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毁女帝婚书后,我成就最强异姓王!》 第1章 立下不世之功,女帝要过河拆桥? “麒麟王凌轩,三年前奉旨出征,平北桓、降南蛮、定东寇、灭西贼!” “使我大景天下太平、万国来朝!” “今,麒麟王凯旋,班师回朝!” “陛下有旨,宣麒麟王入殿!” 太监尖锐的话音响彻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中,一道身影缓缓走进大殿之中。 晨阳洒落在他黑曜色的盔甲之上,闪耀出炫目的光泽,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高挺健硕的身姿拉出狭长的影子,宛如一尊战神。 那一刻在场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满朝文武的目光之中,有畏惧,有敌视。 “臣凌轩,参见陛下!” 凌轩大步流星,拱手作揖。 看着龙椅上,器宇不凡、高贵端庄的女帝,他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凌轩原本是现代兵王,四年前牺牲之后穿越到大景王朝。 原身也叫凌轩,是公主苏清瑶府上的御医。 苏清瑶自幼就饱读诗书,八岁时就与先帝探讨国策,励志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可这也自然引起了其他皇子的针对。 凌轩用一年时间,助苏清瑶化解致命危机,让苏清瑶站稳脚跟。 二人情定终生,苏清瑶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买了座府邸送给凌轩。 但,凌轩知道,女子想要登基,难如登天。 当时大景内忧外患、战火纷飞,已有亡国之相,凌轩孤身一人离开皇宫,一路上收服逃难的灾民,再以现代军纪将他们训练为令行禁止的将士。 这出生入死、南征北战的三年,凌轩为国立下不世之功,扶大厦之将倾。 如此滔天大功,让凌轩被封为大景第一位异姓王,而苏清瑶的朝中的地位与威望也跟着水涨船高。 上个月,卧病多年的先帝驾崩,他深知凌轩不仅是苏清瑶的恋人,也是大景如今的镇国之柱,便下遗诏让苏清瑶继位。 而凌轩则一战重创北桓,俘获北桓大将军,他此番回京,也是要将这些年南征北战立下的战功与收获的珍宝,送给苏清瑶庆贺她登基。 “爱卿,这三年,你辛苦了。” 苏清瑶的声音依旧如银铃般婉转悦耳,只是语气不再像从前那般充满了恋人间的甜蜜,而是充斥着帝王的冰冷气场。 “多谢陛下关怀。” 二人的对话虽然充满了君臣的边界感,可凌轩看向女帝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出征三年,这期间女帝写来了无数的密信,送来了数不清的物件。 对女帝的情谊不仅没有消散,反倒因为三年未见,更为深厚。 “麒麟王为国立下不世之功,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封赏?” 苏清瑶的脸色平淡至极,没有一丝恋人归来的喜悦。 “陛下,麒麟王虽功勋赫赫,可出征在外这三年,多次违抗圣意,未经陛下圣旨就私自调动地方粮草辎重、自作主张选用官员,可谓丝毫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 礼部侍郎卢家浩率先站了出来,他这番话,像是冲锋的号角,瞬间便引起一众满朝文武的响应。 “不错!这四年来,共计有各地数百位官员上奏弹劾麒麟王,如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臣子,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陛下,臣以为麒麟王野心勃勃,意图谋朝篡位,请陛下立刻将麒麟王废为庶人,打入天牢!” 文武百官的弹劾此起彼伏,金銮殿犹如菜市场般喧闹。 凌轩神态淡然,不置可否。 而今他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大景,统领三十万麒麟军权势滔天,成为大景最有权势的武将。 凌轩逼迫地主勋贵吐出土地,抄家贪官污吏赈济灾民,对得起国家和百姓,却成为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 饶是这四年不在京城,凌轩也知道,每一日朝会满朝文武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弹劾。 “肃静,肃静!” 太监挥动铁鞭发出轰鸣声响,这才制止了满朝的喋喋不休。 “陛下!” 一位相貌白净文雅,身着绯红官袍的官员说道:“臣以为,麒麟王虽出征期间犯下过错,但也不可因此忽视他的功勋。” 凌轩认出此人,卢文俊,内阁次辅。 当初他的父亲也有协助女帝夺嫡,女帝登基之后,卢家鸡犬升天。 而卢老爷子白发苍苍,早就管不动了,卢文俊说是此辅,实则整个内阁都是他说了算。 “如今大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臣以为,麒麟王也该休息休息了。请陛下下旨封赏麒麟王金银珠宝及府邸,让麒麟王享享清福!” 卢文俊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凌轩闻言眉头一挑,这家伙话说得好听,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要卸掉自己的军权么? “卢大人此言妙哉!如此,便能彰显陛下皇恩浩荡!” “麒麟王,这些年你辛苦了,是时候退休在京城过安生日子了!” 满朝文武像是排练好了似的,纷纷响应。 “朕亦认为此举妙哉,麒麟王,这些年来你为国立下滔天功勋,如今大景也已是国泰民安,今后你就留在京城吧。” 苏清瑶平淡的话音响起,那一瞬间文武百官都好似封侯拜相一般,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按捺不住。 可这句话,却犹如晴天霹雳,劈在凌轩头上! 女帝竟要卸掉自己的军权! 这些年来为了国家与百姓,凌轩几乎得罪了整个勋贵集团和官员阶层,若无麒麟军做依仗,莫说什么过安生日子,不出三日就要被刺杀! 凌轩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因为他迟迟未答,苏清瑶的眼神愈发冰冷,倾国倾城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不悦。 “陛下英明!” 卢文俊拱手说道,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般的奸笑。 “传旨,麒麟王功勋卓著,赏黄金万两、京城王府及各式珍宝。” 苏清瑶不顾凌轩同意与否,直接宣旨。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文武百官纷纷高呼。 “陛下可是遭到奸人蒙蔽?” 凌轩眯缝着眼,还是不敢相信,他誓死守护的女人,竟然背叛了他。 “大胆!” 卢文俊厉声喝道:“麒麟王,陛下是泱泱华夏几千年来第一位女帝,也是当之无愧的盛世明君!陛下的旨意,岂是你能揣测的!” “麒麟王,你真以为自己功高盖主了吗?若不是陛下赏识,你不过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御医!” “麒麟王欺君罔上,请陛下立刻斩了此獠!” 满朝文武瞬间炸锅,卢家浩更是指着凌轩声嘶力竭的训斥起来。 “闭嘴!” 第2章 撕毁婚书,这军权,我是不会交的! 凌轩一声怒喝,战场上淬炼出的军神气场瞬间席卷大殿,让百官瞬间噤声。 “三年前,外有北桓、南蛮作乱,内有流民造反。大景的军队或全军覆没,或落草为寇,京城只剩下寥寥几万禁军。” “麒麟军是我一手缔造出的军团,麒麟五将、四大天王等将领,也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 “尔等扪心自问,谁有资格接管麒麟军?” 凌轩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文官武将皆是低下头来,不敢对视。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朕的旨意,也不是你可以质疑的。” 苏清瑶冷血无情的模样,让凌轩感到十分陌生。 “陛下,七日前,你给我写信,要我回京与你成婚。为何我回来了,陛下却要卸我军权?” 凌轩眉头紧锁,这三年来,苏清瑶每个月都要写来好几封信,心中苏清瑶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说要与凌轩共治天下,苏清瑶管文治,凌轩管武功,说凌轩的皇子已经会讲话了…… 他这话一出,满朝文武的脸上全都浮现出各式各样的神情。 谁都知道,凌轩因为深爱着女帝,所以为女帝赴汤蹈火南征北战。 谁也都知道,女帝不过只是将凌轩当成工具人。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凌轩竟然直接扯下了遮羞布! “放肆!!” 卢家浩恶狠狠指着凌轩:“整个大景谁人不知,陛下已与我堂兄卢阁老情定终生?麒麟王,你是为国立下功劳,可你千万不要居功自傲,造谣陛下!” 苏清瑶此刻已然恼羞成怒,怒声喝道:“朕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麒麟王,朕只是将你视作臣子,请你自重!” “这些年来我为陛下东征西讨,数次差点死在战场之上,陛下却只是将我视作臣子么?” 凌轩只觉得眼前的心爱人,愈发的陌生,他从怀中掏出了婚书,“陛下可还认得这个?” 去年,凌轩率军应敌北桓,杀敌五万,俘敌五万,一战封神,威震华夏! 当时凌轩的威望与士气达到顶点,被天下百姓誉为大景第一武将。 随后,苏清瑶便寄来了这封婚书,上面将凌轩夸赞为镇国将军、大景英雄,并约定等凌轩凯旋回京之后便成婚。 看到婚书的那一刻,苏清瑶脸色大变! 她怎么也没想到凌轩居然当众拆穿自己! “凌轩,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卢家浩咆哮如雷:“你三番五次顶撞陛下的旨意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伪装婚书?!陛下何时给你寄过婚书了!!” “陛下不认么?” 凌轩沉声道。 “不是朕写的,朕为何要认?麒麟王,朕对你失望透顶!!” 苏清瑶眸子里,噙满了杀意! “好。” 凌轩苦涩一笑,心中对苏清瑶最后那点念想,烟消云散! 他毅然撕毁婚书,支离破碎的不只是这份婚书,也是这段感情。 “这军权,我是不会交出去的。” 凌轩说完,转身就走! “你……” 苏清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自己言听计从,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凌轩,竟敢当众忤逆自己! 苏清瑶立刻看向卢文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丝毫没有掩饰言语之中的爱意:“卢郎,凌轩如此放肆,该如何是好?” “陛下不必担心,有我出手,凌轩蹦跶不了几日了!” …… 出了皇宫,一位国色天香、绝色倾城的女子,骑在踏雪白马上,翘首以盼。 “王爷!” 看到凌轩的那一刻,绝美女子瞬间巧笑嫣然,“这么快就出宫啦?你这么大的功劳,陛下应当给你了很多奖赏吧?” 凌轩心中一暖,这女子名叫苏云昭,是苏清瑶的妹妹,封号星月公主。 相比起那个励志成为女帝的姐姐,苏云昭在武道领域自幼天赋异禀,八岁时便能骑马射箭,长大之后一手剑法更是出神入化,被誉为京城剑仙。 她十六岁时谱写的兵书,更是在京城广为流传。 三年前凌轩闯出名气之后,势要保家卫国的苏云昭前来投奔,在凌轩的指点下,她组建星月军,南征北战功勋赫赫,被世人尊称为焰月将军,为麒麟五将之首。 “说来话长,郡主,你先回去吧。” 三年的相处,二人已经培养出默契,苏云昭察觉到凌轩此刻内心的沮丧与失落,“我随你一起回去,王爷,方才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回凌府的路上,凌轩将朝堂一事娓娓道来。 “陛下,陛下竟然……” 苏云昭忍不住攥紧双拳,“王爷,若不是你这些年出生入死,大景恐怕早就已经……若非你的战功,父皇怎会传位于陛下?三年,这才三年,她居然就变心了!” “也许不是变心了,而是一开始就只是把我当成工具人。” 凌轩自嘲的摇了摇头,苏云昭绝顶聪明,当年女子之身就能和几个皇兄斗得有来有回,奸人蒙蔽,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说辞。 谈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凌府,凌轩还记得几年前自己出征的时候,苏清瑶说,等凌轩再次回来,这座府邸就将升华为王府,届时她会让天下人知道凌轩的功勋与荣耀。 而三年未归的凌府,此刻竟然人来人往,府中还传出女子的笑声。 “怎么回事?” 苏云昭心说不妙,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却被看门的壮汉拦了下来:“小娘子,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凌府?” 苏云昭黛眉微蹙道。 “这里可不是凌府,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合欢院!” 壮汉一脸猥琐的笑道:“咋地,小娘子,你要过来当姑娘呐?” 这话一出,苏云昭和凌轩瞬间脸色骤变! “滚开!” 苏云昭一剑抹了壮汉的脖子,而后行进院中,赫然看到麒麟王的府邸,竟被布置成以红色为主的青楼样式,老鸨满脸谄媚的招待着嫖客们,而选好姑娘的嫖客则搂着穿着暴露的青楼女子,走向一个又一个房间。 看到这一幕,苏云昭整个脑袋直接炸掉了! “你们这帮孽畜真是狗胆包天,竟敢将麒麟王的府邸当做窑子!” 苏云昭愤怒的呵斥响彻大院。 “臭娘们,闭嘴!” 青楼的负责人,一位长相凶神恶煞的光头,冷冷笑道:“这里可不是什么狗屁凌府,而是礼部卢大人的合欢院!谁不知道凌轩那个孽畜野心勃勃,陛下马上就要把他收拾了!” “找死!” 苏云昭忍无可忍,挥剑刺向光头! “拿下她!” 光头发出惊呼,合欢院养着不少打手,他们纷纷掏出刀剑,将苏云昭围了个水泄不通! “本宫乃是当朝公主,焰月将军,尔等岂敢放肆!” 看着舞刀弄枪的一众打手,苏云昭厉声喝道。 “当朝公主又如何?我们卢大人可是卢阁老的堂弟,卢阁老可是马上要和陛下成亲了!” 光头说完,大手一挥,一众打手一哄而上! 苏云昭忍不住黛眉微蹙,先前对战北桓之时她受了伤,到现在还未恢复。 就在无数把兵器即将砍向苏云昭的时候。 “住手!” 第3章 辱麒麟王者,死! 凌轩走进院中,沉声道:“尔等现在退下,可留全尸!” “王爷,区区几个虾兵蟹将,我能对付!” 苏云昭星眸之中泛起杀意。 “这,这是麒麟王?” 一众打手全都面面相觑,哪怕他们身在京城,也时常听到过麒麟王的赫赫威名。 “你们他娘的都怂什么?给老子支棱起来!” 眼看手下们纷纷打颤,光头急忙吼道:“什么狗屁麒麟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陛下要卸掉他的军权,没了军权,还麒麟呢,丧家之犬还差不多!你们也不想想,卢大人背后的卢家那是何等的权势滔天!” 光头这番话让众打手全都打了鸡血一般的精神抖擞起来,如今卢文俊掌控朝堂又与女帝情定终生,卢武俊掌控京城十万禁军,卢家子弟遍及大景各个部门,可谓一家独大。 苏云昭一张绝美动人的脸颊,布满了阴霾。 北桓十万铁骑谁与争锋,巅峰时侵占大景北境七城,让先帝闻风丧胆,满朝文武三天两头主张投降。 如此虎狼之师,唯独对麒麟王畏惧不已,去年有一回北桓王听说麒麟王要出兵,吓得魂飞魄散,竟在北桓朝堂上痛哭流涕。 这等天神下凡般的当世名将,却被一个看窑子的打手,如此羞辱。 自己这个姐姐真是丧尽天良啊! 以凌轩如今的心境自然不会和光头一般计较,他甚至有点想笑。 可凌轩嘴角的那一抹嘲弄,却让光头感到很没面子,他走上前,沉声道:“你装什么,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麒麟王么?告诉你,在这一片,莫说什么麒麟,就是龙都得给我盘着!” 说罢,光头便要伸手甩向凌轩,巴一巴凌轩的脸颊。 “找死!” 苏云昭再也忍无可忍,猛地挥剑一斩,剑光一闪,光头的脖子浮现出一道血线,他捂着伤口,血液从指缝之中溢出,整个人当场暴毙! “虎爷!” “虎爷!” 四周的打手全都目瞪口呆,谁也不敢相信虎爷就这么被一剑封喉! “凌轩,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四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走了进来。 “卢大人!” “卢大人,凌轩杀了虎爷,您终于来了!” 四周众人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凌轩眉头一挑,这个卢家浩方才在朝堂上,可没少弹劾、训斥自己啊。 回头望去,只见凌府外,身着盔甲的禁军密密麻麻。 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卢家浩,你这孽畜真是找死!” 苏云昭认出此人,当即厉声斥道:“你这等纨绔若不是因为卢家,这辈子当个九品官都难!你倒好,将麒麟王的府邸当做窑子接客,你真是狗胆包天!” “住口!” 卢家浩指着苏云昭喝道:“什么凌府,这里是我的合欢院!苏云昭,我敬你是公主,给你三分薄面,你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啪!” 凌轩反手一记耳光,抽在卢家浩脸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让卢家浩脸上浮现出鲜明的掌印,让他一屁股瘫坐在地,好不狼狈。 “凌,凌轩,你敢打我?” 卢家浩捂着脸颊,咬牙切齿起来:“你好大的胆子,来我的合欢院撒野,杀我的得力干将,居然还敢对我出手!凌轩,你这挨千刀的畜牲是要造反吗?!” “打你又如何,今日我要杀你。” 凌轩接过苏云昭手中长剑,对准了卢家浩的脖子。 “放下剑!” 府外的禁军火速冲进院中,将凌轩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锋,拿下此獠,生死勿论!” 卢家浩恶狠狠瞪着凌轩:“凌轩,你今天完蛋了!老子今天不弄死你,不配姓卢!” 凌轩只觉得吴锋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他目光看向这帮禁军的统领,这是一个相貌平平但目光坚毅的男人。 苏云昭目光死死地定格在吴锋身上,只要此人对凌轩不利,她便会立刻出手! 一众禁军紧握兵器,全神贯注,只等吴锋一声令下。 然而。 吴锋却是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行以军礼:“末将吴锋,参见麒麟王!” 这一幕顿时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嗯?” 凌轩自己也有些意外,麒麟军将他视作神明,而镇守京城的禁军则被卢文俊所掌控,对自己充满敌视。 “麒麟王,我吴家世代从军,我两位兄长皆在边疆保家卫国,而我为了照顾年迈父母,只得留在京城。” 吴锋的神情之中充满崇敬与神往:“我大哥名叫吴锐,他说要不是麒麟王,大景是抵挡不住北桓铁骑的!” “吴锐啊。” 凌轩摸了摸下巴,“你大哥骑术精湛,擅长率领骑兵冲锋陷阵,只可惜麒麟军中天才辈出,本王没能进一步提拔你大哥。” “麒麟五将、四大天王等各个都是骁勇善战、万里挑一的精锐,我大哥跻身不进去也情有可原……” 吴锋话音未落,卢家浩猛地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在吴锋脸上:“狗东西,我让你拿下凌轩,你给他跪上了?” 吴锋脸色一沉:“卢大人,恕难从命,麒麟王为国立下不世之功,扶大厦之将倾,我辈军人怎可将屠刀对准如此保家卫国的英雄?” “我去你妈的!” 卢家浩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我堂哥是你的顶头上司,要不是我卢家赏识,你一个大头兵能当上禁军将领?你不过是我卢家的一条狗而已!” 吴锋死死地攥紧双拳。 “还什么保家卫国的英雄,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凌轩大势已去,过几日就是阶下囚了!你这般跪舔他有屁用,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力气提拔你?吴锋,你真是当狗都没当明白!” 卢家浩百般羞辱,吴锋始终没有动怒,可当卢家浩羞辱凌轩的那一刻,吴锋再也忍无可忍! 他反手一脚出去,卢家浩发出一声惨叫,而后整个身子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辱麒麟王者,死!” 第4章 去边疆,寻我的麒麟军! 吴锋声若洪钟,杀意凛然! 那一句“辱麒麟王者,死”,不只是口号,更是他心中的信念! “你……你敢!” 卢家浩被踹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挣扎着起身,满脸的难以置信。 一个他视作走狗的禁军统领,竟敢对他动手?! 然而,回答他的,是吴锋冰冷的剑锋! 吴锋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上前,手中长剑如毒蛇出洞,瞬间贯穿了卢家浩的心脏!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吴锋一身。 卢家浩双目圆瞪,死死地抓住插在胸口的剑刃,嘴里嗬嗬作响,他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一条“狗”的手里。 扑通。 他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砸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不论是合欢院的打手,还是跟着吴锋前来的禁军,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疯了! 吴锋一定是疯了! 这杀的不是普通人,是内阁次辅卢文俊的堂弟,是权倾朝野的卢家嫡系! 这不啻于当众向整个卢家宣战! 苏云昭星眸之中也闪过一抹惊讶,但旋即,便化为了浓浓的赞许与快意! 这等有血性的汉子,才配当大景的军人! 凌轩的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而深邃,他知道,吴锋这一剑,斩断了卢家浩的生机,也斩断了自己在京城的所有退路。 “你杀了他,卢家不会放过你,女帝也不会。” 凌轩的声音沉稳如山,听不出喜怒。 吴锋猛地拔出长剑,单膝跪地,对凌轩重重抱拳:“末将,只求追随王爷!为大景,为百姓,死而无憾!” “好!” 凌轩沉声喝道,“但不是现在死!” 他上前一步,扶起吴锋,目光扫过那些呆若木鸡的禁军。 “你立刻带着你的家人,连夜出城,一路向北,去寻我的麒麟军。到了军中,报上你的名字,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凌轩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吴锋猛地一怔,他没想到,王爷竟为他想好了退路!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大丈夫士为知己者死!值了! “王爷……” 吴锋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去吧,日后,还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我等你回来。” 凌轩拍了拍他的肩膀。 “末将,遵命!” 吴锋重重叩首,而后猛然起身,虎目扫向自己带来的那些禁军,厉声喝道:“我吴锋,不愿再做朝中奸佞的走狗!今日便要去投奔麒麟王,为国尽忠!愿随我走的,现在就站出来!” 禁军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挣扎与恐惧。 一边是权势滔天的卢家和女帝,一边是刚刚抗旨杀官的吴锋和自身难保的麒麟王。 片刻的死寂后,有三五人默默地走出队列,站到了吴锋身后。 紧接着,又有十几人,二十几人…… 最终,竟有半数禁军,选择了追随吴锋! 他们都是有家人在边疆,受过麒麟军恩惠的将士,他们心中,早就将麒麟王视作军魂! “好!我们走!” 吴锋不再多言,带着众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座是非之地。 院内,只剩下那些瑟瑟发抖的合欢院打手,和一群惊恐万状的青楼女子。 凌轩的目光,冷了下来。 他的眼神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那冰冷的杀意,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那个满脸谄媚的老鸨第一个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这都是卢大人的主意!跟我们没关系啊!” 凌轩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剑。 “这曾是我的家。”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你们,把它变成了世上最肮脏的地方。” “噗!” 剑光一闪,老鸨的人头冲天而起,血柱喷出三尺高! 剩下的打手们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 “一个不留。” 凌轩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苏云昭早已会意,娇叱一声,身形如电,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寒芒。 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又很快归于沉寂。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所有参与此事的恶徒,尽数伏诛。 血,染红了整个庭院的青石板,汇聚成溪,缓缓流淌。 凌轩走到那些吓得缩在角落,连哭都不敢哭出声的妓女和小厮面前。 他将一个钱袋扔在地上。 “里面的钱,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拿上钱,滚。” “从今往后,谁敢再提合欢院半个字,杀无赦。” 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捡起钱袋,疯了一般逃离了这座修罗场。 很快,偌大的府邸,便只剩下凌轩与苏云昭二人。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夕阳的余晖洒下,将地上的血色映照得更加妖异。 “王爷,你……你打算怎么办?” 苏云昭看着凌轩孤傲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 今日之事,已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凌轩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雕塑。 夜幕降临。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凌轩身后,单膝跪地。 “王爷。” 来人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正是麒麟五将中,掌管情报与刺杀的“飞将军”林翊。 “起来吧。” 凌轩头也不回。 “王爷,府外抓到了十几只老鼠,鬼鬼祟祟,身手不凡,看样子是想趁夜动手。” 林翊的声音低沉而干练。 “都处理干净了?” “已经撬开了嘴,是卢文俊派来的死士。现已全部解决。” 凌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他早就料到了。 卸了兵权,再派刺客暗杀,如此一来,自己便死得“合情合理”,一个失势的王爷,死于仇家之手,谁也说不出什么。 好一手毒辣的算计。 “王爷,” 林翊顿了顿,问道:“我们为陛下登基大典准备的贺礼……北桓王的王冠,南蛮的传国玉玺,还有东寇、西贼献上的降表……明日,还按原计划呈上吗?” 为了这份贺礼,麒麟军将士浴血奋战,筹备了整整三年! 这是他们献给女帝的无上荣耀,也是凌轩曾经许给苏清瑶的,最盛大的礼物。 凌轩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与留恋,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决绝。 第5章 她不配 “呵……” 他随即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弄与失望。 “不必了。” “苏清瑶……” 凌轩的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犹如万年寒冰。 “她,不配。” …… 次日,御书房。 檀香袅袅,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苏清瑶端坐于龙案之后,一身明黄龙袍,面若冰霜。卢文俊侍立一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深处,是毒蛇般的阴狠。 几位朝中重臣垂首站立,神情悲愤,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凌轩与苏云昭并肩而立,坦然自若,与这御书房内的阴郁氛围格格不入。 “陛下!” 御史大夫张承率先出列,声泪俱下:“臣,弹劾麒麟王凌轩,与星月公主苏云昭!此二人昨日狼狈为奸,公然行凶!竟将卢家浩大人的府邸化作战场,残杀府中数十人,连卢大人本人都惨遭其毒手!”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愈发凄厉:“王爷与公主,本是国之栋梁,皇室尊亲,却行径如同草寇,视人命如草芥,视国法如无物!此乃我大景之奇耻大辱!请陛下为惨死的卢大人做主,将此二人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请陛下严惩凶手!” 兵部侍郎李岩立刻跪倒在地,高声附和:“天子脚下,竟发生此等恶行!凌轩仗着军功便目无君上,苏云昭身为公主却助纣为虐!若不严惩,国法何在?君威何存?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大景朝堂!” 一声声弹劾,一句句控诉,这一次,将苏云昭也牢牢地绑在了凌轩的罪状之上。 苏清瑶冷漠的目光,终于从奏折上移开,落在了凌轩和苏云昭的身上。 那双曾经满含爱意与柔情的凤眸,此刻只剩下帝王的威压与疏离。 “凌轩,苏云昭,他们所奏,是否属实?” 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朕要你们,给朕一个解释。” 话音刚落,凌轩竟是发出一声嗤笑。 这声笑,在这死寂的御书房中,显得无比刺耳! 卢文俊的脸色微微一变。 “解释?” 凌轩缓缓抬眼,目光如刀,直刺张承:“陛下是想让我解释,为何要清理自家府邸的污秽吗?” 他往前踏出一步,那股自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煞气,瞬间让几个文臣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陛下明鉴!” 凌轩的声音掷地有声,“那座府邸,是我的家!可卢家浩,却趁我出征在外,将王府强占,改造成藏污纳垢的青楼!败坏我的名声,羞辱我麒麟军的荣耀!” “那些被杀之人,不是什么无辜家丁,而是鱼肉百姓的恶霸、逼良为娼的龟公!他们将我的家变成淫窟,见到我与公主殿下,非但不退,反而口出狂言,拔刀相向,意图对公主不轨!请问陛下,这等人,该不该杀?!”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凌轩根本没有辩解,而是直接承认! 他继续道:“至于卢家浩,身为朝廷命官,却行此等龌龊之事!罪行败露后,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调动禁军,欲当场格杀我与公主,以图灭口!此等行径,与谋逆何异?!我杀他,是为国除害,清理门户!何罪之有!” 一番话,逻辑清晰,字字诛心! 而后他转头,看着这些人,冷笑一声。 “张承!” 凌轩直视那御史大夫:“你弹劾我滥杀无辜?三年前,河东大水,朝廷拨下三十万两赈灾银,你暗中克扣二十万!致使数万灾民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此事,要不要我把你的账本,呈给陛下看看?” 张承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轩又转向兵部侍郎李岩,眼神愈发冰冷。 “李岩!你与我谈国法?半年前,你那宝贝儿子当街纵马,撞死一名老妪,强抢其孙女,事后奸污致死!你用三千两白银,买通京兆府尹,将此事压下!我说的,可对?” 李岩浑身一颤,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还有你……” 凌轩的手指,挨个点过那几位大臣,每说一句,便揭开一桩他们深埋的罪恶! “私吞军饷!” “卖官鬻爵!” “强占民田!”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被他点到名的大臣,个个面如死灰,汗如雨下,仿佛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众人面前! “一群窃国之贼,国之蛀虫!也配在我面前谈国法?!” 凌轩声如雷霆,震得整个御书房嗡嗡作响。 “你们的命,与我麒麟军战死的任何一名士卒相比,都轻如鸿毛!杀你们,我都嫌脏了我的剑!” “你……你血口喷人!” 被揭了老底的张承,恼羞成怒到了极点,他指着凌轩,声嘶力竭地尖叫:“凌轩,你这乱臣贼子!还有你,苏云昭!你不守妇道,身为公主,却与此獠厮混,不知廉耻!简直是我皇室最大的耻辱!” “你……你一派胡言!” 被揭了老底的张承,恼羞成怒到了极点,他指着凌轩,声嘶力竭地尖叫:“凌轩,你这乱臣贼子!还有你,苏云昭!身为公主,却与此獠厮混,不知廉耻,共同行凶!简直是我皇室最大的耻辱!” 他话音未落,一道红影闪过!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张承的脸上! 是苏云昭! 她凤目含煞,俏脸含霜,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直接将张承抽得原地转了半圈,几颗牙齿混着血沫飞了出去! “我皇室的耻辱?” 苏云昭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啪!” “你这贪赃枉法,害死万千百姓的国贼,也配提皇室二字?!” 她毫不留情,左右开弓,巴掌如同雨点般落在张承的脸上,直打得他口鼻窜血,哀嚎不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这位星月公主,竟比麒麟王还要彪悍,直接在御书房内,当着女帝的面,暴打朝廷命官! 第6章 谁敢动她一下! “反了!反了!” 卢文俊身后的几位大臣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叫喊起来。 “陛下!他们简直无法无天!竟敢在御书房内殴打大臣!请陛下降旨,将这二人就地正法!严惩星月公主!” “请陛下为我等做主啊!” 苏清瑶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她猛地一拍龙案,厉声喝道:“住手!都给朕住手!” 然而,凌轩却在此时上前一步,将苏云昭护在身后,他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谁敢动她一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凛冽杀意! 御书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凌轩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龙案之后,脸色铁青的苏清瑶身上。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先帝有遗诏,我平定四海,功盖当世,特准我凌轩,剑履上朝,见君不拜!” “尔等!” 他猛地转头,虎目怒瞪着那群瑟瑟发抖的大臣! “再敢多言一句,休怪我剑下无情!” “让这御书房,血流成河!” …… 死寂。 御书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凌轩那句“让这御书房,血流成河”的余音,仿佛化作了无数把冰冷的刀子,悬在每个人的脖颈之上。 那几个方才还慷慨陈词、义愤填膺的大臣,此刻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们看着凌轩按在剑柄上的手,仿佛看到的不是手,而是一只随时会择人而噬的猛虎之爪。 恐惧,是他们此刻唯一的感受。 卢文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袖中的拳头早已捏得发白。他筹划好的一切,本该是让凌轩百口莫辩,跪地求饶的局面,却被对方以如此蛮横霸道的方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这不仅是挑衅,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他什么都不敢做,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龙案之后,苏清瑶的凤眸中寒意四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名贵的紫檀木扶手里。这是她的御书房,是她君临天下的权力核心!可凌轩,却在这里,当着她的面,威胁要屠戮她的臣子! 这已经不是抗旨,这是在动摇她的皇威! 她就这么盯着凌轩,一双美目当中,满是怒意,试图用帝王的威严压服对方。而凌轩就这么与她对视,目光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整个御书房的氛围,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中,突然,一声突兀的啼哭响起,打破了一切。 “哇——哇——” 哭声稚嫩,却穿透力极强,像一把小锤子,敲碎了这凝固的空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宫女抱着一个约莫两岁、刚刚会走路的幼童,从侧殿慌张地跑了出来。 那孩子身穿明黄色的小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五爪小金龙,许是被这肃杀的气氛惊扰,正放声大哭,粉雕玉琢的小脸涨得通红。 “陛下,小皇子他突然……”宫女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在地上。 皇儿? 凌轩浑身猛地一震! 他那如万年寒冰般的眼神,竟在瞬间融化了一角。他想起了苏清瑶在信中无数次提起的那个孩子,那个她曾信誓旦旦,说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结晶,那个他出征前就已种下的希望! 他三年前离京,算算时间,这孩子,正该是这个年纪! 那一刻,滔天的怒火与恨意,竟被一丝突如其来的柔软所取代。无论母亲如何不堪,孩子总是无辜的。 他大步上前,走到那孩子面前,看着那张与自己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小脸,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他下意识地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块通体温润的宝玉,入手便有一股暖意,玉石内部仿佛有金色流光在缓缓游动,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这是他从西贼单于的秘库中寻得的至宝,本就想留给他们的孩子。 他满怀期待地看向龙椅上的苏清瑶,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清瑶……这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他满眼的期盼,像是在求证一个最后的希望。 然而,回答他的,是苏清瑶一声冰冷而又轻蔑的嗤笑。 “我们的孩子?” 她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凤眸中满是嘲弄,“凌轩,你是不是在边疆待了三年,把脑子都待傻了?” 凌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听苏清瑶一字一句,声音无比清晰地说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朕的皇子,大景未来的储君!他的父亲,是当朝内阁次辅,卢文俊,卢郎!” 她说着,满含爱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卢文俊。 而后,她用一种极尽鄙夷的目光,扫过凌轩手中的宝玉,冷冷道:“至于你这件礼物,还是收回去吧。朕的皇儿,将来富有四海,坐拥天下,何须你一个区区武夫的破烂玩意儿?” 轰!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道九天惊雷,在凌轩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那宝玉上温润的光泽,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无比冰冷刺目。 她……和卢文俊的皇儿? 卢文俊的皇儿? 凌轩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那宝玉上温润的光泽,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无比刺目。 “你……说什么?” 凌轩不置信的又问了一声。 卢文俊笑得更加爽朗:“我说,这是我与陛下的皇儿,就不劳您费心了!听明白了吗?凌轩王爷?” 他声音很大,看上去是在对凌轩说。 但实际上,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 凌轩眼神变了。 变得冷的可怕! 他眼底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柔软,瞬间被击得粉碎,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的信件,所有的甜言蜜语,所有的承诺,所有人话……全都是谎言! 苏清瑶,你不仅背叛了我,利用了我,甚至连我最后一个念想,都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亲手撕碎! 第7章 尔等,谁敢拦我? 凌轩的眉头,只是微微一皱。 但就是这一下轻微的动作,却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冻结了,一股比刚才更加恐怖的威压,悄然弥漫开来。 “王爷!” 苏云昭此时也看不下去,她一个箭步上前,猛地从凌轩手中拿过那块宝玉,怒视着卢文俊和苏清瑶:“这等宝物,岂是他们这些背信弃义之辈,配得上的!不给他们!”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何事喧哗,惊扰了陛下?” 一名身穿亲王蟒袍,须发半白的老者,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正是当朝皇叔,苏翀。 他本是来与女帝商议要事,却不想撞见这等场面。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苏云昭手中的宝玉,随即,整个人如遭电击,双目圆瞪! “这……这是传说中的‘暖龙玉’?!” 苏翀失声惊呼,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死死盯着那块宝玉,激动得浑身颤抖:“此玉乃是前朝至宝,佩戴者可百病不生,冬暖夏凉,更能安神定魂!早已失传数百年!其价值,足以买下半座京城啊!”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苏清瑶和卢文俊脸上的得意与轻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震惊、懊悔,和毫不掩饰的贪婪! 苏翀有些不悦,四下看了几眼,而后,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苏云昭手中的宝玉。 随即,整个人如遭电击,双目圆瞪! “这……这是传说中的‘暖龙玉’?!” 苏翀失声惊呼,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死死盯着那块宝玉,激动得浑身颤抖:“此玉乃是前朝至宝,佩戴者可百病不生,冬暖夏凉,更能安神定魂!早已失传数百年,称得上是价值连城啊!” 此言一出,苏清瑶和卢文俊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的眼神,死死地钉在那块宝玉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懊悔! 这…… 他看了一下情况,立刻明白过来。 而后道:“这是凌轩送与皇儿的见面礼吧?陛下,还不替皇儿收下?” 苏清瑶愣了一下,而后也立刻反应过来。 “皇叔所言极是。” 苏清瑶立刻换上了一副理所当然的帝王面孔,沉声道:“此等宝物,合该留在宫中,为皇儿祈福。苏云昭,把东西拿来。” 她是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值钱。 既然知道了,那自然不能错过! “哦?” 苏云昭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皇姐,卢大人,你们刚才不是还义正言辞地拒绝吗?怎么,一听说这东西值钱,就又想要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放肆!” 苏清瑶终于忍无可忍,恼羞成怒地一拍龙案:“来人!御林军何在!” 殿外,甲胄碰撞之声大作,一队全副武装的御林军瞬间冲了进来,将凌轩与苏云昭团团围住! 卢文俊脸上也再次浮现出得意的狞笑,他指着凌轩,厉声喝道:“凌轩!你既已将此物献给陛下,便是我大景皇室之物!岂有让你拿回之理?识相的,就乖乖放下礼物,否则,休想离开此地!” 他试图用“君臣之礼”这最后一道枷锁,将凌轩死死困住。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凌轩缓缓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将心中最后一点留恋,最后一点沉重,全部吐了出去。 当凌轩再次抬起头时,他身上所有的悲伤、失望、愤怒,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军神气魄! 他回来了。 那个真正让四海臣服,万国敬畏的麒麟王,回来了。 他甚至没有看卢文俊和苏清瑶一眼,只是用淡漠的眼神,扫过那些将刀剑对准自己的御林军。 那眼神里没有杀气,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巨龙在俯瞰蝼蚁。 “我现在就要离开此地,尔等……”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威压。 “哪个敢拦我?”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转身,迈步。 他的步伐不快,却坚定如山,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御林军的包围圈,竟不由自主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通路! 握着刀剑的手在颤抖,额头上冷汗淋漓,却没有一个人,敢将兵器再往前递进一寸! 在所有人惊骇、愤怒、恐惧的目光中,凌轩就这么带着苏云…昭,在一片死寂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御书房。 如入无人之境! …… “砰!” 一声巨响! 凌轩和苏云昭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殿门外,苏清瑶便再也无法维持她那帝王的冰冷仪态,她猛地将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笔墨、砚台悉数扫落在地! 名贵的玉石砚台砸在金砖上,四分五裂,墨汁飞溅,玷污了明黄的地毯,如同她此刻被玷污的皇权! “凌轩!!” 苏清瑶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双目赤红,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卢文俊连忙躬身劝慰,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丝阴谋得逞的寒光。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当女帝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她才会下定决心,用最酷烈的手段,去拔掉凌轩这根眼中钉!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苏清瑶指着殿外,声音都在颤抖,“他当着朕的面,羞辱朕,忤逆朕的旨意!他当着朕的面,带着那个贱人,将价值连城的国宝带走!他把朕的御书房,当成了什么地方?把朕,当成了什么?!” “凌轩此举,确实是嚣张跋扈,罪该万死!” 一旁的张承捂着高高肿起的脸,口齿不清地哭嚎道,“请陛下立刻下旨,调动京城禁军,将此獠和他那三千亲卫就地格杀,以正国法!” “蠢货!”卢文俊冷冷地瞥了张承一眼,眼神中满是鄙夷。 他转向苏清瑶,神情重新变得恭敬而冷静:“陛下,万万不可。凌轩的依仗,从来不是他带回京城的这三千亲卫,而是他在边疆那三十万麒麟军中的无上威望,是他那足以让史书都为之颤抖的赫赫战功,更是先帝那道‘可清君侧’的遗诏!” 第8章 咄咄逼人 卢文俊的分析,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苏清瑶的怒火上,让她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继续道:“此刻若用禁军强攻,无异于直接逼反他。到时候,他只需振臂一呼,边疆大军必有响应,我大景得之不易的安稳局面,将毁于一旦!这,正中了他的下怀!我们绝不能给他这样一个名正言顺造反的借口!” 苏清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死死地盯着卢文俊:“那依卢郎之见,该当如何?” 卢文俊嘴角勾起一抹毒辣的弧度,缓缓道:“凌轩是虎,我们动不了猛虎本身,那就先斩断他的爪牙!他不是最重情义吗?那我们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让他尝尝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滋味!” “凌轩的功劳太大,大到我们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处置他。但他手下的人,就未必那么干净了!”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臣举荐锦衣卫指挥同知,卢正河!命他带人,以勾结外敌,贪污军饷的罪名,立刻前往麒麟王府,将此番随凌轩回京的左膀右臂——‘飞将军’林翊、‘大金刚’金成钢等人,悉数拿下,打入诏狱!” “届时,人证物证俱在,罪名坐实,便是板上钉钉的铁案!凌轩他若敢反抗,便是公然劫囚,是藐视国法,我们可以借此收回他‘清君侧’的权力!他若不反抗,眼睁睁看着心腹手下惨死,军心必然动摇,威望大减!” 卢文俊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此乃,敲山震虎之计!无论他如何选择,我们都稳操胜券!一步步地,将他逼入绝境!” 苏清瑶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最终,化作了一个冰冷的字。 “准!” …… 京城郊外,军营连绵。 三千麒麟军将士,身着玄甲,手持长戈,虽一路风尘仆仆,却依旧军容严整,煞气冲天。 他们站得笔直,如同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 当凌轩的身影出现在营地前时,这片森林瞬间“活”了过来。 所有将士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他的身上,那眼神中,没有畏惧,只有近乎狂热的崇拜与敬仰! “王爷!” “恭迎王爷回营!”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足以震彻云霄。 这就是他的兵!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能让北桓铁骑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 凌轩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而忠诚的脸庞,心中的阴霾,被这股铁血豪情冲淡了不少。 他找到了被安置在偏帐的吴锋及其家人。 “王爷!”吴锋见到凌轩,激动地就要下跪。 凌轩一把将他扶住,沉声道:“吴将军,今日之恩,我凌轩记下了。你暂且在军中安心住下,待风波平息,我保你官复原职,前程远大,绝不食言!” “末将……末将万死不辞!”吴锋虎目含泪,重重点头。 安抚好一切,凌轩的心中却始终有一丝不安。以苏清瑶和卢文俊的狠毒,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此时的麒麟王府,已然杀机四伏。 府内,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 苏云昭正指挥着下人清理地上的血迹,她神情冰冷,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庭院中,麒麟五将中的“大金刚”金成钢,一个身高八尺,壮硕如熊的汉子,正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天生神力,属性为金,一身横练的筋骨坚如磐石,发起冲锋时,便如同一座移动的金属堡垒。 此刻,他每走一步,都让脚下的青石板微微震颤。 “他娘的!这京城比北桓的冰天雪地还冷!王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鸟气俺憋不住!” 金成钢瓮声瓮气地吼道,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麻,“俺真想现在就冲进皇宫,把那对狗男女的脑袋拧下来!” 一旁,廊柱的阴影下,一个身形精悍的男人正用一块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两柄短刃。 他便是“飞将军”林翊,属性为木,身法如风,气息如林,最擅长在复杂的环境中潜行与刺杀。 林翊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暴躁的金成钢,淡淡道:“大金刚,收起你的金石之气。这里不是战场,光凭一双拳头,是砸不开这京城的铜墙铁壁的。” 金成钢闷哼一声,停下脚步,却依旧愤愤不平:“难道就这么干看着?土地爷还在城外守着大营,水霸王也还没到,就咱们几个,干看着王爷被那帮软蛋欺负?” 林翊擦拭短刃的动作没有停下,他轻声道:“王爷自有打算。我们的任务,是做好王爷的刀,而不是替王爷做决定。” 苏云昭,这位属火的“焰月将军”,此刻也走了过来。 她看着两位得力战将,沉声道:“林翊说得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待,而不是冲动。陛下和卢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府外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砰!” 数百名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将整个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来岁,面容阴鸷,眼神倨傲,正是卢文俊的堂弟,锦衣卫指挥同知,卢正河! 金成钢那暴躁的脾气瞬间就被点燃,刚要上前,却被林翊一把按住了肩膀。 “别中计,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林翊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卢正河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猫捉老鼠般的得意笑容,他展开一卷明黄圣旨,高声念道:“奉陛下旨意!麒麟军将领林翊、金成钢,涉嫌通敌卖国,贪污军饷,罪大恶极!着锦衣卫即刻捉拿,押入诏狱,听候审讯!相关人等,不得反抗,违令者,格杀勿论!” “放你娘的狗屁!” 金成钢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林翊的手,指着卢正河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跟着王爷在边疆杀敌的时候,你这狗东西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通敌卖国?老子恨不得把北桓那帮杂碎的脑袋全拧下来!你敢污蔑老子?!” 第9章 不知廉耻,你有什么资格自称公主? 卢正河根本不理会他的咆哮,只是轻蔑地一笑。 林翊却在此刻上前一步,挡在金成钢身前,他神色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 “卢大人,” 林翊缓缓开口,“捉拿朝廷二品战将,按我大景律法,需内阁、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的文书,以及兵部的调令。你区区一道圣旨,连玉玺印鉴都模糊不清,就想锁拿我麒麟军的将军?是看不起我们,还是看不起朝廷的法度?” 他试图用律法和程序,来压制对方的嚣张气焰,这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法度?” 卢正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狂笑起来,“哈哈哈!锦衣卫办案,奉陛下口谕,如朕亲临!陛下的话,就是法度!林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陛下的旨意?!” 他猛地收敛笑容,脸色一沉:“我念你们是边疆回来的功臣,给你们个体面,自己戴上镣铐跟我们走!别逼我们动手!” “我看谁敢!” 苏云昭娇叱一声,长剑应声出鞘,挡在众人身前,凤目含煞:“卢正河,你好大的胆子!王爷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来拿人!这到底是陛下的旨意,还是你们卢家的旨意?!” 看到苏云昭出面,卢正河眼中的淫邪与轻蔑更是不加掩饰。 他上下打量着苏云昭婀娜的身姿,阴阳怪气地笑道:“公主殿下?呵呵,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自称公主?一个不知廉耻,整日与臣子厮混的女人罢了。” 这句话,恶毒无比! 苏云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卢正河却觉得还不够,他步步紧逼,声音充满了威胁与侮辱:“我劝你还是乖乖让开,别在这儿碍事。否则,等我们把人拿下,说不定还得请你去诏狱里喝喝茶,问一问你和凌轩,是如何‘勾结’的呢!”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撕碎了所有的伪装与退路! 这已经不是构陷,而是赤裸裸地要将他们所有人,连同凌轩和公主在内,一网打尽,置于死地! 林翊眼中一直压抑的冷静,终于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而苏云昭,她那双美丽的凤眸中,所有的理智与隐忍,都在这一刻,被滔天的怒火焚烧殆尽! 她动了。 甚至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只觉眼前寒光一闪! 噗嗤! 一道血线,从卢正河的脖颈处猛然浮现。 他脸上那得意的狞笑、眼中的淫邪与轻蔑,被永远地定格。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一剑封喉! 全场死寂! 所有锦衣卫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公主,竟敢当众斩杀锦衣卫指挥同知! “杀了他!为卢大人报仇!”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愤怒!锦衣卫们红了眼,瞬间群情激昂,眼看一场血战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苏云昭清冷而决绝的声音,响彻整个庭院。 “住手!” 她缓缓收剑,目光扫过所有愤怒的锦衣卫,一字一句地说道: “人,是我杀的。” “此事,与麒麟王府无关,与麒麟军无关。” “我,自会去向陛下一个一个交代!” …… 夜色如墨。 苏云昭一袭红衣,手持长剑,一步步踏上通往皇宫的白玉阶。 她的步伐沉稳,神情决然,没有丝毫罪犯的自觉,反倒像是一位即将奔赴沙场的将军。宫门前的禁军认出了她,眼神复杂,既有敬畏,又有为难,最终只是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她知道,这一去,便是龙潭虎穴。 但她更知道,她若不来,这把火,必然会烧到凌轩身上。 她欠他的,太多了。 …… 与此同时,麒麟王府。 凌轩刚刚返回府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他看着院中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和被清理过的血迹,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王爷!” 一名府中的老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公主殿下她……她为了护住金将军和林将军,当场斩杀了锦衣卫指挥同知卢正河,然后……然后说罪责一人承担,独自入宫面圣去了!” “什么?!” 凌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比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整个院子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金成钢和林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从未见过王爷流露出如此恐怖的杀意! 这个傻女人! 她以为这样把事情揽在身上,可以解决问题吗? 这分明是苏清瑶和卢文俊设下的圈套,无论谁杀了卢正河,都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发难的借口! 她这样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凌轩,还不至于,用下属的命,来换一时的安定! 凌轩的眉头,只是微微一皱。 但这一皱,却代表着雷霆之怒!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声音如同万年玄冰:“金成钢,林翊,点五十亲卫,随我入宫!” …… 马蹄声在寂静的深夜长街上骤然响起,却不是冲向皇宫正门,而是转向了另一处方向——皇叔苏翀的府邸。 苏翀府邸门前,五十名麒麟军亲卫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悄无声息地控制了府邸四周的所有要道,却并未闯入。 凌轩独自一人,大步流星地走到府门前,对着惊愕的门房沉声道:“麒麟王凌轩,深夜求见皇叔,有万分紧急要事相商!” 苏翀正在书房内对着一盘残局长吁短叹,今日御书房发生的一切,让他嗅到了浓浓的危机。 他深知,女帝和卢家正在玩火,而凌轩这头猛虎,绝不是可以随意摆布的。 听到下人通报,他眉头紧锁,但还是沉声道:“请他进来。” 凌轩步入书房,对着苏翀郑重地一抱拳:“深夜叨扰,还请皇叔恕罪。” 苏翀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身上没有了御书房里的那股霸道杀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般的凝重。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坐。本王知道,你若不是遇到了天大的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第10章 苏云昭,你可知罪! 凌轩没有落座,而是开门见山:“皇叔,云昭杀了卢正河,独自入宫请罪去了。” “什么?!”苏翀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晃,茶水溅出,他失声道,“胡闹!这孩子,怎么如此冲动!这分明是卢文俊设下的圈套,她这是自投罗网啊!” 苏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脸上满是焦急与惋惜。 凌轩看着他的反应,心中便有了底,他继续道:“陛下与卢家步步紧逼,无非是想逼我动手,好坐实我谋逆的罪名。云昭此举,正是为了不让我落入他们的圈套。但凌轩,绝非坐视袍泽兄弟、红颜知己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的懦夫。”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所以,我今夜便要入宫,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出来。” 苏翀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盯着凌轩:“你准备……硬闯?” “若别无他法,便是踏平皇宫,我也在所不惜。”凌轩的话语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糊涂!”苏翀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若真这么做了,就彻底中了他们的奸计!届时你便是国贼,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先帝留下的基业,大景的安稳,就全都毁了!” “所以,我才来见皇叔。”凌轩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锐利,他直视着苏翀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今夜来,不是来请求皇叔的庇护,而是来请皇叔与我一同,去维护我大景的法度,去维护苏氏皇族的尊严!” 他加重了语气:“云昭是先帝亲封的公主,是为国征战的功臣!如今,她只因斩杀一个构陷忠良的奸佞小人,就要被陛下定罪!请问皇叔,若今日蒙冤的是云昭,明日,会不会就是为国戍边的其他将领?长此以往,我大景的军心何在?人心何在?又有谁,还愿意为苏家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 “卢家狼子野心,借陛下之手,剪除异己,下一步,必然是架空皇权!届时,这大景,是姓苏,还是姓卢,恐怕就未可知了!” 这一番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苏翀的心上! 他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清明无比!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拥兵自重的武将,而是一个真正心怀天下、洞悉全局的帅才! 是啊!他担心的是凌轩造反,可凌轩说的,却是卢家篡国的更大危机! 苏翀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最终,他长叹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痛心。 “痴儿……清瑶这孩子,真是被权力和情爱蒙蔽了双眼啊!她正在亲手摧毁父皇留给她最坚实的根基!”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眼中射出决然的光芒。 “也罢!我苏氏的江山,决不能断送在这等奸佞小人之手!”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冠,沉声道:“凌轩,你说得对!今夜,本王就陪你走一趟御书房!我倒要亲口问问陛下,她究竟是要她苏家的功臣,还是要她卢家的走狗!” ……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冰冷如霜。 苏云昭一袭红衣,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她没有被捆绑,也没有被上刑,但四周围立的锦衣卫,那一道道冰冷而不怀好意的目光,就像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她。 她的内心,此刻出奇地平静。 她想起了三年前,凌轩孤身出京,一路收拢流民,创立麒麟军时的艰难。想起了北境的风雪,想起了南蛮的瘴气,想起了无数次与袍泽兄弟们并肩浴血,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场景。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唯一让她感到心痛和不甘的,是她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亲姐姐。那个曾经也满怀抱负,也曾与她一同憧憬着大景盛世的姐姐,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看着苏清瑶那张冰冷而陌生的脸,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苏云昭,你可知罪?” 龙椅上,苏清瑶终于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姐妹之情,只有帝王的威压与冷漠。 苏云昭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弧度:“臣妹何罪之有?卢正河矫诏乱法,当众污蔑朝廷功臣与皇室公主,意图不轨,我杀他,是为陛下清理门户,维护皇室尊严!若这也算罪,那这罪,我认!” “好一个伶牙俐齿!”苏清瑶怒极反笑,她猛地一拍龙案,“来人!传朕旨意,星月公主苏云昭,罔顾国法,性情乖张,即刻废去公主封号,流放北境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流放北境? 苏云昭的心,猛地一沉。北境是麒麟军的根基所在,苏清瑶此举,分明是要将自己送到凌轩的势力范围,再以此为借口,污蔑凌轩私藏罪犯,图谋不轨! 好一招毒辣的连环计! 就在此时! “陛下且慢!”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御书房的大门被推开,皇叔苏翀身着亲王蟒袍,面沉似水,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是面色冷峻的凌轩。 “皇叔?”苏清瑶看到苏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当她的目光与凌轩交汇时,那惊讶瞬间变成了滔天的怒火,“凌轩!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入宫!” 苏翀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到苏云昭面前,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侄女,眼中满是痛心与惋惜,他长叹一声:“痴儿,你太冲动了。” 随即,他猛地转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目光,直视着龙椅上的苏清瑶! “陛下!”苏翀声若洪钟,充满了长辈的威严与痛心,“臣只想问陛下一句,在您心中,究竟是为我苏氏江山流血牺牲的功臣重要,还是一个只会阿谀奉承、包藏祸心的外戚走狗重要?!” 这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御书房内! 苏清瑶脸色一变,不由的看了凌轩一眼,但依旧厉声说道:“皇叔!您这是在质问朕吗?苏云昭当众斩杀朝廷命官,罪证确凿,朕依法处置,何错之有!” 第11章 谁再多说一个字,死! “依法处置?”苏翀冷笑一声,声音愈发激昂,“那卢正河矫诏在先,构陷忠良在后,当众羞辱皇室公主在后!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死罪?云昭杀他,是为国除害!何罪之有!” “陛下!你不要忘了,云昭不仅是你的妹妹,更是我大景的焰月将军!她镇守北境时,身上留下的伤疤,比你见过的奏折还多!你现在要为了一个奸佞小人,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吗?!” 苏翀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苏清瑶被训斥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依旧嘴硬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今日朕若不罚她,朕的威严何在?国法何在!” 苏翀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失望。 他缓缓转过身,看了一眼沉默不语,但眼神却越来越冷的凌轩,随即,他用一种无比沉痛的语气,对苏清瑶说道: “陛下,看来,你是不明白。” “老臣今日前来,不是来与你辩论功过的。”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奈。 “老臣是来告诉你,今日,你若执意要处置云昭,那我这张老脸,这把老骨头,恐怕……就走不出这御书房了。” 苏清瑶瞳孔剧震:“皇叔!您这是在威胁朕?!” “不,不是老臣在威胁你。”苏翀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身旁的凌轩,“是他。麒麟王凌轩,手握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身负‘清君侧’的遗诏。他完全有能力,也有理由,将我这个‘阻碍陛下圣明’的皇室宗亲,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你想一想,他若真的这么做了,明日的朝堂,会变成什么样子?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你这个逼死亲叔叔的女帝?我大景的江山,会不会因此而动荡分裂?” 苏翀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苏清瑶的心上。 这不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是以他苏翀的命,和整个苏氏江山的安危,来做的“道德绑架”! “凌轩!” 苏清瑶瞳孔剧震,猛地站起,“你竟敢挟持皇叔!你这是逼宫!” “陛下言重了。” 凌轩的目光越过她,落在苏云昭身上,看到她安然无恙,那滔天的杀意才稍稍收敛,“我只是请皇叔和诸位宗亲,来评评理。” 他转向那些面带惊恐的皇室成员,朗声道:“星月公主苏云昭,三年来随我南征北战,身先士卒,为大景立下赫赫战功!北境城墙上,至今还留着她抵御外敌的血!如今,她不过是斩杀了一个构陷忠良的奸佞小人,陛下就要将她流放!诸位,你们说,这公平吗?!” 皇室宗亲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言。 苏清瑶脸色铁青:“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她当众斩杀朝廷命官,便是死罪!朕念在姐妹之情,只将她流放,已是法外开恩!” “这么说,陛下是不打算放人了?”凌轩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他语气已经满是冰冷。 “凌轩!你这乱臣贼子!竟敢如此威胁陛下和皇叔!” “大逆不道!简直是大逆不道!” 几名宗亲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指着凌轩破口大骂。 凌轩不发一言。 他只是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在死寂的御书房内回荡,冰冷的剑光,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先帝准我剑履上朝,此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斩谗臣!” 凌轩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那几个叫嚣的宗亲。 “谁再多说一个字。”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血腥味。 “死。” 刹那间,所有的指责和谩骂,都卡在了喉咙里。 整个御书房,落针可闻。 苏清瑶死死地盯着凌轩,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他手中的剑,看着他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麒麟军,看着自己那些被吓破了胆的亲族。 她知道,自己输了。 在绝对的武力,以及先帝遗诏的“大义”面前,她引以为傲的权谋和帝威,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良久,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放…人!” …… 当凌轩与苏云昭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那股压倒一切的霸道气场也随之散去。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清脆的爆响打破! “砰!” 苏清瑶再也无法维持她那帝王的冰冷仪态,她猛地抓起龙案上的一只名贵白玉镇纸,狠狠地砸在金砖之上!镇纸瞬间四分五裂,碎片迸溅! “凌轩!!” 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因极度的愤怒与羞辱而扭曲,双目赤红,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卢文俊连忙躬身劝慰,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丝阴谋得逞的寒光。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当女帝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她才会下定决心,用最酷烈的手段,去拔掉凌轩这根眼中钉! “息怒?他让朕如何息怒!”苏清瑶指着殿外,声音都在颤抖,“他当着朕的面,挟持皇叔!他当着朕的面,威胁朕的宗亲!他把朕的御书房,当成了他家的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把朕,当成了什么?!”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那种被昔日恋人,被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工具人,当众踩在脚下的感觉,比杀了她还难受! “臣明白陛下的愤怒。”卢文俊的声音阴柔而冷静,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但陛下,一头被逼到绝路的猛虎,是最危险的。凌轩手握先帝遗诏,又有麒麟军的绝对拥护,此刻与他硬碰硬,并非上策。”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陛下,请再忍耐几日。待到登基大典之后,您便是受命于天,名正言顺的大景之主!届时,天命在您,大义在您!您的一言一行,便是国法,便是天理!到那时,凌轩再敢有丝毫违逆,便是真正的谋逆,是天下共诛之的国贼!” 第12章 凌轩,朕迟早要将你千刀万剐! “届时,您无需亲自动手,天下悠悠众口,满朝文武的奏章,就足以将他淹没!他的兵,也不再是护国之师,而是叛军!我们可以一步步削其兵权,剪其羽翼,最后,将他这头没了爪牙的猛虎,关进笼子里,任由陛下处置!” 卢文俊的话,像魔鬼的低语,一点点抚平了苏清瑶的暴怒,却在她心中点燃了更加怨毒的火焰。 她缓缓坐回龙椅,胸口依旧剧烈起伏,眼神中的杀意却愈发深沉。 “好……等到了登基大典!”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朕要他亲眼看着朕君临天下,受万民朝拜!然后,朕要将他千刀万剐,让他不得好死!” …… 第二日,京城的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三千麒麟军在凌轩的安排下,开拔入城。 他们军容严整,步履铿锵,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铁血煞气,让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噤若寒蝉。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凌轩只让部队入城休整,驻扎在城西最大的官办驿站。 而吴锋则率领一部分人,连同所有的重型军械与战马,依旧驻扎在城外大营。 然而,麻烦,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来。 …… 卢文俊坐在府中,听着手下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对禁军将军赵御,也就是卢文俊的堂妹夫吩咐了几句。 赵御立刻眼睛一亮。 而后,便领命退下。 不久之后。 一处赌坊内,赵御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对面,是几个歪戴着帽子,满脸市侩的地痞流氓,为首的正是这街上,出了名的麻脸无赖。 “赵将军,您就瞧好吧!”麻脸无赖掂了掂钱袋,脸上露出谄媚而又猥琐的笑容,“不就是找茬吗?这活儿,咱们哥几个熟!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赵御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记住,不是简单的找茬。你们要去挑衅麒麟军的家眷,动静越大越好,姿态越嚣张越好,最好逼得他们先动手打人,把你们打得越惨,你们的赏钱就越多!” “嘿嘿,这个简单!”麻脸无赖笑得一口黄牙都露了出来,他压低声音,满是污秽地说道:“将军您放心,不就是一群从边疆回来的泥腿子吗?真以为在战场上杀了几个蛮子,就能在京城横着走了?咱们哥几个就喜欢对付这种硬茬子的婆娘,保证让她哭爹喊娘,那当兵的看了,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保管忍不住动手!” “说白了,咱们就是挨顿打,换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这买卖,值!” “办好了,我姐夫,卢阁老,不会亏待你们。”赵御扔下最后一句话,转身便走,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脏了他的衣服。 得了钱财,又得了靠山,麻脸一伙人顿时觉得浑身是胆,大摇大摆地便上了街,专门在麒麟军驻扎的驿站附近晃悠,寻找着下手的目标。 …… 京城城西,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角落里支起了一个简陋的小摊。 一名荆钗布裙的年轻妇人,正略带羞涩地向过往的路人兜售着几件粗布衣服和手工缝制的香囊。她长得清秀,眉眼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容,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就在这时,几个歪戴着帽子,走路摇摇晃晃的地痞流氓,也就是俗称的“二赖子”,嬉皮笑脸地围了上来。 “哟,小娘子,这生意不好做吧?”为首的麻脸无赖,一双贼眼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他随手拿起一个香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香囊做得不错,就是人比香囊更香啊!” “几位客官,要买就买,不买……还请不要挡着小妇人的生意。”妇人吓得后退一步,声音细若蚊蝇。 “买?哥哥们可没钱。”麻脸无赖将香囊扔回摊上,笑得愈发猥琐,“不过,你要是肯陪哥哥们喝两杯,别说你这摊子,就是你这个人,哥哥们都包了!” 他身后的几个地痞也跟着哄笑起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妇人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光天化日,尔等竟敢如此放肆!” 一声暴喝,身形魁梧的王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把将妻子护在身后,他双目圆瞪,怒火中烧。 麻脸无赖看到王强这副军中汉子的打扮,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嚣张,因为这正是他们要等的人! “哟呵?这是你男人啊?”麻脸无赖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着,当兵的了不起啊?不就是一群从边疆回来的土包子吗?自己没本事挣钱,倒让婆娘出来抛头露面,丢不丢人啊你!” 王强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那几人,声若洪钟:“我乃麒麟军什长王强!我等将士在边疆为国杀敌,保家卫国,尔等竟敢在后方,如此羞辱我的娘子?!” “麒麟军?”麻脸无赖听到这三个字,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什么狗屁麒麟军!告诉你们,这里是天子脚下!是卢大人的地盘!你们麒麟军,在这里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他猛地收敛笑容,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老子今天,不但要羞辱你娘子,还要羞辱你!” 话音落下,他竟是当先一拳,朝着王强的面门狠狠打去! 他身后的几个地痞,也怪叫着一拥而上! 王强猝不及防,又怕伤到身后的妻子,顿时束手束脚,瞬间便被那几个无赖围在中间,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住手!” “敢动我们强哥!” 驿站内,闻讯赶来的十几名麒麟军士兵看到这一幕,顿时红了眼!他们怒吼着冲了上来,瞬间便加入了战团,与那群地痞和他们暗中带来的帮手厮打在一起! 王强这才抽出空来,出手如电,几记干净利落的拳脚,便将这群乌合之众尽数打翻在地,哀嚎一片。 然而,就在此时! 第13章 挑衅 “不许动!全部围起来!” 街道两侧,突然涌出大批全副武装的禁军!他们行动迅速,训练有素,瞬间便将王强夫妇以及闻讯赶来的十几名麒麟军士兵,团团包围! 而为首的禁军将军,正是赵御!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根本不问缘由,直接指着王强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麒麟军竟敢在天子脚下当街行凶,殴打百姓!简直目无王法!来人,将这群乱兵,就地拿下!” “是他们先调戏我妻子!”王强怒目圆瞪,据理力争。 “本将军只看到你动手打人!”赵御冷笑一声,“拿下!” 赵御一声令下,数百名禁军如狼似虎地压了上来! 麒麟军的士兵们虽然骁勇,但毕竟只有十几人,又刚刚经历了一场混战,体力有所消耗,面对数倍于己、装备精良的禁军,很快便被分割包围。 “锵!锵!锵!” 一阵兵器碰撞声后,寡不敌众的麒麟军士兵们手中的腰刀被尽数打落! “捆起来!”赵御脸上带着残忍的快意,厉声喝道。 禁军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牛筋绳,将王强等十几名麒麟军士兵反剪双手,死死地捆绑起来,而后粗暴地将他们踹倒在地,让他们屈辱地跪成一排。 王强的妻子发出一声惊呼,想要上前,却被两名禁军无情地推开,摔倒在地。 “强哥!” “放开我们!” 麒麟军的汉子们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袍受辱,一个个双目赤红,睚眦欲裂! “一群边疆来的野狗,也敢在京城撒野?”赵御骑在马上,用马鞭的末梢,一下一下地抽打着王强的脸颊,每一下都留下一道血痕。 “告诉你们,这里是京城!是我们禁军的地盘!你们麒麟军,在这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他身后的禁军们也跟着发出一阵阵哄笑,言语中充满了侮辱。 “看他们那穷酸样,还保家卫国呢,我看连自己婆娘都养不活吧?” “哈哈哈,就是!不然怎么会让婆娘出来卖笑呢?” 这些污言秽语,比刀子还伤人!王强等人的牙关都快咬碎了,屈辱的泪水混杂着鲜血,从眼角滑落。 赵御看着他们那副愤怒而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心中感到一种变态的满足。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周围被吓得不敢出声的百姓,高声宣布道: “诸位都看清楚了!这就是麒麟军!一群目无王法,当街行凶的乱兵!为了以儆效尤,整肃京城风气,本将军今日,就要在此地,对他们处以极刑!”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来人!把他们的上衣全都给老子扒了!让他们光着膀子,给全京城的老少爷们儿磕头认错!” 扒光上衣,当街示众! 这对于视荣耀为生命的军人来说,是比死还要难受的羞辱! “你敢!”王强发出一声怒吼,状若疯虎! “你看我敢不敢!”赵御狞笑着,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几个禁军立刻上前,狞笑着伸手就要去撕扯王强的衣服!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在刚才的混乱中,一个身形瘦小、动作灵活的年轻麒麟军士兵,趁乱躲进了人群的角落。 他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血红!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然后像一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从人群后方溜走,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疯了一般地冲向驿站的方向! 他要去报信! 他要去告诉王爷! 他的兄弟们,正在遭受奇耻大辱! …… 此时,驿站内。 凌轩刚刚处理完一些军务,正准备去街上走走,看看将士们安顿下来的生活情况。他深知,京城不比边疆,人心复杂,他担心这些常年在沙场搏杀的汉子们会不适应。 他刚走出驿站大门,便看到那个年轻的小兵,正连滚带爬地朝他这边冲来,跑得太急,甚至一跤摔倒在地。 “王……王爷!” 小兵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泥土和泪水,挣扎着爬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急切:“不好了!强哥他们……他们在街口被禁军的人围了!他们……他们要扒了强哥他们的衣服,当街羞辱他们啊!” 轰! 凌轩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 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驿站门口那两尊石狮子,仿佛都因为这股气势而微微颤动! 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身形一晃,便如同一支出弦的利箭,朝着小兵所指的方向疾速掠去!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带起的劲风甚至吹得街道两旁的旗幡猎猎作响! 当他赶到街口时,绕过人群,看到的景象,让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瞬间被血色所吞噬! 王强等十几名麒麟军士兵,上身的衣物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古铜色的、布满了纵横交错伤疤的脊背! 而在那狰狞的伤疤之上,“尽忠报国”四个大字,显得那么的刺眼! 他们被禁军用刀背和枪杆,死死地压在地上,脸颊紧紧地贴着冰冷肮脏的石板,动弹不得! 而赵御,正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脸上带着变态的快意。 他竟是从旁边肉铺抢来一个沾满血水和肉沫的猪头,高高举起,然后“啪”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了王强的后背上! 油腻的血水和污秽的肉沫,瞬间玷污了那满是伤疤的后背,玷污了那四个神圣的大字! “哈哈哈!尽忠报国?” 赵御发出刺耳的狂笑,他用马鞭指着那被玷污的四个字,对周围的百姓和禁军高声叫嚣:“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就是麒麟军的忠诚!跟这猪头没什么两样!都是任人宰割的货色!” “一群边疆回来的野狗,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呲牙?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你们的荣耀,你们的忠诚,在这个地方,一钱不值!明白了吗?” 他身后的禁军们,爆发出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第14章 辱我麒麟军,当斩! 而那些麒麟军的汉子们,身体被死死压制,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困兽般不甘的怒吼!他们的眼睛里,流出的不再是泪水,而是血! “你们这群兵痞,如果现在跪下来道歉,还来得及,本将军就放过你们,跪下来向所有人认个错,说一句麒麟军就是最大的软蛋,说一句凌轩就是杂碎,我就让你们起来穿上衣服让你们滚?” 赵御将脚踩在王强的脸上,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怎么样?我的条件,很划得来吧?” 凌轩的呼吸,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 他看见了,看见了那肮脏的猪头! 他看见了,看见了那被玷污的伤疤和信仰! 他看见了,自己兄弟眼中那比死亡还要绝望的血泪! 他看见了,赵御那张扭曲到极致的、狂妄的脸! 这一幕幕,简直比刀子剜心还要痛! 所有的景象,都化作了足以焚烧九天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怒火! 就在赵御准备再次举起那个猪头,砸向另一个士兵时! 一个冰冷、淡漠,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 “我倒要看看,我的人,谁敢动?” 喧闹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 人群如摩西分海般向两侧退开,凌轩身着便服,双手负后,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他的步伐不快,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心跳上。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赵御的脸上,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当凌轩的身影出现,那股无形的威压便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原本喧闹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 围观的百姓们看着这个缓步走来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他们或许不知道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但他们都听过说书人嘴里那个凭一己之力,平定四海的麒麟王。 赵御脸上的戏谑笑容,在看到凌轩的那一刻,微微一僵,随即转化为了更加浓厚的得意与挑衅。 他要的就是凌轩亲自到场! 当着满城百姓的面,让这位不可一世的麒麟王,亲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因触犯京城律法而被拿下!这无疑是在狠狠地抽凌轩的脸,也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凌轩!”赵御故意连名带姓地高声喊道,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你来得正好!你的兵,你的麒麟军,身为边疆军旅,竟敢在天子脚下,当街行凶,殴打百姓!按照我大景律法,此乃死罪!你身为统帅,难辞其咎!” 他声音洪亮,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将麒麟军钉在违法乱纪的耻辱柱上。 凌轩的脚步没有停下,他径直走到场中,目光甚至没有在赵御脸上停留超过一秒,而是落在了王强那张愤怒而又愧疚的脸上。 “王爷,我……”王强看到凌轩,心中一颤,垂下了头。 凌轩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十几个面带不忿,却依旧将刀横在胸前,护住军嫂的士兵。 最后,他才缓缓地转向赵御,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我的人,我自会处置。不劳赵将军费心。” 说罢,他厉声喝道:“王强!” “末将在!”王强猛地挺直了腰杆。 “麒麟军军法第三条,凡与百姓争执,不论缘由,先行己过!你可知罪?!” 王强毫不犹豫,单膝跪地,声若洪钟:“末将知罪!” “执法队!”凌轩再次喝道。 两名身形壮硕的麒麟军士兵立刻出列,从腰间解下手臂粗的军棍。 “当众,行刑!一人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命令下达,王强和那十几个士兵,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们整齐划一地收起兵刃,主动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将后背结结实实地亮了出来! 这一幕,让周围的百姓和禁军都看呆了! 这是何等的纪律!何等的悍不畏死! 赵御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喜! 他以为凌轩是怕了!是被京城的律法吓到了!这是在当众惩戒手下,向自己,向卢家,向女帝服软! “哈哈哈,好!好一个大义灭亲的麒麟王!”赵御心中几乎要笑出声来,他脸上努力维持着威严,暗中却得意地想:“凌轩啊凌轩,你终究还是怕了!等我把这件事报上去,阁老和陛下一定会对我大加赏赐!” “啪!” “啪!” 沉闷的击打声,一下一下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军棍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落在士兵们的背上,可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痛呼!他们死死地咬着牙关,任凭汗水浸湿衣背,也绝不吭一声! 二十军棍很快打完。 王强等人默默地站起身,后背已是血肉模糊,但他们的腰杆,却挺得比之前更直!他们走到凌轩身后,站定,如同沉默的铁塔。 赵御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用胜利者的姿态说出“既然已经惩戒,那就把人交给我带回禁军大牢吧”这句话。 然而,凌轩却先他一步,动了。 他缓缓转身,目光终于落在了那几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正等着看好戏的二赖子身上。 他的眼神,平静,却让那几个地痞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我的人,有错,我按军法处置了。” 凌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血腥味。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快得让人无法反应!他随手从一名亲卫腰间抽出长刀! “锵!” 一道璀璨的刀光,如同撕裂黑夜的闪电,一闪而过! 噗嗤! 为首的那个麻脸无赖,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凝固,一道细细的血线,从他的脖颈处浮现,随即猛地扩大! 人头冲天而起!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凌轩手腕翻转,刀光再闪! 剩下的几个地痞,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身首异处,软软地倒在血泊之中。 做完这一切,凌轩随手将刀扔回刀鞘,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角的灰尘。 第15章 斩之无罪! 他看着目瞪口呆,脸色煞白的赵御,一字一句,声如寒铁。 “我麒麟军将士,为国镇守边疆,抛头颅,洒热血!尔等身为大景子民,不思感恩,反倒肆意挑衅,当众羞辱将士家眷,动摇军心!” “此罪,等同通敌!” “当——斩!” 鲜血,溅了赵御一身。 温热的液体,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让赵御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几颗人头滚落在自己脚边,双目圆瞪,死不瞑目。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头在疯狂地回荡: 他……他怎么敢?! 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禁军的面,他竟然又杀人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滔天的愤怒!那是一种计划被彻底摧毁、尊严被狠狠践踏后的暴怒! “凌轩!!!” 赵御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直指凌轩,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你……你放肆!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来人!给我上!把他们全都给我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哗啦啦——” 街道两侧的巷口,再次涌出数百名禁军!他们手持明晃晃的刀枪,迅速布成战阵,将凌轩和那十几名麒麟军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条街道! 一场血战,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赵御以为,自己的人数优势,和京城禁军的名头,足以让凌轩投鼠忌器。 然而,他预想中麒麟军的惊慌失措并没有出现。 相反,是那些一直沉默围观的百姓,发出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王爷杀得好!那几个二赖子,就是这一带有名的祸害!平日里欺男霸女,和禁军的人沆瀣一气,我们早就受够了!”一个卖菜的老汉,攥紧了拳头,终于忍不住低声骂道。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百姓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是啊!上次我家的鸡被他们抢了,去找禁军报官,反倒被当值的军爷打了一顿,说我诬告好人!” “禁军?他们除了会跟我们要保护费,还会干什么?简直就是一群穿着官服的土匪!” “麒麟王才是真正为我们百姓做主的好官啊!麒麟王威武!”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但很快,便汇聚成了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百姓们不再畏惧,他们用最朴素的语言,宣泄着自己的愤怒,表达着对凌轩的支持!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赵御彻底懵了。 他不敢相信,这些平日里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大气都不敢喘的“刁民”,今天竟敢当众指责他!指责他所代表的禁军! “闭嘴!都给老子闭嘴!” 赵御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那些百姓,破口大骂:“一群刁民!反了天了不成?!再敢多言,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的舌头都割下来!都给我滚!!” 然而,百姓们看着凌轩那挺拔的身影,仿佛有了主心骨,非但没退,反而骂得更凶了! “怎么?做了亏心事,还不让人说了?”一个胆大的汉子挺身而出,指着赵御骂道:“你就是卢家的走狗!专门欺负我们老百姓的畜生!” “找死!”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赵御心中最后一丝理智! 他怒吼一声,竟真的纵马前提,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对着那名汉子狠狠地劈了下去!他要杀鸡儆猴!他要用鲜血,让这些“刁民”重新记起恐惧! 百姓们发出一片惊呼! 就在那刀锋即将落下的一刹那! “锵!” 一道比闪电更快的刀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架住了赵御劈下的长刀! 是凌轩! 他不知何时已挡在那名汉子身前,单手持刀,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致命一击! “凌轩,你……”赵御又惊又怒。 凌轩没有看他,而是缓缓转头,目光扫过所有噤若寒蝉的禁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条街道。 “大景太祖皇帝,立国之初,曾于太庙立下第一条祖训!”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威严。 “凡大景军士,刀剑只可对外,不可向内!敢以刀兵,指向手无寸铁之百姓者……” 凌轩的目光,骤然转向脸色煞白的赵御,一字一句,声如雷霆! “斩——之——无——罪!”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腕猛地发力! “咔嚓!” 赵御的长刀应声而断! 紧接着,凌轩手中那把普通的制式长刀,化作一道奔雷,以一种无可匹敌的霸道之势,瞬间划破了赵御的喉咙! 噗嗤! 赵御脸上的惊骇与难以置信,被永远地定格。 他的身体晃了晃,从马背上重重地摔了下来,砸在冰冷的石板上,血,染红了他那身华丽的将军铠甲。 全场死寂! 数百名禁军,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家将军的尸体,脑海里只剩下那句回荡不绝的祖训。 【斩之无罪!】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他们心中蔓延! 他们看着那个持刀而立,宛如杀神的男人,手中的兵器都在颤抖。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刀,转身就跑。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哗啦啦——” 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数百名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禁军,此刻竟如丧家之犬,作鸟兽散,争先恐后地逃离了这条让他们肝胆俱裂的街道! 禁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了一片狼藉的街道和满地的兵器。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王爷威武!” “多谢王爷为我们做主!” 周遭的百姓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他们看着凌轩的眼神,充满了最真挚的感激与崇拜。那个之前被赵御威胁要斩杀的汉子,更是冲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凌轩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凌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他扶起,示意他回到人群中去。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十几个昂首挺胸、默默忍受着背后剧痛的士兵。 他们的眼神,此刻无比炙热。 第16章 大闹户部 他们是兵,军法如山,挨打,他们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但他们的王爷,却用最霸道、最护短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我的人,我能罚,但外人,不能辱! 这,就是他们的王!是他们愿意用生命去追随的军魂! “王爷……”王强声音哽咽,这个在战场上被刀劈斧砍都未曾流过一滴泪的铁血汉子,此刻竟虎目含泪,一时说不出话来。 凌轩的目光扫过他们背后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眉头微皱:“回驿站去,找军医上药。” 然而,他话音刚落,眼神却瞬间凝固了。 他看到,王强的妻子,那个清秀而坚强的妇人,正默默地将刚才被撞翻在地的布料捡起,拍去上面的灰尘,而后手脚麻利地在一个空着的角落,试图将几件粗布衣服和手工缝制的香囊重新摆开,竟是要继续摆摊。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略显单薄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令人心酸的影子。 凌轩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强,你背上有伤,为何不回驿站歇息?让弟妹在此抛头露面,又是为何?” 王强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只是用近乎听不见的声音,闷闷地说道:“末将……末将无能。” 他不愿说。他知道王爷在京城的处境已是举步维艰,他不想再因为钱粮这种“小事”,给王爷本就沉重的肩膀上,再添半分负担。 王强能忍,他身边一个年仅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年轻士兵却再也忍不住了! “王爷!” 小兵涨红了脸,几乎是吼了出来:“不是强哥想让嫂子出来!是咱们实在没钱了!兄弟们跟着您南征北战三年,朝廷的饷银,就没发足过!这次回京,我们去户部领饷,那帮狗官却说国库空虚,账目繁杂,让我们等着!可兄弟们家里的妻儿老小,都等着这笔钱救命啊!” 他指着王强,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强哥的娘在老家病重,就等钱买药!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让嫂子出来,想变卖些贴身衣物换点药钱啊!” 轰! 这番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凌轩的心上! 他的兵,在前方为国流血,保家卫国,他们的家人,却在后方受穷挨饿,靠变卖衣物换取救命钱! 何其荒唐!何其讽刺! 凌轩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愤怒、杀意、失望——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足以将一切都冻结的、死一般的冰冷。 他转身,面向驿站的方向,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条街道。 “金成钢!” “末将在!”驿站门口,壮硕如熊的金成钢立刻出列,声如洪钟。 “点五十亲卫,随我……去户部,讨饷!” “讨饷”二字,他说得格外清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户部衙门,庄严肃穆。门前两尊石狮子,在夕阳下显得威严无比。 凌轩带着王强和小兵,以及五十名杀气腾腾的麒麟军亲卫,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户部门前。 门口的衙役看到这阵仗,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结结巴巴地说道:“麒……麒麟王,此乃户部重地,您……” “滚开!” 金成钢一声暴喝,那衙役便被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 凌轩没有硬闯,而是带着人,静静地站在门口,他要看看,这户部,究竟能无耻到何种地步! 很快,一名穿着四品官服,身形瘦削,留着山羊胡的户部侍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叫孙庆,是户部尚书钱德光的心腹。 他看到凌轩,脸上没有半分敬意,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麒麟王大驾光临啊。不知王爷不在军中操练,跑到我们户部来,有何贵干啊?” “领饷。”凌轩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领饷?”孙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掏了掏耳朵,故作惊讶地说道,“王爷,您这话可就奇了。您麒麟军的军饷,不是一直在按时发放吗?怎么,您是觉得朝廷给的少了,想来多要点赏钱?” 此言一出,王强和小兵等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小兵忍不住上前一步,怒声道:“你胡说!我们已经三个月没领到一文钱了!你们户部一直说国库空虚,让我们等着!” 孙庆瞥了那小兵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冷笑道:“一个大头兵,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国库的事,是你懂还是我懂?我说空虚,就是空虚!再说了,你们这些当兵的,成日舞刀弄枪,花钱的地方也不多,要那么多军饷干什么?不像我们这些文官,迎来送往,笔墨纸砚,哪样不要花钱?” “你!”小兵气得浑身发抖。 孙庆却不依不饶,他看着王强,笑得更加阴阳怪气:“这位将军,我看你身强体壮,不像缺钱的样子嘛。怎么?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小的,钱不够花了?还是说,你们在边疆抢掠惯了,回到京城,手痒了?” “我杀了你!” 王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极致的侮辱,他发出一声怒吼,就要上前! “怎么?又要动手?”孙庆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嚣张,他挺着胸膛,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来!往这打!我倒要看看,你们麒麟军是不是还敢在户部衙门前行凶!我告诉你们,这里可不是大街上!打了我,就是公然冲击朝廷官署,形同谋反!到时候,别说军饷,你们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他一副吃定了凌轩不敢动手的无耻嘴脸。 凌轩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很冷,带着一丝嗜血的味道。 “你说得对。”凌轩缓缓开口,“在这里动手,确实不合规矩。” 孙庆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然而,凌轩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第17章 麒麟王万岁! “所以,我不准备动手。”凌轩的目光,越过孙庆,看向了他身后那扇朱红的大门,“我准备……直接抢!”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 “金成钢!” “在!” “给我砸开这扇门!冲进去!把弟兄们的血汗钱,一文不少的,全都给我拿回来!” “是!”金成钢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一脚踹在户部那扇厚重的朱红大门上! “轰隆!” 门栓断裂,大门轰然向内倒去!五十名亲卫如猛虎下山,瞬间冲了进去! 孙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凌轩竟然真的敢……抢官署! 这……这已经不是谋反了,这是逆天而行! 衙门内顿时鸡飞狗跳,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吏小吏,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吓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凌轩在一片混乱中,径直走进了户部尚书的官厅。 户部尚书钱德光,一个肥得流油的中年胖子,正满面红光地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怀里还搂着一个妖艳的小妾。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正要发怒,一抬头,却看到凌轩那张冰冷如霜的脸。 “麒麟……麒麟王?”钱德光手一抖,名贵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片。他慌忙推开怀中的小妾,强作镇定地站起身,“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你敢乱来?” 凌轩的目光,先是落在他那肥得流油的脸上,又扫过他那比寻常富户还要奢华的官厅,最终,定格在他腰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羊脂玉佩上。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拖出去。” “是!” 金成钢狞笑一声,上前一把抓住钱德光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体胖如猪的他拖到了院中的旗杆之下。 “按在地上!” “杖责四十!” 凌轩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凭什么!我是朝廷二品大员!凌轩,你这是目无王法!你这是谋反!”钱德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奋力挣扎。 然而,回答他的,是军棍落下时那沉闷而有力的声响,和他自己那撕心裂肺的惨叫! 在钱德光的哀嚎声中,凌轩走到户部那扇由精铁打造的银库大门前,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了上去! “轰!” 精铁大门,竟被他一脚踹得向内凹陷,门栓崩断! 门开的瞬间,金色的光芒几乎晃花了所有士兵的眼! 只见巨大的库房内,一箱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箱,里面装满了雪白的银锭和灿黄的金条!珠光宝气,堆积如山! “搬!”凌轩只说了一个字。 麒麟军士兵们红着眼,冲了进去! 他们将一箱箱沉重的钱财,当着所有吓得瑟瑟发抖的户部官吏的面,搬出了衙门,浩浩荡荡地运回了驿站。 驿站的庭院中,三千麒麟军将士集结列队。 一箱箱的银锭被打开,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刺眼而又诱人的光泽。 凌轩站在高处,目光扫过他手下这些最忠诚的战士。 “弟兄们!”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这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是你们用命,用血,用伤疤换来的!不是朝廷的赏赐,是你们应得的!现在,我把它发给你们!” “来人,按名册发放军饷!战死兄弟的抚恤金,双倍发放!” “王爷!!!” 所有士兵,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齐齐单膝跪地!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云霄!他们眼中,是泪水,是狂热,是誓死追随的忠诚! 发放的过程井然有序,士兵们排着队,从军中书记官手中接过那一份份沉甸甸的银饷,他们的手在颤抖,他们的心在燃烧! 然而,一个时辰后,书记官却面带难色地找到了凌轩。 他压低声音,急切地汇报道:“王爷,户部银库里,我们只找到了一百万两现银……按照名册,兄弟们这三年的饷银,至少还差四百万两的缺口!” 凌轩的眼神,再次冷了下来。 区区一个户部尚书,就敢吞掉他麒麟军四百万两的军饷? 这背后,又牵扯了多少人?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 夜,深了。 御书房内,一片狼藉。 名贵的瓷器、奏折、笔墨散落一地,苏清瑶一身明黄龙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此刻因极度的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废物!一群废物!”她抓起桌案上最后一个完整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朕养你们何用!竟被一个凌轩,搅得天翻地覆!赵御死了,户部被抢了!朕的脸,大景朝廷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她不是没有计谋,不是不懂隐忍。但凌轩这一连串的举动,就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让她那身为帝王的骄傲,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她如何能不怒! “陛下!陛下息怒啊!” 礼部侍郎卢家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脸上满是惊怒与惶恐,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声音凄厉:“陛下!凌轩此獠,目无王法,行径与反贼无异!他今日敢杀赵御,明日就敢杀臣,后日,他就敢提剑踏入这御书房啊!请陛下降旨,立刻调动京城所有禁军,将他……将他就地剿灭!” “剿灭?”苏清瑶听到这两个字,怒火更盛,她猛地回头,一脚踹在卢家浩的肩膀上,将他踹翻在地! “你让朕拿什么理由去剿灭他?!”她指着卢家浩的鼻子,厉声嘶吼,“说他杀了赵御?他有太祖祖训在手!说他抢了户部?他那是去‘讨’他麒麟军被克扣了三年的军饷!朕现在要是动他,天下人只会说,朕是个连祖宗家法都不顾,刻薄寡恩,逼反功臣的昏君!你是不是想让朕背上千古骂名?!” 卢家浩被踹得生疼,更被女帝的怒火吓得浑身发抖,他连忙叩首:“臣……臣不敢!臣只是……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第18章 诗会 “朕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苏清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怨毒,“硬来不行,我们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吗?他凌轩不是自诩英雄好汉吗?不是最重情义,最爱惜羽毛吗?我们就从这上面下手!总有办法,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自己,把一切都吐出来!” 苏清瑶那番话,让卢家浩眼中的不甘与怨毒愈发深沉。他知道,硬来是不行了,必须用一种更阴险的方式,才能扳回一局。 他叩首道:“陛下圣明!臣……明白了!” …… 三日后,御花园,临水亭榭。 这里早已是衣香鬓影,丝竹悦耳。京城中最顶尖的王公贵族、文人骚客齐聚一堂。 户部尚书钱德光的侄子,钱谦,正被一群文人簇拥在中央。他刚刚作出了一首咏梅的七律,获得了满堂喝彩,正志得意满地摇着扇子,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就在此时,亭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只见凌轩一身玄色便服,负手而立,身旁的苏云昭则依旧是一袭耀眼的红裙,两人缓步而来。 钱谦看到凌轩,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随即,吏部侍郎张承,也就是前几日在御书房被凌轩揭了老底的那个,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呀,麒麟王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他那副谄媚的样子,仿佛完全忘记了前几日的羞辱。 “王爷乃我大景战神,平定四海,功盖千秋,我等早就想一睹王爷风采了!” 他身旁,几个与卢家交好的大臣也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了吹捧。 “非也非也!”一个大臣摇头晃脑地说道,“战神二字,岂能概括王爷之万一?想我大景立国以来,异姓封王者,唯王爷一人!此等殊荣,定然是因王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我猜王爷的诗词才华,定然也如您的用兵之法一般,出神入化!” “说的是啊!王爷今日可一定要露两手,让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界啊!” 这番话,捧得极高,也毒得极深! 在场的文人谁不知道凌轩是行伍出身,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将凌轩架在火上烤!逼他参与这诗会,然后当众出丑,让他“战神”的威名,蒙上“不学无术”的污点。 面对这番“捧杀”,凌轩神色平静,他径直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淡淡地说道:“诸位谬赞了。凌某只是个粗人,只懂得战场杀敌,对于吟诗作对,一窍不通。今日来,只是凑个热闹,就不献丑了。” 他直接拒绝,让那几个大臣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 就在此时,一声尖酸刻薄的嗤笑,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钱谦,带着一脸的傲慢与轻蔑,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他看着凌轩,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我当是谁这么谦虚呢?原来是我们的麒麟王啊!” “怎么?王爷前日大闹户部,抢掠银库的时候,那股威风劲儿去哪了?今天到了这风雅之地,怎么就变成‘一窍不通’的粗人了?” 钱谦笑着嘲讽道。 苏云昭凤目一寒,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钱谦摊了摊手,笑得愈发嚣张,“我只是觉得奇怪,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浑身一股子血腥味的屠夫,不好好在他的军营里待着,跑到我们这些读书人的雅集上来做什么?是想学着吟两句诗,好冒充一下风雅之士吗?” “噗嗤……”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苏云昭的俏脸,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你说谁是屠夫?!”她凤目含煞,冷冷地盯着钱谦。 钱谦被她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但随即想到自己身后有卢家撑腰,胆气又壮了起来,他梗着脖子说道:“谁应声,我说的就是谁!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除了杀人还会什么?也配与我等读书人同席?” “住口!”苏云昭怒斥道,“没有你口中的‘莽夫’在边疆浴血杀敌,你现在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摇唇鼓舌?恐怕早就被北桓的铁骑踏碎了你这身软骨头,你家里那些妻妾,也早就成了敌人的玩物!” “你……你这刁蛮女子!粗鄙!无礼!”钱谦被戳到痛处,气得浑身发抖。 “我粗鄙?”苏云昭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我再粗鄙,也比你们这些只知空谈,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废物强!我大景的粮食,不是你们这群蛀虫写诗写出来的!我大景的疆土,更不是你们这群软蛋靠嘴皮子守住的!” 钱谦被骂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口不择言地发动了人身攻击:“说得好听!不过是一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整日跟在男人屁股后面,混迹于军营的女人罢了!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谈家国大义!” “你找死!”苏云昭彻底被激怒,杀气毕露,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凌轩轻轻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苏云昭深吸一口气,压下杀意,转而用一种极尽鄙夷的眼神看着钱谦,冷笑道:“不知廉耻?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叔父,户部尚书钱德光,前日被王爷打了四十军棍,像条死狗一样拖在地上,不知他那身肥肉,现在还疼不疼?” “你!”钱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叔父当众受辱,是他钱家最大的耻辱! 苏云昭却不依不饶,声音越来越大:“还有,我听说你钱家在京郊有良田千亩,豪宅数座,你每日花天酒地,一掷千金,好不风光!可这些钱,不都是你叔父克扣我麒麟军将士的军饷,贪墨国库赈灾的银子得来的吗?你们全家的富贵荣华,都建立在战死将士的白骨和饿死灾民的血肉之上!你现在,还有脸站在这里,跟我谈‘廉耻’二字?!你够资格吗?” 第19章 羞辱我的女人,会是何等下场! 苏云昭这番话,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钱谦的脸上!让他再也无法维持那副文人风骨,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而又傲慢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说得好!说得真是好啊!” 众人回头,只见卢家浩带着一众大臣,缓缓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一边轻轻鼓掌,一边走上前来。 他没有理会像死狗一样瘫软的钱谦,而是径直走到苏云昭面前,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中的轻蔑与不屑,比钱谦要浓烈百倍。 “我倒是不知道,” 卢家浩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侮辱性,“什么时候,我大景的公主,也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当众叫骂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苏氏皇族,家教不严?” “卢家浩!” 苏云昭凤目圆瞪,怒火中烧,“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骂的是窃国之贼,是无耻小人!何错之有!” “窃国之贼?无耻小人?” 卢家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公主殿下,您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却整日与一个外姓王爷厮混在一起,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您说,这要是让史官记上一笔,后人会怎么评价您?是巾帼英雄,还是……水性杨花的荡妇?” “你!”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刺进了苏云昭的心脏!她气得浑身颤抖,脸色瞬间煞白! 卢家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快意更盛,他继续用那恶毒的言语攻击道:“怎么?被我说中了?还是说,你早就与这凌轩私定终身,暗通款曲了?怪不得,他为你闯宫,为你杀人!呵呵,真是好一段感天动地的‘奸情’啊!” 卢家浩的话,恶毒、无耻,充满了最下流的暗示! “你找死!” 苏云昭的眼中,瞬间被怒火与杀意所吞噬!她不再尖叫,也不再废话,因为对于这种无耻之徒,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她猛地拔出长剑,剑身发出一阵清越的龙吟!整个人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没有丝毫犹豫,一剑直刺卢家浩的咽喉! 这一剑,快、准、狠!充满了沙场之上淬炼出的凛冽杀气!她不是在威胁,她是真的要杀人! 卢家浩吓得魂飞魄散,他怎么也没想到苏云昭竟敢真的当众下杀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瞬间崩溃,狼狈不堪地向后跌倒! 眼看那致命的剑锋就要刺穿他的喉咙! 就在此时,一只手,如铁钳一般,稳稳地抓住了苏云昭的手腕。 是凌轩。 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精准地在最后一刻,让剑尖停在了卢家浩喉前三寸之地。冰冷的剑气,已经刺得卢家浩皮肤生疼,一股骚臭味从他裤裆处传来,竟是吓得当场失禁! “王爷!”苏云昭含泪回头,声音都在颤抖,“为何拦我!此等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凌轩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然后,他松开了苏云昭的手腕,缓缓上前一步,站在了狼狈地瘫坐在地、浑身发抖的卢家浩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脚下的蝼蚁。 他缓缓抬起了脚。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一脚,狠狠地踩在了卢家浩那只刚才还摇着扇子、不可一世的手上! “咔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骨裂声响起! “啊——!!!” 卢家浩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他的五根手指,被凌轩一脚踩得尽数断裂,扭曲成了不自然的形状! 剧烈的疼痛,让他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全场死寂! 如果说苏云昭拔剑,是武者的愤怒。那么凌轩这一脚,就是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碾压式的暴力! 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羞辱他的女人,下场会是什么! 他甚至懒得再看地上的卢家浩一眼,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眸子,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文臣。 一片死寂中,那些之前还满脸讥笑的文臣,此刻个个面如土色,连大气都不敢喘! 卢家浩强忍着剧痛,挣扎着被下人扶起,他看着自己那只被踩烂的手,眼中充满了怨毒与疯狂,他嘶吼道:“凌轩!你……你竟敢当众伤我!你这是在藐视国法!” 他知道,此刻只能将事情拉到更大的层面上来! 他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拔高: “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我便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到底是能安邦定国的笔杆子厉害,还是只知匹夫之勇的刀把子更强!” 他直视着凌轩,图穷匕见! “凌轩!你敢不敢,与我以诗词一较高下!在场的各位,皆是评判!” “若众位大人认为你的诗词更胜一筹,那便证明你是真正的文武全才!前日户部之事,我等小题大做,陛下也绝不再追究!” 他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可若是……你技不如人,那便证明你终究是个武夫,不宜再插手朝政!不若,就此交出麒麟军兵权,在京城做个逍遥王爷,陛下必有重赏!” “麒麟王,您……可敢应战?” 卢家浩那充满挑衅与威胁的话语,回荡在临水亭榭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凌轩的身上。 他们眼中,充满了戏谑、期待与幸灾乐祸。在他们看来,这根本不是一场比试,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羞辱!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夫,如何能与自幼饱读诗书的礼部侍郎相提并论? 他除了认输,还能有什么选择? “王爷,不要答应他!”苏云昭急切地拉住凌轩的衣袖,低声道,“这根本就是个圈套!他们就是要羞辱你!” 第20章 诗斗 凌轩却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卢家浩那张写满了得意与算计的脸,以及周围那些等着看好戏的文臣,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 “没兴趣。”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简单,直接,充满了蔑视。仿佛卢家浩精心设下的赌局,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无聊至极的孩童游戏。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卢家浩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他设想过凌轩可能会暴怒,可能会色厉内荏地找借口,却唯独没想过,对方会用这种近乎无视的态度,直接拒绝! 这比打他一巴掌还让他难受! “没兴趣?”卢家浩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尖声叫道,“我看你是没胆子吧!凌轩!你这个只会动用蛮力的匹夫!你是不是怕了?怕在你那些手下面前,在你这个相好面前,暴露出你胸无-点墨的草包本质?!” “哈哈哈!”他身后的钱谦也跟着大笑起来,指着凌轩,极尽嘲讽之能事,“什么麒麟王?我看是‘无胆鼠辈’才对!在战场上杀几个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在这文采上,跟我们卢大人比一比啊!怎么?不敢了?怕丢人现眼了?” 凌轩的眼神依旧平静,他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拉着苏云昭转身就要离开。 这无视的态度,彻底引爆了卢家浩!他觉得自己的智谋和尊严,被一个武夫碾在了脚下! “站住!”卢家浩猛地上前一步,挡在凌轩面前,他几乎是指着凌轩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缩头乌龟!你以为你走了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比也得比!”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恶毒,声音也愈发尖厉,他开始全盘否定凌轩的一切! “一个胸无点墨的草包,怎么可能带得好兵?又怎么可能立下不世之功?我告诉你们,这其中必有猫腻!我看,外界传闻说你麒麟军在边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看那全都是真的!”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这已经不是嘲讽,而是最恶毒的构陷!是否定麒麟军所有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功绩! 卢家浩却说得更加起劲,他指着凌轩,仿佛自己才是正义的化身:“因为这就是你们武人的本性!一群兵痞!一群只知道烧杀抢掠的畜生!你们的军功,都是靠屠戮百姓换来的吧?你们所谓的战神,不过是一个杀人最多的屠夫罢了!” “你闭嘴!!” 苏云昭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麒麟军的军功,是多么来之不易!是多少将士用生命和鲜血堆砌起来的! 她无法容忍任何人,如此玷污这份荣耀! “我闭嘴?”卢家浩笑得更加猖狂,“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我还没说完呢!你,苏云昭!身为公主,却自甘堕落,与这等屠夫、兵痞为伍!你简直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你还有何颜面,站在这里?!” “看来你还是没挨够打啊!!!” 苏云昭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滔天怒火,她发出一声悲愤的嘶吼,猛地甩开凌轩的手,长剑出鞘,剑身发出一阵凄厉的嗡鸣,带着无尽的杀意,直刺卢家浩的心口! 卢家浩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他身后的文臣们更是惊叫着四散奔逃! “哈哈哈!看看!你们都看看!” 卢家浩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疯狂地大叫,“说不过!他们说不过就要动手杀人了!这就是武夫!这就是兵痞!除了暴力,他们什么都不会!他们只会用刀剑来堵住别人的嘴!” 苏云昭的剑招凌厉无比,招招致命! 但卢家浩身边,也早有高手护卫,瞬间便有两人上前,勉强架住了苏云昭的攻势。 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 “云昭,住手。” 一个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怒意的声音响起。 凌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场中。 他轻轻按住了苏云昭的肩膀,苏云昭含泪回头,看着凌轩,声音都在颤抖:“王爷!他……他竟敢如此污蔑麒麟军!污蔑我们……” 凌轩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那双一直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冰冷的、令人心悸的火焰。 他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羞辱,但他无法容忍,他们将这盆最肮脏的污水,泼到他那些用生命捍卫国家的兄弟们身上! 他看着惊魂未定,却依旧满脸狞笑的卢家浩。 他笑了。 那笑容,很冷,带着一丝嗜血的味道。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我跟你比。”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他……他居然答应了?” “疯了吧?他难道真以为自己能作出诗来?” “哈哈哈,有好戏看了!我倒要看看,这位麒麟王能憋出个什么屁来!” 卢家浩更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狂喜,他生怕凌轩反悔,立刻高声道:“好!麒麟王果然有胆魄!那便由我先来,抛砖引玉了!” 他清了清嗓子,摇着扇子,在亭中踱步,装出一副文思泉涌的模样。片刻之后,他高声吟诵道: “玄甲照白日,寒光映铁衣。三军齐呐喊,雄师踏胡蹄。凯歌奏边塞,功名震京畿。何须恋旧阵,当解甲回归。” 这首诗,平仄韵律尚可,内容却是恶毒无比!明着是写大军凯旋,实则句句都在暗示凌轩应当“解甲回归”,交出兵权! 然而,在场的文臣们,却像是听到了千古绝句一般,纷纷拍案叫绝! “好诗!好诗啊!”吏部侍郎张承第一个跳出来,满脸激动地吹捧道,“卢大人此诗,意境开阔,气势磅礴!‘何须恋旧阵,当解甲回归’,此句更是点睛之笔!既有劝诫之意,又饱含对麒麟王荣归故里的期盼!高!实在是高啊!” “没错!卢大人的诗,充满了儒将之风!这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珠玉在前,恐怕今日无人能出其右了!” 第21章 怒发冲冠凭栏处 一声声无耻的吹捧,此起彼伏。 他们甚至不给凌轩开口的机会,就直接将卢家浩捧上了天,试图用舆论直接宣判凌轩的死刑。 卢家浩享受着众人的吹捧,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他轻蔑地看着凌轩,笑道:“麒麟王,该你了。若是作不出来,现在认输,倒也不算太丢人。” 凌轩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也没有看那些丑态百出的文臣。 他只是缓缓走到亭边,目光望向天边那轮即将落下的残阳,那染红了半边天的壮丽晚霞,仿佛让他又回到了那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沙场。 一股冲天的豪情与悲壮,从他身上轰然升起! 他没有吟,而是用一种低沉而又铿锵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诵了出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仅仅是开头这几句,便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那股金戈铁马、壮志未酬的悲愤与豪情,扑面而来,让亭中那靡靡的丝竹之声,都显得如此可笑!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凌轩的声音,却愈发激昂!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可灭!” 这个时空也有靖康耻,年号也是靖康,如此,这一句完全没有问题。 凌轩继续说道。 “驾长车,踏破敌国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轰——!” 当凌轩最后一个“阙”字落下,整个临水亭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首词中那股气吞山河、杀气冲天的霸气,给彻底震慑住了!这哪里是诗词?这分明是战鼓!是号角!是三十万麒麟军的怒吼! 那所谓的“玄甲照白日”,与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相比,简直就是三岁小儿的无病呻吟! 卢家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脸上的得意与傲慢,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砸得粉碎!他引以为傲的诗句,在这首词面前,被碾压得体无完肤,连提鞋都不配!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怎么可能……一个武夫,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的千古绝唱?! 但,他毕竟是卢家浩。 短暂的失态后,他迅速地压下了内心的震惊与嫉妒,脸上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忧国忧民的神情! 他对着凌轩,重重地拱了拱手,声音沉痛地说道:“王爷好文采!好一首《满江红》!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也……忧心忡忡啊!”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听卢家浩用一种大义凛然的语调,高声说道:“王爷之词,豪气干云,杀气冲天,确乃佳作!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忧虑:“如今我大景,四海升平,万国来朝!正该是与民休息,发展文治之时!而王爷此词,却依旧是‘驾长车,踏破敌国山缺’,依旧是‘壮志饥餐胡虏肉’!敢问王爷,您这心中,究竟是装着我大景的黎民苍生,还是只装着您那未尽的战功与杀戮?!” 好一招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他竟是将一首保家卫国的壮词,曲解成了穷兵黩武的宣言! 吏部侍郎张承立刻会意,也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连连点头道:“卢大人所言极是啊!王爷此词,戾气太重,杀心太盛!与我朝如今倡导的‘仁政’、‘德治’背道而驰!此风,不可长啊!” “对!王爷功高盖世,我等敬佩!但也正因如此,您的一言一行,都足以影响天下!您若是一心向战,岂不是要让我大景,重燃战火,让百姓再受流离之苦?” 这群无耻之徒,竟是将一首忠勇之词,硬生生歪曲成了祸国殃民的根源! “你们!”苏云昭气得浑身发抖,“简直是一派胡言!强词夺理!” 卢家浩却不理会她,只是痛心疾首地看着凌轩,继续他的表演:“王爷,我等文臣,日夜操劳,所求为何?不过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罢了!今日之比,并非意气之争,而是治国理念之辨!” “所以,这一局,不能算您胜!为了我大景的未来,为了天下的苍生,我们必须再比一局!” 他振振有词,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忠臣,“就请王爷,再作一首能体现我大景盛世安康,文德广布的诗词,以安天下臣民之心!也好让天下人看看,您这位麒麟王,心中是否还有‘和平’二字!” 他用“天下苍生”、“国家未来”这种大帽子,死死地扣在凌轩头上,逼迫他不得不进入自己设下的第二个圈套! 这番无耻又冠冕堂皇的言论,让苏云昭气结,却又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而凌轩看着他这副虚伪至极的嘴脸,终于,冷笑出声。 “没兴趣。”凌轩吐出三个字,转身便要拉着苏云昭离开。对他来说,教训已经给过,再和这种跳梁小丑纠缠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清冷而又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正亭传来。 “麒麟王,且慢。” 众人回头,只见女帝苏清瑶,不知何时已经驾临此地,她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 所有大臣立刻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苏清瑶没有让他们平身,而是径直走到场中,目光落在卢家浩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安抚,随即转向凌轩,语气平淡地说道:“麒麟王,今日诗会,本是雅事,何必急着走?” “比试已毕,胜负已分,还有何事?”凌轩不卑不亢地说道。 “胜负已分?”苏清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朕倒不这么认为。” 第22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 她环视四周,朗声道:“方才之比,卢爱卿之诗,中正平和,有劝诫之意,合乎儒家之道。而麒麟王之词,虽有豪气,却杀伐过重,戾气冲天,有失祥和。就如卢爱卿所言,若论意境高下,实乃伯仲之间,难分胜负。”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苏云昭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皇姐!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王爷的词乃是千古绝唱,卢家浩那首打油诗,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 苏清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放肆!朕在与麒麟王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她再次看向凌轩,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方才一局,既然难分高下,那便再比一局,以定最终的胜负。也好了结你与户部之间的恩怨。此事,就这么定了。” 然后,她对着身边的太监低语了几句,太监立刻高声道:“陛下有旨!麒麟王与卢大人皆是国之栋梁,意气之争,何必如此?便由朕来出题,以‘长江’为题!” 她根本不给凌轩拒绝的机会,直接用皇权,强行定下了这无耻至极的第二局! 而由太监宣布出来之后。 这件事情就更加板上钉钉! 卢家浩闻言,精神大振,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终于酝酿出了一首自以为得意之作,高声吟道: “天际悬孤帆,奔流向东海。 金鳞跃龙门,风云随我来。 帝都繁华景,更胜蓬莱阁。 我辈当奋发,功业震万载。” 这首诗,辞藻堆砌,看似华丽,实则空洞无物,充满了对权势的渴望和自我的吹嘘,格局小到了极致。 基本有一些能力都能听得出来。 这一首诗完全就是一首烂诗。 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境可言。 然而,他话音刚落,吏部侍郎张承便第一个跳了出来,仿佛听到了旷世奇作一般,激动得满脸通红! “妙!妙啊!‘金鳞跃龙门,风云随我来’!此句何等大气磅礴,何等意气风发!卢大人以长江之景,喻自身之志,这才是真正的大家手笔啊!” “没错!”钱谦也立刻附和,大声吹捧,“‘帝都繁华景,更胜蓬莱阁’!此句更是道出了我大景之盛世气象!听得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这才是真正振奋人心的好诗!” 凌轩看着这群人的丑恶嘴脸,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盖过了世间万物。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首《临江仙》,道尽了历史的沧桑,英雄的无奈,和那份超脱于世俗之外的豁达与淡然。 如果说,之前的《满江红》是出鞘的利剑,杀气冲天。 那么这一首《临江仙》,便是归鞘的神兵,厚重无锋,却能压塌万古!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苏清瑶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撼! 然而,仅仅是片刻的失神后,吏部侍郎张承,却又一次跳了出来! 吏部侍郎张承,此时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指着卢家浩那首烂诗,用尽全身力气吹捧道:“高下立判!高下立判啊!卢大人的诗,积极进取,充满了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反观麒麟王之词,写什么渔樵,说什么笑谈,暮气沉沉,消极避世,格局太小!简直是靡靡之音!有损我大景锐意进取之风!” “对!张大人说得对!”钱谦也立刻附和,“麒麟王这词,太消极了!听得人昏昏欲睡!哪里比得上卢大人的诗来得振奋人心!” 这群无耻的文人,竟又一次开始了他们颠倒黑白的表演!他们仿佛在比谁更不要脸,谁更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你们……你们无耻!!”苏云昭气得眼眶通红,她指着这群人,声音都在颤抖,“如此千-古绝唱,竟被你们说得一文不值!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你们也配称之为读书人?!” 张承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羞愧,反而冷笑一声,用一种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道:“公主殿下,此言差矣。您久在军旅,不懂诗词的精妙,我们不怪您。但这诗词的意境,讲究的是一个‘风骨’!卢大人的诗,有庙堂之高,有龙吟之志,这才是‘风骨’!至于麒麟王那首词,不过是些山野村夫的无病呻吟罢了,哪里谈得上风骨二字?” “就是!”钱谦也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愈发嚣张,“公主殿下,您和麒麟王一样,都是武人,不懂我们文人的雅趣。我劝您还是别说话了,免得让人笑话您和麒麟王一样,都是胸无点墨之辈!”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苏云昭气得浑身发抖,她据理力争,试图唤醒他们最后一丝良知,“《满江红》的豪情壮志你们听不出来吗?《临江仙》的千古沧桑你们感受不到吗?你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 “哈哈哈!”卢家浩此刻也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看到这么多人为自己撑腰,胆气又壮了起来,他看着苏云昭那副急切而又无助的样子,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公主殿下,别激动嘛。”他摇着扇子,脸上满是戏谑,“我们不是说麒麟王的词不好,只是说,它不配和我的诗相提并论罢了。您不懂,很正常,毕竟,您和麒麟王一样,都习惯了用刀剑说话,而不是用脑子。”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恶毒,充满了人身攻击的意味。 “我看,您还是别在这儿争辩了,免得丢人现眼。不如回去,好好伺候您的‘王爷’,说不定他一高兴,还能再为您杀几个人,闯几次宫呢!这可比您在这里跟我们讲道理,要有用得多啊!” “你……!” 这番话,恶毒、无耻,充满了最下流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