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御马监你不管,我称帝你跪哭求原谅?》 第三十七章 你会不会下棋 全场死寂。 秦飞那怨毒的诅咒,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钉在秦羽的身上。 有怜悯,有担忧,有幸灾乐祸,有冷漠如冰。 唯独没有信任。 温拿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此刻终于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他缓缓地,拍了拍手。 !啪! 清脆的两声,在这针落可闻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立刻,就有两名北蛮武士抬着一张巨大的棋盘,走了进来。 那棋盘,通体由罕见的金丝楠木制成,盘面光亮如镜,纵横十九道的刻线,仿佛蕴含着某种玄奥的至理。 棋盘两侧,是两个白玉雕成的棋罐。 一个盛着黑子,一个盛着白子。 子粒颗颗饱满,温润如玉,在灯火下泛着幽幽的光。 “咚!” 沉重的棋盘,被重重地放在了大殿中央。 那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大乾臣子的心上。 拓跋宏动了。 他那看似邋遢的身躯,动起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他走到棋盘前,没有丝毫犹豫,撩起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盘腿坐下。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他坐下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是一个乡野老头。 那么现在,他就是这方棋盘天地间,唯一的君王!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甚至没有去看龙椅上的皇帝。 他只是伸出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轻轻拂过棋盘的表面。 然后,他抬起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第一次,正对着秦羽。 那眼神,没有杀意,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神明在俯瞰蝼蚁。 “请。”拓跋宏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一个字,沙哑,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却比任何羞辱性的言语,都更让人心寒。 温拿王子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向前一步,声音传遍了整个麒麟殿,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秦羽!” “本王子提醒你一句。” “这一局,可不是光磕头认错那么简单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两黄金,你要是输了,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不仅如此!” 温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感。 “你之前说的那些大话,本王子可都给你记着呢!” “什么洗刷耻辱,什么为国争光!” “等你输了,跪在本王子面前,舔干净本王子靴子上的尘土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脸说这些话!” “到时候,你不止是你镇南王府的笑柄,不止是我北蛮的笑柄!” “你,将是大乾王朝,乃至天下人,永远的笑柄!” “你这一辈子,都将活在无尽的耻辱里!” “你,准备好了吗?” 恶毒!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向秦羽! 大殿之上,大乾的官员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不少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完了。 这一下,秦羽是彻底没有退路了。 赢,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 输,那后果不堪设想! 镇南王府的席位上,秦婉如的嘴角,已经快要咧到耳根了。 她兴奋得双颊泛红,低声对身旁的秦嫣然说道。 “大姐,你听见没?” “跪下舔靴子!” “哈哈哈哈,我真想快点看到那个贱种跪下的样子!” 秦嫣然冷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讥诮。 她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然而,面对温拿的极致羞辱,面对全场那复杂的目光。 秦羽,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样子。 他迈开步子,缓缓地,走到了棋盘的另一端。 他没有像拓跋宏那样盘腿而坐。 而是十分随意地,席地一坐。 姿态慵懒,甚至有些散漫。 仿佛他不是来参加一场决定国运和个人生死的对决,而是在自家后花园,准备和朋友下一盘消遣的棋。 这种漠视,让温拿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几欲吐血。 也让拓跋宏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冷意。 大殿之内,呼吸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 拓跋宏动了。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探入黑色的棋罐中。 没有丝毫停顿,夹出了一枚棋子。 然后,他手臂微抬。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地,松开了手指。 啪! 那枚黑色的棋子,如同一颗陨石,重重地砸在了棋盘之上! 声音之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更让人震惊的,是那枚棋子落下的位置! 天元! 棋盘正中央,那颗唯一的星位! “嘶!” 文官队列中,一个懂得棋道的白发老臣,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骇和绝望。 “天元,他竟然起手天元!”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霸道!” “这根本就不是在下棋,这是在羞辱,他是在说,这整片棋盘,这整个天下,都由他一人主宰!” 此言一出,那些不懂棋的官员,也瞬间明白了这一手的含义! 霸道! 轻蔑! 不屑! 这一子落下,根本就没把秦羽当成一个对手! 拓跋宏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落下那一子后,便垂下眼帘,如老僧入定,再也不看秦羽一眼。 仿佛,棋局已经结束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秦羽的身上。 现在,轮到你了。 你要如何应对这君临天下的一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秦羽伸了个懒腰。 对,伸了个懒腰。 仿佛刚刚睡醒一般。 然后,他才懒洋洋地伸出手,也探进了白色的棋罐里。 他随手捏起一枚白子,在指尖掂了掂。 甚至都没有低头仔细看棋盘。 就那么随意地,将手中的白子,轻轻放了下去。 “嗒。” 一声轻响。 和刚才拓跋宏那石破天惊的一声啪,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轻飘飘的,软绵绵的。 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水面上。 大殿之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棋盘。 当他们看清秦羽落子的位置时。 寂静,瞬间被打破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哗然和嘲讽! “那是什么鬼地方?” “三之三?他下在了角落的三之三?”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这是初学者才会下的位置!” “不,连初学者都不会这么下,在对方占了天元的情况下,他这一手,毫无意义,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完了,老夫就知道,他根本就不会下棋!”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翰林,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乾棋坛,再一次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那一幕! “哈哈哈!” 最先爆发出狂笑的,是北蛮王子温拿!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 “秦羽,你是在跟本王子开玩笑吗?” “这就是你的应对?这就是你要洗刷的耻辱?” “你连棋都不会下,你凭什么口出狂言!” 镇南王府的席位上,秦婉如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白痴!” “我早就说了,他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 “还以为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后手,结果,哈哈哈,笑死人了!” 秦飞的脸上,则是因为极致的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快了! 马上! 马上就能看到秦羽跪地求饶的样子了! 就连一直如老僧入定般的拓跋宏,在看到秦羽这一手后,也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丝人性化的表情。 那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极度的轻蔑。 他甚至懒得再生气了。 他看着秦羽,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缓缓响起。 “年轻人。” “五年前,大乾的国手,虽然棋力不济,但至少,他们懂得何为围棋。” “而你……” 拓跋宏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叹息般的嗤笑。 “你连门都还没入。” “老夫甚至怀疑,你知不知道,这棋盘,该怎么看。” “就凭你,也配说为大乾洗刷耻辱?”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每一个大乾臣子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羞辱! 这是比失败,更甚千百倍的羞辱! 然而。 就在这满场的嘲讽和怜悯之中。 那个被所有人认定为白痴和小丑的秦羽,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他抬起头。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羞愧,没有愤怒,没有慌乱。 只有一丝不耐烦。 他看着对面的棋圣拓跋宏,眉头微微皱起。 “老头。” 秦羽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麒麟殿。 “你下,还是不下?” 拓跋宏脸上的嗤笑,瞬间僵住。 秦羽仿佛没有看到他表情的变化,继续用那种催促的语气说道。 “该你了,抓紧点。” “哪来那么多废话?” 第三十八章 真正的棋局 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句轻飘飘的话,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了拓跋宏的心里。 麒麟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成了冰。 拓跋宏那张古井无波的僵尸脸,第一次,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区区一个黄口小儿! 一个连棋盘都看不懂的废物! 竟敢如此对他说话! 若不是在这大乾皇宫,若不是万众瞩目,他有一百种方法,让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瞬间变成一具尸体! 胸中的怒火,如火山般翻涌。 可拓跋宏终究是拓跋宏。 他硬生生将那股几欲喷薄而出的怒意,压了下去。 和一个将死之人动怒,有失他棋圣的身份。 “呵呵。” 一声干涩而冰冷的笑,从拓跋宏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好,很好。”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 他缓缓抬起眼皮,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老夫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话音未落。 拓跋宏再度出手! 啪! 第二枚黑子,带着一股狠厉的劲风,砸在棋盘上! 这一手,直指秦羽那颗孤零零落在三三的白子! 杀意毕露! 他要用最快,最残忍的方式,将这片角落,彻底屠戮干净! 秦羽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随手捏起一枚白子。 嗒。 轻轻落下。 依旧是防守,依旧是那么软弱无力。 麒麟殿中,只剩下黑白棋子交替落下的声音。 黑子,每一声都势大力沉,如同战鼓擂动,充满了侵略与杀伐。 白子,每一声都轻描淡写,宛如雨点落叶,透着一股子无可奈何的退让。 转眼间十手已过。 棋盘之上,形势已然明朗到了极点。 在棋盘的左下角,秦羽那几颗可怜的白子,已经被拓跋宏用黑子,筑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死死围困在其中! 那几颗白子,蜷缩一团,苟延残喘,再无半点向外延伸的可能。 “完了。” 之前那位懂棋的老翰林,面如死灰,浑身都在发抖。 “全完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是屠大龙之势啊!” “白子被彻底封死,连一口气都做不出来,这已经是死棋了!” “十手,仅仅十手啊!” “国耻,国耻啊!” 老翰林一声悲呼,竟当场气得昏厥了过去,被旁边的同僚手忙脚乱地扶住。 “哈哈哈!” 温拿王子的狂笑声,肆无忌惮地响彻了整个大殿! 他指着棋盘,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看见没有,你们都看见没有!” “这就是你们大乾的驸马,这就是你们大乾的希望!” “十手棋,就被杀得片甲不留!” “废物,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镇南王府的席位上,秦婉如和秦如月两姐妹,笑得花枝乱颤,看向秦羽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畅快。 “我就说吧,这个贱种,除了会吹牛,还会干什么?” “等会儿看他怎么跪下去舔人家的靴子,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秦飞的脸,已经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扭曲。 他死死盯着秦羽,仿佛已经看到他跪在地上,像狗一样屈辱求饶的模样! 王爷秦源和王妃林静,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但他们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却变得更加浓郁了。 这个儿子,又一次,将镇南王府的脸丢尽了。 拓跋宏缓缓地,将手中的黑子,放回了棋罐中。 他甚至,不屑于再落子了。 他看着秦羽,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年轻人。”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棋局,已经结束了。” “认输吧。” “不要再浪费老夫的时间,也不要再让你身后的王朝,蒙受更大的羞辱。” “这就是你的本事?” 全场的目光,再一次,如刀子般,割在秦羽的身上。 嘲讽,怜悯,幸灾乐祸。 然而,就在这耻辱的顶点。 秦羽动了。 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仿佛真的要睡着了一样。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唉。”他发出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真是无趣。” 这三个字一出,整个大殿的嘈杂,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呆呆地看着他。 这个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在说什么胡话? 秦羽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向拓跋宏,那双一直慵懒散漫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某种光芒。 那是一种,如同星辰般璀璨,又如同深渊般幽邃的光。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老头,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赢了?” 拓跋宏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秦羽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戏谑,和一丝冰冷的认真。 “刚刚,不过是陪你玩玩的热身游戏罢了。” “我只是想看看,所谓的棋圣,究竟有几斤几两。”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热身游戏? 不过如此? 他是在说疯话吗? 秦羽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有力,回荡在麒麟殿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游戏结束。” “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 秦羽整个人的气势,轰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他是一块懒散的顽石。 那么现在,他就是一柄出了鞘的绝世神兵! 锋芒毕露! 他伸出手,从白玉罐中,拈起一枚棋子。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随意。 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准与从容。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棋盘。 最后,落在了棋盘中腹,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位置! 一个在拓跋宏那片看似固若金汤的黑棋势力范围之内,一个毫不起眼的交叉点! 然后落下! 嗒! 声音清脆。 却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拓跋宏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拓跋宏脸上的轻蔑和冷酷,瞬间凝固!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他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那枚刚刚落下的白子,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鬼魅! 他脸上的血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这不可能!” 一声干涩嘶哑的惊呼,从拓跋宏的嘴里,不受控制地泄露了出来! 全场炸了! “怎么回事?拓跋宏大人这是怎么了?” “那一手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看不懂?” “快看,棋圣的脸都白了,他的手在抖!” 所有人都看到了! 棋圣拓跋宏,那个五年前凭一己之力,让整个大乾棋坛蒙羞的男人,那个从始至终都高高在上的君王! 此刻,他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那只放在棋罐上的手,正在微微地,颤抖! “天外飞仙!” 一个年轻的官员,死死盯着棋盘,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发出一声梦呓般的惊呼! “这一手,看似自投罗网,实则是神来之笔!” “它竟然和左下角那片死棋,遥相呼应!” “我的天哪!它竟然,竟然给那条被屠杀的大龙,点活了唯一的生眼!”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拓跋宏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手,意味着什么! 他那看似完美的包围圈,被这一颗天外飞来的棋子,撕开了一道致命的裂口! 他陷入了两难的绝境! 去吃这颗送上门来的白子? 那么,左下角那片本该死透的白棋,就会瞬间获得喘息之机,破围而出! 若是不管,回头去补左下角的漏洞? 那么这颗楔入他心脏的白子,就会像最可怕的毒瘤,在他的腹地,疯狂生长,将他所有的实地,搅得天翻地覆!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棋路? 这根本就不是凡人能想出来的! 这是鬼神之手! “下啊!” 秦羽的声音,淡淡响起。 拓跋宏猛地一个激灵,仓皇抬头,对上了秦羽那双带着一丝嘲弄的眼睛。 不能慌! 我不能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起一枚黑子! 他选择了,强杀那颗入侵的白子! 他要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力量,碾碎对手一切的阴谋诡计! 啪! 黑子落下! 秦羽的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晚了。”他轻声说道。 然后,不假思索地,在另一处,落下了一枚白子。 嗒! 随着这一子落下! 左下角那片被围困的白棋,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那条本该被屠戮的巨龙,在绝路之中,找到了那一线生机! 它猛地睁开了眼睛! 生生崛起了! 第三十九章 你败了,败在轻敌 “不……” 拓跋宏的喉咙里,挤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他的眼珠子布满了血丝,死死地钉在棋盘上,仿佛要将那黑白分明的棋局,看出一个洞来!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引以为傲的屠龙之术,他那被誉为天罗地网的布局,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地破解? 他可是棋圣拓跋宏! 他怎么能败! 又怎么能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我还没输!”拓跋宏像是疯了一样,低吼一声。 他猛地探出手,抓向棋罐里的黑子! 必须压制住! 就算那条白龙活了过来,也只是苟延残喘! 只要自己接下来步步紧逼,用最强的力量,依旧能将它绞杀! 啪! 又一子落下! 狠辣决绝! 然而,秦羽只是轻笑一声,食指与中指,行云流水般夹起一枚白子。 嗒。 棋子落下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雪花。 可落在拓跋宏的耳中,却不亚于一道催命的符咒。 完了。 又一步妙手。 自己刚刚那拼死一搏的棋,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又露出一个更大的破绽! 拓跋宏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他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滴落在棋盘之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他的脑子乱了。 彻底乱了! 眼前的棋盘,不再是棋盘。 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条,仿佛变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而他,就是那只被牢牢粘住的飞虫,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 “快,快想办法!” 他催促着自己,大脑却一片空白。 越是着急,越是出错。 越是想赢,越是看不到半点生机! 他再一次伸出手,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抖得不成样子。 他试图去捏起一枚黑子。 一次。 没捏起来。 两次。 那冰凉温润的棋子,像是抹了油一般,从他颤抖的指尖滑过。 啪嗒! 一声清脆的异响。 那枚黑色的棋子,终究还是从他抖若筛糠的手指间跌落了。 它磕在棋盘的边缘,弹起,翻滚着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连串孤寂而刺耳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麒麟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颗滚落在地的棋子上。 而后,又猛地转向了拓跋宏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全场,一片哗然! “天哪,棋子掉了!” “棋圣竟然失手到连棋子都拿不稳了?” “这是心神失守,是棋手对弈中的大忌啊!” “完了,拓跋宏,已经败了!” 镇南王府的席位上,秦婉如和秦如月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秦飞那张扭曲而兴奋的脸,也瞬间凝固,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温拿王子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再也无法保持他那高傲的姿态。 他的脸色,铁青一片。 “拓跋宏大师!”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质问和惊慌。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回答他的,不是拓跋宏。 而是秦羽。 只听一声极轻的冷笑,从秦羽的唇边溢出。 “呵呵。” 他甚至都没有看失魂落魄的拓跋宏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暴怒的温拿王子。 “什么情况?” “你的棋圣,已经心神崩溃,败局已定。” 秦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他慢悠悠地,从棋罐里,拈起了最后一枚白子。 “看好了。” “本驸马一子定胜负!”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枚白子,也随之落下! 嗒! 一声轻响,宛如暮鼓晨钟,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狂! 太狂了! 一子定胜负? 这是何等的嚣张,何等的自信! “你放屁!” 温拿王子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以为你是谁?棋神吗?还一子定胜负!” “拓跋宏大师只是……” 他想说一时失手,可那几个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然而,就在温拿王子的话音,还回荡在大殿中的时候。 异变陡生! 一直呆坐着,如同石化的拓跋宏,那张惨白的脸,猛地涨起了一片病态的潮红!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猛地从座位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那僵硬的姿态,看得人头皮发麻! “呃啊……” 一声怪异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嘶吼,从他嘴里发出。 紧接着。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哈哈哈!” 拓跋宏仰起头,状若疯狂地大笑起来! 那笑声,凄厉,癫狂,充满了绝望和不敢置信! “我输了。” 他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我竟然输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棋盘,指着秦羽刚刚落下的那一子。 “绝杀。这竟然是绝杀!” “我布下的天罗地网,我自以为是的铜墙铁壁,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他为我准备的坟墓!”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 “我怎么会败?我为什么会败?” “我可是拓跋宏啊!” 他一边笑,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彻底疯了! 满朝文武,皆被这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威震天下的北蛮棋圣,竟然被逼疯了! “大师拓跋宏大师?” 温拿王子目瞪口呆,愣在当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在他心中,如神明一般的棋圣,那个北蛮的骄傲,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输了? 他怎么可能会输? 整个麒麟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只剩下拓跋宏那癫狂的笑声。 最后,还是秦羽,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淡,不起波澜,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 这句话,像是一道魔咒。 拓跋宏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通红的、混杂着疯狂与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秦羽。 秦羽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你之所以会败,原因只有一个。” 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拓跋宏的心口。 “就是因为,你太轻敌了。” “从你坐下的那一刻起,你就从未将我,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 “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一个让你用来彰显你棋圣威严的踏脚石。” “你的傲慢,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软弱,却忽视了这软弱背后,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你以为你在屠龙?” 秦羽冷笑一声。 “错!” “是你自己,一步一步,亲手将自己,送进了我为你准备的屠宰场!” “棋圣?” “一个连对手都看不清的人,也配称圣?” 秦羽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拓跋宏的心上! 轰! 拓跋宏的身子,剧烈地一震! 他眼中的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和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明悟! 是了。 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他回想着棋局的每一步,从最开始的轻蔑,到中盘的戏耍,再到最后的杀意毕露。 他确实从未正眼看过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输的,不是棋艺。 是心! 是那颗早已被棋圣之名腐蚀得高高在上的,傲慢之心! 拓跋宏的身子,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看着秦羽,那眼神,已经从疯狂,变成了敬畏,最后,化为了一丝深深的,发自灵魂的叹服。 他缓缓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袍。 然后,在全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 他对着秦羽,深深地,弯下了自己那高傲了半生的腰。 行了一个,弟子对老师的大礼! “受教了。” 沙哑的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 字字千钧。 第四十章 棋圣认输,王府揭发 全场死寂。 那一句受教了,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脑中一片空白。 尤其是镇南王府席位上的秦家众人,脸色已然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片死灰。 而北蛮使团那边,更是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温拿王子的一张脸,先是煞白,随即猛地涨成了猪肝色! 他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他猛地跨出一步,冲到拓跋宏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疯了吗!” 温拿的咆哮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撕裂了麒麟殿的寂静。 “谁让你认输的!” 他双目赤红,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拓跋宏的脸上。 “输了?就算真的输了,你难道不知道抵赖吗!” “你可是棋圣,你说没输,谁敢说你输了,你一句话,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你现在跪下算怎么回事,你把北蛮的脸,把本王子的脸,都丢尽了!”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输了棋不认账,还要抵赖? 这番话简直是将无耻二字,刻在了脸上! 大夏的文武百官,脸上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这就是北蛮王子的气度?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输不起,还要耍赖,简直是蛮夷之邦,毫无礼义廉耻!” “和这种人同殿,简直是我等的耻辱!” 拓跋宏被他揪着衣领,却毫无反应,只是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是我输了,是我输了。” 他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棋道崩溃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了。 温拿气得七窍生烟,猛地一把将他推开! “废物,真是个废物!”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 “北蛮的风骨,原来就是如此。” 秦羽缓缓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赢就不可一世。” “输就撒泼耍赖。” “本驸马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 温拿猛地转过头,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秦羽。 “你给本王子闭嘴!” 他狞笑一声,往前走了几步,身上那股蛮横暴戾的气息,毫不掩饰。 “你懂什么?”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只要能赢,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 温拿伸出手指,点着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秦羽,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残忍。 “小子,你别得意的太早!” “今天,你让本王子丢了多大的脸,来日,本王子就会让你死得有多难看!” “为了胜利,本王子不择手段!” 这番话,他说得理直气壮,毫不掩饰自己的狠毒用心。 麒麟殿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尖锐地响了起来。 “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镇南王府的席位上,秦飞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一张俊脸,因为嫉妒和怨毒,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的双拳,在袖中死死地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不能接受! 他绝对不能接受这个废物,这个他一直踩在脚下的野种,在今天,在整个大夏皇朝的文武百官面前,大放异彩! 凭什么! 他秦羽凭什么! 秦飞死死地盯着秦羽,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看似冷静,实则充满了恶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陛下,我有话要说!” 高坐龙椅之上的大夏皇帝,眉头微微一皱。 他刚刚因为秦羽连胜两场,龙心大悦,正准备好好赏赐一番,却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搅了兴致。 “秦飞,你有何事?”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秦飞朝着龙椅,恭敬地行了一礼。 但他抬起头时,目光却如同利剑一般,直刺秦羽! “启禀陛下!” “我怀疑,秦羽在棋局之中使了诈!”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作弊? 在麒麟殿,在皇帝和满朝文武的眼皮子底下作弊? 这可是欺君之罪!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秦羽和秦飞的身上。 镇南王府的席位上,秦婉如和秦如月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抹狂喜的光芒! 对啊! 作弊! 这个废物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他一定是作弊了! 秦源和林静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异动,看向秦羽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大夏皇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放肆!”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响彻大殿! 恐怖的龙威,瞬间席卷了整个麒麟殿! “秦飞,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当着朕和满朝文武的面,指控新封的驸马作弊,你可有证据!” 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 这不仅是在质疑秦羽,更是在质疑他这个皇帝的眼光! 面对皇帝的滔天龙威,秦飞的脸色白了白,但依旧梗着脖子。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今天如果不把秦羽彻底踩死,以后,他将再无出头之日! “陛下,我有证据!” 秦飞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狠辣。 “哦?”皇帝眯起了眼睛:“说来听听。” 秦飞缓缓地,将目光从秦羽身上移开,扫视了一圈全场,仿佛在寻找支持者。 “陛下,各位大人,或许你们有所不知。” “我这个哥哥秦羽,从小就不学无术,对于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尤其是围棋!” “就在几年前,我还曾与他对弈过一局,那时候的他,连最基本的定式和布局都不懂,完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手!” “下的棋,更是臭不可闻!” 他说着,猛地一指秦羽,声音陡然拔高! “短短几年时间,他怎么可能就从一个连棋都拿不稳的新手,一跃成为能够战胜棋圣拓跋宏的高手?” “这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他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敢断言,他绝对是使诈了!” 这番质疑,掷地有声。 麒麟殿内,再次议论纷纷。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是啊,棋道一途,博大精深,没有数十年的浸淫,根本不可能登堂入室,更别说战胜棋圣了。” “几年时间,从一个新手变成绝顶高手?这这确实匪夷所思。” 原本那些对秦羽充满赞赏和钦佩的目光,此刻,都带上了一丝怀疑和审视。 就连皇帝,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看向秦羽,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感受到那一道道怀疑的目光,秦飞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秦羽我看你这次怎么翻身!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指控,秦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秦飞,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怜悯。 就像在看一个,在众人面前,拼命上蹿下跳,丑态百出的小丑。 第四十一章 陛下惩罚,剥夺官职 “呵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秦羽的唇边溢出。 “说完了吗?”他淡淡地问道。 秦飞一愣,随即怒道:“秦羽,你休要狡辩,你若不是作弊,如何解释这一切!” 秦羽摇了摇头,那样子,仿佛是对牛弹琴的无奈。 “解释?” “我为何要向你这种人解释?” 他环视全场,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而后,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我只听过一句话。”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怎么,我这位好弟弟,是连这句话都没听过吗?” “还是说,在你秦飞的眼中,你自己是个废物,便觉得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该跟你一样,是个一辈子都停滞不前的废物?” “你!”秦飞被噎得脸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羽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从那些怀疑的朝臣脸上,一一划过。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镇南王府那一张张冷漠、刻薄、怨毒的脸上。 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和嘲讽。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秦飞,又指向秦婉如、秦如月,最后,指向了那一脸漠然的秦源和林静。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现在,诸位大人,应该明白了吧?” 众人一愣。 明白什么? 只听秦羽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幽幽响起。 “诸位现在,应该明白,我秦羽,为何一心想要脱离这镇南王府了吧?” 全场,陡然一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羽。 秦羽的脸上,带着一抹自嘲的弧度。 “当我在外面,为王府的荣誉而战时,我的家人,想的不是为我喝彩,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来污蔑我,诋毁我,恨不得我立刻就死在当场!” “当着满朝文武,当着陛下的面,我的亲哥哥,不是维护我,而是第一个跳出来,给我扣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就因为,他无法接受,我这个他眼中的废物,比他优秀!” 秦羽深吸一口气,声音里,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有这样的父亲,有这样的母亲,有这样的兄长,有这样的姐妹。”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从秦家每一个人的脸上,狠狠刮过! “你们说,这镇南王府于我,跟一个冰冷的牢笼,跟一群恨不得我死的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下。 整个麒麟殿,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秦羽那一句反问,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将镇南王府众人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敲得干干净净。 尤其是秦源和林静。 他们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漠然,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是一种被当众撕开伪装,将内里最肮脏、最不堪的心思,赤裸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极致羞愤! 秦飞更是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如纸。 他想反驳。 他想怒骂。 可秦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死死地钉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啊。还有什么比这更直接的证据吗? 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天子圣驾,自己的亲人,不是维护,不是关怀,而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要将你置于死地! 这样的家人,这样的王府,不是牢笼又是什么? 麒麟殿内,那些原本还对秦飞的指控抱有几分怀疑的朝臣,此刻看向镇南王府众人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鄙夷,不屑,与深深厌恶的目光。 虎毒尚不食子。 这镇南王府,竟比畜生还不如!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一道清脆又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无耻之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帝身侧,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猛然站起。 那是一位身着华贵宫装,头戴凤钗,容貌绝美,却面罩寒霜的少女。 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如烟公主! 也是刚刚被赐婚给秦羽的,未来驸马的正妻! 如烟公主一双凤目,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地盯着秦飞。 “秦飞!” “你身为兄长,不思手足之情,反而在外人面前,构陷自己的同胞兄弟!” 她的声音,清亮而锐利,充满了皇家的威严与不容置喙的怒气。 “你的兄长,在为大夏的颜面而战,你却在背后向他射出最毒的冷箭!” “本宫问你,你的心难道是黑的吗!” “镇南王府的家教,就是教出你这种卑鄙无耻,嫉妒成性的小人吗!” 一番话,字字诛心! 秦飞的脸,瞬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像是开了个染坊。 “我……我没有……” 他想辩解,可是在如烟公主那如同实质的怒火逼视下,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高坐龙椅之上的大夏皇帝,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好。好一个镇南王府!” 皇帝的目光,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缓缓落在了镇南王府之主,秦源的身上。 “秦源。” “朕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秦源浑身一颤,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金砖上。 “陛下息怒,犬子无状,臣管教不严,臣有罪!” “有罪?” 皇帝冷笑一声,那笑声里,不带丝毫温度。 “你的罪,又何止是管教不严!”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炸响在大殿! “朕的驸马,在殿前为国争光,你们这群所谓的家人,却合起伙来,想要他的命!” “你们是觉得,朕的眼睛是瞎的吗!” “还是觉得,朕这个皇帝,昏庸到了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的地步!” 恐怖的龙威,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麒麟殿! 镇南王府众人,除了秦羽,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浑身抖如筛糠! “朕本想看在镇南王府昔日的功勋上,给你们留几分颜面。” 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 “但现在看来,是朕错了。” “有些人,根本就不要脸!” 皇帝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传朕旨意!” 殿内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听皇帝那冰冷无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告。 “镇南王府,教子无方,同室操戈,品性败坏,不堪为朝廷表率!” “从今日起,镇南王府一干人等,悉数罢免朝中官职!” “无朕特旨,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第四十二章 皇后驾到,给我打! 轰! 这道旨意,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秦源的头顶! 罢免所有官职? 永世不得入朝? 这不只是打断了他的脊梁骨,这是要将整个镇南王府,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秦源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不!” “陛下,不公啊!” “这不公平!”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疯狂地咆哮起来。 “陛下,您不能只听他秦羽的一面之词!” 秦源猛地伸手,指向依旧淡然而立的秦羽,那眼神,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他秦羽,以诡诈手段赢了棋局,这本身就是欺君!” “他这种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的行径,和刚才那北蛮王子温拿所说的不择手段,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若偏袒此等心术不正之徒,便是寒了天下忠臣之心啊!” 这番话,已经是彻底的胡搅蛮缠,颠倒黑白! 可秦源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看到皇帝眼中那愈发冰冷的杀意,心中一横,竟是猛地起身,朝着大殿的一根盘龙金柱,狠狠撞了过去! “若陛下执意如此,臣今日便以死明志,血溅麒麟殿!” “王爷!” “父亲!” 惊呼声四起! 大殿瞬间乱作一团!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秦源的面前,只是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源那用尽全身力气的冲势,便如同撞上了一座无形的山岳,瞬间停滞。 动弹不得。 是秦羽。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眼前这闹剧,与他无关。 他看着自己这位状若疯癫的父亲,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哀。 他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嘈杂。 “父亲。” 秦源浑身一僵,死死地瞪着他。 秦羽的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 “您闹够了吗?” “您在这里寻死觅活,撒泼打滚,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秦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还是说,您真正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想死?”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轻,却也更加锐利,如同刀锋,一寸寸地剖开秦源那虚伪的面具。 “您是不是想让我秦羽,现在就在这里,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拔剑自刎死在这麒麟殿上。” “这样,您才满意?” “这样,您的好儿子秦飞才能心满意足?” “这样,您镇南王府的清白,才能保全?”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看魔鬼的眼神,看着镇南王王爷秦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庭矛盾了。 这是逼子去死啊! “你胡说八道!” 秦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可他的眼神,却在疯狂地闪躲。 皇帝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张脸,已经彻底被怒火所覆盖! “好。好得很!” “秦源。你好大的胆子!” “当着朕的面,上演这出父子相残的戏码!” “你这是在逼朕,也是在逼你自己的儿子!” “来人!” 皇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意! “将镇南王秦源,给朕拿下!” “剥去王爵,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这已是雷霆之怒! 金殿外的御林军,闻声而动,甲胄碰撞之声,铿锵而来! 秦源和秦家众人,瞬间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完了。 这一次,彻底完了。 然而,就在这圣旨即将下达,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瞬间。 一个尖细而悠长的声音,陡然从殿外传来,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响彻了整个麒麟殿! “太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通传,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整个麒麟殿的紧张气氛,瞬间为之一滞。 皇帝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旨意,也硬生生地停在了嘴边。 他猛地回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只见麒麟殿门口,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一位满头珠翠,身穿酱紫色金凤朝服,手持一根龙头拐杖的老妇人,正缓缓步入殿中。 她虽然年事已高,但面容肃穆,不怒自威,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扫视全场,带着一股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威压。 正是当今大夏王朝的定海神针,皇帝的生母,当朝太后! “儿臣,恭迎母后。” 即便是九五之尊的大夏皇帝,此刻也不得不从龙椅上起身,快步走下台阶,躬身行礼。 “臣等,恭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朝文武,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太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却直接越过了皇帝,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秦源身上。 她的眉头,微微一蹙。 “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为何哀家一来,就看到这满殿的剑拔弩张?” 她顿了顿,龙头拐杖在金砖上轻轻一点,发出一声闷响。 “还有,哀家的好甥儿,为何会跪在这里?” 这一声好甥儿,让在场所有心思玲珑的朝臣,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谁人不知,当今太后,与镇南王秦源的母亲,乃是亲姐妹。 这太后,正是镇南王秦源的亲小姨! 这是娘家人来撑腰了!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地说了一遍。 太后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皇帝说完,她才缓缓地转过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落在了秦羽的身上。 她上下打量着秦羽,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甚至没有去问秦羽一句,也没有去求证棋局的真伪。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秦源。 “源儿,你说是他使诈?” 秦源仿佛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到太后脚边,声泪俱下。 “小姨。您要为我做主啊!” “就是这个逆子,他不知从哪里学了些歪门邪道的手段,在殿前欺君罔上,如今还倒打一耙,要将我们整个王府都推进火坑啊!” “好。” 太后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个字。 她甚至没有再看皇帝一眼,仿佛这件事已经由她全权接管。 她的目光,再次锁定了秦羽,那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一个庶出的东西,也敢在麒麟殿上兴风作浪,搅得家宅不宁。” “真是没有规矩!” 她手中的龙头拐杖,猛地一顿! “来人啊!” 一声厉喝,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 “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给哀家拖下去!” “重重地打,给哀家打三十大板!” 太后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声音如同淬了冰。 “哀家倒要看看,是他这张嘴硬,还是哀家的板子硬!” “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第四十三章 都是一家人,太后袒护 太后那一句打到他说实话为止,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麒麟殿刚刚燃起的公道之火上。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些手持武器,本欲上前的御林军,此刻竟是进退两难,面面相觑,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一边是皇帝的圣旨。 一边是太后的懿旨。 这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帮谁都是死路一条! 满朝文武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自己的官服里。 谁都看得出来,太后这是在偏袒自己的娘家,完全不讲道理,要强行将这盆脏水,扣在秦羽的头上! 可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就在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道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笑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啧啧啧。”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那位北蛮王子温拿。 他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原来这就是大夏王朝的待客之道?” “一场琴棋比试,赢了要被打,输了也要被打。” 温拿摇着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场滑稽的猴戏。 “本王子今日算是长了见识。” “原来你们中原人,最擅长的不是琴棋书画,而是这狗咬狗的把戏啊!” 这番话,说得极其露骨,极其难听! 简直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了大夏王朝一个响亮的耳光! 大夏皇帝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奇耻大辱! 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皇祖母!” 如烟公主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跨出一步,挡在了秦羽的身前,一双凤目怒视着太后。 “秦羽是为我大夏颜面而战的功臣!” “更是父皇亲封的驸马!” “您怎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如此对他!” “放肆!” 太后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这里有你一个晚辈说话的份吗!” 她的眼神,凌厉如刀,刮过如烟公主的脸。 “哀家在处置一个以下犯上,搅乱家宅的庶出奴才,与你何干!” “母后!” 龙椅之上的皇帝,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秦羽是否有罪,朕自有公断。” “还请母后,不要插手朝堂之事,先行回宫歇息吧。”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 这几乎是在明着告诉太后,别再管了! 然而,太后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她甚至连看都没看皇帝一眼,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趴在自己脚边,一脸得意的秦源。 她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 “源儿。” “哀家这样处置,你可还满意?” 秦源闻言,脸上那怨毒的表情瞬间化为狂喜,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谄媚。 “多谢小姨为外甥做主!” “小姨英明!” 这声小姨,叫得无比亲热,也叫得满朝文武心中一片冰凉。 完了。 皇帝也保不住秦羽了。 “太后奶奶!” 就在这时,一道更加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 只见秦飞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谄媚到极点的笑容,快步凑到了太后的身边。 这一声太后奶奶,叫得比秦源还要亲昵,还要肉麻。 “太后奶奶,您可算是来了!” 秦飞一脸委屈,指着秦羽,开始大声地告状。 “您是不知道啊,这个秦羽,他从小就心术不正,嫉妒我能得父亲宠爱,处处与我作对!” “今日他更是胆大包天,在殿前用诡计赢了比试,还反过来诬陷我们整个王府,想让我们万劫不复!” “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不配做我们王府的人!” “您看,父皇都被他气成什么样了!” 秦飞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 “太后奶奶,您可千万不能心软,一定要重重地惩罚他,为我们王府,为我爹,也为我,讨回一个公道啊!” 太后听着秦飞的哭诉,脸上的寒意越来越重。 她点了点头,那双浑浊而精明的眼睛,终于再次转向了皇帝。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严厉的训斥。 “皇帝!” “你听到了吗?” “这就是你偏袒的好驸马!” 太后手中的拐杖,指向秦羽,语气不容置喙。 “为了一个外人,你要寒了自己亲哥哥的心吗?” “为了一个庶出的奴才,你要让你自己的表哥,颜面扫地,打入天牢吗!” “哀家告诉你,只要哀家还活着一天,这镇南王府,就倒不了!” 皇帝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拳在龙袍之下,握得咯吱作响。 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外人? 奴才? 在母后眼中,他这个皇帝亲自选中的驸马,为国争光的功臣,竟然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打杀的外人和奴才?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羽,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 “呵。”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这紧张的气球。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只见秦羽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挡在身前的如烟公主,越过暴怒的皇帝和得意的秦飞,最终,落在了镇南王王爷,秦源的脸上。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王爷。” 秦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却又无比嘲讽的弧度。 “我算是明白了,难怪你们手中会有陛下赏赐的金牌,当初你们讨要这东西,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有太后娘娘在背后为你们撑腰呢?” 轰! 此言一出! 如同一道惊雷,在麒麟殿内轰然炸响! 刚刚还一脸得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秦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瞳孔,在这一刻,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秦源几乎是下意识地尖叫出声,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变得尖锐而扭曲! “来人,给本王堵上这个逆子的嘴!” 然而,已经晚了。 皇帝不是傻子。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秦羽! “秦羽!” 皇帝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你说清楚!” “什么御赐金令?给朕说清楚!” 秦羽对着皇帝,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回陛下。” “中秋宴之前,王府一家不止一次想将我赶尽杀绝,为了对付我,甚至连我身旁的小小婢女都不愿意放过!” “甚至为了做出这般无耻的行为,连陛下赏赐的金令都拿了出来,当做护身符,我只是看不惯他们仗着陛下的名声,去做这般无耻之事!” 秦羽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如实说明,脸上分明带着几分冷笑。 话音落下。 麒麟殿内,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大瓜,给砸懵了! 陛下什么时候赏赐过王爷金令? 这块令牌究竟是怎么来的? 高坐龙椅之上的大夏皇帝,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极致的,无法遏制的愤怒! 他的脸,已经不是猪肝色了。 而是一种恐怖的,青紫色。 只有陛下清楚,当初这块金令,分明是自己看在如烟公主的面子上,赏赐给秦羽的。 到头来,出现在王府手中,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王府擅自将赏赐截留,把自己赏赐的金牌据维基哟普! 难怪那天他派人去赏赐,秦羽却迟迟没有入宫谢恩。 他还以为是这年轻人不懂规矩。 原原来不是他不懂规矩! 是他的赏赐,他这个皇帝的脸面,被镇南王府这群狗东西,死死地按在地上,反复践踏! “好。” 皇帝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字眼。 “好一个镇南王府!” 他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整个麒麟殿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骤然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是,龙之怒! 皇帝没有再去看秦源,也没有再去看太后。 他只是挥了挥手。 那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来人。”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送太后娘娘,回慈宁宫。” “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第四十四章 太后退场,秦羽终如愿 皇帝这般说法,字字如刀,斩断了太后在麒麟殿内最后的权柄。 两名身披金甲的御林军统领,在短暂的惊愕后,迈着沉重的步伐,一左一右,朝着太后走去。 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 但他们的眼神,却写满了决绝。 太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扭曲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她一手扶上龙椅的皇帝。 “皇帝!” 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你疯了不成!” “为了一个外人,你要软禁自己的亲生母亲?” 太后手中的龙头拐杖,指向那两名越来越近的御林军。 “谁敢动哀家一下试试!” 然而,皇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陌生得让她心底发寒。 “母后。” 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朕再问你一次。” “你真的不知道,那块金令,是怎么回事吗?” 太后猛地一愣。 金令? 什么金令? 她下意识地看向脚边,那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秦源。 “源儿,他说的是什么金令?” 秦源浑身一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悲凉的冷笑。 “看来母后是真的不知情。”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也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块金令,是朕赏给秦羽的!” “是朕念他为国争光,特意赏赐给他的护身符!” “可结果呢?” 皇帝的目光,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秦源的身上! “结果,朕的赏赐,朕的脸面,朕的旨意,就这么被镇南王府,给私自截留了!” 轰! 真相大白! 麒麟殿内,所有人的脑子都嗡的一声! 截留圣上的赏赐? 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 这是在刨大夏王朝的根基,是在打皇帝的脸! 这和谋反,又有什么区别! “原来如此!” “怪不得镇南王府行事如此嚣张!” “连圣上的东西都敢抢,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满朝文武的议论声,像是无数根钢针,扎进了秦源的耳朵里。 他再也撑不住了。 噗通一声,整个人瘫软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陛下饶命!” “陛下,臣冤枉啊!” “这都是误会,是天大的误会啊!” 秦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太后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看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外甥,气得浑身发抖。 但,她不能退。 她若是退了,镇南王府就真的完了。 她的娘家,就完了! “够了!” 太后猛地一顿手中的拐杖,那尖锐的声音,竟是压下了满朝的议论。 她瞪着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不就是一块破牌子吗!” “秦羽是源儿的儿子,儿子的东西,做父亲的拿来看一看,用一用,又怎么了?” “一家人,分什么彼此!” 太后理直气壮地喝道。 “难道在你这个皇帝眼里,一块牌子,比你哥哥的性命还重要吗!” 这话一出。 整个麒麟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 一家人? 在皇家天威面前,谈一家人? 这是何等的荒谬,何等的无知! “呵。” 龙椅之上的皇帝,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冰冷与失望。 “好。” “说得好。” 他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起身,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麒麟殿! “好一个一家人!” 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一字一句地迸发出来。 “在母后眼里,朕的旨意,朕的脸面,原来都只是一块可以随意拿捏的破牌子!”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依旧不敢上前的御林军,声音陡然化作一声雷霆般的咆哮! “你们都聋了吗!” “朕的话,现在不管用了是吗!” “动手!” “把太后给朕请回慈宁宫!” 那一声请字,咬得极重! 御林军统领浑身一颤,再也不敢犹豫,猛地跨前一步,对着太后躬身行礼。 “太后娘娘,得罪了!” “放肆!” 太后厉声尖叫,眼看那两只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衣袖,她猛地后退一步,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皇帝。 “皇帝!”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更带着一丝威胁。 “你当真要如此无情无义吗?” “哀家是你的母亲!” “秦源是你的亲表哥!” “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让天下人看我皇室的笑话吗!” 皇帝笑了。笑得无比悲怆。 “笑话?” “朕的脸面,早就被你们王府,扔在地上,反复践踏了!” “朕的赏赐,被你们当成耀武扬威的工具!” “朕的驸马,被你们当成可以随意打杀的奴才!” “朕这个皇帝,在你们眼里,还有半分威严吗!” “朕今日若是什么都不做,任由你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那朕这个皇帝,才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话音落下。 皇帝猛地一挥龙袍! 那动作,斩钉截铁,不留半分余地! “带走!” 御林军再无迟疑,左右架住了太后的手臂。 “不!” “你们不能这样对哀家!” 太后疯狂地挣扎着,发髻散乱,仪态尽失,像一个市井泼妇。 “皇帝。你这个不孝子。你会后悔的!” “秦源,秦飞。哀家告诉你们,王府倒不了。哀家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她凄厉的叫喊声,在麒麟殿内回荡。 秦源瘫在地上,早已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秦飞更是直接吓尿了裤子,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直到太后的身影,被强行拖拽出大殿,那叫骂声也渐渐远去,麒麟殿内,才重新恢复了死寂。 皇帝站在高台之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赤红。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张盛怒的龙颜。 许久。 皇帝迈开脚步,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秦源的心脏上。 最终,他停在了秦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吓破了胆的男人。 “王爷。” 皇帝的声音,很轻,很慢。 “抬起头来。” 秦源浑身一僵,却不敢不从,他颤抖着,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布满了冷汗与泪水,充满了绝望的脸。 “陛下,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 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缓缓蹲下身,与秦源平视,那眼神,看得秦源灵魂都在颤抖。 “告诉朕。” “朕的赏赐,你拿着,用着,是不是很威风?” “用朕的金令,去欺压朕看中的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陛下,臣不敢,臣一时糊涂。” “糊涂?” 皇帝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了秦源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不是糊涂!” “你是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 皇帝的眼中,杀机毕露。 但太后最后那一句镇南王府倒不了,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他不能现在就杀了秦源。 那等于是在和太后彻底撕破脸,朝堂必将大乱。 “呼……” 皇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所有怒火,都一并吐出。 他松开了手。 秦源像一滩烂泥,重新摔回了地上。 “来人。” 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漠。 “将镇南王府一干人等,给朕扔出宫去!” “削其王爵,收其府邸,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命其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终生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至于他们所犯之罪,待朕查明之后,再行发落!” 这番处置,不可谓不重。 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让他们从云端,彻底跌入了泥潭。 秦源和秦飞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被御林军拖了出去。 那狼狈的模样,引得众人一阵唏嘘。 偌大的麒麟殿,转眼间,便清净了许多。 直到这时,皇帝的目光,才终于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挺直着脊梁,不卑不亢的少年。 秦羽。 看着秦羽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皇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愧疚,与浓浓的欣赏。 “秦羽。” 他开口了,声音温和了许多。 “今日之事,是朕识人不明,让你受委屈了。” 秦羽微微躬身。 “陛下言重。” 皇帝摇了摇头,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扫过那脸色难看的北蛮王子温拿。 然后,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今日,朕当着文武百官,当着北蛮使臣的面,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听皇帝朗声说道。 “从即刻起,秦羽与镇南王府,再无半分瓜葛!” “他是我大夏的功臣!” “是我女如烟的未婚夫婿!” “是朕亲封的护国驸马!” 皇帝的目光,最后定格在秦羽的身上,那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承诺! “朕把话放在这里!” “从今往后,谁敢为难秦羽,谁敢对他不敬!” “就是与朕为敌!” “就是与我整个大夏王朝为敌!” 第四十五章 三十万两奉上,你可敢赌手? 皇帝的声音,如雷霆余音,在麒麟殿内久久回荡。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挺拔如松的少年身上。 他们的眼神,从刚才的惊惧同情,变成了此刻的灼热敬畏,甚至是谄媚。 镇南王府完了! 彻底完了! 而这个少年,秦羽却一步登天! 护国驸马! 皇帝的未婚女婿! 最可怕的,是皇帝最后那句话! 与他为敌,便是与整个大夏王朝为敌! 这是何等的荣宠! 这是何等的金字招牌! 前一刻,他们还视秦羽如蝼蚁,可怜他被家族抛弃。 这一刻,他们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颗蒙尘的明珠! 户部尚书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镇南王府倒了,空出来的权势真空,谁不眼馋? 而眼下,通往权力巅峰的捷径,不就在眼前吗? 兵部侍郎默默地挺直了腰杆,脸上堆起了和蔼的笑容。 他家有个尚未出阁的孙女,虽然比不上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但做个侧室,给驸马爷开枝散叶总是好的吧? 就连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眼观鼻,鼻观心的几位阁老,此刻也忍不住捋着胡须,看向秦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思与考量。 这个少年,心性,手段,城府,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未来不可限量! 一时间,整个麒麟殿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无数道善意的,讨好的目光,如同潮水般向着秦羽涌来。 他们脸上的笑容,真诚得仿佛秦羽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然而,面对这一切,秦羽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这一切的荣耀与吹捧,都与他无关。 这些人的嘴脸,他看得太多了。 今日能捧你上天,明日就能踩你入地。 唯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就在这满殿的阿谀与寂静交织的诡异氛围中,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哈哈哈!” 那笑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张狂与讥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北蛮王子温拿,抱着双臂,一脸戏谑地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秦羽的身上。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温拿摇着头,啧啧称奇。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视为眼中钉,被自己的亲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家门。” “结果,转眼就成了大夏王朝的护国驸马?”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大夏的皇帝陛下,您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就喜欢捡这种没人要的垃圾吗?” 轰!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放肆!” 宰相李斯怒喝一声,向前踏出一步。 “温拿王子。此乃我大夏麒麟殿,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侮辱我朝驸马与陛下!” “侮辱?” 温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秦羽。 “一个连自己家族都容不下的废物,也配做我温拿的对手?” 说罢,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秦羽!” “我们之间的赌局,可还没结束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家伙,竟然还敢提赌局? 他难道没看到皇帝刚才为了秦羽,连自己的亲娘都给软禁了吗? 温拿却不管不顾,他盯着秦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琴、棋,算你侥幸赢了。” “可我们说好的是琴棋书画四项!” “现在,还剩下书、画!” “我提议,书画合一,一次定胜负!” 他向前逼近一步,那股属于草原雄狮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怎么样?” “你这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敢不敢,跟我再赌一次大的?” 这话一出,麒麟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羽。 也看向了龙椅之旁,脸色铁青的皇帝。 皇帝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里,已经酝酿起了风暴。 他刚刚才金口玉言,宣布秦羽是他罩着的人。 转眼间,这北蛮的蛮子就跳出来打脸! 这打的,何止是秦羽的脸! 分明就是他大夏皇帝的脸!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秦羽会寻求皇帝庇护,或者皇帝会直接出手干预的时候。 秦羽却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玩味。 “哦?” 他挑了挑眉,看着温拿,眼神里像是看着一个上蹿下跳的傻子。 “有人主动上门来送钱,我为什么不敢?” 这话,轻飘飘的,却让温拿的脸色猛地一僵。 秦羽仿佛没看到,他伸出两根手指,慢悠悠地晃了晃。 “琴,你输了十万两黄金。” “棋,你又输了二十万两黄金。” “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万两。” 秦羽的目光,在温拿身上扫了一圈,嘴角那抹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从头到尾,我就看你一张嘴在这里叭叭个不停。” “金子呢?”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还得起这笔账?” “就凭你这张一文不值的脸吗?” 哗! 全场炸裂! 狠! 太狠了! 这简直就是把温拿的脸皮,活生生撕下来,扔在地上,再用脚狠狠地碾了几下! “你!” 温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一股狂暴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身为北蛮的王子,未来的储君,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尤其,还是当着大夏满朝文武的面! “竖子。你找死!” 温拿怒吼一声,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那模样,恨不得当场将秦羽生吞活剥! “好!” “很好!” 他怒极反笑,猛地伸手,从自己宽大的衣袍内,掏出了一叠厚厚的,散发着特殊墨香的纸张! “你要钱是吗!” “本王子就给你钱!” 他手臂一扬! 哗啦啦! 那叠厚厚的纸张,如同雪片一般,漫天飞舞,最后纷纷扬扬地散落在秦羽的脚下! 每一张,都是由北蛮特有的金丝蚕丝制成,上面用朱砂印着北蛮王庭的专属印玺! 这是北蛮最大钱庄通天阁的银票! 而且是最高面额的,一张一万两黄金! 那一叠,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张! 三十万两黄金! “看清楚了!” 温拿指着地上的银票,声音如同咆哮的雄狮。 “我温拿纵横草原,说一不二!” “从不欠账!” 麒麟殿内,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三十万两黄金! 那是什么概念? 换算成白银,就是足足三百万两! 这笔钱,足以武装一支上万人的精锐军队! 就算是对于大夏国库而言,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个北蛮王子,竟然随身携带着如此巨款? 好大的手笔! 秦羽的眼神,也微微变了。 他弯下腰,不急不缓地捡起一张银票,用手指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真的。 一股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富可敌国! 这四个字,就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有了这笔钱,他可以招兵买马,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可以为倩儿买下全天下最好的药材! 他甚至可以…… 然而,这股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秦羽的脸色,就猛地一凝。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一脸狰狞,眼神中却又带着一丝诡异自信的温拿。 一个正常人,在输掉了如此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巨款之后,怎么可能还敢如此嚣张地要求继续对赌? 除非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将这笔钱,连本带利地,全部赢回去! 这个温拿,瑕疵必报,心胸狭隘。 他敢如此爽快地把钱掏出来,绝不是因为他信守承诺! 而是因为,在他眼里,这笔钱只是暂时放在自己这里保管一下而已! 是谁? 究竟是谁,给了他如此强大的自信? 是书圣?还是画仙? 还是说,北蛮使团之中,还隐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绝顶高手? 一个巨大的问号,在秦羽的脑海中升起。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果然! 就在秦羽心中念头急转的时候。 温拿看到他脸上的犹豫,脸上的狰狞,化作了一抹冰冷刺骨的冷笑。 他以为,秦羽是被这巨大的赌注吓怕了。 “怎么?” “怕了?” 温拿的声音,充满了极尽的嘲讽。 “刚才那股伶牙俐齿的劲头,到哪儿去了?”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他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条件。 “这最后一场,书画合一!” “你若是输了……” 他的眼神,如同草原上最狠毒的饿狼,死死地盯住了秦羽! “不光要把这三十万两黄金,分文不少地还给本王子!” 温拿顿了顿,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那动作,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你还要留下一只手!” 第四十六章 什么叫做公平?柳夫子出山! 温拿这淬毒般的话语,让整个麒麟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满朝文武,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这一刻剧烈收缩! 赌手! 这已经不是赌局了! 这是不死不休的羞辱,是要彻底废掉一个人! “温拿!” 一声清脆而愤怒的娇斥,骤然响起! 如烟公主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来,凤目含煞,怒视着那个北蛮王子! “你好大的胆子!” “秦羽如今是我大夏的护国驸马,是本宫的未婚夫!” “你敢如此折辱他,就是折辱我大夏皇室!” 公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试图将这场疯狂的赌局压下去。 然而,温拿只是轻蔑地瞥了她一眼。 “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公主殿下这是心疼了?” “还是说,大夏的男人,都只会躲在女人的身后寻求庇护?” 他的目光,如同鞭子一般,扫过殿内所有低着头的大夏官员。 “我北蛮的勇士,敢赌上性命与荣耀!” “你们呢?” “偌大一个大夏王朝!” “偌大一座麒麟殿!” 温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竟无一人,是带种的勇士吗!” 轰! 这句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在场每一个大夏男人的脸上! 奇耻大辱! 宰相李斯的老脸涨得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兵部尚书的身体,气得微微发抖。 就连那些久经沙场的武将,此刻也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想反驳。 可他们怎么反驳? 对方的条件,是针对秦羽的。 而秦羽,刚刚才和镇南王府决裂,孑然一身。 谁敢替他出这个头? 谁又敢替他应下这场赌上身体的豪赌?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温拿那张狂的笑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 一个淡然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好。” 仅仅一个字。 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划破了这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的目光,猛地转向了声音的源头! 只见秦羽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与犹豫,反而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如烟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秦羽,你疯了,不要冲动!” 秦羽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劝阻,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地锁定在温拿的脸上。 “我同意你的条件。”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温拿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得意。 他赢了! 他逼得这个小子,走上了绝路! 可就在这时。 秦羽却向前走了一步,那抹浅笑,变得玩味起来。 “不过,我也有个问题。”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手腕。 “我若输了,留下一只手。”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直刺温拿的内心! “那么,尊贵的温拿王子。” “你若是输了呢?” 秦羽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是不是也该留下一只手。” “才算得上公平?” 轰! 全场再次哗然!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疯了! 这个秦羽,是真的疯了! 他竟然敢反过来,用同样的条件去要挟北蛮的王子! 温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从他的眼底喷涌而出! 他是谁? 他是北蛮未来的储君! 他的手,何等金贵! 眼前这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凭什么跟自己相提并论! 他想怒斥,想拒绝! 可是,当着大夏满朝文武的面,当着他自己刚刚才夸下海口的勇士之言。 他能拒绝吗? 他若是拒绝,岂不就是承认自己是个只敢欺负弱小,却不敢公平对赌的懦夫? 岂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看着温拿那张变幻不定的脸,秦羽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怎么?” “尊贵的王子殿下。” “你的手,是纯金打造的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输不起?”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放屁!” 温拿勃然大怒,双目赤红地嘶吼道! “好!” “本王子就跟你赌!” 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谁输了,谁就留下一只手!”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等一下,他不仅要赢回那三十万两黄金! 他还要亲手,斩下秦羽的手! 再狠狠地,踩在脚下! “哈哈哈!” 听到他的回答,秦羽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酣畅淋漓的快意! “痛快!” 他笑声一收,眼神陡然变得戏谑。 “说吧。” “为了赢回你的金子,保住你的手。” “这一次,你又准备请哪路神仙下凡,来替你送死?” 话语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温拿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但他心中的自信,却也膨胀到了极点! “对付你这种货色,何须神仙下凡?” 他冷笑一声,猛地转身,面向大殿之外,重重地拍了两下手掌!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麒麟殿内,显得格外响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方向,投向了那敞开的殿门。 片刻之后。 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门外的光亮中,走入了略显昏暗的大殿。 那是一个中年人。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他的步伐不快,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某种玄妙的韵律之上。 他的面容,清癯儒雅,双目,宛如深邃的古潭,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所有的智慧。 他身上,没有丝毫武者的凌厉气息。 有的,只是一种浩然如山,渊博似海的文人风骨! 他出现的瞬间。 麒麟殿内,那些以文采著称的官员们,先是一愣。 随即,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神情! 户部尚书手里的笏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吏部侍郎更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那是……” 一个翰林院的老学士,声音颤抖,指着那个白衣身影。 “那是柳公权先生?” 柳公权!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无穷的魔力!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是柳夫子!” “天呐!竟然是柳夫子!” “他老人家不是在终南山讲学,已经十年不曾出山了吗?” “北蛮人,怎么可能请得动他!” 整个文官集团,彻底炸开了锅! 下一刻! 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场面,出现了! 以当朝宰相李斯为首,包括六部尚书,内阁学士在内。 所有身穿文官朝服的官员,竟齐刷刷地,整理衣冠,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出来! 他们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那个白衣中年人,躬身九十度,行了一个最为崇敬的学生之礼! “学生,拜见柳夫子!”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洪亮,且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皇帝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臣子,竟然对一个布衣,行此大礼! 此人,究竟是谁? 他是夫子的亲传大弟子! 是当年一手协助夫子,订立儒家典籍,教化天下的文坛泰斗! 可以说,在场的所有文官,都曾学习过他编撰的经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老师! 温拿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脸上的得意,已经无法掩饰!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秦羽,在比试之前,就彻底丧失所有的信心! 他走到柳公权的身边,对着这位文坛泰斗,也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随即,他转过身,面向脸色已经变得凝重的秦羽。 那副嘴脸,嚣张到了极点! “秦羽,本王子来为你介绍一下。” 他的声音,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 “这位,便是我北蛮,特意为此次文比,请来的绝顶高手!” “大夏文坛泰斗,儒家正统!” “柳公权,柳夫子!” 他一字一顿,声音传遍大殿。 “接下来的书画比试,将由柳夫子,代表我北蛮出战!” 说完,他向前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秦羽能听到的音量,狞笑着说道。 “怎么样?” “现在,你还有那个狗胆,敢跟柳夫子比试吗?” “本王子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立刻,跪下认输,然后自己砍掉自己的手!” “本王子,或许可以大发慈悲,饶你一条狗命!” 无尽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向着秦羽席卷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在他们看来,这场比试,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 秦羽输定了! 然而。 面对这必死的绝境。 秦羽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位自始至终都神色淡然的柳夫子。 片刻之后。 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不屑的嗤笑。 “呵。” 他抬起眼皮,目光越过温拿,直视着龙椅之上的皇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让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名头大。” “就一定能赢吗?” 他缓缓收回目光,环视了一圈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官员,最后,落在了温拿那张错愕的脸上。 秦羽的嘴角,勾起一抹锋锐的弧度。 “有这耀武扬威的功夫。” “不如,早点把笔墨纸砚备好。” “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第四十七章 陛下开口,定下结局 秦羽这石破天惊般的话语,让整个麒麟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狂! 太狂了! 那可是柳公权! 是天下读书人都要尊称一声夫子的文坛泰斗! 你秦羽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一个靠着公主裙带关系上位的驸马! 你凭什么,敢用这种口气跟柳夫子说话? 就连龙椅之上的大夏皇帝,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满和审视。 他欣赏秦羽的才华与胆魄。 但他不希望,自己刚刚亲手扶起来的护国驸马,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若是在柳夫子面前输得太难看,丢的可是他大夏皇室的脸! 皇帝的指节,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秦羽。” 他开口了,声音威严,听不出喜怒。 “柳夫子乃是文坛前辈,学究天人,你万万不可无礼。”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批评秦羽。 可殿内那些人精似的官员,却都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陛下这是在给秦羽铺台阶! 他是在暗示秦羽,对方是前辈,你是个晚辈,就算输了也不丢人! 赶紧找个由头,把这事揭过去! 别再硬撑了! 如烟公主也是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拼命地向秦羽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父皇的苦心。 然而,秦羽却像是没看见一般。 他对着龙椅上的皇帝,微微躬身。 “陛下多虑了。” 他直起身,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指那位白衣夫子! “学生自然敬重前辈。” “但学生更相信,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真才实学,不是靠名头和年纪堆出来的!” “若是那位开创儒道,教化天生的夫子亲至,学生二话不说,俯首认输以示敬意!” 秦羽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 “可眼前这位……”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目光如炬,扫过柳公权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不过是夫子万千学徒中的一个罢了!” “既然不是夫子本人,那今日,便用真正的本事说话!” 轰! 这话一出,文官集团那边,瞬间炸了! “放肆!” “狂妄小儿,安敢辱及柳夫子!”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宰相李斯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指着秦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羽却对这些叫骂声,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缓缓从柳公权的身上,移到了他身旁,那个脸色铁青的北蛮王子温拿身上。 “我只是有些好奇。” 秦羽的声音,变得幽幽的,像是一阵从九幽地府吹来的风。 “这位柳夫子,乃我大夏文坛之栋梁,天下学子之楷模。” “究竟是何等丰厚的赏赐,何等诱人的条件。” “才能让他,不惜背弃家国,忘却根本。” “站在这里,为一个虎视眈眈的外族,来对付我大夏的驸马?” 诛心! 字字诛心! 这已经不是比试了! 这是在刨柳公权的根,是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他扣上一顶叛国的帽子! “你……” 温拿气得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秦羽的嘴巴,竟然如此歹毒! 原本那些对柳公权敬重万分的文官们,此刻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是啊! 柳夫子德高望重不假。 可他今天,代表的是北蛮! 他若赢了,赢的是北蛮的脸面,丢的是大夏的国威! 这让他们如何自处?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许。 好小子! 够狠,够准! 一句话,就扭转了舆论的颓势,将柳公权从神坛上,硬生生拽了下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到极点的时刻。 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柳公权,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反驳。 甚至没有看秦羽一眼。 仿佛这一切的喧嚣与攻讦,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淡淡地,对着身旁的内侍,说了一句话。 “笔,墨,纸,砚。” 四个字,平淡如水。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内侍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下去准备。 很快,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被抬到了大殿中央。 上好的徽墨,端砚,湖笔,以及一张洁白如雪,光华内敛的澄心堂纸,被一一摆放整齐。 柳公权走到案前。 他伸出那双干净修长的手,亲自拿起墨锭,在砚台中缓缓研磨。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 整个大殿,只剩下墨块与砚台摩擦时,那细微而富有韵律的沙沙声。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 让殿内所有人的心,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温拿脸上的怒火,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自信和残忍的快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秦羽那只手,被生生斩断的血腥场面! 墨研好了。 柳公权提起那支足有儿臂粗细的狼毫大笔,饱蘸墨汁。 他没有立刻下笔。 而是闭上了双眼,静立了片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 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一位儒雅随和的文人。 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柄即将饮血的绝世神兵! 那股锋锐无匹,傲视天下的气魄,冲天而起! “唰!” 他动了! 手腕翻飞,笔走龙蛇! 那支巨大的毛笔,在他的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时而如苍龙出海,气势磅礴! 时而如灵蛇游走,婉转灵动! 时而又如山崩地裂,力有千钧! 众人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看到一道道黑色的残影,在那洁白的纸上,疯狂舞动! 墨点飞溅! 如星落,如雨坠! 一股霸道绝伦,睥睨天下的意境,随着他的笔锋,瞬间充斥了整个麒麟殿!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撼了! 这哪里是在作画。 这分明是在用笔墨,演化天地大道! 最后一笔! 柳公权猛地将笔锋向上一提! 一副鲲鹏展翅图,随之跃然纸上。 明明是笔墨所做,却仿佛蕴含着千军万马,金戈铁马的气势! 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感到一阵心神摇曳,呼吸急促! 然而,这还没完! 柳公权将大笔扔下,又取过一支小楷。 在那巨大的鲲鹏,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地题下了一首诗! “鲲鹏展翅恨天低,扶摇直上九万里。” “蝼蚁坐井观沧海,焉知苍穹是几许!”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 柳公权将手中的小楷,轻轻往笔洗中一扔。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宗师气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拿再也忍不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笑声! 那笑声,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无尽的嚣张! “好,好一个鲲鹏展翅恨天低!” “好一个蝼蚁坐井观沧海!” 他转过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秦羽。 “废物,看到了吗?” “这就是柳夫子的实力!” “你拿什么比?” 龙椅之上,皇帝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他沉声开口。 “将柳夫子的墨宝,呈上来!” 立刻有两名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那幅尚有墨香的字画,抬到了皇帝的面前。 只一眼! 皇帝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脸上的凝重,瞬间,被一片化不开的阴沉所取代! 那只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好! 好一个柳公权! 这话堪称绝顶! 这诗更是霸气外露! 可这诗里的鲲鹏,说的是谁,是他北蛮吗? 那坐井观天的蝼蚁,又是在暗指谁? 是在暗指他大夏,还是在暗指他这个九五之尊?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皇帝的心中,疯狂滋生! 大殿之下的文武百官,看到皇帝的脸色,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他们意识到,出事了! 温拿却还在那里洋洋得意,他根本没看懂那诗里,对大夏皇权的深深藐视。 他只觉得,这诗是在羞辱秦羽! 他对着皇帝,拱手说道。 “陛下,柳夫子的作品已经完成。” “无论是字,还是诗,都堪称绝世之作!” “想必,那个废物,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依臣看,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他话音刚落。 皇帝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错。” “结果,确实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的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扫过全场。 “这场书画比试不用比了!” 温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要宣布秦羽输了! 如烟公主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就连秦羽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只听见皇帝,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 “柳夫子技压群雄,当为魁首!” “此战北蛮胜!” 哗! 全场哗然! 温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感到了不对劲! 皇帝宣布他赢了,可为什么那语气那眼神,比刀子还要冷! 还没等他想明白。 皇帝的目光,猛地转向了他! 那眼神充满了帝王的威压与怒火! “但是!” 皇帝的声音,如同惊雷,在麒麟殿内炸响! “你与护国驸马,以手为赌注之事,乃是酒后戏言意气之争!” “有伤天和,不成体统!” “朕绝不准许!” 皇帝的目光,又落在了秦羽的身上,声音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秦羽。” “你之前从北蛮王子那里赢来的三十万两黄金。” “悉数归还!” “就当是为你的年少轻狂,买个教训!” 最后,皇帝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死死地钉在了温拿的脸上! “至于那赌手的约定权当一场闹剧!” “就此作罢!” “从今往后,谁若再提,休怪朕翻脸无情!” 第四十八章 你凭什么说我输了? 皇帝的声音,如万年玄冰,在每个人的心头砸下重重的一锤。 整个麒麟殿,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给彻底搞懵了。 赢了? 北蛮赢了? 可为什么,要把赢得的赌金还回去? 为什么,要把斩手的赌约,说成是一场闹剧? 这算哪门子的赢? 这分明是皇帝在用自己的脸面,强行给秦羽给大夏挽回一丝尊严! 温拿王子脸上的狂喜,寸寸凝固,最后变成了一片铁青和错愕。 他想不通! 他完全想不通! 这大夏的皇帝,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刚想开口质问,那股属于九五之尊的,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便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来人!” 皇帝没有再看温拿一眼,他的目光,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利刃,死死地钉在了那个依旧淡然自若的白衣夫子身上! “将柳公权给朕拿下!” 轰! 此言一出,比刚才任何一次转折,都要来得震撼! 拿下柳公权? 文坛泰斗柳夫子? 这是疯了吗? 那些刚刚还在为柳夫子背弃家国而感到复杂的文官们,此刻脑子也转不过弯来了。 陛下刚刚不是才亲口宣布,柳夫子技压群雄,当为魁首吗? 怎么一转眼,就要翻脸抓人? 帝王心,果然是海底针! 两名金甲卫士闻声而动,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大步流星地朝着柳公权走去。 可柳公权,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仿佛没有听到皇帝的怒吼,也仿佛没有看到那两名杀气腾腾的卫士。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幅《鲲鹏图》。 眼神中,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带着一丝悲悯,一丝叹息。 “陛下。” 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高坐龙椅之上,俯瞰万里江山。” “您看到的,是锦绣山河,是歌舞升平。” “可您,是否能看到那芸芸众生,那苍苍万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疯了! 柳夫子绝对是疯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质问皇帝! 他在一个帝国的权力之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质问一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就连那两名金甲卫士,都被这石破天惊的话语,给震得停下了脚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上前。 龙椅之上,皇帝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麒麟殿都焚烧殆尽! 蝼蚁! 这个柳公权,竟然敢当面骂他是那只坐在井里的蝼蚁! 他以为他是谁? 他以为他写了一首破诗,画了一幅破画,就能指点江山,教训君王了吗? “放肆!” 皇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柳公权,你是在指责朕,是个看不见子民疾苦的昏君吗?” 然而,面对这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柳公权非但没有半分退缩,反而猛地抬起头! 他的双眼,在这一刻,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之中,有愤怒,有悲怆,更有无尽的失望! “陛下!” 他陡然提高了音量,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学生不敢指责陛下!” “学生只想问一句!” “南境大水,连淹七州,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地!” “整整十几万百姓,在绝望中挣扎等死!” “这件事,陛下可知?” “朝中诸公,可有一人,曾向陛下禀报?” 一字一句,如惊雷滚滚! 炸得整个麒麟殿,嗡嗡作响! 炸得满朝文武,面无人色! 炸得龙椅之上的大夏皇帝,脑中一片空白! 南境大水? 连淹七州? 十几万灾民? 怎么可能? 皇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每日批阅的奏折,堆积如山。 看到的,全是各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呈报! 哪里来的什么大水! 哪里来的什么灾民!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扫向了下方以宰相苏文为首的文官集团! “说!”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噗通!” 苏文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他身后的那些官员,更是吓得魂不附体,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头埋得深深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陛下、” 李斯的声音,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南境,确实有些许水患。” “但是奏报还在核实,臣等不敢拿未经核实之事,叨扰圣听啊!” “不敢叨扰圣听?” 皇帝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抓起龙案上的砚台,狠狠地朝着苏文砸了过去! “砰!” 砚台砸在李斯的额角,墨汁混着鲜血,瞬间流了他一脸! “好一个不敢叨扰!” “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在你们眼中,就是些许水患?” “在你们眼中,朕的江山社稷,就是你们用来欺上瞒下,粉饰太平的工具吗?” “来人,给朕把这些误国之臣,全都拖出去!” “斩了,全都给朕斩了!” 皇帝彻底暴怒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在这里,为了皇室的脸面,为了大夏的国威,与北蛮使团斗智斗勇! 可他手底下这帮他最信任的臣子,却在背后,挖着他大夏的根基! 这比柳公权那首诗的羞辱,要重上千倍,万倍! 就在金甲卫士冲上来,准备拖人的时候。 一个极不和谐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陛下!” 北蛮王子温拿,抱着双臂,一脸戏谑地站了出来。 “贵国的家事,还是稍后再处理吧。” “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把我们之间的事情,给解决了?” 皇帝猛地转头,目光如刀,死死地剜着温拿。 “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温拿却丝毫不惧,反而冷笑一声。 “说清楚了?” “陛下说那赌约是闹剧,就是闹剧了?” “陛下说不用斩手,就不用斩手了?” 他向前一步,身上的蛮横之气,轰然爆发! “那我今天也把话说明白了!” “今天,这只手我温拿要定了!” “陛下若是不给,也可以!” 温拿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声音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我北蛮三十万铁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到时候我亲自带兵南下,去看看陛下的南境,究竟有多少灾民!” “看看他们,是愿意被水淹死,还是愿意做我北蛮的子民!” “你敢!” 皇帝气得目眦欲裂,一股恐怖的杀气,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整个麒麟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然而,面对一位帝王的滔天之怒,温拿却只是轻蔑地撇了撇嘴。 “你看我,敢不敢!” 嚣张! 狂妄到了极点! 这已经不是威胁了,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大夏的脸! 大殿之上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如烟公主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死死地攥着衣角,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陛下刚才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秦羽输了,这个时候,蛮夷逼迫,陛下要是低头的话,秦羽岂不是双手不保? 眼看现场剑拔弩张,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却见沉默许久的秦羽,突然向前一步,看向一脸凶悍的温拿,脸色淡然。 “殿下,刚才陛下只是恼怒之言,自然不能算数的。” “再说了,我还没出手,你凭什么就说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