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追妻记》 1. 新婚(捉虫) 月亮躲在层云里,春日夜晚的风正好,安王府花枝摇曳。院里,仆人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撤席,声音规整而轻微。 岁安堂里红烛高照,却落针可闻。 直至灯花突然炸了一下,迸溅出一丝火花,点燃了这份寂静。 一把金剪子正抵在万姝丹的颈边。 “想好了吗?” 万姝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嫁衣,有些迷惑,明明是新婚当夜,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本以为这次的行动不会太难,结果进入王府的当晚,就面临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她的双手在衣袖中轻微动了一下,略一思考,就露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殿下,妾身确实不知您什么意思。”这种时候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二哥交代的任务更重要,万姝丹决定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内容骗过宁熙。 “这么说,你确实是褚王府四娘秦可兰?” 万姝丹点点头,金剪子锋利的刃在皮肤上刮蹭两下,她有些痒,下意识往旁边躲开一些。 她感觉这个场景和宁熙第一次见面时有点相似,也不知道自己和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万姝丹在心里叹口气,她忽而有些期待宁熙认出自己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这七年来,自己变了很多,他应该也变了很多吧? 那剪子往下压了压,用了点巧劲,立刻有一道血线出现在白皙的脖颈上,一滴血没进了衣领中。 万姝丹感受到轻微的刺痛,一滴液体划过皮肤,她仍旧半低着头。 “你不怕吗?” “听闻殿下是个真性情的人,在京城有许多传言,可没有任何一条言传认为殿下是暴虐之人,所以想来是有什么误会,才让殿下这般对妾身。” 宁熙笑了一下,“误会?” 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万姝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那眼角是微微上挑的,眼尾沟有些下垂,稍稍睁大眼睛看人时,显得十分无辜,“是,不然怎么会第一次见殿下,您就拿剪子架在妾身脖子上呢?” 她看到宁熙的眼睛里显出困惑,只一瞬,很快就隐没在幽深的瞳孔之后。难道他认出自己了? 剪面轻拍了两下那道血线,刺痛感蔓延开,金属的冰冷让感知疼痛的能力变得迟缓。她听见同样冰冷的声音说:“三年前鲜支人南下,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姝丹沉默了。 * 她记得三年前是有份塘报路过褚城附近的驿站,当时他们一行人正巧就在附近,准备扮成行商进入褚城,二哥当时觉得是北方传来的战报,派了两个人向着塘兵来的方向探查,他们则按计划行动。到了褚城,坐在小摊上休息时,听说了王府被屠的事情。打听之下才知道就在不久前,有一队骑兵从北门进来,包围了王府,将府里的人杀了个干净,还放了一把火。 沈济之当机立断要摸进王府,万姝丹与他来到王府附近时,火光从围墙上透出来。 万姝丹看了一眼沈济之,她问:“二哥?还要进去吗?” 沈济之没有犹豫:“要,阿姝可以吗?” 万姝丹点点头,“我一个人肯定没问题,就是不能带二哥进去。” 沈济之说:“不必带我,阿姝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要小心。” 万姝丹依仗自己的轻功站在一块山石上,进了王府才发现里面的火势要比外面看起来严重很多。所有的建筑都进不去了,只有她所在的池塘附近勉强能容身。 万姝丹正欲离开时,听到了轻微的水声。 她低下头,看见池塘沿边露出一颗脑袋。万姝丹从山石上扣下一块小石头,丢向那人,那人猛地抬起头。 是活人。 她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人居然也不害怕,反而说:“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万姝丹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为什么我不能是来杀你的?” 当然她手上动作一点也不迟疑,立刻带着水中人翻出了王府。 * “秦四娘?”宁熙的声音唤回万姝丹的思绪。 “殿下身在京城会不知此事吗?” 宁熙觉得好笑,“你倒问起我来了。” 万姝丹有些拿不准宁熙什么意思,她将秦可兰救出后,与二哥汇合,三人都没来得及交谈,径直离开了褚城。到了附近山上的临时驻扎地,万姝丹才知道她所救之人是褚王秦静的第四女秦可兰,还知道了她与二哥居然是旧识。 思及此,万姝丹说:“那是四月十六的傍晚,我当时正在屋里看三哥画画,突然前院传来喊叫声,还有马蹄声。陷入混乱时,三哥带着妾身跑到了后花园东北角,那里有几株棣棠,一块假山石,沿墙有两排小叶女贞,小时候三哥曾躲在这里逃过了全家人的寻找。他将妾身藏好后,正巧后门被冲破……”万姝丹停了一下,秀丽的眉毛轻轻拧起,似有些不忍,“三哥假装逃跑,被一个骑兵从背后砍了一刀,踉跄着扑在妾身的身上。妾身只听到闹哄哄的声音,夹杂着听不懂的语言。没过多久,声音渐渐停息,妾身从侧门偷偷溜出去的。” “当时鲜支人俱在城中,你就算逃得出王府,又是如何逃出褚城的?” “殿下,当时妾身逃出王府后,并没有见到鲜支人。” “嗯?” “妾身是看到有不少人往城南跑,还以为是那些骑兵并没有离开,却听他们说是鲜支人马上要打进来了,妾身想着,与其留在城里,不如跟着他们走,事后就算鲜支人没来,再回来也不迟。” 宁熙收回剪子,在手里把玩着,“照你的说法是,先有一支骑兵进入褚城,屠了王府之后马上离开,接着才有鲜支人打进褚城?” 万姝丹缓缓点点头。如果宁熙不记得自己了,那她也没必要提醒他,只要他能听自己的话老实合作、完成计划。没想到他对三年前的事情感兴趣,那么按照秦可兰的经历稍微改动一些,隐去二哥与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毕竟万姝丹也不知道宁熙究竟在褚城一案上掌握多少内容。 “在南逃的路上,妾身听说司州同样遭到了鲜支人劫掠,武越被屠。朝廷要派长平侯到褚城、关内侯到武越,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抵达,这才起了念头回褚城。” 宁熙不冷不淡地说:“秦四娘当真好胆量。” “殿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彼时鲜支人还未到褚城,那队骑兵又是什么人呢?而且他们竟然都穿着大夏的戎装,但妾身分明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妾身……妾身不知这件事有几人知道,因此选择返回褚城,要是可以的话,就告诉长平侯。” 宁熙将剪刀转了个面,“我是说,在这整件事里,秦四娘表现得竟不像是个闺阁女子,如此思路清晰,有勇有谋。” 万姝丹微微一笑,“父亲在我小时候就会给我讲很多战场上的故事,教我如何自保,告诉我发生意外要如何应对。不瞒殿下,父亲其实带我上过战场,所以我并非一般闺阁女子。” 宁熙把玩着剪子,“嗯,确实是秦静会做出来的事情。不过,秦四娘仍然冷静得有些过头了,即使这是三年前的事情,可灭的是秦家。如今你孑然一身,独自嫁来京城,倒显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谈论起这些事情仍能保持镇定。” 万姝丹暗道一声不好,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扮演别人,她极力让自己想一想最难过的事情,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212|1770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就红了眼眶,“殿下?今日是新婚之夜,难道殿下愿意见到妾身哭哭啼啼的?殿下今夜谈论这件事,如同剜在妾身心上,我只当殿下以为这件事中确有疑点,自然要据实相告。比起悲恸过度,我更希望殿下能查清此事,也不枉我秦家满门忠烈。” 宁熙观察着她的表情,少顷,他说:“若你所言非虚,此事我定要查个清楚。” 万姝丹用袖子蹭蹭眼角,心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接着宁熙话音一转,“那你为什么这么信任长平侯?” 万姝丹说:“父亲曾说长平侯李少林少时以上川一役一战成名,是个绝对勇猛忠国的大将军。而且,妾身一介女流,除了将此事告知将军,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妾身总要想办法为他们报仇。” 宁熙接着问:“那你可知道鲜支人为什么要火烧王府?” “妾身并不清楚。” 宁熙换了个角度询问:“那你可知府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万姝丹摇摇头,“据妾身所知,是没有的。” 宁熙继续问:“你返回褚城后,可在王府发现什么异常?” 万姝丹说:“没有,妾身再回来后,王府已经是废墟一片了。” 宁熙略微颔首,“你回褚城后,落脚在哪里?” “秋馥阁。” 宁熙挑挑眉,“哦?” 万姝丹斟酌了一下,“妾身初遭大难,思及自己的身份,想起父亲从前的教导,妾身决定继续隐入人群中。秋……秋馥阁卖艺不卖身,而且这种地方向来消息灵通,妾身就起了进入秋馥阁的念头。” “那你在秋馥阁听说些什么?” 万姝丹说:“是有一些,她们说是父亲调离了云台关一半兵力去上川镇,集五万兵马,可惜败于鲜支,父亲和大哥战死,这才使得鲜支人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宁熙皱眉,“就这些?” “还有说褚城知府也遭劫难,因此一段时间内城里都无人管理,存活的且留在城中的百姓自发组织掩埋尸体,防止疫病发生。” 想起那时他们也返回褚城,沈济之让属下扮成普通百姓,组织着人们清理城中街道,并且免费看诊。本来是打算顺便找些蛛丝马迹,结果什么都没发现,王府烧得彻底,知府里也没有任何线索。 “那你什么时候遇上的长平侯?” 万姝丹说:“两日后,长平侯率大军抵达褚城,着手进行重建。又过三日,秋馥阁在贺水画舫上宴饮,妾身在其中见到了长平侯。” 宁熙莞尔,“都说褚王府四娘是绝世美人,可惜被褚王养在深闺里,世人颇为遗憾,如今倒是让我得了便宜。那长平侯又如何认得四娘?是他本来就见过你,还是有别的什么信物?” 万姝丹拿出秦可兰的玉佩,“长平侯自然没见过妾身,至于信物,肯定是有的,这枚玉佩是父亲随身携带之物,见过父亲的人自然也识得这枚玉佩,父亲在离开褚城之前将这枚玉佩给了我,我一直贴身保管着。如何?殿下可认得这枚玉佩?”她把手伸到宁熙的眼前,玉佩躺在她的手心,衬得整只手都温润起来。 宁熙笑出了声,用剪子将万姝丹的手腕压下,“王妃多虑了,我自然是不认得的。真是一个颇有意思的计划。” 万姝丹在听到“王妃”二字时,心里突地一跳,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听到“计划”后,她以为自己暴露了,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她这厢正在犹豫要不要同宁熙摊牌时,却听到宁熙说:“王妃可会下棋?” 万姝丹震惊了,审问完她,怎么还要考她技艺?在新婚夜?下棋?这人有完没完! 2. 跳舞 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乔装打扮,只有这次这么窝囊了,她在想着要不要告诉宁熙自己的身份,省得这样一直伪装下去。以目前宁熙的试探程度,她或早或晚都会暴露。 万姝丹有些纠结,宁熙处境越来越困难,别看他整日风花雪月,警惕心依然不减。可万姝丹不知道他的能力是否还依从前,若是他无法担起大任,在没有告诉他自己身份时,她依然可以全身而退。若是现在就告诉他自己的身份,那么二哥也就藏不住了,这样一来,如果宁熙没有以前的能力,二哥舍弃了他,很难说他是否会出卖二哥。 如此想来,目前还是隐藏好自己是为上策。 万姝丹闻着空气中浓重的酒气,计上心来,“殿下,妾身嫁进王府,就已经是您的人了,何必急在这一时?殿下婚宴上饮酒饮多了吧?身子不舒服就应该向妾身说出来,让妾身好好服侍您一番,缓缓酒劲,明日才不会过于难受。” 宁熙嘴角含笑,“你想怎么服侍?” “殿下坐。” 万姝丹起身,引着宁熙坐在床上。她站在他面前,抬起手,衣袖自然滑落,宁熙看见了她右手手腕内侧的那块疤,像是被什么尖锐利器捅伤所致,他再次愣住了,最终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思及此,他的眉头再次微微皱起。 万姝丹对此毫无知觉,她以两手拇指各按一边的太阳穴,轻轻揉搓着,用力恰到好处,确实缓解了宁熙发胀的头。 婚宴上人多眼杂,他在自己的王府里也不得不让自己被灌醉,才不令人起疑,“风流成性”名声外在,醉酒乃是常态。宁熙也没有办法,他等一个破局的时候等了很久了,也不在意这一时一刻,收敛起自己的性子,做一颗时而圆润时而有棱角的珠子,方能在京城活下去。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 宁熙在知道塘报上的内容后,自然疑心过,这与颜宥津从褚城递回的消息有所出入,但是怕打草惊蛇就未继续探查。 这三年来褚城与京城里一直相安无事,没想到一月前,皇上突然下旨赐婚。询问长公主后才知,赐婚前皇孙偶入云霄阁,皇帝为寻自己的孙儿也进云霄阁了,等到出来后就有了这么一纸赐婚。 这可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宁熙却不知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当初长平侯上奏折禀报自己寻得褚王四娘秦可兰时,京城中议论纷纷,还是皇上最后决定让其留在褚城,待王府重建之后,再移入府中居住。 长平侯奏折上所述的内容与颜宥津带回来的消息基本一致,只有一点出现了误差。正是这一点,让他决定先诈一诈。 宁熙决定先发制人,却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晃了神,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心中所认为的那个人。那块疤的出现,让宁熙想起了一些往事,倏忽之间,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回忆,那个曾经照顾过自己的小女郎再次出现在眼前,熟悉与陌生的感觉一起涌上心头。这种滋味很奇妙,想接近又想远离,宁熙坐在那里,觉得眼前之人忽近忽远的。 直到她手上开始动作之后,才将他的思绪拉回,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落回原地。看起来她没有认出自己,只是不知道是自己这么多年变化太大,还是这人根本就没多用心,连脸都记不住。宁熙觉出自己的内心有些微妙的不平衡。 只有一点他还不清楚,这人假扮秦可兰嫁给自己,是要做什么? “没想到爱妃还懂按摩?”宁熙略带愉悦的声音响起。 万姝丹将手掌附上代替拇指,盖住整片太阳穴的区域。她的手即使在冬天也是温热的,此刻掌心的温度更是高过了宁熙的额角。然后五指分开做爪状按在他的头上,从顶部一直到脑后,小幅度搓捻着。她的手指非常灵活,宁熙的头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他感觉每一寸都得到了安抚,突突跳的血管也缓和了不少。 她未觉察到宁熙称呼的改变,张口就胡扯一句:“妾身的母亲时常头疼,因此妾身跟医官学了按摩的法子,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殿下,这样可好?” 宁熙闭着眼睛,双眉舒展开,眉形的走势恰到好处,“嗯,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万姝丹的错觉,她觉得宁熙的语调有些拖长了,“爱妃如此贤惠,竟让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能嫁给殿下,是妾身的福分。”万姝丹没什么表情地说。 宁熙笑了,他睁开眼,抬手以两指勾住万姝丹的右手腕,轻轻晃了晃,“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分。” 万姝丹绷紧了双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人怎么好像突然之间变了性格? “怎么?爱妃觉得冷吗?” 万姝丹抓住宁熙的左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扒下去,过程尽量显得温柔,她的声音也很轻柔,“殿下,妾身还没结束呢。” 宁熙双手撑住床,闭上了眼睛。 万姝丹双手五指张开,在宁熙的脖颈间虚晃了一下,移向了他的头顶,将他的束发簪取下,三千青丝立时垂下,顺滑如缎,发尾尖堆在床上。只可惜,面前之人并不为所动,万姝丹自从会自己梳头时,都是简单以一根发带绑起高马尾。她的眼睛固定在宁熙的头上,觉得手心有些痒。 “爱妃?” 宁熙刚睁开眼,万姝丹的双手就伸进他的发间,从前额以指腹梳到后脑,如此循环往复。不得不说,她太会掌控自己的力量了,只这一下,就让宁熙舒服得闭上了眼,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可惜面前不是一个懂得欣赏的人,如此风光竟是白白浪费了。 万姝丹一心一意地专注手上的活计,只希望宁熙快点忘掉半夜下棋这件事。 可惜事与愿违。 “好了,我觉得好多了,来下棋?” 万姝丹眨眨眼,无奈地点点头,琴棋书画这些她一点也不擅长,在得知要代替秦可兰嫁进安王府的半年内,她被二哥按着头日日沉浸其中,只求练个模板能稍微应付一下突发状况,日后再做长久打算。那时候,她就深深思考,为什么幼年时没有好好学习这些技艺,都逃去和四哥在谷里上蹿下跳了。 所以万姝丹心里很没底,她从二哥那里知道宁熙的过往,这个人少年时期十分闪耀,尤其擅长琴棋。所幸秦可兰的那些传闻,让她有了喘息的空间,“殿下……殿下在京中就没有听到什么传闻吗?” 宁熙摆好棋盘,“不知?” 万姝丹斟酌着开口,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就是那些说我什么都不擅长,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都拿不出手……” 宁熙看着她,眼里有深意,“关于我的传言你也听过吧?传言只是传言,实际么,就真如传言所说?我看未必。所以开始吧。” 万姝丹无法,只得坐在宁熙对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213|1770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哥教过她许多短时间速成的套路,然而这些东西碰上宁熙,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沈济之很厉害,这些路数也很不错,可是到了万姝丹的手里,她就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用哪种了。更何况,宁熙的棋路与沈济之大不相同,沈济之的棋数偏温和,不过,他会在最致命的地方一击必杀。而宁熙的路数一开始就很凶猛,这进攻之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步走错,就如同踩进了蛛网,再无力挣扎。 果不其然,很快万姝丹就将棋子放回棋篓中,“我输了。” 宁熙似乎并不意外,他看着棋盘说:“看来王妃确实如同传闻所说那般,我突然很好奇,不知你进秋馥阁的那段日子学会了什么,想来以王妃的四艺,必然是拿不出手的吧?” 万姝丹在听到“好奇”二字时,心里一直在祈祷别再考验琴技了,却没想到他话音一转,提起了秋馥阁,秋馥阁那种地方,除了这些,剩下的…… 她艰难地说,“殿下,妾身进秋馥阁实属无奈之举,我已不愿再提。” 宁熙手指捏着枚棋子,“秋馥阁能教你的,无非就是跳舞了,我听说秋馥阁阁主以舞名闻褚城、乃至宛州,王妃在她手下一段时日,想来是学会不少。我朝女子以擅舞为美,不知王妃为何这般忸怩?” 万姝丹在心里叹息,那当然是因为她不是秦可兰了,秦可兰或许是个舞蹈初学者,可万姝丹精通跳舞。 她低下头,“既然殿下想看,容妾身准备一下。” 万姝丹看着宁熙转去了外间,没忍住再次深吸一口气,她有些烦躁地挠挠头,总有一种宁熙在耍她的感觉,认命般开始换衣服。她从衣箱中拿出一件鹅黄色广袖上襦,一件绛纱细裥裙。待换好后,低头看了看长袖,她想了想,换成了鹅黄色的窄袖上襦。再将头上繁多的发饰一一取下,只以金簪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这支金簪是万姝丹自己的,独特在其尖端锋利无比。 月亮已经从云层中现身,高高挂在夜色中,明亮的月光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芒,将庭院镀上一层银漆,所有的色彩都失了真,院角的阴影里更是暗影幢幢。 今夜有风,将繁密的花枝吹得晃荡不止,地上的倒影交错纵横,万姝丹踩着这片乱影走入院子。月色将本就白皙的她照得失去了血色,而唇上一点胭脂加深了几个度,像是干涸的血迹。 宁熙望着她出了神。 万姝丹没管他,自顾自地原地起舞。她轻功卓绝,跳舞自然异常轻盈。此刻虽是收敛了内力,代以平常的舞步,而且在交替时稍微顿一顿,整体就显得不够流畅,略显笨重,更何况她还在落地时轻微加重了力气。万姝丹的腰肢柔软有力量,此刻也没有掩盖柔软这一特性,而是在半侧腰时微微发颤。双手像是翩飞的蝴蝶,白得惊人。抬起胳膊时,衣袖滑落,堆叠在肘间,小臂就在一起一落间时隐时现,灵活中带着点生疏。多褶的长裙在她旋转时完全展开,一朵绽放在春夜的花。 宁熙却发现了,她裙里穿的是小口裤,窄瘦修身。 一舞终了,万姝丹刻意加深了呼吸力度。 宁熙笑眯眯地说:“爱妃的舞技比棋艺要好很多,只是……” 万姝丹一颗心提起,她现在是真有些怕宁熙的“只是”二字。 他似是在思考什么,“只是以爱妃的轻功来说,这舞蹈有些沉重了。” 3. 合作 万姝丹:“……” 她卸下脸上的温和,转身坐在廊沿下,“原来你认出我了,早说啊,省得我费尽心思作戏了。” 宁熙站在原地,“既然你也认得我,倒是说说为什么不开门见山?” 万姝丹说:“自然是拿不准殿下是否还记得我,若是不记得我了,那岂不是显得我有些自作多情?” 宁熙低低的声音传来,“自作多情?依我看或许还有别的深意。比如,你来了京城,那么沈济之肯定也在这里了。你不同我摊牌,无非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万姝丹唇角微微翘起,“殿下好推测,那殿下不如接着说说后面的事情?” 宁熙双手背后,“沈济之来京城还能有别的原因吗?秦可兰也是被你们救下的吧?李少林奏折里所写的内容看似连贯,细想之下也有许多疑点。如果那些人的目标是杀光王府的人,为何秦可兰能独独活下来?难道真的是巧合?” 万姝丹笑了,“殿下不妨直说,你也命人去褚城探查了吧?” 宁熙承认:“是。我发现李少林的奏折中模糊了王府起火的时间,起火应当是紧接在屠杀之后,而你方才改了一下起火的时间,说明你们很有可能是在火中将秦可兰救出的,为了隐瞒这一点,你才必须要改变这一时间线索。如何?我说的对吗?” 万姝丹抚掌,“不错,确实是我将秦可兰从火海里救出来的,除此以外,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宁熙说:“这么说,那队穿着大夏戎装的骑兵并不是大夏人。” 万姝丹没有直接回答:“殿下好像对三年前的事情很感兴趣?” “不愿意说?”宁熙右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食指第二指节,“那不如来说说你代替秦可兰嫁进王府是想做什么?一个月前皇孙偶入云霄阁恐怕并不是‘偶入’吧?” 万姝丹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殿下都猜得这么准了,对我的来意肯定也是知道的。” “合作,你是来找我合作的,或者说,沈济之要与我合作。” 万姝丹转了转手腕,“殿下所说分毫不差,只是,本来我不必嫁进王府的。半年前,我们收到京中的消息,认为可能有江湖势力进入了京城。因此不得不改变了计划,我才代替了秦可兰。” 说完这一句,万姝丹忽然发难,她以极快的速度从发髻中拔出发簪朝宁熙刺去。不过,她的这一簪并没有刺中宁熙,中途被一柄折扇拦了下来,万姝丹认出这人,她的手一挽,将扇子压在下面,“是你,景煜。” 景煜收回手,行礼道:“见过王妃。” 万姝丹略一点头,又刺出一簪,景煜抬手抵挡,却被万姝丹轻轻一挑,折扇落地。紧接着,她欺身上前,一掌落在景煜肩上,从他身上翻了过去,直奔他身后之人。宁熙看到抛起的长裙,一点锋芒在月光下闪过,“叮”的一声,从侧面探出一把窄刀拨开了黑簪。 万姝丹再次落地,看向那个手握窄刀之人,身后的景煜也捡起了折扇。 “嗯?”万姝丹来了兴趣,“看来这些年你也笼络了些能人。”她转头看向身侧黑暗中,那里响动一下,一个手提长剑的人走出。 万姝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继而转向宁熙,“你要一直躲在他们后面么?” 宁熙的声音传来,“你们退下。” 三人犹豫。 “退下吧。” 景煜率先让开。 万姝丹没等到那两人离开,就运起轻功,从二人中间闪过。 她的簪子悬在宁熙额前,“你不躲么?” 宁熙看向她的双眼,“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早已不如从前。” 万姝丹收回手,“我以为殿下会给自己留些余地。” 宁熙似笑非笑,“留余地,就算我留有余地,日日饮酒作乐又能好到哪里?” 景煜见状立马出来打圆场,“方才王妃提到京中有江湖势力的出现。其实,半年前确实有人想要夜探王府,被我们及时发现,但是让那人逃走了。不知王妃可否告知京中现在的情况?” 万姝丹拿眼看他,“你们在京中这么久,就没有查出来么?” 景煜实话实说:“实不相瞒,这些人隐藏得很深,我们确是怕打草惊蛇,只好先将王府安排妥当。” 万姝丹露出一抹笑容,“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如何知道?” 景煜还想说什么,“可是……” 宁熙开口了,“还有沈济之查不到的事情?” 万姝丹奇怪道:“二哥是人,又不是神,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有太多了。”她停顿了一下,想到了自己的目的,“京城是我们的最后一站,在此之前我们也不敢在这里有太大的动作,很多时候也确实力不从心。就是现在,我们也有许多无法独自完成的事情,而这就需要殿下的帮助了。” 宁熙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们?” 万姝丹抬头,“殿下?” 宁熙说:“你不拿出一些诚意,就想要我的帮助?天下岂有这样的好事。” 万姝丹莫名其妙,“好像是殿下需要我们多一些,毕竟不论是谁登基,殿下都不会有一个好结局。” 宁熙不动声色,“沈济之想要完成他的目的,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如何?” 万姝丹摊开双手,“那这样,我们各自退一步,殿下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宁熙的眼神晦暗不明,就在万姝丹疑惑他怎么不说话时,听见这样的四个字,“你的名字。” “仅仅是我的名字?” “嗯。” “万姝丹。” “哪两个字?” “静女其姝,丹阳烈焰。” 宁熙看向景煜,景煜摇摇头。 万姝丹笑了,“别想了,你应当是没有听过我这号人物的。” 宁熙说:“沈济之身边的人,在江湖不可能没有名号。” 万姝丹手里把玩着金簪,把它放在月光下,细细看着,“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宁熙说:“如果我说同意与你们合作呢?” 万姝丹将金簪在手里掂了掂,“跟我们合作对殿下百利无一害,不搏一搏怎么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呢?” 宁熙哈哈一笑,“百利无一害?说得好,若是中途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214|1770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差池,死的是我,而不是你们。你们远在江湖,又有远洋可供躲避。” 万姝丹眨眨眼,“要是真有那一天,说不准我可以带上殿下一起逃走。” 宁熙轻蔑看她一眼,“你?左魁宿卫的大将军周寥曾经是楼仲春的副将,左右领卫的大将军也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还有武卫、执金吾,再加上那些封侯的将军。你确信能在他们的手底下逃出生天?” 万姝丹不为所动,“殿下不必用这种手段,我行走江湖多年,能隐藏自己这么久,也就意味着我并不在乎自己出名与否,我的能力自有我自己肯定。” 景煜在一旁插话道:“我观王妃轻功不俗,现下以轻功名闻的有二人,一为‘觅雪无踪’,二为‘难知如风’,不知王妃是否是这二人之一?” 万姝丹奇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不论我是谁,而今的局面其实不容乐观。先帝时期明面上依靠世家,一统江山,暗地里却也用了不少江湖势力,当时有三大门派跟随先帝,他们虽不会带兵打仗,却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只可惜后来其中一个门派不甘于暗地里的营生,与世家之一的淮南颜氏联姻。先帝默不作声,甚至让这个门派替他整饬江湖,江湖由此凋敝,返回山水之间,极力躲藏。后来,先帝见好就收,却将屠刀悬在三大门派头上,一起铲除,而淮南颜氏亦未逃过。此番之后,江湖风平浪静许久,再不问世事,至今也有三十余年了。” 沈济之谈起这件事时,他曾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这群人身负武功,先帝更不会容忍了。他们都是被功业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形势,先帝那般多疑,宜应急流勇退的。” 万姝丹继续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而今江湖又涌现出一批豪杰,可他们大多不愿涉足朝堂,因此跟随我们来到京城的人手实在是有限。殿下与其追问我的信息,不如好好考虑考虑要如何破当下这局。” 宁熙走了过来,捡起万姝丹落在地上的长裙,搭在自己的臂弯,他一步一步走近,神情已不复刚才那么咄咄逼人,“我考虑?我不信沈济之没有计划,既然你谈到接下来的行动,那么据实相告也是合作的前提吧,无论如何我也好有个准备。” 万姝丹愣了一下,她自然是不能说的,故而随口道:“比起接下来的计划,明日进宫好像是第一步。夜深露重,殿下若是还不休息,当心明日误了时辰。” 宁熙低下头,“你可真是守口如瓶。” 万姝丹低头微微行了一礼,“殿下,你我彼此彼此。” 宁熙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王妃想知道什么事情,尽管问我就好,我自会如实相告的。” 万姝丹淡然一笑,“殿下客气了,我没什么想知道的。” 宁熙沉默了,他突然探手想要抓住万姝丹的胳膊,被万姝丹轻巧躲过,她接连几个后撤步,与宁熙拉开距离。 景煜小声叫了一声好。 宁熙的神情不变,“你躲什么?” 万姝丹歪头,“殿下要抓我,我为什么不躲?” 宁熙收回手,“以后难免会出现需要你我配合的时候,你现在躲我,以后怎么办?” 4. 气息(捉虫) 万姝丹挑起一边的眉毛,她轻笑一声,向宁熙走去,“日后自有日后的办法,现在殿下需要告诉我,我睡哪儿?” 宁熙脸上浮现出笑意,“你还能睡哪儿?现下你我已是夫妻,还要分开睡吗?” 万姝丹抬头看他,“殿下,说这话可就违心了,巴不得分开睡得人是你吧?” “怎么会?王妃这样想,真是让人伤心。”宁熙游刃有余,“七年前你我也算同床共枕过,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 万姝丹噎了一下,她怎么也不能告诉宁熙,七年前她把他当成了小女郎吧?可万姝丹又不愿承认自己害羞,她还从未在什么人面前害羞过,更不愿向宁熙低头。 因此她慢慢欺身上前,“这么说,殿下是想和我同床共枕了?” 此时他俩离得极尽,万姝丹的气息喷在宁熙的脸颊上,干净又温暖,像是早上清新暖融的空气,让人想到万里无云的晴日,阳光均匀地洒落。 宁熙抬手就要抚上万姝丹的肩膀,被她下意识抓住手腕,宁熙任由自己的左手被她攥住,“你如此警惕,要怎么同床共枕?” 万姝丹张嘴想要说什么,她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宁熙的袖间传来,她微微低头,贴近那片散发热源的地方。宁熙在她的鼻尖距离自己手腕不过一寸时,就想要抽出,可是万姝丹比他反应更快,钳制住他的手。她的唇若即若离,惹得宁熙手腕处瘙痒无比,他却只抖了一下,就忍住了。 万姝丹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那殿下,你在躲什么?” 宁熙闻言手指微动,指尖快要碰到万姝丹的脸颊时,她抬起头,宁熙的手指落了空。 “是你在躲我吧?” 万姝丹晃了晃他的手腕,“看来果真如殿下所言,一点后路没有给自己留,这么多年纵酒狂欢,武功确实已大不如从前,否则又怎么会被我轻松控制?” 宁熙的脸色看不出变化,他承认说:“我甚至可以说是半个废人了。” 万姝丹盯着他,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不能挑起他的怒火,“殿下未免有些妄自菲薄,那些武学套数早就化在殿下骨血之中,加以时日,还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宁熙抓住她话中的关键,“这么说,你要帮我?” 万姝丹松开他的手腕,“当然,这是我的诚意。怎么样?殿下是否放心了?” 宁熙没再接下去,转而说道:“寻夏,带她去熹微院吧。” 从院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粉衣的婢女,她向万姝丹行礼,“王妃。” 万姝丹点点头,跟着寻夏走出了院落。 寻夏一边走一边说:“王妃,这边走,熹微院离这里不远。” 一位小婢女提着灯笼为万姝丹照着路,万姝丹问:“殿下住的院子叫什么?” 寻夏说:“回王妃,是岁安院。” “岁安院,岁安堂?” “是的。”寻夏走入抄手游廊,“只有这个院子的院名与主屋名字是一样的。” 顺着游廊拐了个弯,就看到一个院门,院门上本该有匾额的地方空空如也,万姝丹扫了一眼,没有言语。 寻夏又说:“这个院子与岁安院其实只隔了一堵墙,王妃请,这边有浴桶,热水已经备好了,您先稍作休息,一会儿您的东西就拿过来了。” 万姝丹正要进偏堂洗一洗,就见寻夏侍立在门外,“你不是殿下院子里的?” 寻夏回说:“我原是殿下的贴身婢女,如今归王妃了。” 万姝丹不再多问,宁熙既然如此安排,那就随他。她褪去衣衫,进了浴桶,热气氤氲之间,她想起今晚的种种不禁微微皱眉。 自从他们得知京城中有江湖势力之后,沈济之问过她的意愿,是否可以替代秦可兰嫁入安王府。正是那时候,他告诉了万姝丹七年前在褚城遇见的那个人就是宁熙,也将宁熙这些年的近况简单说了说。当时他们在褚城的布置已经妥当,该到京城完成最后的棋局。万姝丹自然答应了这件事,她素来最听沈济之的话,服从他的调令。 事情确定之后,万姝丹出于好奇心问过沈济之,为什么褚王要将秦可兰一直藏在闺中,这么巧就利于他们的行动。 沈济之当时看向远方,叹了口气,“其实我在几年前到过褚城,见过褚王。家父与褚王是旧识,他惊讶于我还活着,在听过我这些年的经历后,就将秦可兰托付与我。或许褚王在秦可兰出生前后就察觉到了什么,因此才会有那些传言,希望能保护好她吧。” 所幸万姝丹身形与秦可兰相似,她在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学习宫里的规矩,学习亲王婚礼的礼仪。那可真是一段忙碌的日子,还好沈济之在她小时候就教过她许多规矩,万姝丹也受沈济之的影响很深,所以礼仪方面的东西她掌握得最快也最好。依照二哥的推测,她多半无法从宫里出嫁,然而多准备一手总归是没错的。在听到要直接被抬进安王府时,万姝丹很平静,毕竟她没有过期待。 可是宁熙…… 万姝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宁熙自从七年前回到京城后,境遇可谓一落千丈,即便有长公主还在护着他,可长公主护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而且也有许多事情是长公主左右不了的,宁熙就让自己沉了下去。沈济之也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万姝丹得知这些事情后,颇有些遗憾,七年前宁熙一身武艺和自己平分秋色,他的老师一定很厉害,若是这些年一直精进,肯定要比自己更加出色。万姝丹的轻功已经登峰造极,她又不以力量取胜,早就进入了瓶颈期,还未遇到机遇再进一步。 可惜了。 正是由于万姝丹对宁熙的惋惜之情,让她做出了要帮助宁熙恢复身体的决定。 就是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万姝丹想,还是需要让四哥看一看才好。她又忽然想到,来京城之前,四哥塞给她许多瓶瓶罐罐,告诉她每一样东西是什么、怎么用,难道二哥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 万姝丹边思考着,边从浴桶里起身,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布巾擦拭身体。穿上衣服后,她擦着头发出了门。寻夏站在门外,见她出来了,问:“王妃可需要用点什么?” 这打断了万姝丹的思路,她迈进主屋,想了想说:“来一碗奶酪吧。”在褚城生活三年,她也习惯吃奶制品了。 寻夏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215|1770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去吩咐小厨房了。 万姝丹坐在贵妃榻上,缓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这间屋子里的气味与岁安堂不同,岁安堂里是木头散发的原味,这里则是点了熏香。万姝丹四处看了看,在桌子上看见了香炉,不大不小,精细雕刻着繁复的镂空花纹,此香香馥且味有余韵。万姝丹颇有点喜好这种雅具,她自己不懂调香,但只要看见香炉摆放在那里,心里就变得很平静。沈济之是会调香的,他调香时会把自己关在屋里,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然而自从被万姝丹撞破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见沈济之调香了。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屋子里充斥着的香味,仓皇之中好似身处桂殿香阁。此后,她再也没有闻到过类似的香气。 万姝丹打开香炉的盖子,里面是隔火砂片,砂片下面是煨炭,半埋在炉灰中,上面的篆香呈“喜”字,香粉薄而腻理,色正紫黑①。她又仔细闻了闻,确认此香与宁熙身上的气息是一致的,同七年前一模一样。 寻夏很快就回来了,万姝丹接过小碗,看着那香炉问:“我好像不见岁安堂里有香炉?” “殿下十二那年不喜熏香了。” 万姝丹用小匙搅着奶酪,“殿下还懂调香?” 寻夏回道:“殿下精于此道呢。蓝妃当年很喜欢熏香,殿下特意去学的,这王府内所有的香都是殿下调的。” 万姝丹又问,“可我闻着殿下身上还有这种香味?” 寻夏如实说:“殿下虽然不喜欢熏香,可依然让婢子们用紫茸香熏衣,不过熏完后要散几天味道才会穿上。如果不是离得近,是闻不到香味的。” 原来是叫紫茸香,万姝丹想。 她转头用眼神示意桌上的香炉,“那这香炉是?” 寻夏说:“只有常年不住人的院子才会熏香,这也是紫茸香,只不过七年前经殿下改进后,香味浅淡了许多。” 万姝丹点点头,她吃完奶酪漱了口,就进了内间。里面一张雕花大床,旁边燃着龙凤烛。万姝丹上了床,放下了床帏,光亮立刻暗了。 待她躺下后,想起这一晚,也算是按计划进行中,只是没想到宁熙竟然还记得自己。一上来就出现一个很大的变数,万姝丹细细回忆一遍沈济之告诉她的那些内容,又想了想七年前发生的事情。然而毕竟过去了那么久,一些细节在她脑海中变得模糊。万姝丹颇有些无奈,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这七年来宁熙变了很多。七年前那个时候,他刚遭逢大难,还有着一副少年心性。现在的宁熙,让万姝丹觉得陌生了许多,他变得更能忍耐,更加深沉,也更阴晴不定了。 如今让他得知二哥就在京城中,万姝丹有点担心,宁熙太需要一个突破点了,他太渴望了。虽然今晚他没有过多的表现,可万姝丹不相信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在看到希望时会无动于衷。 那他会怎么做呢? 万姝丹琢磨不透。 她的目的来意倒是让宁熙猜了个准,她却猜不出他的想法。这种不平衡的关系,让万姝丹决定要好好留心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宁熙的软肋。彼此都有把柄在彼此手中,这样才会更安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5. 进宫 早上万姝丹醒的时候,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常年的习惯让她保持了良好的作息。万姝丹睁开眼,挂好床帏。她从内间走出来,寻夏已经候着了。 “王妃?可要用些什么?” 万姝丹摆摆手,“不用了,进宫回来再说吧。” 她走出屋门,折下一枝红叶碧桃,开始了晨练。她的一招一式都很简洁流畅,寻夏站在廊下默不作声地观赏着。 过了一会儿,寻夏看了看天色,“王妃。” 万姝丹收招,“时间到了?” “该换衣、梳妆了。” 回到内间,繁复的宫装一件一件穿上。万姝丹还是不太适应这种衣服,沉重累赘。她受沈济之的影响,更偏爱简洁的样式,且一律都是浅色。昨晚那件绛色细裥裙还是大哥送给她的,慕青常说女郎身上的衣衫颜色就该丰富多彩,不要总是学沈济之,除了白就是青碧。一开始万姝丹把这句话全当耳旁风,慕青每次回谷拿回来的衣服,她总是搁置在箱子底。随着年岁渐长,她的喜好也发生了改变,后来的她已经无所谓穿什么颜色的了。慕青带回来的那些都是颜色丰富,款式还是比较简单。万姝丹的三哥颜宥泽送给她的衣衫,不仅颜色艳丽,样式也更复杂一些。 不过这些都无法与宫装相比。万姝丹觉得这身衣服穿上,想不端庄都难了。所幸万姝丹从小受沈济之教导,在江湖能混得如鱼得水,进王府也能做得了世家贵女。这两种气质在她身上融合得很好,宫装在身,倒真像是个郡主。 发饰都戴好后,妆也画上了,万姝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转身出了屋门。虽然她只走过一次,但万姝丹认路能力很强,一个人走在前面路过了岁安院。寻夏在院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小跑两步跟上万姝丹,“王妃,不等等殿下吗?” 万姝丹头也不回,“我去马车上等殿下。” 出了府门,万姝丹一眼就看见了侍卫中的持剑人,她多打量那人几下,随后掀开车帘,坐在了榻上。 马车里布置得很舒适,一侧的小几上放着茶壶,万姝丹伸手碰了碰,是温热的。 这时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帘子被掀起,宁熙进了马车。万姝丹迎着他的视线,也看着他。宁熙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笑着说:“怎么不来找我一起?” 万姝丹胡说道:“路过殿下院子时,见里面没动静,就没进去打扰殿下。” 宁熙坐在了她旁边,今日他也是一身宫装。万姝丹轻轻动了动鼻子,闻到了那熟悉的紫茸香,看起来这件衣服也被熏过香了,味道很淡。 “殿下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呢。” 宁熙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怎么说?” 万姝丹拿起另一杯,抿了一口,“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宁熙明显顿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万姝丹没打算隐瞒,“别的事情或许有些遗忘,可我对气味比较敏感。尤其是,殿下身上这香,我可没有在别的地方闻到过,当然会印象深刻一些。” 宁熙说:“原因很简单,这香是我自己调的,你自然不会在别的地方闻过。” 万姝丹装作略微惊讶的样子,“殿下还真是多才多艺。” 宁熙表情看不出变化,还带着微笑,“我少年时比现在活泼一些,对很多事情都有兴趣。” 见宁熙有问必答,万姝丹反而不说话了。 宁熙没打算放过她,“你怎么不说话了?没有别的想问的了?” 万姝丹理了理衣袖,“没有了。” 宁熙又说:“你就不好奇吗?” 万姝丹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好奇心本身是个好东西,然而好奇心太旺盛,可是没什么好处的。” 宁熙低低笑了,“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可我不怕。你倒是说说,对我有什么坏处?” 万姝丹暗自磨了磨牙,“殿下如此聪慧,自己也能想明白的。” 宁熙说:“我也会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比如这道题是你出的,答案也由你确定,我如何能知道?” 万姝丹见躲不过去了,伸出手。 宁熙有些疑惑,“嗯?” “手。” 宁熙没有犹豫,将右手放在万姝丹的掌心。 她看见宁熙手腕上缠着的白色绑带,“缠着绑带,这只手能用到什么程度?” 宁熙平静地说:“不及以前一半。” 万姝丹颔首,“这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她动手开始拆下绑带,陈旧的伤疤出现,不长,她轻轻摸了摸。 宁熙的眼睛眨了两下,他靠近万姝丹,“你摸什么呢?” 万姝丹快速缠好绑带,和他拉开了距离。 宁熙看着自己的手腕,点了点她的手腕,“是同一个人治的?” 万姝丹撩开袖子,露出了那个圆形的疤痕,“是。” “好像叫愈清?” “嗯,是我四哥。”万姝丹把手缩回袖子里。 宁熙有了兴趣,“四哥?沈济之是你二哥,你还有个大哥和三哥。” 万姝丹点点头当作回答。 宁熙继续说:“你们的姓不同,没有血缘关系,更偏向于一个江湖组织。我对沈济之有些了解,他这些年在江湖有了自己的势力,就像当初为我治伤的那个医术极好的人,还有你。景煜说你轻功出众,你说你叫万姝丹,不知除了这些,我还能知道些什么?” 万姝丹想了想,说:“拿你那支黑簪来交换。” 宁熙看她一眼,“你不是有自己的武器吗?你的那把刀并非俗物。” 万姝丹说:“正因为那把刀并非寻常之物,所以它比我出名,在京城里我不能用它。” 宁熙把玩着腰带上悬挂的玉佩,“想从我这里讨要东西,得看你提供的消息有多少。” 万姝丹感到不可思议,“殿下可真是不吃亏,精打细算的好手。东西我还没见过,你就想着要卖个好价了。若是我说的消息不符合你的预期,殿下是不是打算赖掉啊?” 宁熙轻笑,“你七年前已经见过了那支黑簪,还留下了痕迹,你觉得它值不值得高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216|1770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姝丹伸出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宁熙将玉佩解下,放在万姝丹手上,但他的手也没有松开,仍抓着那枚玉佩,“说吧,先用这枚玉佩抵押。” 万姝丹昨晚见过这枚玉佩,“殿下的贴身玉佩也拿出来做交易?” 宁熙说:“这样就不会怀疑我能赖账了吧?” 万姝丹说:“我的来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大哥说过他是从一场大火里将我救出的,那年我只有三岁。我是被四位哥哥带大的。大哥武艺很好,我跟他学过一些。二哥教我读书识字,授我诗书礼仪。四哥想过要教我医术,可惜我没那个天分。” 宁熙挑眉,“就这些?” 万姝丹慢慢看他一眼,“就这些内容,殿下也可以做一番分析了,我很想听听殿下能猜出什么。” 宁熙正想要说什么,万姝丹拦下他,“慢着,先把玉佩给我,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还没拿到货呢。” 宁熙妥协,“好好好,给你。” 万姝丹接过一看,掌心里是一根编织的穗子,宁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玉佩上的穗子拆下来了。她看着那根穗子,抬眼看向宁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宁熙愉快地收回玉佩,“别这么看我,你说的那些内容,也就值这一根穗子。” 万姝丹将那根穗子放进怀里,“能从殿下这里拿到点什么东西,真是不容易。” 宁熙摩挲着玉佩,“沈济之教了你很多东西,你在这京城高门里也能适应,可见从小就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这是不是能说明沈济之早有准备。” 万姝丹轻哼,“殿下这次猜错了。我以前学规矩时,二哥说他将我视作亲妹妹,用的是他家的家教,他希望我多学一些,遇到特殊情况时,也能应付得来。不过呀,依我看,还是学一学商家女好一些,这样就能跟殿下讨价还价了,也不至于被一根穗子忽悠了。” 宁熙但笑不语。 万姝丹睨他,“殿下这是也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怎么不说话了。” 宁熙掀开一角车厢上的小帘,他没有回答万姝丹的问题,反而继续说:“快到了。沈济之将你教得这样好,怎么舍得送你进京,到这种是非之地?” 万姝丹轻轻摸过一遍自己的发饰,检查是否有掉落,“二哥想要做的事情,我作为他的五妹,肯定要全力支持。别说京城这种是非之地了,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怕。” 宁熙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王妃真是好胆量。” 万姝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殿下过誉了。我与二哥感情一向很好,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马车停了下来,他掀开车帘,“知道,没想到这么要好。” 万姝丹起身也想下去,发现宁熙堵在马车门口。她刚要发问,就见宁熙转过头,冲她一笑,小声说:“沈济之这么放心你进京跟在我的身边,看来你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很不错吧?” 什么? 万姝丹一脸莫名地看着宁熙下了马车。 他又要做什么? 6. 罚跪 宁熙下了马车,他的手保持着掀帘的动作,见万姝丹没反应,往里看了一眼。万姝丹瞪他一眼,起身下车,宁熙的另一只手适时伸来,要万姝丹借他的力下车。万姝丹盯着那只指骨修长的手,轻轻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下了车,晨光熹微里,万姝丹抬眼就看见了高大的宫墙,阻挡了本就不明媚的光线,落下了一地晦暗。宫门外正有监门卫在值守,万姝丹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宁熙这时候将掀帘的那只手放下,压在万姝丹的肩膀上,然后就见他似乎是没站稳,往一侧歪去。万姝丹下意识就伸手扶住了他,她莫名其妙看着宁熙,嘴唇微动,“你这是干什么?” 宁熙故作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守卫承天门的右监门卫将军武进业行礼,“见过五殿下,安王妃。” “将军今天值班啊。”宁熙笑着回了一句。 “臣不敢,殿下请。”武进业并没有多看宁熙。 宁熙半靠在万姝丹身上,往里走去。 万姝丹同他咬耳朵,“你这是装醉酒吗?可你身上都没有酒味。” 宁熙声音低低的,“谁说的,我出门前特意喝了几杯。” “嗯?”万姝丹的鼻子动了动,“没有,我没闻到。” 宁熙轻笑一声,“那酒是闻不出来的。” 万姝丹明显不信。 “不信?你抬头看看我的脸是不是挺红的?” 万姝丹闻言抬起了头,果然看见宁熙的双颊泛红,她讶然,“你?怎么做到的?” 宁熙垂首看她,“想知道?昨日你那支金簪就挺不错的,拿来换?” 万姝丹转过头不理他。 正说话间,又进了一道门,离二道门还有些距离,就见一个内侍快步走了过来。 “哎呦我的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苏内侍!我早上一高兴小酌了几杯,特意洗了洗,怎么样,身上没味儿了吧?” 苏尚连忙扶住宁熙挥舞的那只手臂,“殿下,殿下!可您还要见驾呢,脸这么红怎么行?” “没事,咱不坐轿子,你扶着我走过去,就差不多了。”说着就松开了万姝丹。 万姝丹知趣落后两步,一群宫人跟在后面,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那殿下辛苦些,今日没有早朝,陛下在紫宸殿呢。” “好好,咱们走。” 宁熙一边走一边嘴不停,“陛下今日心情怎么样?” 苏尚笑着说:“正值殿下大婚,陛下心情能不好吗?” 宁熙哈哈大笑,“心情好就行,好就行!” 一路上,宁熙的嘴就没停过,跟苏尚你一言我一语的。 到了紫宸殿,宁熙自己站好,摸了摸脸,“怎么样?” 苏尚看了看,点点头,“是好些了,还是殿下有办法。” 万姝丹听在耳里,忍不住腹诽,这个宁熙,惯是会作戏的! 宁熙调整好自己,一步一步走进紫宸殿,那样子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整个过程进行得很快,武帝和关皇后好像都有点心不在焉。直到临走时,万姝丹不动声色抬头看了一眼,武帝的脸色稍显疲倦却掩不住眼神里的兴奋,关皇后则是有些愁容。万姝丹分神地想,皇帝心情确实挺好,但好像不是因为宁熙大婚。她悄悄瞥了一眼宁熙,见他依旧规矩,并无其他不妥,便也低下头。 走出殿门,苏尚跟着走了出来,宁熙摆摆手,“可兰第一次进宫,我带她转转。”说完继续把手臂放进万姝丹手里。 万姝丹不得不接住那只手臂,她面上保持着微笑,手在袖子里默不作声掐了宁熙一下。宁熙转过身来,轻轻拍一下她的小臂。 俩人在宽大的衣袖里较着劲。 万姝丹还能分神悄悄问:“你装这一场有什么用?我见皇上心思都不在这里。” 宁熙脚步有些虚浮,走得一脚深一脚浅,斜斜歪歪地,“很多事情不一定要求有一个结果,如果碰上了最好,没碰上就当作是熟悉熟悉流程。” 万姝丹无言,“原来你这么会逢场作戏,全是一次一次练习出来的。不过,你能不能不要晃得幅度那么大?踩到我的裙子了。” 宁熙口齿清晰地说:“就当你在夸我了,下次可以直接夸,不要冷嘲暗讽。” 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从北方传来了阵阵丝竹声,伴随着女郎清脆的笑声,似乎有一场宴席正在墙那边大肆举办着。 万姝丹朝那边看了两眼,她听到了谈笑声,“那边在做什么?” 宁熙也看过去,他压低声音说:“那边就属于内宫了,皇上这两年越发喜欢饮酒作乐,也不上早朝了。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彻夜未眠。” 万姝丹想了想,“有可能,我刚看武帝脸色并不太好。”她又拽了一下自己的裙脚,“咱们在这里到底在转什么?” 宁熙带着她又拐了一个弯,“刚才说不一定求结果,但是也要去碰一碰啊,万一让我碰上了,那这一场戏不就有用了。”他注意到自己又要踩到万姝丹的裙摆,轻轻替她提了一下裙子。 万姝丹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 面前的宫道干净肃穆,里里外外都透露着皇权的威严,就连那些植株都不能淡化这种感觉。宁熙站在原地,停留一会儿,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万姝丹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太阳在他们身后升起,面前一片金光坦途。她想着,这种时候若是能站在宫墙上,一定能俯瞰整座京城吧。这宫城里的殿宇如此伟岸,站在下面只能看见其中一角,登高望远,从高处看宫城,肯定会比下面的景色要更美丽。 万姝丹想着想着就问:“站那宫墙上能看全整座京城吗?” “不能。”宁熙顿了一下,“你想要俯瞰整座京城,在城里是无法做到的,因为不允许建那么高的楼。在那宫墙上,只能看到大半个宫城。” 万姝丹颇有些遗憾地看着那宫墙。 宁熙迈开步子,“走吧,估计今日是碰不上了。” 万姝丹好奇得心里有些痒,“你到底在碰什么?” 宁熙说:“想知道?还记得我刚才的条件吗?” 这时,前面的宫道上转来一行人,为首的那个穿着明黄色的蟒袍。 宁熙立刻俯首,贴着万姝丹的耳朵说:“便宜你了。那个就是太子宁郅,你一会儿见机行事。” “什……” 万姝丹还没说完,宁熙就从她身上晃晃悠悠站直了,他快走了几步,路都没走直,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大哥……”就要行礼,结果一个趔趄,摔在了宁郅身上。 “殿下!” “太子殿下!” “……”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万姝丹颇为无奈地看着齐齐摔在地上的那二人。宁郅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宁熙则是一半摔在宁郅身上,一半悬空,正要往地上翻去。 万姝丹在太子和自己身后那些宫人迈步之前,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跪在地上,把宁熙从宁郅身上拉起来,扶住他,宁熙顺势靠在万姝丹身上,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大……哥,妾身从家里带来两坛自己酿的酒,昨日见五郎喝太多就作罢了,今日一早想让他尝一尝,没想到五郎很喜欢,多饮了几杯,冲撞了大哥,这都是妾身的不是,若是……” 宁郅被宫人们扶起来,他没有揉任何地方,摆了摆手,憨笑说:“无妨,你带着五弟快回去歇着吧。”说完他就一瘸一拐地要走。 万姝丹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过了宁熙,看来这太子确实如传言所说。她一个人将宁熙从地上拉了起来,他配合着站起来,回过头,嘴里还喊着:“大哥有空来我这喝酒!大哥!大哥你一定要来啊!大哥!” 万姝丹转过头看去,宁郅居然停下了脚步,朝这边挥了挥手,两只手圈在嘴前,喊道:“知道了——” 万姝丹强行按住他,将他往宫门口拖去,“这就是你说的?” 宁熙嘴角含着不太明显的笑,“今天运气还不错,让我碰到了。” “你干嘛要撞他啊?” 宁熙心里高兴,脚步都轻快了一些,“想知道?你拿什么来交换?” 万姝丹偏偏不如他所愿,“那我不想知道了,反正早晚会知道,我才没有那么好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217|1770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 苏尚一路回到临水殿。 这殿外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河,叫金水河。因为京河地势低,而皇城地势稍高,所以在京河上架设了一个巨大木槽,洛河的水通过木槽进入金水河,灌入宫城后苑的几处池塘,最后从东面汇入定河。 此时金水河边正歌舞不断。武帝坐在其中,左拥右抱,脸上极尽快活之意。陪侍在旁边的是一群翰林学士,他们自从年初在武帝面前得了青睐,一直到现在都时常召见他们,让他们写诗作赋。其中有以文辞见长的学士,诗赋写得极好。尤以高文期为佳,一篇赋通篇对偶,瑰伟绝特,描写婉丽,璧缀珠联,更能别开生路,抚今思古,吊往追来。因此深得武帝喜爱。 就在这个时候,南芸带着皇孙李衍来了,也不管这里正在做什么,直接跪在武帝面前,高喊:“父亲!” 武帝见到皇孙被带来了,有些吃惊,忙撒开怀中的美人,示意内侍将皇孙带到自己面前。他将皇孙抱到自己的腿上,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这才说:“芸儿?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南芸磕了个头,“父亲要为儿做主!方才五弟在宫道上冲撞了二郎,竟直直摔在他的身上!二郎为人忠厚不曾训斥,可五弟也十九了,二郎又贵为太子,如此这般实在有违礼仪之道,他分明是不把二郎放在眼里!二郎日日刻苦念书只为为君分忧,五弟却仍旧这般不服管教、恣意妄为,实是辜负了父亲的教导。父亲!” 武帝由笑转怒,喝道:“胡闹!” 这时一旁有翰林学士发问:“好端端的,五殿下怎么会摔到太子殿下身上?” 南芸说:“有内侍看到五弟走路不稳,一开始还让弟妹搀扶着,见到二郎后是自己走过来的……” “这,难不成五殿下这是喝醉了?” 南芸说:“弟妹从自家带来两坛酒,今早让五弟喝了两杯。他们分明知道今日要进宫,却还在早上喝酒,父亲,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武帝沉下声音,“苏尚。” 苏尚连忙跪下,“老奴早上见殿下时,殿下确实有些脸红。” 南芸说:“父亲!五弟婚后竟还这般不知轻重,分明是目无君父。我儿年纪还小,若是他父亲被五弟撞出个好歹,我儿可怎么办啊!” 听南芸提到了皇孙,武帝的脸色更加难看,“让宁熙去紫宸殿前跪着!” * 他俩一边小声拌嘴,一边走出第三道宫门。刚走到第二道宫门,一个内侍小跑着过来,“殿下,王妃,皇上请殿下去紫宸殿。” 宁熙扶着万姝丹的手臂站直,不着痕迹地拍了拍,示意让她先走。 万姝丹走出承天门,武进业看见只她一人出来,没多大表示,“王妃。” “将军。” 景煜站在稍远的地方,没看见宁熙,皱起了眉。 万姝丹走过去,景煜拉开车帘,让她上了车,他自己则在马车走动后,从另一侧上了车。 “怎么回事?”景煜问。 万姝丹与他说了经过。 “殿下真是……” 万姝丹插话道:“他提前跟你说了吗?” “没有。”景煜摇头,“不过,昨日婚宴上,三殿下和四殿下都来了,他们来祝贺殿下,殿下自然流露出了春风得意的样子,也许今日所为是延续昨日的状态,可能最多就被皇上罚一下。如果是这样,被罚一下也是好事,那两边就不会一直盯着咱们了。” 万姝丹问:“盯着咱们做什么?” 景煜说:“殿下新婚之后,肯定要授予官职。之前三殿下被封洛州大都督,四殿下封颍州大都督,六殿下封汝州大都督。与其让别人寻错,不如自己找错。太子敦厚,倒是无妨,只是太子妃恐怕不会将此事轻轻揭过。” 万姝丹问:“那怎么办?” 景煜看向她。 万姝丹先是困惑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他既然敢这么做,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景煜说:“王妃……” 万姝丹制止住他的话,“我倒要看看他能如何从宫里出来。这附近可有什么吃的?早上起来后我还没吃饭呢。” 7. 长公主 景煜心里着急,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他驱着马车到了卖早点的街上,此刻街上人来人往。 万姝丹掀起帘子左右看看,她看见景煜犹豫的脸,“出门在外,唤我五娘即可。” “五娘,您想吃什么?” 万姝丹看着众多的小摊,“你有什么推荐?” “五娘若是吃惯北地的吃食,可以去前面那家王记。若是想尝尝南边的,就旁边这家柳记。” 万姝丹看了看,“既然都到京城了,就试试没吃过的吧。” 景煜指着旁边的店铺说:“五娘可以尝尝这一家的曼陀样夹饼、蟹黄毕罗、滑饼。” 万姝丹听从了他的建议,又要了一份杏汤。 景煜下了马车去买,将吃食装进食盒,随后他驱着马车走上了回王府的路。 半路上,景煜犹豫着开口说:“五娘……” 万姝丹隔着帘子问:“怎么?着急啊?”她凑近车帘,压低声音,“你倒是没怎么变,在京中这些年过得可好?” 景煜没想到会问起自己,怔愣一瞬,“谢五娘关心,这些年郎君待我很好。” 万姝丹挑眉,“他倒是信任你?” 景煜犹豫两下,“这些年,郎君过得很不容易……” 万姝丹中止了谈话,“先回王府吧。” 此时她的心中已有了计较,她摸摸自己的鬓角,既然宁熙要试探他们在宫中有没有眼线,那就送宁熙一份大礼,正好看看这京城里唯一敢明面上关心爱护宁熙的人,是不是宁熙的软肋。 想好了这一件事,她下马车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一路走回熹微院。景煜跟在她的身后,见万姝丹进了主屋,他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万姝丹回头看了一眼,“进来吧。”说罢率先坐在桌旁。 景煜进来后,目不斜视,杵在桌子旁边。 寻夏从他手中接过了食盒。 “站着干嘛?坐下。” 万姝丹看了一眼,见景煜坐下了,就把纸笔推到景煜眼前,“你写。” 景煜拿起笔,等着万姝丹的话。 万姝丹盯着他说:“写啊。” 景煜:“?” 万姝丹莫名其妙,“把之前说的那些写下来就行,随便写,没规矩。” 景煜简单写好,万姝丹将纸拿过,扫了一眼内容,从头上将那枚金簪取下,一并给了景煜,“金川楼二楼东南角,点一壶不知春。” 景煜接过,出了屋门,唤来了一身侍卫装的持剑人,“你换身常服。” 待他走后,万姝丹问:“这就是昨晚那人吧,他叫什么?” 景煜回道:“宥津,本姓颜。” 万姝丹缓慢点了点头,她脸上挂着微笑,唤了寻夏,走进了内间。她一边照镜子,一边卸去头上复杂的发饰。 寻夏帮她打理着头发,“王妃好像心情很好。” 万姝丹披着头发,“进了宫,见了皇上,就可以歇息一段日子了,能不高兴吗?”她从衣箱里选了身便装,浅蓝色的窄袖上襦,白练裙。接着她让寻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寻夏手脚麻利,将万姝丹的那支金簪插进了发髻中。 “王妃可要用餐?” 万姝丹颔首,寻夏将吃食从食盒中取出,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柳记的,他家的饼很好吃。” 万姝丹轻笑,“看来这家的吃食挺有名嘛,你也坐下来吃点。” 寻夏谢过后,坐了下来。 万姝丹随手将从宁熙那里要来的穗子放在碟子边。 寻夏见了,微微睁大眼睛,她脸上带着惊喜,“呀,这是殿下给您的?” 万姝丹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寻夏笑眯眯地说:“我也是听长公主说的,殿下幼时弄丢过玉佩上的穗子,十分伤心,央求蓝妃为他再编一个。蓝妃却问他要不要自己学,学会了之后就不怕丢了。” 万姝丹将那根穗子拿起,放在眼前,“所以这是殿下自己编的?” 寻夏点头,“听说殿下编了许多,这应该是其中一个。” 万姝丹纳闷,“殿下编的穗子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能让你一眼认出来?” 寻夏接过穗子,指了指中央的地方,“这种打结的手法是长公主惯用的,蓝妃也是从长公主这里学去的,因此婢子认得。” 万姝丹掩唇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我可得留好了。” 用完餐后,万姝丹将穗子缠在秦可兰的玉佩上,放进怀里。 时值春日,王府里花开正好。万姝丹来了兴致,她还没有好好逛过王府。 出了熹微院,穿过直道与复廊,面前是一间四面厅,这四面厅自带一个小院落,□□里两株黄杨一左一右,沿复廊参差着天竹与女贞。在这一片绿意中摇曳着许多春花,几株玉兰层出其间,四周绕以桃花数种,平常如粉红、粉白、深粉红三色,其外有单瓣大红、单瓣白桃、千叶红桃、千叶碧桃,还有一种千瓣绛桃,极尽雅致。 寻夏见万姝丹看得认真,不由得发问:“王妃可是喜欢桃花?” 万姝丹见满院桃花可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这个院子或许以前叫桃园?这四面厅的名字,也与桃花有关吗?” 寻夏回道:“确实如此,这四面厅就叫上灼厅。” 万姝丹一边往后面的鸳鸯厅走,一边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灼’吗?” 从两株黄杨间穿过,就是一间鸳鸯厅,过了鸳鸯厅,又是一个小院落。 万姝丹面朝这个小院,嘴里喃喃:“名字还真是亮堂啊。” 院内几株修建得当的紫薇还未开花,笑靥花铺在四周,此花花细如豆,一条千花①,让万姝丹想起了北地的冬天、院子里堆雪的景色。 寻夏没有等万姝丹询问,自顾自地说:“以前这里种的是牡丹,每到四月时,院子里的牡丹会先后盛开,听说殿下曾经很喜欢这里。” 万姝丹点点头,“看来蓝妃很喜欢牡丹?” 寻夏说:“是,宫里蓝妃住的地方也栽种过许多牡丹。” 万姝丹指了指前面的阁,“那里是做什么的?” 寻夏说:“那是披香阁,专门调香的地方,已经多年不用了。” 万姝丹走过去,尝试推了推门,雕花门应声而开。 里面十分干净整洁,除了一应必须家具之外,靠东的墙边立着一个格子架,漆着深红色,上面摆放着各种调香用的工具。 这时万姝丹听见有人往这边走来,她走到披香阁门口,静静等待着。果然就见那晚手握窄刀之人从小院侧门外走进来。 那人径直走向万姝丹,行礼道:“属下穆黎,见过王妃。” 万姝丹颔首,“有事?” 穆黎说:“属下负责王府巡防,想请王妃看一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万姝丹没再多问什么,直接应下了。 全部看完以后,万姝丹说:“若是我,会在这些地方再安排些人手。” 穆黎看了看她所指的方向,“这些地方都是院墙和屋顶,若是想上去,必定会在中途换气。” 万姝丹莞尔一笑,“这些地方同样是高处,不是吗?可以安排几个眼神好、轻功不错的人在这些地方。” 穆黎得了回答,道了谢,就下去安排了。 此时万姝丹所在,正是披香阁后面,这是王府的后花园。她看向右手边,有一条青棍方砖路通向侧面。 “那边是什么?” 寻夏说:“那边是书房。” 这是一座二层小楼,小楼前几株梧桐将小楼与花园分隔开,小楼边紫荆花团团簇簇。进了正门,万姝丹就看到两侧有许多的书架,上边的书应有尽有。她随意扫了一眼,信手抽出一本,翻了翻,里面的空白地方有许多小字。 “这是殿下写的?” “是的。” 宁熙的批注很详细,间杂着许多别的内容。万姝丹又抽出一本,这是本诗集。上面的字与刚才那本书上的字迹不太一样。万姝丹比对了一下,发现笔锋走势差不太多,只是笔力不足,因此不够锋利,反而圆润许多。她又拿了几本翻看,在同一本书里,她找到了三种不同的字迹,看来宁熙对自己的手腕一开始并不太适应,其中有一种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因为腕力不够而颤抖一般。 万姝丹翻看时,好像看到了宁熙回京以后慢慢挣扎的日子。字越练越好,只是看起来不能长时间握笔,写字久了,有的笔画能看出因脱力而不在框架里。万姝丹想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宁熙拿剑时的样子。 “这里这么多书,殿下都看过?” “是的。” 万姝丹看了一眼,后面还有几排书架,想到了二哥的那些书,以及按着自己读书的那些日子,心里有些怀念。 她拿了一本书上了二楼,靠窗是床榻,上面一张小几,摆着棋盘。 寻夏在一旁解释,“殿下有时看书太晚,会直接宿在这里,因此一应设施都很齐全。” 侧面是一张长桌,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花与蝶,很精致,只是没有落款。 寻夏说:“这是殿下十一岁那年画的。” “十一岁?我记得殿下今年刚满十九吧?” 寻夏点头,“是,那是八年前了。后来再不见殿下动过笔画画。” 万姝丹没说什么,她被对面的架子吸引了目光。那架子上摆放着一把剑。剑鞘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剑穗,通体漆黑的鞘身。万姝丹将剑拿起,拔剑出鞘,剑身流畅,色泽银白,刃口削薄。这就是宁熙的佩剑,她当年见过,真是一把好剑。剑鞘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凹痕,是她的刀留下的痕迹。 “这把剑怎么放在了这里?” 寻夏说:“这剑已经放在这里很久了。” 万姝丹摸着剑,有点爱不释手,恋恋不舍地掂了掂,放回了架子上。她回身坐在榻上,看起手中的那本书。 * 武帝早上被宁熙那事儿搅了兴致,再加上也确实有些累了,就歇在了临水殿。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唤了人进来服侍。郑妃靠在里侧,她问:“陛下可歇好了?” 武帝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不错,确实睡得很舒服。” 苏尚这时进来,“陛下,长公主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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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悦说:“我看宁宁现在倒是随你呢,天天花天酒地的。” “二姐又调侃我。”武帝一瞬间沉默了,“他早上确实喝酒了,今日是什么日子?这是明知故犯!” 宁悦垂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我本来极不同意这门婚事,你若是要罚,别只罚宁宁一人,将秦可兰也传进宫里,一齐跪在紫宸殿。” 武帝揉了揉太阳穴说:“苏尚将秦可兰的原话告诉我了,分明是宁熙自己贪杯,与秦可兰何干?” “那也是她先提出让宁宁品尝的,是不是?” 武帝叹气,“秦可兰是我下旨选的,况且她孝期才过,又是刚大婚,传她进宫罚跪不好。” 宁悦循循善诱,“那宁宁还是你的儿子呢!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宁宁大婚,合该是高兴的。” 武帝妥协,对苏尚说:“罚这半日也差不多了,让他回去吧。” 他又转头对宁悦说:“我知二姐不喜欢秦可兰,无才无能,虽说曾经是高门闺秀,现在却没了娘家。然而秦静本人我是非常了解的,她的女儿不论如何不显名,人品一定错不了的,她这人性情敦厚,忠孝宽仁,早上还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可见对宁熙也是不错的。二姐与她再相处几日,也会喜欢秦可兰的。我当初就是想让秦可兰多教教宁熙,让他收收心思,再过一年就要及冠了,总不能还是如此。” 宁悦垂下眼,“陛下的心思,自然是好的。” * 宁熙在紫宸殿跪了多半日,早就到了极限,苏尚来的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 苏尚一见这样,立刻吩咐:“快抬檐子来。你,去安王府知会一声,让他们着人来接殿下。”他上前扶住宁熙,“我的殿下,先坐下歇会儿。” 旁边的小内侍放上早就准备好的垫子。 宁熙问了一句,“可是有人来了?是姑姑吗?” 苏尚叹口气,“若不是长公主来了,殿下恐怕真要跪到晚上了。” 步辇准备好了,宁熙说:“我等等姑姑。” 苏尚说:“殿下不必等了,长公主今晚要宿在宫里,说是陪陪皇上呢。” 宁熙点头,任由他们抬着上了檐子,出宫去了。 * 万姝丹的午膳是在四面厅里用的,王府的膳食种类较多,量不大,每份都很精致。紫龙糕、千金碎香饼子、飞鸾脍、龙须炙…… 吃完饭,万姝丹靠在椅子上,坐姿懒散,她还在看那本书,书上宁熙的批注她也都看了,她发觉宁熙确实懂很多东西,批注写得很详细,万姝丹也在不知不觉之中了解了许多事情。 微风吹进厅堂,掀动她的白练裙。 忽然四面厅前门外传来微弱的人声,“……慢点……” 万姝丹侧耳倾听,将书放在一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穿过这道院门走进直道,又走过一进院子。正好看见景煜指挥着仆人放下步辇,宁熙坐在上面,即使身体不舒服,也依然坐得端正。 8. 棋子 宁熙睁开眼睛,他确实精力消耗过大,很是疲累,声音里都带着倦意,“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万姝丹左看看右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我还以为用不到我,没想到却是把我也算计进去了。若是我不帮你,你该如何?” 见二人开始交谈,景煜挥挥手,仆人们都退下了,他也退至了月洞门外。 宁熙伸手捏了捏自己仍在发胀的双腿,“那我现在肯定还跪在紫宸殿前。只是我没想到,沈济之竟然和长公主都有联系,他可真是准备得很周全啊。” 万姝丹心里愉悦,她好像找到了宁熙的软肋,“京中什么情况,你我再清楚不过。长公主偏心你,皇帝与长公主感情深厚,有些事情由长公主去做,比其他人要好很多。” 宁熙倏地一拧眉,“你们还想让长公主做什么?” 万姝丹定睛观察着宁熙,微微一笑,“长公主身份在那里,地位又尊贵,我们又能让她做什么呢?” “你……”宁熙挣动了一下,“你们最好不要轻易动长公主。” “殿下说笑了。”万姝丹偏偏头,“我还是那句话,长公主身份尊贵,我们又能让她做什么?无非就是在你被罚跪的时候,让你少跪半天罢了。” 宁熙坐在檐子上,没说话,脸色沉了下去。 万姝丹心里高兴,脸上没表现出来,她安抚道:“殿下别紧张,我们不会对长公主不利的。” 宁熙定定地看向她,“你们最好如此。” 万姝丹幽幽笑了,“怎么?殿下觉得自己今天的试探做错了?是不是想看我们在宫中有什么线人,结果却发现是长公主?殿下,后悔了?” 宁熙闭了闭眼,“是不是沈济之多疑,所以你也这样?” “冤枉啊,殿下。”万姝丹慢慢走向宁熙,“是殿下不信任我在先,怎么反倒恶人先告状呢?” 宁熙咬咬牙,“我若是真不信任你,还能留你在王府?” 万姝丹露出一个笑容,“那这就不得不提殿下和我们是互相需要了。” 宁熙盯住她,他的舌头顶住上颚。 万姝丹能感觉出他被自己气得不轻,她回视对方,毫不相让。 宁熙深吸一口气,他现在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的处境实在是不容乐观,有求于人,即使贵为亲王也不得不低头。说来,他这个亲王衔,也就仅仅是个头衔罢了。 他揉着额角,“今日之事,我确实没想那么多。我突然大婚,需得寻个错压一压,不然有心人会以为我的气焰高了,盯上咱们就会麻烦一些。” 万姝丹听得他说的是“咱们”,有些好笑,“殿下好计策,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最多跪一跪,别人可就说不准了。不过,你心里一定也想着,要是可以探一探我们在京中的底细,是最好不过的吧?昨晚可是都说好合作了,你知道我一定会选择帮你的。” 宁熙终是叹气,“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还希望你们不要让长公主涉险。” 万姝丹歪歪头,“殿下与长公主真是好情谊。” 宁熙轻笑,“你与沈济之不也是如此?若是我算计沈济之的话,你也不会让我好过的对吧?” 万姝丹听他提到了沈济之,笑容半凝固在脸上,她提出了早就想好的方案,“殿下,如今这局面,不如你我都安分一些。二哥虽然不及长公主在京中有众多保护,然而我们在江湖上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希望殿下牢记这一点,凡事三思而后行。” 宁熙眼角一跳,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挣扎着要从檐子上下来,在踩地的那一刻,腿就打弯了。他立马抓紧了檐子,将自己的身形稳住,才好歹算是没直接跪地上。 万姝丹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触动了宁熙,她在一旁左右瞧了瞧,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喊人过来抬你进去?” 宁熙哆哆嗦嗦看了一眼万姝丹,没说话,他尽力将自己撑起来,松开手,还没走出两步,就又歪了下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月洞门外的景煜见状就要冲过来。 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宁熙,将他拉了起来。 万姝丹皱眉,“你说说你这是干什么?” 景煜马上刹住车。 万姝丹冲那边喊:“别躲了,我听见你了,过来扶着你家殿下……不是,你跑什么?景煜!” 这回彻底就剩万姝丹和宁熙在这里了。 万姝丹震惊了,“他什么意思?” 宁熙不欲让她扶着,就要去掰开她的手。万姝丹在他碰到自己手的前一刻就松开了他,宁熙的身子登时如一片枯叶往下坠去,衣袍掀飞,他的眼中有过一瞬的惶恐,接着紧紧闭了起来,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万姝丹又将他捞了起来。 “不需要我扶?” 宁熙闭着眼睛,嘴唇也抿紧,面色有些苍白,他用力抓着万姝丹的手,指尖都隐隐泛白了。 “轻点!”万姝丹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殿下,诚实是个良好的品德,你自己说,要不要我扶你回岁安堂?” 宁熙的呼吸声很重,似乎确实被吓得不轻。万姝丹看着他一起一伏的身子,伸手就拍上去,“喂……” 这一掌将宁熙定住了,很快他睁开双眼,眼中已没有刚才惊惧的痕迹,唇边甚至挂上一丝笑意,“那就辛苦王妃了。” 万姝丹看着他变脸如翻书一样快,很是震惊,“你……” “怎么?你不愿意了?” 万姝丹冷哼一声,她试着扶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宁熙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去,万姝丹眼疾手快揽住他的腰身,“殿下你这个样子,好像不太行。” 宁熙半敛双目,看不清他的神色,“王妃勇武出众,总该有办法的吧?” 万姝丹挑眉,她笑出了声,轻轻地说:“殿下,我进了这安王府,自然是事事以殿下为先。既然殿下不需要别人抬着你回去,那只好我来了。” 她的气息拂在宁熙的脸侧,宁熙也笑,“那就……你这是做什么?” 万姝丹扶着他,慢慢转过身,让宁熙趴在自己的背上,“殿下不是走不动了么,那我就背殿下回去啊。” 宁熙贴上万姝丹后背的一瞬,身子变得僵硬,“你……” 万姝丹拍了一下他,“别乱动。” 她抓住宁熙的大腿后侧,轻轻往上掂了一下,宁熙稳稳地被她背了起来。这下宁熙更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表情变得很是古怪,惊讶的同时有些困惑,几经变换,他终是放松了下来,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 万姝丹梳着朝云近香髻,上插宝钗,钗上饰有媚子,镂空花纹的两对小翅尽显精巧,两条细带在风中飘曳。发髻最高处插着一支金钿簪,钿上缀有细小的珍珠,中间是一颗透亮的红色宝石。她个子不算高,宁熙被她背起时,视线刚好对上那颗红宝石。他看着晶莹的石头,状似随意地问:“你这金簪锋利程度不输黑簪,是你自己寻得的,还是别人赠予你的?” 宁熙身子单薄,万姝丹走得很稳,“殿下很好奇?” 宁熙抬手将她随意插在发髻中的金簪取下,拿在手里仔细看着,“似乎有些年头了。” 万姝丹没答话。 宁熙眯着眼睛想了想,“七年前好像没见你有这金簪,是在那之后?” 万姝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宁熙笑得胸腔都震动起来,“你不说话,看起来我猜对了。阿姝,你那时如果跟我要黑簪,我也许会给你的。” 万姝丹快走了几步,进了岁安堂就将宁熙放在榻上,她从宁熙手里抽走金簪,咬牙切齿地说:“殿下好记性,可那时你我不过是初见,如何能让殿下割爱呢?” 宁熙温温柔柔地看着她,“虽然是初见,可我还挺喜欢你的。” 万姝丹愕然地看着宁熙,她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怎么,不相信吗?”宁熙靠在迎枕上,“阿姝那时候还不会照顾人,看起来又冷冷的,但其实很容易心软,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阿姝变了好多,我都没敢第一时间与你相认。” 万姝丹不知道他说这些是做什么,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在作戏,她飞快调整好,“殿下又何尝不是?应该说殿下才是变化最大的那个,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宁熙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是啊,不要说你,其实我也认不出我自己了。” 万姝丹见他不为所动,转身出了岁安堂,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从箱子里翻出四哥给的药油。再回岁安堂时,宁熙还是刚才的姿势,见她进来,表情没来得及收好,神色恹恹地,他好像是懒得装了,也没露出那标准的笑,淡淡地问:“怎么?” 万姝丹坐在榻边,自然而然地挽起宁熙的裤脚,“我当然是来助殿下一臂之力的。” 她把药油倒在掌心,双手搓开,轻轻按上宁熙的膝盖,沿着小腿一路往下。药油有些凉,万姝丹的掌心很热,一冷一热之间,宁熙恍惚了一下。万姝丹侧脸面向宁熙,随着她的动作,头上的小翅几下翩跹,细带尖扫过她雪白的颈间。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高挺的鼻梁和界限分明的下颌。 万姝丹注意到他的目光,半转过身子,看向宁熙,“怎么了?” 凌厉的感觉被柔润冲淡了些,宁熙看着她的脸,饱满的额头,小巧的下巴,圆圆的小脸,真不像是一个手上沾血的人。万姝丹的手法很好,轻缓有力,恰到好处,缓解了腿部的不适。 万姝丹又说:“殿下的身子该好好调理调理了。” 不等宁熙开口,万姝丹屈指,以指骨沿着脉络微微发力。第一下时,宁熙差点从榻上蹦起来。万姝丹一把按住他,手上继续使力,她能感觉到宁熙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小腿条件反射般往回缩。万姝丹抓住他的脚腕,用力拉直,折腾得她的额头上都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219|1770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汗珠了。 待到结束后,她一回头,看到了宁熙泛红的脸,紧紧攥着毯子的手,以及死死咬着的下唇,丝丝鲜血沿着唇纹晕开。 “哎,松口,咬破了!” 万姝丹连忙捏住宁熙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果然下唇上多了一个冒血的小口。她又回熹微院拿了另一个瓶子,清凉的药膏点在那一点破口上。 宁熙睁开眼睛,一层水光蒙在上面,他看着万姝丹,“……好像确实好多了。” 万姝丹有些得意,“那肯定,我好歹跟四哥学过几日。” 宁熙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疲倦地再次闭上眼。万姝丹由着他睡去了,她拿着瓶子出了岁安院,吩咐景煜,“殿下睡着了,你们仔细点。” 回到熹微院,将瓶子放好,她就去了书房,坐在二楼看书。直到寻夏找来,问她要在哪里用饭。 万姝丹揉揉脖子,“殿下醒了吗?” 寻夏走上前,替她捏着肩膀,“刚才醒了,吃过饭,又睡下了。” 万姝丹随手将书放在小几上,“在四面厅吧。” 寻夏唤过旁边的小婢女,让她去通知厨房。 万姝丹又喝了一口茶水后,才施施然起身,路过那把剑时多看了一眼,随后往四面厅走去。 第二日一早,万姝丹刚要准备在院中晨练,就见景煜站在院门外,“王妃,殿下有请。” 进了岁安堂,宁熙也穿了身劲装,正站在门口等她。 万姝丹上下打量着他,“你这是……” “你昨日说要助我一臂之力,总不能只干一半吧?” “带你晨练啊。”万姝丹说,“那来吧。” 由于宁熙的身体长期缺乏练习,二人这日从基础的开始练起,大多时候都是万姝丹看着宁熙。 随后俩人就在岁安堂吃了饭,宁熙漱口时说:“听说你已经去过书房了?一会儿书房见。” 万姝丹回到熹微院想要换身衣服,寻夏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裙子,她边展示边介绍,“这里面一部分是长公主为王妃准备的,一部分是殿下亲自选购的布料做成的裙子。” 万姝丹大概翻了翻,款式很多,她选了一条百褶桃丹色罗裙。到了书房,上了二楼,就见宁熙已经坐在小几前,他换了一身苍色的广袖衣衫,拿着棋篓看过来。万姝丹见到棋盘,脚步微微一顿。 “我听闻沈济之棋艺很好,怎么没教会你?” 万姝丹坐在他的对面,“琴棋书画我都学得很糟糕,其中下棋是最学不会的。殿下今日是想要挑战教我下棋吗?” 宁熙示意她先落子,“这一点上,你倒是与传闻中的秦可兰一致。我在这些上颇有见解,你来京城,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宴席,席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是少不了的。当然,最后还是由你选择,要不要学一学、练一练。” 万姝丹想了想,拿手托腮,“殿下若是技艺拿得出手,我也不能落下太多。昨日已显出你我二人相处得还不错,那在教我艺能这一件事上,就是琴瑟和鸣的一种体现。如此说来,那我学。” 宁熙低声笑了,点点头。 万姝丹慢慢摸索着宁熙的方式,每次都觉得好像掌握一点了之后,发现他又出现了改变。日头渐渐攀至最高点,万姝丹将棋子扔回棋篓中,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我输了。” 宁熙捏着一枚棋子,“继续?” “让我歇歇。”万姝丹摆摆手,她的头后仰,手臂搭在额头上。 “这就累了?” 万姝丹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也不恼,只将手臂施施然靠在膝头,“说起下棋,不如我给你展示一下棋子的另一种用途?” 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枚棋子,手肘带动小臂,手腕一抖,窗外的树叶晃了一下。 万姝丹带着笑意,看着宁熙走进院里,自己也跟过去。宁熙看到了一片树叶中间穿了个洞,棋子嵌进了树干里。他将棋子抠出,看着万姝丹颇带得意的脸,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加上他一直查不到万姝丹的身份,这让他心痒得犹如猫爪挠一般。此刻日光下,她的脸覆上一层光,宁熙没有哪一刻如同现在一样,想要知道她的来历,“你好像还没有正式介绍过你自己?” “我说过,殿下要拿东西来换。” 宁熙不答反问:“你这么厉害,沈济之是怎么将你留在他身边,为他所用的?” “二哥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帮二哥的忙有什么不对?”万姝丹不愿意了,“殿下才是那个喜欢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的人吧。” 宁熙掂了掂手里的棋子,并未否认,“沈济之才是最厉害的那个,连我都是他的棋子。” 万姝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二哥说过的一句话,她把这话面无表情地说给宁熙听,“选择入局,就没有执棋人,大家都是这洪流中的棋子,谁也不能幸免。” 9. 小贼 次日,万姝丹醒来后,刚从院中折下一枝红叶碧桃,景煜就再次站在了院门口,他挠了挠头,犹豫着开口:“王妃,殿下……” 万姝丹手指抚过花瓣,心中有了计较,“这就过去。” 她随着景煜来到岁安院,顺手折下一枝旁边的连翘。 这次她有意为难宁熙,将对练提前进行。万姝丹出招很快,招招如风过原野,迅速且轻盈,几个回合后,花瓣纷扬,卷在两人之间,它们被万姝丹扇动的气流裹挟着,最终她横劈一下,红黄花如雨下,向宁熙袭去,落了他满身。万姝丹站在花雨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宁熙垂眸看着花瓣旋转飘下,离了枝头的花,就像无根的浮萍,身不由己。他没有任何怒意,对万姝丹说:“继续。” 万姝丹不语,以极快的速度欺身上前,将花枝点在宁熙肩头,“殿下,你跟不上我的速度,要如何继续?” 宁熙看着万姝丹的双眼很是平静,“再来。” 万姝丹再次出手,这次花枝抽上了他的小臂,力度不大,却也绝非挠痒痒,很明显的抽击声传来。 宁熙的手刚抬到一半,他声音不带任何波澜,“你可知换做别人,你已经没命了?” 万姝丹唇边含笑,“自然,殿下天潢贵胄。可问题是,是殿下太慢了。” 宁熙皮笑肉不笑,“你根本做不了一个合格的老师。” “殿下的结论是不是定得有些早?”万姝丹收回手,“教我武功的那些人可没有我的好脾气。” 话音未落,万姝丹又将花枝递出,这一次她刻意放慢了速度,将将够宁熙抵挡住。以这种速度,二人你来我往几十回合。万姝丹的速度一直保持在稳定的状态,宁熙则略显吃力,最后一次时,万姝丹的花枝直接抵在他的劲边。 她看着对方气喘吁吁的样子,把花枝递给寻夏,随口问:“殿下的那把剑可有名字?” 宁熙接过景煜手上的布巾擦擦汗,“和光。” “和光?”万姝丹在岁安堂用完饭,和寻夏往熹微院走时,她这么问寻夏,“殿下那把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吧?” 寻夏回说:“婢子并不知那把佩剑以前的名字,七年前殿下身子刚能行动时,就将这把剑放在了书房,取名‘和光’。” 万姝丹点点头,“对了,跟殿下说一声,他需要伸展一下筋骨,不然容易疲累。” “婢子会将话带到的。”寻夏停顿了一下,声音里有些喜悦,“殿下方才多吃了半碗饭呢,还是王妃有办法。” 万姝丹怔愣,“什么?” “婢子听长公主说过,殿下以前身体很好,饭量比现在大很多。” 万姝丹失笑,“他只是长久不锻炼,饭量减小很正常。” “不是的。”寻夏说,“殿下之前喝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药。” “喝药?” 寻夏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殿下身子不好,宫里的侍御医来看过,说殿下需要好生将养着。一开始殿下还肯喝药,后来说什么也不愿意喝了。” 万姝丹见她确实很担忧,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放心好了,殿下会好起来的。” 下午时,万姝丹正往书房走去,却见书房梧桐前,稍微往园子里偏一点的一处阁子外,候着几个婢女,想来是宁熙在那里了。 万姝丹走过去,就见宁熙正坐在琴桌前,用桑叶捋着琴弦①。她见旁边放着一本书,随手翻了翻,“殿下真是勤奋。” 宁熙轻轻拨弄几下琴弦,“你不也是?” 万姝丹翻开一页,“我只是随便看看,比起书本的内容,殿下的批注更精彩一些。” 宁熙将桑叶扔在一旁,有婢女上前收拾走,“你若是只看我写的东西,会错过书中很多更好的内容。” 万姝丹见他起身让开,“殿下?” 宁熙坐在对面,脸上带笑,“昨日练了棋,今日该练琴了。” 万姝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宁熙。 “怎么?不愿意?”宁熙见她双眼圆睁,下垂的眼尾沟显得她无辜极了,“看来王妃对自己的琴技很是自信?” 万姝丹想到自己在那半年里还出现弹断弦的现象,眼角微动。在学琴这一件事上,只要她断了练习,就容易生疏。 “不展示一下吗?”宁熙摆好琴。 万姝丹坐在琴前,琴音缓缓飘起。宁熙坐在对面就如同当年沈济之一模一样,让万姝丹有些紧张,下手失了准头。宁熙听着听着,就在她要重压时,伸手按在她的手指上,“不要这样用力。” 万姝丹没料到他会直接用手触碰自己,手指瑟缩了一下,尾音一下子就飘了。袅袅余音还未落地,宁熙摆正她手指在琴弦上的位置,“继续。” 不算流畅的琴音缓缓泄出。 宁熙在这不甚优美的曲调中问:“沈济之教你弹琴时,你是不是只想着练武了?” 万姝丹当然不会承认她跟着四哥在谷里上蹿下跳胡作非为,含糊地应下了。 宁熙说:“那你也算个武痴,怪不得轻功这样好。” 那是因为做了坏事以后方便逃跑,所以在大哥询问她想学什么时毫不犹豫选了轻功,没想到她还真的在轻功上有天分,二哥听说以后评价一句歪打正着。后来学着学着,她发现自己也很喜欢轻功,那种在空中自由的感觉让她着迷。 万姝丹又拨弄了几下琴弦,“殿下,弹琴我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现在有些生疏了。” 宁熙拿起一旁的书,放下一句话,“那你就好好练练吧。” 这两日,万姝丹一直窝在王府里,早上她折磨宁熙,下午宁熙折磨她。她的脑子里一直有琴声挥之不去,手指上还有按压琴弦的感觉,没想到以前在二哥那里偷的懒,现在要在宁熙这里补回来了。 万姝丹抬手算了算日子,今日就是约定好的时间。她从箱子里找出一件青碧联珠对鸟镜花缭绫裙,挽了个简单的头发,只装饰上花钿。 寻夏进来时,看见万姝丹已经打扮好了,“王妃?今日可是要出门?” 万姝丹应道,“殿下呢?” “还在等王妃呢。” 万姝丹跨进岁安院时,宁熙正在热身,见她一身外出的衣服,收了动作,“你要出门?”他皱皱眉,“那今日的晨练呢?” 万姝丹微微提着裙摆,“殿下还练上瘾了?我来京城好几日,都不见殿下带我出去走一走,今日天气好,不如一道出门看看?” 宁熙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万姝丹,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搓着。 万姝丹保持着微笑,“怎么了?殿下?” “我在想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出门?” 万姝丹走近两步,她慢慢靠近宁熙,“殿下若想知道,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出门,亲自看看我要做什么呢?” * 马车上,万姝丹掀起小窗帘,看见几条街外那座三层的楼,“那是什么楼?” 宁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金川楼。” 万姝丹明知故问:“金川楼是什么?” 景煜在马车外说:“金川楼是京城第一酒楼。” “殿下。”万姝丹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去那边看看?” 金川楼在京城一条主街市尾,今日这条主街市上人很多。万姝丹下了马车,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跃跃欲动。 宁熙皱了皱眉,“里面人多,你想去做什么?” “当然是买东西了。” 街市上大多数都是卖吃食的,有热气腾腾的烤肉摊、包子铺、烧饼店,还有各种卖熟食熟肉的小摊,其间夹有鲜水果、果脯、裹糖水果、糖煮果酱等等。靠近小巷边,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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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小贼往宁熙万姝丹这边跑来,景煜和颜宥津刚想有所动作。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连锁碰撞,总之有个人的肩膀撞在万姝丹后背,她往旁边趔趄一下,另一只脚却踩到了裙边,瞬间失去了平衡。而因为刚才的拥挤,她和宁熙站得极尽,手还搭在他的袖子上。因此她适当喊了一声,倒向宁熙。宁熙下意识伸手要接,却被大力扑过来的万姝丹撞得身子一歪,连带着向后摔去。眼看着就要磕到头,万姝丹在倾斜过程中稍稍往上挪了一步,宽大的裙摆遮住了这一小动作,于是她直接骑在宁熙腰的上方,在广袖的掩盖下,用手护住了他的头。 宁熙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上一瞬还想接住万姝丹,下一瞬已经被撞得失去平衡,往后仰倒,等意识回归时,他已经躺在了地上,头下有个温热柔软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那是什么,就听到旁边的人喊,“他摔了摔了!” “哎!别跑!” “东西落下了!” “在哪儿呢!” 等宁熙低头想看是谁趴在自己胸口时,一个玉佩先映入他的眼帘,这是长公主宁悦的。然后就看到了一颗有些乱糟糟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花钿仍牢牢地固定在发髻上。 “来!让一让!” “先把人扶起来!” 万姝丹在路人混乱的踩踏之中躲避着,宁熙在她身下一点影响都没有。就在有人要碰到她时,万姝丹忽然起身,用手揉着头,迷迷蒙蒙睁开眼,看见宁熙躺在地上。 “啊!殿……五郎!”声音那叫一个真情意切。 没等万姝丹出手,景煜就把宁熙扶了起来,“走,先离开。” 一行人在混乱中走出了主街,来到岔路口。宁熙手里拿着那枚玉佩,望向主街,果不其然,从街市里又出来一批人。宁悦赶了上来,焦急地上下看着宁熙,“我在那边见你摔了!摔哪儿了?疼不疼?有没有事?” 宁熙把玉佩递给宁悦,“姑姑,我没事。姑姑怎么会来这里?” 宁悦笑眯眯地说:“今日天气好,我打算出来逛一逛,正巧琬儿琦儿来看我,就一起来了。” 郑琬笑了,“是了,结果谁想到竟然碰上了小贼,多亏了五弟也在这里。” 宁熙淡淡看了一眼万姝丹,“属实是巧合,可兰来京城还没好好看一看,今日带她出来走一走,就碰到了姑姑、三嫂嫂和四嫂嫂。” 宁悦说:“确实是巧了!既然这样,走,我请你们去金川楼吃饭。” 10. 走水 金川楼,三楼雅间。 郑琬说:“方才若不是子煦,姑姑怕是要着急好一阵子了。” 贾琦眼里带笑,“是啊,那小贼跑得好快,子煦真是厉害。” 宁熙说:“四嫂嫂说笑了,这些年我是什么情况您再清楚不过了……” 万姝丹打断道:“四嫂嫂,方才确实是我被人撞了一下,没站稳,这才碰倒了五郎。” 郑琬说:“是了,我那个位置看得很清楚,可兰还不止被一个人撞到了呢,难怪要摔,裙子都皱了。” 万姝丹身上这件湖色裙裙摆处沾上了灰迹,不自然地皱着。 郑琬看了看,“可兰这件湖色裙子真好看,不知是哪里的?” 万姝丹一愣,小声说:“这都是五郎置办的……” 宁熙接过话头,“三嫂嫂若是喜欢,我一会儿着人给您送府上去。” 贾琦看了一眼,“这是南织行的缭绫,除了每年宫里的贡品,就数他们家的丝最好、图案最精美了。要说起来,这南织行在京城才开了不到一年,竟是如此炽手可热,每每去的人都不少,有的货还需要提前订购呢。我看可兰身上这件,就是蚕云品吧?” 宁悦扫了贾琦一眼,“你的眼还是那么毒,这是我上个月订的,紧赶慢赶在宁宁婚前给了他,他这些年府里也没个可心人,我少不得为他操心。” 宁熙笑了,“倒是让姑姑费心了,我看可兰很喜欢这件裙子呢。” 郑琬连忙摆手,“原来是姑姑为子煦定做的,那我可不敢要了。” 宁熙说:“姑姑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再说姑姑也不介意的,是不是?” 宁悦伸手戳了一下宁熙额头,“你小子,就知道从我这里拿东西,也不见你拿什么来孝敬我。”说完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自然是不介意,都是一家人,多联络联络也是好的。” 贾琦说:“如今子煦府上也是有个知心人了。” “知心人”万姝丹适时挽住宁熙的手臂,笑得很是腼腆,“五郎对我很好。” 宁熙拍拍她的手背,捏了捏,一副沉溺在幸福之中的样子,微微红了脸。 万姝丹看不见宁熙的神情,然而从他的肢体动作就知道,这人又演起来了。 郑琬见了宁熙的样子,哈哈一笑,“子煦怎么了?如此浓情蜜意,碰到心上人还会脸红呢。” 贾琦要笑不笑,“是啊,子煦,真是没想到。” 郑琬拍了一下手,“子郁当年结婚不久也是这样,他那时更过分,和别清一对视就要脸红。” 贾琦说:“哦?我怎么没听别清说过此事?” “别清那种性格自然不可能说,这是我看见的,就在景王府上。” “没想到宁馥那样花天酒地的人也会脸红啊。” 郑琬说:“这就是见了心上人与不是心上人的区别。” 贾琦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郑琬,“你倒是清楚得很。” 郑琬没理她,“可兰你听我说,也就这一两年,过了之后,指不定哪天就要慢慢相看相厌了。哎呦,姑姑在这里,我说这些做什么。” 宁熙只是笑着,并不说话,任由她们随意猜测。万姝丹暗叹一声好戏,自己只需要跟着宁熙适当表示就行,剩下的就看宁熙发挥了。她忍下笑意,身体轻微抖了一下,宁熙不动声色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万姝丹吃了一惊,她刚要扭头,宁熙就把头靠在她的头上,两人的头抵在一起看起来真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宁悦没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她淡淡一笑,“你们这些小辈的情啊爱啊的,我是不管的,自己喜欢就好,挨到不喜欢了,也得受着。嫁进了皇家,日子是苦是乐,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贾琦笑着给宁悦添茶,“姑姑如此善解人意,真不像是皇宫里出来的人。” 宁悦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我也是过来人,女郎啊,在这皇宫里,哪个不受委屈?” 贾琦用手帕擦擦嘴角,“咱们这位太子妃,可不是一个受气之人。” 宁悦的脸色淡了,“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郑琬看向万姝丹,“可兰还不知道吧?咱们的太子妃呀,可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当年她和太子大婚没多久,就因为东宫里一个妃子有孕,在后苑里将那名妃子掷刀杀死了。” 万姝丹摇摇头,“我离得远,确实不知京中的这些事情。” 贾琦哼笑一声,“那是必然的,这件事被父亲极力压了下来。” 宁悦叹了口气,“南芸太激进了,当初可是差一点,皇上就要废了她。这么多年她又没有自己的孩子,如何在东宫里站稳脚跟?” 郑琬说:“七年前,郦妃生的孩子、如今的皇孙,不是早就被太子妃过到自己膝下抚养了吗?” 宁悦摇摇头,“终究不是自己生的。” 郑琬惊讶:“难道……” 宁悦抬头扫了她一眼。 贾琦在一旁说:“这么多年了,该有孩子早就有了,太子妃看样子是无法生养的。” 宁悦拿起手帕擦擦嘴角,“无论如何,那也是太子的家事。” 宁熙这时给万姝丹夹了一筷子菜,“尝尝这个,金川楼的招牌之一莲花鸭签,还有这个,虚汁垂丝羊肉,也很好吃。” 郑琬见状,笑着说:“我看啊,咱们倒是讨嫌了,应该让这二人独自相处的!刚才多腻歪呀!” 宁悦对宁熙说:“你马上就要及冠了,也该收收心了。” 贾琦说:“可兰还是要劝子煦少喝点酒,他这些年可是喝了不少,年纪轻轻,喝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宁悦皱着眉,“以前我说你你总不听,这回家里有人管你了,我看你听不听。可兰你可得管着点。” 万姝丹闻言说好。 郑琬说:“可兰你可千万别纵着子煦。” 贾琦说:“是啊,像是前几日的情况,可不能再出现了。若不是姑姑去解围,子煦还不知会被罚成什么样子呢!” 万姝丹乖巧点头,“四嫂嫂说得是。” 宁熙说:“那日是我贪杯了,可兰想着我,给我带她自己酿的酒来,我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没想到惹出了事端。” 郑琬露出笑容,“你看看,这就护上了。” 贾琦问:“可兰酿的酒可有名字?” 万姝丹说:“醉花阴。” 贾琦又问:“不知道你这酒和姑姑酿的相比,如何呢?” 万姝丹连忙说:“我这个是自己胡乱酿着玩的,怎么能比得上姑姑的春回?那酒我尝了,都停不下来呢。” 宁悦说:“你喜欢就好,只是今年没了,明年再送你些。” 贾琦颇为惋惜,“我还说要跟姑姑讨要一坛呢,四郎也想着要喝。” 宁熙说:“既然如此,我着人送一坛去宏王府上吧。” 宁悦说:“你那里就两坛。反正宁恪经常进宫,让他去皇上那里讨着喝吧。” 郑琬看着万姝丹一筷子一筷子慢慢吃着饭,“怎么样?金川楼的菜不错吧?” 万姝丹说:“确实很好吃。” 郑琬说:“姑姑可爱吃他家的菜了。” 贾琦说:“金川楼可是盛景不衰,三年前开业,这三年来已经是京城第一号酒楼了。”她指了指窗外,“这金川楼独占了一个街角,还有一个自己的院子,与旁边的商铺都隔着些距离。看那边,这条十字街另外三个街角都被金川楼买下来了,估计不出几日就能完全建好。到时候啊,这里就有四座楼了。据说建成以后,中间还会架木拱廊桥,将四座楼两两相连呢。” 万姝丹适时讶然道:“当真?原来那三座楼都是金川楼的呀。” 贾琦说:“自是如此,这事儿已经传开了,大家都等着到时候看盛况呢。” 郑琬说:“这金川楼如此赚钱,可见掌柜确实很有经商天赋,怪不得不少勋贵都会投一笔钱财,坐等分红呢。” 贾琦笑笑没说话。 宁悦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会儿吧。” 说完大家都起身,万姝丹跟在宁熙身后。快到一楼的时候,她突然脚下一软,直直向前扑去。 宁熙没防备,同她一起滚下楼梯。 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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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琬的那声叫喊让许多人都侧目,大家都不明所以,“走水了?”“在哪儿呢?”“胡说的吧。”“怎么瞎说话,大中午的。”“哎等等,你看那边好像真的有火光。”“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哎呀这不就在那儿!那儿!”“哎呦!真的着火了!” 这时火渐起,也不知谁的一声“快跑!”如同导火索一般,引燃了整个大堂!食客们在看到火势后,纷纷往门口奔去,高喊着“走水啦!”“别挤!” 楼上的人们也注意到楼下的骚乱,一个两个往下看去,“这是怎么了?”“喊什么呢?乱糟糟地听不清。”“好像是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有人往沿着楼梯下来几步,也看到了后面的火光,招呼着楼上的人,“真的走水了!”然后率先跑了下去。在窗边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喊声,看到人群一波一波跑出金川楼,也跟着紧张起来。二楼三楼的人们争先恐后地奔向楼梯口,木头在踩踏之下发出“咯吱”“咯吱”声。 霎时间,金川楼就像是煮沸的水壶,发出尖锐的爆鸣,沸腾的滚水在壶中四处冲撞,漫过壶口四溅出来。 万姝丹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安然坐在地上,好像发生的这些事情与她无关一样,这和刚才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她抬起头,看向大堂东南角落,那里同样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衣,桌上放着茶盏,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抱着刀的人。许是有所感觉,他抬起眼睛看向万姝丹这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在人们开始骚动的几秒后,景煜就反应过来,他让身后的侍卫们护好长公主一行人,自己则跳上桌子,大声喊:“五殿下在此!大家都安静!有序撤离!” 宁熙同时拉过颜宥津,“去找执金吾的人来!再让人通知京兆府!你领着公主府的侍卫疏散整条街!有想浑水摸鱼的直接绑起来!” 景煜的声音灌注了内力,盖过了人群的嘈杂,人们安静了一瞬,在慌乱中看见王府的侍卫们站在一旁引导着大家,有人认出了宁熙,“那是安王!” 宁熙正带着金川楼的人灭火。 大家见安王守在后间门口,竟是奇迹般慢慢停止了骚乱,开始在侍卫的指挥下有序撤离。 长公主车驾则进了宫。 不一会儿,整条街肃清完毕,执金吾右将军和京兆府府尹都到了。 11. 审查 宁熙从金川楼里出来,身上沾着灰,“卢将军,姚府尹。” 姚崇峻行了礼,“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宁熙掸了掸身上的灰,“后间起火了,原因还未知。正是中午人多的时候,所幸没有伤亡。” 姚崇峻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宁熙面带复杂,“这件事一会儿还需姚府尹好好审查一番。现在得尽快进一趟宫,想必长公主已经见过皇上了。” “长公主也在?” 宁熙点点头,“所以咱们要尽快,卢将军辛苦一下,这里就交给将军了。” 卢劲说:“殿下言重,这本就是执金吾的职责,还要多谢殿下。” “将军客气了,我和姚府尹先走一步。” * 宁悦进宫后,被内侍告知皇上正要去后苑游湖。宁悦赶过去,武帝正在岸边。 见到宁悦,武帝招呼道:“方才内侍传报二姐来了,特意等了一会儿。二姐来,这是我让将作监制造的画舫,还不错吧?今日刚下水,来,二姐,一起。” 宁悦看见武帝身后的一众妃嫔,“看来我今日要扫陛下的兴了。” 武帝不解,“二姐这是何意?” 宁悦说:“我可是差点就要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二姐此话何意?”武帝说着,让妃嫔们散去,只留下内侍宫女侍候,有内侍搬来凳子,武帝坐下,“二姐也坐,慢慢说。” “我今儿难得出门,同琬儿、琦儿一起,上街市去逛逛。结果谁能想到,先是遇见了一个小贼,抢了我的玉佩,幸好宁宁也陪着可兰在逛街,拦下了那个小贼。我就想着正好金川楼出了新的菜品,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谁承想金川楼竟然着火了!要不是宁宁跟着我,我就见不到皇上了!” 武帝怒了,“执金吾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京城中,青天白日,堂然皇之让贼人抢了二姐的东西!还有那些侍卫,都是废物不成!” 宁悦说:“平日巡防京城街巷,执金吾难免有分身乏术时,而且今日街市上人那么多,随随便便偷抢,还是很容易的。” “二姐,他们职责所在,这就已经是失职了。” “皇上,街市上人来人往,执金吾也不方便办事,难道要他们戒严街市吗?出了事情,还能补救,已经算是很好了。” 武帝叹气,“既然二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追究卢劲的责任了,但是该罚还是要罚,先罚三月俸禄。”他揉了揉眉心,“可这金川楼起火又是为何?” 宁悦拍了拍心口,“说起这件事,可要吓死我了。当时事发突然,金川楼一下子就骚乱起来,宁宁保护着我和琬儿、琦儿先出了金川楼,他也控制住了局势,不然今日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走水了。” “哦?宁熙?”武帝的声音不辨喜怒,“你是说宁熙控制住局面、疏散的人群?” 宁悦慈爱地笑笑,“是啊,我就说宁宁这孩子,若是肯收起心来好好做事,必定能为皇上分忧的。如此看来,还是皇上高瞻远瞩,这秦可兰果真能将宁宁带上正路。” 武帝笑得有些勉强,“那是,宁熙毕竟是我的儿子,他的婚事,我怎么能不上心呢。” 宁悦呼出一口气,“宁宁是该多历练历练了。” 武帝沉默地揉了揉额角,一时间相对无言。宁悦打量着武帝的神色,正想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武帝开口了:“嗯……也过去这么多年了,传宁熙进宫吧。” 有内侍小跑着过来,“陛下,五殿下和京兆府尹求见。” “哦?正说着呢,他就来了。” 宁悦笑着说:“要么说是父子呢。” 这句话让武帝稍稍放缓了面色,带上了浅淡的笑意。 宁熙走过来时,就看见武帝和长公主有说有笑,不动声色看了姚崇峻一眼,姚崇峻也是微微放下心来。 武帝见他们来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姚崇峻跪下,“臣惶恐,未能尽到职责,差点儿致使意外发生,请陛下责罚。” 武帝哼了一声,“你倒是领罚领得勤快,你说说,我罚你有什么用?能阻止事情发生吗?能让长公主避祸吗?” “陛下……” 武帝摆摆手,“好了好了,好在长公主安然无恙,看在长公主的份上,这责罚就不必了。但你务必要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给长公主、给朕一个交代。” “臣领旨。” 武帝向宁熙说:“二姐跟我说了,今日多亏了有你在,你随机应变、临场发挥得很好,我很欣慰。”他有些意味深长,“过去的事情就不追究了,这件事既然你也参与了,那就进行到底。你和姚崇峻一起去查,莫要辜负你姑姑、辜负我的期待。若是办好了,自会有奖励给你的。” 他又问宁悦:“琬儿、琦儿,还有可兰呢?” “她们都回各自的府邸了。” 武帝点点头,说:“劳烦二姐好生安慰她们,莫要受惊了。” 宁熙离开之前,看了武帝一眼。他的这位父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两鬓发白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宁熙不知道,他一年之中都很少进宫,没想到,人岁数一旦上来了,连心都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和记忆中的父亲出现了偏差,就像是分出来了一条单独的道路,这条道路上,似乎有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 他忽然想到了沈济之,莫非,这人将一切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宁熙同姚崇峻回了金川楼。 卢劲见了他们,说:“金川楼的掌柜和一干人等正押在大堂。” 宁熙颔首,“先不急。”他看向姚崇峻,“府尹,请吧。” 姚崇峻伸手,“殿下请。” 金川楼里,所有的东西均未挪动,保持着骚乱结束后的样子。宁熙避开打翻的长凳,地上还有许多摔碎的瓷片、踩得乱七八糟的饭菜。他小心上了三楼,这里也是同样的混乱。忽然,宁熙注意到了什么,他看向主要的几根柱子,均为木头制成。他回到一楼大堂,发现二楼和这里也是如此。 姚崇峻的声音从后间传来,“殿下?” 宁熙走了过去,“如何?” “殿下来看。” 宁熙踏进后间,就知道姚崇峻是什么意思了。这里简直就把故意两个字写在了明面上。正对着门的那面墙壁是一排木架,架子上摆放着许多的账册。宁熙随手翻了翻,上面记录的账目非常清晰,按照年月日排列,一丝不苟。 起火的地方是靠门的这一侧,同样摆放着木架,已经被烧得碳化了,但是仍然能看得出来,上面什么也没有,这是一个空架子。由于贴近门口,所以当时看起来火势很大,实际上只有这面墙的架子起火了,剩下的地方全没受到影响。因为两侧没有架子相连,只有几个装满水的大坛子。 宁熙看了看坛子里的水,似乎是经常更换,看起来很清澈,只是看不清底下有没有什么东西。 “真有意思。” “殿下,这火起得很是不同寻常啊。” 宁熙摸了摸发黑的墙壁,整个后间都是砖墙,他皱起了眉。 “殿下?” 宁熙收回手,“嗯?” “殿下可发现什么了?” 宁熙微微一笑,看向姚崇峻,“想必姚府尹也看出来了,不然怎么会认为这火不同寻常呢。” “殿下,下官觉得这就是一次计划好的纵火事件,这后间四面具是砖墙,只这两侧有木架,起火的还是一个空架子。比起想烧毁什么,不如说,更像是为了引起注意,造成混乱。” “是了,想引起谁的注意呢?”宁熙的手抚过木架,“而且选的日子也很特殊,今日长公主也在金川楼,这火早不起晚不起,偏偏这个时候起。” 姚崇峻略微点头,“惊动了长公主,就是惊动了皇上,只是仍不知其目的为何。而且有一个地方让下官非常在意。”姚崇峻走向门口,看向大堂内,“这金川楼的所有柱子未涂用防火材料。” 宁熙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表情,“这就只能问问掌柜了。” 大堂内。 宁熙坐在靠近窗边的地方,他状似发呆,一手撑着下巴。 姚崇峻坐在一张收拾好的桌前,问对面的人:“马三白,汝州南佐府淳县人士,三年前到京城,开了这家金川楼。可据我所知,你家世代务农,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本钱,得以在京城开店?” “回大人,小人是在四年前和同乡做了点生意,赚了些钱。” “什么生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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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问你,这金川楼为何没有涂抹任何防火材料?” 马三白嗫嚅着:“府尹,这,这不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金川楼自开业以来,可谓是一飞冲天,你会缺那点钱?而且你是怎么逃过检查的?看来马掌柜和我京兆府还有些关系啊。” 马三白不说话,眼神乱瞟。 “不说?那我再问你,今日金川楼后间起火可与你有关?” “府尹明鉴!这事与小人真没有关系!那间屋子是存放账册的,平日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那这么说来,有可能是你亲自放的火了?不然为什么只烧空架子呢?” 宁熙听着听着,眼睛不经意见扫到了某个角落里,那是金川楼的东南角。那里有一张桌子,上面异常整洁,有一个茶壶,一只茶杯。宁熙起身走了过去,这里的桌凳甚至都没有移动错位。他的手指敲在桌面上,想了想,坐在了靠墙的那一面,从这里能将大堂内的情况全部收入眼底,右侧沿着墙往前就是后间的门口。 宁熙简直要笑出声了,他打开茶壶的盖子,闻了闻,是不知春。这沈济之,连演都不演了。也不知道姚崇峻有没有发现,不过,姚崇峻是如何知道淮州私盐猖獗的呢。宁熙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划着,沈济之既然敢这么做,他又何必替他遮掩?想来他是不怕被发现的。 思及此,宁熙离开了这里,那边姚崇峻正说着:“既然你不肯说,又与我京兆府有所来往,那只好请马掌柜去京兆府走一趟了。” 他见到宁熙走了过来,“殿下。” “姚府尹?结束了?” “还有些疑问,须得回京兆府再行审问了。” “姚府尹辛苦了。” 姚崇峻见马三白被带走后,这才对宁熙说:“殿下,想必殿下也察觉了,这场火不仅惊动了皇上,还指向了殿下您。” 宁熙笑得公事公办,“哦?姚府尹可是要提醒我什么吗?” 姚崇峻叹了口气,“殿下去朝堂七载,而今被牵涉进来,很难说是福是祸,还望殿下多保重。” 说话间两人已经往外走去,姚崇峻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这天阴沉得很,晚上怕是要下雨,下官回去还得细细审问相关之人。殿下,告辞。” 宁熙目送着姚崇峻离开,若有所思。他转头向卢劲说:“安排些人手,今晚辛苦些,守好金川楼。夜间可能有雨,该准备的都准备一下。” 卢劲说:“殿下慢走。” 12. 宁熙 万姝丹从金川楼回来后,换了身衣服,就去了书房。 她一边练琴,一边分神想着今日的事,观宁熙上午的行为,反应迅速又不失条理,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足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和能力。万姝丹低低笑了声,宁熙啊宁熙,还真是充满了惊喜。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的精神依然没有被击溃,这样的人,才会是最好的人选啊。 琴音猛地停下,万姝丹的五指按住琴弦,她想起二哥刚被带回谷里的那年,除了大哥之外,没有人被允许进入他的院子。即使是大哥,二哥有时候也会出现不配合的情况。四哥每日都会带着她扒在二哥院墙上,“偷看”里面的情况。 彼时万姝丹压低声音问祁策,“愈清哥哥,这样不会被里面的人发现吗,这个院子咱们都不能进诶。” 祁策同样放低声音,“其实不会,你没有见到那日青哥带这人回来的样子,虽然我只看到了露在外面的胳膊,可那上面都是烧伤。外面伤得这么重,内里肯定也伤得不轻,容易造成五感闭塞。别说咱俩在这里,就算是进去也不会被发现的。不信你看。” 祁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丢进了院子里。 果然没有动静。 祁策偷偷笑了,“怎么样,是不是没……” 屋门打开了,慕青从里面走出来。 祁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双眼,抱起万姝丹转身就要溜。 慕青幽幽的声音上一秒还有些距离,下一秒就到了身后,“想去哪儿?” “啊啊啊……啊?” 祁策大喊着加快速度,却还是被慕青拎了起来。他一手拎着一个,还不等慕青说话,祁策立刻求饶,“青哥我错了!” 慕青淡淡看了一眼他,又看向万姝丹,只见万姝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慕青。 慕青冷笑一声,“别来这招,对我不管用了。” 万姝丹就用小手握住慕青的手腕,“青哥……愈清哥和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就是好奇,想看一看。” 这时慕青拎着他俩已经走到了杏林,“好奇是吧?” 说完他就手上用力,将万姝丹抛了起来,又接住,再抛起来。那年万姝丹六岁,很喜欢这个游戏,眼睛笑成了月牙,小女童清脆的笑声在杏林里荡漾开。 慕青接住她后,问:“还好奇吗?” 万姝丹咯咯地笑,用两只手摸向慕青的脸。 慕青又问:“还好奇吗?” 万姝丹玩得很高兴,她摇摇头。 慕青将她放下,腾出一只手后,他弹了一下祁策脑门,“你小子下次不许带着你妹妹扒墙头。” “哎呦!青哥,放心,我不会让她摔了的!” 慕青“嘿”了一声,“你妹妹都快被你带成野猴子了!爬树爬墙,天天小脸黑乎乎的,哪里有个女孩的样子?” 他作势又要弹祁策的脑门。 万姝丹一把抱住慕青的腿,“不要打愈清哥。” “好哇,知道护你哥哥了?”慕青伸手抱起万姝丹,“愈清带你玩,你就护着他?” 万姝丹眨巴着眼睛,笑得甜甜的,“我也喜欢青哥。” “哼,油嘴滑舌,少跟愈清学。”他将两个孩子放下来,揉了揉他俩的头,“好了,过一段日子,如果他愿意,你们会见面的。没准你们还会多一个哥哥呢。” 祁策踢走一块石子,“再多一个?别了别了,有一个宥泽哥我已经很难处理了,再来一个我要吃不消的。” “少惹宥泽生气。”慕青轻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放心好了,这人性格很好。” “啊?”祁策震惊,“青哥你是指他在屋子里乱砸东西吗?” 当时慕青的表情让万姝丹记了很久,带着一点悲伤、遗憾、无奈,他怜悯地说:“不是所有人都有很好的过往,阿姝刚来谷里的时候不也不言不语吗?” 祁策了然地点点头,肯定道:“这倒是。” 万姝丹不乐意了,“是什么?我这么好,刚才还帮了你,你怎么不帮着我说话?”说着她就挥着拳头冲向了祁策。 “诶,打不着,哈哈哈哈,万姝丹,想打过我再过几年吧!” 寻夏将茶碗放在旁边的小几上,这打断了万姝丹的回忆,她往后靠在迎枕上,“殿下回来了吗?” 寻夏给茶炉添了水,用小蒲扇慢慢扇着,“未曾,听说是进宫去了。” 万姝丹摸了摸自己的鬓发,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将茶碗拿起浅饮一口,忽然想到什么,就这样端着碗对寻夏说:“一会儿殿下回来,先知会我一声。” 寻夏停下手中的活计,她没什么犹豫回道:“好的王妃,婢子这就通知下去。” 另一个小婢女接替了寻夏继续煮茶,万姝丹在水声沸腾中出了神。她与宁熙刚互相威胁没多久,就再次在他的底线上试探。万姝丹有些头疼,她按了按额角,这次的事情只有长公主是最合适的,宫里那次让长公主出面实在是意外,并不在二哥的计划之内。而且,若非长公主愿意,这京城里,谁有敢动长公主的心思呢。 这一点,宁熙应该能想明白吧? 万姝丹暗叹一声,想明白是一回事,乐意不乐意就是另一回事了。宁熙不会乐意让长公主涉入的,哪怕二哥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想起那一日二哥说过的话。 “宁熙与蓝妃性格完全不同,他年少时轻狂好侠义,有些桀骜难驯,在殿堂上也敢据理力争,让武帝下不来台阶。武帝对这个儿子又头疼又厌烦,也就同意蓝妃的请求,把宁熙丢给楼仲春,目的其实是为了能让宁熙少在宫里胡搅蛮缠。结果他那么适应军队,在领卫里厮混,他从不将殿下的身份放在心上,因而与将士们打成一片。” “当年颍州匪乱,宁熙也随同楼仲春前去了。不过,这可苦了蓝妃了,我听说宁熙不在京中的那段时日,蓝妃日日心神不宁,即使有楼仲春同行,也不能分解她的忧虑,务必要宁熙日日写信。而宁熙仗着是个武学奇才,居然自己偷偷带着一队人,从后山绕上匪营,想要与正面的军队形成夹击。然而他毕竟年少,经验实在不足,暴露了自己。千钧一发之际,是楼仲春放箭点燃了营帐,造成了混乱的局面,宁熙这才得以带队逃脱。”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济之手指轻点在一枝伸进窗户的花枝上,花枝在他手底下颤颤巍巍。那花枝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沈济之眉头微动,他屈指一弹,压在花枝上的雪纷纷抖落。 彼时万姝丹望向窗外,北地正是一片雪原,她呼吸间满是凛冬的寒意,雪花覆盖之下是正值午时的褚城,城里街道上打扫得很干净,人们穿着厚厚的冬衣走在腊月的街头。 万姝丹上穿蹙金银线披袄子,下穿唐草锦面袄裙。寒冬中,她的手依然温热。万姝丹拨开花枝,拢着沈济之的手,将他的手放回小暖炉上。 沈济之一身重裘,微微一笑,继续说:“这场擅自行动,受到了楼仲春的严厉批评,御史也纷纷上奏弹劾,一时间奏折满天飞,武帝大发雷霆。最终还是顾老太傅出面,在武帝面前担保能将宁熙教好。听说当日宁熙就进了昭文阁,跟着顾老太傅读书。” “后来确实太平了一段日子,那时宁熙忙着读书,挑灯夜读,将眼睛都熬红了,在考试中拿了第一。然而这种日子没过多久,他就坐不住了,忙里偷闲,还能在京里上蹿下跳,抓盗贼、寻失物。疏通官沟、南郊祭坛修葺,他都要参与一手。渐渐地,他在京中的风头越来越大,曾经的年少无知也变成了勇敢果决。二哥有一年,还到京城见过一次他。” “嗯?”万姝丹来了兴趣,“什么时候?” “八年前元旦日,宫里百官宴,京城盛大宴会。我乔装打扮,在朱雀大街上,见到了他。” 那天晚上鸿兴楼座无虚席,沈济之是与别人拼桌的,对方似乎非常欣赏宁熙,一直滔滔不绝,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被那个喝醉酒的人,拉着手腕,差不多听完了宁熙十一年来的大小事迹的呢?那时他刚离开百花谷,就知道了还有几位旧臣与他父亲一同被处斩,在这不同寻常之中他嗅出了一丝端倪。沈济之也不知道来京城是要做什么,没成想却见到了宁熙,那种感觉,让他觉得熟悉又惶恐,是已经被他杀死的过往,他在百花谷的一日一夜中,将自己全部抛弃,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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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跟随先帝打下江山,七年前正值壮年,性格上说一不二,对权势的欲望达到极致。他容忍蓝家培植自己的势力,是因为蓝韪随武帝发家,与他征战半生,武帝最了解蓝韪的为人,对他举荐的这些人也都委以重任,可见信任之极。不过,这一切在蓝韪死后,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先是蓝韪的弟弟任了尚书令,掌了大权,一改蓝韪时的作风,大肆招徕士人。紧接着就出现了左领卫里的斗殴事件,蓝家子弟在那一次斗争之中,令贾家最小的儿子身亡。” “左领卫大将军就是楼仲春,早年救过武帝,又是我朝武学造诣最高的大将,得武帝看重与信任。在那场斗殴之中,楼仲春未得到什么责罚。然而,宁熙那时已经是楼将军的徒弟了,这便成了蓝家的罪责之一。” “再加上之前换太子的风声,太子虽然愚笨,可武帝也不喜欢宁熙。种种事件混杂在一起,在那年年中的时候,武帝就以北部有异动,将楼仲春调离京城,紧接着蓝家有高官职的全部下狱,因为发现了尚书令谋逆的书信,查抄蓝府时也搜出了证据,很快就该处斩的处斩,该流放的流放,蓝妃也在宫中被赐一尺白绫。几乎是一夕之间,就剩下了宁熙一个人。” “他凭着一口气追出京城,想去寻楼仲春,可也不想想这么做的后果。于是就在西山上遇见了你,我想他初见你时,还以为你是追踪而来的刺客吧。” 万姝丹问:“那长公主呢?” “长公主宁悦很欣赏蓝妃的性格,所有后妃之中最喜欢她了,连皇后都无法与她相比。连带着也很喜爱宁熙,不仅不觉得他顽劣难驯,反而认为小孩子就要活泼好动,只要不犯法乱纪,由着他去胡闹。宁熙儿时也常常去长公主府小住。后来蓝家出事,长公主是唯一一个仍护着宁熙的人。其他朝臣虽然看重宁熙的能力,却也知道这是武帝认准的事情,当年有位御史上奏,为蓝家求情,却落个身首分离的下场,其家人还是长公主力保下来的,以皇帝不应该滥杀无辜为由。” “长公主敢这么做,也是因为前朝中期战乱,先帝忙于征战,先皇后又去世得早,武帝是在长公主的庇护下长大的,予他启蒙。这份恩情,武帝一直没有忘记,因此事事能迁就长公主的,也就作罢了。而长公主也深知武帝脾性,做的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年宁熙浑身是伤返回京城,武帝也考虑到长公主,这才将宁熙轻拿轻放。这七年间,也只有长公主待宁熙依然如初。” 煮沸的茶水漫过炉沿,顺着炉壁而下,发出“呲呲”的声音。 万姝丹快速眨了一下眼,眼睫轻颤。 小婢女连忙将茶水倒出。 万姝丹用手揉了揉额头,眼前又出现那一晚,她望进宁熙的双眼,看到的只有狠绝和恨意,与后来遭梦魇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相反。自己也许是好奇这一点,才会在他发热哭泣时心软的吧。 万姝丹轻轻呼出一口气,今日的宁熙,似乎回到了七年前,他站在那里,像极了持剑时的背影,挺拔向上。 万姝丹没有意识到自己翘起了嘴角,然而很快就放了下来,她抿抿唇,也不知道等宁熙回来后又待如何,难道还要互相威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