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诊女孩》 第191章 回旺乡 诊所里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够拧出水来,林夏握着发烫的听筒,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周团长凑了过来,脸色同样的阴沉:“到底是谁这么嚣张?” 她的话音未落,林夏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老家号码。 “喂?” 林夏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堂妹带着哭腔的声音:“姐!你快回来!奶奶突然晕倒了,现在还在镇医院抢救!”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瞬间击碎了林夏所有的思绪。 她的耳边嗡嗡的作响,眼前一片模糊,差一点握不住手机。 周团长见林夏的脸色煞白,连忙扶住了她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林夏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慌乱说道:“我奶奶出事了,我得立刻回旺乡。” 说着,她转身抓起一旁的外套,开始在抽屉里翻找重要的文件。 “你先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周团长拍了拍林夏的肩膀安慰道:“这边的合作事宜我先盯着,等你回来再说。” 林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迅速的将一些常用的医疗器械和药品塞进了包里,又给华星影视的苏晴发了条消息,简单说明了自己需要离开的情况。 夜色深沉,林夏站在诊所的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心里五味杂陈。 一边是与华星影视的合作刚刚有了眉目,一边是奶奶生死未卜,她咬了咬牙,走到停车位前面,驾车直奔旺乡。 在回旺乡的路上,林夏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思绪万千。 奶奶从小将她带大,两人感情深厚。这些年她在城里开诊所,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没想到再次接到家里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噩耗。 林夏强迫自己暂时忘掉这一切,保持头脑清醒,安心的驾车。 她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希望奶奶能平安无事,同时也在回忆奶奶最近一次通话时的状态,试图从记忆中找出一些异常的蛛丝马迹。 小车在夜色中疾驰,林夏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时候和奶奶在旺乡生活的场景。 那时奶奶的身体还很硬朗,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为她准备热腾腾的早饭,送她去村里的小学。 后来她考上市里的高中,奶奶更是省吃俭用,把攒下的钱都寄给她当生活费。 可如今,自己却因为忙碌的工作,忽略了对奶奶的关心。想到这里,林夏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林夏终于在凌晨1点多的时候抵达了旺乡。 小镇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泥土气息。她顾不上休息,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往镇医院的住院部赶去。 推开病房的门,林夏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奶奶,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如纸。 堂妹坐在床边,眼睛哭得红肿,见林夏来了,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说道:“姐,医生说奶奶的情况不太好,一直在等你。” 林夏强忍着泪水,走到了病床前,握住奶奶布满皱纹的手,轻声的说道:“奶奶,我回来了。” 她仔细的观察着奶奶的症状,又向主治医生询问了详细的病情。 原来奶奶是因为长期的高血压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加上最近过度劳累,导致突发脑溢血。 林夏的心中愧疚不已,怪自己没有及时的关注奶奶的身体状况。 她凭借着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医生一起制定了新的治疗方案。 接下来的几天,林夏寸步不离地守在奶奶的身边。 白天,她亲自给奶奶喂药、按摩,帮助奶奶进行康复训练; 晚上,她就趴在病床边打一个盹,一有动静就立刻惊醒。在照顾奶奶的过程中,她和家人也有了更多的交流。 堂妹告诉她,奶奶最近一直在念叨她,说好久没有见她回家了,心里想得慌。 奶奶还经常和村里的老姐妹们炫耀,说自己的孙女在城里当了大医生,治好了好多人的病。 听到这些,林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一颗颗砸在奶奶的被子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追求事业的道路上,忽略了家人的感受。 在林夏的悉心照料下,奶奶的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意识也慢慢的恢复了。 看着奶奶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林夏又惊又喜,紧紧的握住奶奶的手说道:“奶奶,我在呢,您别怕。” 奶奶颤抖着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林夏的脸说道:“傻丫头,哭啥,奶奶这不是没事了吗?”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治疗,奶奶终于可以出院了。 林夏陪着奶奶回到了家中,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又将自己从城里带来的血压计、血糖仪等医疗器械安置好。 她每天定时的给奶奶测量血压、血糖,调整饮食,还教奶奶一些简单的康复锻炼方法。 这天傍晚,林夏正在厨房给奶奶熬药,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周团长打来的:“小林,华星影视那边又来电话了,他们希望尽快的确定合作细节。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林夏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面晒太阳的奶奶,犹豫了一下说:“周团长,我这边暂时还走不开,您先帮我应付一下,等我奶奶身体彻底恢复了,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林夏的心里有一些不安。她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会影响和华星影视的合作。 可是奶奶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实在放心不下。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林夏赶紧的跑了出去,只见奶奶正和隔壁的王婶争执着什么。 原来,王婶听说林夏是医生,想让她帮忙看看自己儿子的病。 可是奶奶觉得林夏这段时间照顾自己太辛苦了,不想让她再操心别人家的事情。 林夏走上前去,笑着拉住王婶的手说道:“王婶,您别和我奶奶计较,什么事您说,我能帮忙肯定帮。” 王婶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林啊,我儿子最近老是说胸口闷,在镇上医院检查也没查出啥毛病,你说这可咋办啊?” 林夏皱起了眉头,沉思了片刻后说道:“王婶,您让他明天来我家,我给他仔细的检查检查。” 送走王婶以后,林夏坐在奶奶的身边,轻声的说道:“奶奶,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责任。您不用担心我累着,能帮到大家,我心里高兴。” 奶奶心疼地看着她说道:“傻孩子,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第二天,王婶带着儿子来了。林夏经过详细的问诊和检查,初步判断他可能是心脏神经官能症,需要进一步做动态心电图检查。 她给王婶的儿子开了一些调理的中药,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不少村民都来找林夏看病。 林夏干脆在家里设了一个临时诊所,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累,但是看到村民们康复后脸上的笑容,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就在林夏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这份平静。 这天晚上,林夏正在给奶奶洗脚,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林医生,别以为躲在乡下就能逃避,有一些事,你最好别插手。” 林夏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了,奶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谁发来的消息?” 林夏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说道:“没事,奶奶,是一个骚扰短信。” 可是她的心里清楚,这绝不是普通的骚扰。难道这件事情和之前诊所收到的整改通知书,还有那个神秘电话有关?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会不会还是鬼医门干的事情? 鬼医门自从涂亮死了以后,这段时间除了金丝眼镜老者马奇圣之前骚扰了一下以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恐吓自己了,难道这次还是鬼医门? 夜色渐深,旺乡陷入了一片寂静。林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又该如何应对? 而远在城里的周团长和华星影视那边,合作又会走向何方?这些问题就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头,久久的无法散去 。 第192章 设局 旺乡的夜静得可怕,林夏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神秘的短信,思绪如乱麻一般缠绕。 她强迫自己暂时放下这些不安,因为奶奶的病情刚刚的稳定,她必须全身心的投入照顾。 然而,那条短信却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时不时的冒出来提醒她,城里还有一个棘手的合作项目在等着她。 又过了半个月,奶奶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能够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散步了,和邻居们唠家常了。 林夏看着奶奶的笑脸,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但是她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华星影视那边的合作事宜已经搁置太久了,必须尽快的回去处理。 临行前的一晚,林夏坐在奶奶的床边,握着奶奶的手说道:“奶奶,我明天就得回城里了,您一定要按时吃药,好好的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立马给我打电话。” 奶奶慈祥地看着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去吧,傻丫头,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你在城里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着。” 第二天一早,林夏告别了奶奶和乡亲们,踏上了回城的路。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与华星影视合作的种种细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之前沟通的时候,对方虽然表现得很积极,但是在一些关键的条款上总是含糊其辞,现在想来,那些不寻常的细节就像暗藏的陷阱,等着她往里面跳。 回到城里,林夏第一时间赶到了诊所。周团长看到她回来,既高兴又着急:“小林,你可算回来了!华星影视那边催得紧,他们拟定了新的合作方案,你赶紧看看。” 说着,周团长把一叠文件递给了林夏。 林夏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的研读着合作方案。表面上看,这是一份对双方都有利的合作协议,华星影视承诺投入大量资源宣传歌舞团,还会安排多个重要演出机会。 但是林夏发现,协议中有不少条款对歌舞团的约束极不合理。 比如,歌舞团必须无条件配合华星影视的一切宣传活动,而对于宣传效果和收益分配,却没有明确的保障条款。 更让她警惕的是,协议中提到歌舞团未来两年内不得与其他影视公司有任何的合作,这几乎是要将歌舞团绑死在华星影视这条船上了。 “周团长,这份协议有问题。” 林夏抬起头,神色凝重的说道:“表面上是合作,实际上是想把我们牢牢的控制住。您看这些条款,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周团长凑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眉头也皱了起来:“我就说他们这么积极有点不对劲,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那现在怎么办?” 林夏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贸然的签协议。我觉得他们背后肯定有别的目的,我们得先摸清情况,再想办法应对。我打算设个局,引他们露出真面目。” 周团长有些担心:“这能行吗?万一被他们发现,合作可就彻底黄了。” “现在不弄清楚,以后合作了,我们只会更被动。” 林夏的眼神坚定:“您放心,我有分寸。我们先从收集证据开始,我想找几个和华星影视合作过的团队,了解一下他们的真实情况。” 接下来的几天,林夏开始秘密调查。她通过各种关系,联系上了几个曾经与华星影视合作过的小歌舞团和艺人。 这些人起初都不愿多谈,显然是对华星影视心有余悸。但在林夏的耐心的劝说下,有人终于松了口,向她透露了一些内幕。 原来,华星影视惯用这种手段,用看似优厚的条件吸引合作方,一旦签了协议,就会通过各种手段压榨合作方的价值,等到合作方发现不对劲,已经为时过晚。 林夏把收集到的信息整理好以后,和周团长以及歌舞团的核心成员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大家都看到了,这不是单纯的合作,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林夏将资料分发给众人说道:“我们必须反击,保护歌舞团的利益。接下来,我想这样布局……” 林夏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她准备故意放出一些虚假的信息,让华星影视以为歌舞团急于合作,放松警惕。 同时,安排内线在华星影视内部收集更多的证据。她还联系了一位可靠的律师,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法律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后,林夏让周团长给华星影视打电话,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表示愿意接受大部分条款,只对少数细节提出轻微的异议。 华星影视那边果然上钩了,态度变得更加热情,约林夏尽快面谈,敲定合作细节。 面谈当天,林夏带着周团长和律师来到了华星影视。 会议室里面,三位美女代表笑容满面地迎接他们,但是林夏从她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得意。 谈判开始,对方不断的催促林夏尽快签约,还承诺会给歌舞团更多的好处。 林夏按计划装出了犹豫又心动的样子,时不时的看向律师,似乎在征求意见。 就在对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林夏突然话锋一转:“几位,我想我们有必要坦诚相待。” 说着,她拿出了收集到的证据,一一摆在桌子上面说道:“这些都是与贵公司合作过的团队的真实遭遇,我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解释?” 会议室的气氛一瞬间凝固了,三位美女代表脸色骤变。短暂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个人强装镇定地说道:“林医生,这些都是竞争对手的恶意抹黑,您可别轻信。” “是吗?” 林夏冷笑了一声说道:“那这些合同条款又怎么说?看似公平,实则处处是陷阱。我劝你们还是放弃这些手段,好好谈合作,否则,我们只能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华星影视见阴谋败露,只好松口,同意重新拟定公平的合作协议。 最终,双方达成了真正互利共赢的合作,周团长和歌舞团的成员们对林夏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危机虽然暂时的解除了,林夏却没有放松警惕。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还有更深的隐情,尤其是想到之前收到的神秘短信,她总觉得和这次的合作危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她准备深入调查的时候,诊所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站在诊所对面的街角,正对着诊所方向拍照。 林夏盯着照片,背后一阵发凉。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监视诊所?和鬼医门有关吗? 还是与华星影视的阴谋有关?新的谜团又笼罩在林夏的心头,而她知道,一场新的较量或许即将开始…… 第193章 女搅屎棍 林夏将匿名照片平铺在办公桌上,指尖划过照片里那个模糊的身影。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照片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 诊所对面的街角,这个位置刚好能看清进出的每一个人,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林医生,歌舞团的排练马上就开始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护士小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夏将照片锁进了抽屉深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吧,正好去看看新排的曲目。” 林夏刚走到排练厅的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一阵尖利的争吵声。 林夏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女人正叉着腰,指着舞蹈演员小苏的鼻子骂骂咧咧的:“你这动作跟抽风似的,也配站C位?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毁了整个节目!” 小苏的眼圈通红,攥着舞裙的手指泛白:“我没有……是你突然撞过来打乱了我的节奏。” “嘿,你还敢顶嘴?” 女人猛地推了小苏一把说道:“我可是周团长特意请来指导的,轮得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教训?” 周团长满头大汗地站在中间调解:“王姐,有话好好说,小苏年纪小,您多担待……” “担待?我看她就是欠管教!” 被称作王姐的女人甩开周团长的手,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噔噔的声响。 “今天这舞要是排不好,我看你们这歌舞团也别想上华星的节目了!” 林夏快步上前扶住险些摔倒的小苏,目光落在了王姐的身上:“这位是?” 周团长连忙介绍:“这是王兰,以前在省歌舞团待过,我特意请来帮咱们打磨新节目的。王姐,这是林夏,咱们歌舞团的主心骨。” 王兰斜睨着林夏,嘴角撇出一抹轻蔑:“哦,你就是那个搅黄了华星合作的医生?我可听说了,要不是你瞎折腾,人家早就把资源砸过来了。” “合作讲究互利共赢,不是单方面的压榨。” 林夏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姐既然是来指导的,不如拿出真本事来,耍威风可练不好舞蹈。” 王兰被噎得脸色发青,指着林夏的手半天说不出话:“你……你一个外行人懂什么!” “至少我懂尊重二字。” 林夏转向周团长说道:“排练继续吧,别耽误了进度。” 小苏咬着嘴唇低声说道:“林医生,她刚才把我的舞鞋踩脏了,还说……还说要是我不听话,就让华星把我换掉。” 林夏看向王兰脚下那双沾着泥渍的红底鞋,果然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凌乱的脚印。 她弯腰捡起被踩变形的舞鞋,鞋面上清晰的鞋印像一块污渍,刺眼得很。 “舞鞋是演员的武器,” 林夏将舞鞋递给小苏说道:“谁也没资格糟践。” 王兰突然拍着大腿哭起来:“我好心来帮忙,倒成恶人了!周团长,这活儿我没法干了!” 周团长急得直搓手:“王姐您别生气,小林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她就是故意针对我!” 王兰猛地站起来,将桌子上的乐谱扫到地上:“这破地方谁爱待谁待,我不伺候了!” 眼看她转身就要走,林夏突然开口说道:“王姐刚才说,是华星影视推荐您来的?” 王兰的脚步顿了顿,梗着脖子道:“那又怎样?人家看重我的资历!” “有意思,” 林夏拿起一张被踩脏的乐谱说道:“华星昨天才和我们敲定了新方案,您今天一早就来了,消息倒是灵通。” 王兰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笑道:“我在圈子里人脉广,这点消息算什么。” “是吗?” 林夏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可我刚才给华星的张经理打了电话,他说从来没有推荐过任何人。” 王兰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排练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周团长这才后知后觉:“王姐,你……你不是省歌舞团的吗?” “我……” 王兰眼珠乱转,突然又换上了嚣张的神情说道:“就算不是华星推荐的又怎样?周团长亲自请我来的,你们还能赶我走?” 林夏看向周团长,只见他满脸愧疚:“前几天在茶馆认识的,她说有办法帮咱们联系演出,我一时糊涂……” “糊涂?” 王兰冷笑:“我可是带了真金白银的资源来的!只要你们听我的,下个月就能上省台的晚会!” “什么晚会需要您踩着演员的舞鞋谈条件?” 林夏拿起手机,点开录音功能说道:“不如咱们现在就给省台的李主任打一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王兰的脸色彻底的垮了,伸手就要去抢手机:“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林夏侧身避开,声音陡然提高:“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王兰的心上,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突然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有人说只要能搅黄你们的排练,就给我五万块钱……”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夏示意大家继续排练,然后对周团长说:“带她去办公室谈谈。” 办公室里,王兰抽抽噎噎地供述着经过。她根本不是省歌舞团的,只是以前在剧团做过杂役,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开除了。 三天前,一个陌生男人找到了她,给了她两万块定金,让她来歌舞团找茬,最好能让团队散伙。 “他说只要能让你们错过华星的录制备选,剩下的三万马上打给我。” 王兰抹着眼泪说道:“我儿子重病住院,急需用钱,一时鬼迷心窍……” 林夏盯着她的眼睛:“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四十多岁,戴黑框眼镜,左手虎口有一块疤。” 王兰仔细的回忆着说道:“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中药味?林夏的心头一紧,鬼医门的人大多常年接触药材,身上难免会有药味。 她追问:“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没说,只让我尽量搞破坏,最好能让你们和华星闹掰。” 王兰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他提到过‘那个丫头片子太碍事了’,不知道是不是说您。” 林夏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脑海里快速的梳理着线索。 匿名照片、神秘男人、故意捣乱的王兰,这一切显然不是巧合。 对方先是想用合作合同控制歌舞团,失败后又转而从内部破坏,到底是谁在背后步步紧逼? “那笔钱是怎么给你的?” “现金,用牛皮纸袋装着的。” 王兰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们别报警,我儿子还在医院等着我……” 周团长于心不忍:“小林,要不就算了吧,让她把钱还回来就行。” 林夏沉默了片刻,起身打开抽屉:“这是你的两万块定金,拿着钱赶紧走。告诉你背后的人,别再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王兰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脱身了,接过钱的时候手都在抖:“谢谢……谢谢您……” “等等,” 林夏叫住她:“那个男人有没有说过,下一步要做什么?” 王兰迟疑着摇头说道:“他只说让我先试试水,要是不成,自然有人接手。” 看着王兰仓皇离去的背影,周团长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引狼入室了。” “不怪您,” 林夏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说道:“对方是有备而来,就算没有王兰,也会有其他人来捣乱。” 夕阳的余晖将排练厅染成了暖金色,演员们正在认真的排练新曲目,舞步轻盈如蝶。 林夏的目光掠过每一个人的笑脸,心里却沉甸甸的。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突然,手机在口袋里面震动了起来。林夏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好戏才刚刚开场,你以为赶走一个跳梁小丑就结束了?” 指尖冰凉,林夏盯着那条短信,仿佛能看到屏幕背后那双阴鸷的眼睛。 她回复道:“有本事就出来光明正大地较量,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只有一张图片。照片是在排练厅门口拍的,镜头正对着林夏刚才站的位置,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就在王兰离开后不久。 林夏猛地抬头看向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根本看不出谁在暗中窥视。 她握紧手机,指节泛白,看来对方一直就在附近,像盯着猎物的狼,随时准备扑上来。 “林医生,您怎么了?” 小苏端着水杯过来,看到她的脸色苍白,担忧地问。 林夏收起手机,勉强的笑了笑:“没事,想起还有点事没处理。你们继续排练,我去一趟华星。”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排练厅里跃动的身影。 阳光穿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那些影子交错着、舞动着,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林夏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进楼道。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昏黄的光线里,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转角一闪而过。 “谁?”她厉声喝问,快步追了上去。 转角处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扇安全门虚掩着,风从门缝里面灌进来,带着一股熟悉的中药味。 林夏拉开门,外面是狭窄的后巷,垃圾桶旁散落着几个药渣袋,显然刚被人丢弃不久。 巷口传来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林夏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拐过街角,消失在了车流中。 骑车人的身后似乎挂着一个黑色的包,包角露出了半截白色的信封,像极了送匿名信的那种款式。 她站在路边,望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 对方不仅在监视她,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附近,这已经不是警告了,而是赤裸裸的挑衅。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这次是一条彩信。点开后,屏幕上赫然出现奶奶在旺乡院子里晒被子的照片,照片里的老人笑得满脸皱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镜头瞄准。 林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对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奶奶身上。 她立刻拨通了奶奶的电话,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乡音:“夏丫头,咋这时候打电话?奶奶正准备给你寄点新摘的花椒呢。” “奶奶,您最近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在村里转悠?”林夏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没有啊,村里就那几个人,谁不认识谁。” 奶奶笑着说道:“前儿个你张婶还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呢,是镇上中学的老师……” 听着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林夏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却又被更深的恐惧攫住。 对方能拍到奶奶的照片,说明已经去过旺乡,甚至可能就在附近潜伏着。 “奶奶,您别到处跑,尤其是晚上,锁好院门。”她强压着焦虑叮嘱道。 “知道啦,你这孩子就是操心的命。” 奶奶嗔怪道:“对了,昨天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补品,说是你寄的,可你没跟我说啊。” 林夏的心里咯噔一下:“我没寄过包裹,您别乱吃里面的东西!” “哎呀,我还以为是你孝顺呢。” 奶奶的声音透着疑惑,“那我扔了去?” “别扔,找个安全的地方收起来,我明天回去处理。” 林夏握紧了拳头,指缝里渗出汗来,“奶奶,我明天就回去看您。” 挂了电话,她立刻给镇上的派出所打了电话,请他们帮忙留意旺乡的陌生面孔。 放下手机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夕阳沉入地平线,华灯初上的城市渐渐亮起。林夏站在街头,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觉得这座熟悉的城市变得陌生而危险。 那些闪烁的霓虹灯下,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而她和她在乎的人,都成了对方的目标。 明天回旺乡,一定要查清楚那个包裹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虎口带疤的男人,那个骑摩托车的神秘人,以及抽屉里那张匿名照片,这一切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阴谋? 林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停车场。不管对方是谁,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她都不会退缩。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街角的阴影里面,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收起了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他缓缓的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她要回旺乡了,按原计划进行。” 第194章 凤琴成了间谍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的压在城市上空的时候,林夏才把车停进了诊所的后院。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忽明忽灭的光线里,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像下午在巷口瞥见的那道摩托车的影子,黏得甩不掉。 推开诊所的大门,消毒水混着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没有听到往常这个点该有的煎药声。 她脱外套的手顿了顿,值班室的灯亮着,隐约传来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还没走?” 林夏换鞋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 凤琴猛地从桌子前面站了起来,手里的账本差一点滑落在地上。 “林医生?您怎么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点发紧,眼角飞快地瞟了一眼桌角的座机:“我在核对这个月的药材进出账,有点地方对不上。” 林夏的目光落在了她泛红的耳尖上。 由于陈野和任侠去乡下帮小顺子了,张扬一个人忙不过来。 凤琴是三个月前招进来的助理,手脚麻利人也活络,尤其对药材的特性记得清楚,平时大家都爱叫她“活药典”。 可是这两周,她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上周三无故旷工半天,说是母亲急病。 后来林夏无意间听药房的老张说,那天看到她在市中心医院门口,和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说话; 还有昨天下午,她去库房盘点时,手机响了不接,反倒跑到走廊的尽头接了足足十分钟,回来时脸色发白,说是老家来的骚扰电话。 “对不上的地方标出来了吗?” 林夏走过去,视线掠过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注意到最底下那页被撕过的痕迹,毛边还很新。 凤琴的手指下意识地按住账本的边缘:“嗯……可能是我算错了,再核对一遍应该就好了。” 她拿起笔想翻页,手腕却被林夏轻轻的按住了。 “这里,” 林夏的指尖点在一行模糊的字迹上:“党参的出库量,为什么用铅笔改了三次?” 账本上的数字被反复的涂改,最后写着“二十斤”,但是透过薄纸能看到底下隐约有“五十斤”的印记。 诊所每月的药材消耗都有固定的额度,党参作为常用药,这个月才过半,绝不可能用掉五十斤。 凤琴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了下去:“可能是我记错了……库房的记录有时候会混。” “是吗?” 林夏抬眼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她躲闪的目光:“我记得上周让你整理库房的入库单,你说找不到上个月的底联了?” “……嗯,可能是不小心弄丢了。” 凤琴低下头,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林医生,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再重新核对。” 她几乎是逃着离开的,走到门口时还撞到了玻璃门,手里的帆布包掉在了地上,滚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 林夏弯腰去捡,看清瓶身上的标签时,瞳孔微微一缩——那是一瓶进口的镇静剂,诊所的药房从来没进过这个牌子,而凤琴的体检报告里,明确写着她对这类药物过敏。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林夏捏着那瓶药,忽然想起了王兰说的那个虎口带疤的男人,想起了他身上淡淡的中药味。 五十斤党参,足够支撑一个小型非法诊所用半个月,而凤琴的老家,恰好在邻市的城乡结合部,那里最不缺的就是隐蔽的黑诊所。 第二天一早,林夏没有去歌舞团,而是让老张把近三个月的药材出库单全部找出来。 老张翻箱倒柜时,嘴里不停念叨:“奇怪了,上个月的底联我明明锁在抽屉里面,怎么就不见了……” 他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对了!上周凤琴借过钥匙,说要抄录几个药材供应商的电话!” 林夏的心沉了沉。这时前台的小李拿着手机跑了进来:“林医生,刚才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市监局的,问我们是不是给华星的演员开了违规的处方药。” “开什么药?” “说是……含有麻黄碱的止咳糖浆。” 小李的脸色有点白:“可咱们诊所的止咳糖浆都是中成药,根本不含这个成分啊。” 林夏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华星的演员上周确实来开过止咳药,但是处方单她亲自审核过,绝不可能有问题。 除非……有人仿冒了诊所的处方,用了他们的名义开药。 而能接触到处方笺和诊所印章的,除了她,只有负责整理病历的凤琴。 “凤琴呢?” “说是去库房盘点了。” 林夏快步走向库房,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凤琴正蹲在地上,把一捆捆的当归往一个黑色的背包里面塞。 背包旁边还放着几本诊所的病历册,最上面那本,赫然是华星那位主演的。 “这些当归,打算送到哪里去?” 林夏推开门的时候,凤琴吓得手一抖,当归掉在了地上散了一地。 “林医生!我……” 她慌忙把背包拉链拉上,却没注意到一张纸条从包里滑了出来,飘到了林夏的脚边。 纸条上用铅笔写着一个地址,旁边标着“周三下午三点,五十斤党参”。 地址是邻市的一个老旧小区,恰好就在凤琴老家附近。 “解释一下吧。” 林夏捡起纸条,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党参的去向,失踪的处方单,还有市监局的电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琴的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林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弟弟,他欠了高利贷,那些人说要是不帮他们弄药材,就打断他的腿……” “那些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只让我每月偷偷拿出一批药材,送到那个地址,还让我抄录华星演员的病历……” 凤琴哭着抓住林夏的手说道:“他们说只要我听话,就帮我弟弟还债,还说您肯定不会发现的……” 林夏抽回手的时候,看到她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市监局的电话,是你通风报信的吧?” 凤琴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一瞬间惨白。 这时老张拿着一个信封跑了进来:“林医生!刚才收到一个快递,说是给凤琴的,可寄件人写的是您的名字!” 信封里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男人被绑在椅子上,额头上流着血,背景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凤琴看到照片,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小宇!他们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照片背面用同样的铅笔写着一行字:“下午三点,带五十斤黄芪到指定地址,别耍花样。” 林夏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了王兰描述的那个男人——慢条斯理的语气,虎口的疤痕,中药味。 对方显然知道凤琴的软肋,先用她弟弟的安危胁迫,再利用她在诊所的职位偷运药材,现在又想用一张假照片逼她亲自送药,这是打算把凤琴彻底拖下水。 “报警吧。” 林夏拿出手机,却被凤琴死死的按住。 “不能报警!” 她的眼睛通红:“那些人说只要报警,就再也见不到我弟弟了!林医生,求您了,就帮我这一次……” 林夏看着她绝望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凤琴虽然做错了事,但终究是被胁迫的。 可对方的目的显然不止是药材那么简单,从匿名照片到王兰的捣乱,再到现在的凤琴,他们一步步的蚕食着她身边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五十斤黄芪可以给,但必须按我说的做。” 林夏收起手机,目光变得锐利:“你去准备药材,多带几个空药盒。小李,你去查一下那个地址的周边监控,老张,准备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 下午两点半,凤琴抱着装药材的箱子坐进面包车时,手还在发抖。 林夏坐在驾驶座上,后视镜里能看到她不停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痕。 “那道疤,是他们弄的?”林夏忽然问。 凤琴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上周他们来催药材,我犹豫了一下,就被他们用绳子勒的……”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他们一开始只是说借点药材周转,还说会给我很高的报酬……” 林夏没有再说话。车快到那个老旧小区的时候,她让凤琴把药材换成了空药盒,只在最上面放了几斤黄芪。 “记住,等一下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冲动。” 小区门口有一个卖水果的老太太,看到面包车时,眼神明显闪了一下。 林夏把车停在了指定的单元楼下,刚打开车门,就有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东西带来了?” “人呢?” 林夏挡住想冲上去的凤琴。 男人往楼上指了指:“上去就知道了。”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合着霉味,让人胸口发闷。 三楼的房门虚掩着,推开门的一瞬间,凤琴惊叫着冲了进去。 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只有墙上贴着她弟弟的照片,旁边用红漆写着“蠢货”两个字。 “上当了!”林夏转身想退出去,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黑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林夏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林医生果然聪明,可惜还是晚了。” “你们到底是谁?” 林夏的目光扫过房间。这根本不是什么仓库,而是一个临时布置的房间,墙角堆着几个空药箱,上面印着的批号,恰好是诊所上个月丢失的那批党参。 “谁雇你们来的?鬼医门?” 男人笑了起来,慢悠悠地摘下了口罩,露出虎口那道醒目的疤痕:“林医生知道的不少嘛。可惜你不该挡别人的路,尤其是不该护着歌舞团那些人。” “华星的合作,和你们有关?” “当然,” 男人用钢管敲着掌心说道:“本来周团长都答应把歌舞团变成我们的药材中转站了,偏偏你跳出来搅黄了。现在好了,只能换一种方式让你合作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视频里是诊所的药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往药瓶里灌什么东西,侧脸看起来很像老张。 “看到了吗?只要我们把这段视频发出去,说你们诊所制售假药,你觉得还有人会来求医吗?” 林夏的后背渗出了冷汗。对方不仅算计着凤琴,连老张都被盯上了。 “放了凤琴,我跟你们走。” “林医生倒是讲义气。” 男人示意凤琴打开窗户:“不过她得先帮我们办一件事。” 窗外有一根排水管,直通一楼。男人让凤琴顺着管子爬下去,把楼下的面包车开到后门:“别想着跑,你弟弟还在我们手上。” 凤琴爬到一半,忽然回头看了林夏一眼,眼神复杂。 林夏冲她微微点头,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下,才转向男人:“现在可以说了,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刚要说话,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警笛声。 他脸色一变,抓起钢管就朝林夏打来:“你耍我!” 林夏侧身躲开,反手一把抓住钢管,然后往面前猛地一拽,男人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混乱中,她看到男人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上正显示着和一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备注是“老板娘”。 警笛声越来越近,男人知道大势已去,翻身爬起来想逃,却被林夏一脚踩住动弹不得。 林夏捡起他的手机时,发现通话记录里,有一个号码和之前给她发匿名短信的号码,只差一个数字。 凤琴被警察带走做笔录时,紧紧的抓着林夏的手:“林医生,对不起……我不该被他们骗的。” “你弟弟没事,” 林夏递给她一张纸条:“我们查到他上周就去了外地打工,这张照片是合成的。” 凤琴愣住了,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傍晚回到诊所,林夏刚坐下来,就接到周团长的电话。 周团长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夏,不好了,小苏不见了!她的储物柜里留了一张纸条,说要去华星总部道歉……”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想起通话记录里的“老板娘”,想起对方一直针对的“丫头片子”。 小苏作为歌舞团的C位,无疑是最显眼的目标。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地址和一句话:“想让那个小演员没事,就自己过来。” 地址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正是照片里凤琴弟弟被绑的那个地方。 林夏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身后传来了老张的喊声:“林医生,等等我!” 夜色渐浓,车开在乡间小路上,两旁的树木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林夏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的发抖,她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对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药材,不是凤琴,而是她。 快到工厂的时候,她忽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车后座的包里露出半截白色信封,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夏放慢车速,隐约听到工厂里传来了争执声,其中一个尖利的女声,像极了王兰。 她把车停在隐蔽处,悄悄的摸进工厂。仓库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小苏被绑在柱子上,旁边站着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 而王兰正指着他骂:“你不是说只要把林夏引来,就给我剩下的钱吗?现在又想反悔?” “急什么,” 男人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等解决了林夏,别说钱,华星的资源也少不了你的。” 林夏刚想冲进去,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凤琴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眼神里满是挣扎:“林医生,他们说……只要帮他们抓住你,就放过我弟弟……” 仓库里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喊道:“凤琴?人带来了吗?” 凤琴的木棍举了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林夏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凤琴根本不是来抓她的,她的另一只手里,攥着一部正在录音的手机。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步步走向小苏:“既然林医生不肯来,那就用这丫头片子逼她现身!” 林夏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冲了出去:“住手!” 男人回头看到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你终于来了。” 他突然按住耳机:“老板娘,人到齐了,可以动手了。” 仓库的大门“哐当”一声被锁上了,四周的阴影里走出好几个黑衣人。 林夏把小苏护在身后,看着步步逼近的人群,忽然听到凤琴大喊一声:“警察已经在路上了!我刚才发了定位!” 男人们的动作顿了顿,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狰狞:“你敢耍我!” 他扑向凤琴的一瞬间,林夏突然一个侧踹,男人被踹出三米多远,痛苦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混乱中,几个男人的匕首同时划向林夏,而林夏沉着冷静的冲向了对方,几个男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握匕首的手腕剧痛无比,纷纷扔了手里的匕首。 同时林夏也看到了他们手腕处的狗尾巴花。 就在这个时候,仓库门开了,林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奶奶在院子里晒被子的照片。他对着手机说着什么,嘴角的笑容像淬了毒的刀。 林夏的心揪紧了,那个被称作“老板娘”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奶奶? 而凤琴手机里的录音,能不能揭开这背后更大的阴谋? 林夏冲向门口的男人,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撒腿就跑,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男人了。 第195章 发现诊所很多问题 仓库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夜的寂静。 林夏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又看了一眼被凤琴录音手机照亮的手腕,突然注意到他手腕的那朵狗尾巴花的图案,鬼医门打手特有的标志。 “林医生!” 老张带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个装着假照片的信封:“我按照您的吩咐查了快递单,寄件地址是一个废弃的邮箱,但是监控拍到了这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 警察迅速控制住了现场,小苏被松绑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林夏扶住她的一瞬间,发现女孩的胳膊上有几道淤青。 “他们没对我怎么样,就是把我绑在这里等您来。” 小苏的声音还在发颤,却不忘指着墙角的纸箱:“我刚才看到他们往里面装了好多诊所的空药瓶。” 凤琴把录音手机递给了带头的警察,指尖还在颤抖:“这里面有他们承认偷运药材、伪造视频的全部对话。” 她的目光落在了被押走的几个男人的身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他刚才跟那个‘老板娘’通话时,提到过‘码头仓库’和‘周五交货’!”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码头仓库通常是走私货物的中转站,而周五正是诊所每周补充药材的日子。 警车里,王兰还在撒泼打滚,被警察厉声呵斥后才消停,眼神却怨毒地盯着林夏:“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林夏没理会她的叫嚣,只是走到凤琴的身边:“你弟弟已经找到了,在邻市的派出所做笔录,他说那些人确实绑过他,但是三天前就被路过的货车司机救了。” 凤琴的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谢谢您,林医生……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接受处罚。” “处罚是应该的,但是你及时醒悟了,也算将功补过。” 林夏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先去做笔录吧,后续的事情,等你出来再说。”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林夏才带着小苏回到诊所。 老张已经把药房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指着角落里一个被撬开的药柜:“林医生,您看这里,锁是被专业工具打开的,少了不少的贵重药材,还有几本病历册也不见了。” 那些病历册里,不仅有华星演员的,还有一些本地名流的隐私记录。 林夏立刻让张扬联系这些人,提醒他们注意信息泄露,同时调取了诊所所有的监控录像。 上午十点,陈野和任侠带着小顺子回来了。看到诊所一片忙碌,得知发生的事后,陈野当即拍了桌子:“这群杂碎,居然敢在咱们地盘上动手!”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林夏把监控录像里的可疑片段放给他们看,“这个人在凤琴出事前三天,就一直在诊所的附近徘徊,形迹很可疑。” 录像里的男人戴着鸭舌帽,身形和那个虎口带疤的男人很像,但是他每次都避开了正面镜头。 “周五的码头仓库,他们肯定是想把偷来的药材运出去。” 任侠摸了摸下巴:“要不要我们去捣了他们的窝?” “不行,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我们还不知道那个‘老板娘’的底细。” 林夏摇摇头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诊所的运营,不能让患者受到影响。”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今天是周三,距离周五还有两天。老张,你把这几周的药材进出记录重新整理一份,特别是贵重药材的流向,一点都不能错。” “好嘞,我这就去弄。” 老张应声而去,脚步有些踉跄。林夏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昨天晚上那个伪造的视频里,确实很像老张在药房里做手脚,但她不愿意相信老张会背叛诊所。 小顺子年纪小,听不懂大人们的谈话,只是怯生生地拉着林夏的衣角:“师父,凤琴姐姐是不是不回来了?” 林夏说道:“她犯了错,需要去弥补,但是等事情解决了,或许还有机会。” 接下来的两天,诊所表面上恢复了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张扬加强了诊所周围的巡视,陈野和任侠则去码头附近打探消息,林夏则专注于梳理诊所的各项记录。 周四下午,林夏正在核对医疗记录,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近一个月来,有五个患者的复诊记录被修改过,原本需要继续治疗的,都被改成了“痊愈停药”。 这五个患者都是老年人,平时很少来诊所,最近却频繁的出现,每次都是凤琴接待的。 “老张,这几位患者的药材出库记录有吗?”林夏把名单递了过去。 老张翻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奇怪,这几个人的出库单……怎么都不见了?” 林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只是凤琴偷运药材,没必要修改患者的病历,除非……这些患者的身份有问题。 她立刻让张扬去查这五个患者的信息,结果令人震惊——这五个人的身份证号码都是伪造的,登记的家庭住址也是不存在的。 “他们是冲着诊所的药材来的,但又不想留下痕迹,所以用假身份就诊,再通过凤琴修改记录,掩盖药材的真实去向。” 林夏分析道:“那个‘老板娘’,很可能是想利用我们诊所的渠道,洗白一批非法药材。” 就在这个时候,陈野和任侠回来了,脸色凝重:“林夏,我们在码头仓库附近看到了鬼医门的人,他们正在往一艘货船上搬箱子,上面印着的标志,和咱们诊所丢失的药材箱一模一样。” “而且,” 任侠补充道:“我们还听到他们说,要在周五中午十二点准时起航,收货人是……华星集团的副总!” 华星集团?林夏想起那个黑框眼镜男人说的“华星的资源”,看来这背后不仅有鬼医门,还有华星集团的高层参与。 “必须阻止他们。” 林夏的眼神变得坚定:“老张,你立刻盘点所有的药材,把贵重药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张扬,联系警方,提供码头仓库的位置和起航时间。陈野、任侠,我们去码头附近勘察地形,做好接应准备。” 分工完毕,大家立刻行动起来。林夏在整理文件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诊所的规章制度手册,发现最后几页被人撕过,和之前凤琴账本上的撕痕很像。 她的心里一动,仔细的检查手册的装订处,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是一串潦草的数字,看起来像是电话号码,但是少了一位数。林夏把数字输入手机,试着拨了几次,都提示是空号。 “这会是谁留下的?” 林夏皱起眉头。从字迹来看,不像是凤琴的,倒像是……老张的。 她找到老张,把纸条递过去。老张看到数字,脸色骤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老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夏追问。 老张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一口气:“是……是我写的。上周那个黑框眼镜男人找到我,说我儿子在外面欠了赌债,要是不配合他们,就打断我儿子的腿。他让我把诊所的药材库存信息告诉他,还让我……在药柜上做手脚,方便他们偷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把号码藏起来?” “我后悔了。” 老张的眼眶红了:“我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就偷偷的记下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号码,想找机会报警,又怕他们报复,就把号码藏在了手册里……后来凤琴出事,我太害怕了,就把这事忘了。” 林夏看着他懊悔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老张在诊所工作了几年,一直兢兢业业的,这次也是被胁迫的。 “那个号码,你还记得完整的吗?” 老张想了想,报出了最后一位数字。林夏拨通了电话,响了几声后,居然被接起来了。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请问是……周团长吗?” 周团长是歌舞团的前团长,三个月前突然辞职,说是身体不好,回老家休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周团长虚弱的声音:“林医生?你怎么会打这个电话?” “周团长,您是不是被人控制了?”林夏直截了当地问。 周团长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你……你别问了,他们在监视我……” “他们是谁?是不是华星集团和鬼医门的人?” “是……是他们逼我的……” 周团长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要是我不辞职,就对歌舞团的孩子们下手……林医生,求你救救他们,他们要在周五中午把一批有毒的药材运走,说是要……要毒害……”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林夏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有毒的药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周五上午,林夏带着陈野和任侠提前来到了码头附近。警方已经布控,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立刻行动。 中午十一点半,货船开始装最后一批箱子。林夏看到那个虎口带疤的男人指挥着工人,黑框眼镜男人则在一旁打电话,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十二点整,货船鸣笛准备起航。就在这时,警方突然行动了,迅速的控制了现场。 黑框眼镜男人想跳海逃跑,被陈野一脚踹倒在地。 搜查货船的时候,警察发现了惊人的一幕——那些箱子里装的不仅有药材,还有大量的毒品,被伪装成药材的样子。 “原来他们不仅偷运药材,还利用诊所的渠道贩毒!”林夏恍然大悟。 那个虎口带疤的男人被押走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林夏:“你赢不了的,老板娘不会放过你的!” 林夏看着他被带走,心里却没有轻松。那个神秘的“老板娘”,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她到底是谁? 回到诊所,林夏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紧急会议。 “这次事件,暴露了我们诊所管理上的很多漏洞。” 林夏严肃地说道:“从今天起,所有药材的进出必须双人核对,医疗记录要定期抽查,任何人不得私自修改。” “还有,” 她看向老张:“老张,你虽然是被胁迫的,但是也犯了错,就暂时停职反省吧,工资照发,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来。” 老张羞愧地点了点头:“谢谢林医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会议结束后,林夏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 凤琴被判刑六个月,缓期执行,算是给了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王兰和黑框眼镜男人等人都被判刑了,华星集团的副总也被牵连调查。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但是林夏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 她拿起那个周团长没说完的电话录音,反复听着最后几个模糊的字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周团长说的“毒害”,后面很可能是“歌舞团的人”! 她立刻拿起电话打给歌舞团,却无人接听。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林夏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刚到门口,就看到张扬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师父,不好了!歌舞团的人……他们都晕倒了!” 第196章 自然灾害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歌舞团的人都晕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急切地问道,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的发颤。 张扬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我……我也不清楚,刚刚接到歌舞团那边的电话,说是所有演员排练的时候突然集体晕倒了,情况危急。” “走,赶紧去看看!” 林夏顾不上许多,转身就往外冲,陈野和任侠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诊所外,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无比,厚重的乌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的拉扯过来,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黑暗之中。 狂风裹挟着尘土,呼啸着席卷而来,吹得路边的树木东倒西歪,枝叶在风中疯狂地舞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任侠皱着眉头,一边用力地稳住脚步,一边大声喊道。 林夏没有回答,她的心思此刻全然系在,歌舞团那些晕倒的人身上。 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向了车子。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车旁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打在地面上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一眨眼间,雨势就变得磅礴起来,天地间仿佛挂起了一道巨大的雨幕,视线变得极为模糊。 “先上车!” 林夏大喊一声,几个人迅速的钻进了车里。林夏发动了引擎,车子在风雨中艰难地前行,车轮溅起大片的水花。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快速地来回摆动,却依旧难以抵挡如注的暴雨,视线一片朦胧。 道路上的积水越来越深,不少车辆因为熄火而停在路边,司机们站在车外,满脸焦急与无奈。 林夏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盘,避开那些积水较深的区域,然而,车子还是时不时地因为积水而打滑,每前行一米都充满了艰难。 “这雨下得太邪乎了,也不知道歌舞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陈野担忧地说道。 “别慌,我们很快就到了。” 林夏安慰着众人,同时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歌舞团的人能够平安无事。 终于,车子抵达了歌舞团。林夏等人顾不上被雨水淋湿,迅速的冲进了排练厅。 排练厅里面一片混乱,歌舞团的成员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周团长瘫坐在一旁,眼神空洞,满脸泪痕。 “周团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夏急忙跑到周团长身边,蹲下身子,焦急地问道。 周团长抬起头,看到林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泣不成声:“林医生,你可算来了……今天排练的时候,他们突然就一个接一个地晕倒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夏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然后迅速的说道:“陈野,你去把所有的门窗关好,防止雨水灌进来;任侠,帮忙把这些人搬到通风良好的地方;张扬,联系其他的诊所,看看能不能借到一些急救设备和药品。” 众人迅速的行动起来。林夏则来到一名晕倒的演员身边,蹲下身子,仔细地为他检查身体状况。 她先是摸了摸演员的脉搏,脉象微弱而紊乱;又翻开演员的眼皮,观察他的瞳孔,发现瞳孔有些散大。 接着,她又依次检查了其他演员,情况大致相同。 “林医生,怎么样?” 陈野关好门窗后,走过来问道。 林夏皱着眉头,神色凝重:“情况不太乐观,他们的症状很像是中毒,但是具体中的什么毒,我现在还不确定。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想办法解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个时候,任侠喊道:“林医生,这里有一些药品,是歌舞团之前备用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林夏走过去,看了看那些药品,摇了摇头:“这些药对他们现在的症状没有太大作用。我们必须要找到针对性的解药。”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狂风拍打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巨响。 诊所里面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一秒都显得无比的漫长。 林夏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着各种可能的解毒方法,同时密切的关注着那些昏迷演员的状况。 突然,林夏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对陈野说道:“陈野,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诊所救治过的那个食物中毒的患者吗?当时用的那个解毒方子,虽然不完全一样,但也许会有一些效果。你赶紧去按照那个方子抓药,能抓多少是多少。” 陈野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说完,他披上雨衣,冲进了雨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陈野还没有回来。林夏心急如焚,她不停地在排练厅里踱步,眼睛时不时地望向门口。 那些昏迷的演员们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周团长在一旁不停地哭泣,整个排练厅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林医生,我回来了!” 陈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夏急忙转身,看到陈野抱着一大包药材,浑身湿透地走了进来。 “太好了!” 林夏连忙迎上去,接过药材,然后对任侠和张扬说道:“你们帮忙把这些药熬好,动作要快!” 任侠和张扬立刻动手,在排练厅的一角支起了简易的炉灶,开始熬药。不一会儿,药香弥漫在整个排练厅里。 林夏亲自将熬好的药一勺一勺地喂给那些昏迷的演员。 每喂完一个,她都满心期待着对方能够苏醒过来,然而,一次又一次,她的希望落空了,演员们依旧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个方子不对?” 林夏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焦虑。 就在她感到无比绝望的时候,一名演员的手指动了一下。 林夏立刻察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她惊喜地喊道:“快看,他有反应了!”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演员。只见他的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终于醒了一个!”周团长激动地喊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林夏的眼眶也湿润了,她连忙对其他人说:“继续喂药,其他人也一定会醒过来的。” 在众人的努力下,越来越多的演员苏醒过来。 林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疲惫地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风暴终于渐渐的平息了,雨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大地上,给这个刚刚经历了灾难的城市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林夏带领着团队开始对歌舞团的损失进行评估。排练厅里一片狼藉,部分设施因为狂风和暴雨的袭击而受损严重。 一些道具和服装也被雨水浸泡,无法再使用。药品库存更是所剩无几,几乎全部用在了救治这些昏迷的演员身上。 “这次的损失可不小啊。”陈野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感慨地说道。 林夏点了点头:“是啊,不过人没事就是万幸。接下来,我们要尽快制定修复和重建计划,让歌舞团尽快恢复正常的排练和演出。” 于是,林夏和团队成员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一方面联系相关的维修人员,对受损的设施进行修复; 另一方面,积极寻找资源,补充药品库存。同时,林夏还关注着团队成员的心理状态,她知道,这次的灾难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每个人的心中或许都还残留着恐惧和不安。 “大家都辛苦了,这次我们能够成功地救治歌舞团的人,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虽然我们遭遇了很多困难,但我们都没有放弃,这就是我们团队的力量。” 林夏召集大家,语重心长地说道:“接下来,我们还要面对更多的挑战,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我们的。”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在林夏的鼓励下,大家的心情逐渐平复,开始更加积极地投入到工作中。 经过几天几夜的不懈努力,歌舞团的设施逐渐修复,医疗服务也开始逐步恢复正常。 演员们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他们重新回到了排练厅,开始了紧张的排练。 看着歌舞团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与活力,林夏的心中充满了欣慰。 然而,就在林夏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这天,林夏正在诊所里面整理着最近的医疗记录,突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林医生,你以为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太天真了……” 还没等林夏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林夏握着电话,眉头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第197章 中医展示 林夏握着电话,听着听筒里面传来的忙音,眉头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反复的琢磨着那个神秘电话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你以为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太天真了……” 这简短的话语,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然而,林夏没有让这份担忧过多地影响自己。 她深知,此刻团队和诊所都需要,从之前的自然灾害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振士气。 思索了片刻以后,林夏决定组织一场特别的中医展示活动,既能展示诊所的专业知识和创造力,也能借此机会让大家重拾信心。 主意打定,林夏立刻召集团队成员,在诊所的会议室里进行头脑风暴。众人围坐在会议桌旁,气氛热烈而又充满期待。 林夏率先开口:“大家都知道,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挑战,歌舞团的事件和那场可怕的风暴,让我们都有些疲惫和不安。但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振作起来。我想,我们可以举办一场中医展示活动,把我们的专业知识和对中医的热爱展示给大家,同时也让更多人了解中医的魅力。” 陈野的眼睛一亮,率先响应:“这个主意好啊!不过,要怎么才能让这场展示与众不同呢?” 任侠摸着下巴,思考着说道:“要不我们把一些常见病症的中医治疗方法,用简单易懂的方式呈现出来?让大家一看就明白中医是怎么治病的。” 张扬也来了兴致,补充道:“还可以加入一些互动环节,比如让观众亲自体验一下简单的中医理疗手法,像按摩穴位什么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种新奇的想法不断的涌现。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他们最终确定了展示的主题。 “中医,生活中的健康智慧”,内容包括中医知识讲解、针灸演示、草药展示和互动体验等环节。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策划与准备阶段。团队成员进行了明确的分工,陈野负责联系场地和邀请嘉宾。 任侠负责筹备展示所需的药材和工具,张扬则负责设计宣传海报和活动流程。 林夏自己则统筹全局,协调各方,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能顺利的进行。 然而,筹备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时间紧迫,距离展示活动的日期只有短短的一周,而他们还有大量的工作没有完成。 资源也十分有限,购买药材和制作展示道具都需要资金,诊所刚刚经历灾害,资金周转本就紧张。 但是这些困难并没有让他们退缩,反而激发了大家的创意和协作精神。 任侠四处奔走,与药材供应商沟通,争取到了一些优惠的价格,还从其他诊所借来了一些闲置的针灸器具和理疗设备。 张扬则发挥自己的设计才能,利用有限的预算制作出了精美的宣传海报,张贴在诊所周边和城市的各个角落。 陈野也不负众望,成功邀请到了几位当地知名的中医专家作为嘉宾,还租下了市中心一个宽敞明亮的展厅作为展示场地。 展示活动的排练与磨合阶段同样充满挑战。团队成员们白天要正常接诊病人,只能利用晚上和休息时间进行排练。 林夏亲自指导针灸演示环节,她耐心地纠正每一个人的手法和姿势,确保演示的准确性和专业性。 任侠负责草药展示部分,他仔细地整理每一种草药,学习如何生动形象地向观众介绍它们的功效和用途。 张扬则在一旁协助,不断的提出改进意见,让整个展示流程更加的流畅。 场地布置团队也在加班加点地工作。他们根据活动的主题和创意,将展厅布置得古色古香又充满现代气息。 入口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中医经络模型,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展厅四周悬挂着精美的中医壁画,展示着中医的历史和文化。 展示台上摆放着各种草药、针灸器具和理疗设备,旁边还配有详细的说明牌。 在正式展示的前一天,团队进行了最后的彩排。林夏和团队成员们认真地完成每一个环节,对活动进行全面评估。 他们发现,在互动体验环节中,观众参与的流程还不够清晰,容易造成混乱。 于是,大家立刻进行调整,制定了详细的引导方案,安排专人负责引导观众参与互动。 终于,展示日正式到来。林夏和团队成员们早早地来到了展厅,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他们身着整洁的白大褂,精神饱满,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观众们陆续到来,展厅里渐渐的热闹起来了。 展示活动在林夏的主持下正式开始。她首先向观众们介绍了中医的悠久历史和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 林夏生动的讲解吸引着观众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对接下来的内容充满了期待。 接着,是针灸演示环节。陈野和任侠走上展示台,熟练地展示着针灸的操作过程。 他们一边操作,一边详细地讲解针灸的原理和作用,让观众们对这一中医疗法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草药展示区也吸引了众多观众的目光。任侠拿着各种草药,向大家介绍它们的名称、功效和使用方法。 还现场演示了如何制作简单的草药茶和香囊。观众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观察着,不时的提出问题,任侠都一一耐心的解答。 互动体验环节将活动推向了高潮。观众们积极参与,亲自体验中医按摩穴位的奇妙感觉。 张扬和其他工作人员在一旁细心的指导,确保每一位观众都能够正确的操作。现场气氛热烈,欢声笑语不断。 几位受邀的中医专家,也在现场为观众们提供免费的咨询服务,他们凭借丰富的经验和专业知识,为观众们解答各种健康问题,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赞誉。 展示活动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参与者们反响热烈,对这场充满创意和教育意义的中医展示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们纷纷表示,通过这次活动,对中医有了全新的认识和理解,感受到了中医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作用。 诊所的声誉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许多人对这个小小的诊所刮目相看,对林夏和她的团队充满了敬佩和信任。 展示活动结束后,林夏和团队成员们聚在一起,庆祝这次展示的成功。 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成就感和喜悦,几天几夜的辛苦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他们互相拥抱,分享着这来之不易的喜悦,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然而,就在大家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林夏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又是那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一个开始……” 说完,电话再次被挂断。 第198章 不要改行 电话那头的忙音像一根细针,扎得林夏的耳膜发疼。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刚才那个沙哑的声音还在脑海里盘旋——“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一个开始……” 会议室里的欢笑声还没有散去,陈野正举着纸杯提议为这次展示活动的成功干杯。 张扬在一旁翻看着观众留下的反馈表,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林夏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的将手机揣回了白大褂的口袋,指尖触到布料上残留的褶皱,那是刚才攥得太紧留下的痕迹。 “怎么了林夏?” 陈野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举着杯子走了过来:“是不是太累了?我刚跟楼下的咖啡馆订了点心,一会儿就送来。” “没事。” 林夏勉强的笑了笑,目光扫过围坐在桌旁的团队成员,任侠正低头用马克笔在活动总结板上画着什么,侧脸的线条在顶灯的光晕里显得格外的利落。 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姑娘,昨天在草药展示区被一群孩子围着问东问西的时候,眼里的温柔曾让林夏记忆犹新。 “我们趁大家都在,正好聊聊下一步的计划。” 林夏拉过椅子坐下,试图将那个神秘电话带来的阴霾压下去。 “这次活动吸引了不少的市民关注,我打算趁热打铁,下周开始推出社区义诊……” “林夏,” 任侠突然放下马克笔,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会议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站起身的时候带倒了身后的椅子,金属腿刮过地面的刺耳声响里,所有人都看见她攥紧的拳头上暴起的青筋——那是常年打拳留下的印记。 “我想了很久,” 任侠的目光扫过桌子上散落的草药标本,最终落在了林夏的脸上:“我打算离开诊所,重新回去打拳。” 这句话像一块冰投入了滚油,会议室里面炸开了锅。 张扬手里的反馈表“啪”地掉在了地上,陈野举着的纸杯晃了晃,褐色的液体溅在了白大褂前襟上也浑然不觉。 “打拳?” 陈野最先反应过来,嗓门陡然拔高了,说道:“你忘了上次比赛断的那根肋骨了?医生怎么跟你说的?再剧烈运动可能会……” “那是我的事。” 任侠打断了他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虎口处的老茧,说道:“我十七岁进省队,练了八年的拳击,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这次筹备展示活动时翻出以前的护具,才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擂台上的感觉。” 林夏看着她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起了六个月前遇到任侠的样子。 当时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运动服,在山上晨跑的时候,两个人偶遇谈的非常投机,后来任侠跟着自己来到了医馆,一待就是大半年。 “我想换一个活法。” 这是任侠说的第一句话,眼里带着对过去的决绝。 “可是我们……” 张扬捡起地上的反馈表,声音发颤:“这次草药展示全靠你撑着,那些老药农都夸你认得全草药习性,你要是走了……” “诊所还有你们。” 任侠垂下了眼帘,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拳击台,只有我自己能回去。” 陈野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别忘了,我也是拳击手,也在擂台上摸爬滚打了多年,但是我早已厌倦了那种生活。” 陈野顿了顿说道:“我发现拳击场上的胜利,远没有拯救一个病人有成就感。” 林夏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大家先散会吧,给任侠和我一点时间。” 她的声音很稳,目光却紧紧的锁住任侠说道:“你跟我来诊室。” 诊室里还留着展示活动带回的艾草香气,林夏拉开抽屉,从最底层翻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推到了任侠的面前。 “这是你刚来时候做的笔记,还记得吗?” 任侠翻开本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草药图谱,页边空白处写满了注释,有些地方还用红笔圈出“性温,可治风寒”“与黄芩配伍需减三钱”的字样。 翻到最后几页,是她画的人体经络图,线条歪歪扭扭的,却能看出反复修改的痕迹。 “你说过想搞清楚中医里的气血运行和拳击发力的关系。” 林夏坐在诊床沿,看着任侠的手指在经络图上停顿:“上次你为了研究穴位按摩对肌肉拉伤的疗效,自己趴在诊床上让张扬练手,结果被按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还嘴硬说没事。” 任侠的指尖微微的发颤,笔记本的纸页在她手下轻轻的作响。 “那不一样,” 她闷声说道:“打拳是我的根。” “什么是根?” 林夏忽然提高了声音,指着窗外排队取药的长队,说道:“昨天一有个老太太握着你的手说,她孙子的过敏性鼻炎被你开的草药香囊治好了,你当时眼睛亮得像有光。那种时候,你没想过这也是你的根吗?” 任侠猛地合上了笔记本,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明天会把工作交接清楚的。” “站住!” 林夏站起身时带倒了凳子,她盯着任侠的背影,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说道:“你以为拳击台就没有委屈吗?上次那个裁判的黑哨,你躲在更衣室哭了整整两个小时,是谁给你贴的活血膏药?” 任侠的脚步顿住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背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林夏看见她的肩膀轻轻的耸动了一下。 那天晚上,林夏在诊所加班整理病历,忽然听见更衣室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推开门就看见任侠趴在长凳上,后背的淤青连成一片,手里攥着揉皱的比赛结果单。 “明明是我赢了。” 她哽咽着说,汗水混着泪水浸透了运动背心。林夏没多说什么,只是烧了热水给她热敷,用特制的药酒一遍遍的推拿,直到她紧绷的肌肉渐渐的放松了。 “你说中医能治身体的伤,也能治心里的坎。” 林夏走过去,轻轻的扳过任侠的肩膀,看见她眼里打转的泪水,说道:“怎么轮到自己就忘了?” 任侠别过脸去擦眼泪,袖口蹭到脸颊时露出了手腕上的疤痕——那是某次比赛被对手的护具划伤的,后来用疤痕修复的草药膏敷了整整一个月。 “可是……” “没有可是。” 林夏从药柜里面取出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晒干的薄荷和金银花:“你上周说想开发适合运动员的养生茶,还画了配方图给我看。这不是心血来潮,是你真的喜欢。” 任侠看着陶罐里的草药,忽然蹲下身捂住了脸。 “我怕……怕自己两样都做不好。” 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教练说我还有机会进国家队,可是我又舍不得诊所的这些人……” 林夏也蹲下来,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诊室里的艾草香混着薄荷的清凉漫了开来,像一层柔软的网,接住了所有的挣扎和犹豫。 第二天一早,任侠走进诊所的时候,看见了所有人都在忙碌。 陈野在墙上贴了一张新的计划表,最上面写着“运动员中医理疗项目”,张扬正往旁边贴拳击比赛的照片,每张照片旁边都标注着“需重点保护的穴位”。 “你看这个。” 陈野举着一份文件冲她招手:“我联系了市体校,他们想跟我们合作,给运动员做日常理疗。你不是懂拳击吗?这个项目非你莫属。” 张扬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子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拳击手套。 “我按你上次画的配方泡的,薄荷加菊花,说是能缓解运动后的头痛。” 任侠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看见林夏站在诊室门口冲她笑。 阳光从林夏的身后涌了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像极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自己说“欢迎加入”的样子。 “对不起。” 任侠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走了。” 会议室里面爆发出了欢呼声,陈野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差点把她带得打了一个趔趄。 “这才对嘛!咱们诊所的‘文武双全’,缺了你可不行。” 林夏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团队,悄悄的走到窗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以为又是那个陌生号码,掏出来却看见一条陌生的短信:“还记得城西的老药材仓库吗?有些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发件人未知,信息末尾附着一张模糊的照片——仓库门口挂着的木牌上,刻着半个褪色的“林”字。 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抬头望向城西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被灰蒙蒙的云层笼罩着,像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诊所里的欢笑声还在继续,可是林夏知道,有一些事情,确实才刚刚开始。 第199章 忠告就是帮助他 林夏的指尖还停留在手机的屏幕上,那条陌生短信像一块浸了冰水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城西的老药材仓库……她恍惚记得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过几次,仓库门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总在夕阳里拉得老长,木牌上的“林”字那时候还漆着鲜亮的红漆。 “林医生?”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怯生生的招呼声,林夏迅速的按灭了屏幕,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异样了。 穿白大褂的姑娘站在诊室门口,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牛皮笔记本,浅蓝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忽闪的大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是小苏啊,” 林夏放缓了语气说道:“今天不是你的轮休吗?” 苏婉晴是三个月前分到诊所实习的年轻中医,刚从中医药大学毕业,眉眼间还带着学生气。 她往前走了两步,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墙角的艾草堆,带起了一阵清苦的香气。 “我……我有一点事想请教您。”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把笔记本的封皮都捏出了褶皱。 林夏推开诊室的门:“进来坐吧,正好我泡了新茶。” 青瓷茶杯里的黄山毛峰舒展着叶片,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成了一片白雾。 苏婉晴局促地把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了嘴角一颗小小的梨涡,只是此刻那梨涡是向下撇着的。 “我收到了市医院的录用通知了。” 她突然开口,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 林夏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市医院中医科是多少年轻中医挤破头想进的地方,设备先进,病例丰富,确实是很好的平台。 “这是好事啊,” 林夏由衷地笑了:“恭喜你。” 苏婉晴却猛地摇了摇头,眼眶一瞬间红了:“可是我不想去。”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银杏叶打在玻璃上,沙沙的声响里,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爸妈非要我去,说公立医院稳定,说我现在跟着老药农跑山采药是胡闹……” 笔记本“啪”地掉在桌上,散开的页面上画满了植物的图谱,每一页都标注着采集时间和生长环境。 三月初三采的明党参,根部带绒毛;五月端午的艾叶,叶片厚实如绒…… 最末一页贴着一片干枯的紫苏叶,旁边用铅笔写着:“后山阴坡采,治风寒咳嗽效佳。” “我从小在山里长大,” 苏婉晴抹了一把眼泪:“我爷爷是草药郎中,他教我认得第一株药草是蒲公英,说它的根能消炎,花能做药枕。我考中医药大学,就是想把他的方子整理出来,可是现在……” 她的话哽咽在喉咙里,肩膀微微的耸动着。 林夏想起了自己刚毕业的时候,奶奶也曾希望她进体制内医院,可是她偏要守着这家小小的诊所,为此冷战了整整半年。 “你上周整理的那个治疗小儿积食的方子,” 林夏忽然开口说道:“用山楂配伍鸡内金,加了点炒麦芽,比药典上的用量少了两钱,效果反而更好。” 苏婉晴愣住了,泪眼朦胧地抬头。 “还有你给张大爷开的外敷药,” 林夏继续说道:“把鲜马齿苋捣碎了混着蜂蜜,比用干品煎水见效快三天。这些都是你跑遍了附近的山头,对比了二十多种草药才摸索出来的,对吗?” 姑娘的嘴唇动了动,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可这些在医院里用不上……他们说要按标准化流程来,不能用民间偏方。” 林夏起身从药柜里面取出一个陶罐,倒出几粒饱满的黑色种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婉晴凑近看了看,迟疑地说道:“是牵牛子?” “对,也叫黑丑。” 林夏拈起一粒放在手心,说道:“药典上说它苦寒有毒,用量不能超过三钱。但是去年暴雨过后,好多人得了湿热痢疾,你爷爷的方子是用炒黑丑配苍术,剂量比药典多了一钱,却治好了三十多个病人。” 她把牵牛子放回罐里,轻轻的合上盖子:“我当时也质疑过,查了三天文献,才发现你爷爷是根据本地人的体质调整了用量。这不是偏方,是实践出来的智慧。” 苏婉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上的紫苏叶,忽然说道:“我昨天跟市医院的主任通电话,他说现在都讲究循证医学,老办法跟不上时代了。” “那你觉得呢?” 林夏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张大妈的风湿性关节炎,是CT片上的影像重要,还是她现在能自己下楼买菜重要?” 苏婉晴猛地抬起头。张大妈是社区里的独居老人,腿疾多年,去年冬天疼得下不了床,是苏婉晴每天提着药箱上门,用艾灸配合草药熏洗,三个月后竟能拄着拐杖散步了。 “上周她还送了一袋自己种的南瓜来,” 林夏笑了笑说道:“说要谢谢你让她能赶上菜市场的早市。” 诊室里静了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苏婉晴翻开笔记本,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忽然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里记录的是治疗带状疱疹的方子,我爷爷用雄黄配冰片,调在麻油里外涂,比抗病毒药膏好得快。但我同学说雄黄有毒,不让我用。” “雄黄确实含有砷化物,” 林夏点头说道:“但是你在方子后面写了,只涂在疱疹表面,避开破损处,连用不超过三天。这就是中医的‘中病即止’,既用其效,又避其害。” 她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同样的方子,在医院可能被质疑,在诊所却能发挥作用?” 苏婉晴茫然地摇头。 “因为医院需要标准化,像流水线一样处理常见病,” 林夏走到窗边,指着楼下排队取药的人们。 “但是这些人里,有常年劳作的搬运工,有关节炎的纺织女工,还有总熬夜的程序员,他们的体质千差万别。中医的精髓,不就是看人下药吗?” 秋风卷着桂花香飘进了诊室,苏婉晴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我记得第一次跟着老药农上山,” 她忽然说道:“王大爷教我辨认何首乌,说要看藤上的叶片,三出复叶的才是正品。他还说,挖药的时候要留三分之一的根在土里,不然来年就长不出新苗了。” 她低头看着笔记本说道:“这些东西,课本上都没有写。” 林夏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回甘:“我刚工作的时候,也总是纠结于课本和实践的差距。有一次给一个孕妇开安胎药,用了紫苏梗,结果她孕吐更厉害了。后来才知道,她体质偏热,紫苏梗性温,反而不对症。”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病历册,翻开其中的一页:“你看,这是我当时的记录,后来查了《本草害利》才明白,紫苏梗虽能安胎,但阴虚体质者慎用。那次之后我才知道,再好的理论,也要装进具体的人里才行。” 苏婉晴接过病历册,指尖抚过林夏娟秀的字迹,忽然抬头说道:“林医生,您说我该留在诊所吗?可是我爸妈……” “我不能替你做决定,” 林夏看着她说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当年我母亲反对我开诊所的时候,我带她去看了住在山脚下的李奶奶。李奶奶有肺心病,走不了远路,我每周上山给她诊脉送药,坚持了五年。” 她笑了笑说道:“母亲最后说,医者的根,不在医院的诊室里,而在病人需要的地方。” 苏婉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释然的笑意。 她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什么珍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等,” 林夏叫住正要起身的她,从药柜里面拿出了一个布包。 “这是我前几天去山里采的野菊花,你回去给你爸妈泡着喝。” 她顿了顿说道:“顺便告诉他们,下周社区义诊,我们需要人手给孩子们做推拿,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帮忙。” 苏婉晴的眼睛亮得惊人,用力的点了点头,抱着布包转身的时候,白大褂的下摆轻快地扫过地面,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儿。 诊室里重新安静了下来,林夏拿起手机,那条短信依旧躺在屏幕上。 她点开那张模糊的照片,放大后能看见仓库墙角似乎堆着几个木箱,木箱上隐约有“同仁堂”的字样。 父亲生前确实跟同仁堂有过往来,只是后来断了联系…… “林夏,市体校的人来了!” 陈野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带着雀跃。 “说要跟咱们详谈运动员理疗的事情!” 林夏迅速的锁了屏,起身走出了诊室。任侠正站在大厅的中央,穿着干净的白大褂。 她的手里拿着那份标注着穴位的拳击比赛照片,跟一个穿运动服的中年男人交谈着,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明朗。 “这是体校的赵教练,” 陈野给她介绍:“以前也是省拳击队的,跟我算是老相识。” 赵教练爽朗地握住林夏的手,掌心带着厚厚的老茧:“早就听说林医生的大名,上次任侠在省运会受伤,就是用你的药酒敷好的吧?” 任侠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笑了:“赵教练别夸我了,要不是林姐的方子,我哪能恢复得那么快。” 张扬抱着一摞理疗方案走了过来,眼睛笑成了月牙:“这是我们根据拳击运动特点做的理疗计划,您看看行不行。” 林夏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里那点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任侠正指着方案上的穴位图跟赵教练解释,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的身上,手腕上那道疤痕在光线下几乎看不见了。 “对了师父!” 张扬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有人送了一个包裹到前台,说是给您的,没写寄件人。” 林夏的心里一动,跟着张扬走到了前台。棕色的纸箱不大,表面贴着同城快递的标签,寄件地址一栏写着“城西仓库区”。 她撕开胶带,里面露出一个暗红色的木盒,打开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是父亲常用的那种沉香木盒。 盒子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一本线装的旧书,封面上写着“林氏药案”四个烫金大字,边角已经磨损得厉害了。 林夏的手指刚触摸到书页,就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潦草,像是匆匆写就: “当年的账,该算了。” 她猛地抬头,望向窗外城西的方向。此刻云层已经散去,露出了灰蒙蒙的天空,远处的仓库顶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任侠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注意到她发白的脸色,低声问道:“怎么了?” 林夏把纸条攥在手心,纸角硌得她的掌心生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木盒合上:“没事,可能是故人寄来的东西。” 但是她知道,有些被掩埋的秘密,终究还是要破土而出了。 就像那些深埋在土里的药根,到了该出土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暮色渐渐的漫了上来,诊所的灯一盏盏的亮起,将温暖的光晕投在街道上。 林夏站在窗前,看着苏婉晴背着药篓匆匆忙忙的跑过,大概是要赶去后山采摘新鲜的薄荷。 远处传来了孩子们的欢笑声,任侠正带着几个体校的学生做穴位按摩示范。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可是林夏的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石。 她拿起手机,翻出了那个未知号码,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铁器在摩擦: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的好孙女。” 第200章 帮演员渡过难关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管,林夏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窗外的暮色正顺着窗棂一点点的爬进来,将诊室的药柜染成了深浅不一的色块。 “林夏?” 任侠走过来,手里拿着刚整理好的理疗记录。 “赵教练说下周三带队员过来做赛前放松,我把穴位图再细化一下?” 林夏“嗯”了一声,指尖在挂断键上悬停了片刻,终究还是按了锁屏。 “先处理体校的事情吧,” 她把手机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指腹触到那张还带着褶皱的纸条。 “明天跟我去一趟城西。” 任侠抬头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但是没有多问,只是把记录册往桌子上一放:“刚在走廊碰到宋依帆了,说是来拿上次落在这儿的护腰,人看着蔫蔫的,是不是不舒服?” 林夏这才想起下午排练厅的事。宋依帆在做腰部旋转动作的时候明显的发力不均,好几次差一点撞到旁边的学员,当时只当是他没有休息好,现在想来倒是疏忽了。 “她还在楼下?” “刚走没有多久,说晚上还有舞团的排练。” 任侠翻着记录册,忽然停住了:“对了,上周她来做推拿的时候,后腰第三腰椎的位置特别的敏感,问他是不是练新动作伤着了,她只是含糊的说没事。” 林夏推开诊室门的时候,晚风正卷着桂花香往楼道里钻。 楼下的推拿床还没有收拾,青色的艾绒垫上留着半个浅浅的印子,像有人刚坐过。 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蓝色的护腰,上面绣着的舞团标志已经洗得发白,边缘还沾着一点未干的膏药渍。 “陈野,” 林夏朝药房喊了一声:“知道市歌舞团今晚排到几点吗?” 陈野探出头来,嘴里还嚼着薄荷糖:“刚听张扬说,他们为了下周的汇报演出,估计要排到后半夜。怎么了?” 林夏把护腰叠好塞进包里:“我去一趟歌舞团。” 市歌舞团的排练厅在老城区的文化馆三楼,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 刚到二楼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黑色练功服的女生抱着膝盖坐在转角,额头上全是冷汗,正是宋依帆。 “怎么在这儿坐着?” 林夏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就往她的后腰探去。指腹刚触到第三腰椎的位置,宋依帆就疼得抽了一口气,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浸湿了。 “林医生?” 他慌忙想站了起来,却被林夏按住了肩膀。 “别动。” 林夏从包里面翻出了随身携带的活血精油,掌心搓热了往她的腰上推。 “腰肌劳损加重了,再这么硬撑着,下周就别想上台了。” 宋依帆咬着嘴唇不说话,直到推拿的力道缓解了一些疼痛,才低声说道:“歌舞团新排的《山鬼》需要大量的腰部动作,我要是跳不了,替补早就等着了。” 楼梯间的窗户没有关严,风灌进来掀起了她练功服的下摆,露出了后腰贴歪了的膏药。 林夏认出那是诊所自配的活血膏,边缘已经卷了边,显然是贴了太久。 “跟我来。” 她拉起宋依帆往排练厅走去,推开门的一瞬间,震耳的鼓点扑面而来。 三十多个舞者正在排练,红色的水袖在灯光下翻飞,像一群掠过水面的红鲤。 角落里的排练镜映出了宋依帆苍白的脸,她望着镜中那个动作僵硬的自己,喉结动了动:“我妈上周摔断了腿,现在还在住院。弟弟明年要高考,想报艺术班,光学费就……” 她忽然停住了,把脸转向了窗外:“我一个女孩子,白天在工地扛钢管攒医药费,晚上来排练,可能是有点撑不住了。” 林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文化馆对面的建筑工地还亮着灯,塔吊的探照灯像一支冰冷的笔,在夜空里划出了一道惨白的弧线。 “上周让你做的腰部核心训练,坚持了吗?”林夏轻声的问道。 宋依帆的手指抠着镜沿,指节泛白:“工地上加班到十点,回来倒头就睡,实在没时间……” 排练总监的哨声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穿灰色运动服的女人叉着腰喊道:“宋依帆!刚才教的云手转体怎么又错了?明天再达不到要求,这个角色你就别想了!” 周围传来了细碎的议论声,宋依帆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攥着拳头转身就要往排练场走去,却被林夏拉住了。 “跟我来医务室。” 林夏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舞团医务室的药柜比诊所简陋得多,林夏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针灸针的时候,宋依帆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放松,” 她消毒的动作很轻。 “只是做个简单的电针疗法,缓解肌肉紧张。” 银色的针尾贴上电极片的时候,他忽然闷哼了一声。林夏调小了电流:“这里疼?” “嗯,像是有一根筋揪着。”宋依帆额头上又冒了一层汗。 “这不是筋的问题,” 林夏捻着针柄转动。 “这是长期发力不当导致的小关节紊乱。你总想着用蛮力弥补技巧的不足,反而加重了损伤。” 林夏忽然放缓了语气说道:“你弟弟报艺术班的事,你跟他商量过吗?” 电流声滋滋的响着,宋依帆望着窗外的塔吊:“他就喜欢画画,说想考美院。我这个当姐的,总不能连学费都供不起吧。” “市美术馆每周六有少儿绘画公益课,” 林夏忽然说道:“需要大学生当助教,管午饭还能领补贴,你弟弟要是有空……” “他高二课业重,哪里有空去?”宋依帆苦笑。 “那正好,” 林夏把电极片关掉说道:“我认识美术馆的老师,他们正在整理老画家的手稿,需要人帮忙扫描归档,按小时算工钱,晚上也能做,不耽误上课。” 宋依帆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光像被风吹动的烛火,明明灭灭:“真的?” “明天让他来找我拿联系方式。” 林夏拔下银针,用棉球按住针孔说道:“至于你的腰伤,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六点到诊所来,我带你做专项训练,一个小时,不耽误你上工。” 排练厅的鼓点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没有那么刺耳了。 宋依帆摸着后腰站了起来,动作明显的舒展了一些:“可是工地那边……” “我已经跟陈野说好了,” 林夏收拾着针具:“他表哥在建材市场开货车,晚上需要人帮忙卸车,活儿轻,时间也灵活,比在工地扛钢管安全。” 宋依帆张了张嘴,突然低下了头,肩膀轻轻的抖了起来。医务室的白炽灯嗡嗡的作响,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株被雨打蔫的禾苗。 “林医生,我……” “先把今晚的排练完成,” 林夏打断了他,把护腰递过去。 “记得重新贴膏药,两小时换一次。” 她顿了顿,补充道:“那个云手转体,其实可以借助呼吸调整重心,明天早训我教你。” 宋依帆抱着护腰站在原地,直到林夏走到门口,才听见她带着哽咽的声音:“谢谢您。” 林夏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歌舞团的总监,女人抱着胳膊打量着她:“林医生,宋依帆那腰真能赶上演出?” “如果她配合治疗的话,没问题。” 林夏停下脚步说道:“但是你们新排的动作强度太大了,他的核心力量跟不上,不如把转体角度调小十五度,用步法弥补,效果一样出彩。” 总监挑眉说道:“你还懂舞蹈?” “我奶奶以前是戏曲演员,” 林夏笑了笑说道:“我看她练过几年身段。” 排练厅的鼓点不知何时变了节奏,变得舒缓悠长。 林夏走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了宋依帆正在走廊里练习转体,这次她的脚步轻了许多,水袖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也流畅了。 夜风带着桂花香扑在脸上,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林夏以为是城西的那个号码,掏出来却看见是苏婉晴发来的照片。 社区活动中心的推拿台前,围满了孩子,苏妈妈正举着艾条教孩子们辨认穴位,笑容比阳光还亮。 她刚回了一个笑脸,就接到任侠的电话,背景音里夹杂着器械碰撞的脆响。 “林夏,你猜谁来了?” 任侠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宋依帆他弟弟,拿着画板来诊所了,说想跟张扬学推拿穴位的画法,说是能帮姐姐记动作要领。” 林夏抬头望向三楼的窗户,那里亮着暖黄的灯,隐约能看见红色的水袖在风中飘动。 “告诉那孩子,” 她对着话筒轻声说道:“明天我带他去美术馆。”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条新信息,是未知号码发来的:“仓库的木箱已经转移,你再不来,就只能去废品站找了。” 下面还附着一张照片,夜色里的卡车尾灯像两团猩红的火,正往城郊的方向驶去。 林夏攥着手机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文化馆的大门突然开了,宋依帆跑了出来,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杯:“林医生,这是我妈熬的山药粥,您尝尝。”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刚才总监说,我的转体动作进步了!” 保温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了过来,暖融融的。 林夏看着她额头上的薄汗,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父亲背着药箱上山的背影,那时的月光也像今晚这样,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明天早点到诊所。” 林夏接过保温杯说道:“我教你用呼吸带动转体,比蛮力管用。” 宋依帆用力的点头,转身跑回文化馆的时候,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林夏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低头看那条信息。卡车行驶的方向,正好是城西仓库区的反方向。 她点开导航,输入废品站的地址,屏幕上立刻跳出了一条蜿蜒的路线,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远处传来货车鸣笛的声音,不知是不是照片里面的那辆。 保温杯里的山药粥还冒着热气,混着桂花香钻进了鼻腔。 林夏掏出手机,给任侠发了一条信息:“明早训练暂停,帮我查一辆蓝色货车的行踪,车牌号最后三位是719。”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的时候,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林夏回头看见宋依帆又跑了回来,手里举着一张揉皱的纸:“林医生,这是我弟弟画的穴位图,他说……他说明天想跟您一起去美术馆!” 少女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的清亮,惊飞了树梢栖息的夜鸟。 林夏接过那张画着密密麻麻红点的纸,忽然注意到纸角还画着个小小的太阳,正对着第三腰椎的位置,金灿灿的,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远处的塔吊还在转动,把月光搅成了碎银。林夏握紧那张画纸,忽然觉得掌心的保温杯又暖了几分。 她抬头看向城西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沉沉的,像压着什么秘密,正等着被揭开。 第201章 林局长的困境 林夏回到诊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任侠趴在桌子上打盹。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桌角的保温杯还温着,里面的山药粥结了一层薄薄的米油。 “查得怎么样了?” 林夏轻手轻脚地坐下,指尖刚碰到杯壁,任侠就猛地抬起了头,眼里还带着没睡醒的迷茫。 “蓝色的货车查到了,凌晨三点从城郊废品站出来,往临市方向去了。” 任侠揉着眼睛递过了一张纸条:“车牌号确实是尾号719,登记在一家物流公司名下,法人代表是……”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是赵局长的远房侄子。” 林夏捏着纸条的指节微微的收紧了,窗外的桂花香混着晨露的湿气飘了进来,带着点说不清的凉意。 这时诊室的门被推开了,宋依帆的弟弟背着画板站在门口,校服上还沾着颜料渍。 “林医生,我姐让我来……”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林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市文化局的王科长。 “林夏医生吗?你现在有空来局里一趟吗?” 王科长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林局长他……刚才在办公室突然晕倒了。” 林夏赶到文化局的时候,救护车刚要开走。她隔着车窗看见林局长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乱蓬蓬地贴在额头上。 “怎么回事?”她拉住匆匆跑出来的王科长。 “早上开会时还好好的,散会突然说头晕,刚送到办公室就倒下了。” 王科长抹着汗说道:“医生说可能是高血压引起的,让家属赶紧去医院。可是他的女儿在国外,老伴前年走了……” 林夏望着救护车消失在街角,忽然想起了三个月前的下乡义诊。 林局长跟着医疗队走了五个乡镇,在山路上摔了一跤还坚持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晚上在村委会办公室整理材料的时候,她撞见他偷偷的吃降压药。 “他最近是不是特别忙?” “可不是嘛。” 王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局里正在申报国家级非遗保护项目,他亲自带着我们整理资料,连续熬了半个月夜。昨天还跟我说,有人举报我们材料造假,纪检委的人要来查……”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林夏推开门的时候,阳光正斜斜地照在办公桌上。 摊开的文件夹里夹着市歌舞团的演出申报单,上面有林局长用红笔写的批注:“《山鬼》舞剧应突出地方特色,建议补充畲族银饰元素。” 桌角的玻璃杯还剩小半杯水,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桌沿往下滴,在地板上积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林夏拿起杯子的时候,发现杯底沉着几粒没化完的降压药。 “林医生,您看这……” 王科长跟了进来,指着墙角的纸箱说道:“纪检委的人刚才来过了,把这些资料都封了。” 纸箱上贴着的封条闪着刺眼的红光,林夏认出里面有她上周提交的《传统推拿与舞蹈损伤康复研究报告》,那是林局长特意嘱咐她做的课题,说要争取纳入非遗保护配套项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是任侠发来的消息:“宋依帆的腰部恢复训练效果很好,总监说可以安排她跳A角了。” 后面跟着一个跳舞的小人表情。 林夏望着窗外,文化局楼下的玉兰树抽出了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 她忽然想起了林局长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在歌舞团拉二胡,最喜欢看《山鬼》的排练,那时候的舞美没有现在的精致,可是演员们的眼神亮得像星星。 “王科长,” 林夏转身说道:“纪检委的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不好说啊。” 王科长愁眉苦脸的说道:“现在局里人心惶惶的,特别是非遗申报的事,要是林局真出什么问题,这项目怕是要黄。到时候别说歌舞团的演出经费,咱们全市的文化扶持资金都可能受影响。” 走廊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两个穿制服的人拿着文件走了过来,说话声断断续续的飘了进来:“……初步查明资金流向有问题……涉及三个非遗申报项目……” 林夏的心沉了沉,她走到文件柜前面,看到里面整齐地码着各县区的非遗申报材料。 最上面那本是畲族银饰锻造技艺,扉页上有林局长的签名,日期是昨天深夜。 “这些资料都是林局长亲自审核的?” “是啊,他说每个项目都要实地考察过才放心。” 王科长指着其中一本说道:“上个月他还去了一趟畲族乡,跟着老银匠学了三天,回来手上磨了好几个水泡呢。” 林夏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医院打来的。护士说林局长醒了,指名要见她。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林局长靠在床头,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一些。 看到林夏进来,他想坐起来,却被林夏按住了。 “躺着吧,医生说您需要静养。” “那些资料……” 他急着要说话,胸口起伏着喘了一口气说道:“纪检委的人是不是把申报材料都拿走了?” 林夏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王科长说只是例行检查,您别太担心。”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林局长苦笑了一下:“有人说我利用非遗项目给自己谋私利,还说歌舞团的演出经费被我挪用了……” 他的手在被子上微微的颤抖:“我这辈子清清白白,就想做一点实事。现在倒好,项目能不能成不说,怕是要连累你们……” “您别胡思乱想。” 林夏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说道:“您还记得上个月去畲族乡考察的事情吗?老银匠给您打的那个银镯子,我那里有照片,还有村民们的签名的感谢信,这些都能证明……” “没用的。” 林局长摆了摆手说道:“举报信里有我签字的报销单,可那些单子都是伪造的。我这身体怕是撑不住调查了,刚才跟王科长说了,我申请暂时离岗……” 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林夏看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水,忽然想起了宋依帆昨晚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弟弟画的那张带着小太阳的穴位图。 “您不能走。” 她放下笔记本,语气格外坚定:“非遗申报还有七天截止,《山鬼》的汇报演出下周五就要开始,您走了,这些事情怎么办?” 林局长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纪检委要查就让他们查,” 林夏拿起手机说道:“我现在就联系市医院的老同学,让他安排专家给您做全面检查,证明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熬夜处理公务,那些伪造的报销单自然站不住脚。” 她顿了顿,翻开笔记本:“还有,畲族乡的老银匠明天要来市区送银料,我让他直接来医院一趟。您跟他一起接受采访,讲讲考察时的细节,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是真心在做实事。” 病房门被推开了,宋依帆抱着演出服站在门口,后腰的护腰换成了新的,深蓝色的布料上绣着簇新的舞团标志。 “林医生,王科长说您在这儿。” 她把演出服递了过来:“总监说按照林局长的建议加了银饰元素,您看这样改行不行?” 水红色的舞裙上缀着银色的凤凰纹样,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林局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银饰,忽然老泪纵横。 “还有这个。” 宋依帆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说道:“我妈说山药粥对高血压好,让我给林局长带一点。” 热气从杯口冒出来,混着淡淡的药香。林夏看着林局长接过杯子时颤抖的手,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对了,” 林夏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让任侠查了举报信的事,发现举报人是负责印刷申报材料的印刷厂老板,他因为报价太高被林局长否决了。” 林局长喝着粥,眼里的光一点点的亮了起来:“那我们现在……” “您安心养病,” 林夏合上笔记本:“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林夏走到门口的时候,宋依帆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胳膊:“林医生,刚才在楼下碰到我弟弟了,他说美术馆的扫描工作特别顺利,还认识了好几个学画画的老师。” 走廊里的阳光暖洋洋的,林夏望着墙上的宣传画,上面写着“文化传承,生生不息”。 她掏出手机给任侠发消息:“速查印刷厂老板的银行流水,重点查近一个月的大额转账。”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的时候,她听见了病房里传来了林局长的笑声,那笑声虽然虚弱,却带着久违的爽朗。 楼下的玉兰花又开了一朵,嫩白的花瓣在风里轻轻的颤动。 林夏摸了摸口袋里宋依帆弟弟画的那张穴位图,纸角的小太阳似乎正散发着暖暖的光。 她不知道纪检委的调查会有什么结果,也不知道非遗申报能不能成功,但是此刻的阳光很好,一切都还有希望。 只是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的一条陌生信息,让她的脚步一顿—— “小心林局长的秘书,他昨天下午去过临市废品站。” 信息后面附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穿西装的男人,正从那辆蓝色的货车上往下搬纸箱,纸箱上印着的文化局字样,在阳光下格外的清晰。 202章 寻找新出路 林夏站在文化局楼下的玉兰树旁,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屏幕的微凉。 那条陌生信息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她的心里漾开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穿西装的男人,蓝色的货车,印着文化局字样的纸箱。 这些碎片拼出的图景,让她想起了任侠提到的赵局长的远房侄子,想起林局长办公室里被查封的资料箱。 晨风吹动她的白大褂下摆,带着玉兰花的清甜。 宋依帆的弟弟背着画板从旁边跑过,校服上的颜料渍被阳光晒得发亮,他挥着手里的速写本喊道:“林医生,我姐说护腰戴着特舒服!” 林夏望着男孩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忽然握紧了手机。 任侠的消息界面还停留在“印刷厂老板账户有三笔匿名转账”,而此刻她更在意的,是那个藏在暗处的秘书。 回到诊所的时候,任侠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 桌角的山药粥已经凉透了,她推过来一叠打印纸:“赵侄子的物流公司半年前就该注销了,却突然在三个月前换了法人,新法人是个空壳公司的老板,注册地址在临市郊区的废弃工厂。” “林局长的秘书,” 林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纸上投下了条纹阴影:“叫什么名字?” “周明宇,跟着林局五年了,” 任侠调出了人事档案照片,屏幕上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笑容显得过分周到:“上周三请了半天假,说是去医院看牙,可是医院系统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就诊记录。” 诊所的门被风推开了,风铃叮当作响。宋依帆扶着后腰走了进来,水红色舞裙的一角从练功服里露了出来,缀着的银饰片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林医生,您看我新改的动作。” 她轻轻的旋身,后腰的护腰随着动作起伏。 “总监说加了银饰之后,旋转时的光影特别像山里的萤火虫。” 林夏看着她眼里跳动的光,忽然想起了林局长办公桌上的批注。 那些关于畲族银饰的建议,此刻正鲜活地绽放在舞者身上。 她伸手按了按宋依帆的腰椎两侧:“恢复得不错,但别太用力了。” 指尖触到护腰上绣着的舞团标志,忽然有了主意。 “下午有空吗?陪我去一个地方。” 市歌舞团的排练厅里面,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切开空气。 舞者们正在排练《山鬼》的群舞片段,裙摆扫过地板的声音像一阵轻快的雨。 林夏站在后排看了半晌,注意到领舞的姑娘做下腰动作的时候,膝盖总是不自觉地打颤。 “她的旧伤还没有好利索。” 宋依帆凑过来低声说道:“上个月在省里比赛时摔过,一直靠止痛药顶着。” 林夏的目光落在排练厅墙上的海报上,那是去年赴法国交流演出的合影,角落里的林局长正举着相机,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格外的显眼。 她忽然掏出了手机,翻到通讯录里一个尘封的名字——苏曼,当年一起在高中就读的同学,现在是国际舞蹈联盟的项目顾问。 电话接通的时候,传来了地铁报站的法语声。 苏曼的笑声带着塞纳河的水汽:“夏,你终于肯联系我了!上次说的传统舞蹈康复研究,有进展了吗?” “曼曼,” 林夏望着排练厅中央旋转的舞者:“你们联盟是不是在找中国合作伙伴?关于非遗舞蹈的保护与创新。” 听筒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了翻文件的沙沙声:“正好有一个新项目,和里昂歌剧院合作的‘丝路舞韵’计划,需要中国团队参与创作。但是申报截止日期就在下周五,你们有现成的作品吗?” 林夏的目光掠过宋依帆腰间的银饰,那些镂空的凤凰纹样随着动作流转,就像有生命一般跃动。 “我们有《山鬼》,” 她轻声的说道:“但是需要加一段畲族银饰锻造的舞蹈片段,你觉得可行吗?” “非遗元素是加分项!” 苏曼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下周三我在上海有一个推介会,你们带着视频来。记住,要突出传统与现代的碰撞,评委们吃这一套。” 挂了电话,宋依帆正扶着领舞姑娘走了过来。那姑娘额角渗着冷汗,手按着膝盖不住地发抖。 林夏让她趴在诊断床上,指尖触到肌肉结块的部位时,姑娘疼得闷哼了一声。 “长期用止痛药会掩盖伤势,” 她拿出针灸针:“再这样下去,下周五的演出都撑不完。” “可是林局住院了,纪检委的人天天来查账,” 周团长咬着嘴唇说道:“我们要是拿不出像样的汇报演出,舞团下个月可能就要裁员了。” 林夏的动作顿了顿。窗外的玉兰花落在窗台上,像一片被风吹来的云。 她忽然抬头看向排练厅里面的舞者们:“想不想去法国演出?” 午后的阳光漫过诊所的药柜,在玻璃罐上折射出了彩虹。 任侠把一叠病历推到了林夏的面前,指尖点着其中的一页:“周明宇三年前报过工伤,说是搬资料时闪了腰,可那天他根本没有来单位。” “他的医保记录呢?” 林夏正在修改《山鬼》的康复方案,笔尖在纸上划过轻快的弧线。 “查了,” 任侠调出社保系统截图。 “他每个月都在定点药店买安眠药,剂量大得吓人。对了,印刷厂老板的流水里,有一笔转给周明宇老婆的五万块,时间就在举报信发出的前三天。” 诊所的门被推开了,带着颜料味的风涌了进来。 宋依帆的弟弟举着速写本冲进来说道:“林医生,我画了银匠爷爷打银饰的样子!” 画纸上,老银匠的锤子正落在银条上,火星溅成一串金色的流星。 林夏忽然想起了苏曼的话,掏出手机给畲族乡的卫生院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张医生是她下乡义诊时认识的,嗓门亮得像山涧里的石头:“老银匠今早带着徒弟进城了,说是要给舞团送新打的头面!” “让他们直接来歌舞团排练厅,” 林夏看了一眼表:“我们需要记录银饰锻造的全过程,用来做演出视频的素材。” 挂了电话,她翻开笔记本,任侠凑过来看见上面列着密密麻麻的条目: - 14:00 拍摄银饰锻造过程 - 16:00 录制《山鬼》修改版片段 - 19:00 整理林局长下乡义诊的影像资料 - 21:00 撰写“丝路舞韵”项目申报书 “你打算把林局长的事也写进去?” 任侠指着其中的一条问道。 林夏的笔尖一顿,想起了医院里林局长含泪的眼睛。 “非遗保护不只是材料和技艺,” 她轻声说道:“还有那些为它奔走的人。” 排练厅里突然热闹了起来。老银匠背着工具箱走了进来,蓝布衫上还沾着银粉,徒弟们抬着的木盒里面,新打的银头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宋依帆穿上舞裙站到镜子前面,银饰随着她的转身叮当作响,像山涧水流过石头。 “这凤凰纹得改改,” 老银匠摸着胡须端详着说道:“山鬼是山林的精灵,该添一些蕨类植物的纹样。” 他从工具箱里面拿出了小刻刀,在一片银饰上轻轻的划动:“就像我们畲族人说的,万物有灵性。” 林夏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里老银匠的手指布满了老茧,却比任何舞者都灵活。 宋依帆随着刻刀的节奏踮起脚尖,后腰的护腰被银饰遮住,只露出绣着舞团标志的边角。 忽然有人喊道:“周秘书来了!” 林夏的镜头顿了顿,看见周明宇站在门口,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扫过银匠的工具箱,又落在了宋依帆的身上。 “林局让我来看看排练进度,” 他笑着走近,手里的公文包却攥得很紧,“听说你们在改舞美?” “周秘书要不要看看新做的银饰?” 老银匠递过一片头饰,银片上的蕨类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林局上次去山里,还帮我记了好几种草药的名字呢。” 周明宇的笑容僵了一下,接过银饰的手指微微的发抖。 林夏注意到他西装袖口沾着一点灰蓝色的粉末,和任侠发来的货车照片里,纸箱上的字迹颜色一模一样的。 傍晚的霞光透过高窗,给排练厅镀上一层金红。林夏把录制好的素材传给了任侠,让她剪辑成申报视频。 苏曼的消息跳了出来:“推介会有一个评委是中医世家,你可以重点讲讲传统推拿在舞蹈康复中的应用。” “正好有现成的案例。” 林夏回复的时候,看见领舞姑娘正在接受针灸治疗,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的舒展了。 她忽然想起了三个月前,林局长在村委会办公室吃降压药的样子,那时他面前摊着的,正是领舞的病历。 夜色漫进排练厅的时候,舞团的人还在加班。 林夏帮宋依帆取下头上的银饰,忽然发现其中一片的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 “老银匠偷偷刻的,” 宋依帆摸着那个字笑道:“他说林局帮畲族乡修了路,该留个念想。”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医院护士发来的照片:林局长靠在床头看《山鬼》的演出脚本,手里握着那杯山药粥,杯沿还沾着淡淡的米香。 林夏走出歌舞团的时候,晚风带着玉兰花的香气扑了过来。 任侠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印刷厂老板招了!他说是周明宇让他伪造报销单的,还说那些纸箱里装的,是林局下乡时收集的民间乐谱!” “乐谱现在在哪?” 林夏停下了脚步,看见远处的路灯下,一个穿西装的身影正钻进出租车,公文包鼓鼓囊囊的。 “周明宇昨天去临市转移了,” 任侠的声音陡然压低了:“我刚查到,他买了明天去里昂的机票。” 林夏望着出租车消失在街角,手里的银饰碎片还带着体温。 她忽然想起了苏曼说过,里昂歌剧院的档案室里,藏着不少清末民初的中国乐谱。 夜风掀起她的白大褂,吹得口袋里的穴位图簌簌作响,纸角的小太阳在路灯下,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回到诊所的时候,任侠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的证据:周明宇的转账记录、印刷厂的证词录音、甚至还有他偷偷复印林局长签字笔迹的监控截图。 “纪检委的人明天一早就来,” 她揉着发红的眼睛说道:“可是乐谱要是找不回来……” “能找回来的。” 林夏打开电脑,苏曼的邮件正好进来了,附件是推介会的评委名单。 她指着其中的一个名字说道:“这位是里昂大学的汉学家,下周会来本市参加学术会议。” 任侠凑近屏幕,看见名字旁的简介写着“研究方向:中国民间音乐文献”。 晨光爬上窗台的时候,林夏终于写完了申报书。 最后一页附着舞团成员的合影,宋依帆站在中间,后腰的护腰被银饰遮住,只露出那个小小的舞团标志。 她忽然想起林局长说过的话,年轻的时候看《山鬼》排练,演员们的眼神亮得像星星。 手机在这时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临市废品站的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纸箱,最上面那只印着文化局字样的箱子被撬开了,露出了里面泛黄的乐谱封面。 发送者的号码归属地显示为里昂,林夏盯着那串数字,忽然想起周明宇公文包上挂着的航空公司的行李牌。 窗外的玉兰花又开了一朵,嫩白的花瓣上,凝着一颗将落未落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