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顶流前任们包围了[娱乐圈]》
2. 第 2 章
很快评级就开始了。
按照规定,每组练习生的舞台时长都在两分钟左右,再加上个人展现环节,平均下来也不过十几分钟一波,流程过得很快。
声、光、色充斥于岑雪的感官,极力拉扯他的注意力。
所以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等反应过来时,他和傅揉云也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一盏大灯直冲正面,连皮肤都有几分莫名的灼热,岑雪下意识虚了虚眼。
此时后台,导演正让摄影给他一个面部特写。
这样强度的灯光能把浓厚妆造拍成素颜,但岑雪和傅揉云幸运在用了偏光的细闪,就算眼影底色被糊成肤色,细闪自带的色彩倾向和留存率刚刚好。
岑雪眼眸微动,直下微微含翘的睫毛也不抢戏,于是眉眼间的波光流转完全展示出来,让人联想到精致瓷器在展示时反射的光泽。
本人却对这些操作无所察觉。
耳边是傅揉云作为队长的自我介绍,等他落下最后一个字,岑雪就要紧跟其上。
他浅浅吸一口气,抬眼——
“各位导师好,我的名字是岑雪,二十五岁。虽然参加练习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我会努力认真对待每一次舞台的。”
颜沛和陆雁昔的座位在评委席正中央。
和舞台的站位相对,只要直视前方就很难不和他们对视。
开场时主持有特别介绍过,为了保持比赛的公正性,所有导师此前不会接触到练习生的资料。每个导师都配有平板,系统会自动推送当下相应资料。
和他们恋爱时,岑雪还不叫这个名字。
所以他们对这两个字没有反应是正常的,那么脸呢?
粗略扫过推送的资料,颜沛和陆雁昔比岑雪慢一步看向他。
三双视线在空气中相遇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三人之间形成了他人无法介入的磁场,周遭自动暗去,唯有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在提醒事不宜迟。
耳膜边,渐起心跳的回响。
于是岑雪就知道,他们一定认出了自己。
这就是曾经亲吻过的默契。
*
微妙的氛围渲染开来。
再是迟钝的人,也意识到现场的节奏出现了问题。
颜沛作为制作人代表,默认是由他来主导流程,可他现在竟然一言不发有一分多钟了。
其他导师低头,四下交流眼色。
综艺节目录制长,状态偶尔跟不上很常见,只要重录就好。
颜沛在圈内的风评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脾气容易炸,但也经常出金句上热搜,这次他做代表大家心知肚明,博得就是他对练习生的犀利狠辣。
所以颜沛这样就算了。
可是陆雁昔……怎么和颜沛一样,就这么死死盯着一个练习生看啊!
“咳咳——”
一个导师在耳返里收到导演组的催促,正打算越过颜沛对练习生做一些基础的提问。
他脱口而出:“岑雪练习生……”
糟糕,导师暗道不好。他本来想cue傅揉云的——年纪小还是队长,一看就很有话题点,结果被颜沛陆雁昔这两人带跑,下意识就叫出岑雪了!
问什么好?年龄这么大还想当偶像?话题是有了,但他不是严格刻薄的人设啊。
忽然,有人拿话筒在他的话筒上重重一磕。
尖锐刺耳的啸叫在耳返中炸开来,所有人都嘶了一声。
“不好意思,手滑。”
罪魁祸首的颜沛道歉,毫无愧疚。
导师:“呵……呵呵,颜老师有什么想问的吗?”
早不提晚不提,非要和他抢镜头分量?
“嗯,确实挺感兴趣,比如……”
颜沛的食指指腹划过平板上的字:“‘岑——雪’。”
第一个字刻意拉长,第二个字却戛然而止,念着名字的时候他的嗓音要比平时更低,多了几分颗粒感,明明神情漫不经心,却泛着股锁定猎物的危险意味。
他靠在椅背上,扬着下巴睨人:“挺好听啊,是真名?”
岑只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是真名。”
颜沛:“改过吧。”
岑雪:“没改过。”
……这问的都是什么?
所有人一头雾水,偏偏没机会打断。
颜沛变本加厉,还查起户口来:“你以前是s市的?”
岑雪:“我的户籍在h市。”
“是吗?我看着不像,”颜沛挑眉,“在市立三中……”
“颜老师。”
陆雁昔开口打断他,“这些问题和舞台有关系么?偏离主题了吧。”
陆雁昔作为特邀只参与第一期的录制,为的就是和颜沛同框的噱头。所以前面他的发言都是跟着话题附和,要么也不影响最终评价的口水话,这是今天以来他第一次与他人意见相悖。
比起颜沛的作风,他完全是圈中的榜样典范,待人有礼从不摆架子,有数不清的圈中美谈。
然而这样温柔随和的人,居然当场捂嘴别人。
不过放眼看过去,也就只有他的咖位够出声了。
“嗯?”颜沛装作不解地笑了几声,反而显得讽刺挑拨:“这话就不对了,我看明明是陆老师更想了解才帮你问的啊。”
一丝不妙的气息升起,大家似乎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坐在他们后面最近的练习生,牙齿都咬紧了。
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一句话:
要命,果然他们不和是真的。
虽然能近距离看两个大神打架,但他们的脸难免要被摄像机拍进去,要是哪一秒表情没管理好,第二天就能被这两家粉扒到户口本有几页。
余下还有对岑雪的一点儿怜悯,可怜他成为了两边互相攻击的挡箭牌。
偏偏真相是——岑雪,才是所有的导火索。
不知为何,岑雪看着他们两个剑拔弩张的样子,有点想笑。
颜沛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他的过去。
那时他不叫岑雪、在s市长大,高中就读于市立三中。
然而对他而言上述都已经是快要遗忘的事了。死遁后他改名换姓,户口也落在千里之外的h市,岑雪对自己的新生无比满意,每过一天,对从前的留恋就要少一分——
正是这样对比,才显得颜沛牢牢抓住过去不肯放手的样子十分可笑。
陆雁昔也一样。
多年不见依然喜欢逃避,他真的不想确认岑雪的身份么?颜沛回敬的怕也不全是气话。
岑雪站在舞台中央,距离评委席不过几米,却与他们像是河的对岸。
他不愿踏过这条河,湿了裤脚。
“不好意思,打断下两位导师。”
傅揉云的声音蓦地出现在耳边,打破无法涉入的三角镜像空间,他向前跨出一步,却刚好有半个肩膀挡在岑雪身前。
他举起手:“ 你们只对岑雪感兴趣吗?不问问我吗?我的名字也很好听哦,傅、揉、云,挺秀气的对吧?我出生那天我妈立马就把我爸的绝育手术取消了,因为她想要个女孩儿。”
此时众人:……好心机!!!
虽然直接抢关注度很不耻很招骂,但后面自贬的地狱笑话又弥补了这一点。
不是,谁用绝育形容自己爹啊。
……谁也没料到,区区个人势的练习生能碰撞出如此多爆点的份量。
他们上台也不过五分钟,离谱程度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范围了。
本该欣喜的导演组,却愁云满面。
他们剧本都还没来得及写,话题度就自动送上门,刚才甚至都想好热搜词条怎么写了——
#歌王影帝不和石锤
#镜头不是大风刮来的是自己挣来的
……
可傅揉云,偏偏是金主。
给金主剪镜头是本分,但决不能剪不好的镜头,更不能剪有对比拉踩的镜头。
所以傅揉云这一站出来,前面针对岑雪的素材都用不了。
到手的流量飞了,导演组越琢磨越恨,干脆出手让他们跳过这一环节,直接开始舞台。
“……但是这段素材不准删!母带给我留着!”
没错,能压过大牌明星一头的,唯有愤怒的节目组与他们背后的金主投资商。
*
傅揉云和岑雪选的是一首偏抒情的曲子。
唱词不快、节奏相对规律,这就是舞台设置的取巧之处,虽然跟劲歌劲舞比不上,但至少完成度能高不少。总比选难度高的又破音又忘词强,迷惑一下导师,不至于得个f最低级。
所以为了配合歌,cody选择了宽松版型的月白色西装,内搭是小高领贴身半透明白蕾丝衣。
蕾丝的触感很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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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
岑雪花了不少时间去适应这陌生的摩擦感。
曲子经过编裁,不过两分钟多一点,表演下来令人吃惊得顺利,中途只有一次差点出错。
那本是两人望着对方、用右手虚虚描摹对方脸颊的动作,在彼此手臂落下交错之时,傅揉云突然一改方向,捉住了他的手腕。
刚好轮到岑雪的词,他心神一晃,下意识顺从地依循傅揉云的动作缓缓下放,直至他松开,自己从他的掌心中离开。
舞台效果……也变了个味道。
似乎多了些求而不得的演绎成分在。
当岑雪结束最后一个音,他忽然想起来——
颜沛以前听过他唱歌。
偏生不巧,死后仰卧起坐的第一面,还要再给他唱一次。
亏了。
*
颜沛是创作型歌手,十几岁起就开始自己写歌。
“醒醒,我新录的demo,你是第一个听到它的人!”
那晚凌晨,颜沛从录音室走出把睡得整迷糊的岑雪弄醒,给他套上耳机。
被耳机冷冰冰的材质刺了个激灵,岑雪的身体还未完全苏醒,软软地靠在颜沛身上,下意识跟着demo哼起调子。
听他哼出来断断续续的节奏和音节,颜沛不客气地笑出声:“你是那种学舌的鹦鹉吗?只会跟几个重音,去ktv给你关掉原唱就哑了吧。”
“……我没怎么唱过歌。”
岑雪揉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ktv他没去过,参加的唯一唱歌活动是小学老师组织大家唱《种太阳》。住到颜沛家里,看那些设备他都不敢碰,连头上的耳机都是小心翼翼地捧着。
颜沛却随手把耳机一扔,要去捏他的脸颊。
“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岑雪以为他要教自己唱歌,顿时紧张:“什、什么?”
“看看到底是不是鹦鹉成精了,”颜沛把他尚存些许婴儿肥的脸颊肉捏来捏去,“没见到有腮红啊?藏哪儿去了?”
岑雪气急,他这时还有点小自尊,不太爱被取笑。
可越看他急得脸红,颜沛反而越觉得有趣,越要逗他。
时过境迁,再次要他点评岑雪的歌,身份全换了个遍不说,场合也正式无比。
岑雪还在微微喘气,颜沛就拿起话筒。
“刚才乍一看还以为你是以前的老熟人,”一个舞台的冷静时间,足以让颜沛这狗嘴圆点场,“既然如此我也不用顾及熟人的颜面收敛着点了,岑雪。”
“挺狡猾嘛,选的歌难度不高,要我说这种程度也能唱坏的话也是天才。不过真实水平如何——”
颜沛带着点儿恶劣说:“比学舌的鹦鹉好点吧,至少挺完整。”
和以前相比看似更好了些,但完全变了味。
话里话外都在点岑雪,我知道你所有的过去——
颇为情绪化的报复,像是警告岑雪不准逃,凭借这些记忆的锚点将他一步步拉回自己身边。
另一声乐导师看导演组的眼色,连忙找补:“呃,是的,舞台完成度非常高,看得出来你们在各自擅长领域做到了最好,态度非常认真。”
声乐导师又点评了下傅揉云,刚松下一口气要走评级的最后流程。
就见另一个祖宗又拿起话筒!
陆·祖宗·雁昔道:“你们的衣服和选曲很配,饰品我很感兴趣……”
哦哦夸cody啊,这是可以的可以的。所有人又放松了。
蕾丝太过柔软,饰品补足了缺少的视觉中心。傅揉云脖子上是一条白色皮质choker,岑雪则是佩戴了紫水晶嵌冷金属的项链,choker的卡扣和项链泛着冷冷冰刺的光,成为相补的点缀。
直到陆雁昔说出下一句,像对情人的低语:“紫水晶项链很适合你,岑雪。”
众人:完了,又要打起来了。
谁知岑雪并未拿起话筒。
“谢谢,”回答的人变成傅揉云,他与有荣焉,“我给他选的。”
众人:……?等等……谁问你了?
*
“……”
导演组沉默良久,转头蠢蠢欲动:“咱们以前剪过导师练习生大三角……不对,麻将桌剧本没?”
助理轻飘飘留下一句话,让导演抑郁一整年。
“把金主剪成gay,这不合适吧?”
3. 第 3 章
金主虽然没有得到被剪成麻将桌的剧本,但和他的队友得到了D的评级。
等所有练习生的评级舞台过完,时间也来到晚上。
节目组先让导师离开,再组织剩下的人去外面集合坐车,直接拉到宿舍和训练的地方,开始百号人的集训生活。
从场地到上车这段距离,竟然还有许多人拿着相机长枪大炮得蹲守,从第一个练习生的脸出现在室外,噼里啪啦的快门声都没停下过!
节目组也早有预料,设立了照明灯警戒线和保安,许多人还喊着练习生的名字让他们看镜头,再加上保安维持秩序的声音,乱成一麻。
岑雪没见过这种场面,被众多黑黢黢的镜头对上,比录制时还要过分,顿时有些僵硬。
傅揉云见状,打算把他拉到靠内的位置,自己在外面挡住镜头。
刚有动作,旁边就靠上一人把他拦下了。
“这些大多是职业站姐,有一定粉丝量,被拍了发出去能吸粉,”那人用只有岑雪傅揉云能听到的声音解释,“你们错开,别互相挡住脸。”
冷静沉着的嗓音,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就为了单纯地教他们多露脸。
朴实无华的干货。
“李慕!”
正右方的站姐大叫一声,“李慕看这边!我从你进公司就在关注你了,选秀要加油啊!C位出道!”
被叫李慕的少年顺势侧过身感谢。
原来是他。将近一百个练习生,岑雪记得名字的不过那几个,李慕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太逆天。
年龄全场最小,只有十六岁,练习时长却长达六年。
座位竞争时第一名的座位是他,评级舞台第一个获得A等且无差评的也是他,连颜沛都无可指摘,练习生的王中王,当之无愧。
岑雪还记得他说:“我来到这里,是想要成为真正的偶像。”
嗯,当然岑雪不会承认听到这句话时,自己的脊梁骨被戳到隐隐作痛。
这就是咸鱼和卷王的区别吗?
不过刚才那出,倒能明白李慕这人看起来冷冷的,心地应该不坏。
目送李慕离开的背影,傅揉云默默感叹:“……年纪轻轻,好可靠啊。”
“?”岑雪去戳他的肩膀,“你们差得了几年?真把自己当大哥?”
傅揉云哼哼,“那不一样,我成年了,是大人了。”
岑雪一愣。
他是在傅揉云十五岁时进入傅家的,算下来一起生活了三年多。
不过他们见的第一面起,傅揉云就很喜欢他了。
其他佣人感叹,自从岑雪来到傅家,傅揉云就结束了鸡飞狗跳的叛逆期。大家都默认,要是有在少爷身上搞不定的事找岑雪准没错,就连傅家主人也这么想。
每天朝夕相处,连视觉都有欺骗性。
以至于傅揉云说出这话的一瞬,岑雪才发现他脸上的青涩已经快要几近褪去,取而代之的成熟成为陌生的质感。
不对,他早该察觉到的,评级舞台不就是傅揉云站出来替自己解围的么?
岑雪忽然有种不真实感,他伸手出去——
傅揉云熟练地朝他微微前倾上半身,角度压低。
可距离他还有几公分时,岑雪蓦地停下来。
“嗯嗯?”
傅揉云眨眼不解,歪歪头,不管岑雪的犹豫,把自己的脸送到他的手里。
“……没事。”
岑雪低声笑了几下,挠挠他的下巴,又掩饰般上滑过去把他落下的发丝别到耳后,“你发型乱了。”
……
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把他们全都安排上车。
果然之前是故意留时间场地给站姐们拍的。
岑雪两人上车后,那个支持李慕的女生正检查照片,愣住了。
同行人见她发呆,凑过去要看屏幕:“拍到神图了?李慕的吧……卧槽!这俩谁啊?”
原来是她给和李慕挨得近的岑雪和傅揉云也拍了几张。
屏幕上预览的这张,刚好捕捉到岑雪别下傅揉云发丝的那一幕。
金发的十八岁少年主动低下腰,把自己主动送进年上黑发小哥的手心,甚至不愿意后者多费一点力气太高手臂,黑发的手指擦过皮肤到他的发丝,亲昵不带一丝刻意,纯到极致。
“不好意思,”同行人把他们五官放大品味好一会儿,“先捡一口纯爱姐狗——长得都挺好看,就是评级才D,希望到时候别重复剪失误镜头走谐星路线了。”
李慕站姐:“……不是,我是觉得,这个黑发好眼熟的样子。”
“眼熟吗?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
“嗯,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到底是哪里见过来着?
*
岑雪还不知道有人正琢磨他的脸。
宿舍不远,半小时车程就到了。工作人员给分发房间号和钥匙,练习生们就三三两两各自成堆前往房间,岑雪和傅揉云的房间在最边上,也是隐蔽性最好的位置,进去一看,四张床,只住他们两个人。
这大概是给金主的福利吧。
对外肯定就说是其他房间都住满了,就剩他俩“凑合”一下。
傅揉云没住过校,看到双层架子床像狗第一次照镜子,岑雪把行李简单收拾了下,就借口去了洗手间。
把门反锁,他神情有些莫名地从外衣兜里翻出——两张纸条来。
被工作人员组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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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时,有人突然往他口袋里塞了东西。
还没来得及找是谁,又有人迅速在另一边也塞了什么。
后来一摸,是两张纸条。
岑雪把纸条展开,看清上下内容后沉默了。
他想他应该知道是谁搞的小动作了,除去两位死人,还能有谁?
怪说不得一个二个脸上淡定得很,说离场就离场,敢情是都防着对方——好么,一下节目都忙着约他出来呢。
纸条的诉求都一样,今晚熄灯后,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求见面,附带最新联系电话,各种门禁密码。
陆雁昔约在宿舍顶楼天台,颜沛约在一楼设备室。
宿舍虽然有很多定点摄像机,但为了保全隐私到点就会关机,他们钻了这个空子。
岑雪从碰撞的两个时间地点品出些被逼迫的意味,似乎是命运要他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这……算是求私联吗?曝光给刚才那些站姐行不行?
岑雪被自己逗笑——嗯,冷笑。
没过几秒傅揉云来敲门:“哥,你上个厕所怎么还笑了?是不是背着我玩手机呢?”
哪怕是金主,明面上也要遵守下规定,比如自觉上交手机什么的。
装模作样按下冲水键,岑雪出来越过他洗手,傅揉云还想在他身上摸有没有手机,他甩手,把水珠弹去傅揉云。
此乃驱散小狗第一式,好用。
到这已经很晚了,走廊外热闹没多久也都安静下来,纷纷关上门睡觉。
岑雪拒绝傅揉云——两个人各睡两个上铺头对头的提议,自己在另一张双层床的下铺睡了。
不一会儿,两人的呼吸在黑暗中变得平缓,直到岑雪的手表发出震动。
他迅速睁开眼按掉,披上外套小心翼翼地走出门。
……
几个小时过去,仍在深夜。
岑雪的身影终于又出现在宿舍门前,走时他避免门锁发出声音,特地虚掩住了门。
握住门把缓缓拉开,里面仍然一片漆黑,泛着从窗帘下偷跑进来的月亮的光。
然后看见月光下被压暗的、不属于自己的影子。
他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
“揉云,你没睡?”
岑雪站在门口没进去,轻轻向里面问。
奶金色的头发在夜里也要亮一些,宽大的手掌突然扣住门边,傅揉云出现在门拉开的空间,完全挡住身后。
他这次依旧压低腰,可赌气似的不准岑雪进来。
“……哥。”
傅揉云抿起嘴角,动作有几分霸道,语气却能听出点连撒气都不太敢的委屈。
“你是不是去见陆雁昔和颜沛了?”
他问。
4. 第 4 章
傅揉云总被人说大大咧咧,不注重细节。
不过他想是因为自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岑雪身上,才导致对除了岑雪之外的事物都不是很在意。
从陆雁昔和颜沛出现起,岑雪的状态就不对劲,散发低气压的味道。
而当看清那两个导师对岑雪的目光与所作所为,傅揉云瞬间就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们三个,是旧识。
这个“以前”一定要三年前更早更早,早到他对岑雪的那段部分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一想到颜陆二人比他知晓更多有关岑雪的过去,他就忍不住咬牙,嫉妒在心脏横冲直撞。
但是在此之前——
这两个老男人,凭什么对岑雪咄咄逼人?
话里话外暗示很熟是要干什么,没见到岑雪不高兴了么?
傅揉云的优先级很明显。
他站出来挡在岑雪面前,故意说些博眼球的奇怪话题堵他们嘴。
因为是背对岑雪,他也懒得装什么纯良,笑是笑了,气势上却能与评委席上二人争锋——
后来岑雪在第一期成片看到了这个特写,惊觉着表情和傅总想干掉对家的表情一模一样。
第二次察觉到端倪,是熄灯以后。
在新环境睡眠浅,他本来就没太睡着,躺着不动也是怕架子床发出声音吵到岑雪,没想到等来的动静却是他独自抛下自己偷偷出了房间。
傅揉云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和颜陆有关。
‘为什么被那样对待也要见面?为什么要瞒着我?’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他今晚会回来吗?还会陪我继续节目吗?’
沉默又寂寞的几个小时,傅揉云满脑子都是各种设想。
他有些后悔撺掇岑雪陪自己来参加选秀。
对偶像好奇?的确有一定原因,但也没到执念的地步,不然不会和节目组谈好就一轮游。
对他而言,重要的不是选秀,是和岑雪这个人一起啊。
可要为了达成目的,反而让岑雪遭受针对和质疑,那也不是他希望的。
‘……要退赛吗?’
每过一分,他的耐力同样也被消磨着。
所以一听到门的动静,等岑雪发现他后,就冲动脱口而出了质问。
“什么?”
岑雪面色语气不变,像是没听清他的问题。
背在身后的右手往前一举,发出塑料袋摩擦的声响。
傅揉云见他可惜说:“我以为你会期待一下——小蛋糕的呢?”
……
五分钟后,宿舍门紧闭。
傅揉云跪在地上,把岑雪打包带回来的小蛋糕吃得一干二净。
神情虔诚,不敢怠慢,丁点奶油都不会留下。
岑雪:“我看节目组发的沙拉便当你都没吃多少,很饿吧?”
傅揉云点头,捂住嘴挡住咀嚼声:“哥……你怎么弄到的?”
岑雪轻描淡写:“傅家投了那么多钱,总能稍微行方便下,放心。”
……好、好帅。
傅揉云顿时换上一双星星眼,嘴里含的仿佛不是蛋糕,而是岑雪的关注、关心、还有爱呀!
还有谁会为了他深夜出行买小蛋糕?还有谁!
呜呜,他真的,我哭死。
真该死啊自己,竟然那样逼问他!
蛋糕吃进嘴里,奶油、夹心还有戚风蛋糕抚平所有阴暗爬行的情绪,给他脑子重锤一击清醒过来,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连问题的答案也不重要了,唯有吃进肚子里的,才是真实的。
早知道就一直装睡了,前半夜不也装得很好么。
那个质问的人是谁,他不认识。
吃完蛋糕,把垃圾毁尸灭迹,傅揉云发誓再有任何动静死也不从床上起来,可惜饿着肚子熬过大半夜,心情大起大落,一沾到床,就昏睡过去。
这下是真睡着了。
于是接下来的夜晚不仅和平,还荡漾着小蛋糕残存的奶油微甜香气。
直到第二日,开始主题曲的学习。
*
对岑雪来说,今天是注定忙碌的一天。
上午舞蹈课,D班其他人是身体能做到,但脑子学不会,而岑雪是脑子已经熟练了,身体还跟不上。
没办法,他看着傅揉云中午吃饭恨不得把减脂餐都舔盘的积极性,叹气,这就是年轻吗?他反而连胃口都快没了。
下午声乐课,昨天帮忙圆场的声乐导师并没有出现。
“都听完有概念了吗?也知道是我唱的demo吧。”
D班所有人坐在地上,仰望教室中心的男人,屏住呼吸,生怕一点儿大喘气吵到人家耳朵。
等等——颜沛怎么在这。
他们这群菜鸡,何德何能让颜沛来指导啊……?
他们微微张嘴,满脸痴呆。
本来自身水平就比不上AB班,基本没有自主消化能力,到这,几乎可以预见被颜沛训得狗血喷头的未来了。
颜沛通通无视,拿提词卡走流程:“总之,这就是参赛福利,上午呢是ABC班,下午是DF班。今天我会给你们进行一对一主题曲指导——半个小时后,挨个来里面的房间考核。”
他:“是不是觉得赚到了?就偷着乐吧小菜鸡们。”
D班:“……”
当听到是一对一,他们原本就痴呆的神情又多抹上了一丝灰白,到底是谁敢乐?
有理由怀疑,“菜鸡”将是颜沛今天最温柔的话。
而岑雪……早有预料。
颜沛是不稳定性的集合体,易燃易爆神经质,出了名的人中狗、狗中人。
他绝对会找事发癫的。
岑雪呵呵,他不去癫,癫就自来了。
半小时之后,按照名字首字母顺序,他果然成为第一个接受审判的人。
岑雪:“。”
……
房间里,颜沛半哼一声,“唱吧。”
可能因为狗都挺喜欢音乐,颜沛对待这方面还是很认真的。
主题曲是清爽少年系风格,调子高,不在岑雪的舒适区,但硬顶也能顶上去。
可他中午没吃太多,体力不足支撑不好,到后半段瑕疵实在有点多。
放ktv多开混响也够了,可颜沛眼里容不得沙子,一曲过完,他就啧了声。
“和我住过那么久,不知道先开嗓?”
他站起朝岑雪走去,后者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个动作似乎是点燃他最后那点耐心,颜沛极快缩短距离,把岑雪逼到桌子与墙的夹角。
仓促间岑雪后仰不及,背后一空,手来不及支撑——
颜沛出手捞过他的腰,骨感修长的手指挤压在腰窝,一收,触感指指分明。
又左腿一抬,强势分开岑雪的双腿,不容许他凭自己力气站直。
颜沛先是生气极了:“躲着我?”
后又眉头一皱,“……瘦了。”
为了能做造型,岑雪的头发特意留长了些。
他发现不能挣脱颜沛后,就放弃抵抗般侧过头去,以对方的角度能看见他随呼吸而翕动的睫毛,带着细微的颤抖。
“被拍下来……没事吗?”岑雪干涩地说。
“那些机器我早就关了,这不是挺会顶嘴的么。”
颜沛用空闲的那只手,顺着他衣服的褶皱慢慢滑上去。
练习生以不同颜色的短袖区分等级,D班是淡紫色,质地纯棉,为了适应尺码都做得有些宽大,后来节目组靠这个拍到了许多珍藏腹肌画面。
现在这大半圆弧的领口因动作露出岑雪的锁骨,颜沛的手指途经这处按了按,换来他浅浅嘶了一声。
他最后用食指与中指虚虚环住岑雪喉结:“下次别挤嗓子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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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哑了看你往哪儿哭去……嗯?”
“怎么还戴着这条项链。”
颜沛从领口下拎出一条白银链子,晃荡着款式老旧的吊坠,铜包银的一节指甲大小的小瓶子,摇起来还能听见里面有东西。
吊坠脱离皮肤的瞬间,岑雪就瞪大了眼睛。
见颜沛晃着吊坠玩,就像是连心脏都被他挖出来般。
岑雪呼吸一窒,发出急且低的艰难喘息,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随着瞳孔的剧烈动摇,他强行挣扎起来,伸手就要去抢夺项链!
可一时间失去支撑力,岑雪往后倒去,后脑袋眼见要砸在桌上。
砰!
一道闷响,岑雪握着夺回的项链,略带狼狈地从桌面撑起自己。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他气息不稳,手还有些发抖,回头:“这是……你自找的……”
原来是颜沛为了不让他受伤,用手垫住了他的头。
桌上杂物太多,保不齐手被硌到哪里,岑雪听见了颜沛吃痛的声音。
他不理睬,起身收拾散落的歌词资料,浑身散发着抗拒。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为什么没有死,”思来想去不解气,岑雪低哑着嗓子,“现在看来,是我把你想得太高明。”
拖得时间太久,外面人会起疑的。
他也不想再和颜沛待在一个空间里了,这疯狗……自己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啊?
见岑雪要走,颜沛甩甩手想也不想就抓住他的手腕。
“我不想问?”他冷笑,“难道我问了你就会答?!”
岑雪挣扎:“……松开!”
颜沛又听不懂人话了:“那你说,凭什么昨晚见的是他?”
真是越回忆越气急,昨晚他在设备室等了一夜都不见人。那答案可想而知,岑雪选择去见了陆雁昔!
再想到上午手机推送的热门,更是怒气上涌。
见岑雪挣扎,他愈发用力。
岑雪皱起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跟我装傻?”
颜沛拿起手机点开热搜,把屏幕强行送到他面前。
因屏幕光的刺激,他的瞳孔有一瞬收缩。
岑雪先看到了自己的脸,这是博文的配图,然后才是标题——
《救命!在新选秀发现了一个老熟人,这不是陆影帝出道作的共演吗?怎么混成这样了?》
“你算盘打得好,那么着急见他,让他把以前的事曝出来——就以为我没招了么?”
颜沛神经质地低语:“你防着我,你觉得我会害你……怕我把你的事说出去。这下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陆雁昔一起拍过戏了!”
他咬牙切齿,甚至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意味。
说不清是为了岑雪的防备还是什么,他永远厌恶没被选择的背弃感。
结果岑雪不仅背弃他,还要欺骗他。
——就连再次出现在众人前,也要选择和陆雁昔的名字排一起。
凭什么?!
颜沛用残存的理智压低声音和动静,以免吸引外面注意。
他几乎是报复般:“就因为陆雁昔他是你初恋?你有没有想过他当时敢完全抛下你,现在就不会?要不是我——”
肆虐无节制的力气加重在手腕上,岑雪疼到忍不住痛呼。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为什么选他。”
岑雪打断颜沛。
他忍痛地、一字一字地刺回去,带有一丝连自己也觉得的荒唐:
“因为陆雁昔比你温柔多了,不是么?”
这话像一盆冷水泼在颜沛头上,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过了火。
如梦初醒般松开他的手腕,后退几步,他靠在桌子边。
“算你狠……许麟。”
他喘着气,狼狈地吐出两个完全陌生的字眼。
那是岑雪的曾用名。
5. 第 5 章
尽管台下猜测纷纭,粉丝之间为了口碑也会控评本尊风评,“颜陆不和”至今没有石锤,无从考究。
——因为他们不和的源头,得追溯到出道之前。
所有人都知道陆雁昔是星二代。
他的父亲是家喻户晓的国民级演员陆逢钧,见证几十年影视圈发展,业界的演技教科书,现已经归纳在“德高望重”那一辈里。无数人都是看着陆逢均的戏长大的,陆雁昔入圈,不可否认承了父亲的东风。
实际上……颜沛也是。
当年家里和娱乐圈沾点关系的孩子有个共同的圈子,陆雁昔和颜沛就在里面,甚至是被捧的两个中心。
只是陆雁昔家教严,聚会不常去,颜沛就成了老大。
至于二人决裂的根本——
七年前,颜沛从陆雁昔手里骗走了他的男朋友。
而那个男生的名字是许麟。
*
颜沛知道,陆雁昔经常叫许麟“阿雪”。
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是在圈子的聚会中。他平日行事张扬,身边向来追星捧月,可那次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围在先到的陆雁昔身边。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随着他坐下,那些人跟鱼似的巡游回来:“颜哥颜哥,陆哥有情况啊!”
颜沛眉毛一翘,来了兴致:“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那个——”
小弟挤眉弄眼,做手势。
“阿、雪~听听这名字,说是什么朋友,肯定女孩儿咯。陆哥想给人家送生日礼物呢,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颜沛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他看向陆雁昔,后者正一边回应周遭搭话,一边摆弄着手机给他们看什么,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颜沛暗呵一声。
他从很久前起就很看不惯陆雁昔。
像陆雁昔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注定会是他们这些不服管教的优越对照组,与其找什么缘由,不如说天生命里相克,表面上因着爹妈关系和和气气,私底下估计是互相看不上。
了不起,陆逢均连酒都不准他喝,竟然不管他玩儿女人吗?
“朋友”,呵,装得倒是道貌岸然。
颜沛升起点恶劣的心思,咳嗽几声调整好表情,把那些人推开在陆雁昔身旁坐下。
他装好人道:“好难得,第一次见你烦恼这个话题。你问他们没用,他们懂个屁,该来问我啊。”
“……颜沛,”陆雁昔有点吃惊他的主动接近,“你——你有建议么?”
“简单,送首饰吧。看她平时戴什么多就送什么。”
陆雁昔被启发到了什么,翻出相册放大照片:“他经常戴项链,我送他项链合适吗?哪个牌子好些?”
颜沛只在屏幕上看到了项链的局部。
光凭第一眼他就瞧出些门道来,老旧的红绳结款式,吊坠像个小小的瓶子,像是包银的,不过颜色不纯——价格恐怕比不上他那些设备的零头,啧啧,普通人啊。
但是项链下面锁骨挺好看的。
他没什么耐心:“牌子不用选,哪个贵就买哪个。”
反正接近他们的,有多少是真看上这个人的?还不是为了所谓的星二代光环,搭上点边还真以为能出名了。
陆雁昔还真听进去了,煞有介事点头。
然而关相册时他操作不慎,不小心露出照片的全貌。
关掉动作很快,但颜沛还是看到了项链的主人。
短发,胸口平坦。
……是个男的。
那个什么“阿雪”,是个男的?!
颜沛双眼瞪大一瞬,等陆雁昔视线投过来时表情已经回复正常。
心里却是波澜起伏。
不得了、不得了。
陆雁昔是——
同性恋。
瞬间,他脑中闪过这个结论,无可抑制的幸灾乐祸袭来。
没料到忍下恶心主动接近,还能抓到这么大的把柄。
要是告诉陆逢均的话……?不不,不能这么快就将把柄抛出去,不然他玩儿什么?
颜沛心情越发愉悦,碰了碰陆雁昔的杯子,“以后咱俩就是朋友了,要还有拿捏不定的就来问我啊!”
……
这是颜沛第一次对“阿雪”这个人,还有他的项链有了印象。
没想到七年之后,岑雪居然还留着它,只是换新了链子。
可惜颜沛从前对岑雪的在乎太少了,把他从陆雁昔手头夺过来的意义,更像是要夺走别人的“玩具”。
虽然到他手里那就是他的东西,再继承这个称呼未免有矮陆雁昔一头之嫌,但每次叫着“阿雪”,看那人眼中的身影逐渐把陆雁昔变换为自己……
挺爽的。
颜沛不在乎这个昵称的由来,单纯且垃圾地享受着这一侵占的过程。
至于本尊的感受,他也不在意。
结果谁知道许麟就算改名换姓,也要留下这个“雪”字。
这就导致颜沛无从发作——
曾经的漠视变成自食其果,他不知道项链之于岑雪的意义,也不知道昵称的由来,现在的每一问,都像是无理取闹,偏偏事实如此。
隐隐约约,脑子闪过可怕又现实的念头。
——‘那也别怪他不选你。’
他……在怕?
顿时,一股冰冷的火直冲天灵盖,在颜沛眼前灼烧出两个词语:
左眼是恼羞成怒。
右眼是自取其辱。
他的攻击性本就是日复一日的恐惧和不安中生出的。每当它们出现,破坏发泄是颜沛的本能,可这一次,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因为岑雪一句挑拨,刺中他的命门。
他最恨的就是“晚一步”。
恨晚一步遇见岑雪,晚一步得到岑雪,连得知他的死讯都晚一步。
昨晚的第一次机会,又晚一步。
颜沛恨到用后齿咬磨自己的舌头,可也同样不愿把那点儿畏缩露出破绽,他像是被留在原地,硬哽着一口气赌岑雪会不会回头。
我要逼他选我一次。
颜沛自虐般,可怜地想着。
仿佛为了证明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
岑雪见他真的没动作了,诧异地瞧了两眼。
“……”
还真是气得要命啊。
但憋得也很要命。皮肤发红,额头都冒出了几颗汗珠。不过感官依旧敏锐,迅速捕捉到岑雪的视线,他看到颜沛的眼睛忍不住一哽,天啊——眼泪都要憋出来了。
可惜让人一点可怜都提不起来。
颜沛昨晚估计没睡,眼白一水儿的红血丝,看起来更像躁狂发作。
他要再这样下去,岑雪总有种最后他头顶会冒出热蒸汽的错觉,跟个电饭煲似的。
嘴巴一闭就只会自加热了。
岑雪看了看表,从进入房间到现在刚好过一刻钟。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手机给我。”
不过不等颜沛回答,他拿起手机。
手机识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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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脸又失败,自动跳转输入密码,岑雪想也没想输入一串数字,居然丝滑无阻进入页面,他顿了顿,打开应用历史翻找出那些热搜帖子。
*
《救命!在新选秀发现了一个老熟人,这不是陆影帝出道作的共演吗?怎么混成这样了?》
陆雁昔的出道作是一部家庭剧。
剧里他和他爸共演父子,当时铺天盖地都是“真父子上演假父子”的宣传。这剧到现在每逢暑期档在卫视重播,和其他几部被评为经典无代餐作品。
这帖子的配图一,就是剧中截图。
图中背景在教室,中心是陆雁昔,而他左前方因景深被模糊掉一点儿的正面被圈出来。
图二是去宿舍路上的岑雪,边缘能看见傅揉云入镜的手臂。
【这就是!同一个人吧!告诉我没看错!】
【眼睛显微镜吗?这都能扒出来】
【不是,你跟我说我失踪的童年老公终于回归了?】
【童年老公+111111当年特别爱看他的部分……虽然只有一个剧情,很快就设定转学走了没戏份,但是受伤戏真的很好品谁懂】
【我懂你,我也觉得他受伤的那场特别涩,后来发现我的xp是战损】
【当年的演员就他没后续消息,看到他还好好活着我就放心了】
【等等,这个图透……他去《闪光革命》了?】
【没记错的话,这选秀不是邀请了陆雁昔吗?有点意思,多年后再相遇地位一个天一个地,也不知道本人心里怎么想】
【公开处刑咯】
【某些粉少来下场,先关心关心你家长残的脸吧】
【吸吸,我真的很想说,图二颜值权威啊】
【小时候看剧老感叹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招人疼,没想到七八年了一点儿没变,天选破碎感】
【25岁还来选秀,怕不是蹭陆哥热度捞一笔就走,可别最后直播间卖货见】
【么么先担心你家妍希吧,八竿子打不着还想赚爱豆的钱】
……
……
再往后翻,就是各方混战术语齐飞,岑雪能拼出“妍希”就是“雁昔”已是极限,没人告诉他外面世界进步这么快啊。
对不起,原来住在山顶洞的形容是非常客观的。
心里有了底,岑雪把手机放回桌上。
他走到颜沛面前。
“冷静下来了?”
刚才故意放置他,目的也是让他调整下状态。
颜沛不吭声,抬眼不抬下巴盯住他,露出满是红血色的下眼白,连带下眼睑一片青黑也十分醒目。
因侧着头,露出脖子上一颗红痣,随着呼吸而起伏。
要按分类来说,他妥妥的浓颜,眉眼锐利睫毛浓密,骨骼大于皮相,五官深刻。
而此时涉及到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你能轻易拒绝一个垃圾死人前男友,却很难不在一只浓眉大眼啜着眼泪的大狗面前动摇。
“……”岑雪一顿,指尖抹去半挂不挂的泪珠,在他黑眼圈上点了点,“记得吃药。”
倒不是躁狂的药。
颜沛有神经衰弱,睡不好是常事。
和坏脾气形成了死循环永动机。
恐怕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睡得最好的日子……
可是,靠牺牲自己来满足另一人的需求有什么可值得感动回忆的呢?
“我走了。”
他放下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颜沛捂住自己的脸,平静下来的胸口又开始大幅度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