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我[先婚后爱]》 第1章 掉呀掉呀掉火坑 【奾儿,坏了,你真要掉火坑了。】 姜岳奾看到这条消息,是在她刚换完一件精心挑选的素白连衣裙后。她坐到梳妆台前,拿起手机回: 【早掉了。】 她刚把消息发过去,对面一个视频通话秒拨过来。 姜岳奾按下接听,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先那人一步盖了过来: “奾儿,我不是在和你说笑。你知不知道,你被骗了!你的联姻对象不是谢幕泠,是他那个混不吝的弟弟谢子梵!” “我知道。” “嗯?”容卉姗还想继续说的话直接被姜岳奾的平淡一语刹停了。 容卉姗眉一挑,随即了然道:“你知道?纪金城那小子已经告诉你了?” 姜岳奾点了点头,顺便将手机搁到了架子上。 容卉姗撇了下嘴,揣测一下便知:她又是四人小团队里最后得知这消息的人了。 容卉姗转念一想,她刚回国还在倒时差中,依旧容易错过一些信息,心中刚生起的一丝气消了。 最重要的,她打电话给姜岳奾的目的又不是说这个。 “奾儿~” 容卉姗前调一起,姜岳奾毫不犹豫将手机推远了些。 果然,下一秒,姜岳奾便听到一段多如潮水的话直冲她涌来: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还答应联什么姻啊! 姜家因道士一句你命里带克,从小将你扔到偏僻荒凉的山里寄养,二十六年没管过你,临到要联姻了,呦,突然想起你了。 我就说这里面有炸吧。 昨日我还纳闷谢姜两家联姻,这等好事儿怎么不落到你那‘好妹妹’的头上。现在我懂了呀,姜希珍哪里是不争了呀,是她嫌弃了呀,不想要了呀。 从谢幕泠换到谢子梵,这差别大海里去了。一个成日泡吧、拼酒、赛车......时不时搞些极限运动,没个正形又不惜命的纨绔少爷,身边的女伴还一个接一个,从未断过,哪能选啊? 说不定就是姜希珍撺掇姜老爷子打电话给你找你顶上。 姜家明摆着算计你,故意说是谢幕泠,不就是怕你知道是谢子梵后不答应吗? ...... ” 姜岳奾七分心落在容卉姗绵绵不绝的话里,三分心落在面前琳琅满目的首饰盒里。 因为这是她第三次听到容卉姗的劝说。 内容不近相同,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别联姻! 但不行,这联姻她必须去,因为有些事关她真实身世的陈年旧事需要借此查清。 姜岳奾挑挑拣拣,挑了一条低调不打眼的黑檀木串戴到左手腕上,便合上首饰盒,乖巧安坐,用一双乌润润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视频里的人。 似乎一副极为认真聆听的模样。 但容卉姗见到姜岳奾这神情,直接语塞,劝告的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和姜岳奾处成能泡一个温泉的闺蜜好多年了,她已经完全具备了一眼识别姜岳奾装模做样下本心的能力。 比如此时此刻,容卉姗肯定,姜岳奾她铁了心。 任她有百八舌再劝,也尽是无用功。 容卉姗轻叹一口气,确认性地问:“你一定要掉这火坑?” “我有不得不掉的理由。”姜岳奾勾勾唇:“你就当我去玩嘛,这婚,最快一年,最慢两年咯。” 听出姜岳奾语气里的闲散,加之知道姜岳奾是个拿定主意后死犟的脾性,三次是上限,容卉姗彻底不劝了。 但她还是没忍住老妈子心态,嘀咕道: “说的倒轻巧,但总归你亏啊。哪怕是个协议结婚,一来一回,一个二婚的称呼也切切实实地安你头上了。 而且,一想到以后说起你前夫,会是谢子梵那个糟心玩意儿,我拳头都硬了。” 容卉姗又补充道: “就原先那个谢幕泠,说的好听点,谢家掌权人,说的难听点,不就是个冷面总裁工作狂? 和你搭一起,我也不过勉强接受。” 姜岳奾笑弯了眼:“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放宽心,这婚,谁最吃亏还不一定呢。” 姜岳奾俏皮地朝容卉姗眨了一下眼。 容卉姗瞧着姜岳奾久违的清纯无辜作派,将最后的一点担忧放回肚子里了。 虽然她最近半年忙着时装展,没怎么待在国内,但V信置顶四人小群消息不断,容卉姗还是及时知道姜岳奾一些事情的。 比如: 装,她依旧手拿把掐。 听说三个月前她在金色酒吧装了半个月的兼职贫困服务生,引来了一个富二代给她开了数个酒单,直接冲到了业绩第一。 那富二代即使最后知道他被骗了,还是想往她的海里跳,想当那条成功上位的鱼。 容卉姗这么一合计,完全对姜岳奾不担忧了。 毕竟,硬说起来,她这闺蜜绝不是一个善人。 海王潜质杠杠的,钓(骗)起人来,不顾死活的。 容卉姗背靠沙发,彻底放松下来,回归日常调侃了。 她透过手机上下打量着姜岳奾,见她一袭白裙,身上零丁配饰,飘飘然若仙,乐了:“呦,你这回装什么呢?避世出尘的仙儿?” “差不多吧。”姜岳奾转转她身上唯一的配饰黑檀手串:“我自小被扔到山上,住在破旧的老瓦片屋里,不远处还有个道观,不得符合个人设,因地适宜地出个尘?” “但也用不着这么早就做准备吧。”容卉姗顿感哭笑不得:“姜老爷子前晚告知你要联姻,这不才到只定下了人嘛。后面的婚礼筹备少说要个个把月,多说怎么也要个小半年吧。到时候装不也来得及?” “按道理到时候是来得及,但现在就不一定了。”姜岳奾拿起手机,扫向四周:“或许你该看看我现在在哪里。” 容卉姗没有看见瑰丽的海景,反而看见了发黄的白墙,她一惊:“你回山里了?!” “是啊,连夜回的。”姜岳奾语气幽幽:“谁让我那‘好’联姻对象,莫名其妙地突发奇想地要亲自来山里接我呢。” 容卉姗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谢子梵他” 姜岳奾淡然接话:“他这会儿应该到山下了吧。” # 山下。 青黄色的田地不规则成了大小不一的方块,延展揉捏出了不成形状的泥路,深深浅浅地铺陈在大地之上,如同百川朝海,不断蜿蜒汇聚至了大山深处。穹苍之下,荒野田间,有一道黑影在其间驻足。 谢子梵站在越野车旁,看着瘪下去的轮胎,烦躁地压下了一句“国粹”。 “嗡”地一声震,谢子梵掏出手机,入目就见七个字: 【谢哥,你被人嘲了。】 【嘲什么?】谢子梵勾起一抹顽劣的笑:【说来听听。】 【嘲你要娶个病秧子、可怜虫!】【付成渝那伙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谢姜两家联姻定下的人选是你和那位圈里压根没听说的,立即开始嘲了。】【最恶心人的,他们嘲你就配娶上不得台面的。】 对面继续愤愤地发:【我看他们纯找抽。谢哥,晚上城南龙井道,带上你的‘新老婆’,再干他们一轮,让他们再在朋友圈喊一个月爸爸!】 【干不了。】谢子梵给瘪得快成皮似的轮胎拍了一个大特写,发过去:【‘前前前老婆’刚废。】 【谢哥,你又携‘前前前老婆’私奔?去跳伞了?】 谢子梵果断甩给对面一个地址定位:【不是跳伞,是去接人。】 【?!】【不是啊,谢哥,你不是说,一辈子只要车老婆,不要真老婆的吗?】【再说,你不是最不待见姜家人吗?要不是为了还上一辈的恩情,你哪会即将掉入婚姻的火坑啊?】【......】 对面噼里啪啦文字输出不断,谢子梵看着这些,不由想起了前天宴会上的“好戏”。 当告知姜家:谢家定下的联姻人选换成了他时,姜家那边的脸色可真好看,那叫一个五彩纷呈哦。 然后当晚,姜家也换了人选:姜岳奾。 谢子梵原以为这人是姜家随意推出来的一个远房亲戚。 毕竟他在外的名声实在不咋样。 他就是一个纯靠哥养的二世祖。 谢氏集团的股份他不占分毫,除了名下有些固定资产,剩下的花费都是找他哥报销。 在圈子里,和他联姻,捞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姜家跟着换了联姻人选是在谢子梵的意料之中。 直到昨天他拿到有关姜岳奾的调查资料,亲属关系那栏写着:姜希珍胞姐,谢子梵属实惊讶了下。 因为圈子里大大小小的宴会那么多,姜家出席过那么多次,却从未表示过他家还有另一位千金,还是姜希珍的双胞胎姐姐。 那人,跟凭空冒出来似的。 于是,谢子梵昨天仔仔细细地看了遍薄薄两页纸的调查资料: 姜岳奾,因体弱多病自小被姜家安排在山里静养。之后,在邻近的A市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读了三年公立高中,考上了燕大美术系。毕业后,由于身体原因又回了山里静养,至今回了四年。 谢子梵看完就一个想法,是个姜家不想要、也不想管的可怜虫。 挺惨的。 但,关他屁事。 要不是为了还恩情,和拿回谢氏集团9%的股份,谢姜两家根本不会有交集。 而他站出来,也不过是为了不让他哥掉入联姻这个火坑。 【椰子,管她是姜岳奾,还是陈岳奾,或者是什么其他人,对我而言没有区别。】谢子梵发消息的速度一顿:【当然,姜希珍除外,我会恶心。】 谢子梵紧接发过去一条消息:【你难道不懂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你个哥控!】控诉就半秒,随后是一个秒撤。 对面接着发:【谢哥,懂归懂,但没必要现在就去接人吧。我刚得到的小道消息,你要娶的那位可能是姜家私生女,所以才一直被扔在外边。你现在把人带回来,付成渝他们不是又逮着机会了,绝对会嘲得更厉害。】 【所以我才要去接人。】谢子梵发:【现在嘲的是我,若后面联姻生了变故,嘲的是谁?不成我哥了吗?】谢子梵主打一个坚定:【绝不可以。】 【那谢哥,你是要?】 【拉人扯证,板上定钉。】 第2章 演呀演呀演起来 谢子梵的想法很简单。谢姜两家联姻涉及的利益纠葛他不懂,但他谢家如今人口简单,就剩下他、他哥、他爷爷三人,能出的联姻人选不是他就是他哥,一旦他顶上,就没他哥什么事儿了。 而他哥已经为谢氏牺牲很多,万不能连婚姻都被牺牲掉。 所以,他单枪匹马地杀过来了。 争取今天就扯上证,让谢姜两家的联姻就以他和姜岳奾结尾,绝不让姜家后续有机会闹出些幺蛾子,让他哥沾上半点污腥。 谢子梵结束聊天,点开地图导航,划拉划拉,除了看见各种小路,就只看见了一个名为“小跃村”的坐标。谢子梵又划拉划拉,除了峰连峰,山连山,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想,导航都导不出具体位置的地方,鬼才知道姜岳奾到底住在哪座山头? 谢子梵思量一番,决定先去小跃村碰碰运气。 于是,他把轮胎一换,直接驱车往小跃村赶去。 黑色的越野车在泥路上风驰电掣,一路开到小跃村村口。 远远,谢子梵便看见一棵蓬松若伞的巨大柳树下似乎三五成群着几个人。待谢子梵将车子驶近,才看清是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围棋棋斗。 谢子梵摇下车窗,询问:“大爷,知道姜岳奾住在哪座山头吗?” “你说啥?什么姜?你要买姜?”“我们山头不种姜啊,小伙子,你走错路了吧。”“买姜要去隔壁吴江村,他们种姜,还网上卖嘞,姜好。”“......” 谢子梵快被几个老人的七嘴八舌“姜”晕了。 他老老实实地下了车,走过去,字正腔圆地礼貌询问:“爷爷,知道姜岳奾住哪里吗?” “原来你问的是小姜啊,”手执黑子的老人“啪”地一声落棋,反问:“从未听说过小姜家有什么亲戚,你是小姜家谁啊?” 谢子梵不知怎地脑一抽,嘴一瓢,脱口而出:“小叔。” “哦↗↘” 老人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了遍谢子梵,并未多问。他指指远处的山峰,说:“看见那座山了没?凹下去的那座,小姜就住在那座山的山腰。” 老人又指指不远处的路障:“但你来的不巧,村里在修路,直通过去的路被封了。你要过去,暂时只能从那棵柳树的后面绕,走田埂路。” “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小姜家很好找的,那座山的山脚处有个碑,刻了‘宸清观’三个字。你找到后,直往山上走,会碰到一棵挂满了许愿牌的古槐树,往右走是宸清观,往左走是小姜家。” 有人指了路,谢子梵没再耽搁,直接往那处赶了。 谢子梵按照指示绕过柳树,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影刚一绕出这几个老人的视野,那个正中间的执黑子老人立马掏出了怀中手机,快捷键地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田埂路一般由一堆泥土堆砌而成,正常走都会沾一脚泥,更别提不正常的时候了。A市前几天的天气不好,淅淅沥沥地一直下雨,所以,现在的田埂路又湿又粘。 一踩准一个鞋印坑。 谢子梵走了一段路,深一脚是一个泥坑,浅一脚又是一个泥坑,他的火气渐渐窝上来了。等他走过田埂路,又爬了近半个小时的山,汗淋淋地站在疑似姜岳奾居住的大红砖瓦屋的门口,火气已经窝满一肚子了。 谢子梵“哐当”敲门,火气堆积,声音大得似乎能把门锤裂。 锤第一下时无人应,锤第二下时门被从内拉开了。谢子梵锤了个空,他愤怒看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谢子梵的火气一下子哑住了。 哪儿来的小仙女?! 眉清唇红,面若娇花。一身素白连衣裙用一根腰带扣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裸在外的冷白皮肤宛若上好的羊脂玉,阳光倾泻而下,照得她整个人泛着油画般的朦胧光晕。 漂亮得不像凡间客,出尘得好似云端仙。 谢子梵心头狂跳,作为一个玩咖,他见多了美女,但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么漂亮、气质这么出尘的。 圈里也没见过。 过分出众了。 “姜岳奾?”谢子梵不可置信地、试探性地喊出名字。 “嗯?”姜岳奾疑惑,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似沁了水:“你是?” 听人承认,谢子梵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说好的病秧子、可怜虫呢? 不应该是个怯怯懦懦、上不了台面的穷酸货?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有事没事还要捂住胸口咳嗽几下?畏畏缩缩、充满了一股小家子气吗? 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超凡脱俗的小漂亮? 谢子梵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眼前人。 她穿着一身长到小腿的纯白连衣裙,样式简单,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瞧着质地柔软;身上没什么配饰,脖颈上、耳朵上空空如也,仅左手腕上戴了一条黑檀手串。 但她整个人太纯净了,明明是寡淡到朴素的装扮,反而衬得她出尘极了。 谢子梵还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幽若兰谷的清香。 清清浅浅,极为空灵。 所以,谢子梵依旧有点难以置信。他见过姜家人,知道他们的德行,倨傲自大爱显摆,眼前的人看着真的和姜家人一点都沾不上边啊? 谢子梵在打量姜岳奾,姜岳奾也在打量谢子梵。 比起刚刚在监控里,或者更早的在236页图文并茂的调查资料里,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谢子梵本人似乎挺“人模人样”。 即使被折腾得狼狈狼狈的,也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野。 一双眼尾上扬的丹凤眼自带张扬,五官凌厉,又配上他身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耳钉、锁链、戒指,挺像一只...... 难驯的狗。 姜岳奾的视线又在谢子梵被薄汗浸湿宽大T恤后流露出来的身材曲线上绕了绕,窄腰肩宽,她心想,还是一只...... 有体力的狗。 唔,想驯了。 姜岳奾舌尖顶了下上颚,想起她现在要艹一手单纯可怜人设,压住了上手就撩的冲动。她抬眸,依旧用上目线看人,无辜又纯然:“你认识我?” 谢子梵思索了一会儿,不答反问:“姜谢两家联姻的事儿你知道吗?” 谢子梵一向我行我素,他原打算找到人后抓着就走,现在面对一张几乎长在他审美上的脸,谢子梵犹豫了。或许别那么蛮横,试一试能不能骗走? “爷爷前天打电话告诉我了。”姜岳奾猜出谢子梵要耍猫腻,她也配合,反正最后谁耍谁又不一定:“所以,你是谢家人?” “谢幕泠?”姜岳奾故作惊讶地揣测:“我未婚夫?” “不是。” 谢子梵一个急否,否完立即察觉出不对。 联姻人选不是已经换成他了吗,怎么在姜岳奾口中,还是他哥? 难道......姜家故意瞒着她? 谢子梵对姜家的无耻有了新的认知。 但谢子梵也没向姜岳奾说出真相,因为他一直记着他的目的,所以他将错就错,介绍说:“谢幕泠是我哥,我是谢子梵。” “噢。”姜岳奾歪歪头:“你哥拜托你来找我的?” “算一半吧。”谢子梵张口就来:“联姻的事儿有了变故,恰巧我在A市游玩,离你这边近,我哥就拜托我顺路接你一程,带你回去。” 为了增加可信度,谢子梵又补充:“姜爷爷也知道。” 他接着掏出手机,展示电话号码:“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姜爷爷确认。” 这借口找的真顺溜。姜岳奾想。 她没深究细问,而是顺着谢子梵的话头往下接:“很急吗?” 毕竟按照她现在的人设,超好骗的,一听准信。 “急。你是当事人,必须要到场。”被姜岳奾透澈的眼眸望着,谢子梵莫名心虚了一下。但他转念一想,领结婚证确实要当事人到场,他这话不是胡诌,是事实。 谢子梵觉得他有理有据,便又说:“我们最好5点半前赶回J市。” “好的。”姜岳奾声音又轻又软地答应,似乎完全信了谢子梵的“鬼话”,她转身向屋内走去:“我去收拾一下行李。” 谢子梵看着姜岳奾渐行渐远的娇小背影,忽然怀疑他这次是不是做的有点太过了。他三步并两步、几个大跨步跟上去,坠在离姜岳奾约半米远的地方,说:“简单收拾下就行。” “好的,”姜岳奾转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信任:“我尽量。” 谢子梵这下真觉得他做的太过了:“那什么,” 姜岳奾歪头盯他,谢子梵被盯着差点儿心软妥协,想告知姜岳奾真相,但他心中一念他哥的名字,什么心软都没了。 谢子梵随意一扯话头:“带个包吧,收些必需品,身份证、银行卡之类的。” “嗯。”姜岳奾点头。 谢子梵随姜岳奾往里走,路过长势喜人的瓜果绿蔬,藤条编织的摇椅矮凳......谢子梵发现,姜岳奾居住的瓦屋虽小,但内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不陈旧破烂,反而很温馨,看起来似乎是一处十分适宜静养的清幽之地。 谢子梵又想起他昨日拿到的调查资料了,大致对的上,细节差很多啊。 谢子梵决定从姜岳奾的口中探探底。 “你一个人住这儿吗?” “算是,不过,徐姨时常会来照顾我。” “徐姨?是姜家派来照顾你的阿姨吗?” “不是,徐姨是山下小跃村人,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她不放心我,所以时常来看我。”姜岳奾说的坦然:“除了徐姨,山下齐爷爷他们也挺照顾我的。” 谢子梵脑中有了画面,他将姜岳奾口中的“齐爷爷他们”与村口那几个下棋老人挂上了钩。 谢子梵继续问:“姜家没派人来照顾你吗?” “小时候有的,我上学后一直寄宿学校,就不用了。” “你不是身体不太好吗?时常休学吗?怎么就......”不用了? “我身体不好是因为我体质特殊,需要注意很多东西,早年我不太懂事,才时常把自己折腾到休学。”姜岳奾垂下眼睑,不让人窥见她到底是何情绪:“我在山中调养已经好很多了,只要注意饮食,基本不会犯病。” 姜岳奾又说:“其实,爷爷、爸妈挺关系我的,他们也想让我回姜家老宅住,但我的命格好像天生和老宅的磁场不合,回去就生病,他们不想让我受罪,才让我住外面的。” “他们是为我好。” 谢子梵听不下去了,一口吐槽:“这不是迷信吗?” “不是。”姜岳奾瞪向谢子梵,双目圆滚滚的,像小猫生气炸毛:“道士算过的,是我命格不好。” 姜岳奾才不管她这些话对姜家是不是有越描越黑的趋势。 因为,她本来就是这个目的。 “先不说迷不迷信的事情,就当你命格不好,你磁场和姜家老宅不合,又不是和整个J市不合,需要把你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吗?” 谢子梵才不管他嘴毒不毒,他主打一个有话直说,毕竟他嚣张惯了,从不怕惹人或者惹事: “这地方,偏到开个车都要拐个十八里,你若真犯了病,开到省城医院来的急吗? 别跟我说这地方清幽,适合养病,像这样的地方,J市也有,甚至可以人为建造,姜家主营的不就是房地产和建材吗,真为你好,建一个又怎么了? 还有,你上的一直是公立学校吧,我不信,私立贵族学校的那点钱姜家付不起。 钱都不舍得为你出,他们日常会跟你联系,关心你生活吗? ......” 姜岳奾攥紧衣角,眼眶泛红,似乎被说的委屈极了。她“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地锤了下门,进了房间,背对向谢子梵。 身影颤颤,似乎被戳到痛处,伤心地哭了。 实则,她泛红的眼里没有眼泪,只有笑意。 因为姜岳奾已经能联想到日后谢子梵站在她面前和姜家对线的场景了。 肯定精彩。 第3章 扯呀扯呀扯个证 “哭了?” 谢子梵左右踱步了两下,不是无措,纯是烦。谢子梵脑中没有哄人的概念,以往遇见前女友向他委屈哭诉,他要么打钱要么分手,任性得很。 但面对姜岳奾,一个马上会和他一起上一个红本本上的人,他又不能那么干。 所以,他烦。 谢子梵往前走一步,琢磨着要不要第一次尝试怎么哄哄人,姜岳奾没给他机会,先一步开口:“没有。” 姜岳奾侧身看谢子梵,长而卷的睫毛下一双泛红的眼睛水汪汪的,没滴下眼泪,但水光汪在她眼中似旋非旋,欲落将落,十分好看。 像是天边鱼肚白时飞过花丛的蝴蝶,不小心沾上了露珠,羽翼一坠,却恰好落在晨起的一束光里,带来惊心动魄的好看。 谢子梵感觉他的心脏被揪了一下。 “那什么...” “我去收行李。” 姜岳奾打断谢子梵的话,她走到桌前,拿包,装电脑、证件、书......动作迅速,似乎含怒带气。约莫两三分钟后,姜岳奾把包拉上了。 “这就好了?”谢子梵疑问。 “不是急吗?”姜岳奾反问。 谢子梵看着把包斜挎在身的姜岳奾,站在他面前,比他矮一个头多,看看依旧乖巧,但她的目光完全不聚焦在他身上,明显憋着气。 谢子梵觉得他的想法又被打破了,原来乖千金不乖,也有脾气。 事实证明,不仅有脾气,脾气还不小。 谢子梵回了个“是急啊”,就见姜岳奾沉默地锁上了房门;随后两人走到大门处,姜岳奾换鞋、关门、落锁,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依旧沉默;接着两人往山下走,姜岳奾背包闷声一人走前面,还是沉默。 谢子梵看着姜岳奾的背影,他想,气性还不小。 这是不想搭理他了吗?准备一直一言不发了吗? 即便如此,谢子梵也没想着哄人,反而幼稚地想着,那就比比呗,看看谁比谁更沉默。但谢子梵眼见姜岳奾路过古槐树,还往前走,明显奔着道观的方向,谢子梵没忍住开口:“你走错路了吧。” 姜岳奾停下脚步,转身定定地看谢子梵,不说话。 有疾风吹来,吹得古槐树上的许愿牌你撞我躲,拥来挤去,发出一阵密集如雨点的急促声响。 僵了一会儿,谢子梵又先败下阵来,再次开口:“往前走不是道观吗?不下山了?” “下。”姜岳奾这下不沉默了。 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 谢子梵先一步妥协了。 姜岳奾刚刚和谢子梵怄气,不单单是为了丰富她的人设,更是为了“争夺”她和谢子梵之间的主导权。 驯狗嘛,绳儿当然要握在主人的手里。 姜岳奾有过两只手数都数不过来的前男友,除了某几位,其他人即便分手了,也能成为朋友,主要便是她在一段关系里一直占据着主导位置。 而现在谢子梵能让步一次,以后就能让步无数次,绳儿就是这样潜移默化拴上的。 “我是在往山下走啊,沿着道观前的路下山,有乡道,能直通县城,再上高速,”姜岳奾不解:“你不是从那儿过来的吗?” “山下不是在修路吗?”谢子梵指向杂草横生的小路:“我从那条路上来的。” “修路?不至于吧?那条乡道去年新铺的。”姜岳奾略显惊讶,随后她恍然大悟:“你说的路是小跃村到这儿的路吧?” 姜岳奾拿出手机,放大地图,指着某两条路给谢子梵看:“这条是我说的新铺路,这条应该是你说的在修路。” 谢子梵凑过去,额头忍不住冒出黑线。 手机地图里,两条三无路(无名称、无标识、无坐标;就两条杠的路)几乎别无一二,除了一个在山前,一个在山后。 就这,他早知道又如何,能认出个鬼,能避免他今日遭的难吗? 现实是不能,理论上是能的。 因为谢子梵一路过来遭的那些难,大部分都出自姜岳奾的手笔。 不然,他怎会来的这么慢又被折腾的那么惨,一双限量版运动鞋更被糟蹋得跟个脏脏包似的。 “新款脏脏包鞋”还要继续被糟蹋,姜岳奾故意搁这儿演这出,是为了让谢子梵一人原路返回,去走田埂路。 “你不知道我到底住哪里,所以开车去了小跃村,然后由于道路在修,你走了小道过来找我。”姜岳奾一句话总结。 “那现在怎么办?你的车在小跃村,你要回去取车吗?”姜岳奾看似在为他们两人想主意,实则话里已经设了陷阱,说的是“你”,不是“我们”:“还是你的车放小跃村,我们去乡道处等个顺风车回J市。” 谢子梵没听出姜岳奾话里的区别,他在想他的越野车。虽然‘车老婆’是前前前的,但还是他的‘车老婆’。放‘她’一车留那儿是不可能的。 谢子梵心中直接否了姜岳奾的第二个提议。那只能选第一个了。 谢子梵拿出手机,举到姜岳奾的面前。 姜岳奾被谢子梵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懵,她看向谢子梵,双眸似乎能实质化出两个问号:“?_ ?” “加个V信。”谢子梵说:“方便我等会儿开车去乡道找你。” 姜岳奾扫向谢子梵的二维码,将顶着张扬红色超跑头像、直白名为梵的账户添加上;谢子梵立即收到了新朋友申请,他点开,出乎意料,不是什么可爱动物,反而是近年很火的《星轨》游戏里的SSR级男性角色 —— 幽荧。谢子梵又看微信名 —— Ayeer。 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谢子梵暂时把这点思索抛之脑后,他和姜岳奾约定:她到了乡道给他发个实时定位后,便沿着小道往下走了。 姜岳奾等谢子梵走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往道观那边走,她边走边把V信账户切回私人账号,顶着纯黑头像、名为Maria的账户从上划到下,一堆红点消息。 翟轩U??ェ??*U:【姐姐,我捣鼓出了一款新酒,回味是清甜的西柚香,有空过来尝尝吗?】 宋之清??:【东西收到了吗?D家最新款,我觉得很适合你,你戴上一定好看。】 付成文??:【有空吗?谈谈。】 ...... 姜岳奾过滤掉V信名称后缀带表情的账户发来的消息,她点进置顶姗姗SVIP,看完她发来的一长串消息,给她拨去了一个语音电话。 “奾儿,”容卉姗调侃:“还有空和我打语音,不怕暴露吗?” 姜岳奾笑:“谢子梵被我忽悠地去绕远开车了,现在是我一个人下山。” “真有你的。”容卉姗服气。随后她问:“你后面打算怎么办?跟谢子梵回谢家吗?” 容卉姗说到这儿,语气一顿,眉一皱:“不对劲儿啊,谢幕泠飞M国出差去了,谢子梵不可能在他哥不在家的情况下,领你回家,还这么急冲冲,谢子梵不会憋着坏吧?” “憋肯定憋着。”姜岳奾语气平平:“谢子梵来接我,跟别人介绍说他是我小叔,能不憋着坏吗?” 姜岳奾想起谢子梵在她面前张口就来的那堆胡说八道,又说:“我其实很好奇谢子梵能憋出个什么大招。” 大招,真的很大。 姜岳奾装着超乖地等谢子梵开车过来,坐上了他的越野车,颠簸了近四个小时,到了J市的—> 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