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也能成为救世主吗》 第1章 第 1 章 沈昭打工六年，兢兢业业，从未缺勤一天，但是随着社会大环境变差，公司开始降本增效，不仅严抓考勤倡导加班，还取消了下午茶等福利。 于是沈昭提交了辞职信，计划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然后辞职申请很快就被hr驳回了。 “最近公司效益不好，从上到下都在降本增效，你要多努力，和公司一起渡过难关，”hr试图循循善诱地讲道理，但发现沈昭根本没在听，就开始危言耸听， “总之，你的项目KPI没达成，就别想离职！回去干活吧。” 沈昭觉得这甚至不合法，明明提前一个月提出离职是很合理的，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道理反抗，这么多年干下来，对公司也算有点感情。 他点点头，带上门离开了人力资源办公室。 “组长，你也别太伤心了，现在跳槽工作也不好找，不如就继续在这干呗。”陆曼从隔壁工位探过头来，她知道沈昭辞职的事情也并不意外，一个自由散漫的人注定不会喜欢加班。但是看见沈昭垂头丧气地从hr办公室回来，她还是很惊奇。 她工作四年，一直在沈昭组里，几乎没见过气定神闲的沈大组长如此受挫。平常哪怕遇见难搞的项目排期、胡搅蛮缠的甲方需求、突然压缩ddl的项目经理，沈昭也会据理力争，协商妥当所有的工作然后给他们分配，甚至会顾及到每个人的需求强度，不会让工期太紧张或太轻松。因此沈昭离职她其实是舍不得的。 “但是还有不能辞职的说法吗？” 沈昭欲哭无泪，在他真丝的衬衣袖子上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他们在合同里加了霸王条款，kpi没达到要求就不允许离职，可谁会仔细读劳动合同呢？” “就算提前发现了，难道可以修改条款吗？”陆曼抽了张纸递给他，滑着静音滚轮的椅子凑过来，一副准备嗑瓜子聊八卦的样子。 沈昭无语地瞟她一眼，对她认不清形势感到恨铁不成钢：“怎么可能呢？当然是你愿意签就来，不愿意就滚蛋。” “......” “唉，世风日下哪~” “小声点吧你，既然走不了了，还是别惹hr比较好。” 沈昭像行尸走肉一样工作了一天，刚到五点五十就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六点弹射起步，打卡下班。 对面同事“哟”了一声：“沈老师，今天走这么早啊？” 沈昭麻木地点点头，想象着自己计划中明天就要登上去巴厘岛的飞机，现在只好戳破脑子里的度假泡泡。 “你们项目交付了吗，我看你都连着加了几个月的班了！” “还没，我今天有点事所以早点下班。” 沈昭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毫不犹豫地起身，优雅地套上驼色的羊绒大衣，从抽屉里掏出一副折叠的玳瑁眼镜框戴上，又抄起书包挎在肩膀上，一下子变成了文质彬彬的男大学生。 陆曼曾评价他戴眼镜有装嫩的嫌疑，走出公司别人会以为他还在读大四。 沈昭迈着轻快的步伐下班，路过同事的时候不忘叮嘱一遍：“王姐，下班先去接小娟放学吧，工作干不完明天我帮你。” 王姐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好嘞，谢谢组长！他们今天有培训班，我可以晚会儿去。” “曼曼，代码别忘记提交，快要月底评审了。” “yes, boss!”陆曼夸张地挥了挥手，自己都没意识到心情有些愉快，又补充道，“你快下班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交给我。” “小赵，开完会起来活动一会儿，小小年纪就天天请病假去看你的腰。” “沈哥，那是我身体底子不好啊！”小赵一手捂着腰上的背背佳，一手捂着耳机上的话筒，防止声音被录到会议中。 “王哥，项目经理如果再来临时提需求就让他先找我，你不用直接干。” 王哥抿了口茶，淡然地伸出了大拇指：“我知道了，组长。” “封逐，你记得...人呢？” 沈昭站在新员工空空如也的工位前，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问旁边工位的人：“他下午来上班了吗？” 旁边的小女生和封逐一样是今年的应届生，刚刚入职两个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位置上下午到底有没有人。沈昭在下班前耐心十分有限，新员工翘班这种事他也见得多了，明天再来问问情况也是一样，于是他哼着小曲下楼，准备迎接绚彩的晚霞和夕阳。 刚到写字楼大厅，暮光就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照进来，大理石地砖都映成了淡淡的粉色，沈昭顿时感觉心旷神怡，白天辞职失败的苦闷也快要忘记，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只想冲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拥抱美好的晚霞景色。 “这位员工，请等一等。”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伸手拦住了沈昭的去路，公事公办地语气显得十分古怪。 沈昭一脸懵逼地转头看向拦住他的保安，“怎么了？” “您不能下班，现在才六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了全部的素质才忍住没直接骂出来，礼貌地问：“请问为什么呢？” 保安仍然面无表情：“您的工时不达标，不能下班。” “怎么可能呢！”沈昭仿佛回到了今天和hr对峙的时候，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我连着三个月都加班十点了，打卡工时早就满足要求了。” “....” 保安似乎卡壳了一瞬间，但是怒火中烧的沈昭没发现这一短暂的停顿。 保安反应过来又解释道：“累计时长达标，但是当日时长不足10小时，禁止下班。” 沈昭觉得保安已经开始无理取闹了，劳动法只规定了八小时工作制，哪有不满十个小时的说法？况且到点下班天经地义，谁听说“禁止下班”的说法，又不是在学校了，还能限制人身自由吗？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不打算再跟保安计较，公司大门这么大，他当然来去随心，于是绕开保安就往外走。 但才走出两步，保安又瞬移了一样出现在他旁边，拦住他的去路，而且表情变得不善起来：“这位员工未达到工时要求，请返回副本。” “你？！”沈昭觉得自己毕生素质都用上也忍不住要骂人了。 “未达到工时要求，请返回副本。” “神经病啊！” “未达到工时要求，请返回副本。” “返回什么？” “未达到工时要求，请返回副本。” “你是复读机吗？” 沈昭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保安的脸色已经非常差了，眉心挤出两道深壑，嘴角下垂显得非常生气，法令纹也愈发明显，额角的青筋暴起，说话间鼻翼翕张，却只是重复那一句话，好像一段坏掉的程序。 而且，返回副本是什么意思？沈昭正准备开口质问哪里有什么副本，左边口袋里的工卡突然烫了起来。他猛地抽出被烫到的左手，一边吹气一边摸耳垂降温，正纳闷什么东西在发热，右手手腕突然被抓住。 沈昭本来就在盛怒之下，没发现有人靠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他脸色难看地转过头，却看见下午没在工位出现的封逐，年轻人挑起一边眉毛，拽着他就往公司里走。 “哎你干嘛？松手。”这下他也顾不上保安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赶紧把手往回扯。 但是封逐的五指像铁钳一样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一使劲腕骨就传来一阵钝痛。 不对劲，这也太不对劲了。 沈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你要拉我去哪？” “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封逐在前面走，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刚知道他力气有多大的沈昭：...... 他们一路走过茶水间，已经有人在微波炉加热食物，传来阵阵香气，然后来到一间没人的休息室，关上门，封逐似乎确认了他不会逃跑才放开手。 “你想说什么？”沈昭感觉从下班后发生的事情都太混乱了，他理不清楚，索性直接从最近的一件事开始问，“怎么不说话了？” 封逐今天才大学毕业，外表也就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此刻忽闪着漆黑的大眼睛，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容：“沈老师，我是怕你刚才和保安争执起来，影响不好，所以把你拉走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沈昭：.... 总感觉很假但是又挑不出毛病。 “那你下次直接说就好了，不用神神秘秘把我拉来会议室。” 封逐低下头，让偏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炽烈又深邃的目光，两只手紧紧地握拳，做出十分不好意思又很紧张的样子，小声地说：“好的，刚才我也是太紧张了。” 又抓住沈昭的手腕在手里摩挲：“刚才我好像太用力了，对不起。” 沈昭抽回手随意地摆了摆：“没事了。” 他皮肤偏白，低头一看手腕上赫然五个新鲜的红痕，欲盖弥彰地往下扯了扯衣袖，就要起身出门。 “哎等下！” “还有什么事？” 封逐向公司大门的方向虚空指了指，“你准备怎么办？保安又不让下班。” “这里是公司，又不是监狱，他还能真的不让我走吗？”提到保安沈昭就生气，转过身看着封逐凶巴巴地反问，但由于封逐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他只能抬头看人，少了很多气势。 封逐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保证你顺利下班。” 似乎很自信沈昭会需要他的帮助，封逐还加起了条件，“但是你能不能不追究我下午不在工位的事情？” 沈昭都准备离职了，根本不关心下属旷工这样的小事：“你有什么办法？” “跟我来就行。” 封逐当他默认了后半句，心情十分不错地勾起了嘴角，然后一只胳膊直接搭上沈昭的肩膀，手沿着鼻梁推了推他的眼镜，仗着体型的差距直接半搂半抱把人带出了休息室。 沈昭不能理解新来的小屁孩：“能不能别闹，正常走路？” “这样成功的概率高，你相信我。” “....”总感觉不太靠谱。 两人勾肩搭背地来到公司大门口，再次遇见刚才的保安，还没等他说出“禁止下班”的台词，封逐先发制人道：“你好，我们是实习生，一天打卡8小时就够了，刚才我同学不清楚情况。” 说完还顺手撩了一下他盖住眼睛的刘海，露出额头摆了个相当中二的装逼造型。 保安这次卡了1秒多钟，然后缓慢地让开了一步，机械地开口：“祝您下班愉快！” 第2章 第 2 章 沈昭看他一通操作以为要完蛋了，毕竟拿出工卡就能看见他工龄六年的老工号，但是作为一个组长和带教，还是维持住了最基本的镇定自若，该配合他演出的他演视而不见。 但看到保安什么都没反驳就放他们离开，他瞠目结舌，还能这样？！ 封逐松开搂着他的手，规规矩矩站在旁边，一副乖巧又不舍的样子开口：“那沈老师...我就先回家了？” 看沈昭没反应又可怜巴巴地补充：“我坐地铁回去要一个小时呢。” 同为社畜成功被勾起了同情心的沈昭：“....” “我送你回去吧。”沈昭决定客气一下，而且刚才如果不是他一通神奇的操作可能还免不了和保安起争执。 “好啊好啊，谢谢沈老师！”毫不客气的某人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让人莫名其妙有种他在闪闪发光的感觉。 沈昭小声喃喃：“真是青春啊...” “沈老师你说什么？” “没事！” 为了避免再次遇见奇怪的保安，他们从大楼外面的地道入口走楼梯去停车场。现在已经是下班高峰期，但是车库里的车流并不多，大部分车都还安静地停在车位里。 沈昭若有所思地数着某一排的车数。 “一共19辆，”封逐突然开口，“我们公司楼下停的车比其他大楼下面多。” 沈昭微微张开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居然注意到自己在数车，甚至领悟了自己的用意。一下午的时间，他对这个新人的印象一变再变，从摸鱼旷工，到灵活多变，再到细腻敏锐。 沈昭一直没说话，封逐快步追上来。 “怎么了？” “没什么，在找车。”沈昭随意地说，害怕新人对公司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又补充说明，“我们公司确实比较忙，但是薪酬给的也不错，最近大家可能是手边项目比较多，所以下班晚，不会一直这样的。而且你刚来公司，不会强度很大，会慢慢先让你熟悉工作。” 他下午见了封逐之后就没说过这么长的一串话，此时这一串又有点像说教，说完就有些突兀地又沉默了。 封逐盯着他抿成一条线的唇缝，突然问：“沈老师，你平常都带眼镜吗？” 不知道他是故意岔开话题还是单纯思维跳跃，但总之不用继续说教了，沈昭轻松地摇了摇头，“我不近视，一般只有下班后带。” “哦——”封逐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脸上，描摹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和蝶羽般的睫毛。一张脸过分精致却没有什么表情，镜框削弱了骨骼的凌厉感，莫名增加了一种天真的少年感。 “我脸上有东西吗，封逐？”沈昭站在车门前，疑惑地看着他。 “哎！没有没有。”他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自己头顶棕黄的自来卷。 “快上车，走了。” 沈昭的车是一辆空间很宽敞的SUV，封逐将近190的身高坐进来也并不拥挤，他在副驾驶位上伸伸胳膊蹬蹬腿，满意地说：“沈老师，你的车坐着太舒服了，比我家那些的后座都舒服。” “那是因为我经常在车上午休，所以座椅调得很靠后。”沈昭一只胳膊支在窗框上撑着脑袋，一只手松松地扶着方向盘。“你家住哪？” 封逐报出了一个市中心高档小区的名字，倒是刚好离自己家不远，沈昭熟悉路，所以关掉导航放起了音乐。 注视着前方路况，沈昭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不由得回想起下午的事情。 “封逐，你怎么知道假装实习生保安就不管了呢？” “猜的。”那人贱兮兮地说。 “你不是有把握吗？不说实话就前面路口下车。”说着还踩下刹车开始减速，好像真的打算前面靠边停车。 封逐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说我说！就是我毕业前在我爸公司里实习，签实习生劳动协议的时候，我读过上面的条款。” “然后你就猜我们公司也是一样的？” “是啊，这种条款不都该是通用的吗。” 沈昭的指尖一下下轻叩方向盘，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过了一会，他才又慢悠悠地开口：“但是我们的劳动协议上，也没有保安所说的工时要求条款。” “看来今天只是我运气好。”封逐讪笑几声。 这件事仔细一想还挺恐怖，再加上保安像人机一样不断重复一句话，沈昭也有点摸不清状况，就没继续说下去。 车稳稳停在高档小区的门口，沈昭一转头，发现封逐已经睡着了，无奈地喊他：“封逐，醒醒，到你家了。” 见他没有反应，沈昭伸出手拍他的肩膀，提高声音又喊了几声。 突然，他的手腕又被握住，然后封逐紧闭的眼睛才缓缓睁开，迷茫地看向周围，但手腕上的力气之大，并不像一个睡眼惺忪的人该有的。 “我都睡晕了，你的车也太舒服了。”封逐自然地松开手，揉了揉眼睛。 “醒了就快回家吧，晚了你爸妈要担心了。”沈昭抽回手，看着手腕上一圈红印，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他攥住手腕了，这种比自己强的力量让他感到不爽，毕竟他也是规律锻炼常去撸铁的人。 封逐突然抬起头，“沈老师，我是自己住的。” “你一个人？这小区不都是大户型吗？” “是的，我爸妈他们常年在国外，不怎么回来看我。” 想到刚工作就能住这个小区的人是富二代，但没想到富二代是自己住大房子还没人管的沈昭：“....”难怪上班时间总在摸鱼，他也根本不需要努力工作吧！ “那我走了，谢谢沈老师送我回家。” 封逐转身刚把手搭在车门上，又迅速放下转回来，一脸期待地问：“沈老师，明天能顺路捎我去上班吗？” 害怕被拒绝，他又补充：“我可以给你车费，再帮你报销油费！” 沈昭刚升起仇富情绪本想拒绝，心说把我当你家司机了吗？可听到他说的条件又心动了，心想这不就是上班路上拉个顺风车吗，还是认识的人，聊天也并不讨厌，好像也挺好的，于是鬼使神差地就点头答应了。 “好吧，明早八点半，还在这儿。” 封逐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下车后还不停地冲他摆手。 沈昭突然觉得他很像自己小时候养的一只大狗，那只狗看着傻乎乎的，高兴的时候就摇尾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人，饿了等吃饭的时候看着可怜巴巴，和那人装无辜的样子也很像。但它关键时刻却很厉害，小时候有一次家里进贼，就是它的叫声吵醒了家里的大人和邻居，吓跑了小偷，沈昭还记得当时它一身棕色卷毛站在阳台上，威风凛凛的样子。 开车到家天色已经全黑了，天空上镶嵌着几颗不太显眼的星星，但城市的夜晚总是十分热闹，沈昭经过楼下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提着在门口超市买的菜回家。 他很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热闹的街巷和路边的小摊，所以他工作几年一直住在这附近。这里是二十年前市里最热闹的地段，后来随着发展市中心逐渐向东迁移，在封逐家那边盖起了很多高楼大厦，既有写字楼又有公寓和住宅。这里就逐渐变成了退休的和上年纪的人扎堆的老小区，他们稳定地在这里住了一辈子，邻里和谐，出门倒垃圾都能在路边聊半天。 沈昭曾经涨工资后去市中心的新小区看房，打算租一套大点的房子，但在小区里空旷的绿化风景中差点迷路，转来转去只有高速驶过的车，没遇到一个能问路的活人。当晚他就打消了搬家的念头，还是留在这个有人情味的老小区。 沈昭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小时，简单地烧了两道菜，又花了十分钟摆盘找角度拍照，最后心满意足地发了条朋友圈。 检查一遍文案：【好久没有按时下班，今天终于又下厨做饭啦，开心.jpg。】又扒拉一遍之前的几条朋友圈，或是外面饭店的美食，或是在家发挥展示的厨艺，才十分认可地关上手机，开始享受晚餐。 可惜他刚开始吃还没十分钟，手机就响了。 而且是办公软件call人的铃声。 沈昭长叹一口气，放下筷子接电话：“喂，什么事？” “组长，不好了！”陆曼的声音非常着急，语速都变成了平时的两倍，“我们上次交付的软件出现了现网问题，现在急需定位，你能远程帮忙看下吗？” “很急吗？等十分钟让我吃完饭呗。” “是的。” 陆曼坚持要他立刻就去看，这让沈昭感到奇怪，她平常干活总是不紧不慢，也很少会催别人的工作，不至于听他说在吃饭还说很急。 突然，她又小声补充说：“大家都被部长叫到会议室了，说今晚必须闭环这个问题，不然影响客户那边的正常工作。” “具体是哪个功能的问题？算了...你等我开下电脑。” 陆曼的解释还算合理，沈昭摇头甩开今天一系列的违和感，认命地来到书房，准备先看看这个十万火急的问题。 几个小时后，一组人终于定位了上个交付产品的问题并制定了应急方案，中间经过了数十轮的讨论和定位，最后发现是因为底层逻辑在某一基类的实现方式在被继承时会发生变化，进而引发连锁反应，造成功能偏离软件的需求并且报错。 沈昭退出在线会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背，走出书房，抱着胳膊对着餐厅一桌子的残羹冷炙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用微波炉热一下然后继续吃，虽然口味肯定不如几小时前，但也比饿着睡觉强。 他一边吃一边给陆曼发消息：[这么晚了，早点回去吧，大家都还在吗？] 陆曼很快回复：[都还在，部长刚走，我们还在搞收尾工作。] [反正明天还要重写底层函数，今天先应付了就行。] [好的，昭哥。] 沈昭放下手机，从微波炉里端出冒着热气的盘子放在餐桌上，又拿起手机打字。 小组群聊里，沈昭：[大家都吃饭了吗，我给你们点个夜宵？] [好！谢谢组长！流口水.jpg] [我想吃烧烤。] [组长我想喝奶茶！] [这大半夜的喝奶茶不怕失眠吗？] ... 沈昭略过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在群里甩了一家烧烤店和一家奶茶店的外卖拼单链接，下单后又收获了群里一排各式各样的“谢谢老板”表情包，这才安心地继续吃刚刚加热的饭菜。 第3章 第 3 章 沈昭平时很少做梦，但这一晚上做了很多梦，都是些天马行空的情节碎片。他起床时感觉头脑昏沉，好像还沉浸在梦里没有完全醒来，但具体梦到了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他简单洗漱之后打着哈欠出了门，为了接组里新来的小祖宗，还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出门。 刚到封逐住的小区门口没多久，他就看见年轻人朝气蓬勃地走过来，清晨的阳光迎面洒在他脸上，给封逐深邃的五官镀上了一层金光，他一身休闲牛仔裤配了件oversize的连帽卫衣，看起来青春洋溢，沈昭一时间看得出神，竟没能移开目光，直达他拉开车门很精神地打招呼：“早安，沈老师！” 沈昭飞快地转回头，启动车子，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早。” “你看我今天帅吗？”封逐丝毫不在意沈昭的态度，对自己的吸引力非常自信，上车就开始整理他明显用发胶抓过的头发。 “还行，你早上还有时间搞发型？”睡眠不足的沈组长很羡慕年轻人的精力。 封逐煞有介事地讲：“这不是今天有人送我上班，心情好的时候当然要打扮。” 沈昭点点头，从手边的储物格中掏出一副墨镜带上，随手理了理额角的碎发，又把衬衣领口的袖子解开一颗，感觉自己开车的气质都从牛马变成了精英。 封逐突然感到气场被压制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他无助地开口，“我们是去上班，不是度假对吧？” 沈昭优雅地瞥他一眼， “当然是上班，今天你也要开始熟悉工作了。” 两人到公司先去食堂买了包子和豆浆，提着来到工位，正要给大家打招呼，就看到王姐在手舞足蹈的打电话。 她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疯狂表达着自己的愧疚，“实在对不起，妈妈昨天加班忘了时间，今天一定按时接你放学好不好？”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又继续道：“别生气了乖宝贝，下班给你买零食怎么样？” 沈昭的一声“早啊”卡在喉咙里顿时没了声。 他昨天下班不是提醒过王姐去接娃了吗，怎么看样子最后还是忘了？ 他用眼神示意封逐先去工位，别打听别人的家长里短，自己也回到工位吃早饭。一边思考今天给封逐找点什么工作，防止这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又脚底抹油地开溜，一边分析最近公司的一些反常现象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曼和往常一样支起她的折叠小镜子，准备在晨会前化个淡妆，她先掏出手机搜索“素颜妆容”，然后开始沉浸式观看视频。 直到沈昭吃完早饭溜达到她身后，抱着胳膊面无表情俯视着她，桌子上的第一瓶化妆品都还没被打开，她“啪”的一声把手机扣到桌面上， “沈沈沈...沈组长！我马上开始工作！” “我又不会吃了你...”沈昭凑近一些，压低音量，“但是最好别被部长发现，现在是敏感时期。对了，你们昨天加班到几点？” 一说这个，陆曼一下子像鼓了气的青蛙一样，噘着嘴抱怨， “别提了，昨天快零点才到家，累瘫了。你说交付后的软件出问题也该先提需求单通过产品经理评审后再给我们来开发啊，怎么昨天突然就拉着大家都原地去会议室，搞得神神秘秘，是不是甲方和部长有什么私人关系....” “小心隔墙有耳，在公司谨言慎行。” 陆曼立即比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鬼鬼祟祟地环视一圈，然后打开气垫开始往脸上拍，完全忘记了刚刚视频里学的化妆小技巧。 等打完底一看小镜子发现沈昭还在背后站着，似乎在走神，她吓了一跳：“诶你咋还在这杵着呢？” 沈昭白了她一眼，“什么杵着，我问你，昨天晚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除了突然的加班，比如跟部长讲话的时候，或者工作的时候？” 陆曼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事情：“你别说，好像还真有！” “讲讲。”沈昭直接拉了张空椅子坐在了她旁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别太严肃嘛，其实也都是小事。”陆曼拿出眉笔一边描眉毛一边继续悄声说，“比如王姐平常多温和的一个人，从来不跟人起争执，但是昨天差点跟部长吵起来，我们都去劝她算了才打哈哈过去。” “是因为她想下班吗？” “哎你怎么知道！”陆曼从镜子里移开目光，看着沈昭点了点头，“当时快九点钟，王姐突然说该回家准备娃第二天的午饭了，但是部长发话说办公室里的人问题没解决都不许走，所以王姐最后也是十一点多才下班。” 沈昭感觉有了一丝头绪，坐在升降椅上转来转去，盯着室内的地毯思考。 他们口中的王姐也就是王虹，工龄15年，是部门的元老级员工，有个七岁的女儿，刚上一年级，每天需要接送上下学以及准备中午带的饭，他们夫妻俩都是打工族，因此两人只能挤时间轮流负责，小两口虽然没有老人帮忙带孩子，但是也拥有温馨的三口之家，忙碌却幸福。 但随着公司最近加班愈演愈烈，王虹已经很久没按时去接孩子了，所以沈昭会额外照顾一下，让她按时下班，就是最近不知道她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保安。王虹性格温柔，工作认真负责，不论对公司的晚辈还是领导都很有耐心，对爱人和孩子更是无限的爱与关怀，这样的人很可能被拦住就回来继续工作了。 沈昭叹了口气， “那部长有没有问我怎么不在，还有封逐？” “好像没有，当时事发突然，他过来就叫我们组的人都去会议室集合，然后在场的人就都去了，但是去会议室之后他也没核对人数。” “这个老东西....”沈昭咬牙切齿地骂道。 “还有什么吗？” “赵军好像也有点奇怪。” “小赵？他怎么了？” “他刚开始特别不乐意加班搞这个，毕竟他去年才入职，年纪越小的叛逆情绪越重，我们也都能理解。但是到晚上他就变得特别狗腿，部长说什么他都附和，感觉他不是这个性格，但也可能是看见王姐顶撞部长之后改变主意了吧。” “应该就他们俩了，其他人好像都挺正常的，这只不过是个正常的加班的日子，我最近已经习惯了~”说着她还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擦了擦虚空的眼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沈昭了然，冲她眨了眨眼：“最近辛苦了，多谢你的小道消息，我请你喝奶茶，随便选。” “真的吗？那我要麻薯大福奶茶半糖少冰加芋圆！” “你到底是喝奶茶还是喝粥？”沈昭嘴上吐槽，但还是拿出手机开始下单。 “谢谢组长！”陆曼显然开心起来，“昭哥你要不还是别辞职了，你说，你走了谁还把我当小孩？” “你也不小了，找个男朋友宠你吧。” “切，没意思，我去开会了。”陆曼是知道沈昭喜欢男人的，时常想起他还要和自己竞争男人，本来好点的男人就不多，沈昭生着一副男人女人都爱的皮囊，都还一直单身，自己就更是遥遥无期了，就需要喝一杯奶茶解忧。 沈昭列了自己今天要做的几件事： 1.打印简历，投递简历，找下家公司； 2.给封逐布置工作，让他尽快上手； 3.重写昨天的问题函数，然后转交测试； 4.观察公司情况，找机会再次提出离职； 5.跟进新项目的开发进展，review代码； 按计划，他准备先用公司的打印机打印几份简历，此行为有风险，但他已经提出过离职了，所以自然懒得避讳。 他溜溜达达走到打印机旁边，甩着工卡的带子，幻想着下一份工作找一个朝九晚五不加班、充满人文关怀的单位，构思着在面试中问对方hr工作强度时该如何开口。 滴！ 工卡放在扫描区上，很快打印机的屏幕上就出现了他刚刚电脑上选择的待打印文档，选择打印份数为5，然后点击确认开始，打印机开始嗡嗡地工作起来。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沈昭数着五份打印完了，正要伸手去拿，发现打印机并没有停止工作，还在低声轰鸣，机器坏了？他准备先拿走自己刚打印的文件再去找行政看看怎么回事。 可是纸张刚一离开机器，他的工卡就突然开始剧烈地升温，烫得他立即甩了一下手，工卡脱手掉在地上，卡片本身看不出任何异常，塑料卡套和聚酯纤维的带子都完好无损，但周围的地毯已经开始丝丝冒烟，看起来马上就要起火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沈昭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大脑却飞速运转，虽然想的都是些有的没的： 比如工卡沾上白磷开始自燃了？但是应该没机会接触到。比如地上有人扔了烟头没发现？但是不会在手里发烫。难道是自己过度劳累产生幻觉了？ 他盯着地毯上的工卡出神，直到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拾起了那张工卡。 地上果然没有什么烟头，他看着那只手把他的工卡捡起来，又在打印机上刷了一下。 滴滴！ 响了两声之后，打印机停止了轰鸣，开始吐出新的纸张，一张，两张，三张...... 足足印了两分钟，沈昭已经数不清印了几张纸，直到打印了厚厚的一沓才终于停下，然后那双手的主人把工卡递给他，又去拿打印机的文件， “沈老师，你怎么在发呆？”“哎你等等...” 沈昭刚从诡异的事情反应过来，没来得及阻止，抬头有些恼怒地看着封逐，以为对方会拿到厚厚的一摞自己的简历，他接过工卡，没好气地道：“你在干嘛？” 封逐没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翻着手里的纸张， “你打印员工手册干什么？” 沈昭：“？” 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沈昭还是迅速冷静下来，至少没被新来的看见简历，他一把夺过厚厚的《员工手册》和五张简历摞在一起，捏着工卡走出文印室，留下一句言简意赅的：“学习。” “等一下！”封逐往外追了几步，“你的工卡是不是会发热？” 沈昭停下脚步，转过一半身子，“你的也会吗？这是为什么？” “具体的不清楚，但应该是表达提示的意思，工卡发热的时候你最好注意一下。” “好，刚才的事谢了。” 语焉不详的话加上刚刚的行为，沈昭几乎可以确认他有所保留，公司里有什么东西变了，他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是自己对他也没有完全的信任，所以没有继续问下去，直接转身离开了。 封逐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刚刚拾起沈昭工卡的手，五指上没有任何被烫伤的痕迹，但是手掌心萦绕着一团淡淡的黑雾。 他用力握拳然后再次张开手掌，黑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所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异常吗？” 第4章 第 4 章 午饭过后，正是大家最困的时候，秘书穿着精致的小高跟，踩着有节奏感的步伐来找沈昭，与穿搭不符的娃娃音吸引了一排的昏昏欲睡的目光， “沈老师，部长叫全部组长两点开会，在21会议室，你收拾下过去吧。” 沈昭睡眼惺忪地点点头，应了一声：“马上来。” 封逐本来趴在桌子上睡觉，等秘书有节奏感的脚步刚一远去，他便睁开了眼睛，琥珀一样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睡意，他注视着沈昭站起身、夹着蓝色的速记笔记本往会议室走去，又重新阖上眼。 沈昭到21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13点58分，不像其他恨不得坐在部长脸上表现的人，他随便选了个离部长远的位置坐下，转着笔思考今天还没完成的工作。 两分钟后，浑浊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时间到了，还没来的人，以后也不用来了。” 这声音似乎比部长之前开会时还要老了几岁，沈昭抬头打量这个满脸褶子的男人，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变化。 这时，旁边有个女生突然开口：“部长，小蔡她去卫生间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沈昭努力回忆，这应该是小蔡的闺蜜，两个人从刚入职关系就很好，现在更是一起升职当了组长，还因此上过公司月刊的励志板块，也难怪她会帮忙说话。 部长的回话依旧不带一丝感情：“我说了，迟到了就不用再来了，我们公司不需要不守时的人，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因为一次临时会议的迟到就要开除了她吗！” 女生不可置信地望向部长，正准备继续反问，后者缓缓把头转向这边，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目光阴鸷地盯着女生。 沈昭突然觉得眼熟，在哪里也见过这样的表情？ 对了，是保安大叔！沈昭对面孔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昨天下班时拦住他的保安和此刻部长的神情一模一样，如复制粘贴一般。 他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手臂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昨天的经验告诉他此时必须顺从部长的发言，或者像封逐一样找到一种讲得通的逻辑来周旋。 但很显然，那个女生不知道这件事，而沈昭也不知道继续硬刚的结果会是什么，于是他在放任女生尝试和稳妥起见保全大局之间选择了后者。 “部长。”沈昭突然开口，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对上部长狠戾的眼神时也顿了一下—— 这眼神和正常的部长绝对不一样，但箭在弦上，他不得不继续，“我们知道了，不能迟到。” 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至少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等部长重复第三次！ 好在，听到沈昭的话，部长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脑袋也转了回去，目光重新锁定在面前的几个人身上， “好，那我们准备开始。会议开始前，我要强调一下会议纪律，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还是总有人记不住，就像刚刚迟到的人一样，自由散漫。” 看得出来，经过刚才的事情，部长面前的几人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但也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首先，会议期间我希望大家认真听我传达公司的指示，不要在下面交头接耳。其次，如果想要发言请先举手，等我点名之后再发言。最后，这次会议很重要，但是重在精神传达，大家根据需要记笔记即可，我不强制要求。” 沈昭环视一圈，参加会议的一共有11个组长，其中大部分人都拿着和他一样的蓝色笔记本，这倒是正常，蓝色是公司提供的基础款，在文印室里摆着一摞，按需自取。 让他比较在意的是，其他四个拿着明显是便利店买的装订精美的笔记本的人，有两个恰巧也是蓝色的封面，其余二人则分别是红色和黑色的笔记本。 沈昭翻开笔记本，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在本上写写画画，写的却是上午随手翻阅员工手册时记下的内容： 《第三章-会议纪律》 一、会议期间必须保持安静，禁止讲话，这是对会议主持人的尊重，除非被主持人点名，因此发言需要先举手，获得主持人的同意。 二、领导讲话时，必须做笔记，以保证会议内容可以有效传达，但根据公司规定，只能记录在蓝色笔记本上。 三、如果领导提问，回答前要先介绍自己的姓名和小组，否则答案无效，让领导知道你的背景非常重要，这有助于决策。 四、会议时长严禁超过30分钟，超时后必须立即结束会议，无论领导是否同意，公司不提倡将大量时间花在拉通对齐上，为保证工作效率，请各级部门将会议时间缩短到30分钟以内。 后面可能还有第五六七条，但沈昭已经记不得了，上午看见这些规则嗤之以鼻，就大概瞟了几眼，没有仔细看。 但想来也是，公司规定说得好听，和劳动法一样尊重员工权利，可实际上又有谁会认真遵守呢？如果朝九晚六能按时下班，**点的时候写字楼就不会灯火通明；如果离职时能保证员工的合法权益，就不会有为了逼走员工免费裁员而实行的降薪政策。 但就目前来看，会议主持人，也就是部长所说的会议纪律和《员工手册》里写的也不完全一致，虽然没有明显相悖的地方，但具体要求也是不尽相同。 究竟谁说的才是真正的规则？违反规则又会发生什么？ “谁来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 沈昭突然回过神，但是错过了刚刚提的问题，只埋头盯着笔记本，余光看见部长对面有两三个人举起手。 没人说话，会议室一时间落针可闻。 “你来吧，”过了将近一分钟，部长终于点了一个人，似乎斟酌了很久，“先介绍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和你来自哪个组。” “好的部长。” 被点到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讲话利索干脆，从自我介绍到回答问题一气呵成，最后还不忘拍了下领导的马屁，顺便描画了公司的宏伟蓝图。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问题要过去的时候，部长突然开口：“你刚才记笔记，为什么不用公司提供的笔记本？” 男人拿不准领导的意思，一时间没有开口，他用的楼下便利店的加厚笔记本，质量更好，拿着手感也更舒服，但是总不能跟领导说“我觉得咱们公司提供的本子太劣质”吧？ 男人右手边的组长用的也是便利店的笔记本，而且他为了标新立异选了红色封皮的，此时看男人不说话，便着急地解释： “我们都是去楼下随便买的，公司的也用，只是今天没带。” 话音刚落，沈昭觉得不妙，在此前看，部长虽然隐瞒了一些规则，但是至少还会给提醒，虽然第一个发言的人笔记本不是公司印制的，但是凑巧是蓝色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违反规则，所以得到了一些优待。 但第二个人发言之前没有举手，况且他的笔记本颜色也不符合要求，再进一步说，他在讲话前也没有介绍自己的信息。 很显然他违反了规则，但是目前没有人知道违反规则会有什么结果。 沈昭感觉会议室的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度，刚才还温暖的空调像是被调成了冷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再一抬头，发现部长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露出了整整齐齐的十颗牙齿，夸张的表情使满脸的褶皱被挤在一起，但眯成缝的小眼睛里还是透出了可怖的光。 那光线如有实质地射向刚才辩解的男人，男人好像不由自主般和他对视，神情出奇得专注，眼睛一眨不眨。 不一会，男人眼中的神采就溃散了，双目无神，呆滞地看向前方。 部长收起快咧到耳朵根的笑容，严肃地说：“刚才回答得不错，那我们继续会议。” 沈昭特别留意了周围，在刚刚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了惊讶或是恐惧，好像大家什么都没看见，包括就在那人旁边的第一个发言的男人。 如果不是口袋里的工卡一直在发热，提醒他确实有异常情况，他都要怀疑自己精神状况出问题了。 但在骤然降低的温度下，即便捂着暖手宝一样的工卡，沈昭还是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恨不得直接变成一只刺猬，离开这个渗人的地方。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提示有新消息。 沈昭十分庆幸自己手机常年开震动，不然鬼知道算不算违反了“会议期间保持安静”这一条规定。 他用练就了多年的老师眼皮子底下抄作业和老板眼皮底下摸鱼的功力，偷偷解开了锁屏，看见封逐发来的消息： 【昭哥，会开完了吗？在讲什么？】 这小兔崽子，早上还沈老师呢，下午就喊起哥了。 事急从权，没有吐槽的时间，沈昭飞快打字：【还在开，我没听，预计半小时结束】 过一会，封逐没回，他又问： 【你是不是能感应到我工卡的温度】 手机另一边，封逐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对来公司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伙伴十分满意，虽然还不确定伙伴属于什么阵营，是敌是友，但是绝对是能跟上自己节奏的人，心里感叹和聪明人交流就是不费力气，于是也没否认， 【嗯呐，等昭哥回来给我布置任务~】 旁边王姐一脸姨母笑，眼神关切好似在看自家大儿，嘴上八卦道：“和哪家小姑娘发消息呢，这么开心？” 正要故作矜持地打趣一下，手机再次震动， 沈昭：【帮我看下员工手册第三章第四条之后的内容，我忘了】 他想都没想立即回复：【不要参与集体讨论，不要未经允许走出会议室，一共六条。】 【你直接把员工手册背下来了？】 封逐：.... 有时候队友太聪明好像也不好，很容易没有秘密。 于是他岔开话题：【还有14分钟，你注意保重。】 回复完欲盖弥彰地关掉手机放在一边，转头冲王姐羞涩地眨眨眼，故作扭捏地开口：“也没有啦，只是觉得他挺有趣的，让我很感兴趣。” 啊啊啊感谢收藏和投营养液的小天使，会努力签约努力更新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