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TERIORATE》 第1章 第一章初见? “溪……” “溪风……风……” 他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是个女人的声音。她环抱住自己,饱含爱意地轻轻拍着此刻依偎着他年幼的身躯。他好像是闭着眼睛的,此刻正沉醉在美好的梦想之中不愿意醒来。女人的呼唤声太过轻柔了,怀抱太过温暖了,他似乎是有些贪恋这份温度的,迟迟不愿意睁开自己的双眼。但是事实上他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记忆,只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罢了。 “醒来……醒来……” 他恋恋不舍地睁开眼睛,与一双担忧的眼睛对视。再仔细一看,似乎与印象中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溪风前辈,快起来,再不起来云姐就要回来了!”隔壁桌的实习生刘子烨欲哭无泪地说道。 溪风被关键词冷不丁激醒,揉了揉自己仍然眼前仍然一片模糊的自己的眼睛:“啊小烨啊,那云姐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小时后……可是现在我们报表还没整理好 ,怎么办啊……”刘子烨有些欲哭无泪,好像很担心今天做不好工作就要被辞退了。 溪风不缓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被自己睡凌乱的头发:“这样啊……” 刘子烨更想哭了:“前辈你快醒醒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小组真的要被云姐骂死了!” “哎呀小烨你别着急,这个事情不用害怕”,他十分云淡风轻地剥开一颗薄荷糖的糖纸,一边嚼一边醒神,“Excel都拉好了吗?” 刘子烨含泪点头:“嗯,已经做好了。” “清洗呢?” “还差一点……” “那剩下的我来处理吧。这个数据其实不是很重要,我等下把清洗好的数据发给你,你去和隔壁组的实习生对接一下,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星期前做好透视表,把同比环比那些比较结果整理好,再做几个动态报表出来,我等下去和云姐说一下进度,应该不会太为难你们。” “谢谢前辈……!”刘小烨听到溪风说的话,很开心地跑回去和别的组的实习生交接任务去了。 “唉……”溪风长叹一口气。 带实习生真累。 不是说他不喜欢带实习生,不如说是面对这么一群认真好学的孩子让他有点心累。 当时他刚刚从国外读研回来,想着找个薪资差不多专业对口的差不多的工作就得了,压根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说要做到什么级别的职务。现在刚刚入职一年半,他的直系领导云姐就委以重任让他来带这一批新来的实习生,实在是让溪风这条咸鱼有些压力山大。 ……你问溪风有没有梦想? 溪风可以直接了断地回答你:没有。 他运气向来很差。大学刚入学那天被车撞了因此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大冬天的走在路上因为路面结冰了摔了一跤直接把左手摔骨折了,去旅游和同伴吃菌子结果菌子没煮熟一帮人纷纷在医院团建……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所以溪风这辈子所求的,就是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老老实实赚钱,早日买房,不要求对社会有什么十不可磨灭的贡献,只求自己不出来违法乱纪危害社会做好自己就行了。 在自己正在自己的岗位里摸鱼的时候,有人正因为没有医药费绝望地签下弃疗书,有人正在街头露宿,有人为了自己的梦想背井离乡,只求在纸醉金迷的大城市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还有的人不知在哪条霓虹街头沉沦买醉。 平凡的日子多么难得可贵啊,只是很多人好像意识不到这点。 只有从小到大都无比倒霉的溪风才能深刻体会到这点。 不到十分钟,溪风把清洗好的数据交给实习生让他们处理剩下的工作,自己就接着在自己的岗位上摸鱼。 不用出外勤的日子,太舒服了。溪风猛吸一口自己的加奶加糖冰拿铁,无比满足。 碰! “啊!”伴随着头部的一声撞击,溪风大声惨叫。 “看你挺闲的啊,溪小弟。” 溪风抬头看向头顶那个阴影:“呀,云姐……” 云姐本名李云儿,是他们业务组里的vp。云姐的升职历程可以说是异常之快,自上一位vp暂时休假以后,她仅仅花了半年的时间就从associate爬到了这个位置,溪风是她当任vp不久之后入职的,所以很遗憾他没能见证云姐这半年里摸爬滚打的过程。 虽然他对晋升什么的也不感兴趣就是了。 “让你好好带实习生你现在倒是挺悠闲的啊,不然给你找点事情干?”云姐虽然是笑着的,但溪风总感觉他能看见云姐背后的怒火简直快要实体化了。 现在他们ECM组的ed因为公司业务扩展的原因,所以听说过不久之后就要调去外地分公司了,现在公司也在对他们业务组的人做考核,溪风估计他们云姐现在也正是雄心勃勃正打算冲击这个位置呢,估计她压力也不小,脾气也是随之水涨船高。 溪风赶紧陪笑道:“哎呀云姐你看我这不是刚刚帮实习生解决完问题所以在这里小憩一下嘛,我真没有摸鱼划水。” “行了,话真多,来一下办公室。”云姐不吃他这套,直径走过去。 溪风撇撇嘴,跟在云姐身后,像只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 云姐坐到自己的办公以上,眉头紧蹙,合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咋了,云姐,压力真的很大吗?”溪风小心翼翼打听道。 云姐没有应他,啪得把一搭文件夹扔在桌上,资料都从里面散出来了:“你出趟外勤吧。” “……啊?” “有个项目,客户想要完成IPO,本来业务都已经交接到我们组了,没想到今天客户却突然翻脸不认账,说自己非要找前vp负责,让他担任保荐代表人,现在项目搁置了,上面要我们这周把这个事情处理好。” 溪风翻开桌面那层厚厚的资料,什么事情一目了然。 本来这个IPO项目就是前vp负责的,前期的材料撰写和框架设计也是这位前vp带头做的,只是没想到他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直接把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年假一次性用光了,还说自己要长期休假,工资不发也无所谓,开除了更是无妨,表面上是休假,其实明白人都知道,他这明摆了就是不想干了,但上面的人又实在不舍得让他离职,只能说暂时给他无限期休假的借口,让他再考虑考虑。 没想到人家走了快半年了,人家还没打算回来,似乎是去意已决。 溪风似乎知道云姐想要他干嘛了,心里一阵不安,却还是装傻充愣:“云姐呀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呀?” “行了你别装了,”云姐睁开眼,怒视溪风,让溪风一阵害怕,“我让你按照上面的地址把前vp找来,让他负责这个项目,不成功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了。” 溪风:“……” 他再次翻开资料第一页,看向前vp的资料。 “林泽远”。 讨厌的名字。 他仰天长叹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不会一帆风顺。 晚上八点钟,他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盯着窗外的夜景发呆,还是难以置信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去找前vp?真的假的? 他有点明白刘小烨今天那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了,现在他真是想一头撞死在公交车窗上。 “……xx站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 溪风完全没听见是哪个站,但是他知道,公司到家里一共七个站,最久只用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能回到家。 这是他从小的一个小习惯,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下意识计算一切和时间有关的东西,所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个站,但当自己默默在心里数到七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该下车了。 ——当然,这很方便他踩点上班。 从公交车站到他家门前有一座小桥,夜晚路灯在小溪旁亮起,温柔的风从桥面上吹来,把他柔软的头发吹得凌乱,再凌乱,可他好像全然不觉。他有些想不起来下午做的那个梦了,但是好像是什么很荒谬却让他很不想醒来的东西。 算了。 他低下头来,走回自己的屋子,决定什么都不去想。 他总是这样,孤身一人,一无所有,又好像毫不在意。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拿着一大沓资料,转了几道公交地铁,终于站在了这座城市里号称“富有人家的小区”的高级公寓面前。 溪风沉了口气,按响门铃。 里面的人很快过来开门,溪风正面看到那个人,心里微微惊呼:好像比照片里帅? 但是和照片里一样,这位现实中的林泽远也是一副冷脸,丝毫没有人情味:“有事?” 溪风连忙摆上营业战斗姿态,将手中的黑色文件夹交给林泽远:“林vp您好,我们的客户想要您来当他的主乘做人,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复职的计划呢?” “碰”地一声,溪风的笑脸与大门撞了个正着:“滚吧。” 溪风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下:“……” ……草,世界,去死吧。 溪风,梦想是安稳生活一辈子,在入职半年了之后,他第一次萌生了辞职的想法。 第一章新鲜出炉啦~ 这本对我的挑战还是挺大的,因为没有成功驾驭过一部长篇故事所以心中还是很忐忑不安,但是因为对这本实在有很深的感情,所以即使再难我也会努力写好这个故事的! 让我们先祝小情侣99!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初见? 第2章 第二章 谈判? 溪风感觉头好痛。 他就地坐在林泽远家门见,一打资料凌乱地散落在地上,有苦说不出。 他回忆起云姐和自己说的话。 溪风:"如果我没有完成任务的话……我会怎么样?" 云姐:"我会让你主动辞职。" "……" 会议结束,现在溪风报警还来得及吗?他抬头望天,无比珍惜此刻这一秒,看着这样美好的蓝天白云眼角简直快要掉下眼泪了,因为他感觉好像自己明天就再也见不到这样好的阳光了。 ……当务之急,是权衡一下自己离职的风险大,还是说接着和这个给自己关门的阎王谈话风险大……不,无论哪个他都不想,目前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从面前这栋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碰! 门猛然被打开,溪风连人带纸被扇趴在了地上。 只见里面那个阎王这次戴了副眼镜出来,眉头微抬,似乎有些差异:"你还在啊。" 溪风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背,确认自己的脊柱还在:"托您的福,现在快死了。" 并且是两层意义上的。 但是阎王没打算理他,径直绕过他:"那你想走了的话,也请随意。" 这自然也是两层意义上的。 溪风:"……" 人怎么能被无语到这种程度呢? 吐槽归吐槽,工作还是不能扔的。溪风忙不迭陪着笑脸跟在林泽远身后:"林pv您看您也休假那么久了,客户这次IPO上市也是指明了想要您来主导,您真的不打算回来上班复健一下吗?" 林泽远目不斜视,走进电梯,差点就把溪风夹成三明治了:"不打算。" 勇敢溪风不言弃,契而不舍地问道:"是公司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让您不好直接开口吗,需要我去替您转达吗?" 林泽远这下是真的有点诧异了,他转过头来说道:"你觉得,有我不好说的东西是吗?" 溪风:"……对不起,冒犯了。" 他真是活腻了看不懂眼色了,这样天方夜谭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两个人稍微沉默了一下,溪风继续出击:"那您方便说一下是什么事情让您不满意吗?" "整个公司我都不满意。" "……" 林泽远走出地下室,径直走向自己的车,留下溪风一个人在原地。 哈哈。 真是幽默。 溪风掏出手机,要不是理智克制住了,他差点就按下了报警键让人来抓这个□□无赖了。 于是这天,我们的实习生刘刘子烨很难得地看见了平时倡导和气生财祥和得像朵吉祥云的溪风第一次在自己的工位上愁眉苦脸,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刘子烨很担忧地问道:"溪前辈,你还好吗,要不要我给你点杯咖啡……"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位溪前辈。在全组都说她进度慢的时候,只有溪前辈没有过多批评她,反而给了她很多技术上的指导。对她来说,如果没有溪风,就没有现在还能留在组里的刘子烨。 但是溪风只是摆摆手,无精打采地说:"没事,不用了,你去忙吧。" 云姐这两天在忙考评,目前还无暇顾及他。但是如果这周他还没有办好这件事情的话,他就是真的要去见阎王和孟婆奶奶了! …… 下班后六点半左右,他再次踏上了征程,在林泽远家门口围堵他。 一回生二回熟,林泽远这次看到他,就像是看到街边的垃圾一样,挥挥手示意他让开别挡道,但溪风这次硬气了,就是不让:"林总,不然您和我坐下来好好谈谈,有什么问题我们都是可以解决的嘛,不要一巴掌拍死,对你对我都不好,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 好吧,就算想装作很硬气的样子,但是自己语气还是出卖了自己,更何况自己还配上了标志性的讨好式的笑容。 林泽远这次好像终于感兴趣了,抱手打量了一下这位费尽千辛万苦来找自己的业务员,终于点头:"行,到外面说吧。" 也不知道是对生活的精致程度达到了一定的等级还是他讨厌别人来自己家做客,林泽远专门跑到离他家还有点远的咖啡厅说事情,甚至很雅致地点了个甜品和咖啡:"这家店的咖啡手法很正宗,尝尝。" 溪风:"……不了,明天周末,我要睡觉。" "那甜品呢,喜欢什么,自己点,等下我一起买单。" 溪风:"……不然我们先说正事?" "噢,也行",林泽远翘起二郎腿把手搭在自己的腿上,好整以暇地等溪风说话,"那你说吧。" 溪风:"……" 我忍,我忍。 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实则太阳穴青筋都要跳出来了:"因为我们现vp很重视这个事情,这也是她接手以来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不过现在客户那边是还是更信任您,所以不知道您能不能行个方便?" 林泽远没有说话,好像是在考虑,但是溪风担心他可能其实压根什么也没想。过了好一会,溪风看他没有搭理的意思,接着说:"公司那边的话,如果有什么不协调的事情,我可以试着帮您去处理一下……" "行了,你的意思我懂,说多了听着太累",林泽远慢悠悠喝了一口咖啡,杯子碰撞在托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如果你想说服我接手这个项目的话,那你就拿出你的诚意来吧。" "……什么诚意?" 溪风一阵寒颤。 "你知道当时为什么我会在名义上休假,实际上和革职了没区别吗?" "因为董事会那帮人不要你走?" "嗯,这也是一个方面,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其实压根没打算走。" …… 溪风面不改色,让服务员给自己上了份巴斯克蛋糕,其实心里早已经波涛汹涌。 我去你大爷! 不离职就不离职嘛,干嘛休假半年!你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吗!你考虑过其他打工人的感受吗! 溪风默默吃下蛋糕:"好的,您接着说,我听着。" "当时我负责的另一个项目正接近尾声,但是有一帮老股东突然要把这个项目划给刚刚空降的某个高层亲信团队。我提出质疑最后不了了之,于是我就以需要冷静评估执业方向为由提交了长期休假申请。" 噢,那溪风就懂了。 如果直接提出自己要休假半年的话,在这个行业里肯定不会有上司同意的。但是如果先提出自己要离职的话,那么休假申请就好批多了——俗称破窗效应。 虽然他和林泽远是素未谋面,可是他早就已经在组里听过了很多关于这位铁血阎王的奇闻逸事了。无论再难搞的客户,据说只要和林vp聊上半小时,对方就能和愉快地和他们公司签合同。行事效率也很高,整不明白的数据交给他,最多两天就能收到成品,简直可以说是他们项目组的一把手,按照惯例的话,以他的能力不出几年一定能坐到管理层的位置上面。 这么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可能舍得放他走呢,简直笑话。 溪风只是听了林泽远短短几句话,他就抓住了重点:"所以如果让您回来的话,您是想要……" "嗯,你猜得不错,悟性很高。"林泽远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接下来溪风真的是懒得说一句话了。 他是想要MD的位置(managing director)。 噢,难怪是休假半年呢,就等着那个空降的领导走好让自己坐上去呢。 溪风此刻是真的想要报警了,面前这个人城府太深了自己实在是和他没话聊。 "所以您接下来需要我做的,就是绕过我们的现MD直接和我们的董办沟通,让他统一安排您协助项目的后续管理吗?" "悟性确实挺好的。"这回林泽远是真的有点惊讶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菜鸟的家伙脑瓜子这么灵光。 或许之后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得力助手也说不定? 林泽远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接说出来,溪风现在只感觉头更痛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在全心全意地想着要不然明天别睡懒觉了去看一下自己是不是得了头风病了,但是牺牲自己的周末去看病是不是太奢侈了,不然请个工作日去看吧…… 溪风勉强撑起头来,不露痕迹地说道:"好的,我会在这几天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然后处理完自己就请病休假。 林泽远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第一个站起身来:"时间也不早了,不然我开车送你回去?" 溪风连忙摆摆手,仿佛自己再和他多待一秒自己就要折寿十年:"不麻烦了,我家离这里挺近的,自己回去就行。" 实则不然,他脑子里飞快计算了一下,从这里回去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但他宁愿折腾自己也不要再和这位自己未来的上司多相处一秒里! 林泽远也不强求,放走了连忙逃跑的溪风,只是稍微有些心疼那份没吃完的巴斯克蛋糕,并且看出来了溪风对甜食似乎并不太感冒。 哎呀稍微用到了一点专业知识 今晚的英语还没看,就先写到这里啦,争取这段时间每天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谈判? 第3章 第三章 路演危机! 过了一个周末,整个部门就接到了一个重大消息。 林泽远这位前魔头要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要做他们的md!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子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沸腾了。熟悉这位魔王的老前辈在叫苦不迭,刚入职的新人还有实习生都在相互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溪风,他一脸憔悴地坐在位置上,思考为什么云姐不给自家批假。 可能是因为自己md的位置没了,心情不爽吧。作为帮凶的溪风有苦说不出,默默吃下了这份云姐迁怒给自己的怒火,从自己抽屉里掏出颗镇痛布洛芬吃了下去。 入职半年来,这几天是他心最累的几天。 周末加班加点背着云姐和董办联系,又是牵线吃饭又是给林总端茶倒水的,他感觉这个工作再做下去自己可能工资还没到手呢小命就不保了。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想着要辞职了,奈何公司薪资确实太好了,他还是没办法做到这么轻易地对钱say goodbye。 是的,他就是这么世俗的人。怎么样都可以,但人不能和钱过不去,不然这就是不务实。 现在云姐的低气压已经蔓延到整个办公室了,另一位vp现在外面配现在的关系户md谈客户见不着,整个办公室里都鸦雀无声的,只有溪风还在心无旁骛地权衡小命和钱哪个重要一点。 不过没等他思考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溪风,来一下我办公室。” “……可以不吗,林总?” 一个星期之后即将接手办公室的林总悍然登场:“不能。” 草,离职吧,离得远远的,怎么样都好,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张冷脸了! 溪风陪笑:“好的。” 林总坐在办公室里,看门见山地说道:“我休假半年了,对现在许多业务都不熟悉。李云儿说你正好是半年前入职的,你帮我把这半年的业务变动还有进度全部整理成文档发给我吧,五点之前我要看到成品。” 溪风怒了,发火了,掀桌了,碰地一声把手搭在办公桌子上,笑道:“让云姐做不是更好吗?” “是吗,可是怎么办呢,我觉得你更适合做这个工作。” 溪风幻想自己手中有一把锤子,直接朝着林泽远抡过去! “……好的,知道了,林总。” 说完,他回到工位,打开了Word文档,写起来了辞职信草稿。 ……最后他还是在四点半的时候把文档交了上去。 现在林泽远回归,IPO项目也有了长足的进展,公司的报表状况也很良好,本来半年前这些前期材料都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加上在林泽远走的这半年里项目组也没有吃闲饭,几轮问询下来也差不多了,估计如果顺利的话剩下的上市工作可以在这几个月搞定。 林泽远虽然也才入职行业几年,但是对IPO项目的接触可不比别人少。现在他爬到了md的位置上,可以说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也就更大了,再加上客户对他有着充分的信任,都不需要林泽远过多游说,客户都欣然接受。即使是临时更换保荐人,项目的推进速度也是一点没落下。 要不然怎么说这位是大魔头呢,工作效率向来是一等一的。 现在前关系户走了,林泽远正式上任,上市批文也等下来了,接下来的就是路演定价了。 所谓路演也简单,直白点来说就是拉投资,也是一种证券发行推广的方式。在证券正式发行之前,通过路演向目标群体展示公司势力和产品理念,从而达到融资销售证券等一系列目的。 再简单点来说,其实就是拉钱。 而在路演当中,MD往往是门面担当。在面对众多投资人、分析师还有基金经理的时候,MD作为投行高管,在路演中通常会负责项目还有产品等方面的总控发言,他的判断也会影响路演是否成功,其身份地位也觉得了他们往往代表着其项目的权威性还有可靠性。如果投资人看到MD出面,往往会感到这个项目被受到高度重视。 一句话概括,MD对路演至关重要。 更何况这是林泽远,以前他还是vp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来了不俗的领导能力,客户面前能撑住场,团队里能压住人,铁腕手段风行雷厉。当时工作的老人都说,只要林总在,项目就不会崩。 人们都说,他前途一片光明璀璨,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但是他为什么要带上我呢? 溪风再次疑惑。 昨天还在工位上一边摸鱼组装自己的耳饰,一边走神思考要不要再去打个唇钉——但是好像上班不准戴啊…… 然后林总敲了敲他的桌子,示意溪风回神。溪风看到他平静如死水一般的眼睛,只见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话:“后天路演,你和我去,今天晚上的机票。” 溪风:“……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林泽远冷笑一声走远了:“没有。” ……他感觉自己要把自己耳钉折弯了。 时间回到此刻正在怅然的溪风。 云姐本来作为vp是必须要参加,但是突然有个客户要去洽谈对接,所以林泽远就派她去了,正常来说确实应该选择带另外一个或者助理才是。 可是为什么是他呢? 那么多分析员,为什么又唯独只带上他呢? 是不是当时我敲开林总的大门的那一刻,本就是个错误?不然为什么他总是盯着我不放呢? 溪风望天,无比惆怅。 “发什么呆呢,走了。”林泽远瞥了溪风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噢……”焉了吧唧的溪风拖着腿跟上去,盘算着要不要这次出差经费谎报个高点的数字报销。 他看着身后的飞机场,心想自己现在也算是公费旅游上了。 到了上午十点,五星酒店会议室里,路演正式开始。 一般在投行工作的男性职员穿着都比较死板,无非就是衬衫配西装裤,把头发梳整齐一点带个领带,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有些人仿佛天生就自带美颜滤镜,一套普普通通的正装穿在他们身上都显得十分板正笔挺,简直就是为他量身而裁的。 其实说的就是林泽远这种人。挺拔的身形利落地展现了西装的每一个剪裁,随意把捋上去袖子,展示了他完美的肌肉线条。西装贴身而不绷,勾勒出他沉稳冷静的轮廓。头发梳得干净利落,因为今天涉及到重要场合,虽然自己度数不深但他还是戴了副银框眼镜,除了冷峻之外更增添了他几分清冷的气质。他十分平淡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觉得此刻是他的主场。 就好像有些人只是随意地一笑,便觉得他们万众瞩目。 但是溪风穿不出这种感觉。虽然他和林泽远差不多高,可是无论是头发还是眼神,都没办法做到和林泽远一样彰显出自己的气场来。 能怎么办呢,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上班族,又不是领导。 他也不打算出风头,端着自己的笔记本,决定老老实实坐在角落里,打算划水。 灯光逐渐暗下,PPT投影在幕布上,CEO正在做着公司的产品战略介绍。 “我们产品线实现了整合,在工业化和智能化方面去年我们……” 溪风听得昏昏欲睡。 “利润率虽然有阶段性承压……但是我们的研发投入在去年有显著增加……”CEO看见了林泽远的眼神,连忙转移话题。 溪风不语,闭上了眼睛。 哒哒。 溪风睁开眼睛,只见林泽远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桌面上敲了一下:“别睡,认真听。” 溪风撇撇嘴,像个小学生一样端正好坐姿:“哦。” 林泽远对全场把控地很好,不该多说的就不让CEO多说,应该重点强调的也会通过眼神示意对方,可以看得出投资人脸上都是满意的神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顺利结束。 溪风已经在脑海里下了两盘五子棋了,CEO面对投资人的问题也回答得很详尽准确,应该是路演前林泽远就已经和这个老板对过几轮信息了,不然怎么能回答得这么官方毫无纰漏。就在他以为这次路演能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林泽远突然又敲了敲溪风面前的桌子:“别走神了,有点意外。” 溪风才是有点意外,茫然问:“啊,什么意外?” “你看这一页”,他指了指某一页的数据,“等下投资人提问的时候估计会问我们的PE估值是否过高,但是我们这里缺少了一个核心数据。如果投资人刁难的话,我们可能回答不上来” “……” 嗯? 溪风这下完全清醒了,他瞪大了他的眼睛,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确认确实好像确实没有展示最关键的那部分数据。 不是吧? 他最近是不是水逆啊? 溪风现在莫大于心死,好声好气问道:“林总 ,当时您没有和客户对接好这一块,是吗?” 没想到林泽远厚颜无耻地回答道:“对,我忘记了。” 溪风:……你去死吧! 这么重要的数据你都能忘记!你怎么当MD的啊! 吗的!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林泽远却显得十分淡定,丝毫没有慌不择路的感觉,“等下如果投资人问起来,我去拖着他们十分钟。在十分钟内,你把那部分数据做出来。” 他顿了一下,用自己十分锐利的眼神盯住溪风:“那部分数字,你还记得吗?” 溪风:“……林总,我不是机器人……” “你直接告诉我你记不记得就行”,林泽远似乎不打算和他过多废话,“如果你记得,十分钟内你就把那部分图表做出来给我。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就在这时,投资人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提问道:“李总,你们去年的净利润下降了将近快8%啊,可是我看你们的定价却好像是打算以PE值的50倍定价,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如果说要提什么未来发展潜力的话,我想我们很难接受这么高的定价,毕竟这还是少了点硬数据的支撑啊。” 林泽远站起身来,最后敲了敲溪风的桌面,只小声留下一句“交给你了”,就头也不回的走上前去了:“各位,我来说两句。” 溪风:好无助,好想哭。 还剩九分钟。他十分命苦地飞快打开电脑,一边听着林泽远在台上说话:“当然,这个问题我们也有考虑到,目前我们也关注到了市场情绪……公司也正在优化成本结构……” 投资人冷笑一声:“可是你们对标的这几家上市公司利润体量都大于你们啊,可你们的估值这么高,你们确定要这么狮子大开口吗?” 时间还剩五分钟。 林泽远面不改色,他扫了一眼CEO和台下的投资人们:“华辰、元丰都是业内知名企业,对资金运用的判断和敏锐力也一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我完全理解你们的质疑。” 接着,他语速稍慢,话锋一转:“但是,我得说一句——如果你们只盯着去年利润8%的变化,那这次路演确实可以结束了。” 台下投资人俱是一愣。 还剩三分钟。 溪风键盘噼里啪啦都敲得要着火了! “当然,我们并不是在画所谓的理想宏图给各位,毕竟投资不是赌注……” 两分钟。林泽远翻到下一页幻灯片,他的语调不高,声音低沉,却咄咄逼人:“即使今天看似不合理的定价,但是在明天其实往往更能收获更高的的利润水平……” 一分钟。 哒。溪风按下回车键。 此刻,林泽远目光微转:“溪风。” “好的”,溪风站起身来,与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请容我展示这部分数据。去年净利润同比下降7.8%,但非经常性亏损占比达42%。排除一次性重组影响,主营业务毛利同比增长11.6%。研发投入集中于两个核心方向:AI工业嵌入与智能算法优化。目前23项专利申请已进入实审阶段。” 他快速点击平板,将图表同步至投影,仿佛这个数据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一样,泰然自若:“另外,公司与三家产业客户签署了为期两年的战略采购协议,金额覆盖明年总营收预测的41.2%。这些都未计入本轮募资披露模型。” 底下的投资人纷纷低头交谈。 林泽远站在台上,等到骚动稍微平息,淡淡一笑,气定神闲:“当然,若这些还不够说服大家,那我们也欢迎你们继续观望下一轮。 “市场里不缺聪明人,但长期收益,永远属于能看穿周期的人。” 台下沉默了几秒。 片刻,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台下响起来了轰动的掌声! 在热烈如浪潮般的掌声中,CEO和林泽远向台下致谢,溪风则再次默默坐下,一言不发。 众人都沉浸在这场酣畅淋漓的宣讲当中。 路演顺利结束。 晚上,溪风精疲力尽地瘫在床上,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出差了! 床好温暖!床好舒适!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啊! 还没等他和自己的床温存两分钟,林泽远就解下自己的领带,脱下西装,冷漠地催促道:“别躺了,快点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回去。” 溪风才懒得听,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溪风被逼急了会抗拒命令。他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权当自己没听见。 “别想着路演结束了就要休息,后面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我打算让你全程参与。” “你说什么!”溪连忙坐起身来,头发乱蓬蓬的,一脸难以置信,“为什么是我啊!” “看你挺闲的,没事就在办公室里喝咖啡弄首饰,给你找点事情做。”林泽远头也不回地说道。 溪风真是无语坏了!自己都已经忙了多久了,后面居然还有自己的事情!简直比过去半年里自己的业务量还要多!不行! 溪风讨好地笑着说:“林总啊,您看我从你当时我们MD之后我都没有怎么休息过,不然后面的主要工作分派给其他业务员去做,你看行不行?” “是吗,可是我看你好像挺生龙活虎的啊?”林泽远冷笑道。 “……林总,你是不是有点针对我啊?”溪风现在这下子是真的有点怒了。 一开始的时候,林泽远好像只是单纯对自己爱搭不理,但是自从他当上MD之后,林泽远对自己的关注似乎就越来越多了。 今天的突发状况也是。溪风不相信作为公司老手的林总会犯这种十分低级的错误,但为什么前面进行得那么顺利,后面却来一个这么急剧的反转呢? ——因为都是他安排的。 故意把最关键的一页展示删去,在路演现场弄这种事情,其实不过都是为了测试自己。 正常来说溪风不会不发觉的,可是独独今天自己打瞌睡睡太久了脑子不清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直到他听着台下轰动的掌声的那一秒,才发现自己中了林泽远的圈套! 溪风继续说道:“你故意造成今天场面的差点失控,其实实际上,就算我无法补全数据,你也有后手,对吗?” 林泽远眼神中依旧略带诧异:“不错,看来确实比我想象中聪明。” 他把自己的西装挂在架子上,接着说:“如果你没有在十分钟内把图标做好,我会连接上我的蓝牙,把自己额外备份好的报表列出来汇报。不过很高兴,你没有让我失望。” 既不会损害客户的利益,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么无耻的事情,只有林泽远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才做得出来。 溪风:“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觉得呢?” 溪风在脑海里飞速运转,把所有可能性全部过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林总。” 林总好整以暇:“嗯?” “难道你是gay?” “……?” 林泽远,26岁,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执行董事,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获奖无数,这样永远耀眼夺目的人才,生平第一次,感到了疑惑。 写得太上头了一不小心就写多了hhh 和我一开始想象中不太一样,但是幸好驾驭好了(擦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路演危机! 第4章 第四章 尊严,狗都不如 “所以,林总,您是gay是吗?” 听到这句话的林泽远,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脑袋宕机的感觉。 溪风见林泽远不回答,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语重心长地说道:“林总啊,首先我要说明我不是歧视,但是追人也不是你这么追的啊,让别人看了还以为你是职场霸凌呢,这多不好啊,又怎么能树立你在办公室的威望呢,更何况我又不是……” “你先打住”,林泽远听不下去了,捂住自己的脸,向来巧舌如簧舌战群儒的他居然第一次感觉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嗯?” 林泽远:“首先,我对你并没有下属以外的感情,第二,你的脑瓜子里平时到底都在想写什么?” “那林总您的意思是?” “当然,你说的我针对你,这句话可以说错,也可以说不错”,林泽远开了一瓶酒店供应的矿泉水,重新摆出一副天王老子的样子,“因为我对你感到很好奇……当然,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溪风抱住枕头,盘腿坐在床上,没打算接话。 “我看人一向很准,所以当时我第一眼见到你,还以为你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天赋平平,资质一般”,林泽远翘起腿,"但是,那天我们一起喝咖啡那天,我发现,我初步的判断好像是错的。" 一开始林泽远压根就没有把溪风放在眼里。但是后面第二次再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发现这个人似乎身上有些别人身上所没有的东西,他便产生了好奇,自己原来也有第一眼看不准人的时候吗? 于是便约他到店里,他想要发现他是否到底有一些特别之处——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 如果说一开始,溪风只是表现得很有眼力见的样子,那么短短几分钟谈话下来,他就看出来了,他不仅是眼力好,反应能力也很强,还不等自己明说就已经完全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这样的人实在很少见,尤其是在林泽远这种让人敬而远之的面前。 一个小时内整理好所有的财报和业务信息,详尽凝练得连自己都挑不出一点错误。他很好奇,溪风真的只是入职半年的新人吗? 因此这次的路演是个契机——而他没让他失望。 无与伦比的记忆力和临场应变能力,只是在路演前几天过了一遍的数据便记得如此清晰,并且还能准确无误地运用到现场当中,这样的天赋并不是谁都有的。 大家都知道林泽远是个什么样的人。风行雷厉,才华横溢,让众人望尘莫及。 人人都想变得出色,人人都渴望出人头地,功成名就,在名利场里辗转流连,沉醉在灯红酒绿与纸醉金迷。这是人的本性。 但溪风不是。他似乎没有任何**,好像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办公室里的实习生总说这位前辈多么和善,但林泽远却觉得好像只不过是因为所有人压根就没有进入过他的眼睛。 会场上,林泽远看着溪风穿着西装的样子,居然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具空壳。即使西装再怎么服帖地穿在他身上,展示着他优越的身材比例,可他却好像游离在所有人之外,柔顺微长的头发垂下来,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乍一看到不像是什么业界精英,更像是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手里拿的不应该是平板电脑更应该是香槟与花束。 ——是的,这是溪风的气质,模糊不清,想要隐没在众人之中,却又太过神秘,引人注意。 而直到溪风在众人中的掌声中悄然坐下,林泽远才第一次看清了他的眼神。 不是自己初次见面以为的平庸的眼神,而是空洞。有人上前搭话,就伪装出一副洽谈自如的样子,而没人的时候就会不小心展示出自己真实的表情。 ……或者说,有点像木偶吗? "当然,我的第一次判断确实存在偏差,可是事实证明,第二次我没有再次看错人",林泽远举手头足之间都是掌控全局的上位者的感觉,"不过,我现在倒是更好奇了,有这么强大的天赋,却好像完全不在意地浪费自己。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了吗?" 溪风:"……" 此刻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早知道就不犹豫,果断辞职算了。现在这样被别人当面剖析,和凌迟有什么区别? 溪风几次想要开口反驳,但是不知道是被林泽远的威压镇住了还是怎么样,始终说不出辩解的话来。也可能是林泽远的眼神太过锐利,自己居然多了几分无处遁形的窘迫。可能他还是有些惧怕这位林总的吧。 空气几度凝固,林泽远看溪风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接着引导话题说道:"当然,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但是后续的项目我打算破例让你当下次我们项目的二把手,工作量应该比过去只多不少。" "什么!我……" "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问题",林泽远摆出谈判的架势,"我向来不强人所难,加上怎么说今天多少也算是你救场了,你可以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或者说对你的补偿。" "补偿?" "嗯,下次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联系我,我会帮你。" 溪风有些咬牙切齿:"呵呵,不劳您费心了,我这种小职员怎么敢兴师动众请您这尊大佛呢!" 林总毫不在意:“世事难料,或许总有那么一天也说不定。” 气死人了真是! 溪风在心里暗自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不会找这个大魔头帮忙的! 第二天之后,溪风再也没有和林泽远说过一句话,说是赌气也好,回避也罢,林泽远对溪风这样的态度毫不在意,任凭他闹脾气,和放养没什么区别。 事后,同事问起溪风这次和林总出差感觉怎么样,溪风只能冷笑回应道:"再和他出差我是狗。" 大家纷纷惊讶:看来我们这位大魔头确实很可怕啊!居然连那么好脾气的溪风都受不了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就在溪风决心不再和林泽远产生纠葛的第三天,意外发生了。 正如他对自己的定位那样——溪风,是个运气很差的人。 "我的女儿最近突然调回来了,所以这个房子下个月暂时就先不租了,真是不好意思……" 接到这通电话的溪风,在工位上,悄悄碎成了碎片。 下个月,说的好听,不就是过几天吗? 当晚,林泽远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几天前发誓死也不会让自己帮忙的分析员,溪风后辈。 溪风笑道:"林总,不知道您介不介意我到您家暂住一段时间呀?" 所谓尊严,在绝对的困难面前,狗都不如。 我真是高产得过分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尊严,狗都不如 第5章 第五章 钓大鱼 第二天,溪风很难得的,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到办公室。 作为勤奋刻苦的实习生刘子烨,每天都是最早到的那一批人,看到这么早就来上班的溪风,感觉自己比见鬼了还惊讶:"前辈,你吃错药了?" 溪风:"……"他感觉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 很意外的,昨晚林泽远只是稍微有些诧异,就放自己进他家里了——明明几个月前还很不乐意放自己进去呢。 溪风还以为林泽远会问自己原因,没想到人家只是问了自己东西需不需要自己帮忙叫搬家公司,还说家里现在还有间客房可以让自己住,在东西全部搬完之前自己先睡他家也是可以的。 "但是,我也有个条件。"林泽远说道。 溪风警觉:"是什么?" 只见林总拿出来几瓶白酒,摆在桌上:"这些,全部喝掉。" "……你是认真的吗?" "现在不喝也可以,明天还要上班,但是你迟早要喝的",林泽远似乎不打算与他讨价还价,"毕竟你总要展现你自己的诚意吧。" 溪风:……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巢。 但是昨晚他还是水灵灵地睡到了他家里。 还被迫提早半个小时起床,被林泽远开车送来了公司。 回忆完昨晚发生的事情,睡眠不足的夜猫子溪风,疲倦地快要在位置上睡着了。当然,不只是身体上的累,更多是心累。 近期,常年在外跑业务的vp新接了个项目。某个上市公司因为扩张失败,现在急需资金链融资。于是就找到了他们公司,希望能够定向增发10亿的资金,来引入战略投资。并且已经找好了主力的战投公司,这个战投公司也同意出钱认购。 这位平时神龙不见首尾的vp名字也简单,就叫张五。他在这个位置上也做了很多年了,公司对他的能力是十分放心的,下属对他也十分信任,人也十分好说话,可以说比起某位前vp,这个人简直不要太和善了。 因为是张总拉的业务,因此这个公司也很自然而然地想让这位张vp做主导人,而林泽远作为他的直接上级这次并不打算深度参与其中,所以只会在宏观把控一下他们这次的项目方向。 在他们证券公司的每个业务组之中,往往有分析师,执行经理(Associate),副总裁(VP),还有董事总经理(MD)这些角色。分析师往往负责财务模型、行业研究、尽职调查这些基础性的工作,而执行经理则更多会开始参与项目的管理。到了云姐他们那一层vp的层级就开始主导部分提案了,是团队运作的主心骨。而董事总经理更是其中的带货王,负责定策略还有谈项目这些偏向于重大事件的管理。 而溪风就是最底层的分析师,甚至连执行经理都不是。 在这个新接下来的项目里,溪风依旧是负责梳理财务模型和尽调笔记。本该一切照常运转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林泽远的态度相比起以前简直大相径庭。 在几次会议上,张五都对这个项目夸夸其谈,几乎快把这个项目的好吹上天了,甚至连溪风都觉得他吹得有点过了,照常理来说林泽远应该发话了,可他只是一副"看你演"的表情一言不发,顶多只是说上一句"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 晚上,溪风回到家中,林泽远已经换上了t恤衫坐在书房看书了。看见溪风走进来,稍微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怎么了,有事吗?" 溪风也很莫名其妙,怎么这个人在家里也这么装:"我只是想问,你不觉得张五他很奇怪吗?" "是吗",林泽远喝了一口茶,"你觉得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好像很希望我们能快点推进这个业务,你也很奇怪,你不可能没看出来他的问题。" 张五向来不喜欢坐办公室,所以主动承担了组里很多跑业务的工作,因此半年来溪风与这位vp的接触并不多,对他的为人并不十分了解。但林泽远怎么说也比自己早进入公司好几年,对人的洞察也十分敏锐,不可能看不出来张五的奇怪才对。 "而且我今天梳理了一下财报,我发现他们的战投资金来源十分可疑。今天我去找张五问这方面的问题,问难道他没看出来吗,他却十分敷衍。" 溪风虽然不算是什么很尽职尽责的人,但是也不希望在工作上出纰漏给自己增添麻烦。这部分资金在众多财报里确实不算很引人注意,但是却让溪风莫名其妙警觉起来。也可能是因为他平时倒霉惯了,所以对会给自己带来不幸的东西有一种天然的第六感。 张五只是打发回答他道:"小风啊,你是不是看得太仔细了?定增不是审计。" 林泽远终于发话道:"我确实也觉得很奇怪,一开始我并不同意接受这个项目的,但是张五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可是我也不好打草惊蛇,现在只能先观望他的动作了,看他后续会怎么样。" "可……" "当然,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看他到底在谋划什么东西。" "什么办法?" 林泽远狡黠一笑:"明天周末,晚上十一点左右,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溪风:"……嗯?" 吃饭?我们?九点?晚上? 溪风看着林泽远,比起张五,他更想知道这位脑瓜子里是什么药。 溪风,在公司工作半年,职场新人,第不知道多少次萌生辞职的念头。 这几天搬家要搬的东西都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又是周末,根本没人管他睡到日上三竿。 晚上九点,林泽远准时拉溪风去某一家十分高大上的餐厅吃饭。因为也不早了,林泽远并没有点什么菜,只是简单上了点蔬菜,就开始坐在窗边喝茶了。 溪风虽然不知道林泽远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还是选择了没有多问,默默等待接下来林泽远为他们两个安排的好戏登场。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喜笑颜开地在和身边什么人在交谈,其乐融融。两人都不打算在外面多做停留,快速走进包厢。 是张五。 此刻溪风和林泽远坐的位置都被装饰的盆景遮挡着,在这个角落里十分隐蔽,并没有被张三发现。尽管他们走的速度很快,但是溪风还是看到了另一个人的长相。 是这次的战投代表。 ……一个不好的预感再次在溪风心底萌生。他看向林泽远,看对方的神情,应该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溪风笑道:"林总啊,这就是您为我安排的好戏是吗?" 林泽远有些玩味:"是啊,不过我没想到会那么精彩。" 过了一会,溪风趁包厢里的服务员出来,连忙用自己的招牌式笑容说道:"您好,我刚刚看到了我的朋友们进到了那个包厢里面,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但是我怕贸然闯进去会不太礼貌,我可以问一下他们在讨论什么吗,如果不是些很私密的事情的话我们就想进去打声招呼再走。" 服务员也很迷茫,茫茫说道:"他们说的我也听不太懂,好像是在聊些投资上的事情,还有什么回扣,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溪风向服务员道谢,心中的怀疑的大石最终落下来了,一锤定音。 "林总。" "嗯。" "我不然还是辞职算了。" "都已经参与到这个地步了,还在想这件事情吗?" "……我现在觉得,当时我选择来贵公司工作,好像是个错误。" 接二连三的,都是什么事情啊。明明我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 "不,这会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林泽远淡淡反驳道,"因为有我在。" …… 这个周末,溪风依旧没有得到自己应该有的休息。 他和林泽远两个人深入调查,发现了过去很多被隐藏起来的业界传闻。靠着人脉和小道消息,他们发现这位战投实控人过去还在另一家公司的时候,和现在他们现在的客户——这个上市公司的CEO曾经有过旧案纠葛,曾共同卷入过一笔关联交易虚增收益案,最后因为证据链不完整被撤案了。 更何况这个战投公司成立才不到一年,之前几乎没有做过投资,居然敢接那么大的单子本就十分蹊跷。 加上前段时间溪风发现的蹊跷——公司财报中还有笔资金曾短期入账、迅速转出,用途上还写着"回购保底合作款"。 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资金划转啊。 甚至还有更多的细节——他们的客户和这位战投人私下关系似乎很好;而且这次战投人入局的资金里面,至少有三成是在地级市国资担保借款,资金已经在两家银行之间兜转了三轮了——这意味着,战投人实际上是把不属于自己的钱伪装成了自己的,让这次定向增发看起来合法化,但实际上的兜底人根本就不是他们! 越深挖下去,溪风就越觉得胆战心惊,到不是害怕,只是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好像就要被炒了! 总的来说就是,这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和投资人本来就是私交,甚至之前还传过虚增收益的丑闻。而这次定增,则是他们第二次联手掏钱,只是换了新壳和新套路罢了。 张五是这次项目的牵线人,还私下和战投人见面,他到底知道多少,其答案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溪风伸个懒腰,调查终于告一段落:"好了林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直接抓张五吗还是?" 林泽远神情冷漠,但是溪风却看出来好像暗藏杀机:"不急,再等一会。" 至于等什么,溪风心知肚明,所以懒得问。 只需等大鱼浮出水面。 第6章 第六章 小心房 工作日当天,一切看似如常。 云姐自从上次被林泽远派出去之后这段时间都在外面出差,暂时没见到人,没想到人家一回来就敲响了溪风的工位:"你,过来一下。" 完蛋了。溪风面不改色地想道,但不知道是不是在林泽远的强权威压下呆太久了,内心依旧毫无波澜。 他走进李云儿的办公室,被里面缭绕的云烟无故呛了两声。 “云姐,办公室不准抽烟吧。” 但李云儿没有管他的劝告,甚至连头都没太,盯着手里的星火点子发呆。 “张五和我说你们在我出去跑业务这几天接了个定向增发的项目?”李云儿直接开门见山。 “是的。” “那个空降的呢,没什么想法吗?” 这个空降的说的就是林泽远。自从自己竞选的位置被林泽远夺走之后,她就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目前没有。”溪风如是说道。确实啊,人家现在只说要观望一段时间,又没说现在就要动手,自己也没说谎啊是不是? 当然溪风不解释也是有他的原因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感觉解释起来有点太麻烦了,他懒得组织语言。 “噢,这样”,李云儿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碾了碾,眼神忽明忽灭,“总之,这次的项目我应该不会参与,你们小心一点。” 溪风感觉有些不对劲:“云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云儿不知可否,摆摆手让他出去。 …… 今天会议室里,很难得的火药味十足。 张五唾沫横飞,继续规划这一次项目的美好蓝图,但是林泽远很明显没有像几天前那么好买账了,把张五所有的点全部斗一一反驳回去,几乎就要把“这个项目一定会失败”说出口了,气得张五大有狗急跳墙的意思,在一旁负责端茶倒水的刘子烨胆战心惊,悄声问昏昏欲睡的溪风前辈,他也只是摆摆手让她别担心。 刘子烨真是越发觉得这个前辈是神人了,怎么在这个气氛下还睡得着啊! 鸡飞蛋打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傍晚,林泽远因为要去和老总吃饭,所以就没有和溪风一起回家。溪风倒也乐得自在,蹦蹦跳跳踩着下班的点就踏出了公司大楼,准备回去享受自己的夜间生活。 溪风是一个睡眠不深、但是很能睡的人。或许是因为自己浅眠,所以他才会无意识地用时间弥补自己无法深度睡眠的情况。 现在正值夏季,在这个四十度高温的外面多走一秒就相当于让溪风多折寿两年。他坐上回家的公交车,习惯性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或许应该说,这是他养成的一个习惯。因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会下意识去分析自己看到的事物,无论是是环境也好,还是某个人的表情也罢。 接着,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他靠在窗上的手指微微一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下车了。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看着上次林泽云带他来的咖啡馆,陷入沉思。睡眠不足的时候他的大脑时常无法正常运转,根本没办法弄清自己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但是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他还是走进去坐了。 就在他还在手机上假装看菜单实则发呆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介意拼个桌吗,附近没位置了。” 溪风抬起头来——是个长相俊朗的青年,和他的声音一致,都给人一种十分清爽的少年气。 溪风无所谓:“不介意,你坐吧。” “谢谢”,青年坐下来,“感觉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是这里的常客吗?” 溪风不知道他对常客的定义是什么,思考一下,耸肩一笑:“算是吧。” “我在这附近等我朋友,第一次来这家店,你有什么推荐的甜品或者咖啡吗?” “甜品的话,这里的巴斯克和戚风都很不错,咖啡我喜欢喝全糖的,可能不会合你的胃口。” 青年滑菜单的手一滞,意外地笑道:“眼力这么好啊,还能看出来我不怎么吃太甜的吗?” 溪风点的咖啡上来了,他抿了一口,好像不太在意对方的惊讶,还是笑笑:“大概确实是吧?” “明明推荐了甜品给我,自己却不打算点吗?”青年眼神中有几分玩味,“认识一下吧,我叫赵影来。” “溪风”,溪风看向赵影来点的戚风蛋糕,说道:“可能恰好今天不太想吃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到蛋糕就感觉自己胃很不舒服。 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赵影来一边吃蛋糕一边接着说:“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今天约了个朋友出来,但是他好像今天兴致不是很高,所以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等了很久了吗?” “不久,半个多小时吧。” ……那你很能等了? “毕竟我还在追人家呢,半个小时算什么,半辈子我都能等”,赵影来没有气馁或者失落的感觉,反而兴致很好,“这个过程就和哄猫咪一样的,不会觉得累,反而会让人觉得很有趣。你呢,你也在等人吗?” 溪风思考了一下:“不,应该只是我下班没事干,来这里打发时间。” 没等他们再多聊上一点,赵影来等的人就来了,是个头发微卷的男生,还带着点丧气感。 溪风了然:噢又是个gay啊。 他喝完咖啡,走出店门,夜晚清凉的风吹起他微长柔顺的头发,深呼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发疼。 “疼痛是身体的信号”,曾经有个人对他这么说过,“所以如果想要学会辨析自己的想法的话,可以看一下自己身体的症状。” 一个很小的小孩子茫然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只很大很温暖的手抚摸上他的头:“如果老师我不见了,你会有什么感觉呢?” “……心脏很难受?”小孩仔细辨认了一下,回答道。 “是的,所以如果你心脏很难受的话,那你就是感到难过了。” “那开心呢?” “开心的话,你会很想要拥抱住对方。” …… 回忆结束。 实际上他还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但是当时没能来得及问出口。 溪风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楼底下的时候,他看见了楼层最高的位置的那个房间里,灯光敞亮——那是林泽远的家。 也是他现在住的家。 溪风莫名其妙心脏一紧。 小溪风此刻仿佛在他的心室里,再次响起了疑惑的声音频:“这是难过吗?” 而此刻已经长成一米八大高个的溪风,依旧没办法回答。 第7章 第七章 梦 “回来了?”林泽远坐在沙发上看报。 “……嗯。”溪风压低着声音回答,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今天你开会的时候又睡过去了是吗?”即使戴着眼镜稍微掩盖了几分杀气,但是溪风还是感受到了几分不自在,手指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林泽远接着问:“昨晚没睡好吗?” “我睡得比较晚,而且睡眠也比较浅。”溪风如实回答。 “行,我知道了。”出乎意料地,林泽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已经联系了法务处理张五的事情了,但是不排除会被他发现的可能性,所以我们估计还要做好二手准备。” 溪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这可能会让你难过一段时间”,林泽远放下报纸,“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 现在不是手指痛了,是头痛。 林泽远这家伙,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枪把子使了啊! 溪风一下子就明白了。 张五那个家伙,估计早在一个月前就和林泽远说这个项目的事情了,但是当时林泽远很明显是不同意的,无论怎么看接受这个业务的风险都太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溪风因为被赶出租的房子,敲开了他家的门。 于是本来打算一口否决张五的林泽远,冒出来了个馊主意——那就是让溪风参与这次的项目,以溪风为引子,把张五捉拿归案。 但是那么害怕惹事的溪风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林泽远根本就没告诉他的这些计谋。 现在溪风住在自己家里,如果说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还稍微有些吃力的话,再加上溪风这个天才,调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材料也收集得差不多了,一直以来按兵不动的林泽远终于能够在开会的时候安心地反驳张五了,真是想想就爽。 林泽远刚刚还说自己联系了法务,按照张五那小心眼又谨慎的个性,估计过段时间就会发现了,会在事发东窗前倒打一耙——至于怎么反击,估计这几天就能知道了。 林泽远只作为宏观管理者,表面上来看对项目的参与并不算深;但是溪风是基层员工,也是第一个向张五提出质疑的人,所以更可能成为张五怀疑的对象。 溪风无语,我就说为什么当时那么同意让我进你家门呢,敢情说着在还自己人情的时候顺带又僵了自己一局啊! 头好痛,果然还是自己社会阅历太浅了,小看了人心险恶。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溪风无奈地最后问了一句。 “无妨,我会保你。”林泽远肯定地说道,“毕竟你也是因为我才牵扯进来,替我挡箭的替罪羊,至少这点良知我还是有的。” “……” 溪风沉默了一会,抬头望天,不知道思考了什么,最后看向林泽远:“我有更好的办法。” 林泽远挑眉。 “不管你是想要继续测试我也好,还是真心想要抓住张五把柄也好”,溪风用冷漠得如同机械音一般的嗓音说道,“明天你把提交给法务的资料撤回,我有别的办法,让包括张五在内的那些战投人还有上市公司的老总全部抓起来。” “好”,林泽远回答地很干脆,“现在你终于打算认真起来了吗?” “……林总,我只是想要过个平凡的生活,你又何苦一次次为难我。”溪风满眼都是不解。 林总摊手,表示无辜,实则一副很无耻的表情:“因为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潜力。” 他接着说:“在组里人缘很好,但是心里比谁都冷漠的家伙,面对你,我感觉我确实是自愧不如。” 溪风无法反驳。 虽然林泽远总是被称为魔头,但是其实在所有业务组里,他带领的组的福利待遇是最好的。从不强迫手下加班,该有的节假日补贴就算公司没发自己也会自掏腰包以各种形式发到组员手中,有时候某些不长眼的实习生跑去问他问题他也不会不教。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组里十分有威望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自己,想要撕开他所谓懒散得过且过的假面,看透他的真实的内心。 这不是纯纯闲的没事干吗? 溪风真觉得可笑至极。 这么关心自己吗?手伸那么长,全球气候变暖和北极熊无家可归的事情你怎么不管?! 就在他气急败坏想要把房间的杯子摔碎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你再不听话,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女人冷漠地指了指楼下,这里是十七楼。 …… 最后他还是把水杯乖乖放下了,害怕的是玻璃碎了不好捡起来。 之后的几天,无事发生。 林泽远如约撤回了提交给法务的材料,因此张五尚未发现什么异常,办公室很难得迎来了风平浪静的几天日常。 溪风也在很平淡地装作没事人一样上班下班打卡。 项目继续照常推进,林泽远以要抓另一项工作为由但是不再继续跟进回忆,全权交由张五负责管理。张五喜笑颜开,准备在林泽远不在的时候大施拳脚。 不过这次溪风没有再睡着了。相反,他居然每个字都听进去了,全程连哈欠都没打,令刘子烨嗔目结舌:“前辈,你变异了。” 只是这次溪风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笑着打哈哈忽悠过去——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笑着和她说话:“嗯,可能昨晚睡得好吧。” 说着,他把手中的资料翻到下一页,用红色记号笔圈起来某个自己注意到的重点,又按下录音笔准备录音。 现在正值秋天,即使天气尚且炎热,但溪风还是过早地换上了长袖,笔尖在手指打转,若有所思。 办公室里的人,看到这样的溪风,都是分担忧,纷纷前来问这个年轻的后辈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请假,是不是林大魔头给他派太多工作量了。 连平时这么加班都不会生气的溪风,居然也有不笑的一天了! 整个小组的人都为他抱打不平,越是看着溪风说没事就越心疼,连忙说没事你先睡一会,林组长来了我们去和他说,还很贴心地为溪风拿来了枕头,刘子烨甚至很福至心灵地为自己泡了杯安神茶。 溪风:“……” 在组里的盛情邀请下,自己还是选择窘迫地躺在枕头上,睡着了。 他经常做梦,而他判断自己梦的好坏的方式就是看自己身体的反应。如果他醒来的时候,身体是放松的话,那自己做的就是好梦;如果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很不舒服或者是紧绷的话,那做的就是噩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个小孩——正确来说,是变回了自己的小时候,他看向镜子,应该是自己十岁的时候。 “要多笑”,女人轻柔地抚摸他的头,“长得这么可爱,如果多笑笑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然后他回去对着镜子练了一天笑容。倒不是说希望别人喜欢,只是因为老师好像很希望他这么做。 房间的灯光很温暖,老师坐在沙发上,但是溪风看不清她的面容。好奇怪,自己为什么想不起来她的面容,他明明记忆力那么好,他明明向来过目不忘。 “今天不开心吗?” “不开心是什么?” “不开心的时候,就是不想笑。你是工作里遇到了不喜欢的人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面对他的时候,我有时心会莫名发紧,我好像手脚很重,我动不了。老师,这是为什么?” 老师没有回答。溪风当然知道她无法回答,因为这不是真正的她,可是他还是没忍住想要问出口。 接下来场景刷地一变,自己坐在了诊疗室的椅子上,色调也不一样了,是冰冷的冷色。 “你感觉怎么样?” 这是每次他见医生的时候,医生的开场白。 他变得更小了,变成了七岁的身体,他无法控制自己,茫然地回答道:“可能不好。” 但是医生没有多说什么,低头唰唰记了点笔记,接着问:“哪里不好?” “不知道。” 医生又拿出来了一张图,上面绘制了各种各样的面部表情,他指着一张笑脸,问道:“这个人是感到快乐,还是悲伤?” 二十二岁的溪风已经经过千锤百炼了,自然知道这是笑脸。但是七岁的溪风可不知道,他说:“悲伤。” 听见这个答案,二十二岁的溪风扶额无奈——这个问题让那个时候的他回答还是太难了。 然后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自己,和一块比自己还高还大的超级大蛋糕,矗立在黑暗之中,乍一看像是鬼魂。 “他是睡着了吗?” 睡梦中隐隐有说话的声音。 “啊是的……” …… 本来说想睡一觉放松一下的,但睡醒来更累了是想怎么样。 他知道自己多梦,但是为什么最近总是会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啊! 难道真的是自己压力太大了?听说压力大的时候确实会有这种症状…… 溪风走在下班的路上,摸了摸自己的颈椎,一边担忧自己这样趴着睡以后会不会脊柱受损。 他走着走着,结果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桥上。看来他真是睡懵了,居然走回自己之前租房的地方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往反方向走,碰地一声,他感到自己脑袋一阵吃痛,接着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在闭上眼睛前,他只有一个念头: 看来下次租房的时候,位置不能选太偏。 就是不想写论文,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梦 第8章 第八章 绑架?! 林泽远的人生一直很顺利。 家境优渥,父母健在。名字是奶奶取的,初中是市里最好的初中,高中是省里最好的高中,大学也是毫不意外地进入了名校里当时的热门专业。 虽然说不上是十分根正苗红,但是也可以说是没有长歪。 在他的眼里,效率是第一的。只有投入没有收入的事情不干,收入和投入不是完全成正比的不干。没有营养的对话会尽早结束,对自己没有利的决策安排也不会听。 总之,理性是第一位,其余的都不能进入他的眼睛。 但最近他好像出了点意外。 就是这样一个对细节把控地无比精确的一个人,居然会在路演现场故意搞出一个巨大的数据漏洞,就为了测试一个最基层的职员的实力如何。 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还当面对人家说自己把他当自己的替罪羊,要是被自己家里老爷子知道了,免不了又要被骂自己简直把为人之本丢了,还要被训上几个小时的之乎者也君子礼数。 但是就算再怎么说也没用。其实一开始林泽远的本意或许不是这样的,想说出口的话也不是这些。他本来打算继续按兵不动,不想妄自打草惊蛇的,他也压根没有把所谓的材料交给法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天晚归的溪风,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突然来了个急转弯,自己事后复盘的时候都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于是事情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这几天开会的时候溪风都没有走神,反而很专注地审核每一份资料,甚至还把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工作也完成了,效率简直是之前的三倍不止! 办公室的人很震惊,林泽远也有些惊讶。 他知道溪风在能力上一直都有所隐瞒,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强。可能是因为怕自己真的被法务抓导致停职,所以终于开始认真想应该怎么工作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副作用,溪风的睡眠也相应变少了。他本身睡眠就浅,光稍微亮一些或者门外有什么异动自己都会被影响到,所以时常睡眠不足,因此他经常带薪在上班的时候补觉。 只是最近都没有看他再睡过了。 这天,林泽远路过他的工位,很难得地看见溪风抱着枕头在位置上睡着了。可是眉头却依旧紧蹙,好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林泽远环顾周边的人,问道:“他睡着了?” 有员工小声回答道:“啊,是的……” “他是没休息好吗?”林泽远心知肚明地问。 “前辈最近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实习生刘子烨小声为溪风前辈抗议道,“应该是派给他的业务量太多了……” 其实她是在说,你这个工作狂,不要再压榨前辈了! 林泽远对这个问题不知可否,他看了下手中的日程表:“也是,最近业务压力确实有点大,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出去聚会一下吧,位置内容你们决定,我买单,实习生也可以一起去。” 说完自己就轻飘飘地走掉了,留下开了静音键的整个办公室的成员暗自狂欢! 虽然大魔头狠是狠了点,但是奈何福利是真的给啊! 而这个大魔头,他刚刚盯着皱眉的溪风的侧脸,稍微有些愣神。他想要拂去他额前凌乱的碎发,但是感觉在办公室里这样做似乎有些稍显不合适。 这天晚上,林泽远比往常都更早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思考最近自己的种种怪异的行为,想要为自己的举动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好像从消费的层面来看,自己的边际成本其实仍然是远大于边际效用的。 活了二十六年,林泽远从未感觉自己有这么不对劲过。自己看似好像把溪风耍得团团转,其实可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也没想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他像沉思者沉思了许久,直到客厅的钟声响起,他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而溪风也没回来。 林泽远手指敲打在茶几上,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于是他拿起手机,拨响了溪风的电话。 预想之中的接通声没有响起,反而有一首钢琴曲从客厅传来。 溪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是一个很有情趣风雅十足的人,但是他的手机铃声却是巴赫的曲子——林泽远为什么知道,因为他附庸风雅的老父亲喜欢听。 林泽远走到客厅,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溪风今天根本就没拿手机去上班。 他拿起手机,很自然而然地打开界面,发现他甚至连密码都没设。 仿佛就像是故意想要他看到里面的内容一样。 “……” 此刻,郊外,一栋废弃的老旧仓库。 溪风装睡了一路终于舍得假装刚刚醒来一样,慢悠悠睁开自己睡眼惺忪的双眼,环顾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想要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的手被绳索绑住了!他慌张地四处张望,才看到面前赫然站着一个黑色的巨大阴影。 溪风十分慌张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违法的!” 黑色影子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溪风这时才发现那个影子旁边原来还站着一个人。 张五! 张五一脸奸笑,低下身来,猛地一捏溪风的脸:“没想到啊,刚刚出社会没有多久的细伢子居然也敢调查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我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了,就敢在我眼皮底下干这种事情?” 溪风眼神飘忽,继续装疯卖傻:“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还装!”啪地一声,张五一个巴掌甩过去,直接把溪风扇在地上! ……你有病吗?你知不知道我的脸很娇贵的?我的脸上可是你没有的胶原蛋白!话说,这个算工伤吗,能报销吗? 溪风在黑暗里给他翻了个白眼,从张五的角度来看,他只是在害怕地颤抖。 “行了,你别和他废话了”,那个高大的黑色人影终于说话了,“赶紧问他点正事。” 溪风转过头去,借着微薄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吃惊地”说道:“是、是你!”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张五吃饭的那个战略投资人! 张五撇撇嘴,拎住溪风的衣领:“说,你把资料藏哪里去了!” 溪风无比害怕:“我、我不知道啊!你在说什么!” “还在狡辩!我们搜你的身,你身上连手机都没有,一定就是怕我们查出来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手机……手机,我不小心落在办公室了,但我真的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 溪风声音颤抖,双眼害怕地紧闭了起来,似乎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五有些吃瘪,讪讪地回过头去,小心翼翼问道:“难搞我们真的抓错人了,不是他,是林那个小子?” 这个战投人没有说话,他沉默地在拿起一支烟,下意识想要用打火机点火,突然好像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后,又放了下来:“行了,你个没用的东西,让我来吧。” 张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但是还是一言不发地退开让他上了。 战投人也没说什么,他站在溪风面前,沉默地盯了他两秒,猛地拽住了他的头发! “唔!”溪风吃痛。 “你很聪明”,战投人一顿,“但是不该查太多。” “大哥,你有话好说,我们也没见过面吧,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吗,那那份附条件回购协议,你也没看过吗?” 溪风一顿:“……” 这位身经百战的战投人轻蔑一笑:“你真的很聪明,能找到这份合同,想要扳倒我们。但是还是太年轻了,做事做不干净。” 说罢,他猛地把溪风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上他的腹部! “恩!”溪风闷哼一声。 “说吧,那份复印件藏在哪里,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溪风很想说,人都死了,全不全尸有什么所谓吗,更何况现在是新时代了,人家死后都喜欢遗体捐赠的,谁会在意死后自己身体是不是完整的啊。 只是他现在疼得有点说不出话了。 他倒在地上,似乎在因为疼痛而抽搐,因为手被绑住了,自己甚至没办法直起身来,还止不住地在咳嗽,看得张五都是一阵牙酸。但好在这位战投人他很有耐心,慢慢等溪风平静下来。 此刻是,晚上十一时零四分。 距离事情告一段落,凶手全部落网仅剩五小时。 第9章 番外 生日 美国,加州,清晨。 正在睡梦中的溪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使得他不得不挺起鸡窝头穿着睡衣就十分潦草地打开门——是他的老邻居。 “我很担心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知道,我每天都在家里,但这一个星期我都没有看到过你的门打开过。” “不好意思”,溪风睡眼惺忪地说道,“因为我刚刚才忙完我的期末考试,所以我现在,额,有些放飞自我了,所以我这个月几乎只有晚上才醒着。” “就像回到中国了一样?”领居打趣道。 “就像回国一样。”溪风笑着说,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精心设计过的造型一样,被早晨的阳光镀上了一种浅色。他的外表太过柔顺,不像是二十岁反而像是一个高中生。眼神比起空洞反倒更像是没睡醒的迷茫,眼底甚至还带着一层雾气。 “好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随时敲开我的门。你是什么时候回国?” “额,还不清楚,可能等我休息好就回去。虽然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休息一辈子。” 他不打算这段没有营养的对话多做什么感想。有人主动挑起话题,他便回答,可他不会自己主动去这么做。他已经培养了熟练的社交能力和技能,知道在不同场合下如何判断合适的说话方式,但自己对和人社交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回到房间,准备继续呼呼大睡。现在他终于捱到了结束了所有的考试,也屯好了所有自己必须的物资,过起了自己昼夜颠倒的生活。深夜里他自己不是和发光的电视屏幕对视玩自己的马里奥赛车就是在看一些打发时间的无聊的书,偶尔发疯了,就会凌晨四点跑到大街上跑步,直到太阳升起自己才洗个澡回去睡觉,可以说这也是他保持身材的秘诀。 加州的阳光总是按时莅临。这里总是充满阳光,沙滩,以及乐观的人们。这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天空湛蓝,可惜某人白天睡着;这里无处不透露着中产白人精致,可惜溪风对此不感兴趣;怀揣梦想的青年在咖啡店聊得热火朝天,每个人都穿得无比清爽,但溪风一年四季体恤衫加长裤;脆嫩的大草坪一年到头都被修葺得整整齐齐,海滨落日的街道梦幻瑰丽,惹得无数作家诗人为其写下留恋沉醉的诗篇,可惜对溪风来说只是红一点的天空和大一点的太阳…… 他不幸且乏味的一生,里唯一的幸运的就是有一个优渥的家庭。即使自己一年四季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每个月也能定时有一笔巨款入账。他物欲不高,并不羡慕别的富家少爷每天住山庄开跑车的生活,即使有段时间他发疯了一般拿命和别人比赛。 他对成绩没有什么执念,上课即使没有走神也是在无聊地和周边的同学开着电脑玩扫雷,但所幸他天赋比较好,大部分成绩还能拿到A的成绩。他小组作业并且和还要别人共事,也不愿意上台去做该死的汇报展示,可他还是偏偏要做小组里的润滑剂去协调周围的人,因为他不想惹事。 他只想,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把自己的硕士生活过了。至于联系方面,考完考试做完作业之后大,可没有再见的必要。 今天他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钟。他的房间常年窗帘紧闭密不透风,所以本来就没有时间观念的他现在更是少了很多关于时间的概念。他翻了翻冰箱,发现只剩下燕麦和牛奶了,于是他泡了杯热水决定冲一碗燕麦,这就是他今天的晚餐了。 他本来打算走去厨房,但自己还不小心撞到了丢在地上的闹钟被绊倒在了地上摔到了脑门,和地板来了个拥抱礼。他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捡起亮起来的闹钟一看,才发现今天是七月十三号。 “……我真的躺了一个月吗?”溪风无比茫然道。 他脑子转了一圈,突然反应过来今天好像是什么日子,然后就把闹钟摔回了沙发上,接着没事人一样地煮起来了麦片吃。 生日对他是没有意义的。也可能曾经有过意义,但是这些意义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褪去了色彩。 十四年前,七岁那年是他最后一次过生日,但那次的生日似乎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之后也就再也没有过的必要了。 原本溪风也以为这只是一段再细小不过的插曲,他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很难得地,他今天没有再熬到太阳出来才睡觉,只是看了会书,打了会游戏,九点多就趴在沙发上困得睡着了。 他时常睡不好,即使睡着了意识也一直在活动,就像在水中漂浮,有些半梦半醒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出来,肉身无法动弹,灵魂悬浮在云朵之上,任凭梦境的扁舟带他随波逐流。 在扁舟之上,他听见了一个女人在唱歌,好像是生日快乐歌。溪风觉着很扯淡,他这辈子都没听过有人对他唱这种歌。可是女人笑脸却太过真实了,他知道这是只有回忆自己青春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然后他听到女人的嘀咕声,他知道这是她在向上帝祷告。她总是说人生来有罪,而自己生下他则是最大的不幸,因此十三这个数字使得她每次想到他的时候都无比厌恶。她总说是上帝选择了她,不是她选择了上帝,而似乎也只有相信他,她苦难的人生好像才能得到一丝告解。 然后他就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了。他看向自己的手腕,梦里的东西仿佛变成利剑一样刺痛着他的脉搏,他两眼无法聚焦,他感觉无论是心脏还是头都痛得他无法呼吸。 草。 他心想。 他打开百叶窗看向外面,外面此刻天居然甚至还是无边的黑,本就宽敞的街道空无一人,看得他手脚无比沉重,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加州的阳光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过完今天就是二十一岁了。他无比平淡地结束了自己二十岁的人生,然后在生日这天彻夜未眠,伴随着冷汗和急促难捱的呼吸声,他迎来了生日,以及期末考试后的第一缕阳光。 天亮了。 溪宝生日快乐~因为主线还没推进多少,所以写了一下他回国前的故事~ 希望以后你的生命不再是长夜漫漫,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在清晨醒来 顺带一提林的生日是12.22∩_∩那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写完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番外 生日 第10章 第九章 爆炸 韩仕,48岁,在某央企子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看似温和随和,实则算计多端。十多年前出来单干创立投资公司,与多位地方财政局官僚勾结,方便自己从中贷出资金,曾有好几次精准压住金融风口,赚得自己盆满钵满,是多笔违规资金的操盘手。 也是这次定向增发的主要战投人。 这些写在简历里的资料,溪风只是看一眼便倒背如流了。 实在是无趣、贫乏、又垃圾的人生。 此刻,张五焦急地在原地踱步,韩仕只是看了一眼手表,问道:“还不打算说吗?” 溪风沉默不语。 “夜深了”,韩仕说道,“你知道后果的吗?” “……如果我说了,你们能留我一命吗?” 韩仕很爽快地答应道:“也行,只要你把资料交出来,我们一切都有得商量。” 现在溪风终于像是从恐慌中回过神来,试图冷静地说道:“我该怎么样才能确保我的人身安全,我怎么知道事后你们会不会杀了我?” “你没得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我们。” “……” 溪风不动声色再次看了眼周遭:“行,我知道了。你们放我走,明天我把手机交给你们,任你们处置。” 韩仕冷笑,对着溪风的身体又是一脚!说道:“还想耍花招呢?” 溪风忍着疼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们,要是实在不信,可以全程盯着我,我保证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张五琢磨了一下,对韩仕说道:“好像这小子没说错啊,盯着他防止他乱跑,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还能让他把那些东西全都删干净了,这样应该只是对我们有利啊!” 溪风见到张五这么明事理的样子,忙不迭含泪点头,好像生怕他们反悔一样接着说:“而且韩总和我在一个公司,又是我的直系上级,我要做什么,他最方便看着我,而且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我肯定是以我的小命为重啊……只是,我能不能,也有个条件。” 一听到有条件,张五就要急眼了,但韩仕一个手势制止住了他,张五只好把自己的话十分不服气地强行咽下去了:“接着说。” “我想确保我的人生安全,所以我明天把资料删完以后,我就会立马提出辞呈,到另一个城市里去生活”,溪风接着说道,“证据没了,到时候你们可以随意检查我的设备,直到你们完全放心下来为止,这样到时候我要举报你们我也毫无对证,电脑平板什么的我也都可以交给你们任你们处置。所以,我的条件也只有一个,就是我在这个公司工作的档案,帮我删去。” 张五不解:“这倒是不难,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韩仕一如既往瞧不起张五,说道:“蠢货。” 张五:“……” 溪风解释道:“一旦我的档案被删去,事后就算这些事情东窗事发了,我也不会被牵连到,你们的事情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一个从来都不认识你们的过路人。” 如果说一开始韩仕对溪风还有所怀疑,但是在他提出自己的条件以后,他可以说是打消了许多疑虑了。他是个商人,做事情最讲求的就是利益,往往只有等价交换的才能使他信服几分。 他用赞许的眼光说道:“你确实很聪明。要是你再过几年,我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你在调查我们。” “多谢韩总夸奖,但是你看我这还不是被您抓住了吗。”说完,溪风还讨好似的朝韩仕笑了笑,幸好黑暗中视线模糊,如果被韩仕看清的话,他会发现溪风眼底一丝狡黠的笑意。 “行,那明天让这个小子带你回你公司”,他又转过头去对张五说道,“你老实看紧点,别出岔子。” 张五气不打不出来,脸涨红了都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毕竟事成之后他还要从他手里拿回扣,加上自己本就骨瘦如柴的小身板从力量上也确实无法抗衡,只能自己把所有的憎恨吞下去,在黑暗里用眼神剽人家好几眼。 他只能愤愤地把怒气发泄在溪风身上,又踢了他好几脚。 韩仕背过身去,看了眼天色,又确认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我先回去了,你在这守着,别出岔子。” “啧,就知道命令我。”在韩仕准备走出门的那一刻,张五小声嘀咕道。 “张总,您很讨厌他吗?” 张五警觉地看转头看向他,看到溪风还坐在原地,手也被绑在后面,才放松下来: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被人当狗训啊,也就你这种垃圾货色能被林泽远这个小鬼看上,真是当狗腿子当惯了自己直不起身来了吧。” “是吗,那我们合作吧?” “合作?”韩仕坐上椅子,翘起二郎腿,不屑又不解地问道。 溪风还是看起来老老实实坐在原地,月光从窗外渗透下来,撒在碎了一片的玻璃地上,仿佛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溪风的带着血丝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气质与刚才判若两人:“您讨厌他,我在调查他,我们合作,你帮我松绑,我今天就能把他的料报给我认识的媒体。” 张五不以为意,轻蔑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呢,傻x。我帮韩仕办事,人家给我提成,这次定增搞定了我也大赚一笔,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溪风像一个恶魔一样循循善诱道:“您可以假意继续和他合作呀,等你们事成之后,你拿到钱款,用上您手中掌握的资料,我们不是能将他一网打尽吗?” 张五沉默地琢磨了一下,觉得他说得好像还有几分道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好像还真有几分聪明啊,是我有些小瞧你了。” 溪风笑而不语:“……” 张五从椅子上跳起来:“好吧,那我们就合作吧,反正我盯着你,你也耍不了什么花招。”他蹲下来,靠近溪风,“但是我还是怕你这小子趁机逃跑,所以我不会给你松……” 溪风:“好的,张总。” “绑”字甚至还没说出口,溪风就抢先回答,就在他还在发蒙的那一秒钟,他感到自己的背部被尖锐物狠狠一刺! “啊————!” 张五连忙跳开,痛得在满是粉尘的地上打滚!! 只见溪风高大的身躯站在张五面前,手上拿着的某样东西甚至还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是玻璃! 接着,溪风走进张五,对着他腹部猛地一脚! “啊!!” 张五痛得肌肉都抽搐了! “……”溪风此刻没有再笑了,面无表情的脸宛若死神。 接着,不知道他思索了什么,无奈地叹口气,就和平时的语气一样:“这算加班吗……” 在他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一瞬间,他就借着光影和视觉盲区,捡到了在窗边的碎玻璃,趁着还在和张五说话的声音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并且掩盖住了他割绳索的声音,并且就在张五靠近他的那一刻,抓住了时机。 溪风一脚踩着张五一边随手玻璃收进自己的裤子口袋。刚刚搜身的时候自己的东西全部都被收走了,应该现在还在韩仕的车上,因此溪风也不得不承认,韩仕还是挺老谋深算的。 但就是运气不太好,搜的是他的身。 “别动。”伴随的是一阵枪械的上膛声。 熟悉的声音响起,溪风反倒没有害怕,反而擦了擦带有血迹的手:“韩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韩仕慢慢走进,冷漠地说道:“我就知道张五这小子靠不住,所以没走远。” “噢,这样啊”,溪风回过头来面对韩仕,张开双臂,无所谓地笑了,“您要杀了我吗?” “……” “您不敢。”溪风笑着说。但这份笑容太过诡异,少了白日里的随和,眉眼舒展开来,这是他最擅长的笑,也是他学会的第一个表情。 “您不敢,因为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溪风把手放在胸口,看上去在祷告,“但是我敢。” 他抡起张五,朝韩仕脸上扔过去!韩仕反应略微迟疑,猛地一把把他扇开! 而就在扇开的那一个间隙,韩仕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打火机!他看起来只是在抚胸口的东西,原来是在拿打火机! 张五虽然还在疼痛之中,但是依然大喊道:“你疯了!” 韩仕来不及想他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的火机偷的了,连忙吼“住手!”,但那一瞬间,明火已经点燃,在那一瞬间照亮了溪风的笑容。 “再见,韩总。” 韩仕连忙慌张地扣下扳机! 1秒,2秒,3秒,4秒,5…… 砰——————! 这座废弃的面粉仓库,刹那间,烟火四起,火焰燃烧,尘嚣飞扬。 烟尘警报拉响,撒下了雨花。 就像是一场,开在在地面上的,烟花表演。 …… “咳!咳!”溪风止不住地咳嗽。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这是最黑暗的时候,草丛中借着月光根本无法看清路的走向,只能勉强根据月亮的方位判断自己东南西北有没有走错。 他太善于观察了,来的路上一路借着假寐观察车外的状况,因此还能稍微辨别出自己应该是在正确的方向走着的。 可是…… “唔!”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刚才距离太近了,那韩仕那一枪他即使速度再快也实在无法躲避。 “难道说我真的老了吗……”溪风怀疑道。他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成了深色,他知道自己是腹部中弹,甚至可能是胰脏,如果他的电子表带着的话,那他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心率此刻已经超过120了。 他有些走不动路了,因此决定侧卧在原地休息。上天赐予了他二十二年的人生,他觉得已经活了很久了,或许此刻这里就是他的墓地,过了几年青草漫过自己的尸体,微生物把自己分解成只剩下人骨之后,谁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又是死在哪里了。 不过如果顺利的话,韩仕和张五都不会死。 明火点燃粉尘云的那一瞬间,只会有微弱的火球,加上他们的位置离门口很近,所以只要抓住那几秒的时间,完全有机会逃生;而且虽然这个是废弃的仓库,那里的水雾系统灯也还是亮着的,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就会启动。溪风逃出来的这十分钟里,估计灭得差不多了。 烟尘浓度也正好,虽然可能会掀翻玻璃,但不会致命。 更何况,韩仕那家伙老奸巨猾得很,完全不担心他的防御能力。 不过溪风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接下来他该休息了。 他闭上了眼睛。他对死没什么想法,但是身上的伤口痛得他死前最后一两个小时都不能安生,自己实在是有些遗憾。他梦想着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奈何老天好像实在是不喜欢他,总让他被迫卷入这些纠葛之中。 人们说死前总会回忆起自己的走马灯,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开始回忆起了自己的前半生,不过确实没有什么耐人寻味的地方他便罢休了。 他说韩仕人生无趣又乏味,可他自己的人生其实也半斤八两,二十二年里自己一直在和霉运作伴,这样一想,自己死了和活着对地球都没有什么区别,那现在早死一点也算是化作天然养料给地球母亲做贡献了,怎么不算是死得其所。 他的脑子胡乱地转着,他看见有个女人穿着白衣服在教堂祷告,听见有心理医生问他做不做得出计算题,又看见一堆人围着他说他不信主,要代替主受罚,于是把他钉在木板上。 说到底,主是谁啊? 他真是痛恨自己的记性,每一张脸在他脑海中都清晰地像印刷的一样,看得他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接着,终于回顾完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之后,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某个人的脸。 一张气人的冷脸。 “……哈。”溪风气笑了,人马上就要死了,为什么现在还要看见他,难道说他真的是来收自己命的阎王?难怪自己见到他没有好事…… 可是。 溪风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一抽,可似乎好像不是因为枪伤。 本来还无所谓的他心里突然浮现一丝怪异的情绪,太过新奇了以至于他自己甚至感到有些惊讶。他无法用具体的语言去描述这种感觉,可他在一瞬间睁开眼的那刻,盯着西沉的月光,莫名其妙小声呼喊了一个名字: “林泽远。” 我好像,还想要再见你一面。 然后,他看见月光越来越亮,甚至有点像白天日光那么亮了,还不停在他眼前晃,晃得他眼睛疼。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真的从远处传来,还带着些着急的意味。 “……溪……溪风……!” 没听过林总用这样的语气叫自己啊?不错,有点意思。 然后他感受到了什么很温暖的东西,似乎是有人小心捧住了自己的头,像是把自己视作很宝贵的珠宝。 我又做梦了吗?但是这次好像换人了? 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温暖的源头,但是却被轻轻摁住,那个被棉被盖住一般模糊的声音传来,温和又冷清:“别动,小心伤口,医生几分钟就来。” 这次梦是不是有点太真实了?溪风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自己好像真的太累了。他没有睡过一顿好觉,可能是确实这个怀抱太温暖了,他居然说起来了梦话。 “林……林……” “嗯,我在,你说。” “……韩仕的u盘,在我的口袋里,和玻璃一起……” “……” “林总……” “嗯。” “我会死吗?” “不会。我说过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事情。这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事情。” 溪风费力,想要抓住什么,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手掌抓住了:“你说,我在听。” 他好想抬头看一眼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这个林泽远太温柔了,就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他又太过温暖,不像是假想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刚才那份异样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以至于自己甚至有些想哭。 想哭吗? 可他来不及思考了,他有太多话想说,又怕显得自己有些没骨气,只能继续装作苦笑地样子,说道:“我好像,总是在想要得到一些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后来我才发现,我好像是在痴人说梦。” “……” 因为疼痛,他不得不停顿下来,冷汗打湿了他的鬓角,眼神涣散:“我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我现在,好像觉得……还是,有点关系的……” 而这一次,他没有听到回答,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会再深夜写了,这觉我还睡不睡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九章 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