷，僵硬地按下接通键。 “陆总，快……你爸……你爸不行了！” 池予听见了，也看见了。 陆濯致缓慢地闭上双眸，静静地，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再之后，他们便换上衣服往医院赶去。 路上，陆濯致给吴宣打了电话，让他把之前安排得可以用上了。 池予一开始没明白，等他们到了医院之后，他才明白陆濯致之前准备的是什么。 路程不远，深夜路上车更少，只不过用了半个小时就抵达了医院。 也只是半个小时，陆勤盛都没能等到。 等他们两赶到ICU病房的时候，陆勤盛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而吴宣也赶了过来，带着专业殡葬的服务公司，全程将陆勤盛离世之后的事情办得妥当。 再之后，陆濯致就是坐在病房外的长排座椅上，是铁质的银色的座椅。 看着很冷，很冰。 池予忍住自己又一次袭来的抽离感，走到陆濯致身边将他用力地抱住。 “会想哭吗？”池予问。 陆濯致任他抱着，“不想，只是有点累。” “累就闭会眼睛吧，让自己休息一会。”池予拍了拍他的后背。 陆濯致听话地阖上眸子，温热均匀的呼吸拍打在颈窝，池予知道他这是伪藏在冷静理智的表象下，快要无法控制的自我的迷离感。 池予想给他多点能量，让他不要彷徨，不要迷离。 彼时，吴宣走了过来，拿了各种从医院办好的手续。 “陆总，手续都完了，二位可以先去殡仪馆那边……陆家的人会陆续接到通知，还需要陆总您去出面解决陆家人的质问。” “质问？！”池予问。 吴宣见陆濯致还低头埋在池予的颈边，只能用眼色示意池予别问了。 陆家人还好意思来质问陆濯致？陆濯致从不愧欠陆家一丁点。 池予害怕在这个时候陆濯致被会人欺负了去，想着跟着他去殡仪馆高低得和陆家那些人大吵一架。 但事情的发展和池予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抵达殡仪馆时，天已经灰蒙蒙亮了。 今天的城市挂着雨水，要大不大，就一点点一簇簇地拍在脸上，细密的雨滴缠绵成水流，倒也能湿了头发。 天边的乌云沉底，压在人的头上，好像棉团触手可及，又好像雷霆不可触碰。 陆家的人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赶来殡仪馆，各个都穿着黑色西装，脸上挂着冷漠的表情。 而陆濯致早已从那种困闷的心境里走了出来，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漫不经心又矜贵有礼。 陆家的人能来参加陆勤盛的葬礼，也不过就是为了陆家的那几个钱。 这些人都是陆家的旁支，算不上直系，真要是谈继承权，他们这些爷叔姑叔的根本都排不上资格。 但偏偏陆濯致他更没有资格。 他只是姓陆，却从来都不是陆家人。 池予忍着身体的不适，盯着眼前虎视眈眈的陆家人，生怕他们会活吞了陆濯致。 陆濯致很聪明，让陆家人先说，把问题都抛出来，他只是站在遗像边，冷冷地盯着台下奋起的陆家人。 “濯致，你就这么照顾你爸的？我前段时间去看他，他身体还健朗的很，怎么一夜之间就走了呢？是不是你故意不给你爸治病？” “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爸就不该收养你，就不该把你带回陆家，连晚年都没能享福。” “小陆，你这个孩子也是我们几个爷叔看着长大的，你本心不坏，只是你需要明白，你身体里流的血终归不是陆家的。” “陆家留给你爸的那套老宅，还有不少私产，就交出来交给我们打理吧，你本来也不是陆家人，名不正言不顺啊。” “是啊，你算不上陆家人，自然不可能交给你。” 陆濯致嗤笑一声，凌厉冷戾的视线顺着殡仪馆场内环视一圈，“说完了吗？” 池予看着他眼中闪过的恨意，心房被紧紧地捏了一下。 根本顾不及这些人会如何猜测自己和陆濯致的关系，在这一刻，池予只想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面对这群魑魅魍魉。 “陆濯致。”池予牵住了他的手，用炙热的目光传递着自己的热源，“恨是最简单的情绪，今夜过去你和陆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是解脱、是新生，不要被恨意占据了自己的全部。” 陆濯致露出了一抹稍显惨白的笑容，放缓了声音，“好，我听小予的。” 重新抬起猩红的眸子时，陆濯致淡漠寡意地瞥过众人。 “陆家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要。” “如你们所愿，从今天开始，我和陆家断绝任何关系，陆家和我再无瓜葛。” “你们，请自便。” 再无瓜葛……请自便…… 这些话说完，池予又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次遭受着剧烈的剥离，宛如神识被强行剥离出这具躯体里。 他猛地甩了下脑袋，脚下步伐踉跄些许，这动作又拉扯着他们相牵的手，连带着陆濯致都身形晃了晃。 陆濯致顺势将池予搂在怀里，半拖着就将人抱进了休息室内。 丢下了一群所谓的陆家高门子弟，满脸怒遏，又各自眯着满是算计的眼睛，互相地盯着彼此。 陆家剩下的最后一块肥肉，被陆濯致轻飘飘地丢向空中。 这块肉到底能被谁吃下，还得让他们再争上一争。 都是姓陆的，高贵的血脉，谁都不输谁，争一争，看谁的血统更纯粹，更能代表陆家的血脉吧。 这一场斗局，陆濯致是始作俑者，也是唯一的观众。 所谓的陆家人，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身份，犹如深陷斗场的困兽们，已经变成了陆濯致圈养的斗兽们。 休息室内，陆濯致拧了一瓶水递来。 “我看看电量。” 说罢，陆濯致就要掀开池予右胳膊上的衣袖，想去查看电量。 小机器人连站都站不稳了，陆濯致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原因，就是缺电了。 “没，才充的电，可能是晚上没睡好，主控台在模拟人类休息不好的状态吧。”池予说。 若是放在之前，池予这番鬼扯话陆濯致可能不会相信。 如今池予的真实身份已经知晓，池予没必要再瞒着自己什么，所以陆濯致倒也没多想，就真这么以为了。 “我让吴宣送你先回去吧。” 陆濯致走到休息室内自带的洗手间内，用清水洗了把脸，水滴弄湿了额前的碎发，让他显得很是破败凋零。 池予拒绝了陆濯致的安排，“我陪着你。” 洗了脸，陆濯致也没擦脸，就径直走回到休息室内的沙发上坐下，双眼微微瞪直。 “小予。”蓦地，他喊了一声。 “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吗？” 池予反问他：“你想结束吗？是不是觉得就这么结束了，有点接受不了？” “以前，我觉得自己是恨透了陆勤盛，真等他死了之后，我又觉得这份恨意，根本支撑不了任何东西。” “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对我来说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我真的恨他吗？”陆濯致有些迷茫。 池予没用纸巾，就用自己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帮他拂拭掉脸上的水滴。 “因为你的人生已经不再是只有他了，你早就已经走出了那座牢笼，所以你才会觉得，他活着与否对你都没有任何区别。” “你存活的意义，早就不是想要报复他，又或者是对他的恨意支撑着你度过一天又一天。” “你早就已经过上了全新的人生了。” 陆濯致突然睁开双眸，盯着眼前的小人儿。 “好像在遇见你之后，我的全新的生活就已经开始了。” 是啊，我们都是全新的人生。 可是……我还能陪你多久呢。 池予看着眼前那双眷恋的眸子，他贪恋地抚摸上，用唇轻轻地触碰着那双眸。 “主人，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第54章 54.昏迷 “我不喜欢那里，我不想去…… 出殡的流程一切从简, 在陆濯致的授意下，吴宣连悼词都没有准备，选了个时间就要将陆勤盛的骨灰下葬。 按理说, 主祭人应当是陆濯致，可他足够狠心，也不管陆家人会用怎样的风凉话说他。 他举着黑色的雨伞, 神色淡然，眼底却潜藏着悲悯, 与池予并肩站在墓碑前，让负责殡仪的工作人员端着骨灰盒放进了墓碑下。 他像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还隐隐有种隔阂感, 好似在一把黑伞之下，将陆濯致和池予两人与这里的世界隔绝开, 形成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圈。 里圈，是双手相牵的他们。 外圈, 是这虚妄缥无的城市。 好似在透示着，他们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在一声惊雷炸响后, 滂沱大雨淅淅沥沥落下, 砸在雨伞上还能感受到水的力量。 陆勤盛死了, 他离开了。 陆濯致的梦魇结束了, 就这么轻飘飘地结束了, 很多东西最后是没有答案的，他也不想再纠结于答案。 日子就这么过吧，至少他和池予很幸福。 转眼, 一天天过去。 花市的气温陡降，隐约有了下初雪的迹象。 池予时刻关注着天气动向，就想在初雪的时候和陆濯致来上一次浪漫的初雪夜。 “陆濯致, 你们这里会下雪吗？”池予望着窗外，没忍住开了半边窗户，被寒风迎面吹来，冷得他龇牙咧嘴，又只能缩着脖子把窗户关上。 “一般要到元旦的时候才会下雪，往年都是在这段时间前后。”陆濯致说。 池予翻出手机看了日历，“还有一周诶。” 还有一周就是元旦了。 在元旦之前，他即将和陆濯致度过第一次跨年夜。 在陆勤盛下葬时，池予时不时就会感受到那种令他极其不安的抽离感。 等那段时间过去之后，令他害怕的抽离感没有再出现，池予担惊受怕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害怕担忧的事情好像就此翻篇。 所以他也没和陆濯致提过这件事情。 在跨年夜的前几天，濯息科技运营部那边说有个用户等级快要到达10级，预测就在当天夜里开通虚拟恋人的玩法。 紧随其后的也有大量的深度用户，将在这几天内陆续达到10级。 这也意味着，虚拟恋人Talk Time的玩法即将在今夜诞生。 技术部通宵达旦小一月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刻。 当夜，濯息科技里不少奋战在一线的工作人员纷纷留在公司，就要守着那位第一个达成lv10级的用户。 虚拟恋人的玩法，是公司寄以厚望的一个板块，自池予提出后，再由陆濯致亲自拍板，逐渐演变成全公司上下都对这个玩法极其有信心。 从公司内部的使用情况来看，很多人已经养成了和虚拟恋人每日互动的习惯，甚至有一些还提前充值了虚拟币，就为了给自家崽崽穿上好看的小衣服。 不过这是内测环节，为了测试是否有BUG，等内测结束后该轮数据都会被清空。 不少同事都表示很舍不得自己的小恋人，和他说过的话，他都会记得，这次测试结束后，要清除数据，小恋人将忘掉他们曾经一起谈过的心，聊过的天，同事们都不能接受。 这也让池予想到了那次，陆濯致带着自己的去格式化的那天。 陆濯致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会舍不得自己吧。 好在的是自己并不会被格式化，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池予都不会忘记。 那，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会消失呢？ 回想起那种被剥离的感觉，好像发生在上个世纪，池予都快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 “陆总！账号id尾号为0542的用户已经升到10级，正式开通虚拟恋人的玩法，目前正在加载框架。”有人来汇报。 陆濯致去到了办公区，和熬在一线的员工们叮嘱。 “已经熬了这么久，前期该准备都已经准备完毕了，除了技术人员留下，其他人就回家吧。” 好些人都在说，“不回，我们买了热搜，等着控评呢。” “没信心？”陆濯致笑着说道。 “怎么会！虚拟恋人是我近期玩过最好玩的了！绝对会大爆的！”依旧是很多人在喊着。 一旁的池予靠在门框边，嘴角挂着笑，看着齐心协力的濯息科技员工们，心里暖洋洋的。 他拽了拽陆濯致的衣袖，“你在这里守着，他们更不敢回家休息了，要我说，你得先做表率，回家休息。” 陆濯致：“行了，各分组组长听好了，除了手上必要的工作，可以居家办公，也可以远程办公，组长安排好，其余的放假三天，安心过元旦。” 让子弹飞一会。 虚拟恋人的玩法是需要用户等级抵达10级后才会开通，且一开始的玩法只有单纯的互动，很多数据需要依靠着每日的加深互动，形成数据库，再能逐渐丰富不同用户的虚拟恋人。 比如，你每天都和他聊化妆品，那他就能在和你沟通中逐步学习美妆类的信息，以此达到扩充信息库的能力。 而他也会逐渐找到你喜欢的话题，和你越聊越深入。 继而将你的用户信息发掘得更深层次。 这就是塞德科技的AI技术核心与濯息科技的大数据核心相融合。 等越来越多的用户开通了虚拟恋人的玩法，再逐渐深入使用下去，口碑才会慢慢起来。 这就需要稍微拉长一段时间的战线。 陆濯致不着急，这个项目他非常有信心，一定会掀起新的浪潮。 为了做好表率，陆濯致先一步休假三天。 跨年夜当日，陆濯致和池予去超市买了火锅食材，计划着今晚在家煮火锅，再喝点小酒，赏一赏跨年夜的夜色。 “真不去Y市？跨年夜的烟花很好看。”陆濯致问。 池予赖在沙发上连腿都不肯抬一下，哼哼唧唧地说道：“不想折腾啦，就在家里过吧，也挺好的。” 烟花，和陆濯致看过一次就够了，他不贪心。 “行，那就吃火锅。”陆濯致把电煮锅搬了出来。 鸳鸯锅底，一边是鲜辣的红汤，另一边是陆濯致亲自熬煮的高汤，池予闻着香味，偷摸着从沙发上爬起来，绕到了餐桌边重重地吸了一口。 “香。” 陆濯致刮了下他的鼻尖，语气宠溺，“待会多吃点。” 嗡嗡—— 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是陆濯致的手机。 池予以为是工作电话，毕竟现在是虚拟恋人刚上线的关键时期，经常有人打电话来汇报下工作情况也属正常。 震动响了两下，陆濯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正准备拿起手机。 猛地，池予感觉自己脑仁上的那根筋被人用手指缠住了，用力一拽，再蹭地松手。 他控制不住地踉跄一步，双手撑在桌案上，动作间隙，他正好抬眼扫到了陆濯致的手机屏幕。 是黎离的电话。 接着，被自己遗忘的剥离感再次找了上来。 好像有人要将他从这具机器人的身体里拽出来，让他无形无体地飘荡在空中。 陆濯致正巧侧着身接起电话，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侧呼吸不稳的池予。 实际上，真的很难察觉出来。 机器人的脸色红润，表情无恙，只是捏紧在桌案上的双手能勉强体现出此刻池予的虚弱状态。 “黎离。”陆濯致冷淡开口。 通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池予能听见，电话中的黎离只说了一句话。 “濯致哥哥，我要结婚了，就在半月后，希望你能来参加。” “好的，祝你幸福。” 只有两句话，这通电话便被挂断了。 黎离要结婚了，半个月后。 抽离感再次如海水将他淹没，窒息的濒死感将他笼罩。 最终……他没能吃上陆濯致亲手做的火锅。 池予昏迷了。 等池予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陆濯致正双手紧握着他，双眸里是惊慌仓皇，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弄丢了心爱的小予的胆寒。 “主人。”池予哑着嗓子，轻轻地喊了一声。 “小予。”陆濯致凛然颔首，“抱歉，你的电池可能出了问题，电量显示有误，你缺电停运了。” 池予翕了翕唇，没说什么。 缺电停止运行，是个很好的解释。 不然让他解释自己为何会昏过去，是个难题。 “电池坏了呀。”池予弯了弯眼眸，从床间爬了起来，看起来状态毫无问题，就是短暂地缺电了而已。 “明天去售后中心看看电池吧。”陆濯致不放心地拉开他的胳膊查看。 池予躲开了，小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乐意。 “你答应过我，不再去那里的。”池予偏过头，语气落寞，“我不喜欢那里，我不想去。” “可你电池出了问题。”陆濯致坚持。 池予撒娇：“再用用看呗，如果下次再断电了，我们在考虑去不去售后嘛。” “可是……” 陆濯致犹豫，刚刚小机器人瘫倒在自己怀中的时候，自己的惊慌是前所未有的，那种惶恐超过了一切，他真的不能接受小予不在自己的世界中。 “就再用用看嘛，要是再出现问题，我一定去售后！”池予保证，“我现在就去主舱扫描身体，保证没有一点问题！” 说完，池予自顾自地跑进了书房里，窝在了主舱内，再次用主控台打开了这本书的结尾。 半个月后就是黎离的婚礼。 按照原文中的剧情，走到这里就已经意味着全书快写完了，主角两人的感情也即将进入婚姻的殿堂，HE结束。 陆濯致没有死亡，黎离和汤司忱光靠着自己的感情拉扯，依旧完成了HE的结局。 池予穿越来这本书里的唯一改变，只是改变了陆濯致的必死结局。 这也足够了。 哪怕只有最后半个月，他承诺过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会一直陪着陆濯致。 直到自己消失的那天。 第55章 55.求婚 “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因为拿不准自己的状态, 在元旦假期过后，池予便没有主动跟着陆濯致去公司上班了。 “我想再睡一会，好累呀。”池予赖在床上犯懒, 连眼皮都不愿睁开，“都怪你昨晚太过分。” 陆濯致讪笑了会，“乖, 那在家多睡会吧，我下午早点回来陪你。” 池予翻了个身, 把自己卷进被窝里，“回来给我带奶茶~” “好。”陆濯致出门了。 元旦假期，陆濯致都休息在家,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池予的异样变化，但池予确实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虚浮。 那种抽离的感觉是日渐愈重的。 池予猜测, 可能和半个月后的黎离婚礼有关。 毕竟，这就是原书的结局了。 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 他该怎么在陆濯致的世界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池予想不出来。 他只知道，他不希望陆濯致忘记自己, 哪怕想起自己时会心痛, 会难忍, 池予还是自私地希望, 陆濯致永远记得他。 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记得那份独一无二的偏爱。 身体很虚弱, 池予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是在梦中，还是自己犯了癔症，总之他好似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也有人在喊陆濯致的姓名。 听不真切。 等他再睡醒时，已经是中午了。 机器人的身体其实并不需要进食，它不会真的饥饿, 不需要果腹。 只是池予在这个身体里，他会馋，会有口腹之欲，会想吃小蛋糕，喝小甜水。 想着陆濯致待会回家的时候，会给自己带奶茶回来，池予干脆就不吃东西了，窝在沙发里蒙怔着看着房中的一切。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个屋中待了这么久。 他与陆濯致留下的温度，充斥在屋中的各个地方。 餐桌、沙发、水台、楼梯…… 都曾见证过他们的炙热。 如今，倒是要和它们告别了呢。 视线依次划过脚下踩着的地毯，落地灯罩的纱布，水台上的玻璃花瓶…… 好喜欢这里的一切。 咔哒—— 别墅门被推开，陆濯致拿着保温袋进来，“起来了？” 池予双腿曲在沙发上，淡淡地笑着，“再不起来太阳晒屁股啦。” 陆濯致笑了笑，“饿了没？” “给我带小蛋糕啦？”池予听出了他的暗示。 接过陆濯致递来的保温袋，池予开心地拿出他给自己带回来的小甜品，“虚拟恋人效果如何。” “看热搜了没。”陆濯致顺手将外套脱下，搭在了沙发边缘。 池予从旁边摸到手机，点开热搜看了一眼，随后抬眸笑着。 “真好，你又成功了。” 陆濯致捏了捏他的脸蛋，“功劳都在你。” “那当然~”池予撅嘴翘屁。 “先吃着吧，我先去洗个澡。”陆濯致按了按他的肩头，作势就要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池予下意识拽住了他，“别走。” 陆濯致回过身，疑问：“怎么了？” 池予有些失语，他张了张唇，最后只能开口说了一句，“陪陪我。” 陆濯致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有些失笑。 “好久没见你这么黏人了。”陆濯致说，“早上不跟着去公司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黏人等级没设置对。” 池予装作深沉，“孩子总该会长大的。” 之后，池予的黏人程度再一次超过了穿越过来的任何时刻。 池予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陆濯致身上，黏一会又偷偷跑走，然后又接着黏回来。 陆濯致以为是他们两心意互通之后，池予不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些黏人的行为都是爱意的展现。 心中美得冒泡。 趁着池予出去泡咖啡间隙，陆濯致给吴宣打了通电话。 “旅行安排好了吗？” “五天四夜，所有路线已经沟通完毕，行程单同步至您的邮箱。”吴宣汇报道。 正巧，池予拿着两杯咖啡晃进办公室，在进门的时候，脚步突颤，连带着左手的杯子没拿稳，直接摔在了门口。 陆濯致匆匆挂断电话，连忙走到办公室门口。 先是替他接过另一个水杯，接着将他左胳膊举起好生察看。 “烫到了没。” 池予乖巧地摇摇头，“没有诶，我反应很快的，把杯口朝外了，没烫着自己。” 陆濯致眸色暗了暗。 这几天，池予经常犯这种小失误。 不是摔跤，就是撞到东西，要么就是拿不稳东西，总之小祸不断。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陆濯致将咖啡放在了桌上，双眸有些沉，盯着池予，那种摄人的凌厉感立刻凸显出来。 “你在想什么。”他问。 池予瘪了瘪唇，绕过陆濯致走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谁要你不理我，一心埋头工作，我都闹成那样了你都不理我。” 装疯卖傻，池予只能这样做。 可陆濯致已经不吃这套了，“说实话。” 池予把头一偏，轻轻地说，“在想黎离结婚的事情。” 接着，陆濯致哑声了。 他深望了池予一眼，之后便是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内务电话，让人上来清洁下弄脏的地毯。 之后，他双手撑在桌案上，将头垂下。 小予在想黎离的婚礼。 原来小机器人在意的是婚礼啊。 陆濯致垂下的眸角微微弯曲，他重新抬起头，朝池予说：“我知道了。” 池予愣了愣。 知道什么了？怎么就知道了？ “过两天，我带你出去旅游。”陆濯致说。 池予有些惊讶，“哇，没听你提过诶！” 陆濯致说：“就是旅行的日期和黎离的婚期冲突了，可能不能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池予扬起胳膊，“管他呢，人秋雅结婚，我可不去又唱又跳的。” 陆濯致：“秋雅？” “不上班了！我们现在就去逛超市，这次也开房车嘛，上次烧烤我都没烤过瘾，这次多备点食材呗~” “咱们还去海边吗，我还想去看海呢。” 池予喋喋不休地说道，在他身侧是陆濯致宠溺的笑容。 只是在陆濯致看不到的地方，池予每晚都会从床间爬起来，借用月色描绘着陆濯致的脸庞。 池予想把这张脸永远记在心中，永不忘怀。 他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应该就是黎离和汤司忱举办完婚礼吧…… 原文剧情就是在这里结束的。 自己的生命，也即将在这里画上句号。 多出来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和陆濯致在一起的记忆，也即将触碰到了存储的上限，再也无法多积攒一些。 手指隔空划过陆濯致的眉宇，再来到他的鼻梁，最后停在了那张薄唇上。 池予没有忍住，将整个人扎进了陆濯致的怀抱里，用力的嗅吸着他身上的信息素。 要记住这个味道。 是陆濯致的味道。 …… 由于小机器人的特殊性，他们无法坐飞机，陆濯致本想着出国玩一趟，最后只能如了池予的愿，还是开着房车去了旅行了。 这次，他们去的地方是四季如春的云城。 池予玩的很开心，到处逛吃逛吃，不亦乐乎。 云城有山有湖，景色秀美，很适合在这里好好待上一段时间，慢慢享受自然风光。 在吴宣安排的行程下，池予和陆濯致玩了四天，在最后一天的时候，陆濯致突然说要带池予出去转转。 古城里，池予眨着好奇的目光到处看着。 “鲜花饼，尝一点。”陆濯致牵着他，走在古城里。 “会不会很腻呀，我不爱吃特别甜的。”池予有点犹豫。 陆濯致咬了一口先尝尝，接着再和池予说：“不腻，是花香的甜。” 池予弯了弯眼眸，就着陆濯致举着鲜花饼的姿势咬上去，“嗯！好吃！” “这边里云湖不远，咱们要不要逛过去？”陆濯致又说。 湖很大，在蓝天的印衬下，蓝色的湖水不比海城的海水要逊色。 云湖边有很多游客，陆濯致提前定了一间观景咖啡屋的星空楼顶。 “看过日落摩天轮，我们再一起看看湖边的日落吧。”陆濯致的目光绵长，跃过湖面，漫漫延伸。 池予看着澄蓝的湖面，微微出神。 “今天，是不是黎离的结婚日。” 身体的虚浮感愈来愈强，很多时候，池予需要集中千万分的注意力，才能听见陆濯致说话的声音。 身边的Alpha明明是温热的身躯，可是牵着自己的手掌，自己汲取不到任何温度。 全身像是跌入了冰窟，寒冷瑟抖。 “嗯，一转眼黎离也结婚了。”身边，是陆濯致的声音。 池予用尽力气睁大眼睛，想好好看着眼前的景色，也想好好看看身侧的人。 “陆濯致。”池予捏了捏相牵的指尖，“你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是陆濯致丝毫不需要思考的回答。 “很喜欢吗？”池予又问。 “嗯，很喜欢。”陆濯致用臂弯将他圈紧，下巴抵在池予的额头上。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该是一直黯淡的，无光的，寡淡无趣，尘乏贫瘠。” “是你的到来让我明白，喜欢和心动，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是无法预料的瞬间。” “池予……”陆濯致轻轻喊着他的名字，“你的到来，是命运馈赠的意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那束光。” 池予笑了一声，很轻吟，很婉转。 “我这么好吗。” “当然。” “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圈在肩膀上的胳膊猛地僵硬住，陆濯致直起了身子，用手指拂过池予的眼眸处。 “你再说一遍。”低沉沙哑的嗓音里，还带着丝丝的颤意。 “老公。”池予眨了眨卷翘的眼睫。 掌心被银色指环勾住，池予看着在无名指上逐渐推近的指环，还有陆濯致控制不住颤抖的指尖。 “别抖，陆濯致。” “我会答应你的。” “老公。” 哪怕我即将消失在你的世界里，我也不想你忘记我。 我想成为你的爱人。 原谅，我的自私。 我的爱人，陆濯致。 第56章 56.回到现实 “我的确叫陆濯致，但…… 从在别墅里睁开的第一眼, 再到看到陆濯致的那个瞬间，时间一分一秒变化，最终变成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指尖, 爱意缠绕在两个跳跃震颤的心房。 池予不知道什么叫做离别，在他的世界里，就算真的要分别了, 在离别之前也要轰轰烈烈一场。 管什么事与愿违，管什么曲散人尽。 他只想在最后的时刻, 在陆濯致的心中留下最浓墨的瞬间，他要陆濯致一辈子都记得，生生世世记得, 爱的人是池予。 哪怕这样的代价，是陆濯致永远地身陷囹圄, 他也自私地想将“池予”这两个字盖在陆濯致的人生之中，永远无法分割。 这是包含在爱里的自私, 是无法躲避的人性。 池予希望陆濯致永远永远记得自己，永远永远只爱自己。 而自己, 也会永远永远地爱着陆濯致。 他不再是书中的某一个角色, 他是鲜活的人, 是池予爱的人。 “恭喜玩家成功完成隐藏结局——陆濯致的救赎。” “游戏结束！” “脑链通道已搭建完成, 即将传输回现实世界, 再次恭喜玩家通关游戏。” 通关……游戏…… 池予睁着无法聚焦的双眸，惺忪的眉眼里全是对眼前看到的景象产生的困惑。 “快快快，内测玩家终于清醒了, 快将原始数据保存好，再也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他居然能醒过来！天啊，幸好有陆首席坐镇, 不然这个项目肯定得完蛋，咱们的实验数据全都黄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隐藏结局……” “能通关就不错了，能把玩家的意识从游戏里唤醒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数据能不能保存下来都不重要！别闹出人命才是关键啊。” “是啊，这段时间可给我吓坏了……” 池予动了动指尖，嘴唇上下微微翕动，呼吸微弱，整个人的状态很虚弱。 我没死吗…… 那陆濯致呢……他还在吗？ 池予听见嘈杂的对话声不断在耳边回荡，他们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格外清晰地传达到耳膜里。 游戏，通关，唤醒意识，脑链神经…… 这一切都似乎在给池予诉说着一个事实，在意识消散之前，他还躺在陆濯致的怀抱，那个怀抱炽热，掌心触摸到的胸膛跳动，都只是一场游戏。 “陆首席来了，大家快让让。” “陆首席，数据有异常，我只能先做封存处理，重新开启游戏的通道被损坏了，目前再也无法重新链接脑链，游戏的入口……进不去了。” 接着，池予听见了非常熟悉的声音。 是那道平淡的，深沉的，如磁铁般的声音。 “我知道了。” 池予猛地抬手，拍在了眼前的透明舱前，挣扎着就要从游戏舱内坐起身。 “内测玩家已经苏醒了，陆首席您要去看看吗？” “嗯。” 一声一声脚步逐渐靠近，盖在身前的透明板被降下。 一个男人的面容突然闯入眼帘，他看着游戏舱内的池予，淡声开口。 “非常抱歉，因为我们的技术问题让您的意识停留在了游戏内，幸好您最后通关了游戏，开启了回来的通道。” 池予看着他，看着无比熟悉的那张脸，心口快如潮水涨开，那种被闪电击中的酥颤快速传向四肢，连带着指尖都带上了阵阵麻意。 “陆濯致……”池予控制不住地低喃了一声。 在看到那人脖前戴着的工作牌正巧也写着信息。 姓名：陆濯致 职位：首席程序师 是他……是陆濯致…… 不顾一切地抱上了自己心爱的人，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将池予淹没，完全沉浸在重新看到了陆濯致的激动当中。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以为我和你，再也不会有以后了……陆濯致。” “太好了，我还能看到你，还能抱到你，我太开心了……” 可是，自己抱住的那个人，礼貌疏远克制，只是用手掌轻轻拍了拍池予的肩头，连说话的语调都不带起伏。 “抱歉，您认错人了。” 池予先是一愣，接着松开手，再次看向那张脸。 “不可能，我没认错，你就是陆濯致。” 陆濯致笑了笑，他举起自己的工作牌，“我的确叫陆濯致，但是你真的认错人了。” 须臾，眼前名叫陆濯致又称自己并非陆濯致的陆首席，将现场的工作人员全部撤离，只剩了池予一个人在偌大的游戏运行区内。 “还有力气吗？先将你从游戏舱内抱出来吧。”陆首席很是礼貌地说：“你躺太久了，四肢肌肉还没有完全恢复状态，这两天不要太剧烈运动，先适应适应。” 池予本想自己爬起来的，听着陆濯致这么说，他重新卸下力，故意双眼婆娑地盯着他。 “那，那主人抱我出去。”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带着鼻音，听着很委屈。 陆首席只是浅浅地抿了下唇，接着就非常绅士地将双手绕过池予的胳膊之下，将人架了出来。 这个动作算不上是抱。 池予的确有些站不稳，他倒不是故意要往陆首席身上瘫去，双腿的无力让他控制不住地往身侧倒。 陆首席没办法，只能用胳膊稍稍圈紧了他，将池予带着走出了运行区。 附近，有一块超大的屏幕。 他就把池予放在了屏幕前的座位上。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叫池予，对吗？” 池予抬起头，“小予。” “池予，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一下目前的情况。”陆首席不顾池予的纠正，依旧叫了他的全名。 “我叫陆濯致，是这款全息链接脑神经游戏的首席程序师。” 池予看着他，不曾开口。 所谓的陆濯致稍稍叹息，接着点开了屏幕上的内容。 “你所说的陆濯致，是游戏里的一个配角，就是所谓的NPC。” “在你进入游戏的时候，因为程序设置错误，将你的脑神经接入了陆濯致的机器人伴侣身上，这是导致无法召回你意识的直接原因。” “机器人的数据是编写进游戏背景中的，意思就是说背景里有这么一个机器人，但却没有赋予机器人行为设定的编码，所以我们无法通过编写数据来唤醒你的意识。” “只能通过你自己通关整部游戏，才能重新开启回来的通道。” 池予眨了眨眼，很轻地说了一声：“听不懂。” 陆首席微微一怔。 “我只想知道，他还在吗？”池予指着屏幕里的那张脸，和眼前正在说话的人一模一样的脸。 “他，陆濯致，还在吗？” 陆首席：“他是数据，只要我们重新恢复了内测的数据，他就可以存在。” “你就是他。”池予说。 陆首席：“抱歉，我不是他，他是数据，我不是。” “可你叫陆濯致。”池予像是陷入了魔怔，转不过弯，也不想转过弯。 陆首席先是沉默了半晌，接着抬起稍有凉薄的视线，睨着红了眼眶的池予。 “我知道游戏链接脑神经后的全息效果堪比现实，但还是需要和你说明，你和陆濯致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游戏。” “游戏现在结束了。” “希望你能早点走出来。”陆首席直起了腰，眸光里是池予从没有看过的冷漠，“记住这只是一场游戏。” 那种冷漠，比第一次看到陆濯致拒绝去救落水的儿童时，还要冷。 他真的不是陆濯致吗？ 那我的陆濯致……在哪里呢。 像他说的那样，所谓的陆濯致从一本书的配角，变成了一个游戏的NPC。 都是那样的无关紧要。 可是……谁又能明白，就是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是池予深爱的人。 “他们说……无法重回游戏了吗？”许久，池予好像接受了现实，“我想回游戏再看看他。” 陆首席调出了满屏的红色代码，“这些都是受损代码，在修复之前，游戏的入口暂时无法打开……” “那，修好了可以和我说一声吗？”池予说。 我想回去看看他。 “好。”陆首席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淡漠。 “很感谢你的测试数据，也很抱歉因为我们的技术对你造成了损害，参测的赏金会如约打进你的账户，再次向你致歉。” 在池予身后，是陆首席的微微欠身。 他没有理会，只是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陆濯致，胸口抽疼。 “早点修好数据，谢谢。” 从游戏实验大楼出来后，池予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很多被自己遗失的记忆再次寻了回来。 没错……自己是因为赏金才来参加的全息游戏内测。 所以自己以为的死亡、穿书、完成任务……都是自己在进入游戏后迷失了意识，从而产生莫名的想法。 根本不是什么穿书，自己也没有猝死。 他还活着。 而陆濯致，依旧还是纸片人，是一部游戏的NPC。 自己付出的真情，依旧不会得到回应。 池予轻笑一声，“真特么可怜。” 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陆濯致。 可能他俩……都很可怜吧。 按照自己的记忆，池予找回了家。 在用自己的指纹解开指纹锁的时候，池予还有些犯迷糊。 他分不清到底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自己推开的哪扇门才是虚拟的。 当视线看到屋中的一切时，虚妄的记忆又一次浮现。 没错，这里就是他的家。 是池予提前收拾好了家具，关闭好了门窗，丢掉了所有的垃圾，准备就绪地出门，去参加了游戏内测。 房间许久没开窗，带着痒鼻的灰尘味道。 池予走进屋中，打开了所有的窗户，闻着新鲜的空气自鼻尖再过肺。 他突然忍不住酸了眼眶。 陆濯致，你还会记得我吗…… 第57章 57.陆首席 “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关…… 家中的一切都没有变。 看着被自己提前收拾好的家中, 越来越多的记忆寻了回来。 自从政府推行同性婚姻后，一时之间经济状态发生改变，市场在巨大的冲击之下, 逐渐发生转变。 娱乐体，也不再围绕着男女之间，开拓出了多条支线, 不仅仅是同性之间，还有更多类型的泛娱乐文化。 而池予所在的公司, 在市场中被淘汰，破产解散。 他也彻底失业，成了待业青年。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 池予看到了酬金高昂的游戏内测体验官的招募信息。 这就是他和陆濯致的缘分。 “哎……”只能发出一声叹息，池予说不出任何话来。 好似接受了现实, 池予麻木地脱下身上的外套，再拿出打扫清洁的工具, 像极了被主控台控制身体的机器人，重复地做着清洁室内的动作。 家里虽然被自己提前收拾过了, 也就几天没有通风, 房间内散落着灰尘, 等池予收拾完了之后, 他才后知后觉地找到了放在床边没充电的手机。 充电、开机。 除了一些广告短信, 自己的微信里毫无动静。 他没骗陆濯致，他没朋友，不社交, 除了工作就是宅在家里看小说。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小时候的池予无法自己照顾自己，只能借宿在几个亲戚家, 轮流住上一阵。 等他上了初中之后，池予就办了住校。 再眨眼，他长大成人，能够打工兼职来赚钱，养活自己。 在池予的人生中，他可能比陆濯致还要孤僻。 这份孤僻不是他刻意想去这么做，而是这种孤独的氛围里，反而能让池予感觉到安心舒适。 不用在意别人的想法，也不会担心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打扰到别人正常的生活。 只是在经历了这一趟奇妙的旅程之后，池予觉得，与其说像个行尸走肉活在真实世界里，还不如在游戏世界里当一个无忧无愁的机器人。 至少，小予还有主人满心满眼的疼爱。 如今的他，没有人爱他了。 这些天他因为无法唤醒意识，工作人员都是给自己注射的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体征，再加上一直躺着，能耗少，靠着营养液还可以苟命。 现在恢复过来了，再加上刚刚做了体力活，池予能感觉到胃一阵一阵的蠕动，泛着酸水。 饿，好饿。 想吃跨年夜陆濯致给自己亲手煮的火锅。 找出外卖软件，池予选了一大堆火锅食材，等着外卖员送上门。 期间，他冲了个澡，换上了睡衣，就坐在沙发上守着门口。 等门铃一响，池予冲到房门前，朝外卖员喊了一句：“谢了！” 接着便是迫不及待地将火锅底料入锅，再将分装好的食材全部倒进了锅里。 当筷子捻起第一块肉放进嘴里的时候，池予哭了。 “不是这个味道。” “为什么……” 他不信邪地继续捞了一块，塞进嘴里，香辣变成了苦涩，在味蕾深处来回散播着苦的味道。 放下筷子，池予愣愣地盯着眼前正咕咚咕咚冒着热油的火锅。 “陆濯致……好想你……” 上天到底是眷顾他，让池予这辈子能遇上陆濯致，体会一次轰轰烈烈的心动，还是说这其实是一场折磨，折磨着池予一个人，再也无法走出陆濯致亲手编织的那张令他沉迷的梦网。 他不想哭，也哭不出来，只是心口闷得很难受，堵得慌，连喘口气都像是件很难的事情。 关掉电煮锅，将窗户再次打开，池予看了一眼城市。 不似花市，这里的人严明律己，所有的事物界限中，都有一套底线。 陌生人之间，可能对上一个眼神都会被说不友好，咫尺邻里之间可能连面都不曾见过。 每个人都戴上了厚重的面具，麻木地活着。 好像……这里和花市，也分不出谁好谁坏，都是一样的扯蛋。 池予从外卖袋子里翻出了自己特意买的酒，倒在了杯中，拿上手机走到了沙发边。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窝在沙发里，而是直接靠在沙发垫上，坐在了地毯上，双腿蜷在一起，小口地抿着手心里的酒。 想他，怎么办呢。 池予在沙发上摸到被丢到一旁的手机，在书城内搜索着那本《究极缠绵》，这是唯一能见到他的办法了。 这一次，他不再看主角的戏份，在细碎的字里行间贪婪地寻找着陆濯致的身影。 池予看得认真，看得仔细。 像是第一次阅读这本书一样，他一只手攥着手机，另一只手时不时举起酒瓶喝上一口，双眸里是对陆濯致的想念。 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流逐渐减去，渐渐变成万籁寂静，只剩下月色和风吹过的沙沙声。 陆濯致和黎离是在福利院一同长大的孤儿，一个成为了陆家想要东山再起的希冀，另一个则是成为了婚姻的牺牲品。 他们在被领养的时候就注定了结局。 作者用了大量的篇幅描绘了他们对命运不公展示出的愤恨，而浓墨的地方正是黎离这个角色。 池予看到了在这章结尾，有一个用户留了一个段评，被点赞超过999，放在了置顶上。 “身处深渊与黑夜沉沦，你的每一次呼吸，在你血液里流淌的每一寸空气，它们都曾在弥山埂野里闯荡过，你的身体比你更想拥有自由。” 池予瞳仁猛地睁大。 这不是……陆濯致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吗。 不，不对，这留言的账号……竟是池予自己！ 记忆再次涌来，没错，这句话是他亲手敲下的字，是他在看到这一段剧情的时候，对孤儿院这几个小苦瓜悲惨人生而发出的感慨。 不仅仅是对书中的角色，更是对自己。 在自己只有几岁的时候，池予就被迫经历了父母早亡，自己要抬着父母的遗照，他的力量根本撑不动那么沉重的遗照框。 况且，他还要拿两个，一个爸爸的，一个妈妈的。 那么幼小的池予，经历了别人连想都不敢去想的悲恸之事。 可是活下去，是父母对他最后的要求，池予要活下去。 自己留下的评论，为什么又从陆濯致的口中，和自己复述了一遍。 陆濯致为什么会知道这句话。 他看过这本书吗？ 如果按照之前的说法，陆濯致是书中的角色，那他可能会在莫名之中知道这句评论，可如今已经被池予经历的事实证明，陆濯致并非是书中的角色。 他只是一个游戏NPC。 那他又凭什么能知道这句话。 这是陆濯致亲口和自己说的！ 攥着手机的骨节逐渐变得苍白，池予想，明天该去和所谓的陆首席确认下这件事。 想起陆首席，池予总会想，这人真的不是陆濯致吗？ 明明都叫同一个名字，模样也一样，连视线都是同样的凉薄。 可是这道凉薄的视线，陆濯致从来不会这样看自己，他总是用那道温润带着眷恋的目光看着自己。 池予抿着双唇，喃喃地低语：“陆濯致……陆首席……” “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关系吗？” 就这样坐在地毯上，通宵又看了一遍小说，想着和陆濯致曾发生的一切，池予很迷茫，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但他知道，今天得再去一趟游戏实验室。 …… 池予天一亮就揣着手机往实验室方向去了。 路上也没什么人，池予站在公交车站边，等到了首班车驶来。 可能是自己来的太早了，实验大楼连保安都没还没上班。 池予只是尝试的走到人脸识别机前刷了一下，居然打开了门禁通道。 想来，应该是自己在参加游戏内测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录入的人脸信息吧。 坐上电梯，按照自己仅有的对实验室的记忆，他找到了陆首席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侧面的沙发上，正窝着一个人。 他弯着脊椎，连双腿都需要曲起来才勉强可以塞进沙发上，睡上一个姿势不太舒服的觉。 咔哒—— 池予动作很轻地打开了门，慢慢地走到了陆首席的面前，缓缓蹲下。 即使这人已经明确地告诉过自己，他只是一个姓陆名濯致的陌路人，可是池予总是会不自觉地将他这张脸和记忆中自己心爱的人重合在一起。 陆濯致也会在濯息科技的办公室里，在沙发上小憩。 那模样，和现在一样。 只是少了些狼狈和凌乱，现在的陆首席，带着浓浓的疲惫感，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似得。 为什么他们会长得一模一样？ 为什么陆首席要在游戏里弄一个和他自己同名同姓，五官完全一样的NPC？ 难道是因为他是首席程序师？在自己的游戏作品里夹带私货？ 那为什么游戏里的陆濯致会对自己说出曾经在小说里留言的评论呢？ 太多疑问，池予很想问问眼前的这个人。 只有他，才能回答出自己的问题。 手指不受控地落在了他的眉峰上，指腹落下传来眉毛轻轻地抖动时，池予心口猛地一缩。 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他慌乱地抽回手指，手指蜷缩成拳头抵在胸口，在一阵堵塞的喘息后，池予拔腿就往外面跑。 在落荒而逃的身影之后，是陆首席幽幽睁开的黑眸，这双黑眸里藏了太多的情绪。 他盯着落逃的背影，眼底不知名的情绪闪了又闪。 陆首席从沙发上起身，朝着那道慌乱的背影追了上去，“小予！” 池予刚抬起的步伐彻底顿在空中，他有些震惊地睁大着发红的眼眸，转身看向那人。 嘴唇控制不住地轻颤，“你叫我小予……” 第58章 58.你真的不是他？ “陆濯致，你真…… 在虚拟世界里, 池予喜欢听见陆濯致喊自己的全名，池予。 换到真实世界，池予却很想听见那声低哑的“小予”。 因为那是来自陆濯致的爱恋。 在听到陆首席这么喊自己的时候, 几乎是一瞬间，池予幻想着他就是自己的陆濯致。 可事实……并不是那样。 “小予。”陆首席稍稍抬起手，往里招了招, “上次听见你让我这么喊你的。” 池予看着他，没说话。 “过来点, 路边车多。”陆首席又说。 池予沉默地抿着唇，纠结了许久才开口：“为什么追出来，你在担心我？” “当然, 你是我们项目的重要观察对象。”陆首席说，“我必须确保你在结束游戏后, 身体状况良好，全息游戏对你的脑神经没有产生任何副作用。” 池予淡淡地眨了眨眼睛, 语调不详，“原来是这样……” 担心他, 是因为他是实验项目的内测用户, 而并非是因为他是池予。 “你的脸色……很差。”陆首席往前走了两步, 伸手将他拽到了远离马路的安全地带。 在拉扯之际, 陆首席的视线贴着池予眼尾的那颗痣划过。 “你喝酒了？”大约是靠得近, 陆首席能闻到池予身上残留一夜的酒精味。 池予垂下头，心不在焉地回答：“嗯，脑子太乱了, 就喝了一点。” “你现在不适合喝酒，才苏醒没多久，在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之前, 不要做这种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面对突如其来的说教，池予没缘由地烦躁。 “你是我的谁？你又不是他……我不需要你关心。” 陆首席只是稍稍顿住，脸上没看出任何不悦的表情，这副模样更是让池予挥出去的拳头变成了软绵绵的力度，很糟心。 又说不上到底为什么糟心。 “算了，我就不该来找你。”池予卸了力，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很是落魄。 正准备拂手离开的时候，陆首席突然开口：“吃早饭了吗？” 池予回过头愣了愣，“没。” “走吧，带你去吃早饭。”陆首席将手放进了口袋里，独自朝前走去，没给池予拒绝的机会。 池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想了什么，视线垂下后又抬起，跟着前面的身影就追了上去。 …… 汤包馆内。 陆首席端了杯豆浆先递上，“先喝点暖暖胃。” 池予没和他客气，接过了温热的杯子，小口地抿着。 “找我是有事情问吧。”陆首席又说。 池予动了动身子，他松开了捧着的豆浆杯，将视线抬起，直视着对面的那张脸。 真的一模一样。 除了望着自己时，多出来的淡漠凉意。 “我可以喊你陆濯致吗？”池予浅浅地开口，声音很小，好像在担心对面的人会拒绝。 陆首席笑了笑，“这是我的名字，当然可以这么喊我。” “可是，你不怕我分不清你和他吗？”池予说，“你们……都叫陆濯致。” 陆首席抬起眸子，很坦然地看着池予，“你现在的状态让我能感受到，你区分的出来。” 这种漠然态度落到池予的心中，即使揪心痛苦，可他在意的问题依然还是同样的问题。 “你真的不是他吗？” 陆首席：“他是数据，我不是。” “所以，你否认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陆首席没有回答，而是将桌上的汤包和糕点推向了池予。 池予不肯动，陆首席没办法，只能再次松口。 “找我又什么事情。” “你听过这句话吗？”池予说：“你的身体比你更想拥有自由。” 陆首席突然呼吸一滞，抬起了眸子略带凌厉地盯着池予。 池予却轻笑了一声，“怎么是这个反应，陆濯致。” 陆首席收回了视线，轻声解答：“游戏的原型是一本小说，你刚刚说的话就是出自这本书里的一个热门评论吧。” “你知道那本小说？”池予问。 “嗯，是游戏的原型，我自然知道。”陆首席回答。 池予又问：“那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本书改编游戏呢。” 陆首席只是稍稍颔首，“因为火，能挣钱。” 池予掏出手机，找出了那条评论，将手机摊开在他的面前。 “这个评论是我留的。” “陆濯致，这句话是我说的。” 陆首席抬起头，视线丝毫不躲避，“原来是这样。” 池予眯了眯眼睛，想从那副严丝合缝的脸上看出一丁点细微的变化。 没有，什么都没有。 “陆濯致，你真没劲。”池予说，“你最好一辈子别让我发现。” 池予丢下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汤包馆。 在人影消失后的瞬间，陆首席突然松开了一直紧握在桌沿的手，连嘴唇都泛着青紫色。 他垂下颤抖不已的睫毛，控制着快要震颤的双臂。 …… 池予在城市里漫步，像个无家可归的人，转转悠悠又找不到终点。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想重新回到游戏里陪着陆濯致，更是贪婪地希望……其实现实里也有一个陆濯致。 池予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也很贪婪。 凭什么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就能如自己的愿，平白无故多出这么一个人呢。 在自己24岁的人生当中，从来都没听过这个人，凭什么去了趟游戏，他的人生里就能多出一个陆濯致来呢。 可是，陆首席的出现，又总是让池予无法控制地往那个方向去猜测。 池予不笨。 相反地，他很聪明。 他不认为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姓名都一样的人，会完全没有交集？ 只是陆首席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陆濯致，或者说，也许他就是陆濯致，但……他可能丢失了部分记忆，又或是发生了什么自己还没能想象到的事情。 总之，这件事急不得。 总得弄明白，陆首席和陆濯致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关系。 在附近转悠了许久，池予稀里糊涂地被一个发传单的小伙子忽悠进了健身房。 “小帅哥，你长得这么帅，就是太瘦了，这哪天要是刮台风了，你这小身板都得被吹跑。” “现在有春季优惠，私教课打五折！买20节私教课赠送半年会员卡，凭卡都可以免费使用健身房里的所有器材，还有免费的课程可以上哦~” 池予愣了下，接着捏了捏自己的腰间。 他和小予是有区别的，除了眼尾的那颗痣，身材也有区别。 小予有马甲线，身形优越，条子正得不行。 陆濯致总是对他的腰爱不释手，时不时地就要掐一下。 如今回到了现实，马甲线是没有了，身子更瘦了，连肉都没有，只剩了二两皮。 再加上有推销的人在旁边一直叭叭地说，池予稀里糊涂地扫码支付，直接买了20节私教课。 还加上了私教的微信。 私教是个挺友好的小伙子，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身材不错，只是比陆濯致那样的纸片人比……还是差了一点。 “要今天就上课吗？还是你先休息休息？看你脸色不太好。”私教指了指他的脸，“休息好了再来训练吧。” 池予微微露了个笑容，“好，那回头提前和你约时间。” 也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总好过天天宅在家里想陆濯致和陆首席之间的关系。 熬了一天，池予真顶不住了。 健身房所在的商场里池予住的地方就只隔了两个路口，就这么一截路池予都走不动了。 身子太累了。 打了个网约车，池予蹲在路边等车。 摆弄着手机时，他看到了私教发来的训练计划，让他增肌增重，还发了些食谱给他。 池予点开图片保存，接着返回到了微信的主界面。 突然想起，下次见到陆濯致的时候，和他加个微信吧。 一个叫陆濯致的人，就算对话框内从来不会互相发消息，就静静地躺在好友列表里，都会让他安心许多。 池予揉了揉发涩的眼眸，忍住没哭。 回到家，照例冲澡换睡衣，窗帘一拉，闷头就躺进了床里。 这一觉，池予睡了很久。 是因为他在梦里，看到了陆濯致。 舍不得醒，想一直活在梦里。 在自己第五次意识到这是梦里的陆濯致时，池予醒了，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再进入梦乡，再看看令他心念的那张脸。 梦醒了就是醒了，再也无法续上了。 够了，至少他今夜已经看到五次陆濯致了。 熬了一整天，再加上心事重，如同被梦魇了似得，池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三日的清晨。 等他撑着沉重的身子爬进浴室后，才勉强活了过来。 从浴室出来后，池予第一时间给自己量了体温。 有一点点的小低烧。 家里没有退烧药，只有一些治感冒的药，池予瘪着唇，瘫坐在沙发上。 “怎么办呢，没有陆濯致的照顾，你就没办法自己生活了吗？” “没遇见陆濯致之前，你可没有这么娇气过。” 少年时期的池予，别说发烧感冒了，自己一个人在寄宿学校，生病难受死了都能忍着不表现出来。 只是为了不给亲戚们添麻烦。 怎么……人越过越回去了。 用外卖软件买了药，再点了个早餐，池予开始琢磨起私教给他发的训练计划。 并给私教发了个消息。 【Yu：今天下午我来上课。】 做完这些，他躺在沙发上，浓睫盯着天花板眨了又眨。 现在的陆濯致会在做什么呢？应该是去晨跑了吧，然后绕路给自己买奶茶，说不定还会买上自己喜欢吃的小蛋糕带回来。 想到这，心口的酸涩终于减去些。 振作起来！运动！锻炼好身体！以崭新的面貌迎接着新生活。 哪怕这个新生活里没有陆濯致的身影。 但他相信，会有的。 第59章 59.质问 “你，是不是和我一起进入…… 换上利落的运动装, 池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浑浊，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曾穿着这样的运动装陪陆濯致去晨跑健身。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 在池予心中留下了太多痕迹，每时每刻都能寻找到相似的地方，接着便是遏制不住地想念。 想也没有用, 游戏没有修复好之前，自己没办法再回到游戏里见一见陆濯致。 可是, 就算修复好了游戏，所谓的陆濯致还会是他的主人吗？ 临出发前，池予还是给自己测了个体温, 温度已经正常了。 身体除了有些虚浮之外，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头有点胀痛, 是能接受的范围内。 不是休息日，又不是晚上, 健身房的人并不多。 再加上池予是花了重金买的私教课, 全程都在独立的空间里跟着教练训练。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增重增肌, 私教也有点本事, 没用多久就给他制定了训练计划。 跟着训练计划, 池予练的认真。 一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私教小伙子也很客气，隐约看得出自己的客户心情不太好，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更没有刻意打听客户的信息，又或是提起续费升卡这样的事情。 池予对这个私教还挺满意，至少眼力见足够高, 没有让他本就心烦意乱的心情火上浇油。 “今天感觉如何？强度还能跟得上吗？” 今天的课程结束后，私教不放心问了一句。 池予揉了揉发酸发胀的胳膊，“还行，能接受，就是不知道明天睡醒了肌肉会不会疼得厉害。” 私教突然跑开了，“你等我一下！” 不知道拐去了哪里，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个滚刺状的东西。 “这个是帮助放松肌肉的，你晚上回家洗完澡，没事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个敲一敲、滚一滚发紧的部位。”教练说。 池予先是看了私教一眼，接着指着他手里递来的东西问：“那这个额外收费吗？” 教练大笑一声，“不收费，这是咱们会员礼，免费送你。” 池予这才接过东西，“噢，那谢谢了。” 看私教愣着不走，池予又问：“还有事吗？” 小伙子挠了挠头，“我看你今天上课的时候，整个人都挺emo的，上我的课这么难受吗……” 池予斜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啊，我失恋了，没办法表情管理，提不起劲也只是自己的心情问题，和你无关。” “你失恋了啊……”私教又开口。 池予提起大包斜挎在身上，没再理他了。 出了健身房，池予在商场里绕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想起这里正好有自己非常喜欢喝的奶茶店，池予终于有点馋了的感觉。 这几天的食欲就像是离家出走，且有一去不回头的架势，如今突然想喝奶茶，池予觉得无论如何都得满足自己。 池予喜欢的这个品牌的奶茶店大部分时候都会排队，他就提前在小程序上下了单，又在商场负一楼买了几块小蛋糕，才慢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查看。 发现手机上显示自己的订单已经制作完成。 他这才慢悠悠地转到一楼的奶茶店，给店员看了自己的号码取餐。 奶茶店有两个入口，一个在商场里面，另一个是可以接到商场的大门外。 池予是从商场里面的入口进去取得餐，再从另一个门出了商场。 走到外面来，池予深吸一口气，呼吸到了初春时夜晚还有些凉鼻的气息，无端又想起了陆濯致的信息素。 冷冷的，凉凉的，就像现在这样，深吸过肺，就是现在这样的味道。 他稍稍偏头，想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却在看到一个背影时，怔住了姿势。 那是……陆濯致。 不，那是陆首席。 陆首席背对着他坐在奶茶店的圆桌下，双手垂在膝盖中间，耷拉着，连个着力点都没有。 就这样愣愣地发着呆。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奶茶，三分糖。 和池予现在手里提着的外卖袋里的奶茶一模一样。 池予眨了眨眼睛，就在一瞬间，鼻子酸了起来。 自己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劝自己放下，劝自己不要那么心急，劝自己一点点想清楚，可是当自己看到现在的这幅画面后，池予只想冲到他的面前。 质问他。 池予拽下了健身用的大包，哐地一下放在了陆首席面前的桌上。 陆首席可能真的在发呆走神，池予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让他抬起眸子。 池予狠狠地抿了下唇，开口时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着颤音。 “你，是不是和我一起进入游戏了。” 陆首席动了，他抬起眼有些懵怔迷茫地盯着眼前红了眼的池予许久许久。 他看着池予眼中的雾气，没有底气地躲开了视线。 “回答我。”池予不给他喘息的时间，连着追问。 垂在圆桌下的那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随后像是用了难以想象的决心，再次将两只手分开。 “没有。”回答池予的，是陆首席冰冷的声线。 池予死死地看着他。 也看着他面前那杯三分糖的奶茶。 倏地，池予拿起自己打包带回家的那杯奶茶，放在了桌上。 “那为什么你会点一杯，小予最爱喝的奶茶。”池予将他面前的两杯奶茶都往前推了一点，“都是三分糖。” “陆首席，你的工作室离这里并不近，而全市只有这里有这个品牌的奶茶店，所以你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凑巧，而是你特意为了这一杯奶茶而来的。” “我分析的对吗？”池予问他。 对面的男人紧抿着薄唇，额角的青筋稍纵即逝，他不肯回答池予的问题。 池予：“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他还是不回答。 池予大喊一声：“陆濯致！你不要像个闷葫芦一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要这样不否认又不承认？！” “我……没有进入游戏。”陆首席慌乱地起身，连眼神都不敢和池予触碰上，“工作室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池予看着他抬起腿，往前迈着步子。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抓住了快要逃走的掌心。 “主人……”一声低喃。 无助、乞求、彷徨。 “主人，你要丢下小予吗？” 陆首席再也抬不起步伐，即使四肢全部僵硬住，他也无法抽离出被池予拽住的那只手。 “抱歉小予，我真的不是他。” 听见这句回答，池予愣怔着看着自己拽着的那只手，像是被烫着了似得，他猛地松开手。 刚松开，陆首席立刻拔腿就要离开。 池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又一次抓住了眼前逃离的人影。 “主人，你回头看看我。” 陆首席没有动，池予就主动地走到他身边，用力地掰着他的胳膊。 转过来的，是陆首席也泛红的眼眸。 池予彻底惊住了心神。 “你……” 你不是他的话，你为什么会红了眼睛。 “小予，我真的……不是他。”陆首席红着眼睛看着他，眸色里全是坚决。 池予立刻稳住了心神，“抱歉，我情绪太波动了。” 陆首席这才站定在原地，没有再提起坚决要离开的念头。 “我才从健身房出来，身上黏着汗很难受，特别是现在冷风一吹，更是难受了。”池予说。 陆首席眸色晃了晃，刚想说什么，被池予接着出声打断。 “你送我回家吧，我今天低烧刚退，现在有点脱力。” 面前的男人俊眉拧住，语气里也透着冷劲，“都生病了为什么还要来运动，不是告诉过你，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剧烈运动吗？” 池予低嘲地笑了笑，“陆首席这么不放心吗？那不如你亲自监督我好了，我这人记性不好，你要是不时刻提醒我，我总会忘记这些事。” 陆首席紧皱的眉头根本没有松开。 “我家离这很近，就在那边。”池予指了方向。 “算了吧……” “陆濯致，你不是没进入游戏吗？”池予突然反问一句。 弄得陆首席一怔，“什么？” “既然这样的话，你在怕什么？躲我干嘛？”池予说：“我是病人，又是因为你们的游戏出了问题我的意识才这么久找不回来，你都没有愧疚之心吗？” 陆首席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那……走吧。” …… 池予没撒谎，运动后身体出了汗，又黏在身上，被冷风一吹，那感觉不要太酸爽。 本来就是低烧刚退，池予也不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个时候生场病，那绝对是要半条命的代价。 池予心中有数，所以他将陆首席带回家之后，真的没管他。 “陆首席，你先自己坐会，桌上有水，冰箱里也有吃的。”池予忙不迭地开了暖风空调，又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说罢就要往浴室里钻。 “我得先洗个澡，不然绝对得发烧。” 说完，他就丢下陆首席一个人在家中。 陆首席看着房中的陈设，再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流声，他只能微微叹息。 在家中随意地走了两步，陆首席看到了那本《究极缠绵》实体书。 像是被吸引似得，陆首席拿起这本书，随意地翻了两下。 于是，一张黄色的树叶静静地躺在书中间，被池予用于书签。 陆首席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连眼瞳都不知觉地放大。 宛如被年久的记忆再次寻上，他捏着树叶的根部，视线久久聚不到一处。 这个树叶…… “你在看什么？”突然，浴室里的人出来了，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走到陆首席的面前。 面对池予的质问，陆首席慌乱地找了个理由。 “这本书，你居然能买到实体版。” 池予轻笑一声，“没仔细看吗？是删减版。” “嗯。”陆首席淡淡地应了一声。 池予看了他一眼，绕到了陆首席的身后，拿起吹风机，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火的书有那么多，你为什么独独选了这本做你的游戏原型？” 第60章 60.漏洞 “你的心跳总是会出卖你。…… 是啊, 书城火的书那么多，为什么偏要选了这本作为游戏的原型？ 池予也没指望陆首席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他拿起吹风机又进了房间里, 等吹干了发丝间的水滴后，才重新回到客厅内。 “你没走？”池予看着房间内的人影说道。 陆首席可能是没想到池予会突然这么问，只能尴尬地起身, 双手在腿边搓了两下。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 陆首席看了池予一眼，最后还是转身准备离开。 在他身后，是池予轻笑的声音。 “问题还没回答就急着走？” 面前的男人将视线垂下, 看着地面上的瓷砖，只留了背影给池予。 “回答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一本？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你要用陆濯致的姓名, 还和他长得一样，为什么？！” 陆首席转过了身, 目光深重地盯了许久, “因为……” 池予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 “因为, 他和我很像。” “像？” “嗯。” 陆首席没有多说, 短短的几句话让他身上的颓势更加浓烈。 “你知道吗？”池予说：“他是孤儿, 在福利院长大，又被伪善的养父收养，他从小没有感受过爱。” “你凭什么说你和他很像。” “他经历过的痛, 你又能感同身受多少？” 陆首席黑色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池予，看着池予眼中逐渐泛红的颜色，“所以我不是他。” 在原著里, 没有机器人小予，没有人来救赎陆濯致。 可是，现实世界里有池予。 “你说我的意识陷在了游戏里，无法主动唤醒，可是呢，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看看我的家，所有的行李一个箱子都装不满，我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游离人，还不如在游戏里。”池予自嘲着低笑。 “就像游戏结局说的那样，陆濯致的救赎。” “那我的救赎呢，我在这个世界里的救赎呢？” 说完这些，池予又无奈地摇摇头，心中烦闷的原因太多，陆濯致是一方面，自己的孤寂也是一方面。 在经历了全身心信赖他人之后，再让池予变成之前那样的孤寂凉薄的状态，他做不到了。 “我想回游戏陪着他。”池予抬起眸子，眼尾的红晕惹眼。 许久，陆首席往后退了两步，直视着池予的双眸。 声音也带着沙哑，“我也是孤儿。” 只是一句，陆首席便刻意收敛语气里的颤意，将头偏了过去。 “很抱歉，现在游戏的通道受损，我会尽全力恢复数据……” 池予掏出手机，打开好友二维码，“加个好友吧，游戏修复好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陆首席在僵硬了片刻后掏出了手机，添加上了好友，“好的，如果游戏修复好了的话。” “他，还会记得我吗？”池予问。 陆首席顿了顿，“我不能保证。” “那你记得吗？”池予又问。 陆首席愕然地抬起头，右手也在瞬间抓住了附近的餐桌桌沿，“我该记得什么……” 池予很淡地笑了笑，“不知道，看你想记得什么吧。” “对不起……”陆首席又一次在池予面前，垂下了头颅。 池予望着眼前的男人，心口的酸楚快要将他淹没。 他不是傻子，陆首席的失态池予不可能看不出来。 世间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背景相同，名字相同，长相相同，可他们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这可能吗？ 池予指着自己眼尾的那颗痣，看着陆首席说，“陆濯致，看这里，现在是现实世界。” 陆首席注视的目光很是虔诚，这道目光又让池予的心口再次猛烈抽痛。 “我很爱他，很爱很爱。”池予用手指拂过自己的脖颈后的皮肤。 曾经，在这一块的皮肤上，有凸起的腺体。 陆濯致曾吻过这里。 “我相信你说的话，你不是他。” “但也请你告诉我，你就是他。” 你们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有着完全不同的心境的独立体，可你们又是一个人，同根同源。 陆首席是怎么离开的，那时的他是什么表情，池予都看不清了。 因为他的视线被泪水噙满，眼前只剩一片雾霾。 …… 尽管在池予的小心呵护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还是被病魔找了机会染上。 高烧不退，池予连爬起床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整个人烧得稀里糊涂。 他知道再这么高烧下去，得脑炎肺炎都是迟早的事。 身体是真的一点劲都没有，家里也没有药，就算喊外卖让人送药上门，他也没力气去开门。 他看着最近聊天的列表里，第一个是私教，是自己昨天夜里发了信息请假不上课的消息。 第二条，就是加了好友却没说一句话的陆首席。 池予眨了眨眼睛，点进了备注名叫【主人】的对话框里。 “主人，我发烧了。” 这是第一条语音。 “你可以来照顾我吗？密码锁是0314。” 这是第二条语音。 发完之后，池予只觉自己眼珠子都涨痛难忍，直接两眼一闭烧晕了过去。 陆首席当时正在铆足了劲修复游戏数据。 当他看到池予发来的消息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捏着手机的手指正发着颤，他连点了三次池予发来的第一条语音，蹭地一下就从工作室的座椅上站起来。 “我有点事，遇到问题了不要蛮干，等我回来修复。” 向工作室内的其他人丢下一句交代的话，陆首席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身后，是工作人员窃窃的讨论声。 “陆首席从游戏出来后就变了个人……他最近好奇怪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感觉他好压抑，眼睛里都没光了，太让人难受了。” “他在游戏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醒来之后变成这样了呢。” “谁知道呢，当时陆首席听到内测实验者的意识被困游戏里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进入了游戏，说一定要唤醒内测实验者的意识。” “好在的是，陆首席真的唤醒了实验者，不然咱们都得倒大霉了……” “不好说哦，不是说是实验者自己打出了隐藏结局才能醒来的嘛，也不知道陆首席在游戏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全身四肢都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池予连眼皮都睁不动，被人抱起来喂药的时候，他只能堪堪掀起一道眼缝，连模糊的人影都看不真切。 只是那道淡淡的，凉凉的味道，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池予都能认得出来，这是陆濯致的味道。 “主人。”池予烧迷糊了，呢喃地喊了一声。 搂着他的人呼吸一滞，连带着动作都变得僵硬。 接着，池予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可能是吃了退烧药，再加上有人给他擦拭身体，物理降温，后半夜的时候池予觉得身体好受了许多。 等他再醒来时，就闻到了房间内有淡淡的饭香。 池予挣扎着从床间爬起来，靠在了枕头上，嗓子干得快要吞刀子了，连话都不想说，更别说大喊一声，想让外面的人听见动静。 最后，池予只能拔下充电器，摔在了地上。 充电器是坚硬的固体，轻易不会摔坏，但是能发出“嘭”地一声，至少能让外面的人听见房间里面的动静。 陆首席快步走到房门口，看着已经自己坐在床上的池予，“还有哪里难受吗？昨天夜里你退烧了，只是还要再恢复几天。” 池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张嘴用极其沙哑撕裂的声音说了一个字。 “水。” 陆首席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他端着一杯温热的水，还贴心的加了一点点盐，“喝点电解质水。” 池予眨了眨眼睫，就当是说谢谢了。 一杯温水下肚，缓解了喉间的燥热，池予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虽然声音还是不太好听，勉强能够说话了。 “我想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池予看着他。 陆首席微微蹙眉，大约是想拒绝他的请求。 “你刚退烧，最好不要洗澡……” “主人。”池予还是看着他。 陆首席抿住了唇间，“我去把水温调高一点，洗完了别自己吹头发，我替你吹。” 池予笑了笑，“好。” 在浴室并没有待太久，刚退烧确实不适合洗澡，只是池予有点不能接受自己身上夹着黏糊糊的汗液，这个澡不管合不合适，都必须得洗。 动作还是很快的，洗完立马就从浴室里出来，毕竟闷燥的水汽堵着鼻腔，熏得脑袋涨痛，也不太舒服。 听话地拿上吹风机出来找陆首席，池予看见了在厨房内忙碌的身影。 桌上摆着几道清淡的菜肴，还有一碗番茄鸡蛋汤。 池予没有说话，就拿着吹风机站在了客厅里，看着厨房里的人影，眸光再次变得落寞。 陆濯致，也总是用这样的背影，忙忙碌碌地照顾着自己。 抱着自己去洗澡，又抱着他去充电，又或是带着他去衣帽间里选漂亮的小裙子。 一模一样的背影。 陆首席端着稀饭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站在沙发前发愣的池予。 “怎么不喊我。”他快速放下手中的碗，走到池予身边，拿起吹风机，“在哪里吹。” 池予却轻笑了一声，“就在沙发上吧，就像你之前抱着我充电那样。” 身前的胸膛猛地颤抖一下。 池予又一次勾住了唇角，“陆濯致，你知不知道你的伪装真的很烂。” 他直接用手掌覆上了陆首席的胸膛，“你的心跳总是会出卖你。” “就像我右胳膊的指示灯一样。” “你一靠近，它就控制不住地闪烁红灯。” “这里，也是一样。”池予用手指抵住了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它好像也无法控制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61.相认 “不管是哪个世界，我都不…… 骨节分明的指尖穿过发丝, 吹风机在房间内响着嗡嗡的噪音，池予闲庭地坐在沙发上，任由站立在身前的人帮自己吹头发。 此时的陆首席, 穿过发丝间的手指，正发着颤。 相比陆首席的仓皇和焦郁，池予显得格外地放松。 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刚刚咄咄逼人的姿态。 好像那几番逼问并非出自他口中。 只是越是想要表现出放松, 姿态就越是僵硬，掩藏在放松的表情之下, 是池予快要悬起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赌赢了。 陆首席就是陆濯致。 可是他为什么不承认？ 承认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困难，很想逃避的事情吗？ 池予绞尽脑汁, 想尽了一切理由，都想不明白陆濯致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 终于, 吹风机的噪音消失了。 陆首席缓缓放下吹风机，手掌轻轻地抚摸上池予的头顶发丝。 “小予。” 池予拧住了双手, 垂下的脸眸上，是自己紧张的张开唇, 哑声应了一声。 “对不起。”陆首席说。 池予愣住了, 拧住的手在一瞬间松开。 他以为, 在这样的环境和自己的逼迫下, 陆濯致总要开口了。 可事到如今, 还回来的还是他的一句“对不起”，连其他解释都没有，一句都没有。 有种怒气, 顺着抚摸在头顶的温热掌心猛地袭来。 池予偏开头，让陆首席的手在空中顿住。 接着，池予直直地站起身, 双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陆濯致，你为什么不敢和我相认。” 陆首席的呼吸再次颤抖急促。 池予看着他的变化，心中的怒火和酸楚，快破表而出。 “你一口一句，你不是他。” “那我换个问法。” “你真没进过游戏？” “你没在游戏里和我相遇过？” 那道萦绕着黑雾的眸子在池予脸上停留了许久许久，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眷恋，和对这个世界的惶恐。 以及对自我的否定。 池予看出了他眼中的情绪，可是他读不懂，他不明白陆濯致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陆濯致，你舍得让我这么伤心吗？”池予抿住了唇，鼻音和哭腔也只是在这一瞬间就显露出来。 池予忍着不落泪，他不想哭，他只想知道真相。 “对不起，小予……”陆首席缓缓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池予的胳膊时，又停下了姿势。 好似是认命了，颓势瞬间笼罩在陆濯致的身上。 “是我的怯懦，才让你这么伤心。” 这一刻，被池予强忍的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顺着眼眶往下砸去。 “……陆濯致。”眼前一直逃避的人就是自己的主人。 有一种得偿所愿的畅快感涌来。 他终于承认了。 可是池予知道，只得到陆濯致这一句话还不够，他需要知道真相。 他想知道全部，陆濯致的全部。 他也想站在陆濯致的身前，保护着他。 镇定住情绪后，池予走到了陆濯致的面前，牵住了他无处可放的双手。 眸光里全是郑重，“主人，我一直在等你的回答。” “我不会怪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相认，我知道你不承认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只是我不想你一个人扛着，你经历了什么，我们在游戏里又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 池予紧紧地握住陆濯致的双手，“你为什么怯懦。” 许久，陆濯致终于敢抬起视线，与池予的那双清冽的眸子对视。 “因为……害怕吧，也可能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你。” “你喜欢的是游戏里的陆濯致，而不是现实里的我，我们所在的现实世界没有重开的机会。” 陆濯致挣扎出被池予牵着的双手，用力地在脸上搓了搓，“我有很多地方比不上他。” “他会保护你，会宠着你，会给你提供源源不断地安全感。” “……可是我，我无法做到像他那样运筹帷幄，他经济独立，事业有成，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一切。” “而我，什么都没有。” 甚至这么多年来，他连一句“谢谢”都不敢说出口，只敢在暗中像个阴湿的老鼠窥探着你的人生。 所以……游戏里的陆濯致没有经历过现实里陆濯致的小心翼翼，自卑酸涩，他可以大胆直抒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实里的陆濯致不行。 这是两个陆濯致之间最大的区别。 池予认真地听着他的诉说，即使在听到自己根本听不明白的细节后，他也没有出言打断。 这是陆濯致好不容易袒露的心扉，即使在这一刻池予并不认同，但他不会去点评什么。 每个人都有不同角度思考问题的方式，只是池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从陆濯致的口中听见这么自卑的话。 他的记忆中，陆濯致可以孤寂，可以卑劣，可以悲悯，但绝不会自卑。 他们，是有区别的。 池予拽住了他，将他按在了沙发上坐下，然后用胳膊环绕着陆濯致的头，将他捂在了自己的胸口。 “别害怕，主人。” “小予说过，不会离开你的。” 怀中的男人像个孩童一样，紧紧抓住池予的衣角，无助地喑哑无声嘶吼。 “我知道，你也会不安，你也会害怕，我想让你明白的是，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不管是哪个世界，我都不会离开你。” 这是池予的承诺。 池予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陆濯致的后背。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还算不上多么熟悉，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可能你对我也不是多了解，但是我们已经从游戏里回到现实世界里，这就是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一切，都慢慢来。” 就像池予告诫自己的那样，慢慢来。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这就足够了。 其他的，慢慢来。 他们还有漫漫余生可以一同度过。 池予本来就是大病还未愈，再加上又透支地进行了一场深入的交流，整个人都心力交瘁。 小脸惨白，在游戏里最喜欢的那双水润唇色，如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让陆濯致看着是一阵心疼。 陆濯致不放心他的身体，将人带去了卧室，“知道你现在有很多想说的，至少也得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咱们再好好聊聊这件事，好吗？” 池予有些怅然地拽住他的手，像极了机器人朝主人撒娇的模样。 “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既然承认了，就不会再瞒着你了。”陆濯致揉了揉他的头发，挂在他嘴角的是一抹犹豫。 池予看出了他的迟疑，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别憋着，想说什么就说出来。” “小予，之前是我犹豫不决，我不确定在告诉你真相之后，是否有能力承担这一切的变化。” “是我太怯弱了。” “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 池予望着他，心口一阵绵密的涨痛感，“那你以后还会让我伤心吗？” 陆濯致张了张嘴，竟然没能回答。 “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问你这个问题也不是逼着你去保证什么。”池予说：“你惹我伤心了的话，加倍哄我就好了呀，跪下认错也行呀，总之你不要放弃，我们就不会结束。” 池予难得地俏皮眨眼，想要化解现在的冰冻氛围。 “我真的不如他，没他会哄你开心，也没他那么会照顾你……” 呼吸刹那，池予伸手挡住了陆濯致的嘴，将他的话堵在了掌心里。 “别再说这些，你很好，他也很好，不要否定自己。”池予说。 陆濯致垂眸看了看挡在唇部的手指，轻声地应了一句，“好。” …… 池予在家修养了三天，期间陆濯致会趁着白天的工夫来给他煮点粥，炒个青菜，快到晚上的时候他又回游戏工作室加班加点去修复数据。 池予本想劝他不要那么拼命，转念一想，陆濯致现在做的，正是在抢救他和自己的回忆。 一份极其珍贵的回忆。 如果他是陆濯致，他肯定也会住在工作室里，只为了早点见到心中的那个他。 第三天的时候，池予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还有点小鼻音以外，整个人都还挺精神的。 “你今天下午有事吗？咱们出去转转吧。”池予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我想出去晒太阳。” 陆濯致刚收拾完中午吃完的餐盘，洗净手后，他走到池予身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好，想去哪里。”陆濯致问。 池予：“不知道，听你的。” 半晌，陆濯致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去北湖公园吧。” 北湖公园。 在池予的记忆力，好像除了小时候送葬父母的时候经过这里，自己是从来没有单独来这里玩过。 公园所在的位置和池予所住的地方隔了一整个城市，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要不是殡仪馆在这附近，池予应该不会来这里。 “我记得没错的话，还有个南湖公园吧？”池予摸了摸附近的树干，掌心传来一阵砂砾摩挲感，很有年代的质朴感。 陆濯致颔首应下，“城市发展从南边先开始，南边拆的拆，建的建，发展得比北边好多了，南湖公园相比来说有名一些。” 池予“啧”了一声，“难怪。” “我姑父就是前几批拆迁的人，有一年我从寄宿回校回去的时候，发现姑父家都成一堆黄土了，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搬去了政府补偿的新房子里。” 陆濯致微微侧过头，目光里有些讶异，“姑父？！” “对呀，我和你说过的呀，我从小都是轮流在亲戚家住一段时间，吃百家饭长大的。”池予说。 “嗯，我记得。”陆濯致顿了顿，“只是突然觉得，游戏里的你和现实里的你重合了，有点……感怀。” “为什么这么说。”池予问：“你不是吗？你的经历和游戏里的不一样吗？” 陆濯致回想起游戏里的背景，唇角有淡淡的讥讽划过。 “你说养父养母吗？” 池予愣了下，“嗯？” 只是陆濯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弯腰捡起了一片树叶，牵着池予在附近的铁质座椅上坐下。 随后，他递上了那片树叶，“有印象吗？” 池予彻底愣住，“什么？” 第62章 62.二十年前的约定 “你捡起地上的…… 刚步入春季的城市, 各处都渐渐冒出翠绿的颜色。 公园里，稍显秃凉的枝桠上开始抽出嫩色的小芽，不多时就能长出一片片翠绿的嫩叶。 春天, 也在那个时候悄然纷至。 一路走走停停，偶尔摸一摸附近的树干，时不时拂过包着花骨朵的花枝, 池予和陆濯致一路走，绕着公园中所谓的“北湖”转了一圈。 北湖不大, 在公园的中央，站在湖岸边，稍微仔细点看, 都能看到湖对面的人。 今天的阳光不错，池予在湖边绕了一圈, 终于找到向阳的那面。 他想晒晒太阳。 “晒背吧，晒脸上不是会变黑吗？”陆濯致还能细心地留意到, 怕晒多了紫外线会让池予变黑。 池予不太在意，“偶尔晒一次, 挺舒服的。” 他们聊了游戏, 聊了现实, 池予听着他说这些年城市的发展, 知道了南湖公园和北湖公园的区别。 话题戛然而止在陆濯致捡起腿边的那片树叶。 “有印象吗？”他举着那片树叶问道。 池予看着那片树叶, 脑子想尽了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没有有关树叶的记忆。 陆濯致能从池予的表情里看出，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笑了笑, 捏着树叶的根系，用手指捻过，树叶在指尖转了好几圈。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陆濯致说。 池予动了动身子, 在铁质的座椅上微微坐直些，也将半边身侧稍稍侧过，尽量能看着陆濯致。 “曾经，有个小男孩，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 “等他十岁的时候，福利院院长和他说，他以后有爸爸妈妈了。” “小男孩很开心，跟着新爸爸妈妈去到了新家，他也有了自己的名字。” “养母对他很好，小男孩以为自己以后就是有妈妈护着的小孩了。” 听到这里，池予微微蹙起眉头，心中对这个故事也有了一个猜测。 陆濯致的目光昏沉，像是陷在记忆里，整个人都沉闷了许多。 “后来小男孩才发现，养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好，养父也并不是像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厚待他。” “小男孩和养母两个人都过得很艰难。” 池予抢过了他手中的树叶，忍着颤声问：“这个男孩……是陆濯致吧。” 陆濯致只是抬起眸子，轻轻地扫了他一眼，嘴角讥嘲闪过之后，便是接着诉说着故事。 “养母身体不好，生不了小孩，养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带着不同的人回来厮混，当着养母的面，让她时刻谨记一件事，正是因她身体的残缺，才会让他绝了后。” 池予愣了，“什么人渣！！” “可是呢，这么多莺莺燕燕都没有能替他留个种的，逐渐的养父明白了，他才是那个身体残缺的人。” “家道中落，又发现自己再无生育能力，养父开始盯着收养回来的小男孩，要求他能撑得起家族的重担，要求他事事都要达到完美，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小男孩身上。” “只要有一点点失误，小男孩迎接的就是养父的漫天拳脚，养母想护着他，却被养父一脚踢得丢了半条命。” “草！”池予骂了一句，“是陆勤盛吧，换个世界他还是这么的人渣！” 这句话说完之后，池予突然反应过来，“所以说，现实世界里真有陆勤盛这么一个人？” 那就意味着…… “这些，都是你的经历，对吗？” 陆濯致又从他手里拿过了那片树叶，“怎么不好奇，这个故事和这片树叶有什么关系的呢。” “它们有什么联系？”池予问。 陆濯致将树叶放在了掌心，又用另一只手牵着池予的手，将树叶包裹在两只掌心之中。 “后来，小男孩承受不住压抑的家庭环境，唯一给他提供过安全感来源的养母也自杀了，小男孩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 “每日每夜都是养父的压迫，这个病态家庭给他戴上了窒息的枷锁，让他连喘息都艰难。” “小男孩再也受不了养父的压迫，他偷偷跑回了福利院，想求院长把他接回去。” 池予紧了紧掌心。 “福利院，就在那个方向。”陆濯致抬起空着的那只手，随意地指了个方向，“福利院旁边就是个殡仪馆，大家都嫌晦气，很少有人会去那边。” 殡仪馆…… 池予脑中闪过了自己抬着父母的遗照，从殡仪馆出来的画面。 那时候的他，才六岁。 “小男孩偷听到了院长和属下员工的谈话，这才知道福利院没了政府补贴，已是拮据困难，连现在院里的孩子都尚不能保证温饱，更何况是已经被收养出去的孩子。” “小男孩失落地走出了福利院，晃到了北湖公园里，就在这个湖前，他有了轻生的念头。” 倏然，池予挣扎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这里，这个湖边……”池予突然变得结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 陆濯致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是的，是另一个小男孩救了他。” 后脑像是过了电一般猛地颤栗，接着就是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是……是你！！”池予惊诧地看着陆濯致。 想起来了，被自己遗忘的记忆终于寻了回来。 那时候的池予年纪本来就小，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提起这件事，他根本想不起来。 池予记得，那是个阴天。 送葬完父母之后，亲戚们都在殡仪馆附近的空地摆酒席，没多少人来吃丧宴，但姑父姑母坚持一定要办。 池予看着自己父母的遗照，越看越难受。 那么小的孩子，才六岁，让他不哭不闹地接受父母已经亡故的事实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偏偏，池予就是那个特例。 他没有哭，没有闹，全程都很听话地跟在姑父姑母身后。 姑父让他磕头，他就磕头。 让他跪下，他就跪下。 让他扶着灵柩，他就扶着。 只有在别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池予落了泪。 当着父母的遗像哭泣，池予觉得这样的做法，会让天上的父母更担心他。 年幼的池予，擦干了泪水，跑到了北湖公园里。 也因此，遇到了轻生跳湖的陆濯致。 六岁的池予，虽然习得水性，那么小的孩子也没有下水的胆识。 他只能在附近找一根长棍，握着一头，将另一头丢进了湖中。 轻生的小男孩不想活，一个劲地想往下沉去，急得池予在湖边大喊大叫。 “别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凭什么想活的人不能活，想死的人就能死掉？” “爸爸妈妈说了，要好好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碰到了毫无求生欲的小男孩，还是池予的哭闹声实在惹人烦。 总之，小男孩没有死，他拽着木棍被拖到了岸边。 六岁的池予捧着十岁陆濯致的下巴，用脆生生的声音告诉他。 “我叫小予。” “今天，我送葬了爸爸妈妈，然后我还救了一个人。” “你说，这是不是父母在告诉我，一定要努力活下去，不管多难多苦，都要熬下去，因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以后你不能这样了，我们要珍惜生命。” “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是六岁的池予，用坚定地那句，“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在陆濯致年幼的心中，烙下了浓墨的一笔。 陷在回忆里的池予，被陆濯致沙哑的声音牵扯着回拢意识，“你捡起地上的落叶，给了我一片，自己留了一片。” “你说，这是我们的约定。”陆濯致说。 原来，这就是池予和陆濯致一开始的故事。 早在二十年前，就种下的因果。 …… 在去工作室的路上，池予还在回味着年幼发生的事情。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了呀。”池予笑了笑，“你说，这是不是我俩的缘分？” 陆濯致：“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是想不起来这件事的。” 池予瘪了瘪嘴，“想不起来不代表我忘了啊，我不会忘的，我亲口说下的承诺我不会忘记的。” 嘀—— 陆濯致扫了人脸，带着池予进入了游戏实验大楼，“我以为你忘了。” 池予顿了顿脚步，等反应过来之后，才重新跟着陆濯致的脚步追了上去。 陆濯致以为他忘了这件事。 所以，他不知道该和自己怎么提起年幼发生的事情，好似他们中间最重要的一个羁绊变成了泡沫，无法明说，让他俩的关系变得漂浮，可有可无。 可是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是在二十年前，就定下约定的关系，这种羁绊超过了游戏里的主仆关系，又或是现实世界里的游戏开发者和游戏内测者。 他们的关系的起点，原来是这样的。 好像故事有了一个合理的背景，一切的情感变化都变得有迹可循。 再次来到游戏工作室，池予跟着他先去了实验主厅内看了下修复的进度。 主厅内有不少工作人员，正在加班加点地修复数据。 在看到陆首席的到来后，有一些主动地展示出遇到的修复难题，还有一些上前关心着陆首席的身体。 “陆首席，您的脸色越来越差了，一定要注意休息啊。” “是啊，熬了那么多天，数据修复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您别着急。” “您在游戏里意识沉睡过，清醒过后应当好好休息，注意身体状况，不能这么熬下去。” 一旁的池予眸光突然闪了闪。 没错了，陆濯致就是和他一起进入过游戏。 可是……作为游戏设计者，他为什么要进入游戏里。 而且听他们说的原话是，陆濯致曾在游戏里意识沉睡过？ 池予仔细回忆着自己当时在游戏里情况，他是意识被困游戏里，无法主动唤醒。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吗？ 第63章 63.那颗痣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 在员工的关怀下, 陆濯致只是淡淡地摇摇头，“加快速度，数据很重要。” 重要, 当然重要。 可是比不过他的身体更重要啊。 池予想要劝阻，可又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还是忍住了念头, 想着等他们单独的时候再劝一劝他。 既然已经知道了陆濯致就是陆首席，那就意味着游戏里的一切都是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起经历和发生的事情。 重要的, 是他。 从主舱大厅内撤出，陆濯致在走道内侧过身，和身旁的池予说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池予抿了抿唇, 心中猜测陆濯致要给他看什么。 自从游戏通关回到现实世界后，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节奏太快，很多事情都需要在静下心的状态下好好思考一下。 例如, 他们该是什么关系。 又例如，以后他们该如何相处。 游戏里, 他们是主仆, 是最亲密的爱人, 是值得一辈子信赖的伴侣。 如今呢？ 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有缘人, 还是收起真心的面具人？ 池予明白自己的心意, 自始至终他始终会向“陆濯致”这三个字倾斜。 只要是他，是陆濯致，他便没了其他念头, 只想好好地和他一起过下去。 过完余生，岁岁有他。 越是把自己的情绪剖析得明白，池予越发得觉得, 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早就和陆濯致绑在了一起，而且是他单方面心甘情愿地和陆濯致绑定一生。 爱情，妙不可言。 嘴角划过一抹笑意，闯进了陆濯致的眼眸，令他停在办公室前，轻声询问身侧的池予。 “在笑什么？” 池予不客气地拿起陆濯致脖颈上挂着的工牌，在扫描仪前“嘀”得一声，打开了首席程序师办公室的门。 “陆濯致，你是多久进的游戏？”池予一边走进办公室内，一边随意地问道。 上次来的时候太匆忙了，整个人的情绪又特别波动，根本没时间好好看看他的办公室。 现在看来，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风。 黑白配色的办公桌椅，连地毯和沙发都是黑色的。 和游戏里的陆濯致审美如出一辙。 池予只是顺口一提，没想到陆濯致的脸色倒是变了变，有些窘促似得。 池予好奇多瞧了两眼，“怎么是这幅表情，这难免会让我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去猜测啊。” 陆濯致反问他，“那你记得你是什么时候无法自主脱离游戏吗？” 池予“呵”了一声，“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游戏，完全沉迷了。” 陆濯致笑了笑，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电脑，指着屏幕上的部分数据，向池予说：“你看看这些数据。” 池予走近了些，看着屏幕上那一排排乱码一样的东西，微微蹙眉。 “你是不是还当我有主控台呢，这些臭代码我一点都看不懂，以前在游戏里能帮你处理数据都是有主控台在暗中努力呢。” 池予又啧了啧唇，“你现在让我看，简直就是在为难我。” 陆濯致先是一怔，接着笑了出声，“抱歉。” 池予努了努唇，“暂且当你是真心道歉的。” 陆濯致双手在桌台上搓了搓，“既然你看不懂这些数据，那我直接和你说吧。” 他指着其中一块标红的数据说道：“你可以将这一段看成陆濯致这个人。” 特意圈住其中两行代码，陆濯致面露难色，更是有些拘谨。 “因为我用特权以NPC身份进入游戏，再加上你也因技术失误没有以玩家的身份进行游戏，所以整个游戏以崩盘的状态下，又很奇迹地能运行起来。” 池予听不懂，但总觉得像网上的段子。 “听你这话，像是你……ctrl+c，ctrl+v，胡乱在网上抄了一堆代码，没想到最后游戏还能跑起来？” 陆濯致按了按太阳穴，忍住了心中的无奈。 “小予……” 池予“啧”了一声，“你说明白点嘛。” 陆濯致拧着浓眉，在思索到底该如何解释游戏崩盘的原因。 池予猛地一拍手，“你别想了，换我来问吧，我问你答，是不是简单多了？” 陆濯致紧锁的眉头稍微分开些，“那，试试？” 池予想了下，站直了背脊，走到陆濯致的对面，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子微微往前靠去，整个人都透着点压迫感。 “你现在记得游戏里发生的全部事情，是与不是。” 在短暂的失神片刻后，陆濯致颔首应下，“是，我都记得。” 池予又问：“在游戏里，你作为陆濯致这个角色，所做的所有行为都出自你的内心，是与不是。” 陆濯致立马回道：“当然。” 想起刚刚员工讨论的意识沉睡这件事，池予有个大胆的猜测。 “陆濯致，你在游戏里是不是忘记了自己。” 这问题一出，陆濯致突然垂下了视线，不敢与池予对视。 一看他这个回应，池予明白了，一切的问题就在这里。 陆濯致为什么会意识沉睡。 “你为什么要进入游戏。”池予换了个方向，旁敲侧击地攻着陆濯致的心房。 陆濯致轻叹一声，将身体缓缓地靠在了黑色皮质的椅子上。 “你作为内测玩家来参加游戏内测是我没想到的。” “这是一款链接脑神经的全息游戏，是技术的全面革新，我承认在最初这个游戏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只是我没想到会在你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链接通道就会产生失误。” “但……也可能是因为你的脑神经与小予这个角色太过符合，算法自动计算出你与这个角色高度匹配，所以才会将你投放到机器人01号小予的身上。” 池予拧着眉仔细听，他大概听明白了一点。 “在你进入游戏的一瞬间，项目组就知道了你再也无法自主唤醒意识，之后……”陆濯致话未说完，被池予打断。 池予：“所以你进入了游戏，以陆濯致的角色一直陪在小予的身边，可是你却意识沉睡了，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这一切其实是一场游戏。” 陆濯致紧了紧四肢，艰难地开口：“也忘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带你的意识回来，结果……变成了自己沉睡。” 池予大致明白了，有点想咬指甲。 池予咂着唇，“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和小予太像了，脑神经高度契合，所以才会意外投放在机器人小予的身上。” 陆濯致动了动下巴，算是应下了这句话，“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我和他很像？”池予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自己眼角上的那颗痣，“是挺奇怪的，为什么小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陆濯致抬眼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 表情里透着点不言而喻。 池予眨了眨眼睛，灵光乍现，想明白了这点。 “小予，他叫小予。”池予说，“可是我叫池予，所以他为什么会在一开始就告诉主人，他叫小予，是因为在编辑程序的最初，你就给他设定了名字。” 是的，小予在刚到家的时候就告诉过主人，他不仅仅叫机器人01号，他还有个名字叫小予。 这是在池予穿到机器人身上之前就发生的事情。 这是被编写进游戏背景里的事情。 倏然，池予唇边弯起了一抹很灿烂的笑容，“陆濯致，让我猜一猜，你看看我猜得对不。” “因为小时候的我在北湖公园告诉你，我叫小予，所以你并不知道我的姓，只知道我叫小予。” “而这颗痣，在十岁之前并不明显，是在长大之后才渐渐黑色素沉淀，越来越明显。”池予指着眼尾的那颗痣，勾着嘴角的笑容说道，“所以，小予的原型就是我。” 陆濯致偏过头，嘴角也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聪明。” “那当然。”池予勾了勾下巴，煞有一副傲娇小猫的模样。 和游戏里时的撒娇模样一样。 陆濯致看得仔细，莫名红了眼眶，“有一点你不知道，那颗痣并非是因为在你长大之后才明显，而是因为这颗痣是我用来区分游戏和现实的界限。” 池予刚挺起的胸膛往回缩了缩，他支着眼眸扫过眼前的陆濯致。 又一次细细品尝着陆濯致话中内藏的隐情。 “这颗痣，你为什么会知道？”池予非常笃定地说道：“这颗痣在十岁之前几乎是看不出来的，是慢慢变深的，我和你在北湖公园初遇的时候，你不应该知道这颗痣的存在。” 陆濯致又一次闪躲着视线。 池予真有点受够了这种来回被拉扯的感觉，他一鼓作气地快步走到陆濯致面前，蹭地捏住他的衣领，将他往身前带了带。 一个坐在座椅上被拽着衣领被迫仰头看着面前不知是气红了小脸还是羞红了的可爱脸蛋。 “小予……”陆濯致轻喃一声。 池予拽着他的衣领，往下倾斜着身子，“你暗中一直关注着我？连我多长了一颗痣都知道。” 陆濯致不敢和他对视，只能将视线移到侧边，完全看不出曾是上位者的姿态。 池予有点心疼，看着陆濯致脸上闪过的失措惶恐，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你很害怕被我知道这些吗？” “为什么害怕。” “关注我又如何，是我忘记了和你定下的约定，而你一直默默记住我们的约定，你从没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像个做错事的人，连看都不敢看我。” 一颗泪，顺着池予的眼眶，啪嗒一下滴在了陆濯致的唇边。 就像在房车的那一夜，陆濯致额前发丝上的水滴滴落在小予的唇边。 如今，他们两人调转了身份和姿态。 池予红着眼眶，看着身前的男人，心口快要被酸涩撑开。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是因为想报恩？因为我救了你一命？” 第64章 64.耐心用尽 “是我做错了事情，你…… “你早就认出了我吧, 早就知道我是小时候救你的那个人。” “所以你才会知道我在十岁后才长出的那颗痣。” “在听到你的救命恩人意识被困于自己开发的游戏里，你存了报恩的念头，才会进游戏想要唤醒我。” “我说得对吗？” 说完这些, 池予看着他，眼尾有点红。 报恩？ 陆濯致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对池予的感情，有千万种词语表达, 但唯独不可能是报恩。 池予问他，“如果不是报恩, 那是什么？” “你明知道我的意识被困在了游戏里，有可能再也唤醒不了，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进入游戏里,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游戏设计者，你应该明白意识被困的危险性, 能困住我就能困住你，你为什么要来游戏里唤醒我。” “不是报恩的话, 我想不出你如此行事的目的。” 在池予不断地逼问下，陆濯致捏紧了拳头, “我只知道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游戏里, 我害怕弄丢了你。” 池予松开了拽着衣领的姿势, 反而退后两步, 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想将衣领拉得更大些。 好让冷空气多接触自己的皮肤。 他快炸了。 现在的陆濯致真的很难搞，问了半天屁都不放一个。 就这么难回答吗？ 怎么游戏里的陆濯致能够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可现实里的陆濯致就这么别扭呢。 磨磨唧唧的, 到底行不行啊。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陆濯致骨子里是没有变的，他还是游戏里的他。 毕竟, 在游戏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基于他的自我意识，不可能做出和自我特别违背的事情出来。 在这些天相处的时候，他们之间是有种莫名的默契。 陆濯致根本藏不住他的情绪，一个眼神就能让池予看得出来，他根本没从这份感情里走出来。 或者说，陆濯致对这份感情要比池予来说，更为复杂。 池予是在经历了游戏里的事情之后，才会对陆濯致产生了情感。 而陆濯致并非是这样的。 如今听到曾被自己遗忘的记忆，池予渐渐明白，可能陆濯致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在这份感情里沉沦。 所以他才会这么的别扭，不敢像游戏里那样，大方地展示出他的感情。 见池予突然不说话了，陆濯致动了动身子，用鼠标调出了屏幕上的内容，再次说道。 “我知道你很在意游戏进度，我会抓紧修复数据。”陆濯致说。 池予：“我想回游戏是因为想看看他。” “我知道……”陆濯致说。 “知道？”池予反问他，“你知道什么？” “游戏里的他，和现实中的你，有区别吗？” 陆濯致再次缄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看，你都回答不出来。”池予闭上眸子，缓息片刻后，让自己尽量冷静一点。 “陆濯致。”池予轻声喊了一句。 放在桌上的手动了动，陆濯致抬起视线，微微扫过池予。 深吸一口气，池予看着那双黑檀色的眸子，突然就想撕开一切表象，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玩这种暧昧的小游戏，惹人心痒难耐。 真心不应该这样来回拉扯。 池予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就像游戏里的主人，用坚定地态度和语言来告诉自己，爱就是无限勇气的来源。 倏地，池予开口了。 “你喜欢我？” 对面的那双黑檀色的眸子倏地瞪大，紧接着偏过视线，盯着右手旁边的鼠标，呼吸急促喘息。 池予看着陆濯致的变化，嘴角终于能露出点笑意，“你喜欢我。” 这一次，他不再是疑问句。 粗涩的呼吸划过鼻翼之下，陆濯致捏紧了拳头又松开，胸膛不规则起伏，最后他又将视线重移回来，对上了池予的眸子。 “对，我喜欢你。” 最终，他还是承认了。 即使艰难，可他不想撒谎，也不想让池予失望。 池予往前踏出一步，又倾侧着身子，眯着眼睛直视着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进入游戏之前，还是进入游戏之后。” 可是，陆濯致的回答是：“一直，一直喜欢。” 就在池予即将露出笑容时，陆濯致又补充了下一句。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他，是我的问题让游戏受损了，我会尽快修复数据……让你进游戏里和他见面……” 这句话就像是当头一棒，砸在了池予的脑门上，又像在他脑中扯着根皮筋来回弹。 池予：“你在说什么狗屁话。” 陆濯致愣了。 “我哪句话说过我喜欢的是游戏里的他了吗？” “你是不是这几天熬傻了，和我玩爱情故事的陆濯致到底是谁啊？不是你吗？不是你以NPC陆濯致的身份进入的游戏？” “你忘了刚刚的回答了？” “游戏里发生的事情你都记得，且都是出自你的本心。” “怎么了，现在要不认账了？游戏一个陆濯致，现实一个陆濯致，搞什么替身文学？” “腺体都被你咬烂了几回，咋滴？不认账了呗？” “说话啊，陆濯致？” 一股脑地将心中的话全部吐了出来，和陆濯致拉扯这么久，弯弯绕绕弄得池予真的心烦气躁，要不是不能打人，他这会就该直接上手挠人了。 陆濯致张了张唇，“可是，我和他……” 池予盯了他一眼，径直转过身，一屁股往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 “真是气死我了。” 他横了陆濯致一眼，语气也透着点骄纵，“你过来。” 还真是有点区别的。 游戏里的陆濯致才不会这么别扭，池予真的快受不了他的脑回路了，就非得往牛角尖里钻。 说了一遍两遍就和听不见一样，一个劲地往牛角尖里拼了命的钻。 池予只能放缓速度，迂回战术。 他拍了拍身侧的沙发，“我站累了，你要是不愿意过来就坐那边吧。” 陆濯致看了看他身侧的位置，还是起身走了过来，在离他半米的位置坐下。 池予说：“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意识沉睡。” 还是得弄明白这件事，他才能知道陆濯致的心病到底是什么。 陆濯致顺手给他拿了瓶水，拧开瓶盖递在池予的手里。 “你是脑神经高度符合，所以才会被投放在机器人小予身上，可你还保留着所有的意识，只是忘记了这是一场游戏。” “而我，在进入游戏的那一刻，就忘记了自己是谁，彻底失去了本我意识。” “或者说是我认为自己就是游戏里的陆濯致。” 池予问：“为什么会这样？” “链接脑神经的技术还是太危险了，他不仅会读取你的所有记忆和习惯，在遇到相似环境下，若无参照物，我们很难去区分现实和虚幻。” “在设计这个角色的时候因我的私心，将他的背景和经历设计成和我一模一样，甚至还给自己编写了一个可以陪伴一生的机器人小予，我没办法分得清现实和游戏，从而丢失了本我意识，在游戏里与那个世界融为一体。” “那个世界里，我有你，有家，我拥有着一切。” “那么美好的一切，谁会舍得清醒过来？” 还是贪婪，让他们陷入了危险境地，差一点他们二人都不能醒来。 在很长的寂静之后，陆濯致垂下头，“这项技术很容易出现意外，在修复好数据之后，我会考虑是否要继续研究下去。” 池予后怕地紧了紧心口，“还好我们最终还是出来了。” 陆濯致：“是的，如果不是你意外完成了隐藏剧情，可能我们两个人都会被困在游戏里，直到意识被融合。” “对不起，我本意是想进游戏来唤醒你，没想到意识沉睡的我更加危险，是我让你差点被困在游戏里出不来。”陆濯致又说。 池予叹息一声，拧着眉在思考着刚刚陆濯致说的话，在理解了他所说的链接脑神经这项技术的危险性，后怕地吐了吐舌头。 “算了算了，不管怎么样，咱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他抬起头，视线接触到陆濯致那张脸眸后，又一次叹息。 “可是……游戏里也没什么不好，如果真的一辈子沉陷在游戏里醒不来，也挺好的。” “和你在游戏里过一辈子。” 陆濯致呼吸一滞，红了眼眶。 池予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瞳浮现红意，鼻尖更是酸意袭来，“也好过回到了现实世界里，看得见摸得着，却总是隔着一层纱。” “你……选择的是他吗？”突然，陆濯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屏气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尽早修复好数据。” 池予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陆濯致这话一出刚刚才降下去的火气顺着头发丝直接燃了起来。 “靠，我说了老半天你是一点不听啊，怎么总是自己找自己的醋吃呢。” 池予“哐”地一下把手中的水瓶砸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三两步跨坐到陆濯致的身上。 右手直接按在他的胸膛。 气势汹汹地盯着他，“陆濯致，我的耐心用完了。” 寻着那双薄唇欺身就吻了上去。 池予吻得用力，像是胡乱啃食，反正就是对着那张烦人的嘴上又亲又咬，还不解气地想要用尖齿狠狠咬住，最好能尝到血珠的味道。 好像这样做才能解气。 陆濯致只能闷哼着接受池予胡乱地撒气，嘴唇已经被咬坏了一角，身上的小野猫还像不解气，对着那块破了皮的地方更是下死口。 直到交缠的唇间传来愈来愈重的血腥气，池予才红着眼停下了动作。 “陆濯致，你怎么不反抗。” 陆濯致用手擦了擦池予唇畔上的血滴，确认那血珠是来自自己的之后，他才怜惜地回答。 “是我做错了事情，你罚我是应该的。” 第65章 65.和好 “暗恋我也没什么不可告人…… 唇边的血腥气使得池予总是想伸出舌尖去舔一舔唇角, 品尝那特有的咸腥。 “你做错了事情？”池予用手勾着他的脖颈反问他，“那你说说，你都做错了什么。” 刚替池予擦拭唇边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收回, 就被池予用齿贝叼住，含在了唇间。 甚至还用目光微微挑衅，似乎在说：说啊, 你都做错了什么。 陆濯致看着那双勾人夺魄的眸仁，如同被蛊惑的贪心之人, 陈述着自己的罪状。 “我分不清自己和游戏里的陆濯致，我以为自己是他，可事实又证明我不是他, 我没有他那么勇敢。” “我陷在自我矛盾之中，明知道你在苦苦寻找陆濯致的身影, 却因为自己的胆怯让你伤心了这么久。” 终于听到了快要接近陆濯致内心最真实的情绪，池予鼓励般地说：“接着说, 你在矛盾什么？” “我不确定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是出于游戏里的相处才动心的, 还是因为我这个人……可我这个人又不是真正的我。” 一谈到这个问题, 陆濯致所表达的词句就像进入了鬼打墙, 捋不清思绪。 可这一次, 池予听懂了。 陆濯致总是要将现实的他和游戏的他区分开, 就像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独立人。 可他们本就是同根生，同源人，怎么可能真的作出区分。 而且在陆濯致身上, 池予总是感觉出了一股自卑的感觉，不管是他的做事方式，还是在交谈时不时流露出的状态, 至少在池予面前，陆濯致是小心谨慎的，是自卑内敛的。 完全不似游戏里那般遂心应手，游刃有余。 池予咬了咬含住的指尖，吐出之后，俯身微微靠近，故意将热气喷洒在陆濯致脸上，刻意营造出暧昧的氛围。 “你说，一直喜欢我？”池予问。 陆濯致抿住了唇，抵住额头，轻声“嗯”了一声。 “一直？那是多久？” 陆濯致不肯回答了。 池予轻笑一声，直起身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暗恋我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陆濯致闻声抬眸望去，眸中透着惊诧。 “知道我眼下这颗多出来的痣，那你自然是在暗中默默关注我许久。” “又在知道我进入游戏意识无法唤醒，如此危险之下，你毅然决定进入游戏唤醒我。” “最后，还总是磨磨唧唧，不敢和我相认。” “结合这些事情，我得出判断。” 爱让人卑微。 陆濯致紧握着双手，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池予再次开口。 “你判断出什么？”他没忍住，追问了一句。 池予笑了笑，反身走到办公桌前，反手撑在了桌面上。 态度闲庭地看着对面稍显紧促的人。 “陆濯致，听我说。” “我可以和你重新认识，不管是游戏的你，还是现实的你，你是陆濯致，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不用担心害怕什么，这一次我不会消失，你也不会丢失意识，我们会好好地一起走到最后。” “所以，你听懂了吗？” 陆濯致垂下眸，紧张地搓了搓双手，“我想……我应该是听懂了。” 池予抬了抬下巴，目光赤诚，“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陆濯致微微吐息两次，也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池予的身边，学着曾经的姿势，用双臂按在桌面上，将池予整个人圈在了怀中。 姿势有些变扭和不自然，但陆濯致正在用力地去学习。 学习他们曾经有过的亲昵。 “宝宝，以后不会再让你这样了，换我来主动一点，不再让你伤心难过。” 右边脸颊被大手抚上，轻轻摩挲，极尽温柔。 池予亲昵地蹭着陆濯致的掌心，“主人……” 两颗悬着的心，终于找到了落处。 …… 之后的日子，池予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从家里到健身房。 池予嫌麻烦，把教练发的食谱直接复制粘贴给了陆濯致。 最终就变成了陆濯致每晚在工作结束之后，都会顺路去超市买上菜品，再等着从健身房下课出来的池予，接上他两人一起逛回家。 陆濯致就按照池予发的食谱，在厨房忙活。 池予练了一身汗，每次回来话都来不及说，一头扎进浴室里，等洗干净了，再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湿气出来。 这一次，池予在浴室里发出了尖锐的爆叫声。 陆濯致正在给虾焯水，听到动静后他连火都来不及关，忙不迭地往浴室那边跑去。 “怎么了！” 池予蹭地一下从浴室里冒了出来，他兴奋地指着自己的腹部，“陆濯致！！你快看啊！！” 视线跟随着他指着的方向，陆濯致疑惑地歪了歪头，“肚子……饿了？” 池予“啧”了一声，拉起陆濯致的手就往腹部上戳，“硬的！！！” “嗯……”陆濯致拉长了语气，“好像是硬了些？” “我有马甲线了！这里，这里！”池予扭着腰，想把那条线拉伸得更明显些。 陆濯致浅笑一声，“还以为怎么了，好好好，有马甲线了。” 池予哪能听得了这种话，在健身房里要死要活的，终于练出成果了，怎么轮到陆濯致嘴里就轻飘飘地两句话。 “你什么语气，你有吗你，瞧不起谁呢。”池予说完就要上手撩他的衣摆，“看你天天宅在办公室那样，估计也没有游戏里身材那么好吧。” 唰—— 六块薄肌，白花花地刺进眼里。 吸溜。 “连身材你也1:1还原了啊……”池予说，“这游戏也太写实了吧。” 说着说着，他还上手搓了两下，“我看看手感是不是一样的。” 陆濯致任由他上下摸了半天，“手感应该是差不多的，毕竟是链接的脑神经，传输方式是一样的，反馈感也不会有很大差别。” 池予“嘿嘿”笑了一声，“确实嗷，邦邦硬。” “锅里还煮了东西，我去看着火，你吹了头发再出来。”陆濯致交代一句，转身回到厨房去。 池予意犹未尽地看着掌心。 按理说，他和陆濯致在游戏里那是坦诚相待多次，早就不存在什么循序渐进，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都极为熟悉了。 如今回到现实里，他俩该牵的手也牵过了，打啵的嘴也算是打过一次，虽然是自己霸王硬上弓。 说起来，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想起在游戏里最后一段时光，陆濯致琢磨明白自己并非是机器人之后，就想明白了该给他们之间的关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盖章。 恋人，伴侣，爱人？ 总之，陆濯致从不吝啬给池予名分。 哪怕那时候的池予是个机器人。 得想个办法呢。 池予不是急性子，但看起来现实中的陆濯致性子比他还要慢。 所以才能做出暗中关注他十多年的暗恋“壮举”。 想到这，池予嘴角勾着笑，“真是服了。” 像是把自己塞进了蜜罐里，每呼吸一口都冒着甜气，池予咂了咂唇，听话地去吹头发。 等陆濯致做完晚餐后，池予也正好换好睡衣，吹了头发。 池予先是喝了一口陆濯致亲自榨得轻食汁，皱着小脸吐槽：“不好喝，一股菜叶子味道。” “里面是青瓜，羽衣甘蓝，还有牛油果，胡萝卜。”陆濯致笑了笑，“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池予：“这也太健康了吧……教练说我要增肌增重，我吃这些能长肉吗？不得来点麻辣烫炸串的？” 陆濯致瞥了一眼，“增肌，不是增脂肪，刚练出来的马甲线不要了？” 池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硬邦邦的，感觉好极了。 “我再坚持坚持！” “小予身材那么好，我可不能拖后腿。”池予瞪了他一眼，“都怪你，把小予设计的那么完美，那马甲线太优越了，我得练半年才能练出来吧。” “不至于，三个月吧。”陆濯致说。 池予眨了眨眼睛，“说起来……你天天宅在工作室里，为什么你身材保持得那么好啊。” 陆濯致也喝了一口轻食汁，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杯子，甚至还拿远了点。 “工作室里有健身房，我每天都会去练一会。” 池予点了点头，“自律，佩服。” 健身餐想要好吃，是一件非常难做到的事情，但陆濯致的厨艺真的没话说，能把健身餐做得有滋有味的。 “那你这个厨艺呢，什么时候练出来的？”池予问。 陆濯致稍稍屏住气息，“在庄琴离世之后，我就学会了自己做饭。” 池予收住了话口，没有再说话了。 倒是陆濯致，语气轻松地说：“都过去了，没什么不能提的。” 池予自顾自地夹着菜，嚼嚼嚼。 看着他这幅模样，陆濯致笑了起来，“真没事，都过去很久了，再说这些事你早就知道了，我没什么好瞒着你的。” 是啊，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早就是托付一切的存在了。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池予放下筷子，顺口问道：“每次看你都是从工作室那边过来，来回跑多麻烦啊。” 陆濯致：“有员工宿舍，就在我那间办公室的楼上。” 池予往前凑了凑，“那有空带我去看看？” “行，最近的数据修复速度很快，算是很大的突破，也许重开通道就在不久的将来。”陆濯致说。 池予摆了摆手，“不说这些，吃饭吃饭~” 陆濯致有些困惑，“你不是很想再回游戏吗？” 池予皱了皱眉头，挺直了腰板，“我喜欢的人就在这，我只要能看到你，不管是现实还是游戏，只要让我能看得见摸得着，我就开心。” 黑潭般深邃的眸子晃起一圈涟漪，陆濯致不会说这些情话，可每次听见池予说这种话，总是会让他无比的心安。 “谢谢你，再一次选择了我。”陆濯致看着那张俊俏的小脸蛋，满目柔情。 第66章 66.刻意撩拨 “陆濯致，我和你现在…… 春季多雨, 上一秒还是星邃漫幕，下一秒乌云盖在城市上空。 池予站在阳台上，胳膊撑在栏杆上, 闻了闻空气中的泥土味。 “陆濯致，好像要下雨了。”池予朝厨房里的背影喊了一句。 陆濯致刚摘下手套，看了一眼阳台外的夜色, “那我抓紧时间。” 说罢，他丢掉一次性的手套, 再把手洗净，将手边的餐盘放进柜子里，视线在厨房里扫视一圈, 做完这些之后，陆濯致才退出厨房, 准备拿上外套离开。 噼里啪啦的声音顺着窗户和阳台上的铁栏杆就传了进来。 池予三两步跳回客厅房间内，“我靠, 这雨怎么和夏天一样，下得这么急。” 刚套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 看到池予发丝上的水珠, 陆濯致只能暂时放下了外套, 走到阳台边, 顺手给他掸了掸头发上的水珠, 再把阳台的推拉门合上，以防雨水溅入。 这场雨，下得很急。 砸在泥土和花蕊上, 就算隔了一层窗户门，都能闻到那种春泥的味道。 眨眼间，推拉玻璃门上蜿蜒水流, 窗外的景色全部被雾气的水流模糊了视线。 池予弯了弯唇，往身侧的人看去，“怎么办，这个雨这么大。” “家里有雨伞吗？”陆濯致试探地问了一句。 池予眨眨眼睛，丝毫不慌张地回答：“没有。” 不管有没有，在这个时候只能是没有。 陆濯致顿了顿，“那我……外卖喊个跑腿送把伞来？” 池予“啧”了一声，“这么大的雨，且不说有没有人接单，真要是有人外卖小哥接单来给你送伞，路上多危险啊，你可别害了别人。” 陆濯致哑声了。 “那……我等雨小一点再走？”他再一次试探地问了一句。 池予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就这么不想在我这儿将就一晚？” 陆濯致下意识说：“可你这里只有一张床。” 池予先是一顿，接着笑出了声，“又不是没睡过，你害羞个什么劲。” 陆濯致偏过了头，强撑着说：“不是害羞，只怕唐突了你。” 池予往前迈出一步：“唐突的事情你干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濯致也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小腿正好碰上沙发。 池予歪过头，看着他身后的沙发，故作轻松地说：“沙发借你睡一晚。” 说完这句话，池予转身进了房间，丢下陆濯致一个人在客厅内。 陆濯致望了望池予拐入的卧室，又看了看窗户外氤氲的水汽，心中不知道何种情绪。 “这个给你将就穿穿吧，我买大了。” 池予从衣柜里翻出了当时尺寸买大了又懒得退货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的睡衣。 “新毛巾和牙刷都给你放浴室里了，你去洗漱，等你收拾完了陪我看电影吧。” 池予交代完，径直去了厨房。 从陆濯致的视角里，看起来池予应该是在调酒。 陆濯致捏了捏手中的睡衣，叹息一声，没有拒绝池予的安排。 在厨房里的池予，人看着是在切着水果，调酒，实则意识都不知道游离到何处了。 他又想起了陆濯致曾说的那片树叶。 池予立即放下了刀具，看着已经空了的客厅，接而在沙发附近的柜子里找到了那本《究极缠绵》。 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片枯黄的树叶。 没错，就是这片。 池予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拥有的这片树叶，好似是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自有了记忆之后好像这片树叶就一直跟随着他，当成书签陪了他很久很久。 原来，这片树叶是陆濯致送给自己的。 这种莫名的缘分又一次让池予意识到，他和陆濯致的感情缘起早于他们在游戏内的初次见面。 在冥冥之中，他们早就有了更加深刻的羁绊。 这些年，陆濯致都是如何在暗中关注着自己的呢。 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待一个忘记约定的失约者呢。 池予并不是忘记了，他只是记不得了。 有点难过。 感觉自己很对不起陆濯致的感情，想拼命去弥补，可自己做的一切落在陆濯致身上都变成了不疼不痒的存在。 自己的刻意撩拨，又或是暧昧言语，他都不敢接茬，找了个话口将皮球又踢回给池予自己，弄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变。 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幕，池予想要撕碎击破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隔阂。 想让他们回到原来的状态里去。 当陆濯致换上睡衣从卧室房间内走出来时，池予正端着调好的酒杯还有水果往沙发边走。 这是从游戏出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垂着发丝的陆濯致，池予顿住了脚步，视线紧盯着眼前的人。 “之前在游戏里，你洗完澡的时候就是这样，顺毛。”池予说。 陆濯致笑了笑，“嗯。” 池予有些舍不得地收回视线，“困不困？” 陆濯致摇头，“还行。” “才十一点，陪我看个电影吧。”池予端起酒杯，拍了拍身侧的沙发位置，“看完了就把沙发还给你，不和你抢位置。” 陆濯致笑了笑，接过了酒杯，“自己调的？” “在网上抄的攻略，我都还没来得及尝味道，可能会很难喝。”池予皱巴着小脸尝了一口，接着眼眸闪了闪，“好像还行。” 陆濯致也拿起自己的那杯，小口抿了一口，“嗯，有点辣。” 池予用的是高浓度的伏特加，刚入口的确会有点辣。 “慢慢喝，或者你加两颗梅子泡酒杯里，会好一些。”池予帮他捻了两颗西梅，放进了酒杯里。 陆濯致：“谢谢。” 池予找了部比较经典的爱情电影，他不确定陆濯致看过了没，但他想，陆濯致应该记得这部电影吧。 所以，他总是时不时地将视线偷偷瞄到身侧的陆濯致身上。 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连落地灯都没有留上一盏。 只有电视屏幕时不时泛出的蓝光，衬托在沙发上的两张脸眸上。 池予看着陆濯致侧脸上时不时闪过的荧幕光线，落在眸中的这幅画面渐渐与脑海中的一幕重合重叠。 “你记得吗？”池予突然开口说，“这部电影，我们在去海城的房车上也看过。” 陆濯致没有移动视线，他好似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电视屏幕，心系着剧情的发展，主角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感情矛盾，可最终他还是张了张唇，回答了池予。 “记得。” 记得，通通都记得。 所有和你发生过的事情，我通通记得。 在一刻的呼吸暂停后，池予慌乱地移开视线，拿过茶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慢点喝。”陆濯致不放心地说。 池予垂着眉眼，匆匆地扫过，绯红的眼尾泛着涟漪，“你陪我也喝一杯。” 听着是毫无逻辑的一句话，还有些撒娇的口吻，但陆濯致就是照做了。 抬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精。 放下酒杯时，那双深邃的眸中添了一丝情愫。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池予。 “怎么这么看着我。”池予曲起了双腿，往后一靠，将双腿抵在了下巴上。 再用那双水漾的眸子，盯着陆濯致，“嗯？” 陆濯致只觉得一股燥意，顺着刚刚被酒精划过的喉咙闯入了五脏六腑，从身体内部传出了一股燥热。 呼吸粗涩喘息，视线像是被钉死在池予那张娇媚的脸眸上，用尽了全部的自控力才能堪堪将视线移走半寸。 “小予。”陆濯致呢喃一声。 池予眯了眯已然有些迷离的双眸，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在膝盖前看了又看，随后又朝陆濯致张开了掌心。 “牵手。”池予说。 陆濯致下意识望向了自己的左手。 “不可以吗？”池予又说。 陆濯致攥了攥掌心，好似要将掌心里的局促全部收紧，“可以。” 当指缝内挤入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指尖时，池予反手将他握住。 他看着自己掌心里的另一只手，弯弯的月牙形状的甲半月，池予跟着弯起了眼眸。 “多像月亮啊。” 池予用另一只手描摹着他的指盖，“我可喜欢你的手了。” “喜欢它掐在我身上的时候。” 用指尖握住了陆濯致的手腕，带着他的左手握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就像这样。” 池予晃着娇媚的眸子，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能不能分得清他这会儿的行为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每次标记前，你都会像这样，先握着我的脖子，再狠狠咬下去。” 池予看着陆濯致紧绷的喉结自上而下滚动两下，接着便是粗涩的呼吸洒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笑了一声，“你好像很紧张。” 陆濯致又是哑声轻喃：“小予，别闹。” “怎么是闹呢，这些事你忘了吗？”池予说。 陆濯致想要收回手腕，池予却红了眼眶，“你不记得了吗？” 妲己转世也不过如此。 陆濯致感觉再不回答，下一秒池予就会哭着扑上来，一字一句地控诉着他的负心。 偏偏，他没有忘记。 这些记忆，他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万分珍惜，怎么可能舍得忘记。 得不到主人的回应，池予不甘心地扭动着腰肢，想要攀上那个令他心安的胸怀。 “主人，你不要小予了吗？” “我是你的小予。” 这些低喃的控诉声，宛如招魂，将陆濯致的魂都钉死在了池予的那双水润漾眸中。 他的酒力本就不好，再加上池予调的酒度数极高，几杯酒下肚不仅池予犯了迷糊，连陆濯致自己都有点被火点了身子。 窗外一声惊雷炸响，闪电的光分出一缕，照在了他们即将触碰到的唇瓣上。 “陆濯致，我和你现在是什么关系？” “回答我。” 在唇齿即将相碰的瞬间，池予睁开了清明的眸子。 第67章 67.使坏 “政府现在支持同性婚姻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 不只池予会想这个问题, 陆濯致也不止一次地去思索，他还能和池予像在游戏里承诺的那样，是彼此共度余生的伴侣吗？ 近在咫尺的唇畔不再吸引着陆濯致的全部注意力, 他的一部分意识停留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无名指，曾经戴着象征着他们爱情的证明。 顺着陆濯致垂下的视线，池予也看到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指尖。 像是泄了气, 池予微微放软了身子，“以前, 我根本不用去想这些，你像个领航者，指引着我。” “不管是生活起居, 还是和你的关系，你都总会考虑在我之先。” “对于我来说, 就很舒服，自然而然地接受着你带来的变化, 因为你已经替我做了完全的准备，你想到了一切会发生的可能。” 说到这时, 池予不想再扭着劲, 想找个舒服的地方放松自己的身体。 “让我靠一会吧。”池予缩起了身子, 将自己挤进了陆濯致的怀中, “抱着我。” 耳边是不断拍打在窗户上的淅沥雨滴, 时不时有惊雷炸响，陆濯致搂着怀中的人，很轻很柔地开了口。 “我做不到他那样, 事事都能考虑在前，将一切都了然于胸。” “我比他笨，明知道你已经付出了许多, 主动久了的人也会累，这些我都清楚。” “我会努力，努力去将我们之间调节成你想要的状态。” 池予用指甲划过他的掌心，“那你知道我想要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陆濯致说：“随心，顺意。” “原来你知道。”池予用脑袋拱了拱，“随心，顺意，一切都由心而动。” “我不用你多么努力地作出改变，我只想感受到你对我的偏爱。” “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是拥有着特殊一隅的。” 池予从不怀疑陆濯致对自己的用情程度。 如果在游戏里他们是日久生情，是在彼此的陪伴下获得了别于其他情感的情愫，是相依为伴的眷恋。 那现在，就是真正的缘起缘由。 是陆濯致的坚守，是他默默地守护，最终等到了缘汇在满是他们两人痕迹的游戏作品里。 许久，环在池予身上的手碰了碰他泛着酒意的脸颊。 耳边传来陆濯致略微紧张的声音，“小予。” 池予只是用自己的手指捏了捏他的小指肚子，示意他自己在听。 “政府现在支持同性婚姻了。” 池予先是顿了顿，接着躲在他的怀里笑了起来，“看你表现吧。” …… 翌日，池予睡到了自然醒，当他睁眼的时候才想起来，外面的沙发上还躺了个人。 外面这么安静，陆濯致已经走了吗？ 昨夜自己调的酒下手有点没有轻重，果汁和酒精的比例没调好，后劲有些大。 池予下床时还能感觉到四肢以绵涨的虚浮感给他带来宿醉的状态。 昨晚临睡前，陆濯致几乎是醉了过去，瘫在沙发上。 还好在喝酒之前，让陆濯致洗漱换上了睡衣。 于是，池予惊奇地发现，现实里的陆濯致酒量极差，且喝醉了之后非常听话。 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完全就是听话的大狗狗。 池予想起自己昨晚故意使的坏，嘴角冒出了些许笑意。 踩上拖鞋，打开卧室门后居然看到陆濯致正坐在沙发上翻着那本《究极缠绵》，右手上还把弄着那张书签。 “看不腻啊。”池予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陆濯致这才将书签夹进了书中，“睡好了吗？” 池予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怎么不喊我。” “想着再过半小时，你要是还不醒，我就进卧室喊你了。”陆濯致说。 池予望着还差半圈就到12点的钟表盘，有些心虚。 “你不用去工作室吗？” 陆濯致起身，走到了厨房里，从锅上拿出保温的粥，“昨天酒喝多了，今天就喝点粥吧，别吃油荤。” 池予：“本来就不让吃油荤，马甲线不允许。” “等你收拾完了，和我一起去工作室吧，不是说想看看我的宿舍吗？” 池予点点头，“好，那你等我先洗漱下，吃了饭我们就出发。” 池予的住处和陆濯致的游戏工作室距离不近，他们俩打了个车，大概40分钟的车程。 “这栋楼都是你们的工作室吗？”池予好奇地问。 陆濯致看了一眼他，有些忍俊不禁，“我不是濯息科技总裁，没这个资金实力。” 池予听出了他话中意味，也斜着眼瞥了回去。 “我不就是好奇问问嘛。” “这栋楼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公司，什么行业的都有。”陆濯致带着他进了电梯，按下6楼。 “从5楼开始，一直到12楼都是欢科游戏科技公司，我只是欢科旗下的全息游戏的负责人。” “高级牛马。”陆濯致点点头，“应该可以这么说。” 池予“害”了一声，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可是首席程序师呢，牛大了。” 话音刚落，池予又蹭了过来，“那你有这公司的股份吗？” “嗯，初创时就在了，后来才转到了全息组，手上有点原始干股。”陆濯致说。 池予品了半天，很认真地纠正道：“那你也不算是打工仔啊，怎么都算半个总裁了！” 陆濯致被他的认真模样逗笑了，在池予头上好一阵揉搓，“得多赚点钱，买大别墅。” 池予：“不是别墅我也OK的，实在不行你就快点修好游戏，等我想住别墅了我就上游戏过两天瘾也行。” 5楼是办公大区，6楼是实验主舱，7楼是高层独立办公室，8层是食堂和健身房，再往上就是员工宿舍了。 “我们去6楼？”池予问。 “嗯，先看看他们数据修复的如何了。”陆濯致说。 池予偷偷瞄了瞄他脖颈上的痕迹，当事人似乎还未发现。 “偷笑什么呢。”电梯声响，他们抵达了6楼，陆濯致顺势想牵起池予的手。 池予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主动，手指刚触碰到的时候他下意识往后一缩，接着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对着有些发愣的陆濯致批评了起来。 “我就是被吓了一跳，又不是不让你牵，我就缩了一下你就不动了。”池予横了他一眼，“胆子这么小，不知道再牵一次？” 陆濯致被说了也不生气，就是有点拿不住他和池予之间的肢体触碰程度。 生怕自己太心急，唐突了他。 池予看着他那副花和尚念心经的模样，更是想笑出来。 “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陆濯致明显愣住了，“什么事？” “啧啧。”池予说：“昨晚抱着人家喊小甜甜，现在连牵个手都要装纯情。” 陆濯致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我？小甜甜？” “嗯哼。”池予抬头，有些傲娇。 “不可能吧……”陆濯致完全不相信自己能喊得出口。 池予才不和他争论，他说有就有，抬起步子就往电梯外走。 结果迎面上碰到了他的同事。 自己在陆濯致脖颈上咬的痕迹太明显了，再加上陆濯致穿的是圆领T恤，也藏不住痕迹。 估计刚刚出门的时候他都没有照镜子，直接就换了衣服。 所以，同事们都一脸揶揄地望着陆濯致，与他们擦肩而过时还用赤裸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的项目首席。 等走了两三步后，便能听到他们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陆首席这么甜蜜呀。” “哇塞首席脱单了？我得把这条大新闻告诉所有人！” “我就说嘛，池予测试的时候意识停留在游戏里了，首席立马不顾自身安危也要进游戏去捞他，他们之间肯定是有点关系的！” “你看到首席脖子上的草莓了吗？哈哈哈哈哈，他怎么不避着点人啊。” 刚走到实验主舱大厅门口的陆濯致顿住了脚步。 “我脖子上？草莓？”陆濯致扭过头看着身侧的池予。 池予忍俊不禁地抱住肚子，爆笑一声，“我说了呀，你昨晚可是求着小甜甜给你种草莓呢。” 就这一句话，直接给陆濯致干红温了。 一瞬间，他捞起池予的手，带着他快步走到电梯处，猛按电梯按钮。 “不去实验大厅看数据啦？”池予明知故问。 陆濯致整个脖颈都红了，但是池予用力留下的暧昧痕迹……依然明显。 进了电梯，陆濯致继续猛按12楼。 “我……先回一趟宿舍。”陆濯致说。 池予：“去吧去吧，瞧你害羞那样，昨晚怎么不见你害羞。” 虽然……虽然……昨晚都是池予在使坏。 但话得反着说，都是陆濯致撺掇地这些事。 池予将这行为赋予了一个名词，脱敏训练。 游戏里早都睡了好几回了，怎么放到现实里开始搞纯爱了？ 池予不能接受！ 得让陆濯致赶紧脱敏，早点习惯，早点回到他们习惯的相处方式里。 陆濯致的宿舍在12楼，这层楼里就只有两间员工宿舍。 “待遇这么好。”池予跟在他身后，等着他解开指纹锁。 陆濯致：“员工宿舍不开火，没有厨房，但是有简单的设备，热个菜没问题。” “其他的呢。”池予问。 陆濯致推开了宿舍的门，“其他的你自己来看吧。” “好样的，你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啊。” 池予看着房间内的黑白格调，总觉得这房间太熟悉了，一眼回到了游戏的大别墅里。 “黑白经典，我也懒得去挑选家具，就选这种简单款式的。”陆濯致解释道，“那个……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他捂着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池予拽了拽他的衣摆，“别捂着了，你以前在我身上种得比这深多了，我都没说什么，就当扯平了呗。” 说完，池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 “好像不能扯平。” “我那时候的皮肤可不能自愈，那草莓一种上去可就消不掉的，可是你还是不听我的劝阻！” “库库给我种了一个草莓园！” “陆濯致，我觉得我得和你算算账呢。” 第68章 68.训狗 “怎么了，不给亲生气了？…… 池予一提算账, 陆濯致也不去厕所看自己的脖子了，就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看着他。 “抱歉，那我以后注意点。” 池予瞧着他那副模样, 故意引诱试探：“那你以后还敢吗？” 陆濯致居然回答：“敢。” 池予乐了，“这回答不错，我喜欢~” 说着说着他就蹭上了陆濯致的胳膊, “你脖子上的痕迹大约过个三四天就会慢慢淡化消失，同理……” “同理, 在你身上留下痕迹，过了三四天也会淡化。”陆濯致接上。 池予勾着唇媚眼如丝盯着他：“光说不干，假威武。” 陆濯致沉默了。 池予：“我都不想说你……” 话音未落, 身子被人猛地一搂，腰上更是掐上一只炙热的掌心。 “小予, 我说过了，我只是怕唐突了你。” 陆濯致的声音很沙哑, 裹挟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燥意。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都在鼻息之间交换, 池予感觉全身热了起来。 “你干嘛。”池予动了动身子。 “昨晚。”陆濯致说。 池予：“昨晚？” “昨晚没有亲到, 今天可以补上吗？”陆濯致垂下的眸子紧紧黏在池予那双微张开的唇上。 此刻, 那双唇正泛着水润, 像是在蛊惑着别人, 来品尝着它的滋味。 越到这个时候，池予越是存了想要挑逗陆濯致的心思。 也可能是前段时间池予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想着法子想给自己出口气。 “不给亲。” 按在腰上的手更是用力地掐了掐。 池予乐呵一声, “怎么了，不给亲生气了？” 陆濯致眸色一沉，即使忍得快要爆炸, 还是如听话的狗狗一样，松开了挟制的腰畔。 “好，小予不愿意的话，我不勉强。” 池予：“啧。” 陆濯致顿了顿，刚收回的手又伸了出来，像是试探似得再次握在了池予的腰上，还用指尖划了划他好不容易练出来的马甲线。 池予挑了挑眉：“强扭的瓜不甜哦。” 陆濯致弯了弯唇，“只要是你，怎么都甜。” 唇上湿热一片，池予捏紧了手指，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哼唧出声。 这是他们自游戏出来坦诚心扉之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池予等这个吻，等了很久。 不知道，陆濯致又等了多久。 可能比池予等待的时间更长吧，大约占据了他大部分的人生时光。 浅尝辄止，陆濯致松开了桎梏着的腰肢。 还有手指替他擦拭掉了唇边残留的水润，“宝宝。” 池予极为受用，很喜欢听他喊自己这个称呼。 “我要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陆濯致说。 深吻惹火，也不是只有陆濯致一个人起了反应，池予也是。 所以当他这话一出时，池予就想起了他曾经也是在清晨自顾自地去浴室洗冷水澡。 “你不会要像在游戏里那样去洗冷水澡吧。” 陆濯致有些尴尬，“没，就是想换件衣服，昨天没换有点难受。” 池予晃了晃脑袋，“好吧，那你快点。” 陆濯致看着小予略显单纯和坦率的眸子，没好意思把真正的话说出口。 宿舍里没有准备东西，他们也做不成。 看池予的模样，显然是没往那个地方去想，估计都不知道要提前准备东西。 陆濯致低下头，微微笑了一声，像是无奈。 之后，便是带着池予在工作室里看了看数据的修复进度。 临走的时候，陆濯致坚持要送池予去健身房。 “今晚有个会议要加班，我就不去你那边了。”陆濯致交代道：“过几天空了再去给你做健康餐。” 池予被他牵着走，也不认得游戏大楼内的弯弯通道。 “也别过几天了。”池予一边走一边说，“三天后，是我生日。” 陆濯致停下了脚步，“我知道。” “你居然知道啊。”池予侧过头望去。 陆濯致笑了笑，没多说什么，“那我来给你过生日？” 池予不客气地安排下去：“我要吃火锅，你先来接我去超市买材料。” “还记得元旦假期吗？你在家里做了火锅，我没吃成就晕倒了。” “当时真是可惜死我了，心想着一定找个机会，必须吃上你亲手做的火锅。” 陆濯致将他带去了车库，拉开一辆黑色大G的副驾驶，“知道了，到时候我去接你。” 池予看着眼前的大G，“你有车啊。” 陆濯致有些沉默，“我也有房。” “什么？”池予说：“你还有房。” “嗯……”陆濯致推了推他，“先上车吧。” 池予：“不会是大别墅吧？” 陆濯致：“我就一个高级牛马，买不起别墅。” “你都大G了，还有股份，感觉好像……是买得起的样子。”池予说。 陆濯致笑了笑，“真买不起，就是个平层，离公司有点远，就一直空在那儿。” 池予眯着眼睛笑着看他，“感情只有我一个人是小卡拉米呗，游戏里你是大总裁，出了游戏是首席程序师，只有我是个纯纯社畜牛马，还是个失业的没了食槽的牛马。” “养得起你。”陆濯致揉了揉池予的头顶，“乖乖。” 池予很受用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反正你是我的主人，主人养我天经地义。” “对，养你。” …… 三天后，是白色情人节。 池予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浪漫的人，自从经历了“穿书”又回到了现实世界，特别是在认识了陆濯致之后，他渐渐变了很多。 开始喜欢琢磨浪漫的事情，爱听浪漫的话语，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自己心中念着的那个人。 甚至会在前一天晚上，就有些失眠，满脑子都想着今天的计划。 没错！ 今天的他，是肩负着重大计划的！ 他要色诱陆濯致！ 上一次在陆濯致宿舍差点擦枪走火，他说去洗漱一下，池予留了个心眼，在他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去旁边转了一圈。 根本没有热气。 他又偷偷洗冷水澡。 我靠，都到这一步了，还要玩看得见摸得着但就是吃不着这一招，池予才不干呢！ 他就要大吃特吃。 就要当个大馋丫头。 既然已经知道陆濯致酒量不好，且在喝醉了之后极其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今晚的计划就是灌醉他！ 然后…… “嘿嘿嘿。”池予把自己刚网购的衣服塞进了枕头下面。 陆濯致最喜欢看他穿那些小裙子了，池予不信等他换上这件衣服之后，再加上酒精作祟，陆濯致还能坐怀不乱？！ 今晚， I want it，I got it。 等到约定的时间，池予迫不及待地套上外套，从阳台上支出头去看了一眼，发现大G早已停在楼下。 车边靠着一人，正低头摆弄着手机。 适时，池予的手机响了一声。 【主人：我到了，弄好了可以下来。】 抓着手机，拔腿就往门外跑去，在等电梯的那短短一两分钟内，就让池予体会到了想念的滋味。 尤其是，此刻陆濯致就在楼下。 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这个念头在心中不断地加深，导致晚一秒见到他，都会令池予心痒难忍。 一出单元门，池予大喊一声：“陆濯致！” 接着，一头扎进了陆濯致的怀抱里，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好可惜，这个世界里闻不到你的信息素。”池予将脸埋进在他的怀抱里，嘟囔着。 “游戏修复进度有新进展了，可能在不久之后，你可以回游戏里再闻闻信息素。”陆濯致一只手覆在池予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另一只手，则是停留在池予的后脑位置，轻柔且缓慢地抚摸着。 “我刚刚在楼上看到你了。”池予在上车之前，顺口提了一嘴。 陆濯致绕道另一侧，上车之后还特意偏过头检查池予系着的安全带。 “今天工作室没什么事，我就提前过来了，怕你还没弄完，就等了一会。”陆濯致以为池予发现了他早就到了的事情，所以想要解释下。 池予没想到他早就到了，“你提前到了？等了多久啊。” 陆濯致笑了笑，“不久。” 两个字，结束了话题。 池予也跟着陆濯致的笑容弯起了眼眸，“好吧好吧，那晚上奖励你一杯我新研究的特调。” 握着方向盘的手鼓起了关节，陆濯致偏过头哑声问了一句：“换个洋酒吧……你那瓶伏特加度数太烈了，我新带了一瓶，晚上可以试试。” 池予耸了耸肩，心想：想跑，难哟。 家里有电煮锅，还是鸳鸯锅，他们在超市里买了火锅底料，主要是汤底，是陆濯致自己熬的高汤。 再加上买了很多食材，陆濯致两只手都被两个大的塑料袋占据。 “小予，左边的口袋，把车钥匙拿出来。”在停车场里，陆濯致朝身侧的池予说道。 陆濯致让池予去衣服口袋掏钥匙，结果那只小手朝着裤子口袋就摸了过去。 “咦，没钥匙啊。”池予晃了晃眼睫，“另一边呢。” 又把手塞进了右边的裤子口袋里左摸右摸。 陆濯致太阳穴边的青筋猛地鼓起，隐忍着这番突如其来的猛烈，“我……自己来吧。” 他只能将食材口袋放在了引擎盖上，空出左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钥匙。 见状，池予羞怩着小脸，“这事整得，你说呀，是衣服口袋呀，你光说个口袋我哪知道是衣服还是裤子口袋。” 陆濯致的耳垂也有点红，“抱歉，下次我说准确点。” 打开车辆后备箱，陆濯致正在往车上卸货，把买的大包小包放进后备箱，旁边停着的车辆正在启动。 那辆小轿车猛打一圈方向盘，眼看着出库的时候就要碰着陆濯致的大G。 池予眼疾手快地制止了那辆小轿车。 “诶！刹车刹车，要蹭上啦！”看着两辆车辆几乎贴着的距离，池予倒吸一口气。 听到声响的陆濯致从后备箱里探出头，“怎么了？” 结果，从小轿车里下来一人，朝着池予惊诧地喊着。 “小予？！这……这你的车啊？” 第69章 69.勾引 “乖，等你酒醒了再说，好…… 没想到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还能碰见熟人, 池予有些讶异地喊了一声：“教练？！” “这么巧啊，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给你发消息都不回呢。”教练说。 此时, 陆濯致分了神注意着池予的动静，听见他在喊了一声“教练”之后，又重新收回了视线, 先是将采买的袋子都放进了后备箱里，之后便是带着温润的笑容走到池予身边。 再将他一把搂住。 “小予, 熟人？” 池予仰起头看了看陆濯致，“这是我的教练。” 陆濯致也只是点点头，并未和教练打招呼, 眼神中透着些许不明意味。 像是晦涩的宣示。 至于这位教练感觉出来没有还不可知，池予是没品出来。 池予今天的确是逃课了。 这个教练每天平均要发十条微信问他来不来上课, 池予要是请假的话，他还会刨根问底, 非得知道为什么请假。 池予要是扯谎，说自己不舒服, 那教练就说上门来看看他, 好像非得揪住他撒谎的证据。 再加上池予今天有大计划, 整个心思都在怎么最后吃到陆濯致, 哪里有功夫去应付教练的微信。 “手机坏了, 收不到消息。”池予捏了捏身侧的人，接着便随口扯了个谎，“你科二怎么考的, 这车再往右靠一点点就蹭上了。” 教练在池予和陆濯致身上看了又看，他伸出手指试探地问了一句：“新对象？” 池予立即皱起了眉，“什么叫新对象？” “新”这个字, 咬得格外重。 那满身肌肉的教练也皱起了眉，“你……你前几天不是还说刚失恋？” 身侧的陆濯致轻笑一声，将目光投向了池予脸上，像是用眼神揶揄着。 池予脸红了点，刚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这里。 教练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复合了是吧！” 接着，他又支着小眼睛偷瞄着池予，满是后悔的惋惜，“哎……” 陆濯致在一旁眯起了眼睛。 还没轮到池予开口，陆濯致居然破天荒地抢先说道：“没分过。” 没分过。 池予愣了，下意识抬头去看他，被他视线里的缠绵怔住了眸子。 对呀，他们什么时候分手过？ 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池予说：“对，一直在一起呢。” 小丑教练：“那你说失恋了……” 池予：“干啥，不准人家小情侣闹点矛盾啊。” 小丑：“那我这段时间的……算什么……” 池予：“？” Joker：“你不会没感觉出来吧……” 池予：一脸懵逼。 陆濯致紧了紧搂着的怀抱，“待会启动车辆的时候，请先打直方向盘，等过了这条线的时候，再往左转一圈，明白了吗？” 红鼻子教练顿了顿，“好的，明白。” “去做吧。”陆濯致说。 一段稀里糊涂的对话以稀里糊涂的方式结束。 等小轿车开走之后，池予都有些懵，“他刚说什么，我要感觉出来什么？” 陆濯致放下了胳膊，侧过身与池予正面而立，“他喜欢你，想追你。” 池予：“我吗？” 陆濯致：“嗯，你。” 池予：“眼光不错。” 陆濯致：“确实。” 回去的路上，池予都咧着唇笑得开心，一旁的陆濯致倒是有些淡淡的醋意。 “很开心？” 池予弹了弹安全带，又在车机屏幕上调出“她不配”这首歌，开心地眨着眼睛，“嗯，因为你说的话。” “我说了什么？” “没分过。” 陆濯致沉默了。 许久，他再次堪堪开启了薄唇，“之前的事我不会再犯了，以后我不会让你再伤心。” 池予猛地坐起身，按下了暂停键，音乐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寂静。 “你再说一遍呢。” 正巧，路口的灯变成了红色，陆濯致踩下了刹车，将车辆停在了路口的线内。 “小予。”陆濯致牵过他的手，“之前是我犯蠢，钻牛角尖，要不是你的坚定，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能保证我们之间会是什么样。” “谢谢你，谢谢你的坚持。” 鼻尖一酸，泪珠毫无征兆地挤入眼眶内，眼看着就要顺着眼尾滴落，却在纤浓的睫毛轻微抖动下，沾染在上面，湿漉漉一片。 “说反了，应该是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坚持。”池予红着眼，注视着身边的他。 …… 晚上八点。 屋子里飘着火锅的香气，还有咕噜咕噜的煮汤声，再加上电视里放着热门的剧，就像是白噪声一样。 池予双手撑在下巴上，眼巴巴地看着陆濯致，“好啦？” 陆濯致洗净最后一个蔬菜，放好了菜板和刀具，端着一盘素菜拼盘走到桌边放下。 “让你别等我，先吃。”陆濯致说。 池予“嘿嘿”笑了一声，“你先尝尝这杯特调。” 将调好的酒杯推给陆濯致，“没用你带来的酒，教程上不是用的这个酒，我怕味道有差别。” 那可不，一个高度数，一个低度数，池予自然得选高的了。 不然怎么灌醉他，还怎么实施计划？ 陆濯致瞥了一眼酒杯，最后还是端了起来，与池予碰杯。 火锅很好吃，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吃。 池予终于圆了之前没吃上的遗憾。 酒也喝了不少，只是池予劝酒的时候太冒进了，有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意味。 只感觉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对面陆濯致的身影像是勾了一圈毛边，池予总是忍不住想去碰一碰他的脸庞。 通过肢体接触，才能让那一圈毛边消失。 陆濯致望着怀中小脸通红，漾眸含水的池予，喉结处干涩发痒。 他哑声喊了一声，“小予。” 池予挤在了他的怀中，撒着酒疯，不断地用脸颊蹭着，“再喝点嘛，这酒甜甜的。” 陆濯致捏住了他的脸颊，“洋酒后劲大，你明天起床该头痛了。” 池予哼唧哼唧，也不知道听见了没。 “还吃吗？不吃的话，你回房休息下，我先收拾一下。”陆濯致说。 池予虽然有些酒精上头，但不会忘记今晚的大计划。 眸子闪了闪，他顺势说：“那好吧，我有点晕，进去躺会儿，你收拾完了不能走哦，你还没有送我礼物呢。” 陆濯致凑在他唇角亲了一口，“知道。” 接着陆濯致按在后背上的手劲，池予站起身，往卧室去的路上还不断回头望去。 看着陆濯致在厨房里收拾的背影后，池予露出潋滟的笑容，快速钻进了房间里。 掏出藏在枕头下的小裙子，进了浴室。 正在厨房里收拾残羹的陆濯致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他不放心地擦净手，走到我卧室边，高声喊了一句： “喝了酒别洗太久，水温不能太高。” 浴室里一阵叮叮砰砰，接着是池予慌乱的一声：“好，好的！知道啦！” 陆濯致不放心地看了看浴室门，最终还是放弃了念头。 好在的是水声没有维持很久，没过一会就停下了，正好陆濯致收拾完厨房，正用洗手液将手指里里外外洗净。 再次出了厨房门后，他听见卧室里传来池予嗫糯的一声低吟。 “主人，你进来。” 抽了两张纸巾，将手上的水滴擦净后，陆濯致往卧室边迈出步子。 在抵达卧室门边后，他被一只光裸的洁白手臂拽进了卧室里。 接着，是门锁咔哒一声。 卧室内没开灯，只有没有拉严的窗帘中间透出了一丝月光。 皎白，冷莹，带着姣姣璀璨。 一丝丝投在了身着樱粉色连体短裙的池予身上。 娇嫩的脸蛋上挂着红晕，一双漾眸就这么勾勾地看着你，水润的唇一张一合，散发出危险的吸引力。 好像此刻的池予极其明白，他的模样有多么地诱人。 “主人，好看吗？” 陆濯致不知道自己在看到这样冲击的一幕时，他的大脑头层分泌出来的是荷尔蒙还是多巴胺。 总之，他快不能控制自己。 这种快要失控的感觉，让他上瘾。 当手指触碰上精硕的胸膛时，陆濯致仰起脖颈，凸起的喉结滚动几下，令池予更想再进一步。 可是，在这个关头，陆濯致按住了池予不断下移的手指。 “小予。” “你喝多了。” 池予贴近薄唇边的呼吸停滞了，“我没喝多。” “乖，等你酒醒了再说，好吗？”陆濯致摸了摸他的下巴，“不是要看礼物吗？我把礼物给你。” 俯身的姿势彻底僵住，池予不可置信地拽住了自己的裙摆。 “这都忍得住？！” 拽住裙摆时力度过大，胸口的洁白在陆濯致眸中一闪而过。 粗涩的呼吸急促喘息，陆濯致偏过头，艰难地开口：“等你酒醒了，我们再……” 池予伸手直接推在了那片精壮的胸上，将陆濯致推倒在柔软的床垫上，刚想直接跨坐过去，没想到陆濯致双手反撑在床上，坐在了床的边缘，挡住了池予的位置。 池予有些委屈，眼眶瞬间红了，“你不要我。” 陆濯致一看他红了眼，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今天喝多了，而且……” 而且家里并没有东西，小予会受伤的。 显然，池予并不会想到这一层。 此时的池予满脑子都是委屈和不甘，他都换上了小裙子了，还主动攀上，陆濯致居然还能忍得住。 这人是不是不行啊。 “陆濯致。”池予直起了身子，站在陆濯致两腿之间，用手抚上了他的衣领处。 “上次问你的问题，你好像还没回答我。” “我们是什么关系。” “主仆？” 陆濯致仰起了下颌，月色投影在池予身后，将他渡上了一圈淡黄色的光圈。 他像是看着心中的月神，目光怜柔。 “爱人。” “你是我的爱人。” 池予用大拇指按在了他的唇边，“即是爱人，为何要拒绝我。” 第70章 70.来日方长 “以后别自己来，我帮…… 陆濯致本意不想那么仓促, 现实世界不比虚拟世界，如果措施做的不好，池予是真的会受伤。 然而池予才不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被陆濯致拒绝了一次, 他便红着眼睛像是在看负心人一样，还会配合着唇角微微抖动，看起来极其的楚楚可怜。 陆濯致只能张开怀抱, 将人搂了进来，“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身体？我现在的身体不好看吗？ 喝醉了的池予有些听不明白陆濯致的话，坐在他大腿上时，还不忘拽了拽自己的裙摆, “不好看吗？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这些的嘛……” 又是一阵委屈, 眼尾更红了一些。 “好看，小予最好看了。”陆濯致知道他喝多了, 对于喝多了的人只能尽力的哄着，在他不注意的地方, 连语气都像是在哄小孩,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比我买的好看多了。” 池予抿着唇, 有些伤心地看着他：“我都准备好了, 连这些东西都提前买好了，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你准备好了东西？”陆濯致有些惊讶。 池予觉得有些奇怪，但又分不出来陆濯致这句话到底哪里奇怪, 只能抬起眸子坚定地回答：“对呀！我都准备好了。” 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陆濯致猛地喘息一声，接着便是一声沙哑的笑声, 低低的，带着磁性般的低笑。 “小予。” 腰间被掐住，池予直接被他在床间转了个圈，视线旋转后，只觉得身下一软。 他被按在了枕间。 等他再次呼吸时，唇瓣被人用力捕捉。 期待已久的亲吻如期而至。 池予闭上眼眸，细细地感受着来自陆濯致的攻势。 倏地，空气里多了两种不属于原本空气里的味道。 冷冷淡淡的雾凇味，交缠着清甜柑香的橘子味。 池予猛地睁开眼，推开了陆濯致的胸膛。 “陆濯致，我闻到了你的信息素。” “还有……我的。” 陆濯致顺着姿势，握住了自己胸膛上的那只手，“礼物，喜欢吗？”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池予眸中闪着熠熠的光彩，“你是怎么做到的！” 信息素，现实世界里怎么会有呢。 “难道，我们现在在游戏里？”池予眨眨眼睛，醉酒下的他大脑不太能思考，是真的在发问。 陆濯致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蓝色的小瓶，“自制香水。” “这个味道，我调了很久。”他又说。 池予望着他手中的香水瓶，鼻尖猛地发酸。 上次只是在陆濯致面前提过一次闻不到他的信息素很可惜，如今他就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再一次闻到了自己心爱的雾凇信息素。 还有他自己的味道，橘香。 陆濯致的爱，总是这样地不着痕迹，却又充斥在每时每刻。 池予用手捧住了心爱的他，虔诚的闭上双眸，“陆濯致，你要一辈子爱我。” 情到浓时，身上的裙摆被推了上去，陆濯致俯身在他耳边问：“东西在哪。” 池予的声音被堵在怀里，闷闷的，“在身上呢。” 小裙子不是穿在身上了呢吗，还被你抓在手里玩，这个陆濯致怕不是喝多了喝醉了吧。 陆濯致也愣了，“你提前准备好了？” 心脏有些发软，小予怎么会这么会让他心疼啊。 这么好的人，自己等到了。 池予以为他说的是小裙子，倒是有些腼腆地舔了舔唇，“嗯呐，提前买的，想着今天能用上。” 陆濯致想到了刚刚浴室里短暂响起的水声，小予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做足了准备工作吧。 脑中闪过了画面，陆濯致只觉得全身的血气往一处涌去，开口时声音哑得不像话。 “以后别自己来，我帮你，你自己弄会受伤的。” 池予动了动身子，有些不安，“不会呀，一下就弄好了。” 提溜着小裙子，拉上拉链，一下就穿好了呀。 就是腿上的蕾丝绑带有些难绑，其他的真挺容易的。 “小予，你怎么会这么乖。”紧贴在一起的唇厮磨而过。 陆濯致一路向下，用手指轻轻描绘着痕迹。 可，指尖的触感并不像池予说的那般，早就做好了准备。 陆濯致从嗓子里挤了个音符，指尖更是寻着痕迹找了起来，“你没用吗？” 池予勾了勾腰肢，抬起困惑的目光，“用什么？” “油。” “油？在厨房啊。” 陆濯致喉结一滚，“润滑……油。” 池予先是一愣，接着红着脸，“用那个干嘛，我们之前都没用过呀。” “那套呢……”陆濯致想，没油也行，套上有，就是小予会疼一点。 “那玩意儿以前也没用过啊。”池予有点急了。 陆濯致来不及细想刚刚和池予话中的误会，在这紧要关头，他被迫停下进程，直起了身子。 “那是在游戏里，现实里要是有异体蛋白进入身体，你会发烧生病的。” 池予：“什么异体蛋白，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他往下拽了拽陆濯致的衣摆，还想继续。 裙子都脱了，总不能现在歇逼吧。 可……陆濯致居然下了床，站在床头安慰着迷醉眼的池予。 “我下楼去买，我看到楼下有便利超市。” 池予拒绝，“可以不用的。” “你刚病好，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陆濯致坚持。 池予真的很想说，你要是再磨叽一会，这酒劲上来之后，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清醒地配合。 “没事，你轻一点就是了。”池予说。 陆濯致：“这不是力度的问题……” “我扛得住。”池予说。 陆濯致：“乖，就五分钟。” 连外套都没穿，就将衬衣的扣子往上系了两颗，陆濯致俯身在池予唇角亲了一口，“很快。” 池予趴在床上，有点困迷糊了。 哎呀，这酒度数真的有点高。 脑子好重，被灌水了吗？咋能这么重呢……晃晃看…… 池予：Zzz…… 我就眯一会，等陆濯致回来，再用饱满的状态迎接他！ 计划通！今晚一定行！ 池予：Zzz…… 陆濯致没想到今晚池予会如此主动。 在电梯里，看着屏幕里不断变小的数字，陆濯致在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提前把东西买好带在身上呢。 想用的时候，能立刻拿出来。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地去便利店买东西吧。 不过，心情是甜蜜的。 好像呼吸间都泛着甜味。 叮咚—— 便利店迎来了一位面容俊逸身形优越的男人，只是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让他添了一丝人夫感。 他沉默地走到拐角，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拿上两瓶，再走到收银台。 看着收银台旁摆放的商品架，上面有各种各样的花样。 超薄，0度，清凉，颗粒…… 今晚就是吃了没有趁手道具的亏，陆濯致咬牙，将一整排全部拿了一遍。 “你好，结账。” 收银员看了看他，抿着唇偷笑。 这么帅。 谁这么好福气，吃这么好，买这么多。 这没几个月用不完吧…… 陆濯致看着一桌子的东西，也没忍住弯了唇。 哎。 想起自己从游戏出来之后，居然还想过就此从池予的人生里消失。 就当这一切就没发生过。 如今想来，要不是小予的坚持，他们之间绝对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滑稽一幕。 心口满是甜蜜，双眸也不自觉放柔。 自己真的很蠢，觉得因为自己的私心差点让小予被困在游戏里，他是个罪人。 要不是池予靠自己打出了隐藏结局，他们的意识可能会一辈子被困游戏里。 小予，拯救过他两次。 一次，是幼年。 另一次，便是现在。 这么好的人，陆濯致不敢去想，更不敢去争取，他害怕自己的一个举动，就会让他们再也没了机会。 他不敢赌，又不敢真的放弃。 他爱极了，在二十八岁的人生中，小予这个名字占据了十八年。 在设计游戏时，都会私心地给“陆濯致”安排一个“小予”，让他们俩在游戏里互相陪伴着。 在北湖公园初见后的十八年里，是他踏破铁鞋也想寻求的一丝机会，想要认识他，想和他产生交集，不管是哪种交集，陆濯致都想拥有。 可他不敢，他只能在暗中时时注意着他。 偶尔坐车来城市的北边，期待着会不会和小予不期而遇。 偶尔在大学城看到熟悉的人影，陆濯致追了半条街，看到魂牵梦萦的那张侧颜时，那一夜的心情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他都不敢告诉小予。 他是卑微的，是自卑的，池予没说错。 在这段感情里，小予根本不会知道全部的真相。 世人都是贪心的，他一面觉得自己配不上心中的小予，一面又不忍放弃和小予在游戏里搭建起来的联系。 所以在挣扎之中，让小予伤了心。 好在的是，他还有弥补的机会。 他会用余生全部的爱，让小予一辈子都不会后悔自己曾决定下的坚持。 结账，东西装了满满一口袋，迎着晚风陆濯致快步往单元楼走去，可能是嫌不够快，开始小跑。 他感觉花费的时间不到五分钟，重新回到池予家中时，客厅内静悄悄的。 陆濯致顺手关掉了客厅的灯，借着月色和城市高楼散发出的冷厉光线，一步步踩着走到卧室边。 卧室房门未关，陆濯致轻轻推开，小声地念了一声。 “小予，我回来了。” 池予：“Zzz……” 小予整个人趴在床上，右腿还弯曲着，左腿伸得又直又长。 “小予……”陆濯致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 池予翻了个身，“Zzz……” 好吧。 陆濯致把东西放在了一旁，走到床边轻轻揉了揉池予的发丝。 “乖，好好休息。” “来日方长。”【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 71 章【VIP】 第71章 71.相拥而眠 “满足我吧，主人。”…… 深夜月光, 带着一抹不易调出的莹白色，像银月，像珠光。 特别是, 投在那双纤长匀称的小腿上。 因为池予睡着的姿势，樱粉色的裙摆被蹭了上去，盖在了腰肢一侧, 若隐若现出池予辛辛苦苦练出来的马甲线。 优越的线条配合着难以调出的色彩，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传世画作。 陆濯致只觉得抚摸发丝的掌心变得灼烫, 每拂过一寸，便勾着火，在他的心口处添上了一把烈焰。 视线瞥过手边才买的暂时还派不上用场的套套。 陆濯致开始反思自己, 早知今日何必拒绝小予的建议。 轻一点。 也许这会儿已经吃上了。 这样禽兽的想法也仅仅是一瞬，陆濯致不会用小予的身体做赌注。 游戏里不会, 现实里更不会。 可是现在身起的反应总得缓下去吧。 叹息一声，陆濯致走到浴室里。 不就是个冷水澡嘛, 习以为常，得心应手。 再从浴室里出来后, 他带着一身凉气, 没敢靠熟睡的小予太近。 轻手轻脚地想要拿上在刚才拉扯下被池予胡乱脱下的外套, 可能是身上还有残留的雾凇香水的味道, 在熟睡之中的池予嗫糯一声。 “主人。” 陆濯致的姿势僵硬住。 只是一声称呼, 就是令他无法扼制地想要将目光投向小予的唇上。 主人，是小予多么信赖的人。 是小予时时刻刻都挂在唇边的人。 陆濯致怜惜地拂过他的唇角，“我在。” 藏在鸦羽睫毛下, 露出了一双摄人的眸仁，仅仅是一条缝，就足够让陆濯致心颤。 “别走。”池予嘟囔一声, 伸手搂住了他，“我好久都没在你的怀里睡过了。” “满足我吧，主人。” 当怀中再次搂着池予时，陆濯致总是会用手掌捏一捏他的胳膊，再碰碰他的后背。 很难想象，此时的陆首席像个好奇宝宝。 陆濯致在想，在游戏里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这个细节，如今到了现实世界里，他真的由衷地感慨： 小予好软啊。 胳膊软，肚子软，脸颊软。 一整个水蜜桃似得，手劲大一点，应该都可以掐出汁来。 那下次就用水蜜桃味的套吧。 …… 醒来时的池予，正如陆濯致所说，头疼欲裂。 “我靠，这酒后劲也太大了吧。”池予嚎了一嗓子，接着便动了动四肢。 好好好。 除了头痛眼睛涨以外，身上毫无不适。 陆濯致，你真勾八忍得住啊。 老子都那样了，你还能坐怀不乱啊。 气得他一把掀过被子，结果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整个购物袋。 “嚯。”池予拉开袋子一看，这下是彻底憋不住笑了，“这么大手笔，结果呢，屁都不冒一个。” 听到外面有厨具碰撞的声音，池予眼中晃着讥笑，慢悠悠地走到客厅里。 “忍者，想采访你个问题。”池予靠在了厨房边，看着正在给他做醒酒汤的陆濯致。 “你这都忍得住？” “你不会是不行吧。” 陆濯致抬起头瞥了一眼，淡淡地勾起了唇，“醒酒汤，多喝点。” 池予嘲笑一声，端过碗回到了餐桌边。 于是，视线划过酒柜时，池予惊呼一声：“我酒呢？” “丢了。”陆濯致冷冷地丢出两个字。 “丢了？！”池予震惊，“你丢它们做什么。” 陆濯致：“喝酒误事，你不这么认为吗？” 池予刚瞪着的眼睛直接就眯了起来，“我觉得这不是酒精的问题吧，我都那样了，是你磨磨唧唧的……” “今晚不墨迹。”陆濯致挑眉看着他。 池予支着眼睛偷看了一眼，“是吗……” 陆濯致不说话，就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视线里有难得的占有欲，好似想将他拆卸入腹。 池予两只耳垂都红透了，没忍住将头偏了过去，“随，随你……” 银月弯刀，挂在城市上空，散发着属于它的姣姣光泽。 池予一整天都在等待晚上的到来。 “那我……先去洗个澡哦。”池予扭着手指，不敢看他。 陆濯致轻笑一声，“和昨天区别这么大。” “那不是酒撞怂人胆嘛，结果你嫌喝酒误事把酒都丢了……”池予吐槽着。 陆濯致刚准备迈出步子，想将池予搂在怀里，结果口袋里的手机不凑巧地震响。 “抱歉，我接个电话。”陆濯致欠欠身子，脸色也恢复成凛然的模样。 他的手机除了工作以外，只有小予一个私人号码。 所以打给他的电话，只能是工作上的事情。 陆濯致没有背着池予接电话，就当着他的面和电话里沟通：“受损数据修复好了？” 听见这话，池予也跟着心口一紧。 陆濯致应当是在仔细听电话里的汇报，没有出声打断，等了好一会，他才开口。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池予追问道：“游戏修复好了？！” 陆濯致摇摇头，“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 “那你现在要过去？”池予又问。 陆濯致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些许歉意。 池予“啧”了一声，“什么表情，肯定是修复游戏要紧啊，我还想偶尔回游戏里住住大别墅呢。” 陆濯致伸出手牵起池予，“就差最后一部分了，我没想到最难的部分攻克得会这么快。” “意思是我很快就能重回游戏里了吗？”池予也跟着有些动容。 可是，这个问题一出，陆濯致又沉默了。 池予立刻领会出陆濯致秒变异样的原因。 “我表现出激动的情绪并不是因为可以重新看到游戏里的陆濯致，我只是觉得这个游戏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属于我和你的记忆和回忆，我很珍惜。” “所以，我希望你能修复好，我也希望我和你，能够时不时的回去看看。” “那里面，有我们相爱的证明。” “好，我知道了。”陆濯致往下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跟着重复：“我也很珍惜那一段记忆。” 没错，那是我们相爱的证明。 忽地，他又抬起了头。 陆濯致紧紧黏在池予身上的视线变得晃动，连呼吸都变得粗涩。 “小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陆濯致的眼眶红了，他哑着声音说：“我很爱你。”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池予也是一阵鼻酸，“我知道的。” 他轻轻抚上那张锋利的五官，指尖却在锋利线条中触碰到了一片柔软，池予语气温柔，如水如溪。 “我也很爱你。” 在陆濯致即将出门时，池予握住了他的手，眸光中全是坚定，“我陪你去。” 一路风驰，赶去游戏实验大楼。 早有工作人员守在一楼，等着陆首席的救场。 工作人员递上平板，快速给他标出了红色区域的代码，“就是这一块，只要搞定了这一部分，通道就可以再次开启。” 陆濯致冷峻着面容，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 “储存呢，有没有出问题。”在进电梯时，陆濯致开口问道。 池予在一旁，也只能仔细地听着，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工作人员回答：“都确认无误，只要通道重新开启后，可以植入原有储存，可随时在不同阶段读档。” 池予没忍住，在陆濯致身侧紧紧握住了他的胳膊。 感受到身侧的变化后，陆濯致偏过头，出声安慰道。 “别担心，马上就能回游戏见面了。” 池予一路上跟着陆濯致去到了实验主舱大厅，看着他们对接工作。 他帮不上忙，也插不上话。 但他就想陪在陆濯致的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累了没。”陆濯致看了看时钟，“十二点了，你先回去吧。” 池予没说话。 “我送你。”在停顿半秒后，陆濯致又说。 池予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陪着你。” “我这里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你陪我也没个头，还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去。”陆濯致解释。 池予叹息一声，像是退让了半步。 “那我回你办公室待着吧，我记得你办公室里的沙发还挺宽敞的。” 陆濯致又看了看大厅内的情况，只能暂时被这个建议妥协了想法。 “走吧。”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陆濯致立马投身于数据修复里。 他还会偶尔抽空看一眼窝在沙发里的小予。 “饿了没，可以点外卖，看看还有奶茶店开门吗？” 池予抿了抿唇，欣然接受：“我看看嗷~” 半夜点外卖，这事儿他在濯息科技的总裁办公室里也没少干。 陆濯致这人不喜欢经常去公司，公司遇到大项目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把时间压榨出来，集中几天全部处理完。 其他的执行工作就交给吴宣等心腹去完成。 剩下的时间，他可以继续cos自己的纨绔人设，流连声色场所。 还可以带着小男朋友逛逛奢侈品店，刷刷多金人设。 要么就是和小予宅在家里，在网上选购小裙子。 惬意得很。 脑中全是画面闪过，池予回忆着曾在游戏里发生的一切，嘴角在自己无法察觉的地方弯出了弧度。 陆濯致正巧将视线投过来，“怎么笑了。” 池予放下手机，“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吗，我陪你在濯息加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陆濯致看了他一眼，接着放下了鼠标，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沙发边。 “小予。” 池予直接伸手将陆濯致拽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而后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往他怀里一拱。 “你送我的礼物，我现在可以用一点点吗？”小脸埋在陆濯致的锁骨边，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我随身携带着呢。” “想闻信息素的味道了？”陆濯致明知故问。 池予又是蹭了蹭脸颊，“嗯，好闻。”【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72章（全文完） 第72章 72.直至，弥山埂野。（全文完）…… 办公室里, 飘着淡盈的雾凇香味，起初觉得凉薄，呼吸之间, 好似将冰霜吸进身体里，将全身的血液都冻结，缓速流淌。 当血液变缓之后, 人的五官就会被无限放大，触觉听觉嗅觉会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灵敏。 所以在这一刻, 淡漠的雾凇如同雪花，在身体里炸开，混合着血液, 流向了身体的每一处。 每一处，都染上了属于陆濯致的味道。 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 池予并不知道，等他动了动已经麻木的颈脖, “呃啊……” 陆濯致一听动静，从电脑后探出头, 屏幕上的绿色反射在他的脸上, 衬得他气色全无, 甚至脸色还有些泛青。 池予吓坏了, 连忙搓了搓脸, “你熬了通宵？脸都熬绿了。” 陆濯致将窗口最小化，屏幕变成了白色，打在他的脸上, 显得气色要稍微好些了。 “屏幕反光，只是熬一夜，应该没太大问题。” 池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六点了。” 他看了看盖在身上的小毛毯，以及还有一个外套盖在最外面，池予咂了咂唇，“你之前也经常这么熬啊。” 陆濯致又调出了全是绿色代码的界面，“刚毕业那会熬的比较狠，这几年好多了。” 池予说：“都说程序员容易猝死，你悠着点，我不想守寡。” 陆濯致没说话，而是动着鼠标左点右点，弄了好一会之后终于抬起了头，“知道了，收工。” 等池予走近后，他才发现陆濯致已经关了电脑。 “数据弄好了？” 陆濯致揉了揉发酸的肩颈，“嗯，最后要跑一下程序，回去等通知吧。” 池予点点头，“好，我开车吧。” “没事……就算去你家这程你开，我回来还是要自己开。”陆濯致又按住了眉心，看起来是真的疲倦了。 池予：“你回哪儿？” “回宿舍休息。”陆濯致说。 “那你就别送了啊，赶紧上去休息吧。”池予往上指了指，意思是让他赶紧回宿舍休息。 陆濯致却坚持，一定要送池予回去，“你陪我熬了一夜，哪有让你自己回去的道理。” 池予不想和他犟，“行，你觉得能开就开吧，现在还早，路上车也少。” 等到家之后，池予肯定不会让陆濯致在自己开车回来。 直接睡他家不是一样的嘛，又不是没睡过。 非得来回跑。 好在的是，刚过六点钟，最早的那批通勤大军要到七点多才会陆续出现，路上没什么车。 陆濯致的状态也不像熬了通宵，顶多是有些憔悴和疲倦。 到了家之后，池予跳下了车，拍了拍车辆的引擎盖。 “你和我上去一趟，我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 闻声，陆濯致解开了安全带，熄火下车，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一旁的池予轻声笑了笑。 等进了房门，池予也是换鞋，脱外套，没理站在门口等着他拿东西的陆濯致。 陆濯致也只能换上拖鞋，朝池予走近，“东西在哪？重吗？我来拿。” 池予转过身，挑起下巴看着他，“欠你一个东西。” “什么？” 伸出胳膊勾住陆濯致的肩颈，再稍稍用力，借着力度池予往前迈了两步，与他咫尺距离。 唇，轻轻贴在了一起。 “礼物我很喜欢，这是谢礼。”池予的眸子闪着光亮。 一碰即撤，池予刚准备往后退步子，腰间却攀上大手，掐着他更是往前踉跄着。 欺身而来，是陆濯致那张冷峻的面容。 他再次加深这个吻，直至舌根都泛着酸劲，他才堪堪结束。 并附以答谢，“收到你的谢礼了。” 池予满脸潮红，又不得不给自己顺着气，“别走了，就在这儿休息吧。” 陆濯致笑了笑，“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谁要你非得来回跑，在我这里睡也没什么呀。”池予说：“再不济，我也可以去你买的大平层睡，我没意见的。” 陆濯致叹息一声，“小予好体贴。” 池予勾起了脖子，“那当然。” 自从上一次陆濯致留宿沙发之后，池予便给他准备了全新的浴巾、牙刷、睡衣。 基本上能保证陆濯致能够舒坦的在这里过夜。 “喏，这都是新买的，你就用吧，全是我精心挑选的。”池予把睡衣丢给了他。 陆濯致也不甘示弱，“上次便利店买的那一大袋，也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池予指着他，很是咬牙：“警告你，别狂，你已经水我一次了。” “睡前吃点面，你先去冲个澡，洗完了就能吃。”陆濯致偏过头，忍着笑意。 吃完面，池予窝在被窝里等着正在洗澡的陆濯致。 他在办公室里睡了的，没那么困。 等了一会，陆濯致带着沐浴露的味道走了出来。 池予立即丢下手机，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快来快来。” 陆濯致：“我以为是睡沙发呢。” 池予：“别逼我扇你。” 原本冷峻的面容此刻挂着不值钱的笑容，“逗你的。” 等旁边的床垫往下一陷后，池予自动就钻进了陆濯致的怀抱，接着就把手放在了他的腹肌上，摸了摸。 这一套动作，和游戏里的睡前仪式一模一样。 “快睡吧，你熬了一夜。”做完这些举动，池予轻声哄着说道。 陆濯致也“嗯”了一声，“乖。” 再把圈着的胳膊收紧一点，把池予搂在怀里。 池予则是将额头抵在陆濯致的脖子边，脖子上会有动脉血管，靠近一些就能感受到血管上的跳动。 池予最喜欢这个姿势。 不仅是池予，陆濯致也是。 这个姿势，他们都格外熟悉，是日夜陪伴后的身体记忆。 在这个角度里，他们都会很心安。 这一觉，不算是昏天暗地，也算是这段时间难得的好觉。 池予醒来的时候，身边的陆濯致还散发着均匀的呼吸声。 他先是动了动手指，在他的肩上戳了戳。 睡梦中的陆濯致微微皱眉，眼睫也只是轻轻晃动，再将怀抱搂紧一些。 池予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很难不起一些念头。 熟睡中的陆濯致只觉得有个毛绒绒的猫咪，勾着蓬松的尾巴，时不时地挠着他。 皮肤上被猫毛划过，带起一阵□□。 掀开眼眸，他看到了那只猫。 名叫小予的猫。 正在他身上找着好玩的东西。 陆濯致往下看了一眼，又再次抬起头，仰起喉结粗涩地滚过。 “小予……” 池予：“唔唔……唔……” “深点。” 陆濯致曾在水蜜桃和橘子味之间纠结许久。 想选水蜜桃，是因为觉得池予就和它一样，一掐就能出汁。 又想选橘子，是因为这是小予的信息素，是他亲自定下的味道。 最终，都用一遍，就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在情浓时，陆濯致将池予翻身按在枕间，嗅着空气里的橘子香水和雾凇香水的味道，俯身在他的后脖颈上到处寻找。 “主人。”池予微微侧过头，眯着迷离的双眸，“你是在找腺体吗？” 陆濯致愣怔着，“我想咬……” 腺体呢。 只要齿贝穿过腺体，永久标记上，小予就能够永久属于他了。 池予舔了舔唇角的水润，“主人，我是池予。” “池予，小予……”陆濯致呢喃着，“是我的池予。” 眼尾浮现出媚人的水润，池予红唇轻启：“即使现在的我没有了腺体，但我——” “我属于你，自始至终都是属于你的。” 池予仰起头，承受着后脖颈上的噬咬。 …… “陆首席，数据全部修复完毕，进入游戏的通道已经重新开启，请问您……” “我知道了。” 池予本来还在镜子前看陆濯致在他身上做的好事，结果听见电话内容，连衣服都来不及系上，忙不迭从浴室里出来。 “可以进游戏了？！”池予有些激动。 陆濯致也难忍情绪，回答的声音有些抖，“应该是的。” 可是…… 他的双眸有一瞬间的轻晃和闪躲。 “怎么了？！”池予看到了他的异样。 陆濯致踌躇再三，牵住了池予的手，“因为才修复后的游戏运行状态还不稳定，我们之前的存档暂时不能使用，需要依靠人力，重新跑一遍游戏稳定性。” 池予皱着眉，尝试理解他这一段话。 “需要重头再来一遍吗？” 陆濯致有些沉默地颔首，“嗯。” “那就来呗！” 出于陆濯致的私心来说，他并不想让池予再进游戏，因为他曾差点被困游戏里，意识消失。 如今就算池予是最好的人选，他也不放心让小予再次进入游戏里。 池予看出了他视线中的担忧，也很聪明地猜到了让游戏重新再来一次，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经历过游戏，知道剧情线和人物关系，我只需要按照原先的剧情再玩一遍就可以了，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复杂了。” 陆濯致还是不肯退让，不知道在坚持着什么。 “而且数据是修复过后的，已经稳定了不是吗？你是首席，你应该最清楚的，现在的游戏入口非常稳定。” 面对陆濯致的坚决，池予突然想到一个念头。 “主人。” “我是说，如果游戏回到了最初，可是我和你还保持着原有的记忆，是不是就可以杜绝危险了？” 陆濯致猛地抬起头。 “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笨了呢。”池予扑向他的怀抱。 “我和你一起进游戏，我用小予这个角色，你还用陆濯致，咱俩都是玩家身份，带着原有的记忆，只需要把我们曾经经历的一切再重新经历一遍，就算将游戏代码重新跑一遍啦。” 陆濯致按在他后背的胳膊有些发紧。 池予在他的怀中抬起头，目光熠熠，“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看看我们的来时路。” 许久，许久…… 陆濯致望着那双泛着熠光的眸子，哑声应下：“好，我们一起回去。” …… 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别墅客厅。 此刻的小予，正端坐在沙发前，右胳膊还链接着数据线正在充电。 【机器人01号充电已完成，正等待主人的指令。】 池予眨眨眼睛，扭着身体从主控台前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环视着房间内的装饰。 没错，这里是陆濯致的家。 是他总提起想来再住住的大别墅。 此刻这间别墅里还没有自己准备的地毯、沙发枕、落地灯…… 这里，是一如既往地冷淡风，不是黑就是灰。 是他记忆中，属于陆濯致的颜色。 他回到了最初。 回到了游戏的开始。 带着记忆，回到了他和陆濯致相知的第一幕。 这一次，他没有忘记自己和陆濯致的承诺，没有忘记在十八年前和他定下的约定。 他知道陆濯致的悲怆，知道他的寂凉，知道他凉薄心性后的悲天悯人。 是独自一人坚守着年幼时的承诺。 哪怕，自己已经忘记。 可如今，自己还记得是如何炙热地爱着他，记得他们曾用炽烫的掌心划过彼此心房的位置。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是理想的开始。 他可以好好地与陆濯致，再一次开始。 一切都刚刚好。 咔哒——，门锁被打开。 门轻轻推开。 闯入视线里的是陆濯致微红的眼眶，和他担忧又眷恋的眸子。 池予轻轻笑了一声，露出了无比舒餍的笑容。 “主人。” “这一次，我们用力爱下去吧！” 用尽全力，爱着对方。 直至，弥山埂野。 ———————— 全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