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心动:凌总追妻有点甜》 第二千五百五十一章 择优录取 回到病房,医生和元老说明非的检查结果,邬太太则帮忙疏散看望明非的人,“阿非伤的重,需要休息,大家也回去吧,很晚了。想看明非的,明天再来。” 邬太太是舞蹈团的主心骨,她发了话,其他人也只能先回去。 陈惜墨和何夕守在床边,明非还在昏睡中,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只是脸色苍白,棱角分明的面孔少了平时的冷肆不羁,安静的让人心疼。 何夕眼眸出神的看着男人,片刻后转头看向正说话的医生。 医生正安慰元老,“您老别担心,看现在的检查结果,目前是轻微脑震荡,左胸第三根肋骨骨折,其他地方都是擦伤……” 何夕目光又转回到明非身上,这男人娇气的很,不要说骨折加脑震荡,就是一个轻微的擦伤都要大呼小叫。 等醒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夸张的喊疼。 医生交代完以后,元老过来看明非,邬太太走过来,“幸好没什么事!” 元老故作轻松的道,“这点伤不算什么,换成我们家明左,一声都不带吭的。” 陈惜墨轻声笑道,“人家明非也没吭声。” 众人都被陈惜墨这个冷幽默逗笑。 邬太太气道,“我问清楚了,撞人的老公叫高建华,开了一家上市公司,这女人是他三婚娶的老婆,比他小了十五岁,两人结婚才一个多月,驾照也是刚考的。” 邬太太也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但是简单的几句话里,还是包涵了很多的信息。 三婚娶的小娇妻,刚刚结婚,刚买的跑车,刚考的驾照! 事业有成的男人离婚再娶,这种事在江城也许每天都在发生,陈惜墨对别人的八卦也不感兴趣,唯一觉得气愤不平的是,为什么一个刚学会开车,又开了辆自己不熟悉的车的人,让她和明非遇到了! 其他人也都没说话,片刻后,元老沉声道,“明非没事就好,其他的按流程走,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们也不会为难肇事者!” “是,明非没事就好!”邬厅长语重心长的道了一声。 元老对邬家人道,“明非现在情况稳定,你们也回去吧!” 邬太太忙道,“我们等阿非醒了再走!” 邬盛一接口道,“我爸妈回去也会惦记非哥睡不着,不如一起在这里等着。爸妈,你们和元伯伯去客厅里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守着非哥。” 邬厅长也是这个意思,带着元老先去套房里的小厅休息。 几人刚坐下,高建华带着妻子敲门进来,一脸的忐忑不安,先和元老做了自我介绍,恭敬道,“元局,我们刚刚在警察那里做完了笔录,都是我太太的责任,她也非常内疚,后续令公子的治疗,我全部负责。” 邬太太扫了两人一眼,淡声道,“治疗的费用你赔,阿非受的苦谁来尝?” 高建华脸色一狠,转身就要踹自己女人。 女人吓慌忙后退。 邬太太冷声斥道,“行了,不用当着我们的面做样子!平时你们收敛点,把交通安全放在第一位,对自己和别人的安危负责,比什么都重要!” “还有,你妻子撞了人,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要去参加什么商务酒会,那个酒会比人命更重要?” “不要认为所有的事都可以靠钱解决,财力是能力的证明,不是用来买良心的!” 作为厅长太太,邬太太说话威严十足,掷地有声。 高建华越发的惶恐,冷汗都淌下来了,“您说的对,我们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错误,一定吸取教训,绝不再犯!” 女人忙道,“都是我的错,元局您骂我几句,打我几下,只要您别怪我老公。” 元老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见邬太太也教训了两人,便什么都没再说,沉着眉不怒而威,“其他的事你们和警察交代就行了,自有法律裁决。” “是,是!” 男人还想说什么,从外面进来几个穿便服的警员,护在元老身边,让他们不要打扰,两人才不得不离开。 * 一个小时后,明非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病床前围着许多人,他尚未聚焦的眼神落在何夕站的方向,龇牙咧嘴的呻 吟一声,“疼!” 大家本来都紧张的看着他,结果听到他这一声,不知道怎么的,都不由的笑了出来。 “能不疼吗?”邬太太笑道,“肋骨都断了!” 说到最后,邬太太声音有点哽咽,“咱们家阿非,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肋骨?”明非半垂着眼睛,声音含糊低沉的道,“我的肋骨、是不是被抽走了?我觉得心里空空的。” 何夕心头一窒,隐隐的钝痛。 “别胡说八道!”元老斥道,“骨折而已,老子当初在战场上一次断了五根肋骨,还继续往前冲呢!你这断了一根就要死要活的,一点不随老子!” 邬太太看向元老,埋怨道,“阿非还脑震荡,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口,你就别说他了,我看着都心疼!” 明非咧嘴笑道,“没事,让他训,他一天不训我,比断了肋骨还难受。” 众人又是一阵笑,唯有何夕笑不出来,面色沉静的站在一旁。 邬盛一看了看时间,“爸、妈,现在很晚了,你们和元伯伯都回去吧,非哥也要好好休息,晚上我留下陪床,你们放心就是!” 元老道,“明天你还要上班,我什么事都没有,我留下吧!” 邬太太接口道,“我看还是我留下更好,你们睡觉都太沉,哪里会照顾病人?” 明非低笑出声,“我这么抢手吗?还有谁要留下,赶紧报名,择优录取!” 元老气呼呼瞪他一眼,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 何夕想说什么,然而最后还是默然的站在一旁。 明非说了几句话后有些气喘吁吁,脸色也更苍白,陈惜墨忙道,“谁留下都行,明非你别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 明非眼尾瞟过一直沉默的何夕,语气安抚似的道,“都是小伤,不碍事。” 邬盛一坚持要留下照顾明非,最后邬太太发了话,“那就让盛一留下吧,他年轻,熬几个晚上都没问题,再说晚上有什么事,他也能照顾阿非。” 有护工在,留下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第二千五百五十二章 怎么会轻易就不爱了? 这样定下来,众人叮嘱了一些事后,准备从医院里离开。 陈惜墨走到明非面前,柔声笑道,“你好好养着,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明非神色憔悴,一双桃花眸也多了几分倦意,“别忘了给我带好吃的!” 陈惜墨“噗嗤”笑出声,“能吃就说明没事!” 明非缓缓一笑,“还有、别告诉我哥,他肯定不会心疼我,只会嘲笑我反应迟钝,连一辆车都躲不开。” 陈惜墨眼睛一红,轻声道,“我知道你当时想先把我推开,我什么都明白!” 甚至明白明非为什么愣了那几秒。 明非眼底滑过一抹晦涩,浅浅勾唇,很低的声音道,“是嫂子,所以我不吃醋,也不难过,大家都没事就好!” 陈惜墨泪意涌上来,她微微弯着腰,很努力的忍回去,才没让身后的其他人发现异样,她慢慢吸气,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明天和何夕一起来看你。” 明非缱绻深邃的眼底有浅浅笑意浮上来,“谢谢嫂子。” 陈惜墨被他的这抹笑震撼,他那么难过啊,可是因为听到一个名字,就会又开心起来。 此刻,她仿佛看到了明非那颗玲珑剔透又深情的心,那么美好纯净。 她多么希望何夕也早点能看到。 这样的明非,是值得她去深爱的! 她再次忍着泪意,轻声道,“好好休息!” “嗯。”明非露出一抹清俊温暖的笑。 大家一起离开,留下邬盛一陪床守夜。 * 路上何夕一直没说话,她平时便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今天似乎又格外沉默。 陈惜墨转眸笑道,“担心明非?刚才你要是和他说句话,也许他都忘了疼。” 何夕开车,目光专注的看着前面,“也许这一次就把他撞清醒了!” 陈惜墨想到刚才明非对她说的话,很有感触并且坚信的道,“不会的,爱上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就不爱了?” 爱? 何夕微一蹙眉,却没说话。 回到家,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先到陈惜墨住的楼层,她看向何夕,“谢谢你今天冲过来救我!” 虽然她更希望何夕第一个选择的是明非。 何夕清眸漆黑如星,“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陈惜墨想起三年前自己在病床上醒来看到何夕那一刻,一时间心绪汹涌如潮,也许是今天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所以很容易被触动。 她点点头,“我也会!” 电梯开了,她弯起唇角,“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明非。” 何夕顿了一下,道,“好!” 陈惜墨抬步下了电梯,何夕继续一个人往上,深夜寂静的电梯内,她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扑向陈惜墨时,明非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惊讶和猝不及防的慌张,他眸光暗下的那一瞬,整个世界似乎都跟着黯然失色。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到了,也打断了何夕的思绪。 她抬步走出去,目光清冷如旧,她没有自责或者后悔,重新来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扑向陈惜墨。 * 次日一早,陈惜墨和何夕一起去医院看望明非。 两人买了明非喜欢的早餐,虽然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吃,但是昨晚答应了他,至少让他高兴一下。 病房的门虚掩着,陈惜墨轻轻敲了一下,护工过来开门。 病房是VIP套房,穿过外面的小厅往里面走,守在床边的人不是邬盛一,而是明隐。 病床上明非正打着点滴睡觉,明隐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在看什么,听到有人进来,明隐将手机翻转,转头看过来。 “嫂子!”他起身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陈惜墨笑了一声,之后给何夕介绍,“这是明隐,明非的弟弟、之一。” 又给明隐介绍了何夕。 这是何夕第一次见到明非的另外一个兄弟。 明隐,人如其名,沉稳内敛、锋芒尽隐,从容镇定的气质里又带着明家人的凌冽风骨。 明隐的目光也在何夕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和陈惜墨道,“我请假来照顾明非,让盛一回去上班了!” 说话间明非悠悠转醒,眼神还有些迷蒙惺忪,沙哑开口,“你们在聊什么?” 陈惜墨走过去,俯身笑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明非长眸扫过她身后的何夕,撑着手臂要起身。 “别动,医生说了你暂时不能动。”陈惜墨忙道。 “没事!” 明非斜靠着床头坐起来,露出抹无谓的笑,“一直躺着才不舒服。” 陈惜墨拿了靠枕放在他身后,“你头也摔到了,还是要听医生的,不要任性。” 明隐道,“我要去护士站拿点药膏,嫂子和我一起去吧。” 陈惜墨眸光一闪,笑道,“好啊!” 她转头看向何夕,“等我一下,顺便帮忙照顾一下明非。” 何夕淡淡点头。 陈惜墨和明隐出去了,几秒后,护工也离开了病房。 何夕离病床近一点,开口问道,“要喝水吗?” 明非一直看着她,一张妖媚的脸多了几分病态的白 皙,眼尾却绯红如血,他声音低哑的开口,“昨晚睡的好吗?” 何夕垂眸,淡声道,“挺好的。” “我睡的不好,半夜被疼醒,还头晕恶心。”明非声音里带着几分低迷,“睡不着,就会乱想。” 何夕问道,“有没有想明白什么?” 明非眼中多了抹幽色,“我不停的想,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惜墨,你会像昨天一样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救我吗?” “我甚至还想,昨天的情景换成是你和惜墨,我会第一时间救谁?” 何夕淡声道,“没有发生的事,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明非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是啊,现实就是,我在你心里可有可无,你永远不会想到我。” 他此时本就一副苍白的样子,加上黯然低沉的声音,完全没了平日的意气风发,让人跟着心头一紧。 片刻后,何夕开口道,“想明白就好,就怕一直自欺欺人!” 明非嗤了一声,“你是不是很高兴?” 何夕还没说话,男人便冷哼道,“那你高兴的太早了,我就喜欢啃硬骨头,越是有挑战性,我越兴奋!” 何夕目光冷静的看着他,“那你对我或许不是喜欢,只是一种征服的执念。” 第二千五百五十三章 不死不休 明非眸色漆黑幽深,“我对你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以后就知道了、” 此时有人进了病房,还没看到人,便听到邬太太的声音,“人呢?怎么不见人?” 明非翻了个白眼,低笑开口,“我不是人吗?” “我是问盛一和护工都哪里去了?”邬太太走进来。 一起来的还有邬厅长和元老。 “何夕!”邬太太眼神里露出意外,笑声道,“怎么这么早?” 何夕和几位长辈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解释道,“我和惜墨一起来的,惜墨帮忙去拿药了!” “那是我们来的太晚了!”邬太太一边说,一边将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我早晨现炖的排骨汤,阿非趁热喝。” 邬厅长道,“如果不是等你的排骨汤,我们也早就到了。” 邬太太不服气,“早到了有什么用,看我们这几张老脸,能让阿非好起来?” 一众人都被邬太太逗笑。 元老走到明非病床前,查看了一下今天打的点滴药品,问道,“感觉怎么样?” 明非若无其事的笑,“医生要是同意,我现在就能下床!” 元老欣慰的点点头,问道,“明隐说过来,他人呢?” “去取药了!”明非回了一声。 邬太太已经把排骨汤盛出来,端到明非面前,“你打着点滴不方便,我来喂你!” 明非眸中波光闪烁,“怎么能让您喂我?” “现在你是伤员,可以享受一下福利,以后我老了动不了,再轮到你孝顺我!”邬太太笑了一声。 明非眼尾看向何夕,嘴上仍道,“那也不行,您是长辈,这不是折我寿吗?我还指望大难不死能得后福呢!” “就你皮!”邬太太无奈的哼了一声。 何夕斜了男人一眼,走上前,“阿姨,我来吧!” 邬太太把汤碗给了何夕,“平时也没见他这么懂规矩。” 明非一脸乖巧的模样,“说不定是被撞开窍了!” 元老斥道,“你给我闭嘴吧!” 何夕坐在床边,身形有些僵直,勺子在汤里搅了好一会儿,都没将汤舀上来。 明非凝着她,低笑开口,“再搅汤就凉了!” 何夕耳根一热,故作淡定的舀了汤,手指捏紧了汤勺送到明非嘴边。 他抬眸幽幽看着她,逐渐收了笑,很乖的低头喝了汤。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落在男人身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越发显的他皮肤白 皙,眉眼清透俊美,低头喝汤时长睫垂下来,像个粉雕玉琢的美少年。 何夕捏着白瓷勺柄,目光在男人身上停留一瞬,很快垂眸,表情清冷依旧。 “从昨天到现在我都没照镜子,是不是变丑了?”明非低声问道。 “什么?”何夕抬眸。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只盯着那个勺子,勺子比我好看吗?”明非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满。 何夕清眸一淡,“少废话!” 明非轻笑,“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还是撞的太轻,应该再撞的重一点,最好昏迷不醒,就不会烦你了!” 何夕不由的皱眉,低声斥道,“别乱说话!” 明非唇角笑开,刚要说什么,何夕把勺子压在他唇上,一字一顿的开口,“喝汤!” 明非笑眼灿烂的看着她,听话的低头喝汤。 何夕僵直的背不知不觉中已经放松下来,连带着她清冷的眉眼都变的温淡,像缓缓落下来的日光,穿透了冰冷的窗,逐渐变的柔和。 邬太太他们在聊天,只有元老偶尔眼神扫过两人,眼中多了几分深究。 一碗汤喂了一半时,陈惜墨和明隐回来了。 众人见面又是一阵寒暄。 陈惜墨看向正给明非喂汤的何夕,唇角不由的抿开。 一碗汤喂完,何夕明显松了口气,立刻起身。 恰好点滴也要打完了,护士过来换药,明非也该休息了。 明隐请了假留下陪着明非,其他人先回去。 “嫂子!”明非喊了一声,笑声低慢的开口,“记得来看我!” 陈惜墨眼尾瞟了瞟何夕,温笑开口,“知道了!” 何夕没说话,跟在陈惜墨身侧,转身离开。 众人都走后,房间里只剩明隐陪床,他拿来药膏给明非擦手臂上擦伤的地方,淡声道,“那位何小姐就是你喜欢的女孩?” 明非意外的挑眉,“怎么看出来的?” 明隐放下药膏,将手机拿出来,打开一段监控视频,逐帧的给明非看,“何小姐冲过来救陈惜墨的时候,你眼睛就已经黏在人家身上,眼神里透着意外、慌张、失望,也就是失神的这几秒,让你错过了最佳躲避的机会,否则,你现在不至于躺在这里!” “还有、”明隐把视频往前推进,“你醒来的时候,眼神也是第一时间在人群里寻找何小姐,都那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人家,应该是很喜欢吧!” 明非伸手去夺明隐手里的手机。 明隐不慌不忙的躲开,提醒道,“小心你的肋骨!” 明非“嗤”的笑了,坦诚道,“对,我喜欢她,争取给你娶回来当嫂子!” 明隐神色淡定,“那你要努力了,这女孩可没那么容易追,从她的动作眼神可以看出,她是个十分冷静克制的女孩,心理年纪要比实际年龄成熟,应该是受过伤害,所以对人情淡漠,和人相处也会本能的保持距离,这是她的保护色!” 明非惊讶的看着他,“可以啊,不做黑客,去研究心理学了?” 明隐道,“当你习惯透过屏幕去观察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每个人都很有趣,他/她内心的想法,都会透过眼神和细微的表情表现出来。” 明非立刻兴致勃勃的问道,“那你再仔细看看她,是不是喜欢我?” 明隐沉思片刻,风轻云淡的道,“至少现在,你还不是她最在意的人!” 明非沉了脸,咬牙道,“你就不会委婉一点的说,我现在还是个病人,你是来照顾我的,还是来往我伤口上撒盐的?” 明隐眉眼沉稳,“你要学会面对事实,之后才能知己知彼,找到最佳进攻策略!” 明非斜靠着床头,无奈的勾唇,“你没看到我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明隐表情认真的道,“身体上的伤痛会消磨你的意志,把伤养好,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去追女孩了!” 明非挑了一下眉,虽然看上去有几分病弱,然而那双邪肆的眼睛依然光彩如旧,“你错了,我的意志从来没被消磨,我一定会追到她,不死不休!” 第二千五百五十四章 因为你! 次日 一上午都在打点滴,明非躺着无聊,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哭,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开车撞他的那个女人坐在床边,不停的在抽噎。 明非脸上掩饰不去的烦躁,“谁让你进来的,你哭什么?” 女人看到他醒过来,哭哭啼啼的道,“明总,你放我老公一马吧,都是我的错!” “我以后再也不开车了!” “明总,求你!” …… 明非听着女人的声音更烦,“滚出去!” 此时何夕突然进了门,没看明非,却是径直走向那个女人,拿了纸巾递给她,安慰道,“别哭了!” 女人转头抱住何夕的手臂撒娇,“你帮我求求明总吧,明总最听何小姐的话!” 何夕温柔的给女人擦泪,“我会帮你的!” “何夕!”明非被眼前的一幕刺痛,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声。 何夕看向他,眼神瞬间变得冷漠凉薄,“不就肋骨断了,一点小伤,至于这么为难别人吗?” 明非伤口突然非常疼,他抬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何夕,你一定要这样伤我吗?” 一个陌生人都比他重要! 何夕表情越发冷淡,“你自己没及时躲开,关别人什么事!” 哭啼的女人一脸无辜柔弱的看着何夕,“何夕,谢谢你帮我!” 何夕低头也柔柔的看着那女人,“放心吧!” 明非脸上覆着一层黑气,闭上眼睛,咬牙道,“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何小姐!” 明隐的声音传入耳中,明非豁然睁眼,眼神一时还有些茫然惺忪,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但是何夕的确出现在了这里,怀里抱着一束鲜花,正和明隐说话,“出来办点事,正好路过,来看看他!” 明隐一如既往的内敛沉稳,“刚刚打完点滴,他睡着了。” “那我把花放下就走。” 两人转身进房,正好看到明非睁着眼睛看着两人。 明隐在明非身上打量,见他神色有些愣怔,额头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皱眉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明非看着何夕,缓缓摇头,片刻后才声音沙哑的道,“做了一个噩梦。” 明隐语气镇定,“你现在身上有伤,做噩梦也正常。” 他说完,才道,“何小姐来看你了!” 明非已经从梦境中彻底回到现实,只是受那个梦影响,脸色有些不虞,盯着何夕道,“我眼睛没受伤,能看得到。” 何夕察觉男人的情绪,感觉莫名其妙,不由的皱了皱眉,没理他,径直进了房间,将手里的花放进花瓶里。 气氛有些安静,安静的不知道怎样开口打破。 还是明隐先说话,“何小姐,正好我有点急事要回公司一趟,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哥,我忙完很快回来!” 何夕点头,“好。” 语气简洁,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明隐道谢后看了眼明非,转身离开。 明隐走后,明非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看着床边柜子上的花,勾唇道,“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 何夕淡声道,“路边打折买的。” 这两天邬太太一直送吃的,昨天晚上她和陈惜墨过来的时候,听说凌氏的总裁和夫人刚刚来过,也带了很多补品过来,所以他这里什么都不缺。 她也不知道看望病人要买什么,正好看到路边有卖花的,就买了一束最鲜艳的。 明非,“……” 他无谓的道,“价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买了送我的!” 何夕远远的在椅子上坐下,“喝水喊我,想要翻身、或者拿东西,都随时叫我。” 明非轻哼了一声,“护工都比你态度好。” 何夕理所当然的道,“我不是护工。” 明非觉得胸闷,“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梦吗?” 何夕一顿,抬头看过来。 明非缓缓开口,“我梦到撞我的女人来替她老公求情,你不安慰我,反而安慰她,还对我说了很多绝情的话。” 何夕蹙额,“这不可能!” 明非问道,“什么不可能?” 何夕,“我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明非眸光顿时变得粲然明媚,胸口也不闷了,“所以梦是相反的。” 何夕没说话。 明非目光越发缱绻,“你离我近点。” 何夕淡声道,“你说话我能听清!” “我想喝水!”男人道。 何夕看他一眼,起身去倒水,之后走到床边递给他。 “宝贝,我手抬不起来。”明非眼神无辜,低低笑出声,像是在提醒她,又有点无奈和委屈。 何夕眸色微凉,“你再乱叫,这杯水就不是用来喝了!” 明非笑道,“还能用来做什么?” 何夕冷笑,“顺便帮你洗个澡!” 明非眼睛一亮,“好啊,你先帮我把衣服脱了!” 何夕,“……” 她抿直了唇,“你到底喝不喝?” “喝!”明非立刻又变乖起来。 何夕靠近些,将水杯放到他唇边,看着他一口口喝下去。 男人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唇角溢出的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淌下去,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水痕…… 何夕微微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是医院的花园,午后的阳光明媚耀眼,几只鸟在草坪上方盘旋,飞到树上,碰掉了寒冬里剩下的几片残叶。 外面应该很热闹,也显的房间里越发安静。 “好了!”明非抬头道。 何夕回眸,将水杯放在柜子上,转头问道,“还需要什么吗?” “不要了。”男人温笑的眸子看着她,“就想让你坐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何夕垂下长睫,眉目清冷如旧,“我、不擅长聊天。” “我知道。”明非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我是了解你以后才喜欢你,你的性格、习惯我都了解,其实、我会和郁姗姗在一起,也是因为你。” 何夕不解,“因为我?” 明非勾唇一笑,“是,因为你。” 他把认识郁姗姗的过程说了一遍,“我当时会注意到郁姗姗,是因为那个策划案,在一起后,我和郁姗姗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认错了人,我欣赏的人、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来没变过!” 何夕确实有些意外,再听到明非说是郁姗姗自己把自己做的蠢事爆出来后,更是觉得可笑。 明非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所以,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你想躲也躲不掉。” 第二千五百五十五章 习惯了一个人 何夕眼神微怔,看着男人专注深邃的目光,她心头是震动的,并非完全没有波澜。 可是她依然清醒理智,坦诚开口,“我没谈恋爱的打算,也不会结婚。” 上学的时候追她的男生就有很多,她从来没动过心,对于男生的靠近只会觉得厌烦。 其中有个很优秀的男生,从大二开始追了她很多年,毕业的时候当众表白被她拒绝。 周围的人都说她矫情、故作清高,她也从不屑解释。 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恋爱,孤独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直到遇到陈惜墨。 旁人看来也许她照顾陈惜墨更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更依赖陈惜墨。 这种感觉让她知道,自己原来和别人不同,她喜欢的是女生。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陪着陈惜墨,不需要陈惜墨知道自己的情感,不需要恋爱,更不用结婚,只这样彼此陪伴就好。 陈惜墨会回头和明左重新开始,其实也在她意料之中,因为她知道陈惜墨有多爱明左,她只是心疼惜墨受过的那些苦,担忧她会不会再被伤害。 她心疼陈惜墨,但并没有喜欢的人被抢走的难过,只要陈惜墨开心就好。 毕竟,她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认识明非,并且发生过亲密关系之后,她对自己的性取向也有过迷茫,她不知道和明非在一起是因为她已经走出了厌恶男人的阴影,还是生理需要。 有些问题,似乎很难将界线分的清清楚楚。 可是有一件事,她很确定,那就是她不需要婚姻,对于和一个男人结婚、生子,朝夕相处、所有的利益都息息相关这种事,她从心里抵触、抗拒! 明非见她犹豫彷徨,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何夕,谈恋爱和结婚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爸妈就很恩爱,生活中互相照顾,工作上互相扶持。陈惜墨的父母你见过,也很和谐幸福,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和你的父母一样,你父母的结合和相处是夫妻关系中极少的一部分。” 何夕目光却慢慢冷淡下来,声音也那样理智,“我们之间的纠葛有阴错阳差,有你的执念,也有我的冲动,但所有的一切都到此为止吧,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明非直直看着她,一双桃花眸妖异的红,脸色却越发苍白,他慢慢收紧手掌以缓解心头的慌张和失望,自嘲般的开口, “给不了我想要的?你自己听听,这话多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随便你怎么说!”何夕起身,表情越发的淡漠,“我不会再来看你,以后你也不要再纠缠,及时止损,对你我都好。” 她声音理性干脆,一如她平时的处事方式。 说完甚至没再看明非一眼,转身离去。 被丢下的明非甚至来不及挽留,就看到女孩已经决然而去,仿佛又回到那天,疾驰的汽车轰然撞向他,将他撞的支离破碎,断掉十根肋骨,不及此刻难言的痛。 也想起他刚才做的那个梦,梦真的是相反的吗?为什么梦里梦外都一样的难过! 他转头看向那束鲜花,那般张扬的美,却也高洁冷峭,连炙热的阳光都无法靠近。 绚丽的颜色如此刺目,一时间胸口汹涌的浪潮几乎将他淹没,窒息的感觉一点点蔓延,他只有死死咬住唇,才能封住喉咙的哽咽。 遇到这个女人,一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劫难! * 何夕离开的时候,找到护工,让护工回去看着明非。 两人说话时,何夕注意到走廊拐角有个身影突的闪开,她眸色一冷,交代完护工后快步走过去,只见宽阔明亮的走廊里护士和医生来回走动,却也没什么可疑的人。 她冷目扫过,片刻才转身离去。 等何夕走后,穿着皮毛夹克的女人从护士站后面的绿植后面出来,长松了口气,继续又走到之前的地方等待。 只要看到有去明非病房的人,她立刻拿起手机拍照。 等有护士或者医生经过,她又把手机放在耳边,假装自己来看望病人。 此时看到一西装革履的人提着名贵的补品过去,女人立刻兴奋的拿起手机,正准备拍照时,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啊!” 女人惊叫转身,待看到身后眼神冷冽的女孩,表情顿时一慌。 何夕也没和她废话,抓着她手臂,拽着她往外走。 何夕腿长走的快,女人穿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心虚的嗔叫出声,“你干嘛啊?” “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抓的我好疼!能不能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啊!” …… 何夕不管她如何叫,一直将她带下楼,找到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后,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女人表情越发惶恐,做出防御的姿态,“你到底想干嘛?” 何夕也坐上去,眸色冷厉,“高太太,我也想问你,你想做什么?” 女人目光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来看望明总的!” “把你手机拿出来!”何夕面无表情的道。 女人忙护住自己的手机,“你要干嘛?” “我再说一遍,拿出来!” 何夕冷冷道了一声,见她不动,扬手握拳便往她脸上打去。 高太太被何夕打过,知道何夕的厉害,此时不由的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道,“别打我,手机给你!” 她仓皇的将自己的手机扔到何夕身上。 何夕拿起手机,又抓住女人的手,用指纹解开手机锁,打开相册后,见里面都是拍的这两天来看往明非的人。 何夕皱眉,“你拍这个做什么?” 女人眼珠转来转去,讷讷张了张口,却不肯说原因。 何夕瞟她一眼,冷笑道,“我来猜一下,你知道元家人的身份,所以想拍一些可以制造舆论的照片,来威胁元家?” 女人没想到何夕一下子就猜到了,表情尴尬又紧张,“我、我、” 何夕简直无语,怎么会有这种又坏又蠢的女人? “谁给你出的主意?”何夕问道,“你老公?” “不是!” 女人立刻否定,既然被拆穿了,也不敢再隐瞒,窘迫道,“是我、妈妈,让我这样做的!” 豁! 蠢人蠢到一窝去了! 第二千五百五十六章 谈崩了? 何夕冷眼看着她,“元伯伯说过,一切都按警察定性的事故流程走,不会为难你们,但是你们要是使这种下三滥的法子,那你老公肯定就要倒霉了!” 女人吓的脸一白,“我不敢了,我马上就把照片全部删除!” 何夕把手机还给她,“我看着你删!” 女人颤着手接过去,快速的开始删除照片。 何夕盯着她,看到她是彻底删除,才没再说话。 女人将照片删的干干净净,主动递给何夕检查,“都删了!” 何夕接过来又看了看,才递还给她,“滚下去吧!” 女人被骂也不敢吭声,仓皇的转身去开车门。 “高太太!”何夕突然开口。 “啊?”高太太惶恐回头。 何夕冷眸看着她,“别人的话你要动动脑子再考虑要不要听,别害了你老公,毕竟你老公要是完了,替你出主意的人,不会对任何事负责,承受后果的还是你自己!” 高太太脸一白,讪讪点头,“是,我懂。” “懂就好!”何夕声音冷厉,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高太太直觉车内压迫感十足,慌忙打开车门溜了。 * 次日,一大早陈惜墨便来敲何夕的门,“我去上班,顺便去看看明非,要不要一起去?” 何夕看了眼时间,“你先去吧,我晚点去。” “也好,你晚点去还能多陪明非一会儿。”陈惜墨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陈惜墨走后,何夕回房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两个小时后才出门。 医院停车场 司机把车停好,高太太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身后冷厉的一声,“高太太!” 女人听到这个声音就不由得心慌,仓皇转身,见几米外,何夕斜斜靠着自己的车,似是正在等她,一双比霜雪更冷的寒眸,让人脊背一紧。 高太太立刻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做!是我老公让我来的,让我过来看看需不需要补缴住院的费用。” 何夕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等着高太太!” 高太太嘴角挤出一抹笑,“好!” 她踩着高跟鞋赶紧去了,上楼后办完正事,一刻不敢耽搁的下了楼。 想到何夕还在下面等着她,她哪还敢有别的心思。 回到停车场,女人特意走到何夕的车前敲了敲车窗,等玻璃降下来,她忙道,“我问过了,不用补缴费用,问完我马上就下来了!” 何夕坐在车里,侧脸精致清冷,淡淡开口,“知道了!” “那我走了!”女人拘谨又客气,“何小姐,再见!” 等何夕点头,高太太才敢转身。 女人走后,何夕也开车离开。 隔了两天,陈惜墨去看明非,走的时候明隐送她,问道,“嫂子,和你在一起的何小姐,怎么不来了?” 陈惜墨一怔,“何夕没来吗?” 她这几天加班下班晚,每次来医院都是趁上班前的时间,何夕说过会晚点来看明非啊。 “没有,这两天都没见到,我以为她有什么事,没事就好!”明隐道。 那天何夕带花来看明非,他特意避开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何夕已经走了,明非情绪也有些不对。 今天问了陈惜墨,他才知道自己猜的没错,那天两人肯定谈崩了! 陈惜墨目有所思,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明隐顿了一下道,“嫂子也不必特意去问何小姐,也许她有事忙。” 陈惜墨懂明隐的意思,眼中透着几分无奈,“好好照顾明非。” “嫂子放心。”明隐眉眼沉静。 陈惜墨猜不透何夕的心思,但是感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更懂,别人掺和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偶尔早晨去看明非,还是会去问何夕要不要一起去? 一周后,明非出院,陈惜墨去甘州的申请在经历了很多波折之后也终于批下来了。 因为要走了,手里的很多事情急着收尾,陈惜墨没来得及去接明非出院。 明左两天之前也已经回来了,他给陈惜墨打电话,告诉她工作日不好请假,不用过来,有他和明隐,而且明非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陈惜墨点头,“那我早点下班去看明非。” 她语气一顿,又问道,“你晚上在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明左声音低沉磁性,“你要来,我怎么会不在?我在家里等你。” 陈惜墨笑起来,“好。” 下午陈惜墨加快进度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下班前又给何夕打了个电话,“明非出院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何夕默了一瞬才道,“我晚上有事,没办法陪你去了!” 陈惜墨软声道,“何夕,这几天你都没去看过明非,现在他出院了,你就以朋友的身份去看他一下好不好?” 何夕默然,然而片刻后,仍然态度坚决,“不了!他没事了就好!” 那天她已经把话都说的很清楚,而且马上就要离开江城了,干脆利落一点,反而更好! 陈惜墨叹了一声,“好吧,等我回来再告诉你明非的情况。” “嗯!” 挂了电话,陈惜墨看着手机出了一会儿神,直到余北阳喊她,她才回神,“什么事?” 余北阳激动的道,“听说你去甘州的申请批下来了,恭喜你啊!” 陈惜墨温笑,“总算通过了!” 余北阳一脸羡慕,“什么时候走?” 陈惜墨道,“下周三吧,我手里还有一些事没做完,恐怕要麻烦你了!” 余北阳想到什么,兴奋的表情又变得沮丧,“你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馆长太偏心了,一点都不疼我!” 陈惜墨安慰道,“你虽然不能去,但你能亲眼看着我们去啊!” 余北阳气的瞪眼,“陈惜墨,你找打是不是?” 陈惜墨嬉笑,“你还是对我好点吧,这样我到了甘州以后,在规定允许的条件下,会给你发照片的!” 余北阳不屑的哼了一声,“谁稀罕!” “好好,算我没说!”陈惜墨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往外走。 “别啊!”余北阳立刻又后悔了,“今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今天没空!” “明天呢?” “明天看心情!” 两人吵吵闹闹离开博物馆,陈惜墨开车去元家。 第二千五百五十七章 谁说我不喜欢? 元家 明非上午出院后就去了码头,处理这些天堆积的事情,下午元老一直打电话让他回家,从一开始的语气暴躁,到后面温和慈祥, “医生说出院还要静养几天,毕竟也是伤筋动骨。”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勤奋,怎么这次一出院,家都不回就去工作了!” “有非你不可的急事?” 明非轻笑,“你不是嫌我娇气,怎么现在我不娇气了,你又开始惯着我了?” 元老语重心长,“身体重要。” 明非顿了顿,仍旧是无谓的笑,“等下忙完就回去,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 “早点回来!”元老又叮嘱了一句。 明非忍不住吐槽,“爸,我发现你越老越啰嗦了。” 元老却没生气,只叹了一声,“是啊,现在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行!” 明非默然。 * 到了傍晚,明左直接开车来找他,等了一会儿,才见他从会议室回来。 明左看着他略带疲倦的面容,不由得沉眉道,“干嘛这么拼?” 刚才来的时候,明非的助理就和明左“告状”,说明非从回公司一连开了好几个会,一直都没休息,他刚刚出院,怎么能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明非耸肩,“这段时间在医院里闲的难受,突然发现还是忙点好!” 明左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爸让我接你回家!” 明非嗤了一声,“这老头儿!” 明左抬手看了看时间,“走吧,一会儿惜墨该到家了。” 明非目光一闪,没再说什么,只道,“马上!” * 明左明非两人进门的时候,邬家人也在,邬太太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高兴的围着明非转了两圈,“不错,住了十天院,没瘦还胖了!” 明非嘴角扯出抹笑,“您每天换着花样给我送吃的,我除了吃就是睡,能不胖吗?” 邬太太眉开眼笑,“你邬叔叔让人买了纯野生的大黄鱼,我亲手给你做,把气血养回来。” 邬厅长附和道,“你阿姨可轻易不下厨,你小子有福气了,就是可惜了我那几条野生大黄鱼!” 众人都听出来邬厅长是吐槽邬太太的厨艺,不由得笑起来。 邬太太不服气的怼了邬厅长两句,拉着他进厨房,“你会做,你来做!” 明左手里还拿着办理出院的各种数据单,对明非道,“你陪着爸,我把东西拿到楼上去。” 转眼间,客厅里只剩明非和元老两人。 明非懒懒的坐在沙发上,伸手拿了个橘子在手里慢慢剥,偶尔抬头看一眼院子。 元老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笑道,“一会儿惜墨过来。” “嗯。”明非勾唇,“怪不得你一直打电话让我回家,你这是怕我不在家,嫂子就没了来看你的理由了!” 元老不理他的调侃,自顾道,“惜墨过来,不知道何夕会不会一起来?应该会,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让盛一下班也赶紧过来。” 明非咬着橘子,一口咬出酸汁来,“爸,你为什么总想着邬盛一,你儿子也没女朋友你不知道吗?” 元老“呵”了一声,“你又不喜欢人家何夕,还不许我给她介绍男朋友了!” 明非脱口道,“谁告诉你我不喜欢?” 元老看着他,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突然笑了,“终于说实话了!” 明非这才知道这老头是故意炸他,他也不尴尬,勾着唇角戏谑笑道,“好啊,千方百计让我回家,就是为了套我话?” “之前倒也没看出来,你和那个郁姗姗一起算计人家何夕,有事没事总是跟人家作对,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突然变了心思。”元老哼了一声,“不过这次你住院,我倒是看出点猫腻来,不愧是我儿子,有眼光!” 明非自嘲的一笑,“看出来也没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夕没看上你?”元老一下子笑了,笑的幸灾乐祸,“活该!我要是何夕,我也不能轻易就答应你,你瞅瞅你以前做的那些事!” 明非咬牙,“你不帮我出出主意就算了,还跟着火上浇油,你没看我上火上的嘴都起泡了!” 元老坐在沙发上,一脸惬意的喝茶,“你也有今天啊!” 明非,“……” 元老笑呵呵道,“我说你这几天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原来是表白被拒绝了,何夕这孩子真不错,有思想,有个性!” 明非抬手捂住心口,“您要是实在没事,就去帮邬叔叔他们做饭吧,行不行?我刚出院,实在不想再回去了!” “没出息!”元老冷笑斥道,“被拒绝一次就沮丧了,放弃了?” 明非挑眉,“当然没有!只要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放心,我儿子喜欢,我肯定偏心我儿子。”元老笑道,“而且何夕也不喜欢盛一,以后我再给盛一介绍别的女孩。” 明非讥讽道,“你做媒还做上瘾了!” 元老道,“不然怎么办?我给人家介绍的女朋友,最后成我自己的儿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的,我不得再介绍一个给盛一补偿一下吧!” “你赶紧歇着吧,人家用不到你!”明非吐槽道。 两人正说着话,明左从楼上下来,径直往院子里走去。 元老高兴起身,“肯定是惜墨来了!” 明非收了笑,转头看向院子。 很快陈惜墨跟着明左一起进了门,她手里抱着一大捧鲜花,递给明非,“恭喜出院!” 明非接过来,弯着眸子潋滟一笑,“谢谢嫂子!” 他接花的同时,下意识的看了眼陈惜墨的身后,眼中的光似瞬间变得黯淡。 陈惜墨注意到明非的表情,解释道,“何夕、本来是要和我一起来的,晚上突然有点事,没能过来。” 明非勾了一下唇,声音带着几分暗哑,“没关系!” 元老瞅他一眼,一点不心疼,只觉得好笑,他这儿子从小就受宠,上学的时候也受女生欢迎,没想到还有受挫的时候。 这未必是坏事! 晚上明隐和邬盛一也过来,大家一起吃了饭,明非和往常一样嬉闹说笑,看不出任何异常。 只偶尔陈惜墨眼尾余光掠过明非,见他目光有刹那的失神,脸上的表情也终于不再伪装。 第二千五百五十八章 还会恨我吗? 吃完饭,天色不早了,陈惜墨也该回去了。 元老让明左送她,陈惜墨和众人道别,和明左一起离开。 出了院子,陈惜墨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明左,“开我的车吧!” 明左眸色一深,却没说什么,只抬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才接过钥匙去开车。 陈惜墨上了副驾,系上安全带后转头道,“去你那里吧。” 看到男人转眸看过来的眼神,她脸上一窘,忙笑道,“我有事和你说。” 明左墨黑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几秒,才声音低沉的笑道,“好!” 陈惜墨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却无法回他一个笑容,转头看向窗外,看着路边的路灯迅速向后闪过,她心情也和交错闪烁的光影一样变得纷乱起来。 路上两人聊起明非和何夕的事,明左如何看不出来,何夕拒绝了明非,今天不来,其实是在避嫌。 明非的异常,也是因为何夕。 他安慰陈惜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何况是感情这种事!不要因为明非难受就自责,这件事和你关系不大!” 陈惜墨转眸看向他,眉眼精致纯净,只是眼底透着一丝惋惜,“我感觉何夕还是有一些喜欢明非的,明非也很适合何夕,可是两个人偏偏又若即若离的。” 何夕的父母对她影响很大,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没有那么轻易能改变。 她轻声道,“看到明非难过,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希望他能理解何夕。” 明左目光沉静如水,开口道,“明非从小想得到什么东西,都会很顺利的得到,现在给他一点波折也好,磨一下他的性子!” 陈惜墨歪头笑道,“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乐观?” 而且明左从来没怪过何夕,没说过何夕半句不是,包括元家所有人,都没抱怨过何夕。 他们豁达、包容,从来不是只站在明非的角度看问题。 这也是让陈惜墨喜欢元家每个人的原因之一。 明左眸色深沉,低声道,“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们从来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去批判对方。” 他看向陈惜墨,“明非也一样,就算他被何夕屡次拒绝,就算他很痛苦,但是他绝不会恼羞成怒,更不会怨恨何夕,他只会反省自己,为什么不能让何夕放下一切戒备和顾虑去接受他!” 明左声音沉缓,从容里带着让人心安的坚韧。 陈惜墨目光微震,甚至慢慢湿了眼眶,她垂眸露出微笑,由心的欢喜,“我真为何夕感到高兴。” 一段感情的纠葛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但是这样的开局才是正确的,才有可能让一份本不存在的感情走向圆满。 才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 回到家,她将明左的外套放到玄关柜子里,看到下面整齐的摆放着她的拖鞋,她目光一热,俯身换了鞋后往客厅里走。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着外面璀璨的夜色和万家灯火,房间里的一切陈设也被光线勾勒的更有韵味,像是融入了夜的深邃。 陈惜墨走过去,在阳台上的椅子上坐下,转头对明左道,“我们聊聊吧!” 明左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陈惜墨转眸看着他,男人身姿高 挺,气质沉稳矜冷一如从前,从他们相遇开始,这么多年似乎从来没变过。 明左幽邃的眸子也看过来,启唇道,“要和我说什么?” 陈惜墨没绕弯子,轻声开口,“我申请了去甘州修复古墓文物,馆长已经批准了,下周三就要走了。” 明左墨眸如大海般深沉,海底凶流暗涌,表面也永远风平浪静,片刻后,他语调低沉的开口,“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陈惜墨垂眸。 明左道,“我没有怪你,我明白你不知道怎么跟我开口,更怕告诉我以后,你就去不了了!” 陈惜墨微微低着头,浓密的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她如画的眉眼,“抱歉。但是我真的很想去,我不想一直待在博物馆里。” 考古一直都是她的梦想,她想亲眼去看看那些古墓的神秘,想看看文物在古墓里的样子。 明左说的也没错,她怕告诉他以后,她的申请就要永久的被压在馆长那里了。 所以在事情出来结果之前,她只能闭口不言。 “我怎么会不让你去?”明左抬手抚上她的脸,漆黑的双眸,藏着炙热和包容,“爱一个人不是要将她禁锢在身边,你是自由的。” 暗光下,陈惜墨和男人对视,慢慢勾起唇角,玩笑道,“是我把你想的狭隘了!” “走了会想我吗?”明左问道。 陈惜墨立刻点头,“当然。” “那还会恨我吗?” 陈惜墨一怔。 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良久,陈惜墨哑声开口,“那你有没有恨过我没留下、那个孩子?” 这是明左回江城以后、这么久以来,两人第一次谈到那个还未来得及出生便消失的孩子。 也终于谈到了那个孩子! 明左慢慢放下手,眸色越发的漆黑如墨,浓的像化不开的夜,他似在隐忍什么,极轻的道,“那是我的错。” 外面的寒雾似穿过窗弥漫进来,笼罩在陈惜墨的周围,她身上明媚柔和的气质荡然无存,眼神里也只剩悲怆的空洞, “你说的对,我恨你,也恨自己,恨我们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孩子,却又残忍的杀了他。” 她目中沁着水光,“可是我不得不放弃他,因为你要和别人结婚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我不知道古丽还会不会出现!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和你一起回来,然后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我们的孩子,指责他是一个私生子。” “当时只要想想这样的情景,我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等待明左,等待做出抉择的那七天,眼泪潸然而下,“我杀了他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也跟着他一起死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总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我、” “不要说了!”明左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语调里带了几分慌,“那个孩子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不是你的错。是我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就算他有恨,也该恨我!” “墨墨!” 第二千五百五十九章 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你 陈惜墨抵在男人肩膀上,他们那么亲密,却又隔着什么,这一刻她似乎明白,那些伤痛仍然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底,当她想要忘记的时候,就开始隐隐作痛。 提醒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从明左第一次问她,恨不恨他的时候,他就看懂了她。 他什么都明白! “恨我就好,不要恨自己,你没有错,是我把你们丢下了!”明左紧紧抱着她,“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陈惜墨轻轻摇头,垂眸遮住眼底的泪光,“你要原谅我,在我们的感情最炙热、我最爱你的时候,另外一个女人突然出现,说你们要结婚了,我根本接受不了!” 明左声音暗哑,“我懂,我都懂!没有原谅不原谅,我从来没怪你!” 陈惜墨歪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在把所有都说出来后,心口轻飘飘的,不知道放松了,还是变的虚无。 许久,陈惜墨脸上的泪痕干了,她也恢复了平静,离开明左的怀抱,垂眸道,“这次去甘州不知道要多久,顺利的话也要一两年,你不必等我,因为、” “我也从来没等过你!” “墨墨!”明左想伸手抚一下她的脸。 陈惜墨却已经站起身,她含水的眸子柔韧而坚强,“我是爱你的,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明天要很早去馆里,我先回去了。” “走的那天是一早的飞机,你不用来送我。” 她白净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容,依然澄澈纯美,“今天也不用送,我开车已经很熟练了,到家后我会给你发消息。” 每次她离开,他开车在后面跟着她,她都知道。 但是从现在起,她要习惯一个人,每个人都是要成长的。 明左深暗的眸子看着她,看着眼前的女孩,从一个不谙世事、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变的沉稳从容起来。 她的磨难,有多少是他造成的? 他不会阻止她离开,她向往一望无尽的荒野、向往古老神秘的文化,她乖顺柔 软的外表下,有一颗自由自在的灵魂。 他眸光深沉而又坚定,“我会等你,不管多久!” 她在外面累了,总会回来,他是她的归宿。 陈惜墨鼻子一酸,努力咽下喉中哽咽,轻声开口,“明左,我从来不后悔爱上你!” 明左知道,这傻姑娘怕他自责,又开始心疼了,她从来都是这样,就像当初在D国,她明明恨死他了,可是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又不顾一切的去救他。 这一点,她倒是从来没变过。 他幽幽看着她,开口道,“我知道!” 陈惜墨缓缓点头,转身离开。 * 回家的路上,陈惜墨开着车,等红灯的间隙看着前面五彩绚丽的霓虹灯,突然想起去的时候,在车里明左说的那句话, “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们从来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去批判对方。” 她后知后觉,发现明左这句话其实也是对她说的。 也许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她要去甘州的事,一直在等,等着她亲口告诉他。 …… 周末的时候,宋雨涵请客给陈惜墨和何夕两人践行。 三人在一起住了多年,陈惜墨和宋雨涵更是从大学就开始要好的朋友,两人一同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彼此最难过最开心的时刻,感情和亲人一样的深厚。 宋雨涵喝了很多酒,抱着陈惜墨不放,“我每天都会给你发消息,你再忙也要回!” 陈惜墨轻拍她的头,信誓旦旦的答应,“放心,只要看到我保证秒回。” “过年的时候回来吗?”宋雨涵问道。 陈惜墨摇头,“不清楚,去了以后要看工作进度和领导的安排。” “其实坐飞机也没多长时间。”宋雨涵乐观的道,“你们不回来,我放假了就去看你们,顺便游览一下文化古迹。” 陈惜墨给她倒了杯酸梅汤酒,“我和何夕走了,你一个人住?” 宋雨涵坐起身,笑道,“我准备自己买个房子,在我们公司附近。这些年我自己攒了一些钱,我爸妈再帮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啊!”陈惜墨很赞成。 “其实还是很舍不得现在住的地方。”宋雨涵有些伤怀,“毕竟已经住了几年,有感情了!” 何夕坐在对面,淡声道,“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 陈惜墨乐观道,“对,人生有聚有散,分开是暂时的,以后我们还会再团聚的。” 宋雨涵玩笑道,“等我们再聚的时候,也许我已经结婚,或者你们也结婚了!” 散了还可以再聚,但是三人住在一起,嬉笑打闹的青春岁月,恐怕在以后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了! 两年的时间很短,也很长,可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故,尤其是她们这个工作、生活、感情都不稳定的年纪。 一切都有可能! 陈惜墨打趣笑道,“都计划上结婚了,看来已经准备好恋爱了!” 宋雨涵被酒气熏的红扑扑的脸蛋越发的红了,她也不扭捏,大方笑道,“他向我表白了,我说考虑考虑,总之不能那么轻易答应,我还要再考验一下!” 男女之间,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八 九不离十了! 陈惜墨一手托腮,她也喝了酒,笑的明媚娇憨,“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家吓跑了!” “能被吓跑的,从一开始就留不住!”宋雨涵哼道。 陈惜墨对何夕笑道,“你看她得意的!” 何夕端着茶喝,寒眸看向窗外,已经是深冬了,隔着玻璃似乎也能感受的到寒风的凛冽,街上行人匆匆,都在奔向温暖的地方。 “何夕!” 宋雨涵开口,脸上已经带了几分醉态,“到了甘州,照顾惜墨的事就交给你了,她这个人忙起来经常忘了时间,你要看着她,让她好好吃饭!” 说着说着,宋雨涵红了眼眶,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 陈惜墨递纸巾给她,“我和何夕会互相照顾,反倒是你,以后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不要总熬夜。” 即将分开,而且一别数年,不知道何时再见,几人刻意维持的轻松氛围里,总带着一丝丝离别的忧伤。 第二千五百六十章 遇渣 十点左右,三人从餐厅离开,何夕没喝酒先去开车,剩下陈惜墨两人路边等着。 “雨涵!” 有人喊了一声。 陈惜墨转头看去,见一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的男人快步走过来,很快便走到两人面前,对宋雨涵笑道,“聚餐结束了?” 男人三十岁左右,五官周正,穿着得体,是那种一见面就会给人印象极好的人。 宋雨涵脸蛋酡红,看到男人后笑逐颜开,“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道,“不是你告诉我晚上要在这里聚餐吗?正好我也在附近应酬,过来看看能不能碰到你,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宋雨涵微窘的神态里藏着抹欢喜,转头给男人介绍,“这是陈惜墨,我最好的朋友!” 之后对陈惜墨道,“这是我同事,程深。” 从宋雨涵的神色,陈惜墨就已经猜出来眼前的男人是谁了,她温笑开口,“你好!” 程深客气的点头,玩笑道,“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已经听雨涵提过好多次陈小姐!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陈惜墨睨了宋雨涵一眼,笑道,“我也是在雨涵那里,早就知道程先生了。” 宋雨涵微恼,表情恙怒的瞪了陈惜墨一眼。 程深脸上笑意更深,开口道,“我送你们回家吧,我的车就在对面!” 宋雨涵脸蛋红扑扑的,忙道,“不用,我们还有个朋友一起的,她去开车了!” 此时对面的西餐厅里,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男人眼睛一瞥对面,对同行的男人道,“余杰,你看那是谁啊?” 余杰向着对面看去,隔着宽阔的街道,他一眼看到了宋雨涵。 几人都是同学,出来聚餐,都知道宋雨涵之前是余杰的初恋女友,所以才故意打趣他! “陈惜墨好像也在,都是老同学,不如过去打个招呼?”有人提议。 也有人知道余杰和宋雨涵的分手是不欢而散,加上余杰今天喝了不少酒,怕闹出事端来,忙阻止道,“算了吧,他们两个分手都好几年了,没见面的必要吧!” 余杰看着对面,恍惚的眼神中透着几分阴郁,抬步径直往对面走去。 路上车来车往,其他人怕他出事,也忙跟了过去。 这边程深正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宋雨涵,“晚上天冷,你穿的太少了!” “没事,我不怕冷!”宋雨涵推了一下,见男人态度坚持,最后还是穿在了身上,抿唇笑道,“谢谢!” 陈惜墨在旁边看着只想笑,宋雨涵还说要考验人家,明明自己已经把持不住了! “惜墨,好久不见啊!” 陈惜墨听到声音便是一怔,转头看去时,脸色已经淡下来。 自从宋雨涵和余杰分手后,他们只在一次同学会上见过,因为余杰在,陈惜墨和宋雨涵早早的就走了。 虽然都在江城,但这几年基本没遇到过。 没想到今天会碰到,而且程深还在。 余杰从对面过来,所以是看到她们以后刻意制造偶遇的,明显不怀好意! “呦,这不是宋同学吗?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余杰比之前胖了些,长相也更成熟了,但醉酒后就开始胡言乱语的毛病显然还没改。 宋雨涵冷眼看着他,没回话。 “怎么不说话?谈了男朋友,就把初恋忘了?我可一直没忘记你!”余杰嬉皮笑脸,眼神阴翳的瞄着宋雨涵。 其他同学见余杰明显是来找事的,忙和陈惜墨寒暄了几句,想转移开话题。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陈惜墨和认识的同学打了声招呼,之后对宋雨涵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别和余杰纠缠。 “这么久不见,还没叙旧干嘛急着走啊!”余杰错身拦住宋雨涵。 其他人纷纷去拉扯余杰,让他别闹事。 “放开我!” 余杰神色不虞的推开拉他的人,依然盯着宋雨涵,“雨涵,这些年我可一直在想你啊!” “滚开!”宋雨涵咬牙道。 陈惜墨脸色冷沉,刚要说话,就见程深上前一步挡在宋雨涵身前,“这位先生,请别骚扰我朋友,我看你喝了酒,还是赶紧回家吧!” “你是她男朋友?”余杰咧着嘴阴恻恻的笑,“那你知道她以前的事吗?” “余杰!”陈惜墨冷喝一声,“你和陈惜墨已经分手很多年了,她现在的生活和你没关系,在这个时候提起旧事是很没品的行为,你再纠缠我就报警了!” 余杰酒壮怂人胆,对陈惜墨的话不以为然,“我知道你爸妈是当官的,吓我啊?陈惜墨,你是怕我把你的事也一起抖出来吧,就你们也配找男朋友,都被人玩烂了!” “啪!” 宋雨涵冲过去,扬手给了余杰一巴掌,她脸上酒醉的红晕已经褪去,只剩一片青白,“余杰,我不怕你说,但是你别对着陈惜墨胡说八道,否则我要你好看!” 余杰被甩了一巴掌恼羞成怒,扬拳就要去打宋雨涵。 程深迅速的将宋雨涵护在身后,抓住余杰的手,冷声道,“你先出言不逊,挨打也是应该的,但是你要打女人,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 和余杰一起的人也过来劝架,余杰后退一步,仍旧气势汹汹,嘲讽程深,“是不是以为自己找了个女神?我告诉你,她和陈惜墨刚毕业的时候被卖到D国,D国啊!过了两个月才回来,被那边的男人都睡遍了,也就你被她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还把她当宝贝呢!小心被她传上病!” 陈惜墨脑子嗡的一响,看着余杰那张恶心的脸,恨不得自己手里有把刀! 宋雨涵脸色也同样苍白难看,这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要得到的幸福又没有了! 她被骗去D国,受到最大的伤害却是来自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初恋,她曾经最爱的人! 真是讽刺! 程深也愣了一下,似是很意外,但他眼中的意外很快变成了怒气,“你是雨涵的初恋?当初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分手的?她被骗到D国很不幸,但是遇到你才是她最大的不幸!” “你没有因为没保护好她而自责,反而因为她的苦难嘲讽她,嘲笑她,还把她的遭遇肆意传播,当成你取笑她的工具,你简直不是个男人,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 第二千五百六十一章 释然 余杰被骂的狗血淋头,身边都是不错的同学,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似乎也都默认了程深骂他的话。 仅剩的一点礼义廉耻让余杰羞愤不已,“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教!” “和畜生是不应该多话!” 何夕从几人后面走过来,一拳狠狠地打在余杰脸上,她黑带九段,自然比宋雨涵出手重的多,一拳打的余杰原地转了个圈,随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何夕尤不解恨,又过去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扬手又是一拳。 “噗!”余杰吐出一口血来。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去拉架,阻止何夕继续殴打余杰。 陈惜墨和宋雨涵也过去,别让何夕把这渣男给打死了! 惹了官司不值得! 余杰骂骂咧咧、踉踉跄跄的上前想还手,被何夕一脚又踹了回去,他捂着肚子,指着何夕喝骂,“你特么的给我等着!” 何夕寒眸如雪,一身冷厉之气,不屑的看着他。 余杰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报警,你有种别跑!” 陈惜墨冷声道,“好啊,你报警,这里有监控,把所有的一切都拍的清清楚楚,你敢告我们打人,我就告你诽谤诬陷,寻衅滋事,大家一起去坐牢好了!” “余杰,算了吧!”和余杰一起的人上去劝他,“大家毕竟都是同学,不要闹到警局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这一句要上班呢,让余杰清醒了许多,事情闹大后,不管他有没有理,凭他说的那几句侮辱性的话,他工作肯定就没了。 陈惜墨的父母在检察机关是大官,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此时只是不甘心罢了,本来是想嘲讽宋雨涵几句,没想到自己闹的这么没脸,被宋雨涵的新男友骂,被女人打,简直丢人! “走了走了!”有人拉扯推搡余杰。 余杰借坡下驴,走之前还不忘指着陈惜墨等人放狠话,“你们人多,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下次别被我碰到!” “别侮辱‘好汉’这两个字了!”陈惜墨嘲讽道。 余杰瞪着陈惜墨,“陈惜墨,就你嘴损,我和宋雨涵分手就是因为你,你特么、” “别说了!” 其他人见余杰越说越离谱,直接强硬的将他拖拽走了。 走远了,还能听到余杰不服气的骂骂咧咧。 陈惜墨气愤的吐了口郁气,皱眉道,“吃了一顿美味的火锅,吃完却发现锅底有个苍蝇!” 何夕被陈惜墨的这个比喻逗的一笑,“有苍蝇,也是死的!” 宋雨涵脸色仍旧难看,转头对程深语气疏离的道,“谢谢你今天帮我,我回去了!” 她知道D国的事已经成了她身上的烙印,她解释也不会有人信,男人更不可能接受。 所以她知道,她和程深完了! 她没看程深,转头向着何夕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陈惜墨让何夕去追宋雨涵,自己则走到程深面前,“程先生,我知道提到女孩被卖到D国,大家都会有很多不好的猜测,但是我可以很负责的和你说,余杰说的都是他自己的臆断,雨涵没有被伤害!那些侮辱性的话,也都是余杰的诬陷!” 程深将目光从宋雨涵的背影上收回,淡定的道,“就算有什么,这也不是雨涵的错,而且在那种地方能平安的回来,已经很幸运了,是那个余杰不懂珍惜!” 他语气诚恳,“雨涵自己想多了,我想和她谈谈。” “好!”陈惜墨看到程深这样的态度很高兴,“你们好好谈谈。” 她和程深走到车前,陈惜墨把何夕叫出来,转头对程深道,“你上车和雨涵好好聊聊,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店等你们。” “谢谢!”程深感激道,“雨涵说的没错,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陈惜墨洒然一笑,“当然!” * 寒冬深夜的咖啡店,人不是很多,暖黄色的灯光让每个穿越寒风进来的人都在进门的一瞬间感觉到希望和温暖。 店里的装修以红色和咖色为主,复古而又浪漫,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焦香,陈惜墨深吸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跟着店内的氛围一起放松下来。 两人找好位置坐下,店员过来点单,推荐了他们的新品柠檬果冻。 陈惜墨点了一份,又加了一份奶油吐司、两份巧克力慕斯、两杯热奶茶。 何夕抬眸看过来,“不是刚吃完饭,怎么点这么多?” “刚刚吵了一架,吵饿了!”陈惜墨哂笑,“而且马上要去甘州了,在那边就吃不到这么多好吃的了!” 何夕微微蹙眉,对于陈惜墨这个吃比天大的人来说,去甘州那种贫瘠荒凉的地方,真是一种勇气。 “那再多加一点!”何夕转头喊服务生。 “不用了!”陈惜墨阻止了何夕,“点的这些已经够吃了,不要浪费。” 她转头看向窗外,一直看向街对面,轻声道,“不知道那个程深会不会相信雨涵?” 何夕眉眼清冷沉静,淡声道,“相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雨涵的感情有多少!” 现在是最考验人品和感情的时候了! 陈惜墨又忍不住气愤,“不早不晚,余杰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 何夕道,“我倒觉得刚刚好,宋雨涵不是也说要考验一下他。” 陈惜墨清透的眼眸里透着担忧,自言自语般的道,“还没开始的感情,有多少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呢?” 半个小时后,宋雨涵给陈惜墨打电话。 陈惜墨两人从咖啡店离开,去对面和宋雨涵汇合。 穿过马路的时候,还没到对面,陈惜墨便看到了宋雨涵脸上的笑容,隔着喧嚣的长街和繁华的夜色,那抹笑容穿透寒夜,一下子到了陈惜墨眼前。 她脚步微微一顿,唇角不由的上扬,这一刻宋雨涵脸上的笑容,意味着,她们在D国的经历和阴影,终于彻底消散了! 她心里有一股风淡云轻的释然。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和宋雨涵对视一眼,一句话没说,两人都笑起来,宋雨涵的笑容里带着欢喜和确幸。 很快她湿了眼眶,走上去和陈惜墨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个拥抱里包含了太多想对彼此说的话,还有太多的不舍。 良久,陈惜墨放开宋雨涵,转头对程深道,“我和雨涵要分开了,以后就拜托你照顾雨涵了!” 程深满含深情的看了眼雨涵,打趣笑道,“那就要看她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我可是随时待命的!” 众人被他逗笑,这个冬夜里的风,似乎都没那么冷了! 第二千五百六十二章 他的女孩是最好的! 次日 明左给陈惜墨打电话,却是何夕接的。 “惜墨呢?”明左问道。 何夕似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发给你一个地址,你过来吧。” 明左,“好!” 很快何夕发了地址定位给他,明左看着上面的标识眸色一深,是个福利院。 福利院的位置比较偏远,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才到。 明左说是来找陈惜墨的,门口的保卫人员的态度一下子变的和气亲热起来,“找陈小姐啊,她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你是她朋友?要不要我去帮你找?” 明左说不用,自己进去找可以。 保卫人员从房间里出来给明左指路,热情的喊道,“中午一定要和陈小姐一起留下吃饭。” 那语气,就像来的是老朋友,是家人一样! 明左微一点头,“谢谢!” 他转身往院子里走,整个福利院的轮廓也尽收眼底。 福利院位置虽偏,里面房屋装修和配备设施却都很好,院子宽阔,花木林立,操场上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在奔跑玩耍。 明左顺着林荫路过去,很快便遇到了坐在树下长椅上的何夕。 何夕穿着黑色的风衣,短发飒爽,正看着操场上的孩子们,注意到走过来的明左,她转头淡声道,“明先生在这里和我一起等惜墨吧。” “惜墨呢?”明左问道。 何夕解释道,“有几个孩子考试没考好,惜墨正在给他们补课,还有几个小朋友要做手工,惜墨买了材料包过来帮他们做,所以时间要久一点。” 明左坐在并排的长椅上,眸色深邃,“惜墨,经常来这里?” 从保卫语气里对惜墨的熟悉程度也能看出来。 何夕点头,“是,惜墨的孩子没了以后,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福利院,好长一段时间,这里都是她的精神寄托。大院里孩子都认识她,也都喜欢她。” “陈惜墨挣的不少,但是一直都过的穷巴巴的,除了给长辈,她自己很少买衣服,也从来不买首饰奢侈品,因为她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给这些孩子们用了。” 做善事一次两次谁都可以,但陈惜墨一做就是三年。 马上就要离开江城了,陈惜墨也是离开之前最后一次来看孩子们,所以总想帮孩子们再多做点事。 明左看着远处嬉笑玩闹的孩子们,从两三岁到十几岁的孩子都有,他们穿的干净整齐,脸上也都是无忧无虑的笑容。 完全没有孤儿的那种怯懦孤僻,可见在这里生活的孩子都是幸福的。 透过这些孩子,明左似乎也看到了陈惜墨的身影,看到她的身影穿梭在每个孩子身旁,用她纯净的笑容,感染每一个人。 今天天气极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明左目光放远,看向那片碧蓝的天空,心头也一片澄澈,他爱的那个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待却丝毫不觉得漫长。 何夕突然转头,“她来了!” 明左已经看过去,看着穿着毛绒大衣的女孩,脚步轻盈的向他们走过来。 她脚步突然一顿,似是看到了明左,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露出怔然和意外。 随后她加快脚步。 明左已经起身,幽邃的长眸变的柔和,抬步向着她走去。 何夕看着两人,又转眸看了看玩耍的孩子,片刻后起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样天气温暖的周末,在冬天里实在难见,离别之际,时间就留给他们吧! * 两天后 第二天一早就要走了,陈惜墨下午请了半天假回去收拾行李,顺便看奶奶。 她每个周末都会来,给奶奶带一份她喜欢的糕点,带一束鲜花,或者买一条她老人家喜欢的丝巾,她喜欢给奶奶每个周末都带来一点不一样的小惊喜。 陈老夫人最近还养了一只猫,是一只金渐层,长的漂亮又温顺,陈惜墨给它起名叫琥珀,因为它金黄色的毛发,也因为琥珀象征着永恒。 她希望这只猫能一直陪着奶奶,希望奶奶平安长寿。 她一进门,琥珀便从它晒太阳的藤椅上跳下来,直奔她而来,等陈惜墨弯腰的时候,立刻跳到了她怀里,亲昵的和她嬉戏。 因为奶奶的精心喂养,加上每周陈惜墨的加餐投喂,琥珀越发的圆润,抱在怀里都沉甸甸的。 陈老夫人开门出来,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琥珀听到奶奶的声音,从陈惜墨怀里跳下去,转头去找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穿着一件金丝云纹的宽松毛衫,下面是黑色的织锦长裙,戴着珍珠配饰,花白的头发用一支玉簪整齐的别在脑后,一脸慈爱的招呼陈惜墨进门。 陈惜墨进去后,抱住陈老夫人,撒娇的喊了一声,“奶奶!” 陈老夫人放了猫,抱着陈惜墨单薄的肩膀拍了拍,“明天就走了,舍不得奶奶?” “嗯!”陈惜墨本来还没什么,听到奶奶说舍不得,突然间红了眼睛,低声道,“只要我有空就给你打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也不保证安全。”陈老夫人皱眉道。 陈惜墨知道奶奶是说上次她被骗去D国的时候,别人用视频骗她老人家的事,忙道,“我们是跟着考古队一起工作,大家每天都在一起,还有特警保障我们的安全,不会有事的。” 陈老夫人点点头,“不管在哪儿,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陈惜墨越发的心酸,偏头靠在老人肩膀上,“奶奶,我会想你的!” 陈老夫人缓缓道,“你爸爸、你大伯,年轻的时候都被外调过,在外面一待就是好几年,国家培养了人才,就是要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的,所以奶奶支持你,支持你去做你的事业!” 陈惜墨心中暖暖的,往老人怀里蹭了蹭,“我爸妈也是这样说!生在陈家,一定是我上辈子拯救了人类才换来的幸运。” “拯救人类?”陈老夫人呵呵笑了,“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啊?” 陈惜墨惊讶抬头,“奶奶,你还知道奥特曼呢!” “小翊每次来了都要看奥特曼,还要我跟他一起看,我现在已经是泰罗的粉丝了!”陈老夫人表情傲娇的道。 陈惜墨怔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 第二千五百六十三章 家人给的温暖 小翊是陈行和华莹的儿子,全名是陈嘉翊。 晚上的时候,陈嘉翊和爸妈一起来陈老夫人这里聚餐。 一进门看到陈惜墨,陈嘉翊就迈着小腿快步冲过来,嘴里奶声奶气的喊着,“小姑姑!” 陈惜墨对陈嘉翊当然也喜爱极了,一把将他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翊翊,你又胖了!” 陈嘉翊抱着她的脖子“咯咯”的笑。 很快他看到琥珀,便挣扎下去,追着琥珀去玩了。 知道陈惜墨明天要去甘州,晚上大家都来了陈老夫人这里吃团圆饭,一家人再加上陈嘉翊这个小奶娃,和乐融融,欢笑声一直不断。 吃饭的时候,陈行的父亲说起自己以前在甘州任过职,和惜墨说了很多那边的风土人情,“现在还有和我很好的朋友在那边,我打个电话,有事可以照顾一下。” 陈妈妈笑道,“我就怕她吃不了苦,过不了一个月,就哭着闹着要回来了!” 陈父不以为然,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满是骄傲,“那肯定不是我们家惜墨!” 陈老夫人也马上维护道,“就算受不了苦回来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能说我惜墨!” 陈惜墨只偷笑听着,不插言,不多嘴,一边吃东西,一边喂坐在宝宝椅里的陈嘉翊。 把这个奶娃喂的白白胖胖的,以后像她一样做个有口福的小吃货。 大家没有离别的忧伤,都很支持惜墨,认为这次去甘州,是对惜墨职业生涯很好的历练。 吃完饭,长辈们坐在客厅里聊天,陈惜墨端着阿姨做好的牛肉粒去喂琥珀。 不管是看人还是看动物吃东西,陈惜墨都会觉得开心,伸手抚着它柔 软的金色毛发,轻声道, “乖乖的,好好陪着奶奶。” “等我回来,你应该已经长大了吧!” “不要忘记我啊,不然我就不给你买好吃的了!” 华莹过去的时候,看到陈惜墨蹲在琥珀身边,微微歪着头,正和琥珀说话。 她眼眸如星,粉面娇俏,笑起来的时候永远那么有感染力! “猫也许会忘记,但人不会忘记。”华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要走的事明左知道了吗?” 陈惜墨回眸,眉眼恬淡,“我告诉他了!” “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陈惜墨那天脑子有些混乱,此时被华莹问起,才认真的想了那天明左说的话,“他说、支持我的决定。” 华莹笑道,“这是明左!” 陈惜墨垂眸道,“其实我一直很内疚没有提前告诉他。” 华莹道,“你提前告诉他,他也会尊重你的意思。” 陈惜墨点点头,“是我顾虑太多了。” 华莹问道,“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九点的飞机。”陈惜墨笑眼澄澈,“我刚才和奶奶大伯他们都说了,谁也不用送我,我和一起去的同事在机场汇合,所以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到了以后,我会给大家发消息报平安!” 华莹问道,“听二婶说,你的一个朋友和你一起去?” 陈惜墨笑道,“是啊,本来我让她今天和我一起回家的,但是她说什么都不肯,明天我们在机场见面。” “这朋友真不错!”华莹感慨了一句,不舍的叮嘱,“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辛苦!” 陈惜墨看着一直像姐姐一样对自己好的华莹,声音微哑, “你们也是!” * 晚上和爸妈一起回家后,陈惜墨给何夕打了个电话,何夕正在家里收拾行李。 她本来就不是江城人,本以为孑然一身,可是等要走了,才发现住了几年竟也好多东西要整理。 陈惜墨道,“雨涵买的房子刚刚交了定金,要过一两个月才搬过去,这段时间她还是住在那里,你搬不走的东西可以先放楼下,反正我的房间空着。” 何夕一个人住,如今她要走了,房子自然要退。 “好!”何夕应声。 两人聊了几句,约好明天早上七点在机场见面,之后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宋雨涵又打了过来,“惜墨,你干嘛呢?我自己在家,看着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了,心里空荡荡的。” “这情景,很像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家都走了,各奔东西,我自己坐在宿舍里,看着空荡荡的床,想哭都哭不出来,心里堵的难受。” 陈惜墨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心里同样不好受,她看了看时间,“我现在回去陪你一会儿。” “别了!”宋雨涵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道,“你来了还要走,我怕自己会哭,而且你明天就要走了,在家里多陪陪你爸妈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她哽着声音调侃道,“到了那边,只要放假有时间就回来,不许乐不思蜀,更不许因为在那边认识了新朋友,就把我忘了!” 陈惜墨忍不住笑,笑中带泪,“雨涵姐姐,我是去工作的,不是去旅行的,还乐不思蜀!” 江城是她的家啊,别的地方再好,也比不上她的家! 两人胡侃了一会儿,宋雨涵心情没那么糟糕了,两人才挂电话。 陈妈妈敲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件羽绒服,“甘州那边比江城要冷的多,风也大,这是我新买的,放到行李箱里带着。” 陈惜墨笑道,“妈,你们帮我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我行李箱已经完全塞不下了!” 陈妈妈看着满满的行李箱皱眉,“算了,等你到了以后,我发快递给你,你大伯母还买了一些东西今天也让我带回来了,我一起发快递。” 陈惜墨拿过妈妈手里的羽绒服放在床上,伸手抱住她,“妈,一有时间我就回来,你和爸爸工作也不要太辛苦。” 陈妈妈有太多的话想叮嘱,最后却也只说了一句, “在那边,注意安全。” 何姨过来敲门,做了夜宵让陈惜墨去吃点。 等出去,才发现何姨做了满满一桌子,都是陈惜墨爱吃的。 陈爸爸也过来,一家人坐在餐厅里像每一个团圆的周末一样吃夜宵聊天,外面寒风肆虐,屋里温暖如春,这样的氛围下,连灯光都变的柔和。 陈惜墨放松的窝在椅子上,手里捧着热茶,听着大家聊天,面上一直带着笑,喉咙却数次哽咽。 怎么不会不舍呢? 她看向窗外,明天晚上,她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第二千五百六十四章 一路平安 一直到很晚,大家都回房休息,陈惜墨打开手机,才收到一整天下来明左发的第一条消息,【刚下班回家,要带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吗?不要带太多,其他的可以等你到那边安顿好了以后邮寄过去。】 陈惜墨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一点了,他最近真的很忙! 【收拾好了,你吃晚饭没有?】 明左,【还没有,不饿。】 陈惜墨皱眉,直接打了电话给他,接通后责怪道,“怎么能不吃晚饭?” 明左低笑,“饿过头了。” 陈惜墨正色道,“必须要吃。” 明左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我听墨姐的话!” 陈惜墨一怔,多年后再听他叫墨姐,往事纷涌而来,情绪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明左低声开口,“墨墨。” “嗯?”陈惜墨恍然回神。 “没有什么事能再将我们分开。”明左道。 陈惜墨鼻子一酸,良久后,垂眸低声道,“那你等我回来。” 明左轻笑,“我会等的。” “好!” …… 次日,一大早陈惜墨到了机场,和同事们汇合,然后她意外的发现了余北阳。 陈惜墨打趣道,“来送我们啊?” 余北阳对陈惜墨的炫耀咬牙切齿,露出酸溜溜的表情,“不能去,还不能送行了啊,我又不是来送你一个人!” 陈惜墨打趣道,“我不是怕等我们走了以后,剩下你一个人偷偷哭鼻子嘛!” 余北阳瞪着她,“陈惜墨,你就损吧!” 另外一女同事笑道,“惜墨,你还不知道呢,北阳也在这次去甘州的人员名单里!” 陈惜墨一惊。 余北阳一改刚才的沮丧,顿时扬眉吐气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她,“就你能申请下来,我就不行?” 陈惜墨意外又高兴,“你什么时候申请下来的?” 她的申请被批准的时候,他当时还说自己去不了。 余北阳对她使了个眼色,“让我爷爷亲自给咱们馆长打的电话,电话是中午打的,申请是下午批准下来的!” 陈惜墨激动的拍了一下他肩膀,“可以啊!不过我特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你爷爷的?” 余北阳眯眼一笑,“我答应他,等我从甘州回来,就服从他的安排,结婚生孩子。他给我一个机会,我还他一个重孙子,保证他有赚不赔!” “噗!”陈惜墨被他这个交换的条件逗笑。 那女同事也笑道,“你和惜墨是咱们馆里的镇馆之宝,馆长放了陈惜墨,当然不想再放你走,耐不住你这么坚持!” 余北阳笑的洋洋得意,“反正我要去,谁也不能阻止,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三人说笑的时候,其他人陆续也到了,这批去的人员里一共有六个人,算上余北阳正好是三男三女。 六个人里,陈惜墨是小组长。 大家汇合后,开始办理登机牌,托运行李,准备安检。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了,陈惜墨正要给何夕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突然手机响起来。 陈惜墨立刻拿起来接听,“何夕!” 何夕问道,“在机场?” 陈惜墨笑道,“是啊,就等你了!” 何夕顿了一下,温淡开口,“惜墨,我就不和你一起去甘州了,下了飞机后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陈惜墨一愣,很快惊讶转为开心,何夕是为了明非留下吗? 她由衷的笑,“何夕,我很高兴。” 何夕轻哼道,“我不去了你就高兴,我这么让你讨厌?” 陈惜墨立刻摇头,“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何夕哂笑一声,“我明白,你想的我都明白!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陈惜墨突然想起自己都没和何夕好好道别。 何夕为了自己来江城,一待就是几年,如今她走了,却没有当面和她说一句告别的话。 “何夕!”陈惜墨满心不舍。 “是我不习惯告别,所以现在才告诉你。别难过,我会去看你的。” “好!” “一路平安!” 简短的几句话后挂了电话,陈惜墨莫名的感觉不安,好像哪里不对劲! 心里有个念头跳出来,她脸色一变,忙拿出手机打给明非。 响了四五声后,明非接听,“嫂子!” 陈惜墨急声道,“何夕不去甘州了,但是我感觉她可能要回峸州了,你快去找她!” 那边明非似愣了一下,紧接着陈惜墨听到了推椅子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喊“明总”。 几秒后,明非挂了电话。 陈惜墨知道明非是去找何夕了,心里略安,但不知道明非能不能说服何夕留下? 余北阳过来找陈惜墨,“别打电话了,看谁来了!” 陈惜墨转头看去,见她爸妈、奶奶、大伯大伯母,以及陈行一家人都来了机场。 还有元伯伯。 陈惜墨快步走过去,分别打了招呼,惊讶道,“不是不让你们来送吗?怎么都来了?” 元老先笑道,“你是怕我们舍不得,还是怕自己舍不得?” 陈惜墨不由的眼睛一红。 陈老夫人满目慈爱的看着惜墨,“我知道你怕我们不舍得你走,但是在家里等,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稳,倒不如看着你走。” “奶奶!”陈惜墨过去抱住陈老夫人。 陈行看着陈惜墨欣慰的笑,“现在才觉得,我们家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从前那个梳着马尾辫,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哥哥”的小丫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小姑姑抱!”陈嘉翊从华莹的怀里向着陈惜墨挣去。 陈惜墨双手将他抱在怀里,“小翊乖,等小姑姑回来,给你带甘州的好吃的。” 陈嘉翊伸手抓了一下她的短发,“小姑姑,不、剪头发了!” 陈惜墨大眼睛黑白分明,炯澈如水,学着孩童的语气问道,“为什么啊?” 陈嘉翊小脸认真的道,“甘州冷,头发长了可以当围巾。” 众人被他奶声奶气的话逗笑,离别的气氛也冲散了不少。 “惜墨!” 陈惜墨听到有人喊她,回头见是薛浩然向着这边大步走过来,一脸庆幸的道, “还好没来迟!” 她一脸无奈的耸肩,告诉大家了都不用来送行,结果一个个的都来了! 她转头看向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不知道明左会不会也突然出现? 第二千五百六十五章 我开的条件诱不诱人? 何夕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以后,等着房东过来验收房子。 她冲了一杯咖啡,刚刚喝了一半就听到有人敲门。 何夕以为是房东到了,打开门后,看到站在门外的人表情一怔。 明非桃花眸浅浅眯着,目光意味不明的盯着何夕看,随后进了门,扫过客厅里放的行李箱,问道,“你要去哪儿?” 何夕淡声道,“和你没关系。” 明非勾唇,“如果我不让你去呢!” 何夕看着他无赖的样子,坦诚道,“我不去甘州了。” “你要回峸州?”明非挑眉,“那我更不可能让你走!” 陈惜墨猜的果然没错! 他最了解何夕在峸州的情况了,她外婆已经不在了,妈妈也走了,只剩一个眼里都是公司和利益的爸爸。 她回去做什么? 何夕语气平静,“我爸让我回去帮他!” “那你想回去吗?”明非直直的看着她,“这是你想要的吗?还是你离开江城的一个借口?” 何夕五官精致冷艳,“你不觉得你问的问题都很可笑?我是为了陈惜墨留在这里,如今她走了,我当然也要走!” 明非眸色幽深,“这里就没有再让你留恋的人吗?” 何夕语气果断,“没有!” 明非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自嘲的笑,目光悲凉的看着她,“所以,我就是一个笑话!” 何夕别开头,越过男人,走到客厅里去整理自己的行李,淡声道,“等我走了,你很快就会忘记我!” 明非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何夕的手,态度变的强势,“我不会让你回峸州,随便你去哪里,总之不能回峸州!” 何夕挣了一下没挣开,脱口道,“那我能去哪儿?你告诉我,我还能去哪儿?” 明非眸色漆黑锐利,“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回峸州是你无奈下做的违心的选择,你也知道,你爸突然叫你回去,和父女感情无关。” 通过几次接触,他已经很了解何父,他会毫不留情的pua自己的女儿,让女儿也变成利益的牺牲品。 他不允许拥有自己个性的何夕,变成何父赚钱的傀儡。 何夕直直的看着男人,声音沙哑,“你是不是认为,你足够了解我的处境,所以可以不偏不倚的戳中我的痛楚!” “不是!”明非皱眉,“我没有!” 何夕挣开他的手,语气却缓和了很多,“不用担心,那毕竟是我爸,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何夕!”突然抽空的手让明非突来的心慌,声音都带着一丝丝焦灼,“不要走,你不等惜墨回来吗?你走了,等她回来见不到你怎么办?她跟我要人怎么办?” 何夕好笑的嗤了一声,一挑眉尾,“这是理由吗?” 明非看着她,片刻的沉默后,语气深沉的开口,“那为我留下行不行?” 何夕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一时怔然,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 明非坦然道,“这几天我没找你,不代表我放弃了,你要陪惜墨去甘州,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让你去!我想的是,等你看到她在那边安定了,我就去找你,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他眸里满是执着,“我说过,我不会放弃!” “明非、” “你先听我说!” 何夕刚一张口便被男人打断,他继续语出惊人,“我让你睡,我不要名分了,我不逼你在我和任何人之间做选择,你只要留下来,我什么都答应!” 何夕惊讶的看着男人! 明非桃花眼泛着妖异的光,“我开出的条件,诱不诱人?你爸能给你的财产,我也有,以后我要是死了,我的财产都是你的!” 何夕,“……” 感动吗?但是何夕只觉得荒谬又可笑,还隐隐觉得哪里很奇怪! 她继承他的遗产? 那她是他什么人? “明非!”何夕眸色清冷,却也真诚,“你很好,我们不能在一起,是我的问题,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恋爱的路可以很顺利,实在没必要走最艰难的一条。我说过,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明非哂笑,“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你,偏偏就非你不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也说了,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会给你、你想要的!” 何夕星眸沉静,“我习惯独处,所以和我相处其实没有什么乐趣,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我只知道,如果今天我放你走,我才会后悔!”明非一字一顿的道。 何夕眸色一震,错愕的看着他。 此时房东到了,明非听到敲门声,转身去开门,见外面是个男人,桃花眸一挑,“什么事?” 男人一愣,见明非穿着贵气,气场不凡,急忙解释,“我是房东,我没扣押金!” 明非皱眉,“房租不是还有半个月到期,着什么急?” 何夕看到房东投过来疑惑加无措的神色,忙走过去,“不好意思,我朋友不了解情况。” “没关系!”房东忙道,“那半个月的房租,我可以和押金一起退给何小姐。” 何夕默了一瞬,开口道,“退租的事、我再考虑一下。” 明非倏地转头看向何夕,眸中波光闪烁。 房东爽快道,“可以,本来还有半个月才到期,何小姐慢慢考虑。” “辛苦你过来!”何夕道。 “没关系,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男人小心看了眼明非,“我先走了!” 何夕送房东出门,回来后问明非,“你怎么知道我房租还有半个月到期?” 明非顾左右而言他,欢喜道,“你不走了?” “我的话明先生还没回答!”何夕睨着他,“是惜墨告诉你的,你和惜墨私下商量了什么?” 明非眯着眼笑,“哪有什么?不过就是先让你跟她一起走,然后我再去把你找回来。” 何夕冷笑。 明非懒懒的靠着柜子,笑的像个狐狸,“不然怎么办?要说有私心,我也只是耍了点小聪明而已,我主动让你留下你肯定不理我,要是我追到甘州去,说不定还有几成感动你的希望,我就赌这点希望了!” 他说完见何夕不说话,歪头痞气一笑,“现在就被我感动了?” 何夕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扭开头。 明非看着她笑,“你答应我了,不走了?” 何夕往客厅走,“我只是说考虑考虑!” 明非开心到忘形,屁颠颠的跟在她身边,左右看看,“行李还不少,我帮你放回去!” 何夕皱眉,“别动!” 明非回眸,“干嘛,里面藏了人?只要藏的不是个男人,哪怕是个死人,我都可以帮你毁尸灭迹!” 何夕,“……” 第二千五百六十六章 一切安好 最终陈惜墨也没看到明左出现。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陈惜墨和送行的家人朋友道别,和同事们一起通过安检,离开了江城。 三个小时的飞机,到了甘州的时候正好中午,有人来接机,和陈惜墨做了一个简单的对接之后,先带着他们去吃午饭。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省城,离目的地还有至少六个小时的车程。 此时众人除了身体觉得冷,精神还都处于兴奋之中,在车上一直激烈热情的讨论车窗外的特色城市风貌。 吃完饭,众人继续启程。 离开都市,越野车一路往西北方向,穿过相邻的城市、穿过无数个小镇,在天黑透的时候,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茂云镇。 这本来是一个人烟荒凉的小镇,镇上常住居民一共才两百户,过了农忙时节,进入漫长的冬季后,镇子上大部分人出去打工赚钱,镇上更是安静。 发现墓群之后,全国各地的考古学家和文物修复师过来工作,这个镇子才多了几分热闹。 墓群是殷商时期某个诸侯的陵墓,占地面积极广,由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古墓组成。刚开始发现的时候,ZF采取的是保守的保护措施,并不想破坏古墓原本的构造。 然而这两年盗墓者猖獗,由于墓群太大,保护困难,使得大量珍奇文物被盗、破坏,甚至流失海外。 夏天的时候,这里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雨,雨水顺着盗墓者挖的盗洞进入墓穴,形成积水,造成了墓穴坍塌,壁画、文物损坏。 种种原因下,ZF才不得已从各方调来专业人员开始对墓群进行挖掘和修复。 下了车以后,众人步行去住宿的地方,只见风沙肆虐,天寒地冻,没有了城市的繁华,入目星星点点微弱的光亮,在沙尘中越发显得荒凉。 之前还激动的几人,经过六个小时的颠簸,加上极寒的天气,早已饥寒交迫,哪里还有之前的兴奋期待。 负责接待的人叫贺明,是甘州本地的考古工作者,比陈惜墨等人年长十岁左右,路上和陈惜墨等六人道,“各地的考古专家和文物修复师来了一批又一批,也走了一批又一批,到了冬天这里环境更加恶劣,很多上了年纪的专家身体无法适应,只得先撤走,希望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 “不管怎么样,哪怕你们待一天就走了,我也对来这里的每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感谢、致敬!” 陈惜墨用围巾遮住面孔,只露出一双漆黑柔韧的双眸,她顶着风沙往前行走,对负责人道,“来之前,我们的导师齐教授已经把这边的情况都告诉我们了,我们也都是了解以后才来的,贺老师不用担心。” 听到齐教授的名字,贺老师肃然起敬,“知道你们是齐教授的学生,所以这一趟是我主动要求亲自去接机的,你们很快就能见到齐教授了!” 陈惜墨很想念自己的恩师,关心问道,“齐教授身体好吗?” 齐教授是个很畏寒的人,江城不算冷的冬天里,一到了下雪的时候,他都畏冷不出门,可是在这里,他已经待了快整个冬季了。 贺老师忙道,“刚冷的时候齐教授感染过几次风寒,他都是带病工作,适应了以后身体好多了!” 陈惜墨略安心。 余北阳顶着风大声笑道,“贺老师,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会当逃兵,我们来之前是写过保证书的!” 贺老师问道,“什么保证书?” 余北阳雄赳赳气昂昂,“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古墓终不还!” 众人都被他逗的笑起来,颓靡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贺老师看着这些在大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孩子们,露出欣慰的笑容,“你叫余北阳吧,齐教授跟我提起过你。” 余北阳立刻紧张道,“没骂我吧?” “当然没有,齐教授说你很优秀!”贺老师道。 余北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何老师没听错吧,确定夸的是我吗?不是陈惜墨?” 大家再次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 说说笑笑,几人也不觉得冷了,很快便到了住宿的地方,是当地特地为考古人员建的办公楼和宿舍楼。 宿舍楼设施虽然简单,但是干净整洁,实用性强,主要是屋里安了暖气,和外面比简直是温暖如春,众人进了楼道后往外吐了几口沙子,此时才感觉可以正常呼吸了。 每个房间住两个人,众人自行分配,男女人数不均的话,则有负责工勤的工作人员安排。 陈惜墨和另外一个叫赵娜的文物修复师分在了一起。 赵娜比陈惜墨大七岁,戴着黑框眼睛,性格沉稳内敛,一路上和陈惜墨相处的不错,分房间的时候,也是她主动找的陈惜墨。 “大家先把行李放下,给家人报平安,半个小时后可以来食堂吃饭。”贺老师临走前叮嘱道,“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和要求,都可以找我。” 众人纷纷和贺老师道别,对一路的照顾表示感谢。 之后回到分配的房间,陈惜墨放下行李后,忙拿出手机给江城的人发报平安的消息。 下飞机的时候她已经给家里人发了信息,此时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平安到了工作的地方,分配好了住宿的房间,一切安好。 上飞机之前,明非打电话告诉她,何夕已经被他留在江城了。 陈惜墨现在给何夕打电话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说了几句自己一路过来的经历。 两人说话的时候,陈惜墨的手机又有电话进来,是明左。 她和何夕挂了电话,走到阳台上才把电话接通。 “还没到地方?”明左问道。 陈惜墨道,“到了,刚进宿舍,给我爸妈打过电话了。” 明左语气低柔,“冷不冷?吃晚饭了吗?” “来的路上我的脚都冻麻了,但是宿舍里很暖和,现在缓过来了,就是感觉有点痒!”陈惜墨笑道,“明天我就把我妈给我带的羊绒靴子换上,肯定就不冷了!” 她声音俏皮轻快,对恶劣的环境和一路的疲惫没有任何抱怨,她永远是乐观的。 “等大家都打完报平安的电话就去吃饭,听说这边的羊肉超好吃,不知道晚饭有没有。” 明左简直要被她逗笑,电话里似都听到她的口水声了,知道她的确饿了,他笑声道,“去吃饭吧,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好!” 第二千五百六十七章 见到齐教授 吃晚饭之前,陈惜墨和余北阳先去见了齐教授。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柜子上陈列着各种文物和专业工具,齐教授刚刚从3号墓回来,身上的衣服都还没脱,一身寒气,风尘仆仆,眼镜上都是沙尘,看着陈惜墨两人愣了一下,才忙将眼镜摘下来,匆忙的擦干净后戴上去,高兴道, “你们两个到了!” 陈惜墨眼睛一酸,“老师,你瘦了!” 瘦了很多很多,几个月时间像是过去了几年,他衣服和脸上都沾着泥土,完全不见以前干净儒雅的样子。 但是精神却很好。 齐教授不以为然,笑道,“这边冷,前两个月总是感冒,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们两个冷不冷,我给你们倒水!” 他一边说一边脱了羽绒服,看上去很激动。 余北阳忙接过他的衣服,“您快坐吧,不用照顾我们,我给您倒水!” 齐教授呵呵笑道,“几个月不见,北阳一下子长大了呢!” 余北阳背着身倒水,被调侃后少见的没回嘴。 陈惜墨知道,他是心疼齐教授。 她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来之前我和北阳去看了岑阿姨,这个罐子里是她给您带的雪菜,说您最喜欢吃了。其他的,是我和北阳给您买的,也都是您平时喜欢吃的。” 齐教授拿起那罐腌菜左看右看,满眼欢喜,之后抬头问陈惜墨,“你岑阿姨身体好吧?” 齐教授的妻子是大学老师,两人是大学初恋,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这么多年鹣鲽情深琴瑟和鸣,是大家羡慕的恩爱夫妻。 陈惜墨点头,“都挺好的!” 余北阳倒了水过来,坐在齐教授旁边,“我和陈惜墨来了,您有空就回去看看!” 齐教授放下罐子,缓缓摇头,看着两人道,“本来我是不想让惜墨过来的,但是1号墓有一面对研究西汉历史很重要的壁画损坏严重,能修的文物师寥寥,季馆长给我看了申请名单,我才同意让惜墨过来,只有她能帮我。壁画还在抢救中,时间紧任务重,我怎么走的开?” 齐教授说完又看向余北阳,“惜墨来了,你就不该来了,焦水古迹的挖掘虽然到了收尾阶段,但是馆里也需要人,你这孩子太任性了!” 余北阳爽朗笑道,“馆里有人,不缺我一个,但是您缺我啊!” 齐教授被他逗的开心,语气也轻松了几分, “既然来了,我就不多说别的了。这里条件艰苦,环境恶劣,你们两个做好心理准备,当然,身体一开始适应不了,也不要逞强!” 陈惜墨笑道,“接我们的贺老师把这边的情况在来的路上也说过了,我们没问题!” 齐教授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学生,欣慰点头,脸色却凝重,“挖掘和保护的困难远远不止来自于自然天气和地理上的困难,还有虎视眈眈的盗墓贼。” 余北阳不可思议的道,“ZF已经干预,盗墓贼难道还贼心不死?” 齐教授点头,“之前就发生过盗墓贼伪装成附近村民尾随落单的考古工作者,趁天黑将工作者打晕,盗走了文物的事件。” “甚至上个月,清理3号墓的陪葬品时,一些村民一哄而上哄抢文物,说是他祖上给他托梦,这墓里的宝贝都是他们家的。那次事情闹的很严重,村民打伤了五六个考古工作人员,其中一人还被村民用锄头打成了重伤,如今还在住院!” 陈惜墨惊讶道,“这也太猖狂了吧!” 齐教授喝了口水,摇头叹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加上这些人愚昧无知,做出什么事来都可能!” 余北阳恍然,“怪不得我在外面看到了放哨楼。” 三人正聊天时,有人敲门进来,是食堂的后勤人员,手里提着食盒,恭敬道,“齐教授,您今天回来的晚,我们特意给您留了饭菜,知道有两位您的学生到了,饭菜也一起送过来了!” 齐教授忙起身,“辛苦!” 陈惜墨和余北阳也过去,将食盒接过来。 “你们先用饭,餐具我们等会儿过来收拾。”后勤人员热情客气的道,之后退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食盒打开,里面是三四个人的菜量,余北阳将一盘清炖羊肉放在陈惜墨面前,“咱们惜墨大小姐馋这个羊肉馋了一路了,赶紧让她解解馋。” 齐教授温雅笑道,“惜墨这个贪吃鬼,到了这边要遭罪了!” 惜墨“嘿嘿”的笑,“不是有羊肉吗?” “怕你吃上两天就够了!”齐教授打开自己妻子腌制好的雪菜放在桌子中间,“我老婆做这个是一绝,绝对不是我夸大,你们尝尝,配羊肉也刚刚好。” “我先来一口!”余北阳激动道。 “去!”陈惜墨挡开他的手,嫌弃道,“师娘给师父做的,千里迢迢带过来,肯定是师父先吃第一口!” 余北阳“啧”了一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一定是饿糊涂了,才忘了尊卑礼仪!” 陈惜墨和齐教授都被他逗笑,因为余北阳的开朗和幽默,这个异地他乡的第一晚也变的温馨起来。 吃完饭,齐教授知道陈惜墨两人坐了一天的车,让两人先回去休息。 但是陈惜墨和余北阳都很兴奋,没有半点睡意。 齐教授便将两人留下来,给他们讲了现在关于越王墓群的挖掘情况,以及重点要保护的1号和3号墓。 “这两个墓的盗洞最多,甚至有两个盗洞直接挖到了主墓室,不知道怎么回事,盗洞虽然通了,主墓室的棺椁却没遭到破坏,陪葬品也还在。但是墓道的壁画之前被积水淹没,现在积水虽然抽干了,壁画却在以极快的速度腐化……” 齐教授又带两人看了这几个月出土的各种文物,陈惜墨眼睛一眨都不舍得眨,尤其是对那些精美的玉器、漆器,以及用来祭祀的巨大青铜器,她眼中满是震撼和激动。 这一刻,她身体里的血在汩汩涌动,似觉醒,似共鸣,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 她脑子是空白的,语言是空白的,唯有眼前的这些从几千年前,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跳跃到她眼前的文物,是鲜活的! 一直到很晚回到宿舍,陈惜墨心里仍然难以平静。 她只懊悔自己怎么没能早点过来? 不过庆幸的是,她已经来了! 第二千五百六十八章 专治嘴硬 次日,江城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明非到了分公司,将纪川叫到自己办公室,询问和浩明合作项目的进度。 纪川将自己手里的文件递给明非,“明总先看这几个项目的方案,CB项目的事,等下我还是让何夕亲自和您汇报吧。” 明非倏地抬头,“何夕?她在哪儿?” 纪川拿出手机给何夕打了个电话,“明总过来了,你忙完到总裁办公室来一趟。” “好,我们等你!” 明非一直看着纪川挂了电话,一双邪肆妖媚的眸子里波光闪烁,唇角无法抑制的上扬,又故作漫不经心的道, “她、回来上班了?怎么没告诉我?” 纪川笑道,“明总这么忙,何夕说这点小事,就不通知您了!” 明非几不可查的哼一声,低头看文件,自言自语的道,“你到是听她的,这公司是谁做主?” 纪川表情一凛,“当然是听明总的,回去我就批评何夕,扣掉她这个季度的绩效。” “那倒也不用!”明非抬头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急了,再看着纪川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由得乐了,“好啊,纪川!我看该扣绩效的是你!” 纪川笑的温雅,“只要明总高兴,我的绩效随便扣!” 明非听出他话里的一语双关,笑了笑,认真的讨论起工作来,“方案做的不错,纪总的专业能力是我最放心的!” 纪川谦虚道,“是明总信任,给了我机会!” …… 半个小时后,何夕敲门进来。 纪川起身,“我的工作汇报的差不多了,何夕,你和明总谈吧。” 何夕微一点头。 等纪川走后,何夕坐到他刚才的位置,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资料,“这些都是关于CB项目的最新材料,我做了整理、” 明非坐在巨大的办公桌的对面,一双长眸慵懒肆意的盯着何夕,看着她严肃的样子,越发的想笑,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哀怨, “回来也不告诉我!” 何夕垂眸看着手里的资料,闻言头也没抬,淡声道,“既然不走了,自然要找工作,现在工作不好找,回来跟着明总混饭吃更容易些!” “这样啊、”明非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嗯?”何夕抬眸,五官清冽。 明非眯眼一笑,“晚上请我吃饭,你辞职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何夕没说话,就这样淡淡的看着男人。 明非脸上得意的笑容一点点褪去,讪讪笑道,“我请你。” 何夕微挑了一下眉,继续低头看文件,声音沉静,“让明总破费了!” “不破费,应该的!”明非又笑起来,笑的一双眼睛弯弯的,倾身靠近,托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何夕,“晚上想吃什么?” 何夕翻了一页资料,淡声开口,“坐回去,先听我汇报工作!” “哦!” * 甘州的早晨滴水成冰,当风吹起来的时候,流动的空气像刀片一样割在脸上。 陈惜墨一时还无法适应,出门的时候把最暖和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厚厚的围巾也将脸遮挡住,被余北阳嘲笑像狗熊进村了! 陈惜墨想踹他一脚,发现羽绒服太长,腿根本抬不起来,最后只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然而还没走到停车的地方,余北阳就笑不出来了,嘴唇被冻的干裂,一笑生疼。 他缩着肩膀去追陈惜墨,“陈老师,把你那围巾给我戴戴呗!” 陈惜墨送给他一声不屑的嘲笑。 齐教授回头笑了一声,“这里的风专治你这种嘴硬的!” 余北阳打了个哆嗦,快步往车上跑。 车子离开镇子,沿着长长的柏油路驶去,车外的景色渐渐变成了荒野和群山,阳光洒下来,那种苍凉壮阔的美带着极大的冲击力,瞬间征服了所有人。 甚至让人忘记了寒冷。 车内一片安静,陈惜墨痴痴的看着道路两侧无尽的荒野,突然想到了三年前和明左的那一趟无人区之行。 算起来,应该快四年了吧。 没想到再次见到这样的景致,会是多年以后她到了这边工作,心中不免有一种千帆已过万重山的感慨。 过去的种种,已不值一提。 一个小时后,开始进去墓群所在区域,周围多了哨岗,时不时可以看到骑马巡视的便衣特警。 可见盗墓贼仍然猖獗。 虽然风险大,但一旦得手便是一劳永逸,所以很多人冒着生命的危险来试险。 古墓遗址经历了几千年的日夜交替,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隆起的山坡,并没有明显的标记。山坡上荒草丛生,乱石林立,谁也无法想象在这个不起眼的山坡下,竟然藏着数十座大小不一的古墓。 如今山坡上有考古队驻扎,将墓群分区挖掘,人工的迹象也越来越多。 下了车后,齐教授出示工作证,警卫人员放行,三人往里面走,也陆续见到了更多的考古人员,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和齐教授打招呼。 一路走过去,在齐教授的指引下,陈惜墨和余北阳才在草木中间发现一些碑文。 余北阳激动的蹲下身去看碑文上的字,他擅长表意文字,如甲骨文、殷墟文化的文字翻译,所以看到这种古碑文就恨不得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 齐教授道,“这些碑文上大多是图纹,文字极少,我们建立了专门的拓文室,回去后带你看,正好你可以帮忙翻译一下。” 余北阳激动的转头,“好啊,我就说我不是来吃白饭的吧!” 齐教授摇头叹笑。 余北阳将碑文上的土擦拭干净,看了又看,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之后齐教授又指了几处盗洞给陈惜墨两人看,看着和七岁孩童的头差不多大小的盗洞,齐教授感慨道,“这些盗墓者也是一身绝活,可惜用错了地方。” 很快到了1号墓穴外,通过墓外的安检,齐教授带着两人正式进入古墓。 墓道幽长,一进去光线骤然变暗,一股森冷死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甬道由上而下,两侧都是有半人高的巨石砌成,脚下石阶也都是整块的青石,宽度可容两人并肩而行,石壁上每隔三米挂着一盏白炽灯,灯光似被黑暗吸收,在甬道内变的格外清冷。 踩在石阶上面,厚重的感觉如同几千年前的历史被一同踩在了脚下。 第二千五百六十九章 进入状态 陈惜墨和余北阳都安静了下来,一步步跟在齐教授身后,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下墓,但是这样长的甬道却是第一次走。 时空交汇,他们和几千年前建造这座古墓的工匠走了同一条路,陈惜墨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墓壁,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震。 余北阳拽了她一下,“不要乱碰,小心摸到亡灵。” 齐教授回头笑道,“乱说什么,你可是专业的文物修复师。” 余北阳本来就是和陈惜墨开玩笑,闻言问道,“老师,你们第一次下墓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齐教授眼神坚定,“没有,一切都正常!” 余北阳反而有些失望,“这么大的墓,难不成连个机关都没有?” 齐教授意味深长的道,“当然也有!” “跟我们说说!”余北阳立刻来了兴致。 陈惜墨也竖起耳朵听着。 齐教授却讳莫如深的道,“这个涉及的方面还是挺复杂的,等以后慢慢给你们讲!” 穿过长长的墓道,几人到达第一个墓门,墓门是石门,之前似是被人硬生生撬开过,边角的位置都损坏了。 挖掘工作开始后,经过专业考古学家的研究,找到了正确开启墓门的方法,如今石门是向着两侧开启的状态。 巨大且厚重的石门上雕刻着各种繁复的图纹,齐教授将头顶的灯全部打开,给两人介绍,“根据文学家考究,这石门上的图案是两种祥瑞神兽,专门用来守宅的。你们看这边的图案,这是第一次在古墓中出现,对于研究殷商以前的历史,是一个巨大的发现……” 关于石门上的雕刻,齐教授讲了足足二十分钟,三人才越过石门,继续往里面走。 过了石门,前面是一座将近三米高七米宽的照壁,照壁上描绘着精美的图画,虽然壁画遭到损坏,也因为时间太久褪色,但仍然可以看出画面里的大致内容。 主要是描述墓主死后住在天上宫殿的情形,有巍峨高大的房屋,有满是琪花瑶草的花园,还有各种美人、瑞兽…… 余北阳边看边嘲讽道,“这些王侯都幻想自己死后成仙呢!” 齐教授给两人讲解了壁画上每个图案代表的内容,又说道,“墓室之前进水,壁画下面被浸泡,侵蚀严重,这次保护和修复的重点之一就是这面壁画,我带你们去看看其他地方,等下我们回来细说。” 整个墓室很大,有回廊,有左右耳房,有存放棺椁的正殿,只各种陪葬室就有六个。 墓主完全是把自己的墓穴当成死后居住的房屋来建造的。 尤其站在金碧辉煌的主殿,陈惜墨看着中间金丝楠棺椁时,心中感想万千! 齐教授带两人参观完,了解了墓主的信息后,正式开始他们的工作。 现在考古的工作主要分为挖掘、保护、修复,以及清理出土文物几个部分。 现在最棘手的事,就是修复墓内被损坏的壁画。 虽然在地下,但是仍然阴冷潮湿,陈惜墨工作要脱了羽绒服解了围巾,一会儿的工夫就被冻的脸色发白,手脚也渐渐麻木。 齐教授倒是适应了这里的寒冷,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他看向两人,“休息一下吧,喝点热水!” 余北阳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时的要停下跺脚取暖。 陈惜墨倒了热水给齐教授和余北阳,“你们也喝点热水。” 三人停下来休息,陈惜墨趁机去陪葬室看考古人员清理那些陪葬品,这里被盗墓贼进来过,夏天下雨的时候,雨水顺着盗洞进来,冲塌了墓室的一角,泥土和砂石覆盖了半个墓室,所以清理起来也更加困难。 然而当那些金器玉器被挖掘出来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仍然惊艳众人,其中有一只尖嘴彩羽的鸟,鸟眼为琉璃,鸟羽是彩玉,巧夺天工的雕刻,让陈惜墨睁大眼睛,满心震撼。 考古老师小心捧在手心端详半天,惊愕道,“这是一种灭绝的鸟类,在史书上出现过,史学家一直对它的真实性存疑,以为是古人想象出来的,这只鸟的出土足以证明,它的确存在过。” 陈惜墨激动的上前去瞧,“这要是给那些文学家看到,不知道会不会兴奋的晕过去!” 另外一个老师问陈惜墨,“你是后勤志愿者?叫什么名字?” 陈惜墨眼珠转动,弯眼一笑,“各位老师好,我叫陈惜墨,对考古特别感兴趣,所以想来和老师们学习一下。” “这里轻易不让人进来的,但是你这孩子讨喜,我们给你开特权。”老师笑了一声,马上又严肃起来,“但是不许带手机,不许拍照。” “我保证!”陈惜墨兴奋的眼睛都亮了。 又走过来一个考古的老师,对陈惜墨招手,“小姑娘,过来看看这个盗洞。” 盗洞的位置竟然没塌陷,现在仍然可以看到。 “盗洞怎么了?”陈惜墨好奇问道。 那老师一脸深不可测,“这个盗洞开的位置非常玄妙。” 陈惜墨瞪大眼睛,“怎么说?” 老师给指了一下,“按照盗洞挖掘的方向,原本不是从这里进来,可是他挖掘的时候,墙壁上的一块巨石挡住了他,他只能将盗洞的位置往左偏移,偏移了大概两米,就是这两米的距离,让他从这间墓室中什么都没带走。” 陈惜墨越发的好奇了,“为什么?” 其他老师都一副凝重的表情,对陈惜墨道,“这个、还在研究!” 说完都笑起来。 陈惜墨以为老师们逗她玩,便也没再追问这件事,继续去看让她感兴趣的陪葬品了。 接下来的两天,陈惜墨每天的工作都是这样,修壁画,冻的手握不住工具了,就跑去看考古老师们清理陪葬品,两天的时间,陈惜墨就和这些老师混熟了。 考古人员自来了以后,几个月的时间都在地下,也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见陈惜墨好学又聪明,一下子像抓住了一个绝佳的倾听者,恨不得所有能说的,都告诉她。 但是其中一个老师有点“精明”,私下里和另外几个老师道,“不能什么都告诉她,万一她都知道了,以后就不来了!” 其他人“恍然”,纷纷对提议的人竖起大拇指,“还是姜老师博学多识!” “姜老师老谋深算,我等甘拜下风!” …… 这两天内发生了唯一一件不平常,引发大家讨论的事,就是小镇上曾经的废旧公社被人买了,正在推倒重建。 地点就在陈惜墨他们的住宿楼对面。 第二千五百七十章 遇险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有的人说买地的人是镇子上的居民,在外面发财了,回来建别墅光宗耀祖;也有的人说是外地人买的,要在这里建个餐厅。 “在这山沟里盖餐厅?这人脑子进水吧!”其他吃饭的人嘲笑道。 说话那人道,“我昨天去超市买东西,正好碰到工地上干活的工人也在,听他们说的。” 陈惜墨和同屋的赵娜一起吃饭,听着隔壁桌的人讨论,并没有往心里去,吃完饭便准备去工作了。 出门的时候,车子正好经过对面工地,陈惜墨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想起早饭时听到的话,不由得一笑。 也许这里的生活真的太枯燥了,每天寝室、食堂、墓地三点一线,再没有其他娱乐,所以镇子上盖个房子也让大家那么好奇。 * 进入墓群后,齐教授叮嘱两人,“你们两个先过去,照常工作就行,我去3号墓那里看一下。” 这两天下来陈惜墨和余北阳已经熟悉各自的工作流程,听到齐教授的话,痛快应声。 三人分开,陈惜墨和余北阳往1号墓的方向走,快下墓的时候,陈惜墨发现陈教授让她拿的计量工具还在她包里,她转头对余北阳道,“你先进去,我把工具给齐教授送去。” “好!”余北阳道了一声,先下墓了。 陈惜墨转身往3号墓走,为了能快点追上齐教授,所以她走的很快,走到半路突然听到齐教授的急呼,“什么人,站住!” 陈惜墨一惊,寻着声音抬步跑过去,很快就在一个小山坡下,看到陈教授正追一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手里却提着一大包,包里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很重,男人踉踉跄跄往前跑。 脚下都是碎石,加上男人背着一个沉重的包,慌乱下突然跌在地上。 齐教授跑过去想抓住男人,男人猛的回头,捡起一块石头砸在齐教授的头上。 陈惜墨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快步跑到齐教授身边,看到他头上的血,惊慌喊道,“老师!” 齐教授艰难抬头,“快去拦住他,快去!” 陈惜墨点头,起身向着继续逃跑的男人追去,她动作轻盈,跑的很快,一把抓住男人的包,用力往地上一扯。 男人被沉重的包坠得向后一仰,大概是被石头硌到了后背,疼的龇牙咧嘴,随后故技重施,抄起一块石头想把陈惜墨砸倒。 陈惜墨早有准备,灵敏的闪身躲开。 男人起身想跑,陈惜墨紧紧抓着包不放,“警卫很快就会过来,你跑不了的!” 男人皮肤黝黑,一脸的阴狠,挥拳向着陈惜墨的脸打去。 陈惜墨再次闪开,脚却绊在石头上,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然而就算如此,她仍然死死的抓着包带不肯松手。 男人一咬牙,掏出一把刀来,操着本地口音威胁道,“都是你们不要的东西,给俺们一点怎么了?再不松手我就杀了你,你年纪轻轻的,别为了这点东西送命!” 荒原上狂野的风将陈惜墨的短发吹的凌乱,遮住了她稚嫩净白的面孔,只一双眼睛倔强坚韧,“你一件也不许带走!” “你特么脑子是不是有病?国家挖了那么多宝贝走了,还在乎这一点,你用得着这么拼命?”男人拿着刀往陈惜墨身上比量,眼神凶狠,“我真会杀了你的,我真的会动手!” 陈惜墨冷声喝道,“偷盗国家文物是重罪!” 男人一咬牙,拿着刀向着陈惜墨抓包的手砍下去。 陈惜墨拽着包,利用包的重量牵制男人,左右闪躲,迎风喊道,“我劝你放下东西赶紧跑,等下想跑也来不及了!” 两人正拉扯间,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开枪了!” 四五个警卫向着这边冲过来。 男人看着围过来的人,脸上闪过一抹慌色,犹豫一瞬后,扔掉包,转身便跑。 陈惜墨还在和他拉扯,被他一甩,失重下再次重重倒在地上。 警卫们去追人,其中一人跑到陈惜墨身边,关心道,“没事吧?” 陈惜墨将装着文物的包交给警卫,不顾身上的疼痛,起身去看齐教授。 齐教授看到陈惜墨,先问道,“文物呢?” 陈惜墨拿出随身带的纸巾帮齐教授的伤口止血,见齐教授伤的严重,手忍不住微微颤抖,“文物没被偷走,警卫去抓人了,您别担心了!” 刚被那男人用刀指着的时候没慌,现在却慌了神。 齐教授听到文物没丢才松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其他的考古人员闻声也都围过来,余北阳也来了,大家围着齐教授,手忙脚乱的拨打急救电话。 余北阳急声道,“不要打电话了,来回太耽误时间,我开车送老师去医院。” 然而当众人去扶齐教授的时候,齐教授费力睁开眼睛,沙哑开口,“不、我不去医院,就是流了一点血,没事!” 镇子上只有小诊所,去医院的话要去百里外的市内,齐教授说什么都不肯去。 陈惜墨安抚道,“好好,不去医院,我们先回镇上去,您这样也没办法工作!” 齐教授这才点头。 众人一起将齐教授搀扶到车上,余北阳开车,带着齐教授回去。 偷盗文物的村民已经被抓住,暂时关押在镇上的派出所内。 陈惜墨联系了基地的工作人员,所以等他们一到,诊所的医生已经在等待了,给齐教授包扎了伤口,做了简单的检查,最后提议道,“最好还是去市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不去,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齐教授听到医生的话马上反驳。 他伤口流了很多血,声音虚弱却倔强! 陈惜墨和余北阳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无奈,她小声劝道,“您去做个检查,如果没事我们都安心,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没有病检查什么?就当自己摔倒了磕了一下,说了没事!”齐教授不耐的道。 旁边的医生忙道,“那就先观察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余北阳见陈惜墨羽绒服划破了几个口子,脸上也有几处划痕,忙道,“你也让医生看一下吧!” 陈惜墨不在意的道,“就是摔了几下,还好穿的厚!” 基地的领导闻讯都陆续赶来看望齐教授,看到陈惜墨在,夸奖道,“你是齐教授的学生?一个女孩子,还这么年轻,敢和歹徒搏斗,很英勇啊!” 陈惜墨笑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知道不能让他把文物带走!” 第二千五百七十一章 怕不怕? “做的很好,但是也要注意安全!”领导连连点头,“你和齐教授的事迹可以写个专稿报道一下,宣传一下这种不顾个人安危的大无畏精神,另外也震慑警告一下那些仍旧隐匿在暗处觊觎文物的人。” “不用了吧!”陈惜墨看了眼齐教授,见齐教授也要出声反对,忙道,“如果报道的话,记者过来采访,老师肯定休息不好,还是别报道了!” 她可一点也不想上新闻,齐教授也是。 余北阳也道,“现在报道的话,对齐老师和惜墨的安全未必是好事。” 领导考虑了一下,“说的也对,暂时让齐教授养好身体最重要,那发专稿的事以后再说。” 陈惜墨轻吁了口气,眼尾看到余北阳偷笑的表情,没好气的剜他一眼。 一直快到中午,齐教授要休息了,众人才离开。 余北阳和陈惜墨一起往外走,他自责道,“是我的错,老师之前就提醒过我们一直有想盗文物的村民,我以为周围有警卫,那些人没那么明目张胆,是我疏忽了!” 陈惜墨道,“我们都没想到,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余北阳“嗯”了一声,感慨道,“不过说真的,这次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可没想到你这么勇敢!那人拿刀威胁你的时候,说实话,你怕不怕?” 陈惜墨想了想,坦诚笑道,“那人想杀我的时候我没害怕,他拿刀要砍我的手我真有点怕,怕没了手,就不能做文物修复师了!所以我也吓唬他,想让他放下东西赶紧跑。” 那是她唯一能想到自救的办法,总之,让他带走文物是不可能的! “怕是对的,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余北阳拍了一下她肩膀上的沙土,“今天不去墓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齐教授这边有我!” 虽然两人平时吵吵闹闹,嘴上谁也不服谁,但关键时候,余北阳总是像个兄长一样的照顾陈惜墨。 她点点头,“我去换件衣服,等会儿和你一起去看齐教授。” * 回到宿舍,同屋的赵娜帮惜墨带了午饭回来,关心问道,“齐教授的事我们都听说了,齐教授现在怎么样?” 齐教授的房间外一直有警卫,他们想去看望被拦在了外面,说齐教授需要静养。 “头受了伤,其他还好。”陈惜墨安抚笑道,“让大家放心。” 赵娜道,“等齐教授好点,我们再去看望他。” 她打量了一下陈惜墨,“你先吃饭,我去帮你拿药,脸上的伤要清理一下。” 陈惜墨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只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柔 软的羊毛簇拥着她粉白的脸蛋,软糯可爱,“谢谢!” 赵娜出去了,陈惜墨草草清洗了一下,坐下来吃饭。 吃完饭,赵娜还没回来,陈惜墨去浴室洗了头发,刚洗完,就见赵娜匆匆进了门,脸色有些难看。 陈惜墨手里拿着毛巾正擦头发,惊愕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赵娜支吾了一声,“我帮你擦药,下午你别出去了,在宿舍休息吧。” 陈惜墨越发觉得不对,刚要问赵娜,就听到窗外有吵闹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什么事?”陈惜墨往阳台上走。 “惜墨,别过去!”赵娜喊了一声,想拦陈惜墨却没拦住。 陈惜墨已经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只见一群人向着宿舍楼这边走过来,手里拿着各种种地的工具,一路骂骂咧咧,方言普通话都有,等他们走近了,声音越发的吵,陈惜墨也听清了几句, “哪个不要脸的抓的我家男人?” “你们挖坟还有理了?那墓里的东西埋了几千年,凭什么就是你们的?” “你们挖走不也是自己卖了,把钱装进你们自己的腰包里,装什么清高道德!” “谁抓的我男人有种给我出来,老娘撕了你这个表子的脸!” “马上把人放了,否则别在我们村里待着,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 楼下乌泱泱站了一群人,那个偷盗文物的村民是本地人,一出事,家族里的叔伯和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站在楼下叫嚣辱骂,越骂越难听! 赵娜来的时候就远远的遇到了这些人,所以才想让陈惜墨待在宿舍别出去,没想到这些人又找到宿舍这边来了,她气的脸色发青, “他们还有理了!” “愚昧无知!” “胡搅蛮缠!” 赵娜本是个文雅内向的女孩,此刻把她能想到的骂人的话都用上了! 警卫们跑过来,驱赶这些村民,村民根本不怕,和警卫纠缠吵闹,扬言让考古队放了那个男人,否则他们赖在这里就不走了。 警卫们解释,人不在这里,在派出所,而且那个男人犯的是偷盗文物的重罪,他们闹也没用。 这些人自然不会听,仍旧大声嚷嚷着要考古队还她家男人。 其中有个女人,大概是偷文物的男人的老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你们把我男人抓了,以后我和孩子还怎么活?” “我男人要是有事,我们也不活了!”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四口啊!” 很快来了更多的警卫人员,告诉他们,如果继续闹,就将他们全部送到派出所关押起来,这些人才有点怕了,一边谩骂一边走了。 陈惜墨的手机响,是余北阳打来的电话,“我听说家属来闹事了,都是一些没有文化的刁民,你别出去,这些人没有理智。” 陈惜墨道,“放心,我不会出去和他们理论。” 她做的是她职责所在,是她应该做的,她问心无愧! * 吃完饭,陈惜墨怕因为自己把村民引到齐教授那里,便和赵娜等人一起去工作室清理出土的文物。 余北阳打了电话让她放心,他会照顾齐教授。 工作站内,其他文物修复师知道陈惜墨是齐教授的学生,听说她专业技能卓越,遇到难题纷纷来找她请教。 陈惜墨知无不言,只要自己懂的,都会详细的讲解传授。 一个下午,陈惜墨认识了很多不同地方的文物修复师,也让更多的人知道了陈惜墨这个名字。 只要提到,无不折服夸赞。 有的人,在某个领域天生就是有天赋的,胜过旁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 而陈惜墨,有天赋,又努力! 傍晚,残阳照进工作室的时候,一个警卫过来,喊道, “陈惜墨,陈老师在吗?外面有人找。” 第二千五百七十二章 不放心,所以来了 陈惜墨第一反应是那个偷盗的人家属又来找她了,想到警卫在,也没什么好怕的,陈惜墨应了一声,放下工具往外走。 出了办公楼,烈风扬沙,扑面而来,陈惜墨将衣领往上拽了一下,跟着警卫去见找她的人。 一棵光秃秃的杨树下,站着一道高 挺的身影,风沙下,男人身姿如松,坚毅挺拔,一张冷峻的面孔,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让人瞬间心安下来。 陈惜墨脚步一顿,怔怔的看着男人,寒风刺骨,她浑身的血液却像沸腾了一样的涌向心脏,天地辽阔,那人站在如血残阳中,一双隐着锋华的墨眸,和她梦里一模一样。 风越发的凛冽,沙子吹进眼睛,磨的她很快湿了眼眶。 男人抬步向着她走过来,看到她脸上的伤痕,长眉一皱,不由的抬手抚上去,“怎么搞的?” 男人的手平时温凉粗砺,此时抚在她脸上,掌心却是那么温热。 风沙肆虐,寒意刺骨,都消融在他的手掌下。 陈惜墨哽了一下喉咙,嘶哑开口, “明左。” “受委屈了?”明左俊脸一沉,“发生了什么事?” 陈惜墨却忍不住笑起来,抿唇摇摇头,“没事,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难不成是路过?”男人低声笑道。 陈惜墨心头又酸又软,股股暖意上涌,风吹在身上都感觉不到冷了。 她忍住心口强烈的心绪,轻声问道,“你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下了飞机过来要六个小时,她算算时间,明左应该连午饭都没吃。 “嗯。”明左点头,“顺便给我说说你的脸怎么伤的?” 陈惜墨抬手摸了一下,“很丑吗?” “没有,就是让人很担心。”明左沉声道。 陈惜墨眼眸盈盈,“等下我和你说!” 刚到晚饭的饭点,食堂里吃饭的人不多,陈惜墨拿着餐盘去打饭,特意和打饭的师傅道,“我朋友来了,麻烦多给他打一点饭,羊肉也多来一点,谢谢叔叔!” 打饭的师傅给她放了一大勺,看了眼她身后的明左,笑呵呵的问道,“是男朋友吧?” 陈惜墨脸上滑过一抹窘色,却大方骄傲的笑道,“是啊,他来看我!” “今天的煎鱼也不错,给你男朋友来两份,不够吃再过来。”师傅热心的叮嘱陈惜墨。 “好嘞,谢谢!” 陈惜墨端着餐盘回去,找了个位置招呼明左去坐。 明左看着快要堆成山的饭菜,问道,“几个人吃?” 陈惜墨眼眸如水,“你自己,我午饭吃的晚,还不饿。” “在你眼里,我是逃难来的这里?”明左戏谑的看着她。 陈惜墨“噗嗤”笑出声,“怕你饿。” 她那么开心,说话的时候唇角一直上扬。 明左坐下,看着她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陈惜墨把今天在墓群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就是拉扯的时候摔在了地上。” 明左蹙眉,“身上有伤吗?” 陈惜墨摇头,“穿的厚,扛揍!” 明左眉头皱的更紧,“还有心情开玩笑?东西丢就丢了,万一他真动刀杀人怎么办?” 陈惜墨立刻左右看了看,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明先生,你可不是普通人,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能随便说!” 明左语气认真,“没什么不敢说的,对于我来说,再珍贵的文物也没你重要!” 陈惜墨心头一暖,故作轻松的勾着唇角笑道,“我有分寸的,我看到他眼神慌乱,就知道他也怕,而且他说话的口音是本地人,冒险来偷盗肯定是为了家里人,既然他有家人做事就会有顾虑,所以他肯定不会杀人,只是拿刀吓唬我。” 明左长眸深邃锐利,一眼看透面前的女孩,“当时,你真的想了这么多?” 陈惜墨被看穿,脸上一窘,忙伸手拿筷子递给明左,“快点吃饭吧,都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明左拿起筷子吃饭,突然又抬头问道,“他家里人有没有来闹事,找你麻烦?” 陈惜墨睁大眼睛,“你简直神了,这都能猜到?” 明左眉目沉稳,缓缓开口,“本地人长期处于半封闭的环境里,思想守旧愚昧,还会对外来人有排外的情绪,他们怕本地公安机关的人,却不怕你们,自然会来这里起哄闹事!” 陈惜墨不以为意,“我又没做错,随便他们闹,而且周围有警卫,不会让他们做出过分的事来!” 明左没说什么,只问道,“齐教授怎么样?” “头上的伤口被砸的不轻,但是他不肯去医院,等下你吃完了饭,我带你去看他!”陈惜墨道。 明左在博物馆帮她一起修画的时候见过齐教授,也算认识。 明左点头,“好!” * 吃完饭,两人一起往齐教授住的地方走,陈惜墨迟疑了一瞬,转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左墨眸看向她,“刚来就想让我走?” “当然不是!”陈惜墨耸肩笑了一下,垂眸轻道,“我想、有个心理准备。” 明左握住她的手,没说话。 到了齐教授住的地方,敲门进去后,余北阳也在,惊愕的看着明左,“明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会是为了上午的事来的吧?” 说完又觉得不对,时间也对不上,就算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能赶过来。 陈惜墨道,“他过来看我,碰巧而已。” 齐教授坐起来,笑道,“明左,我没记错名字吧!” 明左走过去,“齐老师躺着就好,您觉得怎么样?” “小伤,问题不大!”齐教授打了点滴,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你来看惜墨?” 他笑道,“才来两天,就不放心了?” 陈惜墨一窘,“老师!” 明左却坦然笑道,“是不放心,所以我来了!” 此时陈惜墨还没反应过来明左这句话的意思,其他人也没多想,正说话时,又有人敲门进来。 余北阳迎上去,是甘州省区文物局的几位领导,来看望齐教授。 几人往里面走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人看到明左一怔,“明、先生!” 明左转眸看过去,微一点头。 陈惜墨眼神有些诧异。 齐教授先开口问道,“张局也认识明左?” 张局笑起来,“明先生是上面调过来,保护大家安全的,你们还不知道吗?” 陈惜墨眼眸睁大,倏地看向明左。 第二千五百七十三章 没有什么能再把我们分开! 不只陈惜墨惊讶,其他人也都面露诧色。 齐教授看了眼陈惜墨,意味深长的笑了,“竟然有这事!” 张局坐在椅子上,解释道,“齐教授出事之前,考古队遇险的事就屡屡发生,我们一直在考虑怎么解决各位老师的安全问题。墓群面积广,警卫不足,考古队对地理环境没有本地人更熟悉,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实际问题。” “我们正犯愁时,上面派了明先生过来,带了更先进的监控和侦查设备,还有五十名便衣警员,我赶过来通知你们这个好消息,路上就听到了齐教授遇险的事。” “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我难辞其咎啊!” 齐教授是国家高级文物修复师、考古学家,国宝级人物,若是在他管辖的地方出了事,他这个局长也该卸任了。 “我没事,张局不用担心。”齐教授笑呵呵道,“不过明左过来,真是个好消息。” 他看向明左,笑的别有深意,“辛苦了!” 明左眉眼深邃沉稳,“任务所在,不辛苦。” 陈惜墨心怦怦直跳,撩开毛衣的袖子,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她皱眉,心里却抑制不住的欢喜。 他来了,不走了! 当然,齐教授看她的眼神她也懂,明左就是为了她,才来这里工作。 天黑以后,众人从齐教授这里离开,余北阳去安顿省区的领导,陈惜墨和明左沿着办公区到宿舍楼的小路慢行。 这里实在没什么风景,连路灯都蒙了一层厚厚的沙尘,照出来的光显的乌突突的。 荒凉、寂寥,所以很多人在这里待不下去,不只是恶劣环境造成的身体不适,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心理上无法承受。 她有理想和热爱支撑,从来不觉得苦,甚至觉得在这里的生活比在博物馆工作更多彩多姿。 可是明左呢? 她转头问男人,“你来这里,在凌氏的工作怎么办?” 明左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冷的手全部握在掌心里,语调裹了寒气,越发多了几分深沉,“我来之前都安排好了,所以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忙,你来的那天都没来得及送你,生气了吗?” 陈惜墨立刻摇头,“当然没有!” 就算她不知道他为了来这里忙着交接工作,她也知道他不来送她,肯定是因为脱不开身。 她从来没怀疑过其他的。 明左微微垂眸,混沌的黑暗中,他眼眸漆黑炯澈,“我说过,没有什么事能再把我们分开。” 陈惜墨脚步一顿,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我要在这里待多久吗?” 明左长眉挑了一下,“有什么关系?” 陈惜墨忍不住笑起来,笑的两眼弯弯,“你来这里的事,元伯伯知道吗?” “知道,他很赞成。”明左点头,“他说,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陈惜墨心里异常感动,打趣笑道,“我还以为,他会怪我把他最喜欢的儿子拐到山沟里来了。” “他不会这样想,你知道的。”明左笑。 陈惜墨轻轻摇晃着他的手往前走,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何夕,是不是知道你来找我的事?” 明左“嗯”了一声。 陈惜墨恍然,怪不得何夕临时改了主意不来了,她又想到自己和明非“串通”的事,越想越觉得可笑,她和明非私下里有“谋划”,原来明左和何夕也商量好了! “你什么时候告诉何夕的?”陈惜墨笑着问道。 明左想起在福利院的那个下午,他和何夕坐在长椅上一起等陈惜墨,两人聊了很多,聊陈惜墨在他不在的这几年里的变化,也坦诚聊了何夕对惜墨的感情。 何夕问他,如果惜墨真的两三年才回来,他会等她吗? 他告诉何夕,他不用等,他会去她在的地方陪着她。 何夕怔了片刻,缓缓点头,“那就由你去陪着她吧,她也更希望那个人是你!” 她语气里带着放松和释然,似是终于相信明左对陈惜墨的感情,也终于放心,并且毫无顾虑的退出了。 “何夕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明左道,“希望明非这次能抓紧!” “会的!”陈惜墨对明非很有信心,“他能让何夕留在江城,就说明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以何夕的性格,如果她对明非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绝不会留下的。 她做事完全凭喜好和感觉,不会被任何其他的绑架。 所以她对明非不是感激,不是还人情,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快走到宿舍楼了,陈惜墨问明左,“你住哪里?” 宿舍楼分为前后两栋楼,前面是男寝,后面是女寝,这是普通宿舍,像齐教授他们,还有单独的公寓楼。 公寓楼并没有多豪华,一样的陈设简单,只是更靠近办公楼,方便他们开会、商量内部事务。 明左道,“我暂时不住这里,但是很快会调过来。” 陈惜墨眼珠一转,“我们算不算同事了?” 明左点头,“算!” 他是来保护她的,他的工作也是守护她! 陈惜墨脸蛋被风吹的酡红,眼眸如星子般晶亮闪烁,“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能共事!” 缘分总是让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 明左将她的围巾往上拽了一下,挡住肆虐的寒风,“外面太冷了,回去休息吧!” 陈惜墨点点头,却站在那没动,被冻的发麻的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麻酥酥的疼,她垂眸轻声道,“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这感觉、怎么真像同事偶遇一样。” 明左笑了一下,伸臂将女孩抱进怀里。 陈惜墨马上张开双臂环住他精瘦的腰,心里有什么稳稳落地,像是厚厚的积雪落下来的踏实感。 衣服很厚,却依旧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陈惜墨在他怀里抬头,围巾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清透的秋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男人,“看到你我很开心!” 明左眸色幽深如夜,抬手将她脸上的围巾按下去,随后低头吻在她唇上。 他已经错过了三年,怎么可能再有另外一个分别的三年? 风很冷,却抵挡不住他的火热,要将她融化在这个寒夜中,陈惜墨闭上眼睛,接纳他的火热和狂烈,用最真实的触感,证明这一切不是梦。 第二千五百七十四章 心情截然不同 回到宿舍的时候,陈惜墨脸上的笑还没褪去,脸红扑扑的,一双清眸水波盈盈。 赵娜正伏案写工作日志,回头看向陈惜墨,柔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村里人闹事的事解决了吗? 陈惜墨笑道,“你怎么看出我高兴?” “还用看吗?自从你进屋,整个房间的磁场都不一样了。”赵娜轻笑道。 陈惜墨没说什么,只语气轻快的道,“我去洗澡了!” 赵娜关心道,“脸上的伤口别用热水冲。” “我知道了!”陈惜墨脱了外套,拿着睡衣进了洗手间。 等她洗完澡出来,手机里恰好有明左的消息进来,【住宿的地方已经安顿好,不用担心。】 陈惜墨,【我什么时候担心了,我怀疑有人故意找借口给我发消息。】 明左,【被发现了?墨姐真聪明!】 陈惜墨拿着手机傻笑。 赵娜转头看过来,越发觉得陈惜墨今天很奇怪。 聊了几句,陈惜墨放下手机,在书桌旁坐下,拿出今天自己工作时做的记录,放在桌子上打开,“娜娜姐,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术业有专攻,陈惜墨擅长各种画类的修复,而赵娜擅长的是玉器,所以陈惜墨今天接触到一些出土的玉器时,遇到不懂的都记了下来,留着回来后向赵娜请教。 赵娜眉眼内敛温和,“请教不敢当,巧了,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两人拿出各自的记录本,对比手机拍的照片,一起讨论学习,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一点。 小镇夜里的十一点和江城完全不同,江城在这个时间仍旧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而小镇的深夜除了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从繁华到荒凉,像是两个世界。 明左似是知道陈惜墨没睡,发了几次消息催她睡觉,陈惜墨才打了个哈欠上床。 赵娜关了寝室的灯,房间一下子幽暗且安静。 陈惜墨打开和明左聊天的对话框,不经意抬眸,一下子看到了悬在半空的圆月。 大西北的风沙将一切淹埋,唯有天上的月,格外的亮。寒风凛冽如刀,月光却温柔似水,照在这片苍凉广袤的土地上,似是凝了一地的银光白雪。 那抹清辉勾勒出女孩如画的眉眼,在她眼中汇聚成一圈圈的光晕水波,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陈惜墨一手托腮,盯着外面的皎月看了好一会儿,心头一片宁静,而宁静的心湖下又荡漾着一抹明媚的欢喜。 她从未想过明左会来,如果在她来这里之前明左说来陪她,她也许还会因为各种原因阻止他。 可是他突然就这样来了,她心里只剩欢喜和感动。 * 次日,陈惜墨和余北阳一大早去看过齐教授,之后准备继续去墓地工作。 齐教授时时刻刻想着壁画的修复工作,心急如焚,然而医生一再嘱咐暂时不能起床工作,上面领导也派了后勤工作人员盯着齐教授,他无奈之下,只能把自己想到的事情都交代给陈惜墨和余北阳。 陈惜墨安慰齐教授,她和余北阳已经来了,让他不要过度焦虑。 余北阳也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 他这份自信的张扬倒是逗笑了齐教授。 两人从齐教授那里出来,陈惜墨想着要不要给明左打个电话,她现在还不知道明左的具体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然而等到了停车的地方,看到越野车的车窗降下,男人转头看过来的那一瞬间,陈惜墨惊的瞪大眼睛。 余北阳惊喜道,“明哥,今天你开车带我们去墓群?” 明左墨眸在陈惜墨脸上滑过,淡笑点头,“以后应该都是我,上车吧!” 陈惜墨这才反应过来,对着男人眯眼一笑,打开车门上去。 余北阳坐到了副驾的位置,夸张的道,“让明哥来给我们当司机,我这算什么待遇?” 他抚着心口,自语般的感慨,“有点受宠若惊!” 明左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气质沉稳冷冽,双手稳稳的握着方向盘,“平常心看待!” 余北阳转头看了陈惜墨,咧嘴笑道,“我尽量!” 车子离开镇子,沿着长长的柏油路向北疾驰,陈惜墨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由得再次想到和明左的那次无人区之行。 而这次的心情,和前几天已经截然不同! 此时她眼尾的余光里,已经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像三年前一样,他真真切切的在她身边! 余北阳和明左闲聊,哪怕明左不怎么回复他,他一个人也说的高兴。 封闭的车厢内,余北阳唠唠叨叨的声音格外醒目。 片刻后,他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陈惜墨,“你怎么不说话?看到明哥我以为你会激动的跳起来,今天怎么这么矜持?当着我不好意思?没必要,我又不是外人,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陈惜墨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跳起来,你比我还激动,我也想说话,你给我机会了吗?” 她怕他们两个都看着明左“哇哇”大叫,会被明左认为齐教授培养了两个“傻子”! 前面明左发出一声闷笑,之后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路况。 余北阳斜靠着车门,一脸嬉皮笑脸,“你这是嫌弃我当电灯泡了?” 陈惜墨挑挑眉,“你也别这样想,我没觉得你是电灯泡,在我心里,你更像超强探照灯配备双排镭射灯!” 这次明左直接笑出了声。 两人吵吵闹闹,车开了十几分钟,拐过一个大弯后,明左将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余北阳本能的往前看了一眼,见前面停着几辆车,直接把路都堵死了。 看车型,都是工作站内考古队的车。 发生了什么事? 这条路平时车辆稀少,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极低。 陈惜墨也发现了异样,将车窗降下去一半,转头往外看。 车子靠近后慢慢停下来,前面的吵闹声也逐渐清晰,陈惜墨在人群里看到几个眼熟的面孔,正是昨天来闹事的家属。 家属周围围着很多从车上下去的考古队人员,正和他们理论交涉。 明左停好车,回头对陈惜墨道,“我下去看看,你在车上等着,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下来!” 陈惜墨明白明左的意思,点头应下。 余北阳见明左下了车,冷笑道,“你别动,我下去看看他们想干嘛!” 说完,也推开车门走了。 第二千五百七十五章 多了个迷弟! 陈惜墨看着明左和余北阳走向人群,车窗开着,人群里女人的喊叫声随风飘进来, “修这条路的时候俺家男人也参加了,这条路等于是他修的,你们能走这条路都得谢谢他!” “现在因为你们这些人,他被抓起来了,你们不觉得愧疚吗?” “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不放了俺男人,你们就别走他修的路,以后俺们天天来这里堵着!” …… 陈惜墨听的直皱眉,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却被她说的理直气壮! 余北阳上前去理论,然而就算他嘴巴再厉害,也吵不过不讲理的人,何况不讲理的人还一群。 被拦在这里的考古队的人都很着急,不断的想说服那些村民。 争吵声也越来越大。 此时考古队中一个穿着姜黄色羽绒服的女人气声道,“是陈惜墨抓的你老公,你去找陈惜墨啊!这事和我们又没关系,拦着我们做什么,这么冷的天,快要把人冻死了!” 余北阳脸色陡然一沉,猛的转头看向说话的女人。 女人叫刘影,是京城博物馆派来的。 来这里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是主动申请来的,也有一部分是来“镀金”的。 而刘影就属于后一种。 甚至平时在食堂里吃饭都能听到她发牢骚,抱怨这里天气冷,风大,食物不合胃口…… 今天大概是因为被这些村民拦路,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寒冷让人烦躁不安,刘影心里积攒的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直接爆出了陈惜墨的名字。 其他人也都皱眉,眼神指责的盯着刘影,斥责她不该出卖同事。 刘影目光闪烁,用围巾将脸挡住,双臂抱着肩膀,扭身缩到一辆车后面,假装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 “谁是陈惜墨?”闹事的女人立刻抓住线索追问。 她只知道是个考古队里的女工作人员抓的她男人,但打听了好多次也没打听出来是谁。 现在终于知道了抓她老公的人的名字,顿时变得异常激动! “什么陈惜墨,考古队没这个人!”余北阳冷笑道,“刚才那女人故意骗你的,听不出来?” “不对,肯定有这个人,到底谁是陈惜墨?”女人又开始撒泼,“是不是在你们里面?” 她一边扒拉围观的人,一边盯着女的工作人员的脸寻找,“今天不把这个姓陈的交出来,你们都别想走!” 女人带来的家属也跟着起哄喊叫,嚷嚷着要找陈惜墨! 明左刚才去打电话了,此时走过来,沉声开口,“不用找她,有事找我!” 一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明左身上。 男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寒眸沉静而锐利,浑身散发着杀伐果断的压迫感,连肆虐的狂风似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周围突然变安静了下来。 “你是谁?”女人斜眼看着明左。 明左冷眸在她身上扫过,看向她身后的亲眷,“武兴那天去偷盗文物不是一个人去的,还有另外四个人在外面把风,墓群周围的监控拍的清清楚楚!” 一众亲眷里已经有人变了脸色。 明左继续道,“现在公安人员还没抓捕,也是想给这几个人网开一面,但如果再继续闹事,就可以根据监控和武兴的口供开始抓人了。” “我说的话,听得懂吗?” 这些人虽坏,却也没蠢到听不懂话,顿时脸色各异,其中一个男人立刻对带头闹事的女人道,“二嫂,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对,对,二哥也没在考古队里,我们拦着他们也没用!” 甚至连其他女眷的态度也和刚才不一样了,纷纷来劝女人。 女人有些气急败坏,“你们怕了是吧?我男人怎么办?” “二嫂,我有事,先回去了!”站在他旁边的男人讪讪道了一声,没敢看明左,推开人群,灰溜溜的跑了。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找借口离开,转瞬间,就剩女人一个人,被所有考古人员盯着。 余北阳冷笑道,“都走了,你还不走,想让你老公被重判?” 女人瞪着眼睛,一脸跋扈凶狠,“不用吓唬我,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不告诉我陈惜墨是谁,你们都别想走!” 明左不理女人的喊叫,对其他人淡声开口,“上车!” 一众人下意识的都听从了明左的话,没再理会女人,纷纷往自己车上走! 女人掐腰站在路中间,“想要过这条路,就从我身上轧过去!” 众人脚步一顿,唯有明左头也不回的往自己车上走,声音利如刀刃,穿过风沙,掷地有声,“把你们的车靠边,我的车先行,所有后果我来负!” 余北阳崇拜的看着明左的背影,快步追上去! 其他人纷纷启动车子靠边,排在路两边,让出一条通行的路来。 明左启动车子,看着路中间的女人,面无表情,轰然撞上去。 女人看着疾驰来的车,故作淡定的表情一点点崩裂,终于面露恐怖,大叫了一声向路边跑去。 车身几乎是擦着女人后面扬起的长辫子飞驰而去,女人跌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看着转瞬间便开出去百米的车,吓的腿都哆嗦了。 其他车陆续启动,一辆接一辆的驶过,跟在明左的车后,在马路上排成了蜿蜒的一队。 余北阳头探出窗外,盯着还瘫坐在路边上的女人,只觉痛快,转头对明左道,“明哥,你帅呆了!” 至少他没有明左的‘狠’,也没有明左的这份稳重果断! 明左看着前面,眸色如墨,淡声道,“无赖的人都惜命!” 陈惜墨也在看那个女人的身影,直到车子越开越远,什么都看不到了,才一脸后怕的对明左道,“我还真怕她不躲开!” 刚才她甚至捂住了眼睛。 她最清楚明左的性子,也见过他杀伐果断的样子,对他的处事和判断一向信任,但还是怕那个女人豁了命要赖上他们! 明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陈惜墨泛白的脸蛋,目光中带着安抚,“没事!” 陈惜墨轻轻点了一下头。 余北阳还在激动之中,“明哥,我以后要多跟你学学。” 明左勾唇,“学什么?” 余北阳期待道,“要学的东西很多,反正以后每天都能见到。” 想想都高兴! 陈惜墨托腮看着窗外,唇角不由的上扬,明左又多了个小迷弟啊! 看余北阳以后还敢不敢和她作对! 第二千五百七十六章 不跟你争姐夫了! 进了墓群,明左一直将陈惜墨和余北阳送到1号墓的入口处,停下来对两人道,“你们进去吧,我去看一下新安装的监控设备。” 余北阳想起之前明左对那些人说的话,好奇问道,“监控真的拍到了武兴的同伙?” 明左道,“没有!” 之前监控的设备老旧,加上地理因素,墓群内很多地方都是监控死角,并没有拍到除了武兴以外的其他人。 武兴的口供也没提到还有同伙。 但明左直觉不会是武兴一个人去的,所以今天早上派了人去派出所见武兴,果然几句话就把他还有同伙的事套了出来。 明左刚才去打电话,就是询问那几个人的名字。 听到明左的话,余北阳对明左的崇拜更多了几分,他处事不惊的背后,完全是因为考虑周全,早已将所有事都掌控在手。 “明哥、”余北阳还想问什么,被陈惜墨拽了一下手臂,“快走吧!” 再不走他就要变花痴了! 余北阳嘿嘿一笑,转头对明左道,“明哥,一会儿见!” 明左微一点头,目光看向陈惜墨,视线相碰,陈惜墨露出抹会心的浅笑,冲他摆摆手后转身往墓里走去。 明左看着两人身影不见,才去忙自己的事! 两个小时后,明左再次回到1号墓,沿着幽长的墓道走下去,穿过墓门,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工作的余北阳。 余北阳停下来,咧嘴笑道,“明哥!” “惜墨呢?”明左问道。 余北阳看了看四周,挑眉道,“一分钟前还在,估计又去墓室那边看考古队的老师清理陪葬品了。”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我带你过去找她!” “不用,我自己去吧!”明左道了一声,向着古墓深处走去。 很快便进了主墓室,墓室修建的如同宫殿一般巍峨高大,然而因为是在地下,空气像是停留在了几千年前,幽闭的感觉并不让人感觉宽阔舒服。 明左继续往里面走,甬道死寂幽森,各种陪葬的墓室一个套一个,甚至还有祭祀的墓坑,而这个朝代,祭祀主要是人祭。 所以巨大的青铜鼎内,泛着森森白光的就是人的头骨。 明左扫了一眼,继续往里面走。 又走了十几米后,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从一间墓室里传出来,明左走近,一眼看到墓室内,陈惜墨正帮一位老师搬一尊青铜马,她满眼好奇的看着那尊青铜马,不停的问着什么,那位老师大概很喜欢她,一脸笑呵呵的给她讲解。 明左想起之前在森林里被吓的浑身哆嗦的女孩,而在这座更让人恐怖的地下墓室里,陈惜墨从容镇定,两眼泛光,哪里有半点畏缩。 他再次切身的体会到她对文物和考古的热爱,她对于自己热爱的,从来都是如飞蛾扑火一般的热烈、义无反顾。 而她对他的感情,还会这般热烈吗? * 接下来两天工作站和墓群这边都相安无事,没有村民再来堵路,武兴的老婆也没再出现。 这天陈惜墨和余北阳从墓地回来先去看了齐教授,向他汇报工作进度,顺便陪他聊聊天。 齐教授养病期间也没闲着,一直在整理工作资料,整理的工作中把一些重要发现记录下来,都讲解给两人。 一直聊到天黑,陈惜墨和余北阳才去食堂吃饭。 食堂里人不多了,两人找了位置坐下,余北阳挑着眉笑道,“这两天武家人消停多了!” 陈惜墨饿坏了,舀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鼓着腮帮看向余北阳,吞咽下去后才道,“你这笑的像是知道什么内幕似的!” 余北阳眉眼飞扬,“我还真去打听了。跟着武家闹事的那些人,都和武兴盗文物的事多少有点关系,那天明哥威胁他们以后,他们当然不敢闹了。那个武兴的老婆,娘家有个弟弟在县城上班,还是个正经单位,因为这事受牵连被停职了。” “她娘家人把这笔账都算在她身上,所以那女人也没精力过来找你麻烦了!” 陈惜墨恍然,“原来是这样!” “这些事肯定都是明哥办的,釜底抽薪,打蛇打七寸,看那女人还敢不敢撒泼?”余北阳冷笑道。 陈惜墨眼珠转了转,抓了武兴这个主犯就好,确实没必要把其他人都抓起来,这样既可以防止村民聚众闹事,还能彼此有个牵制,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余北阳问陈惜墨,“明哥呢?吃晚饭了吗?” 三人回了工作站就分开了,陈惜墨拿出手机,“我问问他。” 电话打完,明左很快出现,他打了饭菜过来,等他坐下,几乎是同时,陈惜墨和余北阳都夹了自己的鸡腿想放到明左的餐盘里。 余北阳看到陈惜墨对他投过来质疑的目光,他转头对明左道,“哥,你有没有想过再处一个?” 陈惜墨倒吸了口气,眼睛一下子瞪大! 明左面不改色,淡定道,“你问惜墨!” 陈惜墨放下筷子,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咬着一口小白牙,气势汹汹的道,“明天,你走着去墓地!” 余北阳笑的前仰后合,边躲陈惜墨边喊道,“玩笑,开玩笑,我可是纯正的直男!” “陈老师,陈姐姐,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跟你争姐夫了!” …… 一瞬间,食堂里吃饭的人都表情惊悚的看过来。 陈惜墨忙坐下,故作无事的吃饭。 她跟他丢不起这个人! 明左把自己餐盘里的肉给陈惜墨,抿着薄唇轻笑。 * 武家人消停了,陈惜墨也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武兴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有检察机关判定。 然而她却没想到,这只是刚刚开始。 隔了一天,陈惜墨下午回来后,去镇子上唯一的超市买日用品,从超市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女孩。 女孩正在等她,看到她后立刻上前,略带腼腆的问道,“你是考古队的老师,陈惜墨吗?” 陈惜墨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穿着一件深色的羽绒服,头发整齐在脑后梳了一个低马尾,白 皙的脸上长着几颗雀斑,声音柔和轻细,“我叫武月,是武兴的妹妹。” 她说完带着几分急迫的解释道,“我和我嫂子不一样,我不是来闹事的。” 陈惜墨微一点头,“有事吗?” 第二千五百七十七章 一件古玉 武月面带局促和歉疚,“我哥的事是他不对,他读完小学就去打工了,没什么文化,不知道偷盗文物是重罪,被别人一怂恿就去了。听说他还打伤了一位考古队的老师,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她说话慢声细语的,看样子是个上过学,知书达理的女孩。 陈惜墨也放缓了语气,“我老师没事,不会因为这个事去起诉他,但是他偷盗文物的事,已经移交司法机关了,我们也干涉不了。” 武月立刻摆手道,“我不是来求情的,更不会像我嫂子那样撒泼,我知道这些都没用。” 陈惜墨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今天来找我是?” 武月看着陈惜墨,轻声道,“我来替我哥向你们道歉,另外我哥其实之前还偷过一件从墓里挖出来的宝贝,我今天把它拿来了,希望能给我哥减刑。” 女孩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平时装首饰的黑色天鹅绒的袋子,交给陈惜墨,“这算不算主动自首,能给我哥减刑吗?” 陈惜墨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块青色的古玉,雕刻成 人头蛇身的样子,头的部分更像一个娃娃,面无表情的样子在傍晚幽暗的光线下,透着几分阴气,不像是出土很久的东西,倒像是刚从墓里面拿出来的。 但玉器表面很干净,所以女孩说的应该没错,的确是出土有一段时间的。 古玉巴掌大小,放在手心冰凉,镇的陈惜墨心头一颤。 是古墓里的东西! 那个时期崇尚蛇,很多器物都雕成了蛇的样子用来祭拜。 陈惜墨看完将古玉收起来,对武月道,“我会把这个交上去,并且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公安机关,希望对你哥有一点用处。” “谢谢!”武月满眼感激,“他什么都不懂,希望能对他网开一面。” “好!” “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武月对着陈惜墨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又看了看她后,转身走了。 陈惜墨拿着手里沉甸甸的古玉,先回工作站。 她认识工作站负责保存出土文物的周老师,想把这件古玉交上去,然而一进办公楼,就被人喊住。 陈惜墨转头,见刘影从一处拐角内出来,目光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日落黄昏,刘影恰好又站在阴影和暗光的交接处,整个人虚幻的犹如鬼魅一般,连眼神都是阴翳的。 陈惜墨心中无端升起一抹异样,淡声问道,“刘老师,有事吗?” 刘影往前一步,仍旧是那种刻薄的目光,“我刚才都看到了!” 陈惜墨挑眉,“你看到什么了?” 刘影冷笑,“武家人找你了,还送了你东西!他们是想贿赂你,让你为武兴求情吧!” 陈惜墨,“……” 她声音清冷,“刘老师,同为来这里的考古人员,你的想法真让人惊讶!” “装什么蒜!”刘影满脸不屑,“都是来这里工作,风头却让你一个人抢光了!吃着考古队的福利待遇,却还要拿着嫌疑人的贿赂,你来这里还是真没白来!” 陈惜墨皱眉,声音也多了几分凛冽,“大家都是自愿过来工作的,你要是委屈可以走,没必要带着抱怨和偏见工作。” 说完,陈惜墨转身便要走。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论资历和年纪,你都是晚辈!”刘影恼羞成怒,冲过去抓了一下陈惜墨的手臂,拿起自己的手机道,“刚才武家人贿赂你的事我都拍下来了,我马上传到网上去,第一个被踢出考古队的人就是你!” 陈惜墨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她要真发网上去,网友可不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把考古队议论成什么样子。 大家忍受恶劣的环境辛辛苦苦工作,名声却败坏在刘影的一句话下,真不值得! 她忍着脾气将武月的来意解释了一遍,“你如果不信,可以跟着我一起见周老师,亲眼看着我把武月给我的古玉交上去。” 刘影半信半疑,“真的不是银行卡?” 陈惜墨越发无语,“真想贿赂我,转账就可以了,给什么银行卡!” 刘影却道,“转账不是有记录,我又不傻!” 陈惜墨冷嘲道,“看来刘老师很有经验!” 刘影脸上多了几分恼怒,“别废话,你说是古玉,拿出来给我看!” 陈惜墨将古玉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出来,“就是这个!” 刘影把袋子拿过去,打开后,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却没将古玉还给陈惜墨,而是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周老师是和我一起从京城来的,我交给他就行了,你别想着用这个去和周老师攀交情!” 陈惜墨没意见,“可以,但明天见了周老师,我会问他有没有收到。” 刘影不屑的气声道,“我爷爷是收藏家,收藏了一屋子的古董,我会贪你这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惜墨和她无话可说,点点头,转身便走。 刘影看着陈惜墨的背影,小声啐了一口,“我还怕你贪呢!” 她重新将古玉拿出来,放在手心端详,玉器雕工精湛,蛇神和人头完美的结合,孩童的五官栩栩如生,如同一个真的孩子等比例缩小的样子。 她是懂行的,看得出这块古玉的珍贵,尤其是盯着那娃娃的眼睛久了,竟有点移不开目光。 * 陈惜墨回宿舍放东西,正好碰到刚回来的赵娜,两人结伴去食堂吃饭,又遇到了余北阳。 吃饭的时候,陈惜墨说到傍晚发生的事。 大家都没有怀疑刘影敢私藏这件古玉,余北阳也只是冷笑道,“说不定她拿着文物去领导那里邀功,说是她说服的武月把东西交上来的!” 赵娜皱眉,“她敢这样说吗?” “有什么不敢的,我们惜墨是个傻大妞,不会自己去邀功,就便宜她了呗!”余北阳哼了一声。 陈惜墨拿筷子去敲他的头,“谁傻,谁傻!” 余北阳挡着头,求饶道,“夸你呢!夸你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助人为乐,高风亮节!” 哪里是夸她,明明是嘲讽她! 赵娜在旁边看着他俩打闹忍不住偷笑,又有点羡慕陈惜墨,有这样像朋友、像兄长一样的同事。 她轻声道,“北阳说的对,周老师又不会去找惜墨询问事情经过,而且还和刘影是一个博物馆来的,自然就信了刘影的话!” 陈惜墨无所谓,“随便她,主要是流失的文物收回来就好!” 第二千五百七十八章 意外 几人聊了几句话,话题又转回到工作上,吃完晚饭以后各自回寝室。 明左不知道在忙什么,晚上两人才有时间打电话聊天,聊完已经很晚了,陈惜墨上床睡觉。 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惜墨突然惊醒,看着外面森冷的月光,她脑子有些恍惚,无端的感觉到一股恐惧。 她也不知道这种恐惧是从何而来,但是之后再也没睡着,一直到天亮。 * 赵娜起床后,看到陈惜墨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走过去关心问道,“惜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陈惜墨回神,“没有!” 她目带倦色,从床上下来,和赵娜一起去洗漱、吃早饭。 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一些人交头接耳,之后脸色紧张的往外走,陈惜墨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娜看着那些人仓皇的样子,皱眉道,“好像是出事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陈惜墨点头,和赵娜一起离开食堂,跟在那些人后面,见他们去的方向都是寝室楼。 而且是女寝室楼。 陈惜墨两人快步跟上去,一进去就看到很多人聚在一楼大厅里,都在小声议论什么,余北阳也在。 余北阳走到陈惜墨身边,脸色凝重,低声道, “出事了,刘影死了!” 陈惜墨一惊。 “怎么回事?”赵娜也满脸震惊。 余北阳缓缓摇头,“我们上去看看,你们敢不敢去?” 陈惜墨道,“敢!” 赵娜忙道,“我也去!” 刘影住在三楼,楼道里也都是人,余北阳带着陈惜墨和赵娜从人群里穿过,上了三楼后,见刘影住的宿舍外站着工作站的领导,还有警察。 警察在门外设了警戒线,闲杂人等已经不许进入刘影的寝室。 三人过去的时候,陈惜墨往寝室内看了一眼,房间里法医和警察正在勘察现场,只见刘影的尸体平放在地上,身上盖了白色的单子。 陈惜墨心头一紧,突然想起来昨天见到刘影的情形,她站在阴阳交接处,面容阴翳的看着她。 仅仅一个晚上而已,刘影竟然死了! 她年轻健康,怎么会突然暴毙身亡? 异样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陈惜墨只觉脊背一寒! “惜墨!” 有人低低喊了她一声,陈惜墨转头,是第一天接待他们的贺明老师。 贺明把陈惜墨三人叫到一旁,让他们别靠近,“别看了,人已经死了!” 余北阳压低声音问道,“刘影怎么死的?” 贺明道,“和刘影同寝室的人说,半夜里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看到刘影从床上下来,她以为刘影是去厕所便没有在意,很快就睡着了。” “今天早晨醒了以后,看到刘影没在床上,等去了洗手间,看到水池里都是水,刘影弯着腰,头埋在里面。” “她叫了两声,刘影一直不说话,她才发现刘影已经死了。” “现在法医给的结论就是溺水而亡,死亡的时间是夜里两点左右,自杀!” 听到自杀两个字,赵娜打了个哆嗦,小声道,“刘影不可能自杀!” 刘影出身好,从小没受过苦,性格张扬自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 她每天抱怨这里的环境不好,那是因为她比谁都懂得享受! 贺明叹了一声,“工作站里很多人都听到她抱怨过这里环境恶劣,来这完全是家里人的安排,她打了很多次电话想回京城,但家里人不同意让她回去,同寝的人还听到过她痛哭流涕的和家里人吵架,所以刘影才会抑郁厌世,或者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报复她家里人!” 陈惜墨几人虽然都不喜欢刘影,但看到她就这样死了,也不免心头异常沉重。 余北阳唏嘘道,“还真是偏激,难道环境恶劣比死亡更恐怖吗?” 贺明惋惜的摇摇头,“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不知道生命的珍贵。” 陈惜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明左很快过来,眸色幽深的看着陈惜墨,“今天别去墓地了,陪齐教授聊天,一会儿我忙完了去找你。” 陈惜墨看到明左,心里才踏实了一点,轻轻点头。 明左对余北阳使了个眼色,余北阳会意,带着陈惜墨和赵娜离开。 三人走后,陆续又来了其他领导,贺明和管理出土文物的周老师打了声招呼。 周老师一脸仓皇意外,他和刘影都是京城博物馆里派来的,和刘影接触更多,责任更大,他面色沉重,“我已经给她家里人打过电话了,他们已经在来甘州的路上,我先进去整理一下赵娜的遗物。” 贺明点头,“我陪各位老师过去。” * 陈惜墨几人从三楼下来,一路都没说话,等出了寝室楼,太阳照在头上,才有点真实的感觉。 寒风凛冽萧瑟,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三人越发的沉默。 他们来这里还不到半个月,竟然就遇到了有人自杀的事情! 余北阳故作轻松的道,“别想了,都是成年人,不管做了什么样的选择,都要自己负责!” 赵娜轻声道,“就是挺意外的!” 陈惜墨看了一眼寝室楼的方向,没说话。 见到齐教授后,齐教授也是一脸震惊,连连叹气,“真傻!怎么会这样想不开?” 余北阳道,“昨天她还找惜墨的麻烦,这人心理本身就有问题!” 陈惜墨一直处于刘影自杀的震惊状态,此时听到余北阳的话突然想起来那块古玉的事,连忙拿出手机给周老师打电话。 周老师接通电话的时候正和别人说话,片刻后才回复陈惜墨,“那块人头蛇神的古玉吗?在我这里。” 陈惜墨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周老师忙吧,我没事了!” 周老师和刘影毕竟都是京博的,比其他人对刘影的死更自责,更有感触,此时心情沉重也没和陈惜墨寒暄,很快挂了电话。 齐教授听到陈惜墨打电话,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细节,陈惜墨又把自己遇到武兴妹妹,之后被刘影看到误会的事说了一遍。 余北阳在旁边道,“刘影那人虽然性格有问题,但还不至于敢私藏文物,不过和周老师确认一下也好。” 第二千五百七十九章 人心惶惶 很快明左过来,陈惜墨又确认的问了一下,“刘影真的是自杀吗?” 明左点头,“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是自杀。” 晚上刘影宿舍的门是锁着的,窗户紧闭,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楼道里的监控没发现异样,而刘影身上,也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他说完语气格外强调的道,“和你的事没关系。” 陈惜墨点头,“我知道。” 那天虽然刘影当着武家人的面暴露了她的名字,但是后面他们都没有找过刘影麻烦,除了昨天晚上刘影主动找她,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交集。 * 下午刘影的家人都来了,陈惜墨在工作室里工作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那哭声被怒吼的风声撕 裂,断断续续,又悲伤凄厉,映着一片黄土坡上如血的残阳,越发萧瑟悲凉。 工作站的人都不喜欢刘影,但是刘影的死讯传开后,大家都陷入了一种悲戚的沉默中。 晚上陈惜墨忙到很晚,明左特意等着她一起去吃晚饭。 赵娜也在,今天在齐教授那里她已经知道陈惜墨和明左的关系,一直偷瞧明左,然后对陈惜墨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去,明左嘱咐惜墨,“晚上早点睡。” 陈惜墨唇角抿开,“明天见!” 赵娜不想当电灯泡,已经先回宿舍了,几分钟后看到陈惜墨回来,轻声笑道,“怎么不多聊一会儿?” 陈惜墨吁了口气,“太冷了,这个时候男朋友没有暖气亲!” 赵娜被惜墨逗笑,“你和你男朋友竟然在一起工作,真让人羡慕!” 陈惜墨没说明左是为了自己来的,只笑了笑道,“我先去洗澡,一会儿聊。” 晚上陈惜墨睡的早,却又在凌晨的时候醒了,她茫然的看着窗外那抹清冷迷 离的月色,一时间心烦意乱,有些莫名的慌。 没有了睡意,陈惜墨打开自己床头的小灯,拿了本书看,看到快天亮,才放下书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睡的深,直到赵娜洗漱完了过来叫醒她,陈惜墨才眼神惺忪的坐起来,直觉头晕脑胀,精神萎靡。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赵娜正坐床上看手机,脸色难看,抬头对陈惜墨道,“工作站又出事了!” 陈惜墨怔然问道,“什么?” 赵娜皱眉道,“我看到工作群里说,周老师昨天晚上跳楼了!” 陈惜墨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愣在那。 早晨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余北阳,陈惜墨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周老师和另外一名老师住在一起,昨天半夜,同屋的老师迷糊间看到周老师从床上下来。 他当时睡的正迷糊,以为周老师是去厕所,闭上眼睛继续睡。 片刻后,他突然听到阳台的窗户打开的声音,他猛的惊醒,转头看过去的那一瞬间,正好看到周老师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当时那老师就吓傻了! 他跑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又跑回宿舍,颤抖的拿起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半夜里,周老师就被送去了县城的医院,只是当时大家都还在熟睡中,知道的人很少。 庆幸的是他们住的是二楼,楼层不高,周老师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摔断了腿,人也还在昏迷中。 赵娜一脸不可置信,“周老师为什么跳楼?” 余北阳沉声道,“我听说是刘家人找周老师麻烦了。他们都是京博来的,刘影来的时候,刘家人特意嘱咐过周老师照顾刘影,现在刘影死了,刘家把责任都怪在周老师身上!” 陈惜墨气声道,“明明是刘家安排刘影来的,也是他们自己不许刘影回去,关周老师什么事?” 他们都认识周老师,一位知识渊博、温文尔雅的学者,本来他对刘影的死就有愧疚之心,加上刘家的咄咄逼人,的确很容易想不开。 余北阳冷笑道,“刘家有权有势,当初刘影不在外派的名单中,都是他们家一手安排刘影来镀金的,现在反而怪到周老师头上!” “听别人说,昨天刘家人把周老师叫过去,在房间里待到深夜才放周老师回去,当时周老师的脸色就很难看。” 赵娜表情悲愤,“刘家就是想把责任推脱出去,好要一个心安理得吧!” 陈惜墨默然,看来一个家庭能培养出刘影这种性格的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惜了周老师,也幸好周老师没死。 也许是老天都看不公! 工作站连接两天出事,甚至差点出了两条人命,气氛从昨天的沉重,一下子变得人心惶惶,在食堂里吃饭的人都在小声议论这件事。 昨天大家对刘影的死还是抱着同情惋惜的态度,但是发生了周老师跳楼的事,众人了解到一些内幕后,只剩对刘家人的不忿! 早晨陈惜墨几人心情都不好,没有胃口,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起身去工作。 * 刘家人不接受刘影是自杀的事实,要严查这段时间刘影工作的情况,以及和刘影接触到的每个人。 第一个被查的就是刘影同寝室的同事。 她同事是个二十七岁的女孩,从安城来的,被刘家人叫去“审问”了一上午,出来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哭了。 本来同屋的人突然死了,女孩就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又被刘家人威逼利诱的一通审讯,女孩当场就崩溃了。 这种行为引起了整个工作站所有人的不满。 然而刘家人报了警,带了市里的刑警过来办案,还联动上面对工作站的领导施压,“审讯”是走的正规办案流程,谁也不能阻挠! 中午的时候,余北阳找到陈惜墨,一脸正色的道,“刘家人查到你头上了,如果有警察传唤你,我和你一起去!” 陈惜墨怔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余北阳眼中冷意涔涔,“有人想巴结刘家,悄悄去告密,说那天武家人堵路的事,还说刘影死的前一天傍晚,看到你们两个人在吵架。” 陈惜墨,“……” 她表情无畏,带着讥讽的笑道,“所以呢?我半夜潜入刘影的寝室,杀了她?” 寝室楼的楼道里都有监控,而且刘影还有同寝室的同事,之前女孩就说过她们晚上睡觉时锁门的! 谁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寝室,还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杀了刘影? 明明是刘家人自己造成了刘影自杀的后果,偏偏是他们不依不饶的闹! 第二千五百八十章 面善,心眼好 余北阳表情冷厉,“所以说,这些人脑子里都有泡!反正不管怎么样,有人要是找你,你别自己去!想欺负你,也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份量!” 陈惜墨感激的看向余北阳,“放心,身正不怕影斜!” 余北阳放松的笑了笑,“其实我也是瞎操心,有明哥在,他会护着你的!” 他问道,“明哥呢,一上午没看到他!” 陈惜墨道,“早晨吃完饭后他给我打过电话,他去县里了。” 余北阳会意,“大概是要保护周老师的安全!” 陈惜墨只知道明左是在工作,没有细问。 * 下午下了班后,赵娜问陈惜墨要不要去超市买东西,“出去走走吧,就当放松一下心情!” 陈惜墨点头,“我陪你去!” 结果两人一到超市,就看到了武兴的老婆和几个村里的妇人聚在门口聊天,看到陈惜墨两人过来,那女人声音更大了, “老天有眼,做坏事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她!” “有些人走着我男人修的路,还要抓我男人,给他判刑,真是丧了良心了!” “现在死了人了,那是罪有应得!” “就是最该死的人竟然还没死,不过估计也快了!” …… 看来武兴的老婆知道考古队的人经常来超市买东西,故意跑过来等着说风凉话的! 她不知道哪个是陈惜墨,但只要看到女工作人员,辱骂的就更难听! 赵娜见陈惜墨脸色难看,忙拉着她的手腕道,“别听她胡说八道。都是我不好,不该叫你出来,我们回去吧!” 陈惜墨也不想和一个泼妇理论,转身便要走。 此时有其他考古队的人从超市出来,武兴老婆立刻又开始说那套说辞,“现在是死了两个,你们等着瞧吧,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那两个考古队的人脸色都很难看,但又觉得自己是公务人员,当众和一个妇人争吵,有失体面! 陈惜墨深吸了口气,转身向着武兴老婆走去! 赵娜想喊陈惜墨,刚一张口又猛的捂住嘴,武兴老婆要是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陈惜墨,这会儿又要闹翻天了! “你是武太太?”陈惜墨开口问道。 武兴老婆从来没被人这样正式的称呼过,一时倒怔了怔,含糊的应声,“嗯,我是武兴的老婆,怎么了?” 陈惜墨脆声道,“武太太,如果你真心为了武兴好,那就不要在这里吵闹了。工作站出了人命,你大概还不知道,死的人家属有权有势,正在调查死者的死因。” 武兴老婆眼角微垂,不屑的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那天拦路闹事的时候,死者曾经和你说过话,当时她很烦躁,还告诉了你陈惜墨的名字,这事你还记得吗?”陈惜墨问道。 武兴老婆一愣,脑子里开始想那天和她说话的人的样子,原来死的是她! 陈惜墨继续道,“刘家不接受女儿是自杀的事实,所以只要和死者有关系的人,他们都要调查,也许查到最后会发现死者是因为你们家的事和同事闹别扭,才会自杀,那他们家能放过你家吗?到时候不只你和你孩子,还有你娘家的人,都要被牵连!” 武兴老婆被唬住了,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讪讪道,“这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吧?” 陈惜墨又道,“就算没关系,人家死了女儿正难过,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说风凉话,甚至说那些诅咒的话,死者家属能高兴吗?他们家从市里调了刑警、法医过来,所以我好心提醒你,别被刘家人盯上!” 陈惜墨长的唇红齿白,本身就容易给人亲近感,此时语调不急不躁,条理清楚,顿时给武兴老婆说傻眼了。 女人从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眼神闪躲,面露慌色,支吾开口,“我知道了,算了、我先回家了。” 她看着陈惜墨,“你这小姑娘到是看着面善,心眼也好。” 陈惜墨点点头,“我是为了你好!” 武兴老婆头脑简单,不讲理,容易被带动,此时一下子就感动了,“谢谢你!” 陈惜墨露出一个微笑。 女人转身回家去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赵娜走上前,有些好笑的盯着武兴老婆的背影,“她就这样被你说服走了?” 陈惜墨吁了口气,“欺软怕硬是所有人的通病,她敢这样闹,是因为我们的纵容,以为我们是软柿子。一听到刘家人有权有势,她就怕了!” 赵娜笑着看向陈惜墨,“行啊你,小小年纪,还懂拿捏人心了!” 陈惜墨目中藏着狡黠,俏皮的耸耸肩,“这样的人,我从小见的多了!” 她爸妈商量案子的时候,有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赵娜唏嘘道,“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她这样说风凉话,刘家人说不定就要找她麻烦,你也不算吓唬她!” 陈惜墨点点头,“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两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只希望这件事尽快过去,大家恢复到正常的工作进度中。 * 次日,陈惜墨吃完早饭,一出食堂就碰到两个警察,对她出示了证件后,严肃道,“陈小姐,我们在调查刘影的死因,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余北阳就站在陈惜墨身后,脸色一沉,上前道,“你们有什么理由怀疑她?有证据吗?” 警察道,“我们也是按流程办案,有人举报说看到在死者死亡的前一天,陈小姐和死者曾经发生过争吵,而且之前两人也有矛盾。” 余北阳冷笑,“刘影那种性格,整个工作站里和她闹过别扭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别人你们也都传讯过了?” “只要有嫌疑的,我们都会传讯,今天传讯的就是陈小姐,请陈小姐理解我们的工作!” 余北阳还要反驳,陈惜墨突然开口,“警察都说了,是按流程办事,不要为难人家。我又没杀人,不怕审讯,到那里说清楚就回来。” 她一张俏脸稚嫩却沉静,叮嘱余北阳,“等下你去看齐教授,不要和他说这件事,免得他担心!” 余北阳没好气的扫了眼办案的人,沉声道,“就那么一点事,几句话就说清楚,一小时你还没回来,我就请律师!” 第二千五百八十一章 审讯 陈惜墨知道余北阳是怕刘家人刁难她,故意说给警察听的,她点点头,“你先去忙,我回来后给你打电话。” 余北阳脸色沉淡,微一点头。 陈惜墨看向办案的警察,“走吧!” 警察没带陈惜墨去警局,审讯做笔录的地方,就在工作站三楼的一个会议室内。 大概是因为刚才陈惜墨的表现,两个警察对她印象很好,去的路上小声安慰道,“没关系,不用怕,就是走个流程。” 简单的几句话,陈惜墨心里却明白了。 警察其实已经断定刘影是自杀,根本就不存在他杀的条件,现在大张旗鼓的调查,只是因为刘家不甘心自己女儿就这样死了。 想泄愤也好,自我安慰也好,总之要这样“折腾”来安抚他们此刻的心情。 而上面下了命令,办案的人员也只能听从安排做事。 进了会议室,看到刘家人出现,陈惜墨才明白传讯的地点为什么在工作站。 这次来甘州的是刘影的爸妈,据说她爷爷听到消息后已经病倒了,所以留在京城没过来。 刘父长的和刘影很像,身形微胖高大,脸色阴沉,两名警察打招呼他也只是动了一下眼皮,一进来就坐在椅子上。 刘太太穿着华贵的皮草,白 皙富态,双眼红肿憔悴,却仍旧带着盛气凌人的气势,打量陈惜墨的眼神阴翳毒辣。 那一眼,陈惜墨甚至觉得刘太太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房间紧闭,众人也都沉默着,气氛低沉压抑。 陈惜墨不卑不亢,脸上也没有半点畏惧,坦然的坐在椅子上。 警察打开记录仪,刚要问话,坐在旁边的刘太太突然开始,颐指气使的语气,“把机器关了,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想单独问陈小姐!” 两个办案的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客气道,“刘太太,这不合流程。” “我作为家属,想和我女儿的同事聊聊,问一下他们平时的工作和生活,这怎么不合规矩?”刘太太不苟言笑,语调尖锐,“难道这么一点事还需要我给朱局长打电话,再让朱局长发话,你们才能通融?” “这、”两个警察面露难色,皱眉看向陈惜墨。 如果他们走了,接下来这个房间里会发生什么,其实不用猜也能知道。 刘家人正处于极度悲愤之中,面对曾经和他们女儿有过矛盾的同事,他们会只是心平气和的聊聊吗? 刘家夫妻一看做派就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说话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加上他们两人富态高大,而陈惜墨一个文弱的女孩,落在这两人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之前他们非法将周老师拘谨到半夜,周老师回去就自杀了,可见受到了什么样的侮辱。 眼前这小姑娘能承受的了吗? 其中一名警察和刘太太商量,“刘太太,我们可以把记录仪关掉,你们想问什么随便问,我们绝不干涉。” “两位听不懂我的话吗?”刘太太沉了脸色,“我和影影爸爸,想作为家属,和陈小姐聊一下我女儿在这里工作时的状态,都是一些私事,你们不便听,还是先出去吧!” “我们只是和陈小姐聊聊,光天化日,我们能做什么?” “不放心的话,你们就在门外等着!” 两个警察还是没动,刘太太开始生气,“真要我给朱局长打电话是不是?” 陈惜墨淡声开口,“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警察问的?我觉得没有!不管警察在不在,我说的话不会有差别,你们想问就问!” 警察附和道,“陈小姐说的没错!” 刘太太冷鸷的目光落在陈惜墨身上,冷笑道,“你这小姑娘,油嘴滑舌,又会讨人欢心,平时在工作站也一定很受宠吧,所以你经常利用你的优势,去挤兑孤立其他同事。” 警察立刻提醒道,“刘太太,您这样诱导性的提问是不合规矩的。” 刘太太脸一冷,“我有说什么吗?你们不认识这位陈小姐,就有意偏向她,可见她平时是怎么利用别人针对我女儿的!” 陈惜墨,“……” 她感觉刘家人已经疯魔了。 原来他们认为刘影是被针对孤立,才想不开自杀的。 正僵持间,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身凛冽寒气的男人站在门外,目光落在陈惜墨身上,抬步走了进来。 陈惜墨看着明左心跳乱了几拍,很快便稳了下来。 她什么都不怕,但是他来了,她一下子踏实了! 警察起身问道,“这位先生是?” 明左拿出证件给警察,“我是保护工作站安全的负责人,你们审讯陈惜墨,我要求旁听。” 刘太太本来就已经很愤怒,此时情绪崩溃,站起来指责道,“你负责保护工作人员的安全,为什么我的女儿还会死?” 明左面沉似水,一双墨眸却凌厉,“等刘影的死因查明,我自会跟刘太太解释,现在请你保持理智!” 刘太太被男人的那一眼钉在原地,一直没说话的刘父突然看着明左问道,“你是哪里人?” 明左转眸,“明左,江城人。” 刘父脸上多了几分思索,给自己太太一个眼神,让她别再闹。 刘太太露出狐疑的表情,却没了刚才夺人的气势,一脸悻悻的坐了回去。 两个警察也松了口气,忙道,“那大家都坐吧,我们先听听陈小姐怎么说。” 明左拉了张椅子过来,就坐在陈惜墨身侧,声音沉稳磁性,“没关系,你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陈惜墨看着他墨黑的眸子,心中安稳,微一点头。 警察开始做笔录,“陈小姐,有人说你和死者之间闹过矛盾,甚至发生过争执,可以详细说一下吗?” 陈惜墨声音沉稳,“我和刘影并不熟悉,之前只在开会的时候远远的听过彼此做过自我介绍,后面发生矛盾,其实也不算矛盾。” 她从武兴偷盗文物说起,说到那天武兴的老婆拦路,刘影冲动下说了自己的名字的事。 “当时我在车上,和刘影没有正面接触。之后我和我的朋友,包括我的领导,都没因为这件事找过刘影,你们可以调查我说的话是否属实!” 刘太太皱眉盯着陈惜墨,对陈惜墨的话显然存在质疑。 第二千五百八十二章 不可能是自杀! 陈惜墨又说了武月交给她那件蛇身人头古玉的事被刘影看到,刘影误解以为武家人贿赂她,所以两人才发生了口角争执。 “当时我和刘影解释了武月找我的目的,刘影拿走了那件玉器,说她和周老师更熟悉,她要求由她去把古玉交给周老师。” “和刘影分开后,我们就没再见过,我和同寝的赵娜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回宿舍睡觉。我说的这些,赵娜都可以为我作证。” 她说话吐字清晰,叙事简洁明了,沉稳淡定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信服。 警察翻看了一下自己手里掌握的资料,对刘家人解释道,“刘影的遗物里的确有一件蛇身人头的古玉,后来这件玉器被周启文老师拿走了。陈小姐说的没问题。” 警察说到这里的时候,明左墨黑的眸子浅浅眯了一下,但是没说什么。 刘太太有些不高兴,“你的意思是,陈小姐把这件古玉交给我女儿后,我女儿并没有上交?” 她不屑冷笑,“影影的爷爷有各种名贵的收藏品,我女儿还不至于看上这么小一件玉器。” 警察忙道,“我们没有怀疑死者的职业操守,当天我们到了以后周老师就解释过,刘影前一天晚上的确给他打过电话说有件文物要交上去,但是当时周老师不在工作站,让刘影放好,第二天给他,所以这件玉器才会在刘影那里。” 刘太太哼了一声没说话。 关于玉器的事算是说清楚了。 而陈惜墨和刘影的矛盾、争吵,也和刘影的死没有直接关联。 警察做好了笔录,告诉陈惜墨,她可以回去了! 刘太太不甘心的看着陈惜墨,总觉得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听到警察的话豁然起身,想要拦下陈惜墨。 明左也已经起身,眸光清冷的看着刘太太,淡声开口,“刘太太,这里不是京城。就算是京城,陈惜墨没有嫌疑的情况下,你敢动她一下,我让你们刘家再无宁日!” 男人平稳的气息里带着与生俱来的狠辣凌厉,平淡的语气更是让人感觉到极大的震慑力。刘太太脸色一白,要说的话被堵在嘴里,一时竟没敢说出来。 刘父起身,解释道,“我女儿刚刚过世,我太太悲伤过度有点冲动,请大家谅解一下。” 明左眸色冷寂无波,握着陈惜墨的手,抬步往外走。 刘太太沉着脸,却没敢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惜墨走了。 负责审讯的两个警察看到如此情景,竟觉得十分痛快,只是作为公职人员,自然不敢表露出来明显的情绪,等陈惜墨明左两人走后,才对刘家人道,“我们已经做好了笔录,先回局里汇报,两位也冷静一下。” 警察也走了,房间里只剩刘父刘太太两人。 刘太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表情阴沉,“我有直觉,我们女儿的死和这个陈惜墨肯定有关系!说不定就是因为影影一句无心的话,就被陈惜墨记恨伤了,联合其他同事一起孤立咱们女儿!还有刚才那个男的是陈惜墨的男朋友?她男朋友看着就很凶,是不是也威胁过咱们女儿?” “他们一定没说实话!” 她说完,目光怨怼的看向刘父,“那男的是什么人?怎么让你那么忌惮?” “江城姓明的,又有这样的气度,你觉得会是谁的儿子?”刘父眉眼深沉,皱眉道,“我不是忌惮,只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陈惜墨和小影的死有直接关系,也许真的是小影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又回不去才想不开、” “不可能!”刘太太发出尖利的一声,泪眼婆娑的道,“影影不可能自杀,她是想回家,也和我闹了几次,最后我答应她了,过年的时候就安排她回去,我们都商量好了,影影怎么可能又因为这个自杀?” “不会,不可能的!” “影影的死肯定有原因!” 刘父表情沉重悲伤,“我们继续查,总之要为影影找一个说法,不能让我们的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 会议室外面,余北阳和赵娜都在等陈惜墨,看到两人出来,一起上前围过来。 陈惜墨忙道,“没事,就是做了个笔录,把我和刘影吵架的事情说清楚。” 余北阳点点头,明左在里面,刘家人也不敢怎么样。 明左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去旁边接电话。 赵娜眉头紧皱,突然思忖开口,“刘影是夜里两点左右自杀的,周老师也是两点跳楼的,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陈惜墨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周老师跳楼的时间是晚上两点?” 赵娜点头,“我也是听说的。” 陈惜墨头皮发紧,只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旁边余北阳道,“别瞎猜,我们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赵娜抱歉道,“我也是乱说的。” 陈惜墨还在想自己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明左走过来,“周老师醒了,我要去县里医院一趟。” 陈惜墨立刻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明左看向陈惜墨的眼神多了抹深色,点头道,“好!” 陈惜墨让余北阳和赵娜回去工作,自己和明左开车去医院。 路上陈惜墨神色有些恍惚,时不时的盯着某个地方愣起神来。 明左握住她的手,只觉她手指冰凉,他将车里暖气温度调高后问道,“在想什么?” 陈惜墨缓缓摇头,“没事,就是这两天没睡好。” 明左忧心的看了她一眼,“因为刘影的事?” 陈惜墨眼神有一丝的茫然,轻声道,“也不是。”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两天为什么经常半夜里醒来,今天赵娜的话让她很惊讶,因为她昨天醒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也是半夜两点。 刘影和周老师出事的时候都是这个时间,这个时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像余北阳说的,他们作为考古人员,应该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她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 她现在只想见到周老师,问问他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真的是因为刘家人的胁迫辱骂才选择轻生的吗? 也许见过周老师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明左安抚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陈惜墨应声,靠着椅背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千五百八十三章 见到周老师! 陈惜墨昨晚没睡好,加上车里的暖气往脸上扑,陈惜墨很快就睡着了,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把玉器给刘影的第二天,也没有发生刘影自杀的事情。 一大早她就去找了周老师,想问他刘影有没有将古玉上交,之后梦境转换,她进了一间周围布列着很多文物的工作室,周老师正在看那件人脸蛇身的玉器。 他看到陈惜墨后,温雅一笑,“惜墨你过来。” 陈惜墨向着周老师走去。 周老师把玉器给她看,“刘影把这个玉器交上来了,说是你给她的。” 他把玉器往陈惜墨面前一递,“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个?” 陈惜墨木然的抬手接过来,玉器上的人脸如同活着一般的柔 软有韧性,娃娃的眼睛透着死气,穿越过几千年的时间,安静的和她对视。 “陈惜墨!” 身后突然有人喊她,陈惜墨一慌,手心里的玉器差点掉在地上。 她仓皇回头,见刘影就站在她身后,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水,脸色呈现出青灰色,眼神死寂的看着她,“把玉器给我!” 陈惜墨摇头道,“这不是你的,我要上交给周老师。” 刘影脸上露出一抹瘆人的冷笑,“周老师在哪儿?” 陈惜墨回头,见周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阳台那,他身姿诡异的趴在窗户上,回头看了眼陈惜墨,声音缥缈虚无, “惜墨,你不是没了一个孩子吗?这个娃娃送给你了。” 说完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啊!” 陈惜墨从梦中醒来,眼中带着惊恐和茫然,死死的盯着前面。 “墨墨!” 明左把车靠边停下,抬手抚上她的脸,担心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陈惜墨看向明左,慢慢恢复意识,垂眸低声道,“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刘影、还有周老师。” 明左满眼心疼,粗砺却温暖的手掌不停的摩挲她的脸蛋,试图缓解她的紧张焦虑,“刘影的死和你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陈惜墨脸蛋被暖气熏的酡红,如浸了胭脂的白玉,“我知道,我没事!” “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明左俯身抵住她额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梦境渐渐远去,陈惜墨心头暖意涌动,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也多了几分坚韧,“我相信你!” 她对着明左露出抹明媚的笑,“开车吧,我们先去看周老师。” 明左墨眸看着她,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才重新启动车子。 * 到了医院,病房外站着警卫人员,看到明左后,恭敬的打了招呼,开门让两人进去。 病房里护工正在帮周老师整理床褥,旁边还有一个周老师的学生,在削水果陪周老师聊天。 “周老师!”陈惜墨进去后,恭敬的喊了一声,“我是陈惜墨,您还记得我吗?” 周老师半靠着床头,脸色苍白憔悴,看到有人来慢慢撑着床铺想要坐起身。 陈惜墨忙道,“您躺着就好。” “惜墨!”周老师即便是生病,也一身儒雅干净的气息,“当然记得,大家谁不知道齐教授的得意门生!” 他又看向明左,“明先生我也认识!” 他的学生补充道,“老师昏迷的时候,明先生来过两次了。” 周老师露出歉疚的表情,“真是麻烦大家了!” 陈惜墨将路上买的鲜花和水果交给护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温声问道,“不麻烦,周老师千万别这样想!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说腿上的伤要养一段时间,其他的都没事,不用担心。”周老师微笑开口。 陈惜墨看到周老师的状态,心中疑惑更甚,因为周老师完全不像是会轻生的样子! 明左淡声开口,“周老师,您现在清醒了,我有些事想问您,不知道方便吗?” 周老师目光一闪,对旁边忙碌的人道,“小和,医生说有项检查报告今天要出来,你帮我去问问。” 小和立刻应声,“我马上就去!” 护工也很有眼力,见周老师把自己的学生都支开了,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陈惜墨三人,周老师看向明左,表情讳莫如深,缓缓开口,“今天我醒了以后,有不少人来看望我,都劝解我不要把刘家人说的话放心里,更不要冲动。” “我没有解释,因为可能解释了别人也不会信!” “那天刘家人把我叫去,的确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逼我说出刘影在工作站和谁有矛盾,是不是受到了排挤。我说没有,他们就一直不放我回去,甚至威胁我,让我失去高级考古师的资质。”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每天的精力都在工作上,但是刘家人不信,甚至觉得是我的疏忽,才造成刘影的死亡。” “那天我的确很气愤,我兢兢业业的工作,却遭这般羞辱!” “但是,我绝不会因为刘家人的几句话就去跳楼。” 陈惜墨心跳加快,像是印证了什么,惊愕的看着周老师。 周老师说了这一通话,气喘吁吁,低头咳了几声。 陈惜墨起身拿了纸巾和水给他,“您别着急,喝点水。” “谢谢惜墨!” 周老师露出抹清雅的笑容,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等气喘匀,才继续道,“但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会跳楼,其实我的记忆也很模糊。” “我好像进了墓室,听到有人喊我,我顺着声音找过去,等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听到同屋李老师的大叫。” “之后,我就没有知觉了。” “那感觉、”周老师仔细回忆了一下,“就像、梦游!” 明左突然开口,“周老师,你从刘影那里拿到的玉器,是不是一直放在你那里?” 陈惜墨倏地看向明左,原来他们都想到了那块玉。 房间里开着暖气,热的让人出汗,陈惜墨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周老师也愣了,眼神从惊讶到露出一丝恍然,身体似都跟着僵硬了许多,他从事考古行业几十年了,经历过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所以联系到刘影的事,他几乎马上明白了问题所在。 冷静片刻后,周老师才开口,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诉明左和陈惜墨。 第二千五百八十四章 用心狠毒 周老师声音低缓的道, “刘影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说有一件玉器要交给我,是武家人交上来的。” “当时已经很晚了,我在县里汇报工作,告诉她先保存好,第二天回去再说。” “第二天我去工作站的路上,就接到了刘影的死讯。” “我过去整理刘影遗物的时候,看到那件玉器,想起她前一天晚上打的电话,就把玉器收了起来。” “之后领导一直在找我谈话,关于刘影的死,关于如何平复刘家人的心情。” “很快刘家人就到了,他们找我谈话,情况就是我之前说的那样。” “等我回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我身心俱疲,草草洗漱准备睡觉,脱衣服的时候,才想起那件放在身上的玉器。” “我拿出来看了看,我记得当时那件玉器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但是我以为是因为刘影死的原因,所以没多想,把玉器放在枕头旁后便关灯睡觉了。” 周老师说完,房间里陷入安静,三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陈惜墨仔细想了一下,自己这两天总是半夜惊醒,也是从那天见到那件玉器后开始的。 也许是因为她当时只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接触的时间少,所以影响没有那么大。 如果刘影的死、周老师的跳楼、她半夜惊醒,这一切都和那件玉器有关,那个玉器又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它能操控人的精神? 甚至引 诱看到过它的人去自杀? 陈惜墨越想越觉得惶然。 明左也皱眉问道,“那件玉器现在在哪儿?” 周老师脸上似蒙了一层灰色,声音沉重,“应该还在我床上。” 他说完,紧张的看向明左,“不要去碰那块玉,等我出院后,我来处理。” “一直在您床上并不安全,同屋的老师也有危险,我会先收起来。”明左道。 周老师郑重的叮嘱,“一定要小心!我做考古师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遇到过,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陈惜墨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在博物馆工作这几年也接触了很多年代不同的文物古董,这种事却是第一次遇到。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件玉器的样子,想到那个孩童的脸,以及当时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明左看了一眼陈惜墨,起身和周老师道,“周老师刚醒,先把身体养好,不要思虑过重,我们先回去了!” 周老师再次嘱咐,“一定注意安全!” “好!” 护工就在门外守着,明左和陈惜墨一出去,护工客气的打了招呼后,进房间去照顾周老师。 上了车,明左没立刻启动车子,对惜墨道,“把那天你遇到武月的事详细的再说一下。” 陈惜墨仔细回想了一下,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都告诉明左,包括那天武月和她所有的对话。 明左皱眉,“你也接触了那件玉器,这两天有什么异常?” 陈惜墨咬了一下唇,把自己晚上惊醒失眠的事说了。 明左眸色越发深暗,“所以你也受影响了!” 陈惜墨强调道,“我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了。” “没事,不用怕!”明左抬手抚了一下她的脸,“有我在!” 陈惜墨眸光清澈,“我知道。” 明左放下手,目露思索,“那也许不是玉,是某种带有放射物,可以影响人神经的矿石。古代的人不懂,把它当成玉,雕刻成了玩物。” 陈惜墨忙道,“我也是这样猜想的!” 虽然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但她还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怪,她也想过,那不是玉,而是能影响人神经的某种物质。 “我们先回去。”明左道。 * 回到镇子上的工作站,明左停车后对陈惜墨道,“在车上等我。” 陈惜墨立刻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那个东西真的会影响人的神经,你已经接触过一次了,不能再去接触。”明左安抚道,“我拿到手后会立刻封存起来,放心。” 陈惜墨见明左态度坚持,只好听他的,但还是不放心,“我把玉器交给刘影的时候,是装在一个黑色的袋子里,如果现在还在袋子里,不要打开,直接拿走。如果不在,你拿起来的时候,千万不要看那个娃娃头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陈惜墨觉得那个娃娃的眼睛很诡异。 明左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身下了车,陈惜墨坐在车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她看着明左的背影走远,片刻后突然想起什么,打开车门也下了车。 武兴和武月其实是一对不幸的兄妹,他们的妈妈精神有问题,爸爸早就去世了,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的长大。 武兴靠着打工赚钱供武月上学,娶了老婆。 武月在大城市读的大学,为了照顾有精神疾病的妈妈,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镇子上。 她考公上岸,如今在镇政府宣传科工作。 陈惜墨到了政府大院,说要找武月,保卫科的人知道她是考古工作站的老师,对她还算恭敬客气,带着她进去找人。 武月听到传唤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是陈惜墨后似乎没有一点吃惊,表情也不似那日谦逊柔弱,只是淡淡打量陈惜墨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你还真是命大!” 陈惜墨脊背一紧,盯着武月道,“你果然都知道!” 武月却耸耸肩膀,“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把一件墓地里挖出来的文物上交了。” 陈惜墨看着武月那双阴翳的眼睛,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武月一脸淡定又无知的表情,“文物啊,难道不是吗?” 陈惜墨上前一步,开口喊道,“武月。” “怎么、” “啪!” 武月话没说完,被陈惜墨甩了一巴掌,她回头惊愕的看向陈惜墨,脸上那种无赖似的表情也顿时变成了凶狠。 陈惜墨目光冷厉的看着她,“你是上过学的人,明知道你哥哥自己犯的错,你却还要报复!武兴表现好的话,最多坐几年牢就出来了,可是被你‘杀’的人却永远都不会活过来了,看到被你无辜害死的人,难道你就不觉得内疚吗?” 第二千五百八十五章 去找一个人 武月眼底藏着一抹偏执,脸上没有半点动容和忏悔,反而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只有在死亡面前,才会人人平等。” 陈惜墨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武月语气又变得冷静,尤其是眼角下的那几颗雀斑,显得她整个面部表情格外漠然,“你刚才说我杀人,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不要以为你是城里来的,就可以高人一等随便污蔑别人,我会起诉你的。我再说一遍,我只是上交了一件文物,其他的事和我没关系。” 她盯着陈惜墨,极低的声音道,“那个死的人,其实是你杀的,我可没想杀她!” 武月说完露出抹阴恻恻的笑,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杀了人还能如此冷静,陈惜墨看着武月的背影,感到这个女孩心理的强大,或者是麻木! 而且武月很笃定,不管死了谁,死多少人,都查不到她头上! 谁敢确定的说,刘影的死、周老师的跳楼,和那个玉器有直接关系? 都是国家公职人员,谁敢说这种怪力乱神的言论! 但是今天见了武月,陈惜墨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件玉器的确有蹊跷。 至少在武月眼中,那个玉器是能杀人的! 她转身往回走,刚出镇政府的大门,就看到明左从车上下来,大步向着她走过来,一脸的沉色。 陈惜墨快步迎过去,“没事,我来找武月问点事情。” 明左道,“我猜到你来找她,她说了什么?” “她的话等于承认了那件玉器有问题。”陈惜墨眸色漆黑,凛声道,“她原本想杀的人是我!” “但是再多的她就不肯说了!” 明左眸色深邃,“不管她说什么,她的话都带着目的性,刘影的死和你没关系。” 陈惜墨惊讶的看着男人,他看人永远那么透彻,他甚至猜到武月会用刘影的死给她增加心理负担,她心头暖意涌动,低声道,“我知道。” 明左眯了一下眸子,目光越发锐利,“我们去找个人,也许会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谁?”陈惜墨问道。 “上车再说!”明左握着她冰冷的手往车上走去。 上了车,明左告诉惜墨,从惜墨口中听到武月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去查她了。 和陈惜墨知道的差不多,母亲有精神疾病,父亲早逝,武月是跟哥哥武兴一起长大的,也是因为武兴的卖力挣钱才上了大学。 所以两人的感情比普通兄妹更深! 另外,武月和他们村子里村支书儿子订了婚,订婚的时候要了二十万的彩礼,这笔彩礼钱,就用来给武兴娶老婆了。 武月订婚有几年了,却一直没结婚。 有人听到武月私下里嫌弃未婚夫没有文化、工作不好,所以武兴冒险去盗文物,很大的可能是想用卖文物的钱去还武月的彩礼钱,然后以此来支持武月退婚。 他们现在要去找的,就是武家嘴村的村支书,也是武月未来的婆家。 武家嘴离镇子不到十里地,开车很快就到了。 村子里有三十多户人家,比镇子更荒凉,开车一路进去,除了坐在路边晒太阳的几位老人,甚至一个年轻人一个孩子都看不到。 村长正在家里晒农作物,看到陈惜墨和明左两人进去,惊讶的站起来,“你们是、” 明左道,“翟村长是吗?我们是镇子上考古工作站的工作人员,想和你了解点事情。” 虽然是武家嘴的村长,但村长姓翟,家里比其他人富裕些,房子也宽敞明亮。 他皮肤黝黑,五十岁左右,看上去就是个质朴的农民,闻言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客气道,“你们是因为武兴的事来的吧,我已经做过武兴老婆的工作了,不让她再去镇上闹了,咱们进屋说话。” “不了!”明左眸色深邃,“麻烦您和我们去一趟工作站。” 他说完,又加了一句,“要谈的事情和武月也有关系。” 陈惜墨看到翟村长听到武月的名字后露出一丝意外,惊声问道,“小月怎么了?” “我们去站里说。” 明左语气简洁果断。 “哦、好!”翟村长连连点头,“我进去拿件衣服就和你们走。” 上了车后,翟村长坐在后面,局促又紧张的问道,“小月出了什么事?武兴做的事和她没关系,她是个好孩子!” 明左依然淡声道,“等到了站里,我们会和你细聊。” 翟村长虽然焦急,但看着明左冷峻的侧脸,也不敢多问,只能坐好等着。 陈惜墨看他一脸焦灼,加上车里暖气足,很快就出了一头的汗,转身拿了瓶水给他,“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武家的情况,您别担心。” 翟村长对着陈惜墨憨憨一笑,“谢谢你小姑娘,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长的好看心眼还好!” 陈惜墨露出抹微笑,没再说话。 她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古玉的事! 回到工作站,明左提前已经打过电话,所以三人进会议室的时候,站里的几个主要领导都在,齐教授也在。 陈惜墨担心齐教授的身体,“您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去告诉您!” 齐教授摆手,“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站里的主要领导唐伟也道,“明左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齐教授商量事情,就把齐教授一起叫来了!” 翟村长看到这么多领导在,越发的紧张不安起来,武月到底出了什么事?竟让这么多大领导出面。 唐伟看向翟村长,“您就是武家嘴的村支书?请坐。” “哎!”翟村长应声,坐在了椅子上。 众人依次落座,明左出去了一下,很快回来,将手里的黑色布袋放在翟村长面前,“你认识这个吗?” 翟村长一看到那个黑色布袋就变了脸色,瞳孔变大,眼神中都是畏惧、惶恐,身体本能的往后缩,“这、这东西怎么在这里?” 陈惜墨和明左对视一眼,果然,这东西不是武月的! 齐教授沉声道,“翟村长不打开看一下,就能确定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翟村长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心伸手隔着袋子摸了一下,很快又缩手,脸色也更难看了几分,“你们、千万不要打开,不要看里面的东西!” 他说完惶然抬头,“没有人看过吧?” 陈惜墨看到翟村长惧怕的样子,后背直冒凉气,这东西真的这么邪性? 看都不能看! 唐主任问道,“这件古玉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二千五百八十六章 玉的来历 翟村长张了张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齐教授开口道,“翟村长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说实话,这件古玉很可能已经牵扯到命案!” 翟村长瞪大眼,“站里死人的事和它有关?” 工作站死了人,镇子和周围村里的人都有议论,翟村长作为村支书更是早就听说了。 只是他没想到和这件古玉有关联。 齐教授道,“还不确定有没有关系,所以今天才请您过来了解情况,这件古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翟村长紧紧皱着眉,事到如今,也知道瞒不下去了,他叹了一声,沉声开口, “三年前,我们村里的人去山上捡柴,就在你们现在挖墓的那个坡上,遇到了一个死人,死人身上有个包,包里都是墓里的东西。” “他吓的不轻,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来了以后把人和东西都带走了,说那人是个盗墓贼。但是第二天,我们村遇到盗墓贼的那个村民,突然半夜里死了,在家里吊死的。” “他老婆整理东西的时候,在他衣服里发现了一个蛇身人头的玉,估计是从盗墓贼的包袱里掉出来的,她男人捡到后藏了起来,又趁乱拿回了家里。他老婆见是个玉件,便转手以五百块钱的价格卖给了过来帮忙料理后事的邻居,武志。” “过了一天,武志死在家里的草棚里,是半夜拿镰刀割了自己的脖子,血把草垛都染红了。”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都微微一变。 翟村长脸色也又白了几分,声音略颤抖的道,“村里连接死了四个人,大家才发现是那个玉不对劲,谁拿家里去,谁家就死人!” “我们几个村干部坐到一起商量怎么解决这个事。” “最开始我们决定把玉扔回到墓里去,可是谁也不敢碰那个玉。” 唐主任皱眉道,“既然知道是文物,为什么不上交?” 翟村长满脸羞愧,“出了这么多人命,我们怕说不清楚,更怕被牵连,所以就瞒了下去。” “后来呢?”唐主任问道。 翟村长道,“我们村子里出钱,请了个‘高人’,高人说墓里陪葬童男的魂被锁在了这个玉里面,几千年已经变成了‘狞’,怨气极大,能吸人的魂魄,所以只要看过那个娃娃的眼睛,又和它待的时间久了,就会被它吸走魂魄,任它驱使。” “后来高人写了符,又让我们找个黑色的袋子把它包起来,和符放在一起,再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它就不会再害人了!” “我们就找了个罐子,将古玉和符纸都放到罐子里,然后又把罐子放到了村委会后面的一间闲房里。那房子里面放的是杂物,很少有人进去。” “到现在已经三年了。”翟村长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黑袋子上,“这三年我们从来不让人靠近那个屋子,村子里也没有人再自杀。” 他抬头慌张问道,“这个玉、怎么到了这里?” 陈惜墨听的一怔一怔的,只觉后背生寒,目光不由的落在那个黑色袋子上,透过袋子的轮廓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 这里面除了她,没人见过古玉上娃娃的样子。 她神色有些恍惚,也没听清翟村长的话。 明左开口道,“是武月拿过来的,说是武兴藏在家里的文物,主动上交给武兴减刑。” “啥?”翟村长愣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明白武月是在撒谎,她是武家嘴的村民,肯定知道这块玉的蹊跷,甚至知道这玉能“杀”人,所以才故意把玉偷出来上交的。 她要杀了工作站里的人,为她哥哥报仇! 至于她知道村委把玉藏在哪里的事也很好推断,她和翟村长的儿子恋爱,很容易套话出来。 齐教授看了眼陈惜墨,愤然道,“不管这件古玉杀人的事是真是假,但武月的用心实在是狠毒!” “怎么会这样?小月她、”翟村长满脸震惊,“不应该是这样的孩子啊!” 想到工作站里死的人其实就是武月害死的,翟村长越发惶恐,“你们、要抓小月吗?” 唐主任默了一瞬,沉声道,“暂时不会。” 虽然知道武月恶毒的用心,但谁也不能证明刘影的死就和那个玉有关系,这种超自然的事情,是没办法定论的。 “小月她一时糊涂,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孩子。”翟村长一脸焦急的想为武月辩解。 毕竟那是他家未来的儿媳妇,而且是花了二十万订过婚的。 “武月的事我们还要商量,有情况会和翟村长说明的。”唐主任道。 明左也开口道,“玉器先留在工作站了,我让人送翟村长回去。” 翟村长满脸愁绪,起身后,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这个袋子不要打开,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罐子里的符纸也送过来,和这个古玉放在一起,可以镇住里面的邪灵。” 唐主任笑着开口,“还是不要相信迷信,关于古玉的谜团,一定要寻找科学的方式解开。” 翟村长想说什么,又想到自己是村干部的职位,便讷讷笑了笑,“是,领导说的对!” 外面已经有司机等着,翟村长坐车回去了,房间里的几人继续商讨怎么处理这件古玉。 唐主任伸手把袋子拿在了手里,不屑道,“我倒不信一块玉这么邪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解开袋子上的黑色绳子,要把玉拿出来。 “唐主任!”陈惜墨匆忙喊了一声。 唐主任动作一顿,抬眸看向陈惜墨,“你相信那个村长的话,年纪轻轻,怎么也迷信上了?” 齐教授忙道,“惜墨是第一个接触古玉的人,后面又经历了刘影的死,自然感触比旁人更大些。我认为就算不相信迷信,这块玉的材质也待检测,在检测出来之前,还是小心为好!” 其他人都认同齐教授的话,唐主任点点头,将绳子重新系好,“那我拿去市里做检测,检测报告出来,一切迷信就都破除了!” 明左淡声开口,“古玉和刘影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暂时还不确定,这件事大家暂时不要透露给警方或者刘家人。” 众人纷纷应声,表示没问题。 大家商量好,会议结束,唐主任带走了那件装在黑袋子里的古玉。 第二千五百八十七章 就这样走了? 陈惜墨看着唐主任往外走的背影,心里隐隐感觉不安,不由得开口提醒道,“唐主任,送去检测之前,不要打开袋子!” 唐主任笑着抬手点了点陈惜墨,“被吓坏了吧?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放心,我会谨慎的。” 陈惜墨轻轻点了点头。 明左眸色深邃,看了眼陈惜墨,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手指一暖,陈惜墨心里忽然安稳了许多,转头给了明左一个安抚的浅笑。 已经是下午了,陈惜墨回工作室去工作,一直忙到天黑,明左给她打电话叫她一起去吃饭。 一起吃饭的还有赵娜和余北阳。 余北阳依然是气氛活跃组的,话多又幽默,赵娜这个内向的女孩都几次被他逗的笑出声来,陈惜墨看着大家笑,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吃完饭,余北阳对赵娜使了个眼色,“没吃饱,去超市买点吃的晚上当夜宵,娜娜姐没事陪我一起去呗,我请你!” 赵娜是个内秀的女孩,马上就懂了余北阳的意思,对着陈惜墨抿嘴一笑,“我去超市了,你有要带的东西吗?” 陈惜墨摇头,“没有。” “那我们去了!”赵娜摆了摆手,和余北阳一起去镇子上的超市。 明左送陈惜墨回宿舍,交代道,“上楼收拾一下东西,搬去我那里,我一个人住,也和齐教授报备过了!” 陈惜墨惊讶的看向男人。 明左解释道,“我不放心,守着你会更安心点。” 两人走的小路昏暗幽静,此时没人经过,陈惜墨看看左右,主动上前抱住明左,在他怀里抬头笑道,“我没事的,只是晚上醒了两次而已,但每次醒了以后我都是清醒的。那件古玉我只是看了一眼,我感觉只要不把玉放在身边,就不会受到影响。” 古玉都已经被唐主任带走了,难道还能远程控制她? 而且这里是工作站,他们两个没结婚没订婚,这样住到一起影响不好。 “你怕别人说什么?”明左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闲言碎语,有安全更重要?” “我没事,我保证!”陈惜墨举起两根手指,笑容俏皮可爱,“我要是察觉不对,会主动向你汇报的。” 明左见此也不好勉强她,只好顺从她的意思,“有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会的!”陈惜墨笑颜展开,“你在这里,我不会自己扛!” 明左唇角上扬,幽邃的眸底藏不住对女孩的喜爱,“你要时刻记得,我为什么来这里。” 陈惜墨眼眸不由得泛酸,郑重点头,“我知道!” 风里传来远处的低语声,大概是有人走过来了,陈惜墨放开明左,“太冷了,早点回去。” 明左目光深邃如夜,“就这样走了?” 空气寒冷,陈惜墨眼尾泛起绯红,看了眼明左身后的小路,踮脚去亲吻他的唇。 本想安抚一下就好,然而她抬脚的那一瞬,男人便揽住她的腰,反客为主,低头吻住她。 凌冽的风拂过炙热的唇,陈惜墨心头怦怦直跳,这感觉像是回到了两人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男人的亲昵让她有几分忐忑、羞涩。 时间在呼啸的风中定格,两人紧紧相拥,他为她抵挡住所有的风寒,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变过! 说话声越来越近,陈惜墨仓皇垂下头,被浸润的唇瓣很快被风又吹干,脸上那抹酡红,却越来越深。 “我回去了!”她小声道。 明左将她的围巾系好,又帮她将帽子戴上,声音磁性深沉,“好好休息,不要想别的,醒了就找我!” 陈惜墨眸光如水,抿着唇,玩笑道,“原来做同事也可以一起吃早餐。” 明左指腹抚过她的脸,“以后都陪着你!” 陈惜墨心头一跳,胸口泛起酥 麻,轻声道,“我回去了!” “晚上睡前给我发消息。” “好!” 陈惜墨笑着点头应声,一步三回头的向着寝室楼走去。 * 回到宿舍,她刚洗完澡,赵娜提着一大包东西开门进来。 “超市都要被我和余北阳搬空了!”赵娜深呼吸后吐了口凉气,气喘吁吁的笑,之后脱了羽绒服,对陈惜墨道,“晚上我们加餐,你是要红烧牛肉,还是番茄牛腩?” 陈惜墨扔了手里的毛巾走过来,眯着两弯水眸笑道,“这么丰盛?加个卤蛋不过分吧?” “不过分,我现在就去泡,给你加两个,再来一根火腿!” 赵娜和陈惜墨余北阳相处久了,性格也跟着活泼了些,端着两盒泡面去加热水。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桌子旁,听着外面怒吼的寒风,吃着热腾腾的泡面。 两人都吃的很香,说不上是狼吞虎咽,也是把泡面吃出了色香味俱全的感觉。 陈惜墨想起在江城的时候,下班后何夕做几道她最拿手的菜,再加上点的各种甜点夜宵,三人边吃边聊的情景,那是一段很惬意的时光。 怀念的同时又想笑,如今泡面也吃的津津有味了。 果然环境能改变一个人对食物的要求。 江城那边宋雨涵搬走了,何夕却留了下来,三人已经分开,但只要有时间就会打视频聊的热火朝天。 陈惜墨还知道宋雨涵和追她的那个上司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现在正处于热恋中,而何夕也回了明非的公司上班,和明非相处的仍然水深火热。 当然,水深火热的肯定是明非! 她手机突然响,是明左发来的消息,【早点睡,半夜如果醒了失眠,发消息给我,我陪你。】 陈惜墨抿开唇角,放下筷子,打字回复,【好。】 赵娜抬头看过来,一看就知道陈惜墨在和谁聊天,忍不住羡慕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晚饭的时候陈惜墨去拿勺子,明左表情郑重的说请她照顾好陈惜墨,如果半夜看到陈惜墨起床去厕所或者去任何地方,都麻烦她跟着去看一下,一旦有异常,一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经过这几天的事,赵娜猜到可能和那件古玉有关系,她当然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明左气场冷冽,平时很少和他们说话,他那样真诚和她说谢谢的时候,她就感觉他真的很爱陈惜墨! 第二千五百八十八章 又做了那个梦 陈惜墨笑了笑,放下手机问道,“娜娜姐,你谈恋爱了吗?” 赵娜三十多岁,按说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 之前两人不是一个办公室的,所以对彼此的情况也不熟悉。 赵娜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没有,男朋友在我来这里之前分手了。” 陈惜墨一怔,歉声道,“对不起。” 赵娜语气平和温静,“没关系,他知道我要来甘州,说不想等那么久,我就主动提了分手,我也不想耽误他。” 陈惜墨钦佩道,“可是你宁愿分手,也来了。” 赵娜垂下眼睑,“我告诉他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支持我,没想到他却说他不想等,如果我选择来甘州,那就分手。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来甘州,可能也是意识到,他没那么爱我,不值得我放弃我热爱的工作。” 她很快抬眸,眼神平静,“如果我选择了爱情,放弃了来这里的机会,我觉得我心里也会有一根刺。” 陈惜墨想到自己来甘州前的犹豫,那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明左会来甘州陪她,他的爱永远都是值得她骄傲的! 赵娜和男朋友分手的事还没告诉家里人,所有的难过都是一个人藏在心里,所以刚来甘州那些天,她心情郁郁,沉默寡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陈惜墨,也许是因为陈惜墨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想亲近的信任感。 陈惜墨露出一抹安抚和鼓励的暖笑,“时间会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赵娜点头,温柔却坚定,“我从来不怀疑自己!” 两人看着彼此会心一笑,这一刻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了一层,连泡面的味道都更香了。 * 晚上陈惜墨和赵娜一起看书学习,交流关于文物修复方面的经验。 临睡前,陈惜墨和明左说了晚安,之后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古玉的事让人忐忑,然而明左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她心里并无惧怕。 晚上,陈惜墨又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武月找她的那天,她脸上的雀斑在残阳下深刻醒目,一脸高兴的走到她面前,“陈惜墨,你看我带谁来了!” 陈惜墨低头,这才看到她手里还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男孩的脸泛着青色,眼珠漆黑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陈惜墨很惊讶。 武月继续道,“这是你的孩子啊,你不记得了?” 男孩张开嘴,吐出细长的舌头,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尖细而又模糊,“妈妈、妈妈!” 陈惜墨惶恐后退,想说这不是她的孩子,可是她用力的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又急又慌! 武月领着男孩靠近,表情突然变的怨恨气愤,“陈惜墨,你自己的孩子放在这里三年了,你怎么还不领回去?” “还想让我一直帮你看着吗?”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 她表情凄厉,一边逼近一边质问。 “妈妈、妈妈!”男孩不停的在喊她,哭腔的声音十分凄厉,“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不要丢下我!” 陈惜墨不断的后退,突然被石头绊倒,她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看到那个男孩趴在地上,惨白的一张脸上七窍流血,像蛇一样的向她爬过来。 陈惜墨在梦里惊醒,瞪大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屋顶,大口的喘 息。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梦,窗外月色凄迷清冷,风声呼啸,房间里一片幽暗死寂。 她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看了看,刚好凌晨两点。 她心底冒起一股寒气,再也没了睡意。 虽然做了噩梦,又在这个时候醒了,但惜墨知道自己是清醒的,所以她没有打扰明左,和昨天一样找了本书看,一直看到困了,才又躺下睡觉。 次日,陈惜墨如常的起床洗漱,和赵娜一起去吃早饭。 明左和余北阳也很快过来,明左特意看了一下陈惜墨的脸色,问道,“昨晚睡的好吗?” 陈惜墨喝了一口牛奶,抬头笑道,“做了个梦,被吓醒了,不过后来又睡着了。” 明左蹙额,“做的什么梦?” 陈惜墨想到那个梦,仍旧觉得毛骨悚然,那个孩子的脸也如此清晰。她正迟疑要不要告诉明左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划开接听,“老师!” 齐教授沉重的语气传过来,“唐主任也出事了!” 陈惜墨手一颤,手机差点落在地上。 同时明左的电话也响了! * 昨天一众人在会议室商量完之后是下午了,检测玉器的材质要去市里,唐主任估计到了检测中心,工作人员也已经下班,所以打算第二天再开车去市里。 他把玉器带回了家,放到了书房。 半夜唐太太突然听到书房里传来嘶声力竭的喊叫声,匆忙跑过去,见唐主任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在半空中乱戳,自己身上也都是血。 看到唐太太后,唐主任又拿着刀向她冲过去。 唐太太吓破了胆,跑到卧室锁了门,之后打电话报警,等警察来了才将一直在门外大喊大叫的唐主任控制住。 据说卧室的门都被唐主任用刀扎了好几个洞。 现在唐主任正在医院里治疗,之后还要做精神状况检测。 陈惜墨和明左一起去了县里,到了医院的时候,病房外唐太太正一边哭一边和来探望的亲友说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就拿着那个刀一直追我,脸上都是血,身上也是血!” “我简直是被吓死了!” “睡觉前我们两个还在聊天,他说明天要去市里办事,顺便帮我买上次我看中的那件衣服回来!”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 唐主任有个儿子在市里上高中,现在也回来了,坐在旁边安慰妈妈。 陆续又来了几位工作站的领导,唐主任的儿子很有眼色,将亲友等人都带去了其他地方。 陈惜墨作为女同 志,坐在唐太太旁边安慰了一下她。 其实她很想说,唐主任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怕唐太太多想或者追问,有些话暂时还不能说。 明左问道,“昨晚你发现唐主任不对的时候是几点?” 唐太太抽噎了几声,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哽咽道,“我起床的时候发现老唐不在,当时看了下时间是两点十分。” 陈惜墨和明左对视一眼,又是这个时间! 第二千五百八十九章 只要她好好的! “之前有发现什么不对吗?比如唐主任一直待在书房?或者在书房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明左又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唐主任到底有没有打开过那个黑袋子,把玉器拿出来看过。 毕竟唐主任一直对玉器有“邪气”的事情嗤之以鼻。 所以现在要确定一下,是不是不打开袋子,古玉也可以影响人的精神。 唐太太仔细想了想,缓缓摇头,“他吃完晚饭是在书房待了一个小时,我过去给他送茶,看到他在整理一些资料,没有什么异常。” “十点的时候我喊他回房睡觉,他应了一声,过了大概十分钟就进屋了。” “睡前我们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就关灯躺下了。” 明左点了一下头,没再问其他的事情,几位领导也都是安慰的话。 陈惜墨和明左一直在医院待到中午,等着唐主任醒过来。 唐主任刚到医院的时候被打了镇定剂,做了一系列的治疗和检查,检查报告还要等专家过来分析结果。 到了中午的时候唐主任醒了,已经谁都不认识,举止行为仍旧疯疯癫癫的,嘴里说着一些胡话,隐约能听到, “杀了你,我也要死!” “一个都不能活!” “我不想死,救救我!” …… 他表情时而恐慌,时而狰狞,时而又阴沉不语,连五官样貌都像变了一个人。 陈惜墨想到昨天开会的时候,唐主任儒雅温和的样子,只觉心头阵阵寒意上涌。 她突然想起翟村长说的那句话,玉器可以吸走一个人的魂魄! 她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唐太太看到唐主任成了这副模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其他人也都觉得匪夷所思,一个好端端的人,知识分子,博学多识,情绪稳定,生活工作都没有变故,怎么会突然就疯了? 听着大家惋惜和不解的议论声,陈惜墨看了明左一眼,心里越发沉重,有一种乌云压顶般的窒息感,而头顶上的乌云似乎越来越浓了。 明左要去唐主任家里取那件玉器,唐太太在医院走不开,是唐主任的儿子带着两人一起去的。 一路上唐主任的儿子都没说话,他年纪还小,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还无法接受。 陈惜墨回头看了一眼男孩,轻声道,“唐主任虽然现在不太清醒,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慢慢治疗还是会康复的。” 将玉器拿走之后,唐主任的情况也许会好转。 陈惜墨现在只能这样期待! 男孩眼睛泛红,哽咽的感激道,“谢谢姐姐,我相信我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惜墨微一点头,垂眸没再说什么。 到了唐主任家,陈惜墨没让男孩进书房,而是和明左两人进去,最后在唐主任的办公桌第一个抽屉里找到了那件玉器。 玉器还在黑袋子里,明左看了一下绳扣,抬眸道,“绳扣变了,唐主任打开过袋子!” 陈惜墨心头一沉,即便他们昨天一再叮嘱,唐主任还是没放心上。 或者是,作为一个资深文物学者,这样的一件东西在手上,很难能忍住不打开看一眼。 就是不知道唐主任到底拿在手里看了多久? 是睡前看的玉器,还是半夜突然醒了去看的? 他没有立刻自杀,而是应该同自杀的“意念”挣扎过,挣扎的过程中才疯的,所以拿在手里的时间应该有很大影响。 只是现在唐主任这样的情况,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陈惜墨同唐主任的儿子说是来取工作用的印鉴,之后便和明左一起离开。 上了车以后,陈惜墨回头看了眼放在后面的黑色袋子,感觉阵阵寒意从车外渗进来,一直渗到骨头里去! “别看了!”明左伸手挡住她的目光,随后捏了一下她的脸,目光深沉,“我现在只庆幸,那天留下玉的人不是你!” 陈惜墨最先收到玉器,当时她去找周老师,周老师不在,很可能就是她将玉器带回宿舍。 他知道他很自私,但是其他人的死活和他无关,他只要她好好的! 陈惜墨眼眸漆黑,冷声道,“我只恨武月,明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还要拿出来害人!” 偏偏所有人又拿这个始作俑者无可奈何! 甚至现在怎么处置这件玉器也成了难题! * 工作站一死一伤一疯,发生了这么多事,自然惊动了上面,很快刑警和市领导都到了工作站调查情况。 众人在会议室开会,明左没让陈惜墨参加,“这件玉器的来历和最近发生的情况,我会一一和他们说明,最后怎么办,由上面决定。” 他不想让陈惜墨再去回忆那些事,也不想让她再去接触那件玉器,哪怕隔着那个外面的黑色袋子。 陈惜墨乖顺点头,“好。” 余北阳走过去,爽朗道,“明哥你去忙,我照顾惜墨。” “我有什么好照顾的!”陈惜墨哂笑一声,对明左道,“你去开会,我们去工作,出了结果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明左微一点头,“去吧!” 陈惜墨又看了他一眼,才和余北阳离开。 出了办公楼,外面天气阴沉,风里裹着黄沙往脸上刮、往脖子里钻,陈惜墨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余北阳低声道,“那件玉器真的这么邪气?” 他之前是不信的,经过这些事以后,语气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坚定。 陈惜墨看了眼风沙遮日的天空,低头声音温淡却坚韧的道,“就算是邪,也是邪不胜正!” 余北阳意味深长的看向陈惜墨,咧嘴一笑,“你说的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不信,一件小小的玉器,还能把他们团灭了! 傍晚的时候,调查的人才离开,他们带走了那件玉器,因为连接发生的事,这次所有人都重视起来,将玉器放在厚重的木箱里带走的,木箱外贴了封条。 明左告诉陈惜墨,上面还是要检测这件玉器的材质,大家更倾向于是玉的材质有问题! 当然,这样的会议上,也只能做这种猜测和决定。 陈惜墨点头,“只要引起重视就好,不要再发生周老师和唐主任的事情。” “已经有了教训,没人敢了,放心吧!”明左安抚道。 第二千五百九十章 给你讲个故事 玉器被带走的第二天,工作站恢复正常秩序,新上任的领导禁止站里的工作人员再议论和古玉相关的事,以免造成恐慌,只当一切没发生过。 明左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对刘家人透露玉器的事情,所以最后刘家人折腾一番,没发现旁人有针对和孤立刘影的事,更没查到谁有动机杀害刘影,最终带着刘影的骨灰,回京城去了。 惜墨当然明白明左的用意,如果被刘家人知道刘影的死和玉器有关,而那件玉器又是刘影从她手里拿走的,不论当时刘影拿走玉是什么目的,刘家人都会迁怒她。 明左不想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风险。 现在玉器和刘影自杀的关系还需要证明,所以警察那边也听从明左的意思,在刘家人面前瞒住了和玉器有关的这些事。 齐教授的伤口已经愈合,可以重新开始工作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唯有唐主任,仍旧是疯癫的状态! 陈惜墨和齐教授又去医院看望过唐主任,唐主任依然不认人,狂躁的状态也没有任何改善,身边要24小时有人看守,严重的时候还是要打镇定剂。 医生的建议是,转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唐太太不甘心,如果转到精神病院,就真的被判定是精神病患者了。 陈惜墨在病房的那段时间,唐太太一直在哭,整个病房的气氛都压抑到了极致! * 隔了两天,齐教授带着陈惜墨和余北阳重新下墓,继续修复壁画的工作。 三人忙忙碌碌,很快到了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明左送了一些水果过来。 陈惜墨挑选了一些,去墓葬室那边看望清理文物的几位老师。 三位老师看到陈惜墨都很高兴,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和她逗趣打招呼, “小丫头,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是不是偷懒了?” “还是找了男朋友,去谈恋爱了!” 陈惜墨抱着怀里的水果,挑眉笑道,“老师们再乱猜,可就没有水果吃了!” “好,好!不说你了!”姜老师走过来,拿了个梨子,“正好口渴了,你这后勤工作做的特别及时!” 大家仍然把陈惜墨当做后勤志愿者。 几人围在一起吃水果休息,其中一位老师唏嘘道,“唐主任和周老师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吗?” 陈惜墨抬头看向说话的那位老师。 旁边姜老师道,“当然听说了,据说和一件墓里出土的玉器有关。” 陈惜墨问道,“你们每天都待在墓里,听到这些害怕吗?” 三个老师都笑了,姜老师道,“要真是碰到这种事,那也是注定的死劫谁也跑不掉,干脆放宽心!” 陈惜墨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另外一个老师坦然笑道,“因为大家都习惯了,既然在这个行业里,就要接受一切不可能的可能!” 姜老师看陈惜墨眼神依然茫然,他喝了口热茶,缓缓开口,“小丫头,我给你说件事。” “大概是十年前了,我们去勘察一座汉代墓,在一个很小的神龛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石牌,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当时有一位姓陶的老教授,对这个古牌上的字很感兴趣,拿回去研究。” “陶教授这一研究,三天三夜没出房门,吃饭喝水,都是助理送进去。” “第四天早晨,陶教授的夫人实在不放心,来基地看望陶教授,敲门进去后,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人突然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但是当时把考古基地找遍了,也没找到陶教授。” “后来呢?”陈惜墨紧张的问道。 姜老师继续道,“找了一天,最后在墓地里找到的,就在发现神龛的那个墓室里,陶教授手捧着石牌,垂头跪在神龛面前,嘴里念念有词。” “大家把陶教授带回去,但是陶教授却再也没醒过来。” 陈惜墨惊讶道,“陶教授、死了?” “没有,疯了,谁也认不得了!所以我说,从墓地里回来的,已经不是陶教授了,他永远的留在了神龛前。” 陈惜墨听的入迷,此时不由的头皮发麻。 他们本就在墓地里,墓道深处的黑暗似向着墓涌来,将头顶的白炽灯都蒙了一层暗色。 姜老师见陈惜墨没说话,“噗嗤”一声笑了,“吓到了?逗你玩的,像你上学的时候一样,把老师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过就赶快忘了!” 另外一位老师道,“你说这个干嘛,看把惜墨给吓坏了!” “别怕,我说的是、故事。”姜老师笑着安慰陈惜墨。 陈惜墨笑笑,“前辈们都不怕,我也不怕!” 几个老师都笑起来,姜老师笑完看着陈惜墨点头道,“还挺勇敢的,这么喜欢考古,要不要考虑找个导师?” 其他两位老师都露出鼓励的眼神,告诉她机会难得。 陈惜墨哪里敢说自己已经是齐教授的学生,假装听不懂,将话题岔了过去! 大家聊完了,继续工作,陈惜墨也要回去修壁画了。 临走的时候,陈惜墨经过姜老师身边,轻声问道,“姜老师,那位陶教授后来康复了吗?” 姜老师看着她,片刻后摇摇头,语气悲悯遗憾,“没有,疯了两年后,去世了。” 陈惜墨想到了唐主任,心里一沉,没再说话,和姜老师道别后,离开了墓室。 原来这些考古前辈们面临的危险不只是墓地坍塌、自然灾害,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在寻求真相,探索历史的道路上,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们是无名英雄,是可敬的! 陈惜墨想着姜老师讲的故事,又想起在医院里见到唐主任的样子,一路心不在焉,片刻后,才发现不对。 从墓室出来后,要穿过一条将近三十米的甬道到达主墓室,之后穿过主墓室回到壁画那里。 站在甬道里,是可以看到主墓室的灯的。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她从姜老师他们工作的陪葬室出来已经三分钟,现在看主墓室的灯,依然远远悬挂在那里,泛着青白的光晕。 平时走这条路根本用不了一分钟! 她心头一紧,后背瞬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拿出手机,一边拨打明左的电话,一边快步往主墓室的方向跑去。 第二千五百九十一章 出现了一扇门 电话一直没人接,而她跑了许久,主墓室的灯,依然在那个地方,离她似乎很近,距离却又遥不可及。 陈惜墨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又打了余北阳的电话,仍然没有人接。 空荡而死寂的甬道里,电话里传来的盲音像是加快的心跳一样,清晰而剧烈的在耳边回荡。 陈惜墨不停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头看了眼姜老师他们工作的陪葬室,转身往回走。 去陪葬室,要经过另外一个有祭祀器的墓室,陈惜墨往里面看了一眼,在墓室外可以看到青铜鼎里的头盖骨,她只扫了一眼,继续快步往前走。 几十米的距离,却不像平时很快就到了,前面突然出现眼熟的墓室门,陈惜墨胸口“怦”的一跳,她脚步放缓,走到墓室门外,转头向里面看去,一眼看到青铜器里白森森的头骨! 陈惜墨只觉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条墓道是通直的,连接主墓室和各个陪葬室,而现在,她却像走迷宫一样,一分钟之内,两次经过这个有祭祀青铜鼎的墓室! 陈惜墨又打了一次明左的电话,依然没人接。 电话一直在响,声音在空荡幽长的墓道里不停的回响,让人心头的慌乱也在无限放大。 陈惜墨挂了电话,明左不会不接她的电话,所以电话根本就打不出去! 心跳快的要跳出来一样,双腿也开始发软,她让自己冷静,不要慌乱,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过了中午休息的时间,明左和齐教授看不到她回去,一定会过来找她的,而这段时间里,她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可以!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等待! 陈惜墨靠着墓壁慢慢坐下去,等着有人进来找她。 她想到了刘影、周老师,她确定自己现在是清醒的,可是她又怕自己的清醒是一种假象。 刘影在自杀前,是不是也经历了和她一样的绝望? 墓道中阴冷,陈惜墨双臂抱紧肩膀,为了抵抗这漫长的时间和环境给人带来的恐慌,她试着转移注意力,开始回忆和明左的点点滴滴。 她想起和明左的初识,想起那个让人羞耻绝望的牢笼,想起两人在那个房间里共处的两个月,也想起他教她处理伤口、怎么用枪。 在森林逃亡的那几天,明明每时每刻都处于紧张和恐惧之中,然而现在回忆起来,又感觉到一丝丝甜蜜。 因为那个时候无论如何危险,明左都是在她身边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惜墨时不时看一眼时间,直到两个小时后,她蹲坐的腿脚已经麻了,浑身冰冷,墓道里依然死寂无声。 两个小时了,就算明左在忙,余北阳和齐教授也应该发现她没回去,余北阳会告诉明左的,他们一定会来找她。 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根本就不在一条墓道里! 恐慌在身体里蔓延,逐渐侵占她所有的意识,陈惜墨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痹的双腿,再次向着主墓室的方向走去。 她从走到跑,跑到气喘吁吁,主墓室的灯依然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光线也像是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陈惜墨停下来,想要大声喊叫,可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喊不出来,她无力的靠着墙,眼泪成串的落下来。 空气似乎越来越冷了,她忍不住开始打颤,靠着墙壁滑落,用双手抱紧头。 很快又一个小时过去,除了逐渐冻僵的身体,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腕表的时间慢慢走到了下午五点,这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而齐教授他们也到了要离开墓地的时间。 等他们走后,墓室外面的门会关闭,整个墓地就只剩她一个人! 陈惜墨开始感到绝望! 她会死在这里吗? 像刘影一样的死去,最后被判断为自杀! 外面明左他们找不到她又是什么情况? 她慢慢的已经感觉不到恐惧,只有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不甘心连明左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还有她爸妈,奶奶…… 她头趴在臂弯里,正恍惚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明左的声音,陈惜墨倏地抬头。 她猛的站起身,酸麻的腿站不稳,她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明左、明左是你吗?”她发颤的声音喊道。 她顺着声音跑过去,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进了那个中间摆着青铜鼎的墓室。 墓室里也有灯,整个墓室被照的清清楚楚,巨大的青铜鼎有半人高,里面是一具成 人的骸骨,墓室东南角是个陪葬坑,坑里也堆满了人骨,都是陪葬的人! 陈惜墨环视一周,发现墓室的一角还有一个拱形的门,半人高,又矮又窄的一道门。 陈惜墨心头一跳,她以前来过这个墓室,她记得这个地方是没有门的!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门里又传来动静,像是有人在走路,细微的声音在幽静的墓室里却格外清晰。 陈惜墨慢慢向着那个门靠近。 “明左、是你吗?”她压低声音问到。 没有人回应她,走路的声音却变得更清楚,那人似乎很急迫,脚步匆忙的跑来跑去。 陈惜墨动作小心的弯腰往门里看。 门里是一条通道,墓室的灯照进去,也只能看到一两米的距离。 墓道通向哪里,没有人知道。 陈惜墨在那道半人高的门旁停留片刻后,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弯腰穿过门,进了通道后就可以直起身来,只是甬道很窄,要很小心的往里面走才不会撞到墙上。 甬道里渐渐没了光亮,陈惜墨口袋里有备用的手电筒,她拿出来,照着路继续往前。 手电筒的光比不上外面白炽灯,只能照出一个光圈,光圈以外,漆黑不见五指。 黑暗中,陈惜墨心口“怦怦”的跳动声越来越清晰,而之前的脚步声却消失不见了! 陈惜墨回头看了眼身后,一瞬后,还是向着甬道的前方走去。 穿过甬道,她进了另外一间墓室,她拿着手电筒往漆黑的墓室里照去,正四处打量时,她手指突然被人握住! 陈惜墨浑身一僵,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她听到稚嫩的一声, “妈妈!” 第二千五百九十二章 同样的选择 陈惜墨脖子僵硬的低头看去,幽暗的光影下,她手里牵着一个三岁的男孩,一双漆黑炯澈的眼睛,唇红齿白,竟和明左有七分相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装着浩瀚星河一样的深邃。 她本来恐惧的心在看到男孩的时候竟然慢慢平复下来,她缓缓蹲下身,抬手抚向男孩的脸,眼泪在眼眶里堆积,想要开口,却又哽咽难言。 “妈妈,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男孩幽幽看着她,“你不是说来找我吗?为什么一直都不来?” “这里好黑,我一个人好害怕!” 眼泪成串的落下来,陈惜墨紧紧抱住男孩,泣不成声,“对不起!” 男孩依赖的靠在她肩膀上,“那你不要走了好吗?留在这里陪我。” “好!”陈惜墨泪流不止。。 男孩重新牵住她的手,“妈妈,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他们一直陪我玩,你也会喜欢他们的。” 陈惜墨泪眼蒙眬,点头应下。 男孩拉着陈惜墨起身,起身的时候手电筒落在地上,幽暗的光晃了晃,照在对面的墙上,反射出陈惜墨的身影,她木然的往前走去,很快走出了光影的范围,完全没 入黑暗。 “陈惜墨!”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呼,那声音慌张恐惧,穿透黑暗,让人心头一震。 是明左! 陈惜墨倏地转头。 “惜墨,不要往前走了!”四周似是有风,男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陈惜墨看向身后,紧紧皱眉,手电筒还在地上扔着,微弱的光照在墙上,其他地方一片黑暗,她看不到明左在哪儿。 “明左!”她声音哽咽的喊了一声。 “我在!惜墨,不要往前走了!”明左几乎是恳求的声音道。 陈惜墨握紧男孩的手,想要给他看,“明左,这是我们的孩子!” 明左却道,“不,那不是我们的孩子!” 陈惜墨目光怔然的看着黑暗的某处,她看不到明左,却感觉他就在那里。 “妈妈,我们走吧,我的朋友还在等我们,再不走他们要生气了!”男孩晃了晃陈惜墨的手。 陈惜墨刚要转身,身后再次传来明左慌乱的急呼,“惜墨!” “陈惜墨,你要丢下我吗?” 陈惜墨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身体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心中一时痛苦之极,她心里似乎明白,继续往前走就会失去明左,但是选择明左,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孩子了! 她身体不停的颤抖,像是寒风中的落叶,被吹的七零八落。 “惜墨,过来!”男人放低了声音,像是安抚,像是在祈求。 陈惜墨点点头,想要放开男孩的手,却立刻被抓紧。 男孩哀怨的仰头看着她,“你又要放弃我?为了他,你又要杀了我吗?” 陈惜墨脑子里嗡的一响,前尘往事纷涌而来,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愧疚和纠葛,在这一刻似被放大了无数倍,曾经经历的痛苦,又清晰的浮现。 是啊,当初她是为了明左,才放弃了他们的孩子! 她看到古丽出现在明左家里的第三天,有人找到了她,对她亮明身份以后,将明左和多琅部落的渊源全部告诉了她。 多琅族长如此喜欢明左,一是救命之恩,二是因为明左的血可以驯服他们族里最烈的雄鹰。 多琅是一个非常注重血统和慕强的部落,族长坚持想要明左留下,想让明左娶古丽,不仅是因为明左优秀,更因为他亲眼看到族中最烈最珍贵的雄鹰啄了明左身上的血以后,便认了明左为主。 这让族长深信不疑的认为,明左就是多琅注定的族长人选! 正是因为多琅注重血统,所以在明左即将娶古丽的这个关节点,陈惜墨的孩子不能留! 在当时的情况下,明左未来的人生都要留在多琅了! 多琅的内部势力纷争也很严重,留下这个孩子对明左后患无穷,陈惜墨和孩子以后都会有危险。 那人还对陈惜墨说了很多很多,而陈惜墨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从听到明左必须娶古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心如死灰! 后面那人再说什么,她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只记得那人最后道,“将来明左再回国就是以多琅族长的身份,携带着自己的夫人一起出现,到时候陈小姐和孩子如何自处?” 那人走后,陈惜墨一个人在茶楼里静静的坐到天黑,那个时候她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孕反,身体很虚弱。 虚弱的是身体,绝望的却是她整个人,因为她知道,她保不住这个孩子了! “你已经选择过他一次了,这一次不能选择我吗?”男孩继续道,稚气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伤心,“妈妈,我害怕,不要再丢下我,不要再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陈惜墨已经泪流满面,她蹲下身,紧紧抱住那个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哭的悲恸绝望,手却在慢慢推开男孩。 手电筒的光不知道何时照向了两人,幽暗森冷的光线下,男孩眼睛死死的看着她,充满怨怼,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陈惜墨泪眼看着他,“我爱他,我可以为他付出生命,包括我生命里的你!” 曾经她为了自己的那个选择悲伤愧疚,许久难以自拔,抑郁到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如今再次面临同样的选择,原来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明左! “妈妈你不要走,求你不要走!”男孩开始大声哭喊,“你走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陈惜墨缓缓摇头,目光不舍,却越来越坚定,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转身向着明左的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孩子凄厉的叫声,那叫声一开始只是不甘,后来变成了恐惧,像是有什么在拉扯他,要将他拉进黑暗,他只能用叫声来挽留陈惜墨,希望陈惜墨回头,希望她去救他! 陈惜墨闭上眼睛,表情充满决绝和痛苦,用尽全力控制住回头的欲 望,狠下心,继续往前跑! 迎面也传来仓皇的脚步声,突然一个人影出现,伸臂将她紧紧抱进怀里,陈惜墨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紧绷到极致的弦一松,黑暗再次袭来,她整个人软软的倒在男人怀里晕了过去。 第二千五百九十三章 爱情,从来没有离开过! 陈惜墨再醒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下午,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明左坐在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四目相对,两人静默的看着彼此,明左一向镇定自若的眼眸中满是紧张不安,片刻后,陈惜墨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小左。” 明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声音低哑发颤的应了一声,他低下头,将陈惜墨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那般虔诚。 仿佛在感恩上苍,陈惜墨可以无恙的回到他身边! “小左!” 陈惜墨不停的喊他的名字。 明左抬头,一双墨眸漆黑湿 润,温柔的看着她,“我在,一直都在,墨姐想说什么?” 陈惜墨轻咬了一下唇,脸色苍白,眼底却绯红如血,她轻声开口,“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有你真好!” “从多琅回来,你是不是遇到很多危险?” 明左目光深邃,哑声道,“还好,我只知道,拼尽性命,我也要回到你身边!” 眼泪从眼尾滑落,一颗颗落进枕头里,陈惜墨哽声道,“我没有不等你,我一直在等你!” 明左抬手抚上她的脸,将泪痕轻轻拂去,“我知道。” 陈惜墨澄澈的眼眸中含着泪,和男人相视一笑。 他们的爱情,从来没有离开过! 陈惜墨唇角的笑容不断扩大,突然她转头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明媚,风也小了,少见的好天气! 她想起那个黑暗的墓室,一切恍然如梦! 很快齐教授和余北阳赵娜等人都来了,医生也跟着进门,让家属去拿检查报告。 明左让大家陪着陈惜墨,自己去拿报告。 他有些不舍的看了眼陈惜墨,余北阳笑道,“明哥放心吧,我们都在呢!” “谢谢!”明左微一点头,离开了病房。 齐教授等人知道陈惜墨醒了以后没有失忆、也没有其他异常,都无比庆幸,从他们口中,陈惜墨也知道了自己被救的经过。 那天中午明左过来找陈惜墨,没看到她就知道她又去墓室那边了,然而等他过去找人,姜老师却告诉他,陈惜墨走了已经有十分钟了。 明左立刻打了陈惜墨的电话,和陈惜墨的情况一样,手机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明左马上回去通知了齐教授和余北阳,之后一边派人进来在各个墓室寻找,一边让人查找监控。 监控里没有陈惜墨的身影,所有人将整个墓室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她! 余北阳觉得不可思议,陈惜墨不可能乱走,就算她要离开1号墓,也要经过壁画那个位置才能出墓门,可是他和齐教授一直在那里待着,根本没看到陈惜墨离开。 陈惜墨没有离开1号墓,可是大大小小的墓室里也不见人! 找了许久不见人,齐教授突然提醒道,“惜墨,是不是也见过那件人头蛇身的玉器?” 明左脸色本就难看,闻言脸色更沉了几分。 就算被那件玉器影响,人也不会凭空消失! 墓地巡逻的警卫全部出动,一直找到天黑,在离墓群几里外的一处悬崖峭壁上,众人终于找到了陈惜墨! 没有人知道陈惜墨怎么会到了这里,而她精神恍惚,前脚已经悬空,下一瞬似乎就要跳下去! 大家吓的不轻,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喊叫,陈惜墨都像没听到一样,大家又怕她一激动就掉下去,不敢轻易靠近。 大家都在试图唤醒陈惜墨,最后发现,陈惜墨只对明左的声音有反应。 明左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向着她靠近,在他就要抓到她的那一瞬,她突然转头扑向明左! 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松了口气! “我、”陈惜墨不知道该如何同大家解释,毕竟她昨天遇到的那些,涉及她和明左的私 密。 “我知道你肯定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齐教授表情凝重的叹了一声,“那个东西、真的太厉害了!” 其他人都自杀了,陈惜墨只是看了一眼,几天后还是被影响的失去神志。 这简直匪夷所思! 陈惜墨也陷入沉思,昨天发生的事随着时间越来越模糊,她已经无法分清,自己当时回头是因为明左在喊她,还是她已经意识到,那个孩子并不是她和明左失去的孩子! 然而齐教授说的对,只看了一眼,却一直在影响她,将她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秘勾上来,从不断的做梦开始,到最后一步步将她引向自杀。 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它操控了意识! 每个人心底都藏着不为人所知的事,在它的影响下,变成杀人的心魔! 余北阳还是不解,“别人都是凌晨2点,陈惜墨为什么白天就撞鬼?” 齐教授猜测道,“也许是墓中磁场的问题。” 明左回来后,告诉陈惜墨,检查报告没有问题,再留院观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次众人都放心了。 陈惜墨身体没事,明左让齐教授等人都回去,自己留下来陪床。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陈惜墨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对他道,“我昨天,看到了我们的孩子!” “傻瓜!”明左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道,“那不是我们的孩子,是迷惑你的!” “大师已经帮我们的孩子超度过了,所以他不会带有任何怨念的回来找你。” “墨墨,不要再想他了!” 只要陈惜墨放下,那个孩子不再是她的伤疤和软肋,就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她! 陈惜墨抬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明左,“你回去找大师了?” “是,我抄完了经文,回去找大师了,所以我们的孩子已经被超度往生了,我们和他的因果也已经结束。”明左眸色深沉,指腹摩挲她的脸,“他本来,也不属于我们,不要执着!” 陈惜墨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他真的会等我!” 明左低笑,“等你什么,等着再次回到你肚子里吗?那你给他一个机会。” 陈惜墨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明左的话,倏地红了脸,抬手捶他胸口,“我在认真和你聊天,你能不能正经点?” 明左抓住她的手,重新将她抱进怀里,声音深沉,“以后、我们肯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第二千五百九十四章 感觉没那么简单 陈惜墨依赖的靠在他胸口,整个人都渐渐放松下来,“那你说今天晚上我还会梦到吗?” “做梦也不用怕,我在这里!”明左磁性的声音让人感到由衷的安心。 陈惜墨抿开唇角,经历过了那番挣扎,她已经不怕,因为不管是幻境,还是真实发生的,她都会坚定的选择他。 没有什么能再迷惑她! 一夜无梦好眠,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陈惜墨的状态已经恢复大半,余北阳和赵娜一起过来接她出院。 回到工作站,齐教授将几人叫去,说那件玉器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 的确不是普通的玉,而是玉和一种带有放射物矿石的融合,按史书记载,在那时期应该不具备这样的融合技术,然而这件玉器的存在说明,那个时候的人远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聪明! 也许他们不懂什么是辐射,只是他们发现了这种矿石能操控人的意识,使人自杀,在他们眼里这就是神灵的象征。 所以就把这种矿石和玉融合后,雕刻成了蛇身人头的祭祀物品。 也或者如翟村长所说,掌权者用它来吸人魂魄,掌控属地的臣民,是统治自己臣子的一件“法宝!” 真相现在还无从得知,也许在后面的挖掘中,挖到记载的文献,可以完全解惑这件玉器的来历。 刘影、周老师、唐主任,包括武家嘴之前死的那些人,都是被辐射影响了神经,促使他们在凌晨1点到3点这个意识最薄弱的时间里,做出了极端的举动。 听完齐教授的话,余北阳嗤了一声,“我就说嘛,什么鬼神,都是人的心理作祟!咱们什么墓没见过,要真有鬼神,早就遇到了!” 赵娜问道,“唐主任呢?会慢慢好起来吗?” 齐教授皱了皱眉头,“放射性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唐主任现在还在治疗中,现在只能稳定住病情,再慢慢寻找康复的办法。” 周老师已经出院,他摔断了腿,无法再继续留在工作站工作,已经回家去疗养了。 但是唐主任这种情况似乎更糟糕。 腿伤可愈,神经伤害却不可逆转,也许他永远都是这样了! 听到这里,大家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片刻的安静后,陈惜墨问道,“那件玉器怎么处置?” “暂时作为特级危险物封存起来了。”齐教授道,“放心,大家已经知道那件玉器很危险,不会再有人接触!” 陈惜墨点点头,不管是放射物矿石,还是别的,只要别让它再继续害人就可以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安心工作。”齐教授安抚道。 众人纷纷应声。 齐教授又道,“惜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两天不要下墓了。” 陈惜墨忙说自己已经没问题,不想休息。 “那明天再去墓地,今天在工作站做整理工作。”齐教授交代。 陈惜墨应声,和明左等人从齐教授的办公室离开。 余北阳和赵娜去工作了,明左留下惜墨,问她有什么想法。 陈惜墨皱眉,“我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明左点头,“昨天你昏睡的时候,我翻找了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没看到你是从哪里出的墓群,又怎么走到了那个崖边。” “甚至墓门上方的监控录像都没有录到你的身影!” 他一定要查清楚,不然陈惜墨再下墓,他会更担心! 陈惜墨沉眉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明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明左开车,和陈惜墨一起回了墓群,直接去了1号墓。 因为昨天陈惜墨在这里出了事,1号墓暂时处于封闭的状态,姜老师他们的工作也暂停,整个地下墓一片幽森安静。 陈惜墨下墓后,带着明左径直往里面走,经过壁画墙,穿过主墓室,再次到了她每天工作都要经过的那条甬道。 回想之前自己在这条甬道走不出去的情景,当时的恐惧无助依然如此清晰。 好在,现在明左就在她身边。 陈惜墨带着明左去了那个中间摆放着巨大青铜器的墓室,环视四周,只有殉葬坑,幻境里她看到的那个门果然不存在。 然而陈惜墨却走过去,蹲下身在墙壁上摩挲了一番,回头对明左道,“把这里砸开!” 明左没有问她原因,告诉她退后,他来砸。 墓室里不缺铁锹洛阳铲等物,明左找到一件顺手的工具,用力向着墙壁砸了下去。 只听“哗啦”一阵碎石砸碎落地的声响,里面果然是空的! 明左沿着边沿又砸了几下,一个半人高的拱形门慢慢呈现在两人面前,陈惜墨心口“怦怦”直跳,这门的样子和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所以那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发生的? 明左放下铁锹,见陈惜墨愣神,抬手抚了一下她的脸,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门?” 陈惜墨目光恍惚,转头看向明左,“昨天,我从这里进去了!” 明左一怔。 她说的那样认真,不像不清醒,可是她怎么从这里进去的? 如果是假的,她又怎么知道有扇门? 陈惜墨眼神慢慢恢复冷静,看着那道门,也像下了某种决定,“我还要再进去看看!” 明左知道这是她的心结,他自然会帮她解开心结,他找来照明设备,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进去看个究竟!” 陈惜墨握着他宽大温热的手掌,心里更多了几分镇定,郑重点头。 明左让陈惜墨跟在他后面,先弯腰进了那个拱形门。 进去后和陈惜墨看到的一样,是一条幽深狭窄的通道,通道里墙壁不似外面那样整齐,地也坑洼不平,头顶蛛网尘埃遍布。 甬道和墓室富丽堂皇的风格完全不同,但也不像是盗洞。 陈惜墨脚步一顿,突然醒悟,这条路可能已经封了几千年,从来没有人踏足过。 几千年来,她和明左是第一批进到这里的人。 一种奇妙的感觉瞬间袭布全身,陈惜墨竟有些激动。 “怎么了?”明左停下来问道,低沉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 陈惜墨轻轻摇头,思考了一下走进来的距离,伸手向着甬道左边的墙壁摩挲。 很快她就摸到了一扇木门。 第二千五百九十五章 千年前的骨坛 木门上有些暗红色泛黑的印记,像是某种符印,只是年代太久了,字已经腐化模糊,木门也已经腐朽,轻轻一拽就散落在了地上,刹那间尘土木屑飞扬。 两人不由的靠后,等待片刻后,才又上前去查看。 里面却不是陈惜墨幻境里的那种大墓室,而是一个很狭窄的地方,一个成 人甚至都无法完全进入。 明左将光照进去,在地上看到一个坛子。 就是那种上下窄、中间宽的普通粗陶坛,没有现代瓷坛那样精美光滑,粗陶的缝隙里甚至还有些风化成尘的秽物,所以这个坛子应该是奴隶或者下人用来方便的。 坛身堆积了厚厚的尘土,虽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可是坛子上面的臭味依旧弥漫在空气里。 陈惜墨盯着那个坛子,只觉不知道哪里刮来一阵阴风,渗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要藏一个坛子在这里? 还要用带着符印的门封住! 这个洞也像是专门为了存放这个坛子挖凿的! 陈惜墨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这个洞和主墓室的距离,心里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她脱口道,“把它打开!” 明左将手电筒给陈惜墨,蹲下身将坛子取了出来,他根据重量来判断,里面的确有东西! 坛子拿出来后看的更清楚些,整个坛体差不多三十多厘米高,坛口由一块包着麻布的木塞封着,上面还盖着一块甲骨,上面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纹。 那些字的颜色暗沉模糊,又是各种画符,所以无法分辨出有用的信息。 明左脸色却凝重了几分,看着坛子,转头问陈惜墨,“真要打开吗?” 陈惜墨心里似有一股执念,她没有犹豫,直接道,“打开!” 明左点头,将上面的甲骨拿掉,之后去取木塞,他手放在上面,转头对陈惜墨道,“离远一点!” 陈惜墨微一点头,稍稍靠后些。 明左也抓起衣服掩住口鼻,之后才将木塞取出来。 木塞打开,一股恶臭味弥漫出来,让人作呕,甚至头晕目眩。 还好通道连接着主墓室,有空气流动,等气味散的差不多了,明左将手电筒的光照进去,陈惜墨也立刻上前查看。 看清坛子里的“东西”后,两人都是一愣。 坛子里是人骨和一些散落的丝绸,但骨头看上去却没有一块完整的,明左伸手拿出一截腿骨,两人再次露出惊愕的表情,这是一具孩子的尸骨。 看腿骨的粗细应该在五六岁左右。 明左根据坛子里骨头的情况,很快做出推测,“这个孩子应该是活着的时候被塞进去的!”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如何装到一个仅有三十厘米的坛子里,所以这个孩子生前身上所有的骨头都被敲碎了,变成一堆肉后,再被人活生生塞进去的! 塞进去的时候那个孩子也许还没有死,只是这样绝望痛苦的看着坛口被封上,之后被困在这里几千年。 陈惜墨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坛子里的尸骨,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悲伤和怨念从心底涌上来,刹那间湿了眼眶。 她突然想起翟村长的话,说那件玉器里藏着一个魂魄,时间久了,怨气凝聚,才开始害人! 那个魂魄,会不会就是这个孩子的? 可是这个坛子为什么会被封在这里? 这个孩子是谁?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真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但是根据现在的线索,仍旧可以判断这是谋害,是有多深的仇恨,才会把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的骨头一截一截敲碎,然后装进这个装秽物的坛子里,甚至画符封闭,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陈惜墨无法想象,只觉心中异常压抑沉重,她深吸了口气,看向明左,“我们把他带出去吧!” 被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几千年,他一定很想出去。 既然他们来了,也许这就是天意。 明左没有意见,“好!” 明左脱了外套,将坛子包在里面,拎起来后,用手电筒又照了照甬道的深处,“我们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陈惜墨问他的意见。 明左道,“已经发现了这条通道,至少弄明白是做什么的,出口在哪里,也许知道以后,就会了解这个孩子被虐杀的真相了!” 甬道里空气有流动,就说明这条路肯定是有出口的。 陈惜墨立刻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明左让陈惜墨跟在他身后,他一手拎着坛子,一手拿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路没再发现异常,两人走了许久,中间明左怕陈惜墨体力不支,甚至停下来休息了两次。 终于甬道开始出现石阶往上,上去后,明左推了一下头顶的部分,发现一块石板,挪开石板后,太阳照进来,陈惜墨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 在黑暗幽闭的环境中待久了,心里难免感觉到压抑,此时看到阳光,郁气一吐而出,才感觉胸口豁然开朗。 明左手臂撑着洞口跳上去,随后将陈惜墨也拽了上去。 陈惜墨站稳后四处张望,发现他们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山坡上,已经离开了墓群。 她立刻便明白了! 这是当年建造墓室的工匠们,给自己留的一条“逃生通道”! 古代帝王在活着的时候,会用大量的奴隶或者工匠来给自己修建陵墓,为了防止这些工匠以后盗墓或者泄露陵墓里的财富天机,所以当陵墓修建完成后,帝王会将所有参与修建的人杀死在墓中陪葬! 这些奴隶和工匠当然不想就这样等死,所以都会在修建陵墓的时候,给自己修一条逃生的路。 他们刚才经过的这条通道就是! 她想通之后,恍然道,“你们找不到我的那天,我也许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明左却看着她,“可是,陪葬室里的那个门,是今天才凿开的。” 陈惜墨哑然。 有些事,也许永远都成为迷了! 陈惜墨看向明左手里提着的坛子,“这个怎么办?” 粗瓷陶在墓地里遍地都是,算不上珍贵的文物,重要的是里面的孩子该如何安置? 明左低头看了一眼坛子,对陈惜墨道,“还记得云海大师吗?” 陈惜墨一怔,忙点头,“记得。” “也许云海大师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