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 第1章 被掳走 灵安半山腰上。 这里冬暖夏凉,地势险境复杂,路况百步九曲,纡回盘绕。上山之路要经过重重阻碍,易于固守,难于攻入。再加上有流匪的缘故,一般人从不轻易踏足。 半山上,一间静谧的屋子里正酣睡着一个形貌娇怜的小娘子。她柔嫩的肌肤白皙如羊脂玉,眉如远山含烟,羽睫犹如蝶舞花间,鼻尖微微上翘,朱唇丹砂点绛。 屋内暖香袭人,落针可闻。 书禾醒来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像是睡了许久,睁开浅眸神情还有些呆滞。 直到看见床褥上一抹红,她愕然精神起来。 猛的翻身坐起,骇然环绕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环境。 屋子质朴无华,布置格式与普通平民百姓居所一般无二,纤尘不染。 高高悬挂在橡木床架的红绸缎鲜艳明亮,两边的窗棂均贴着一个红喜字,屋内布满红蜡烛燃烧。 书禾检查自己。衣裙还是原本淡青色百褶长襦裙。身子也未感觉到什么异常和不适,她轻轻松下一口气,但并没有因此放下警惕。 青淡色水仙花纹的翘头鞋不知是被何人整齐摆放在床边,书禾穿上鞋后,步履轻盈走到门前,强忍恐慌打开屋门。 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淡黄色温暖的阳光淡淡打在她肤凝玉脂的脸庞。微风轻轻拂过,青瓦屋檐上挂着的红色喜字灯笼悠悠摇曳多姿。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就在此时,一个模样看着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女见她出来,迅速走来,脸上尽是欢喜: “夫人,您终于醒了。奴婢叫小茄,以后就是您的贴身丫鬟了。” 书禾在听见“夫人”二字时,不禁蹙起的淡淡柳叶眉,轻声辩解道:“什么夫人?我不是你们夫人,你们莫不是认错人了。” 小茄困惑,皱眉说:“您就是我夫人啊,只不过时间匆忙了些,要等到晚上再进行拜堂。” “对了,方才大当家差人将嫁衣送过来,奴婢现在就帮您去试试,现在绣娘们还在,若是说大了小了还可以拿去改。”说罢,小茄便推搡着书禾进屋。 书禾脑子一团浆糊,对于这个叫小茄说过的话,她完全迷糊摸不着头脑,柔声问: “等等,请问姑娘能否告诉我,这里是何处?还有你叫我夫人,这是何意?” “这里是灵安山的云盘寨,而今晚夫人就要和我们大当家拜堂成亲了。”小茄一头雾水,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书禾问题。 书禾闻言,悚然。恐惧逐渐蔓延她整个身体,心怦怦直跳,浑身颤抖,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稳。所以她这是被人带到土匪寨了....... 传闻灵安山上的盘云寨,凶残暴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喜好强抢民女。 书禾思绪拉回清醒前,明了,是温娆身旁的那个丫鬟。 温娆,她的嫡长姐。 她曾想过温娆很讨厌她只不过是因为嫉妒之心在作祟,一般鲜少理会。可如今她却亲手将自己送入虎穴,心思如此歹毒丧心病狂。 书禾俨然不知所措,如坠冰窟,睁着纯净圆润的杏眼到处摸索,四周都是巡逻的护卫。浅眸被外界夺目的光芒闪烁到,眼花缭乱,光怪陆离。 现在又有谁能够来救她。 她只是尚书府众多小姐中,一个最名不经传的小庶女,除却样貌出众便没了其他,温夫人定然不会派人来寻,更别说温娆还是温夫人亲女。至于温父对她不管不顾,不会注意到。 对了,还有明姒,可书禾转念一想,有温夫人在,明姒一个奴婢的话又有谁会相信,三两句就会被温夫人颠倒黑白。 她不在了,温夫人定会折磨明姒。 一时之间,书禾胆寒,整个人像是处在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上,好似稍稍不注意就会这样坠入万丈深渊,永劫不复。 她该怎么办?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小茄见书禾脸色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煞白,忍不住担心起来。 书禾注视她,声音极其颤抖,惶邃不安就差写在脸上。 “我……我没事,想一个人静静待着。” 她紧紧关上房门。 书禾清晰感受到芒刺在背,呼吸凝滞在喉咙里,冷汗涔涔。 她无助倚在床上一角,将自己蜷成团。杏眸一睁一闭,许愿着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后她仍是尚书府无人在意的小庶女。 少顷,嘎吱一声,门不知被何人打开。 在陌生的环境,无论是听力还是视力书禾都无比绝佳。 门被打开前她就隐约听见外面脚步声,尽管做足准备,可真真切切瞧见那人却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一个身材强壮,脸型圆润,浓眉大眼,五官不算特别立体,轮廓线并不清晰的男人,他推开门,大步流星走进,扫视一圈后,注意到床上那个小小一团的身子。 他放轻脚步,步伐愈小,慢慢走到床榻旁。 书禾缓缓抬起头,蕴藏着一抹春水微波的双眸怯生生看他。下意识后退,紧贴墙面。 李视初次见到生动的书禾,再次忍不住心动,那双水润秋波流转的眸子,有意无意的吸引着他。整张脸芙蓉出水,尽态极妍。 一想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在今天晚上就成为他夫人,心就忍不住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拜堂入洞房。 他咽了咽口水,好似瞧出书禾眼底的恐惧慌张,语气较为温和地对书禾说:“你莫要害怕,今晚我们就拜堂,你且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书禾瞧了他一眼,闭口不言。 她很是胆怯,害怕说错一个字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更何况,那人吐出一个字儿,书禾都能感到战栗。 见她模样乖顺,不说话,李视还算满意。反正到了今晚他们就是夫妻了,一时的小脾气,他还是能容忍。 “好了,那你就先休息,等到黄昏我们就拜堂。” 敲锤定音的话语。 李视称心笑了笑,叫人好好看住书禾,大笑离去。 待李视走后,书禾才敢抬起头。此时眼尾微微泛红,圆润眸子水雾氤氲蓄着晶莹泪珠,蝶羽般的长睫轻颤,模样宛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儿,惹人怜爱。 她强忍畏惧起身,微微抬起一侧窗棂,看向外界。 窗外又多了一倍巡逻护卫,逃出生天微乎其微。 许久后,书禾颤颤巍巍从发髻上取下一支海棠玉石镶珍珠银簪,弱弱想:若是到万不得已之时,倒不如与那人同归于尽。 转眼金乌西坠,华灯初上。 书禾被迫穿上嫁衣。嫁衣精致秀美,有种不属于此处的华丽珠气。 她盖着红色牡丹金丝花纹盖头,被小茄搀扶慢慢行走。有人怕她反抗,在暮色前便给她下软筋散。意识清醒,浑身无力。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响起一个洪亮沸腾地声音。 “吉时到!请新娘,新郎进门!” 书禾继续被推着走,耳边全是雀跃和快活。 “开始拜堂!一拜天地!” 书禾不愿,若是真的拜了堂,那么日后该怎么离开此处。 还没等她反抗,一个急促慌忙声音骤然响起:“不好了,有敌袭!” “什么人?” “好像,好像是朝廷的人……” 众人脸色均变,尤为愤怒极致的还是李视。 “带夫人回房,众兄弟拿上大家伙陪我冲。”李视毅然决然拿起兵刃说道。 “冲!” 书禾被带回原来的屋子,进入室内后她喜上眉梢。找到原本的衣裙迅速换上。 时间慢慢过去,软筋散的药力在她体内逐渐消除,她便悄悄趴在门上偷听外面人说话。 “不好了,大当家受伤了,我们快去支援。” “可夫人还在这里……” “反正有软筋散,她也做不了什么,我们赶快去帮大当家。” “也好。” 脚步声愈渐愈远。 眼见外头无声,书禾咬唇,从屋内找到一根木棍,果断破门而出。 外面已空无一人,她不认识这里,只能凭借自身感觉随意行走。 书禾气喘吁吁跑着,也不知到何处。想着,暂且去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也好过留在原处。 不曾想,没过多久便撞见一群拿刀拿剑凶神恶煞的人。他们眼神凶残死死盯着书禾。 “那是夫人?对就是夫人。” “来人!夫人要跑了!” “捉住她,别让她跑了!” 见此情形,书禾心如鼓擂提起衣裙拔腿往后跑。 后面的人络绎不绝追逐,历经更多的地方人也就越多。 书禾不敢停歇。 忽然,前方响起马蹄声。书禾朝后看去,黑乎乎一团数不清的人,而前方急促慌忙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为今之计她只能赌一把了。 是夜,月明稀星,刀光剑影。 马蹄声碎,书禾影影绰绰瞧见那人身材修长,面容英俊,轮廓深邃明,远远望去,虽不似非常清晰,可就让人感受到不同寻常。 直至,那人骑着骏马靠近,书禾便看清他所有。 男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俊美的五官犹如骨雕刻画,轮廓深邃浑然,身着银色龙纹盔甲,只此一眼便能看出他气度非凡。目光交汇的瞬间,他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看向书禾满含温情与庆幸。 未等书禾及时反应,男人动作迅猛,犹如一阵风似的来到她身边,行云流水将她拦腰抱起,坐在身前。双手则虚抱着手不足一握盈盈腰肢。 书禾坐上马后才堪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意识便想抽出衣袖中的海棠玉石镶珍珠银簪。 还未拿出,温热深沉的呼吸声在她耳边环绕,不由让书禾头皮发麻,背后人轻柔深沉说: “莫怕,我是来剿匪的。” 仅此一句话,令书禾加倍安心,随之而来则是与陌生男子共骑一马的低眉垂眼。 紧接着,那人又继续说话,语音压低,略哑的尾音勾上:“握好马绳。” 书禾被这人吐出来的话激地脸庞发热,她乖乖的握住马绳,身子忍不住靠在他怀里。 见状,裴屿桉嘴角勾起,而后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住柔软冰凉的手。 片刻,身后的将士纷至沓来,将剩余土匪包围。 这一瞬,众流匪怔在原地不敢继续前行。不约而同看向裴屿桉,满是憎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裴屿桉视若无睹,粗略的扫了一眼,目光宛若覆了一层刺骨寒冰,冷声:“通通带走!” 随后握紧马绳,纵马离去。 书禾安静待在裴屿桉怀中,脸颊如初绽桃花,她从未与一个外男有过如此相近距离。好似能够感受背后“扑通扑通”的心跳。 夜晚,皓月如银盘高悬于碧空,蝉鸣声不绝于耳。 二人在幽静安谧的林间共骑一马,相顾无言。 书禾面庞白皙,脸颊自上马后便泛起两坨红晕,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几番欲言又止。很是庆幸背后的男人看不到她此刻表情。 月光倾泻而下,洋洋洒洒落在二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一层银色外袍。 微风拂过,树影摇曳。 少女云娇雨怯,少年温润如玉。犹如古画里走出的一对金童玉女。 在今年初春之际,沉默的土壤突然颤动,好似一颗微不足道的种子在内心生根发芽。 少女心事像是被揉皱的宣纸浸了水。 与此同时,心也在止不住簌簌跳动。 第2章 提亲 三日前。 现在虽入了春,可外头依旧冷风瑟瑟,寒气逼人,好似还有冬日余温留存下来。 尚书府。 几个年轻女婢小心翼翼捧着手中热气沸腾的牡丹雕花白瓷茶壶,动作稳健穿过拱门,不急不徐来到主屋内。 谨慎放下东西离开时,眼神一瞥,正瞧见某个瘦小纤细的身躯正跪在青石上。女婢脸色一惊,顿时恢复如常,即刻亦步亦趋跟着走。 女婢走了好久,才敢微微回过头瞧上一两眼。 主屋内响起娇嗔气愤地声音。 “娘~您根本就不清楚昨日在镇南王府的情况,她的一出现把女儿所有的风头都抢走了,就连镇南王世子都赶着和她说话。 要知道镇南王世子和太子殿下关系要好,若是在太子殿下面前说了什么,女儿可就无缘嫁入东宫了。” “也不知那个早死的妾室怎么给她生出一副狐媚子相,尽知道勾引人,女儿的风头都被她抢走了。” 须臾间,屋外下起淅淅沥沥小雨,顺着华丽的屋檐嘀哒哒打在光滑坚硬的青石上。 “什么破天气,怎得还下起雨来了,让她跪在外面爹爹会不会责骂我们。”屋内面容娇俏艳丽的少女,朝着外面跪在地上垂着头的人,蹙眉头说道。 温夫人雍容华贵,一脸宠溺看着面前不停朝着自己撒娇的年轻少女,保养多年仍纤细白皙的手拿起旁边冒着热气的牡丹雕花茶杯,抿了几口。 “莫怕,有娘在,在外头你是嫡她是庶,量她也掀不起什么波浪,更何况太子殿下定不是只看容貌的肤浅之人。”温夫人溺爱着,转而面向屋外冷眼说:“你爹他不会管这些,这小贱人要想告状,看我不好好折磨她。” 此话一出,伏在温夫人身上的温娆瞬间露出快意舒爽的笑容,“娘~” 温娆看向外面全身都被雨打湿,狼狈不堪的温书禾,眼中闪过一抹称心快活。 她自小就极其厌恶温书禾,尽管温书禾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在府里谨小慎微,四处躲着她,她仍然不喜。 尤其是时常看见她那张仙姿玉貌,白璧无瑕的脸便更加的气愤。 今早天气还算是暖和,可一到下午倾盆大雨袭来。 饶是书禾也没有想到,因此穿的比较单薄。 密密麻麻的雨水落在她身上,一会儿还好,可耐不住时间渐深,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四肢逐渐传输到整个身体。 如绸缎似乌黑的长发早已被雨水浸湿,吸满雨水,团团铺在后背,冰冰凉凉。雨夹杂着风,时间长了,书禾的身子在瑟瑟发抖,牙齿直打颤。 这会她不由得懊恼着今日穿那么少做什么。 蓦然,耳边传来不紧不慢地脚步声,夹杂着水花声响,一步一步接近。 书禾抬头看去。 温娆举着一把花鸟油纸伞出现在她眼中,语气尽是居高临下,自满得意,“温书禾,你就好好跪着满一个时辰吧,老天给你生得一副好面容,叫你四处勾引人。” 温娆就喜欢时刻看见温书禾落魄狼狈模样。 望着温书禾那张尽管被雨打湿,却仍然云鬟雾鬓 ,妍姿艳质,真是生厌,心中暗自想,这张绝对不能被太子看见。 书禾不想搭理她,低下头。 若不是镇南王妃亲自点名邀她,她定不会出现于镇南王府赏花宴之上。赏花宴上,燕妒花惭的容颜使她成为众矢之的,同时也承受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见温书禾一如既往一声不吭,温娆也兴致缺缺,踩着雨水愤恨离去。 一个时辰后温夫人才堪堪让她起身,书禾颤颤巍巍站起身,还没站直腿脚就十分酥麻,即将跌倒时,一个有力的臂膀将她支撑起来。 来人是她的贴身丫鬟,明姒。 明姒泪水涟涟望着自家小姐,衣袖上浸满了水渍。 “对不起小姐,奴婢来晚了,刚大小姐一直阻拦奴婢,不允许奴婢过来。”明姒下垂嘴巴,哽咽地对书禾说。 书禾在雨中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气息奄奄。 她的脸庞不似往常般雪白明亮,更像是一具再无生气的尸体病态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身子好似一阵风吹过就会倒下。 明姒瞧见就直心疼,忍不住落泪。 “我知道,你不用自责。”书禾柔声安慰她,嗓音虚弱,说话的气息极其不稳,好似下一刻就会屏息。 都怪她又胆小又懦弱,不敢反抗,只能闷声受着。 书禾有着明姒的扶撑但步伐依旧踉跄,行走速度缓慢。 “小姐金枝玉叶,在雨中跪了许久,这会才刚入春,寒冷自不得少。”明姒一边搀扶着书禾一边心如刀割,忿忿说道。 主仆二人穿过长长的紫藤花廊道,走了许久才到水仙院。 所幸寒风未侵入书禾体内,她沐浴后便感到舒爽温暖。 但被镇南王妃专门钦点,成为书禾心中困惑。她向来鲜少出门,很少有人见过她,镇南王妃又是如何知晓她呢…… * 翌日,属于初春的生机与活力可算展现,天气逐渐回暖。 阳光慵懒而明媚,融化残冬的冷冽,将溪水镀上一层碎金般的暖意。 书禾用完早膳后,便又在床榻歇息了一会儿。 明姒急匆匆地跑过来,脸上表情十分愁绪慌张,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可待会听完明姒的话,书禾的心如坠冰窖,觉得她的神情一点都不夸张。 “不好了,小姐!”明姒喘着气来到书禾跟前。 尽管已经醒来,书禾的双眸仍若有若无覆盖着一层朦胧水雾好似还未真正苏醒,走近些看,那双杏眸中好似蕴藏着盈盈秋水,顾盼生辉。 “怎么了,如此匆匆忙忙。”书禾眨巴着双眸,疑惑软声询问。 明姒望了书禾一眼,蹙起眉头,眼中满是气愤和无奈。书禾海棠醉日的容颜,她第一次感到泄气,反感。 “京城那个花甲之年的刘员外,他……他来府上向小姐您提亲了。”明姒道。 话音未落,书禾怔住,她知晓在镇南王府露面会招来横祸,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 见书禾不答,明姒便继续咬牙开口,“奴婢方才偷偷瞧了一眼,那刘员外一根汗毛都配不上小姐,他还出口说要小姐您做贵妾。” 书禾无法思考,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刘溢声名在外,有点小权小势便喜欢欺凌百姓,当街强抢民女,由于背后有三皇子,因此无人敢反抗。 府中妻妾成群,最喜好折磨虐待美人。外界传出来在他府中死去的小妾已有三四个,更别说还有一些隐秘不可说的人数。 如果书禾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事发紧急,书禾内心满是慌张和无助,颤不成声,“那……爹爹和夫人怎么说?” 明姒自是瞧见书禾的骤变,咽了咽口水:“尚书大人还未下朝,而夫人……夫人已经收了聘礼,将那刘员外请入主堂商议了。” 言外之意,温夫人未寻求她意见,俨然同意了。 “怎么办啊,小姐。”明姒很是担忧。 倘若书禾成为刘员外贵妾,恐未到桃李年华便香消玉殒。 自小侍奉书禾的明姒定不想她琦年玉貌落个如此结果。 书禾十分不好受,润红的脸颊顷刻变得惨白,远山芙蓉似的眉紧拧,心仿若惊弓之鸟,“砰砰”跳动。 思虑再三,她声音极其小地说:“一定有解决办法,这只是夫人的想法,爹爹还未说什么。” 这话也不知道是安慰明姒,还是在安慰自己。 “走,我们去主堂。”书禾攥紧白嫩的手,惨白的脸庞浮现担忧。 主堂内。 温夫人仪态万千坐在主位,而坐在一旁面容苍老,下巴满是胡渣,两鬓斑白,身材微微臃肿,一句话出口空气中若有若无带着怪味,言行粗鄙,则是刘溢。 二人眉眼带笑,想来相谈甚欢。 “员外太心善了,书禾一个庶女何德何能做贵妾。” “夫人别这么说,自我看见四小姐的第一眼便情不自禁心动,恕在下说句心里话,若是我还未娶妻,不然定要四小姐为妻,风风光光嫁入我刘府。”刘溢语气凛然。 温夫人一阵尬笑,可心中却乐自开怀,原本早就想要给温书禾随便找个破落低贱人家,可谁知老爷强烈严明温书禾的婚事不需要她管,导致她想要动手脚也无可奈何。 只是没想到赏花宴后就有人找上门来,她何乐而不为。 半晌,下人来到温夫人耳边窃窃私语。 温夫人立刻展开笑颜,对着刘溢说:“刘员外,你瞧,书禾听闻你来了便也马不停蹄赶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倏然,门外就出现一个惊鸿艳影娉婷婀娜的身影,双瞳剪水淡淡春山,正珊珊微步走来。 这一幕直接将刘溢看呆,脸上挂满迷恋和激动。 温夫人悄无声息暗暗观察刘溢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书禾你来的正好,快来见见刘员外,过几日他就是你的夫婿了。” 书禾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强装镇定自若,浅笑,语气轻松地回复温夫人: “夫人说笑了,书禾何时来的夫婿,我本人竟丝毫不知。” 此话一出,刘溢脸色白了几分,眼神变得凌厉。 “瞧你这孩子,这刘员外对你一片真心,还将你纳为贵妾,你莫要不识好歹。”温夫人有条不紊地回。只是见书禾竟然反驳,有几分惊讶。 不等书禾回答,刘员外紧跟着说:“四小姐,我不必担心,我刘某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所以,夫人您现在就想要即刻定下我的婚约吗?”书禾的牙齿已经在微微打颤。 温夫人脸色一变,索性也不想再装了,冷冷说: “温书禾,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的嫡母,更何况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嫁还是不嫁,由不得你。” 随即,转头对刘溢说:“刘员外,此事你无须担心,过几日来府上接亲就是了。” 刘溢闻言,总算是放下心来,眼神不怀好意地浅浅扫了书禾一眼,那一眼包含太多,险些让书禾腿软。 “那我就好好等着四小姐了。” 书禾冷静地扭头对刘溢说:“抱歉刘员外,我可能不能成为你的贵妾,因为……我有原因。” “什么原因。”刘溢轻飘飘扫了温夫人一眼,而后疑惑询问。 “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现在我是你的嫡母,你的婚事我做主。”温夫人话语不容置喙。 书禾浅笑对着温夫人说:“夫人莫不是忘记,爹爹曾经说过什么,他说府中儿女婚事,我的您做不得主。” 温夫人瞬间僵住,她没想到书禾会知道此事,原本就是想打老爷和这小贱人一个措手不及,就算老爷回来训斥她,事情也已成定局。 刘溢注意着温夫人的表情,瞧着她这副模样,看来温书禾说的不错,一股被人耍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正想好好质问温夫人时,下一秒下人传报“尚书大人来了” 所有人齐齐望去,书禾终于短暂松懈了一会儿。 一个模样端正身材较微胖,约莫不惑之年的男人正健步如飞地走过来。 他第一时间来到书禾身旁。 较为歉意和关心地对她说: “是爹爹不好,你先回去,此事有我解决,你莫要担心。” 这下,书禾彻底放下心来。 临走前耳畔隐约听见刘溢和温父的对话。 “温尚书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寻常。”刘溢赶明巴结。 “来人,把刘溢和他带来的东西全部丢出去!” * 当天,刘溢被温尚书连东西带人一同丢弃在外,而温夫人也被狠狠训斥。 几日过后,书禾再未听闻刘溢的消息。只是除去刘溢,在这几日里有不少人因书禾登门拜访,但都被温父所拒。 有时候书禾不明白温父心中到底是何所想。在她年幼时给予一个承诺,却又在温夫人磋磨中视若无睹。 书禾想着,未曾注意到明姒轻盈地脚步正不紧不慢来到她的身边。 待明姒轻轻唤了一声,书禾垂下地长睫微颤,徐徐回过神。如同琉璃珠般璀璨明亮的双眸轻轻抬起注视明姒。 “怎么了?”书禾倚在精美细致的水仙花雕刻的樱桃木贵妃榻上,她的双眸呈着一壶柔情春水。 “小姐,尚书大人差人来说,这几天上门因你拜访的人尤为多。想着让您明日去京外的灵安寺为逝去的叶姨娘祈福几日,避下风头。”明姒道。 听完后,书禾簌簌点头,这也是个好办法。 第3章 灵安寺 东宫。 内侍福顺低眉顺眼,全神贯注听着对面的人的话。 “交代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主座上的人神情淡漠,白皙如玉的指尖轻轻捻弄着青玉案上晶莹剔透的白色棋子。 声音如同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冰块,一字一句都透露出冷若冰霜,不由得让福顺不寒而栗即刻结冰。 福顺咽了咽口水,今日也不热,可额头的汗水却是止不住滚滚顺着脸颊落下,在寂静无声的屋子发生“啪”的一声。 外界都盛传当朝太子殿下如何的温润如玉,温文尔雅,可只有真正在东宫当差的人才知晓,那些全部都是太子故意在外的伪装罢了。 真正的太子,恐怖难以言喻。 他微微发寒发颤,恭敬回:“奴才铭记,即刻就去安排。” 主座上的男人冷漠颔首。 福顺立即福了福身逃离这刺骨严寒的地带。 殿内烛火通明,万籁俱寂,龙涎香若有若无从香炉中隐隐约约冒出,气味环绕整个宫殿。 不过尔尔,一个白净的太监前来禀报:“殿下,镇南王世子来了。” 殿外传来响亮洒脱地声音,说话的人正踏着脚步迅速走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裴逸暮十分有礼地屈膝拜见。 可主位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始终在捣鼓棋子,这忍不住让裴逸暮产生困惑,向往常他太子堂哥都会说免礼,可今日怎么回事。 莫非是他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太子堂哥不悦了? 仔细回想,他最近一个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裴逸暮狐疑的抬起眼眸,朝着对面矜贵万分的人瞥了几眼,发现他的神色一如既往,没有什么不对。 少间,裴逸暮才浅浅听见那人说话。 “计划已准备就绪,告诉叔父,切勿打草惊蛇。” 裴逸暮微愣,立刻回复。“是。” “听说,昨日镇南王妃设赏花宴,邀请各世家小姐。”忽然,一股冷不丁地声音再次说道。 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极为冰冷,好似说出的话便轻而易举让人瞬间冻结。 裴逸暮有些不太好意思,这赏花宴便是母妃为了帮他选亲而设办的,谁料太子也知晓了。 “禀殿下,正是昨日母妃设宴。”裴逸暮猜不透太子心中所想,便一五一十告知。 裴屿桉飘飘欲仙的气息继续道,“可有趣事发生。”语气不咸不淡。 趣事? 裴逸暮冥思苦想,这赏花宴不就和寻常宴会一般无二,又有什么趣事,似乎唯一有意思的便是尚书府四小姐,容颜绝世,好似天上下凡仙女,普度众生。 “趣事?有的,殿下可曾见过尚书府四小姐,昨日一见真是不同寻常。 我原本以为温大小姐的长相亦是举世惊人,可没想到她的四妹妹倒是胜过千倍万倍,只此一面,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这可是臣特意让母妃记上她的名。” 裴逸暮滔滔不绝地说,有声有色的将自己所见通通告诉太子,只差没有将尚书府四小姐带过来给太子亲眼瞧了。 “若是还有机会真是想要和那四小姐再见一面。”裴逸暮眉宇之间满是眷恋和依依不舍。 只是裴逸暮越说越上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上面那位神色愈加冷漠阴沉,漆黑如墨的眼眸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只需片刻就能够将人寂灭。 倏然,那人清冽的嗓音低声笑起,在寂静宽阔的殿内,这一抹笑声多多少少显得几分诡秘和刺耳。 裴逸暮噤声,脑子一头雾水,抬头去看。 一身玄色朝服,长身玉立,深黑的墨发一丝不苟高高梳起,五官俊美如画,轮廓线清晰分明,好似天神雕刻般,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一双琥珀色深情水润的桃花眼,此刻像极了北海深渊中的明亮珍珠,周身却时刻散发出一股冰冷孤寂的气息。 裴屿桉冷冷说:“裴逸暮,看来你最近很闲啊。” 裴逸暮紧绷着全身,不敢再去看裴屿桉。 “叔父前几日和孤提过,打算让孤送你去军营里历练一番。 孤当时拒绝了,但看你近日无事可做,等此事一完,你就去半年吧。”裴屿桉语气认真,不似说笑般。 裴逸暮五雷轰顶,原本还在说笑的他脸变得僵硬,对于裴屿桉说的话不可置信。 在军营,他一天都待不住,更别提半年了 裴逸暮一点都不想去,哭唧唧祈求裴屿桉收回成命。 “再说,就去一年。”裴屿桉平静又冷淡觑了他一眼,语气不置可否。 顷刻间,裴逸暮被这一眼震慑住,赶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离开东宫时,欲哭无泪,至今想不明白今日他的太子堂哥究竟怎么了。 * 次日。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明姒为书禾整理好衣衫后便走到室内,朝着白蜡雕水仙文屏方向言:“小姐,奴婢收拾好了。” 下一秒,屏风后走出一个未施粉黛已是面若桃花的小娘子。乌黑的头发绾成百合发髻,髻上两边各簪着一支朴素无华的珠花,一身青色微薄的百褶长襦裙。 尽管全身装扮都十分简单质朴,也不遑多让,她一出现,仿佛世间万物都相形见拙。 “嗯,我们走吧。”美人说话软软糯糯,听着便忍不住让人感到怜惜。 明姒再一次为她的小姐惊艳住。 主仆二人走到大门口,却看见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温夫人,以及温娆。 只是今日的温娆格外浓妆艳裹。发髻堆满金光灿灿珠玉,衣裳鲜艳夺目,脸颊上的粉和胭脂打的极其厚重,好似轻轻一碰就能粘上许多。脖颈上更是佩戴着一串红珠璎珞。 这样装扮在温娆身上可不常见,像是为了见什么人而特意打扮一番。 相比之下,书禾就显得十分简朴清淡。 温夫人还未说话,温娆扫过书禾一眼,微微得意,趾高气昂地说: “你怎地那么慢,阳光灼热烧人,你怕不是故意的?” 若不是她打听到太子可能会出现在灵安寺,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和温书禾一同去,真是晦气。 书禾并未出声。 “爹爹让我和娘一起去灵安寺,别再耽误了,快快上车。”温娆自是看出书禾脸上的困惑,不耐烦接着道。 如此,书禾只好轻捏手心与温夫人温娆上了同一匹马车。 马车在平缓光滑的道路极速行驶,偶尔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而里内却香烟袅袅,寂静无声。书禾倚在马车一角,垂眸。温娆则是时不时整理衣衫,以及脸上粉黛。 半个时辰的颠簸,总算到达灵安寺。 灵安寺位于京城之外的百里之内,庄重矗立在广袤无垠的山间,京中有名有望的贵族祈福祭拜之地,香客如流高僧济济,香烟缭绕,香火鼎盛。 下了马车后,书禾站在寺庙门口,望着这庞大的寺庙。不知为何,今日的灵安寺来往的人格外稀少,从外头一眼望去竟全是僧人。 没过多久,一个年老长胡的高僧出来接待,将她们迎进去。 说了一堆祈福事项后,便交代小和尚带她们去住处。欲想离开时,蓦然想到什么事情,语重心长地告知她们: “最近京外流匪盛行,已经有不少女子失踪,贫僧请夫人和两位小姐切记莫要离开寺庙中,以免酿成大祸。” 温夫人笑说:“多谢大师提醒。” 待大师离开,书禾和温夫人说了声,便跟着小和尚走去住所收拾东西。留下温夫人和温娆二人开始闲言碎语。 “娘,那我就先去了。”温娆面红耳赤说。 温夫人一阵宠溺无奈,“去吧,快去快回。” 温娆并未走向住所方向,而是走往与它相反之处。 另一边,书禾和明姒徐徐走着。 路上明姒忍不住多嘴: “小姐,您看大小姐那身装扮,有来寺庙祈福的样子嘛,奴婢瞧着像是去看亲的。” “好啦,明姒,我们做好自己就可以,不用去管别人。”书禾摇摇头,轻声。 少焉,书禾顺着小和尚的指示到达禅房。 屋子还算是宽阔,整洁干净,却也是十分朴素明了。 书禾道:“我们先休整一会儿,巳时就去为娘亲祈福。” “是。” * “小姐,您确定太子殿下会在这里吗?” “蠢货,这是我专门派人打听到的消息,这几日太子殿下暗中出现在灵安寺。”温娆不耐烦回复跟在身后的婢女。 “可如今我们将整个灵安寺都找遍了都不见什么太子殿下。”可篱四处张望。 忽然,温娆似乎想到了什么,“许是太子殿下并未在灵安寺中,在周边地区说不定。” “走,我们去外头看看。”温娆说。 “可上智大师不是说过,这周边有流匪叫我们不要随便出去吗?”可篱担忧说道。 温娆重重地朝她白了眼,眼神狠毒凌厉: “你是傻子吗?难道没有看出那是和尚诓骗我们的吗?真是麻烦,知道就带可玟出来了,你以后莫要再跟着我了。” 可篱闭上嘴巴。 二人走着,并没有注意逐渐离灵安寺愈远。 走到一半,温娆觉得累了,想要打道回府。不曾想在远处响起剧烈急促的骏马踏步声。 温娆就眼睁睁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人由远到近奔向她,而后疾速下马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 她顿时面露难色,顾不得什么立马躲在可篱身后,害怕不已,牙齿打颤。 他们模样生的十分凶残暴虐,眼神凶狠,衣服破旧,沾满泥土和血迹,腰间都分别别着一把犀利的长剑。 其他人均已下马,唯独马上还有一人正毫不掩饰直勾勾盯着温娆,长相普通,眼神中却透着一股贪婪和残忍,仿佛随时准备掠夺一切。 “哈哈哈,今天又有小美人送上门来了,这货色不错啊。”温娆正对面一个五大三粗,声音浑浊沧桑的人说着。 温娆汗流浃背,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说:“你们是何人?还不赶快放了本小姐,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当今尚书大人的嫡长女,你们莫要不识好歹!” 谁知,她话音刚落,讥笑声接踵而至。 “管你什么身份,就算是狗皇帝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温娆闻言,腿脚忍不住打颤。猛然想到那高僧说过的话,大脑陷入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一会儿。 在一片笑声后,那马匹上的人朝着温娆面露贪念开口:“走,这等小美人带回寨子给兄弟们一块瞧瞧。” “好!三当家威武。” 温娆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背脊滑下,双腿像是罐铅一样沉重,她不敢想象,倘若自己被带走会遭受什么样惨无人寰的预料。 还未等那些臭气熏天肮脏恶浊的土匪上来,她陡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瑟瑟发抖地朝着骏马上地人说: “等等,我有一庶妹,她模样长相甚是玉软花柔,胜我千倍万倍,可称京城第一美人。” 三当家不屑一顾挑了挑眉,轻啧一声,不紧不慢回。“你说这些何意?莫不是想要将她一起带来?” “是!”温娆眼神坚定说。 “所以你是想让你和她交换?”三当家自然不是平庸之人,自然听出温娆言外意。 “三当家想的不错。” “哈哈哈,你这小美人看着长得漂亮,却是个蛇蝎心肠。”三当家嘲讽一笑,“我能答应你,但若是她并没有你口中说的容貌昳丽,我便将你二人都带回去。” 温娆如释重负,大口大口喘息。心中却痛恨万分,没想到这个时候只能依靠温书禾的长相来救她。 为了防止温娆和可篱逃跑,因此只允许可篱一人去使计将温书禾骗来,温娆则是留下。 温娆有怒不敢言,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可篱身上,却也怪可篱刚才离开灵安寺为什么不好好劝阻自己,遇上这些祸事。 可篱给了她一个安心的表情,头也不回踉踉跄跄跑向灵安寺方向。 * 书禾歇息一会儿便打算去大殿为娘亲祈福,这刚一出门就碰见神情慌张的可篱,她正趔趄地朝着自己走来。 书禾轻扫了眼她,自然识得这是温娆身边的大丫鬟。 可篱鄙夷不屑道:“四小姐,大小姐寻您有事,您速速跟着奴婢过来。” 书禾微皱,温娆能有什么事情寻她? 可篱正准备走,突然发现温书禾书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啧,四小姐!你莫不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又想让夫人来叫您!”可篱愤然。 “带路吧。”书禾轻声。 直至走到灵安寺门口可篱不待停息。 书禾便停下脚步,不再前行。 眼见快要出灵安寺可篱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再次厉声:“四小姐,您莫不是想要人搀着您才肯走。” “寺外有流匪,我是不会离开的。”书禾淡淡说道。 见可篱无话愣在原地,书禾也不想和她多说废话,转身就走。 这一话瞬间激怒了可篱。 她想到温娆一刻钟前在她耳边低语的话,瞧着四周空无一人,迅速从衣裙里拿出一块沾满白灰的手帕,猝不及防从身后捂住书禾口鼻。 书禾在闻到那股白灰霎时间感到世界天旋地转,腿脚发软无力,浅眸疲惫,晕倒在地。 * “请问您瞧见我家小姐了吗?个子不高,模样很好看。” “你好,请问您看见我家小姐了吗?” 明姒此时发了疯般在寻找书禾。 分明她只是去拿祈福用品回来后,却发现大殿没有书禾身影,于是她又回到小禅房,仍是不见书禾。 而后她将整个灵安寺都寻找了一遍,依旧毫无任何头绪。被逼无奈,她也只能去找温夫人,可温夫人一直在祈福不容任何人打扰。 寺外有流匪出没,明姒知晓书禾不会往外走,只能一遍又一遍询问寺庙中的小和尚。 倏然,一道高大的阴影迅雷不及掩耳出现在明姒面前,他长身玉立,城北徐公,眼神沉的吓人,冰冷又幽森说:“你家小姐不见了?” “是,公子请问您有瞧见我家……” 明姒还未说完,刚才在她面前的人顷刻不翼而飞,她疑惑地看向四周,又投身寻找书禾。 * 禅房静谧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经查探,温四小姐的确是被流匪抓去。” “派人告诉镇南王,计划提前,让他务必做好支援准备。”裴屿桉手摩挲着剑鞘,冷冽又阴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