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剧本杀谁玩谁狗带》 第1章 坏了 “黑夜将至,狂风大作,灯笼摇摆不定,六位回屋。” 嘎吱——嘎吱—— 窗外的风硬闯进屋内,书桌上的烛台像醉倒一番,忽明忽现。 屋内八人齐坐一桌,刚看清所有人的脸,屋内好似有一幕布降落覆盖,顷刻间黑压压一片。 “各位别慌,待我把灯点上。” 一火苗缓缓升起,在黑夜里移动着,桌上逐渐显现出七个人的身影。 “怎么少了一个人?” 众人朝缺口望去,开始寻找。 戴头巾的人往身后走了一下,感觉脚踢到了什么,他点起火折子一看,消失的人正坐在地上睁着眼望着他。 他大叫一声后坐在地,其他人闻声赶来,皆大惊失色,只待穿着靛蓝男子出门,带回了衙门的人。 翌日—— “青天老爷,能不能不要查封我的店,小女本就小本经营,昨天还不在场,发生这种事情纯属意外。”曾卿悦嘴角抽搐,腰弯得像个镰刀,不停地祈求着,“要不官爷,您就封了那两间,或者那半边房行不?” 曾卿悦望着只有一扇窗户的牢笼,心比身体还要冷个两度,她祈求得声音回荡在上空,而面前人不为所动。 “停业整顿都算好的了,没让你直接关掉。”薛卫思坐在桌前,冷眼摩挲着手里的剑,“你知道死的人是谁吗?” “民女不知,民女昨日回火锅店处理事务,白天并不在梦舟店内,所以一概不知。” 薛卫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吐出一字:“哦?” 他一个利落地起身,下一秒剑已经落在了曾卿悦的脖子旁。 “真不是你蓄意谋杀?” 曾卿悦呼吸依旧顺畅,没有一点怯场的意味,她只是用自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一字一字地还了回去:“不是。” 二人的嘴像制冰机,空气在这瞬间好像被凝结,周围的一切都静止,偶尔有几滴水落下的啪嗒声,两人目光争锋相对。 “报——” 薛卫思收起了剑,低头间露出了难以察觉的黠笑。 “查到什么了。” “回少卿,仵作检验尸身无中毒迹象,店内所有食物皆已检测,无毒,初步排除毒杀。以及无明显外部攻击痕迹,血从口腔内流出,初步判断为内伤。” “以及,仵作检验出死者逝去时间,约在午时六刻,曾娘子的火锅店小厮以及众多食客可以证明曾娘子在火锅店内,不曾离开,曾娘子有不在场证明,基本判断无嫌疑” “好,我知道了。” 薛卫思一改冰冷面孔,硬挤出了一个笑容展现给曾卿悦看,他保持着这样的面容,将她手上的麻绳解开。 曾卿悦被在架子上绑了一晚上,明明没有她杀人的铁证,牢狱还是不停地在她即将睡去时给她泼上一桶水,而前天在店内不停地招呼着,身体已经到了极点。 腰部绳子松开的一瞬间,她腿部没有任何支撑力,几乎是垂直将要倒到地上。 薛卫思在她身下表演川剧变脸,但对比刚刚僵硬的笑容,那份担忧显得更加真心,他上前来用肩膀顶住她的肩膀,然后一把搂住抱了起来。 曾卿悦跟他对望:“官爷,我的手快断了。” 她说完话,闭眼昏了过去,而他在原地一脸无措。 他这才发现她的手卡在了后面刑具上,直直的,而他刚刚在企图把她抬起来。 如果他像往常一般执拗,以他的力气或许会断掉娘子的手,他悄悄叹了口气庆幸自己今天还算冷静。 薛卫思看着怀里睡熟的女生,伪装的面容卸下,眼神平静如水,看不见底,他慢慢站起然后轻声到:“抱歉。” 侍卫李禾和侍卫李牧窃窃私语:这好像是少卿第一次这么温柔吧? “想练操就直说,可以到我耳边来说。” 侍卫落荒而逃。 ———————————— “我这是……” 一股剧烈的疼痛覆盖到了曾卿悦的整个身体,她摸着自己手臂上的绷带,然后慢慢挪身体坐起,周围的气味让她很不习惯。 很是陌生的味道,这是哪儿? 曾卿悦强撑着下了床,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身子与木桌发出的碰撞声,此时门外有了动静。 门推开瞬间,两侍女刚迈入屋内,中间一黑衣男子穿过直奔她而来,她抬起眼眸时,薛卫思已经到她身旁,轻将她整个人抱回床上。 “那天给我泼的水,里面有什么?” 曾卿悦在火锅店营业稳定时,去崀山拜过奇武门,习得一手好的看家本领,身子骨虽然因生理原因不比同为训练过得男子,但就那天的狱刑,还不足以让自己如此虚弱。 去牢狱前自己吃饭按往常一样,而她在狱中没有进食,唯一跟自己有接触的就是那水。 薛卫思好似没有料到她会问,眼神里有一些惊讶,像还掺杂着一点欣喜。 “没有,那水里面不过是一些提神香,还有抑制你内力的心锁草罢了。” “你调查过我?” 她拜师学艺不过一月,对外只是宣称四海行游去了,谁会没来由地调查一个火锅店老板?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店里有他安插的人。 是谁? “只不过是师傅向我提起过,我有一个聪慧的小师妹。”薛卫思挑眉看向她,有点得意的笑容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你为何要用一种赢过我的口气?” 曾卿悦满脸写着不解,一个自己听都没听过,昨天才见面,今天才认识的师兄,跟自己有奇怪的胜负欲? 我哪儿惹他了? 莫不是师傅经常夸我优秀,他醋了? 薛卫思背过身去。 “师傅嘴里这么优秀的人,开个店能出这种乱子,最后到我手上,不过如此。” 冷冰冰的话让曾卿悦很是不爽,自己受的伤是拜他所赐,这还来挖苦自己? 曾卿悦可从不受委屈,刚抬起头做战斗姿态,即将输出,眼前是一只磨茧和伤痕覆盖握着膏药的手。 她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的戒备和愤怒淡化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疑惑和好奇,这种打一巴掌给甜枣的桥段,她其实是看厌了。 他背着身子,没有说一句话。 她把膏药拿下,然后说了句谢谢。 “好好养伤,别乱跑。” 丢下一句话后,他离开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却让曾卿悦愣了挺久,原来坐到这个位置的人,也有兢兢业业工作的吗?冷漠杀气是职业所迫,怪罪错人也有一定的宽慰措施,这薛卫思也不算差。 他,好像不是传闻中那般散漫又十恶不赦。 即便如此,他大概率会秉公办事,这梦舟店可不能被查封。 梦舟店如果被查封,店内会有许多人失业,而他们其中有很多是依靠此事养家糊口的。 曾卿悦擦药膏的手非常迅速,她顾不得没有轻重地按压让自己疼得流出眼泪,她只想快点去到现场,能多找到一丝痕迹,保住店的希望就大一分。 在简单扎了个盘发后,曾卿悦夺门而出,直接从墙上翻走。 梦舟店—— “站住,现在店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侍卫将曾卿悦拦在门口。 曾卿悦双手一抬,手上明晃晃拿着少卿令牌,侍卫有些许迟疑。 “怎么?令牌在此还要拦我吗?” “不敢。” 屋内窗户紧闭,只有刚打开的门露出的光亮,曾卿悦从门口小心往里走,往屋内窜的风卷起沙尘在光下,似有若无的发亮,照着地面。 血迹腐朽的味道让她有点犯恶心,她捂着鼻子前行,看到一滩红色,形成一个圆圈圈在那。 “果然,下手很果断,出血量并没有那么多。” 曾卿悦在昨天被压入牢狱时,借如厕经过了验尸体的地方,她瞥见那躺地人面目似笑双眼圆瞪。她认为死者前一秒还沉浸在快乐的氛围中,下一秒就遭受了重创,并且极其迅速,他无法反应过来,等待他的只有断掉思考线漆黑一片的脑袋。 在店里工作,她列出的条例里有清楚地写到,开始沉浸式剧本杀时,屋内必须紧闭营造氛围,屋子旁边墙壁会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来通风,晚上是会关上的。 那么…… 她起身关上了房门和窗户,一束光在黑夜下那么晃眼,周围发光的灰尘像精灵守护着它。 曾卿悦抬头望向死者所在地的上方,其实她是不敢想的,但还是望了过去,她想到了死者死去的可能性。 她拔腿就跑,这些讯息必须全部整合告知薛卫思,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伤人案,要是再晚一点…… “不行,跑得得再快一点。” 曾卿悦直接解开身上其他用作装扮的衣饰,在众目睽睽下跳上了房子,她在屋檐上来去自如,活如脱兔。 大理寺府—— “报告少卿,门外有一女子说要见你,本人称其为郎君师妹。” 薛卫思抬头,那侍卫眼睛旁边的疤痕很是明显,饶有兴趣的放下了书道:“让她进来吧。” “是” 侍卫颤颤巍巍地往门外赶去。 门口女子着装侍卫的衣服,踏着不似这个时代女子该有的矜持步伐,带着一股傲劲朝他紧逼。 “小女曾卿悦见过少卿。” “何事劳您大驾光临并扯了我侍卫的衣衫?” 薛卫思言语中没有拷打,没有逼问,说出这些话时竟然还带着些骄傲。 她探口风得到薛卫思并不生气的讯息,然后继续说道:“我刚从梦舟店赶来,平常穿着的衣服太过于限制我的行动了,所以没带什么很好的衣服,只能借您手下的衣服遮掩一下。”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小女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少卿,那死者尸体可能不保,还请命人拿上加荷叶的水火速赶往停尸房,不然关键证据恐怕要消失殆尽。” 他从刚刚嬉笑的面容骤变,他没有喊人,火速起身拉着曾卿悦直往外跑。 “等会儿若有人来访,就说本官现在在处理案子,没法迎客,不要透露出我不在的消息。” “是。” 曾卿悦是第一次见到少卿府后面的模样,之前见过的几个官职比薛卫思低的,他们的府邸可比薛卫思的要繁荣的多。 薛卫思带她进入了书房,在仔细观察了四周后,他打开机关密钥,带着自己走入了内室。 而那死者的尸体正摆在曾卿悦面前的桌上。 “你怎么发现的?” 薛卫思口吻有疑惑,有不敢置信。 “一般剧本杀在较为封闭的环境下进行,为了整体氛围让参与者更有沉浸式的体验感,所以透风口在建造房子时,我特意嘱咐过不要设置在天花板这种随时有可能从上漏光的地方。我一般会选在有屏风遮挡的墙面底下,但又距离地面有十公分的地方,呈现长条状用于透风,剧本杀开始后会打开,平常关闭。” “而那死者所在的房间,竟然在天花板有一个孔,而我在进入时发现了会在光下反射的细沫,现在能在变成粉末后还能反射光的物质,只有…”曾卿悦认真解释着,用着誓死要解出原因,还店清白的决心。 “只有荆元。” 薛卫思边听边来到尸体旁,他轻轻揭开白布,拎着不知何时到他手上的桶浇了上去。 尸体顿时喷射出一串串的白气,直至将房屋全部包裹,曾卿悦撩开那气,她看到尸体已经腐烂过半,面部已无法辨别。 “果然是荆元,会与荷茶水反应。” 荆元熬成粉末后会快速融入荷茶水,这荷叶水由荷叶经过晒干后泡制而成,荷叶水单独喝为滋补的精品,但融入荆元后就是慢性腐蚀的毒药。 荆元的提炼也极为复杂,目前拥有这个东西的只有奇武门,为门中密钥,不是宫内弟子无从得知。 曾卿悦望向薛卫思,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她在此时终于确认他与她拜在同一门下,但一旦将这秘密说出,那么师傅就会被扯入这漩涡中。 她并不想这么做。 “此事,你知我知。” 薛卫思抢先开口,听不出任何语气。 “明白,但是此事太过巧合,我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我们遗漏了。” 曾卿悦上前想要再研究一下这个尸体,此时门外传来声音:走水了! 第2章 好像发现了一点秘密 走水? 这走水可来的真及时,偏在这将要查证时,看来不只是梦舟店内有外人,这少卿府里也不少嘛。 曾卿悦望着密室门口,打趣道:“少卿大人,看来您这府里细作不少啊?” 薛卫思无奈道:“还给我塞府里来了。” “这个尸体放这里不会有事吗?”曾卿悦声音逐渐变细,她慢慢靠近紧贴墙壁,以此来达到观察外界的目的。 “我们就在这里,不会有事的,这个墙体做过防火处理”,薛卫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曾卿悦的背后,他学着曾卿悦的模样靠着墙,等待曾卿悦转头时眼光自下而上飘过,强装镇定却不断吞咽口水,气息也逐渐缓慢。 曾卿悦皱眉低声:“你学我干嘛?” 薛卫思刚想解释,曾卿悦转头又贴着墙开始了思考。 门那边可以听到节奏不一的脚步声,但都比较远,很明显府内人都在有意识的避开薛卫思的屋子,这是为什么? 不过一般来说,古代的人对于主仆之间的分寸还是格外注意的,所以就算走水了,没有看到主人的吩咐应该不敢贸然上前。 但是这少卿府要是被烧了怎么办? 屋内火烛有点晃,曾卿悦瞥见然后继续问到:“你这个不是密室?这个屋子里还有别的暗房?还是直接就连接外部?” 薛卫思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调整了一下:“不是密室,密不透风会死人的,这个房间只是在两个房间中间的夹层,两房间过渡还有两个小房间,整体是一个较为包裹的形式,但又是一个小房间的复层,所以一般看不出来。” “你整个房子都做了防火层处置?” “对,整个。” 曾卿悦心里打起了小心思。 被放在这么里面,烧也要烧很久,加上还做了防火处置,也没有人来,那肯定没烧起来,这防火材料还挺不错的,改天问他要个材料去改装自己的火锅店,赚钱才是最重要。 渐渐,外面杂乱的声音没了影,曾卿悦放心回到了尸体旁。 曾卿悦:“你看,这个尸体的内脏有受到明显挤压呈现弓形,合理怀疑是强大的内力造成的心肺功能破损,这才造成死亡,这才是主要原因。” 曾卿悦看到内脏的挤压后整个人有些绷不住,能有这手段,能打出这种形状的内力,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师姐徐亿可以做到。 为什么死亡原因都跟玄武门有关联? 曾卿悦强装冷静,继续说道:“这些死亡原,你不觉得都跟玄武门有关吗?” 薛卫思没啥情绪回道:“我知道,这一掌是师姐徐亿动的手。” 曾卿悦继续问:“为什么你对玄武门参与到案件中一点都不奇怪?” “不奇怪”,薛卫思情绪没有太多变动,像是觉得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谁会跟钱财过不去。” 也是,亘古至今,钱最重要。 但曾卿悦内心有些失落,就师傅对她的教育,她不相信师傅是爱财之人,不是爱财之人的师傅会因为钱财,让自己辛苦研制出来救人的东西,去变成杀人的帮手? 我不信。 薛卫思:“朝堂上现在分为两派。” 曾卿悦:“派系之争?” 薛卫思:“对。” 曾卿悦:“你的意思是玄武门参与到了派系之争?” 曾卿悦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她穿越来到这里,只想好好挣钱安享此生,实在是不想参与到什么斗争,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她只想躲得远远的。 奈何这小破庙还是被大佛钻进来了,挡也挡不住。 “那你能跟我仔细说说吗?”曾卿悦用着哀怨的口气,丧丧得看着薛卫思。 薛卫思整理措辞:“尚书令今已年迈,将要退休之际,朝堂有两新生有能者,一位是尚书令长子兼光禄寺少卿贺锦衣,一位是突然冒出来的能人中书侍郎莫昭。” 今天子以能者选拔任用,不提倡世袭,但朝堂分为两派,一派为保守派,觉得什么样的家风,能出怎样的人,世袭会有所保障,这样选拔出来的人能力不会有太大差别。 一派为用人派,觉得谁更有能力,谁更有资格去承担更大的责任,而世袭所说的有所保障,在他们看来为无稽之谈,因为前面几代朝堂更替,不都是后者无能。 两派针锋相对,朝堂掀起一阵风云,即便圣上强调能者自居,两派也不过是表面上和谐,实际暗地里已较劲多日。 曾卿悦:“那死得人是保守派还是用人派?” 薛卫思:“用人派,沂州刺史白沙。” “如果我不管,我的店还能继续开吗?”曾卿悦用着自己都不确定的口气,弱弱地开口。 薛卫思笑了:“在你的眼皮底下,把你的店改造,然后杀人,杀的还是重要官员,你觉得你能置身事外吗?” 曾卿悦听着薛卫思向自己说着。 其实店里死了人,在古代多数人会觉得有些晦气,自己大可请法师做法,还可以用这变故做一个恐怖主题的剧本杀,她有很多方式可以解决人死得问题。 但她没有办法解决跟朝堂有染的问题。 自己看古代剧看得也不少,也是学文的,古代帝王权利,官员权利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是这个房子,这个社会,这个世界里的局外人。 局外人看世界很简单,自己活好,不需要管那些纷纷扰扰。 曾卿悦的穿越来得太突然,但她知道自己如果那天没有穿越,那她肯定是被车压死在地上。 接下来是否会在医院度过余生自己无从得知,但是耗费大量财力是肯定的,还会迎接重要的人的哭泣。 她不敢听。 现在来看,穿越对自己而言是一种新生。 曾卿悦带着大伙开了店后,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仅此而已。 其实她可以把剧本杀店舍弃,再重新开个店,可开店成本太高了,也没有更合适的。 她花了大把时间去给伙计们做特训,他们中很多人其实也有残疾,其他的店很少能接受他们。 而在剧本杀店里,因为剧本的不同需要不一样的角色扮演,所以他们的残疾反倒成为了一种先天的演绎优势,只要剧本契合。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机会,不被人歧视的情况下,靠自己赚得酬劳。 所以,梦舟店不能被放弃。 一定不能被放弃。 所以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梦的地方,为了她的生计,为了跟自己一起开店的大伙,她必须入这个局,从旁观者,成为参与者。 曾卿悦下定了决心:“好,那你跟我一起,你要帮我。” 薛卫思嘶了一声,像是有点不满意:“你跟我?为什么不觉得是你帮我?而是我帮你?” 曾卿悦挑眉,很得意:“如果我的剧本杀店能够被保住,这对于凶手来说很不可思议吧?一个死掉重要官员的地方,怎么说也会被毙掉?” 一个小小的人,没有任何官职傍身,在资料中也没有任何亲属在地方,怎么会被保下,是谁在帮?他的权利会有多大? “那么我的剧本杀店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势必会用多种方式来研究,来调查,这是我的剧本杀店,我在明,你在暗,这样不容易被发现,也更有利于你跟他们博弈不是吗?” 曾卿悦想让自己成为交易的上位者,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在后续日子中才更有保障。 薛卫思鼓掌:“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想要找到背后的真相,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想要掺和进朝堂纷争?” 这话来得有点猝不及防,其实曾卿悦也没有很笃定,不过是看到他表面上比较清廉,可那也只是从他的房子,还有从他的手上观察出来的,而且只是自己的猜测。 曾卿悦想了下,她决定不管那么多了,接下来很真诚地看向薛卫思:“你的房子还没比你品级低的人奢侈,一定程度上我可以说,你不是贪官。你手上的茧子比你下属的还厚,你这么认真努力工作,也不想朝堂被坏人接管,**下去吧,毕竟**的地方不会给认真工作的人出路。” “以及,你就算不想参与朝堂纷争,但你既然已经为官,不论是中立还是偏向两方,不都是一种站队。”曾卿悦用着很嘚瑟的口吻补充着。 “捧我?行吧我吃这一套,我帮你。”薛卫思嘴角都吊起来了,还装作漫不经心。 曾卿悦懂了,这是个装货。 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声音,他们同时朝暗门方向看去,一个人大声呼唤着:“报——” 薛卫思立马拉住曾卿悦,从她没想到的石头摆件跑去,石头立马上升开一个门,他们钻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就是薛卫思说到的那个小房间? 薛卫思拉着曾卿悦不紧不慢走出去,然后说道:“怎么了,大惊小怪。” 侍卫看到二人从少卿寝室里出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对不起少卿,打扰……打扰您兴致了……” 曾卿悦立马甩开薛卫思的手,啧了一声。 她回过头才发现,屋内床敞开着窗帘,四周干干净净,只有桌上摆满了文本,这里竟然是薛卫思的寝房。 靠,老娘清白不保。 曾卿悦有点难以控制自己失控的嘴角,用鄙夷的目光盯着薛卫思。 而薛卫思则在一旁偷笑。 薛卫思:“发生什么了,快说。” 侍卫有些发抖,低头弯腰的比刚才更甚:“有一娘子在衙役门口,疯狂叫自己是杀人犯,杀了刺史白沙,求死,兄弟们拦不住。” 曾卿悦听到来了兴致,几个侍卫拦不住一女娘?这是何等厉害的女娘,必须去见一见。 但她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感觉这娘子的一切举动都是为了……揽罪。 第3章 姜家 衙役门口 门外喧嚣若市,一群看客小嘴叭个不停。 有对娘子衣冠指指点点的,说娘子穿着平凡但相貌惊人,说不定是被玷污了,所以杀人泄愤。 有对衙役发出嘲笑声的,一群男子刚刚拦不住一个弱女子,被闯进去不知道多少次。 也有稍微了解点国家事的,不理解对外从来谦虚热忱的侍郎白沙,怎会遭此祸事,所以他们大骂娘子,质问她为什么杀害白沙。 也有阴谋论的,说杀人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也许是有意而为之…… 曾卿悦已经到了,他们在人群后面听了个大概,对现场情况做了些基本判断。 这位女娘,没啥人知道,没有人喊她的名字,都是喊,这个娘子。 女娘还在嘶吼:“放我进去,我自首。” “刺史白沙是我杀的,我认罪,放我进去。” 一边怒吼,一边往里闯,几个侍卫拦得很是吃力,青筋暴起。 “够了!” 薛卫思的声音出现,现场立刻安静。 曾卿悦第一次见识到薛卫思的威慑力,他明明没有用暴怒或者不满的口气,在场人却都深吸一口气,然后后撤步,给他让出一条路。 传闻中十恶不赦的虎兽,平常办事雷厉风行,基本落他手里的案件全部亲力亲为,不出三日凶手肯定归案,全部招供得老老实实。 而夜间,他府邸中总会传出一些嘶吼声,人们把其归为审讯和执行后的魂,在他府邸周围徘徊申冤。 也有人说那是他背地行刑,被打得人在叫唤。 总之,关于薛卫思的传闻颇多,但基本都是说他凶蛮的。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那女娘听到身后动静,连忙起身,她手下抓着一张纸,对着薛卫思扑通一下下跪。 “少卿,小女姜锐。” 姜锐脸上开始不停地掉落眼泪,整个人像变了一番,从刚才的嚣张变得柔弱起来:“小女因被刺史白沙侮辱,在他喝的水中下了毒,致使其毒发身亡,是我谋害的刺史,这是我的认罪书,请少卿过目。” 她双手呈上这份,她口中所言的认罪书。 薛卫思拿起纸张仔细研究到,然后他的手摩挲了纸张的背面,像是摸到了什么,他翻到背面去,然后眼睛微妙的睁开又恢复。 曾卿悦在一旁,一直观察着一切,她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她知道,纸后面或许还有一张纸,如果有人要你认罪,那么也会让认罪的人给施刑者施压,告诉他,你知道这是揽罪,但你不认也不行。 时间像被施展了定格魔法,姜锐和薛卫思都用同一动作持续了很长时间,周围人也静悄悄,大家都在等待着薛卫思这一虎兽审判。 姜锐脸上不停地冒汗,她一直盯着薛卫思读认罪书,生怕错过某一环节,然后薛卫思就会断定这个认罪书无用。 咻—— 一支箭划破了这个定格魔法,它直挺挺地插入薛卫思身旁的狮子石像上,还带着一张纸条。 薛卫思一把扯下纸条。 (她死你活) “这份认罪书有效。”薛卫思低垂下眼眸,又用着听不出语气的调调。 “梦舟店沂州刺史白沙身亡案已断,因白沙品行不端,强辱民女,遭其毒害,但不可罔顾朝纲,即刻将姜锐抓入大牢,责日行刑。” 薛卫思刚说完,姜锐像被雷劈了一番,她刚刚大声说自己的遭遇,挺直腰杆,被宣判后整个人像骨头被人打断了一截,软了下去。 她的眼泪盖不住她的错愕。 她被人拖走了。 曾卿悦在一旁啧了一声,用脚想都知道,那支箭绝对有问题。 本朝代律法她也不是没看过,这个朝代的女子被人骚扰都是可以报官的,而被侮辱做出一定反击也可以酌情处置,不至于一下子被判死刑。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她要去找薛卫思问个明白。 周围的人听到薛卫思的宣判,有的人叹气,有的人突然兴致上了好几个度,竟然嬉笑着离开的? 曾卿悦很不爽,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想着找个机会晚上跟他们切磋一下。 此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让曾卿悦停下了进入衙役的脚步。 “姜锐啊……这孩子太惨了,父母要她养那个弟弟……算了,可怜啊。” 什么?弟弟?不会是老弟被凶手扣住,爹娘逼她为了老弟来揽罪吧? 曾卿悦回头快步上前,拍了拍那粗布盘头女娘,女娘惊呼回头。 盘头女娘:“啊……怎么了?” 盘头女娘有点被惊艳到,眼前的女孩脸色红润,整个人挺拔,有光泽的头发随着风扬起,气场也源源不断拂过她的身体,蓝色的衣服竟衬得她有些魅,又带着股不沾染世俗的干净味道。 曾卿悦用很羞的声音询问道:“你好,这位可人的女娘,你是认识姜锐吗?” 盘头女娘听到询问反应过来,但曾卿悦给人的印象太好了,她做了一点思考后觉得曾卿悦不是坏人,然后放心回复:“嗯,姜锐是我邻居。” 姜锐有一个弟弟。 姜锐的娘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但是为了生个男孩,爹娘两一直都在努力,生姜锐其实就已经花费了她娘一大半的元气。 所以生完姜锐的弟弟姜盛没多久,她娘就离世了。 按照大家的印象来看,她的爹娘非常相爱,但她的爹只在姜锐娘刚走的几天内消沉了一会儿。 姜锐的爹一直在努力工作,她爹是个很厉害的木工,造出过许多厉害的木具,所以家里的收入也没有很低。 可养姜盛是她家中的第一目标,大半的钱都拿去给姜盛了,可姜盛在私塾从来都不学好,他们爹经常被叫去私塾被老师骂。 姜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她还学会了制作木具,她会做的木具又多又好,因此有很多郎君倾慕,可从来没有郎君敢上门求娶,因为他们知道娶了姜锐会被吸血,要养那伥鬼姜盛。 家里的钱,姜锐从十岁起没用过,她都是靠自己做得木具,自己去市集上卖钱然后给自己买东西。 她从来没抱怨过家里不给钱,相反及笄之后,她能做出更多又大有好的木具,还给家里增了不少补贴。 可姜盛还是没出息,周围人议论纷纷,但他们还是紧着那一个目标,就是要养姜盛,要把姜盛养出息,等待他考取功名,可他考试从未及格,老师气的不轻。 曾卿悦听完脑袋都大了,如果从现代人的角度去评判这个事情……不行了,不想评判,她怕自己冲到姜锐家把姜盛揍一顿,然后踹到西天,再把那个爹也给打一顿。 盘头女娘看曾卿悦眉眼都快挤一起了,知道不好继续说下去,连忙拜别。 曾卿悦也知道自己这状态,也是弯腰答谢,然后匆忙离开。 …… 衙役内 刘子银和江安诺两人站在堂下,府内有股怨气,他俩都感受到了,很重,一直在不停地吞咽口水,一动不敢动,也不敢贸然说话。 整个府内鸦雀无声,只有薛卫思翻公书文章的声响,以及越来越响的跑步声。 “薛少卿,你没话跟我说吗?” 声音又大又明亮,回荡在府的上方,脚步声也跟着声音逐渐逼近,刘子银回头一看,这是谁家小娘子? 多看几眼,刘子银已经红了脸,曾卿悦气势如虹,整个人精气神都是张扬的,而立的刘子银很难不被感染,竟生出几分好感。 “等会儿。”薛卫思没有抬头,但眼睛还是往下方瞅了两分。 “江安诺,给这位曾娘子安排个休息处。” 江安诺:“是。” 江安诺刚上前,做出请的姿态,曾卿悦双手叉腰微微点头,然后手摊开呈拒绝态。 曾卿悦直言:“先不用了,我只是过来跟你说,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先去查了,有情况我再来跟你说。”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没等薛卫思抬头,曾卿悦已经快步离开走远,他抬头盯着曾卿悦的背影有点愣神,视线拉回看到还有一个人也盯着那嚣张女娘,他咳了一声。 刘子银慌忙回头,抿起嘴巴,然后开始望天望地望江安诺。 江安诺:? 薛卫思:“有人再被我发现干活时走神,罚去打扫卫生。” “是。”刘子银红着脸,小手背地里拽着江安诺,江安诺郁闷极了。 …… 姜锐家外 门口做得挡蓬下有许多大型木具,跟盘头女娘说得很贴切,曾卿悦对话又多了几分信任。 屋内有一较为年迈的男人,他头发丝前端已经变白,手也不饱满,青筋凸起还带着夹着泥的褶皱,正捯饬着身旁的木头。 迈着吊儿郎当步伐的年轻男子从门侧进了门,年迈男人抬头,眼里止不住的愤气,拿起木头就向年轻人砸去。 “你个不争气的,枉费你姐对你那么好……” 年迈男人扶着腰,坐回残椅上,泪水潸然而下。 曾卿悦听到这话,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她走进去打断了父子间的争执。 “我说,你们吵架就能把姜锐救回来吗?”曾卿悦背靠门侧,整个人眼神非常锐利,有些看不起他们。 姜盛从顽劣态突然冷肃,回头:“敢问娘子,有何贵干?” 曾卿悦:“我能救姜锐。” 姜爹一听,骤然从椅子上弹起,他眼神变了,像见到了神,能拯救自己。 姜盛一把拉住要往前的爹,拦在身后,语气更为低沉:“你凭什么救她?” 曾卿悦举起自己的手细端,始终没有正眼看过姜氏父子:“梦舟店是我的,我可以抗罪。” 是的,姜锐会揽罪,曾卿悦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