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你》 第1章 修仙界的第一闲人 "掌门,这届攀上玄云长街的人都在这里了。" “好。”苏隘微微点头,看向众人。 与他预测的人数倒是大差不差,承云派每三年招收一批愿意入门派学习的弟子,而通过测试的方法则是通过玄云长街。 玄云长街是由一千级台阶组成,在往上攀的途中会经历四个季节,风霜雨雪不计其数。 只要走完这一千级台阶,便算通过。 此时站在堂内的不过二十余人。 “那位年轻人便是·······” 章懦站在掌门旁,轻声回答掌门:“是,他便是今年灵石上排名第一的新人。” 苏隘笑着点头,满脸高兴不加掩饰地看向那位“第一新人”。 承云派乃是一小到不能再小的芝麻小门派,能招到人已是万幸,更何况今年“第一”新人来了。 被世人得知这个名字全凭上任掌门,以一己之力封印魔王,但凡是个修炼的人都知晓。 可惜上任掌门英才早逝。 苏隘又轻声询问身边人,“江亦欢呢?怎么还不见她人?” “师父,我已经派人多次去请了,师姐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嗯,往年她就胡闹,今日她必须在场!” “是。” 章懦回完苏隘的话,又慌忙喊来自己徒弟,“还未请到二师姐吗?” “请了!我们老早就去请了,去请的人都回来三次了,就刚刚,又第四次去请了!” 与章懦的慌张完全不同,此时他口中的二师姐江亦欢正在福瑞山,悠闲地——修炼。 “再加把劲!你马上就能破碟成仙了!” “我在努力!” 搞错了,修炼的主人公并不是江亦欢,江亦欢只是在旁悠闲地——观看修炼。 “云禾,不要气馁,也就失败了第98次而已。” 江亦欢安慰着自己的随身精灵云禾,然后不知从哪取出一本名为《小蝴蝶观察日志》的手册,按照以往的格式简单记录了一些内容后,在末尾处写了一笔:今日飞升又失败。 “可是你以前身边的精灵都很快就修炼成仙了,怎么我就这么慢,是不是我太笨了?是不是我就不该修炼,应该待在那果园,一辈子当个普通蝴蝶。” 江亦欢知道云禾现在有些不高兴了,可还是嘴贱地来了一句:“还能自由自在地飞~” 此话一出,云禾“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江亦欢,你这么会说话还是不要说了。”冰汐说完白眼了她一下。 “好的好的。”江亦欢轻快地禁了声。 冰汐乃是一棵千年桃树,年龄和脾气都比江亦欢大多了,如果愿意的话,以冰汐的修为早可以成仙。 至于原因,用冰汐的原话就是“我怕你这种嘴巴贱兮兮的人孤单,所以勉为其难地陪着你好了。” 面对傲娇怎么办,既然是自己养的,江亦欢也就乐呵呵地宠着了。 江亦欢看着云禾自己躲到角落里哭,又在观察日志上写:每日一哭达成。 写完后,她收起册子,在兰亭中随意一坐,开始静心修炼。 什么食堂又出了新口味,什么大师弟的徒弟疑似半夜不睡起床学鸡叫,这些有趣的消息, 通通都打扰不到她。 聚气凝神,阴阳调和······ 江亦欢口中念着最新搜刮来的破境**,尝试解决困扰她自从修仙以来就遇到的困难。 她抱着这次必定成功的决心。 屏息凝神。 全神贯注。 修炼的感觉似乎与上次不同了。 有希望! “江师伯!掌门喊您去承云堂,您怎么现在还在这打盹呢?” 江亦欢缓缓睁开眼,看清来人后摆摆手道:“我知晓了,等会儿就到。” 她揉了揉眉心,双指捏着那张写满口诀的偏门方法,抬手一挥,将纸烧尽了。 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尝试,又失败了。 另一边,承云堂正进行着如火如荼的师生配对大会。 二十几人各互选后,堂内只站着最后一人。 苏隘看着少年一言不发,便主动开口:“我的弟子都在此,你可愿意从师?” 少年并未抬眸。 “这······”苏隘生怕放跑这第一名,犹豫了一阵又问:“你是想直接师从与我?” 还未等到少年回答,只听见“啊哈”一声,江亦欢打着哈欠姗姗来迟。 “哟,这不都选完了吗?师父,要不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东倒西歪地坐在了大师姐白薇的身旁。 “胡闹!”苏隘厉声道。 “你自小修行,如今已有二十,却还不曾收徒,你瞧瞧,你今年又收不到徒!” 江亦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抬手扣着头皮。 即使早早到了,估计也不会有人选自己为师,自己如今在众人的眼里,估计就是修仙界的一个闲人。 再说了,为师老十岁!江亦欢偷偷腹诽着。 承云派所在的一片山脉不算大,但气候宜人,周围灵气也适宜修行者居住。 天空晴朗,偶有群鸟飞过,擦过树梢,传来沙沙的响声。 白泽漆在听到人声时便立即抬头。 他在人间时常听说,修仙后,时间流逝便不会再与凡人相同。 一晃两年,她无甚变化。 江亦欢听着苏隘唠叨,虽然不是厉声历语,但总归磨得耳朵起茧子。 她连忙抬手,指向白泽漆的方向,“行行行,师父,您别念了,这不现在只剩一个人了,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江亦欢没抱什么期待,随意朝白泽漆微抬下巴,意为询问。 “你可否对乐修有所心得?可愿意随我修炼?”白薇主动开口。往年她便只收长相秀气有灵气的,今年的白泽漆更是各方面都合她意,她才主动询问。 “诶!他这瘦弱的小身板,我看还是来我哈德山,跟着我好好练练,我看他底子还不错的!”大师弟陈九六边说边看向白泽漆。 江亦欢听完陈九六的话暗暗摇头。谁跟着陈九六谁倒霉啊! 作息上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每日的修炼量更是光听就吓死江亦欢的程度。卷王中的卷王。 最主要的是陈九六极度喜欢收外形看上去较为清瘦的年轻人,把瘦鸡仔练成猛牛会让他极有成就感。 他倒是爽了,徒弟可要被虐死。 针对这一行为江亦欢无数次暗道变态。 忙碌所有事宜的章懦此时站在苏隘的身侧,每年他便是收着不去师兄师姐处的人,所以众人讨论白泽漆的去处时,他也沉默的没有争取。 最后,声音静下来,除去江亦欢外的所有人目光注视到白泽漆身上。 自从分别,两年间,他再没有江亦欢的消息。 几经转折,终于又找到了。 听着众人的讨论声,江亦欢早已倍感无聊,上下眼皮打着架地犯困,尽管如此,白泽漆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 “我愿拜于无果山。” 从师江亦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修仙界的第一闲人 第2章 修仙界的第一闲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江亦欢活动着筋骨,看着熟悉的兰亭,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自从师徒互选后,她就一直在闭关,整整二十一天没出来。 基础摆设,花花草草什么的都还在。 她在兰亭中绕了几圈还是没找到怪异之处,出了兰亭来到院外。 “你怎么还在这里?” 兰亭院外,白泽漆正自己修炼,他面前摆了五六本修炼书籍,用来自学。 江亦欢闭关的目的就是想着对方可能受不住孤独,转去拜他人门下。结果整整二十一天,白泽漆居然还在这里。 她想起师徒互选的当天。 “你确定要选我?” 江亦欢之前只是随口一问,她可并不是真的想收徒。 却看到少年郑重地点头。 比起白泽漆的沉稳,江亦欢倒是“噌”地一下站起来,“你确定吗?你真的确定吗?这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吗?跟着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吗?” 这次不等白泽漆回答,苏隘提声道:“好了,既然如此,那众人便回去安置吧。” 众人散去,只剩江亦欢独自呐喊:“命苦啊!” 江亦欢收回思绪,看向白泽漆,她终于发现了兰亭的怪异之处! 兰亭变得,变得······ 比以前更干净,更整洁。 她企图寻找某个没有被打扫的犄角旮旯,抑或是某个茶具被摆的歪歪扭扭。然而,并没有。 “别找了。”冰汐斜眼睨着她,“这孩子很勤快,你看见的,看不见的地方都打扫了。” 江亦欢郁闷地坐下,这才是让她生气的地方,想找茬,连茬在哪都找不到。 她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泪目了。 连茶水的温度都是这么的恰到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江亦欢想尽办法,让白泽漆做牛做马,对方都比她期待的完成的更好,哪怕这些无理的要求与修炼毫无关系。 折腾一阵后,江亦欢感叹:我何德何能啊? 她掐算着日子,白泽漆来承云派已经有一个月了。 按道理说,他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承云派如今掌门苏隘与上任掌门是师兄弟的关系,而上任掌门江晨,以一己之力封印魔王,从而让承云派名声大噪。 魔王的灵力被分为三,一缕如今不知在何处,一缕被封在当年江晨与魔王对峙之地,还有一缕,就在江亦欢体内。 江晨在死之前,同样将自己的一缕灵力注入江亦欢体内。 正因如此,江亦欢被他人忌惮。 对此,江亦欢真是大喊“冤枉”,众人只知道她体内有万千灵力,却不知如今正是因为两股灵力互相压制的原因,导致她完全不能修炼。 不过,万千灵力,能用不能练。 成了修仙界的第一废人。 再加上江亦欢莫名奇妙的福气体质,就渐渐变成了修仙界的吉祥物。 她十几岁,便已可以为师,但承云派每年招收弟子,却从没有人主动选她。 江亦欢抬头望向还在自己修炼的白泽漆,少年满脸认真。 这几日她偷偷地观察过,白泽漆灵力充沛,运的也得当,天才起步就和别人不一样。 罢了,就当是个好看好用的摆件好了。 想及此,江亦欢直接美美地溜达到了大师姐白薇的媚灵山。 等她悠闲地回来,恰碰到白泽漆刚修炼完。 结果她还什么都没说,顷刻间电闪雷鸣,下一瞬万里无云。 不多时又狂风大作。 且两人身处的天气与距两人不远处的外围天气完全不同,似乎形成了无形的圆形结界。 白泽漆稳住身形,试探着问:“师父?” 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肯定不是自然的,以前她就听章懦说过,新人进承云派一月后,苏隘会制造一个小测验,让师徒一起破解。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小测验居然这么地—— 朴实无华又无聊。 这边江亦欢还在自我幻想要是自己制造困境,绝对要出其不意又情理之中,于无声无息间把新人吓个半死。 听到白泽漆喊她,江亦欢抬起手指,指向自己:“你问我?我也是第一次。” 第3章 修仙界的第一闲人 天气变换不断,且没有规律。 与那一千级台阶所经历的一年四季倒是类似,不过现在的天气相当于在一个阵内,形成了由大到小的三个圆。不停旋转变化。 至于破解,非常简单,在内圆与最外层圆的天气对应一致时,瞬时破解即可。 江亦欢在瞬间想到破解之法后瞬感无聊。 她看向白泽漆,说出了自己也没什么经验,然后席地而坐,仰着头问:“你这几天看的书里没教你怎么做吗?” 白泽漆听完,“嗯”了一声,就转头去破阵。 “别人师父在这一个月内教徒弟如何从入门到大师,你倒好,往这一坐,躺平了。鄙视!” 江亦欢不用扭头也知道这是他的剑灵蓝瑛在讲话。蓝瑛和陈九六一样,都是很卷的。 只不过卷的赛道不一样。 陈九六的卷是压榨干每一天可用的时间,蓝瑛则是必须最大效率地利用好每一刻。 江亦欢“啧啧”了两声,没有搭话,而是抬眸看向白泽漆。 白泽漆灵力充足,悟性也高,书上讲的都能完全吸收。 此时掐出的几个口诀也都对。 只不过,太古板了,一丝不苟,施法时完全是书上的那一套做法,教科书级别的精准。 她微微摇头,内心感叹:怎么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活得像个老头。 然后,用脚踢了一下蓝瑛,“该你上场了,不过悠着点,他没御过剑,你可别把我这唯一的徒弟摔死了。” 她刚说完,蓝瑛擦着她的脚飞过,直接带着白泽漆飞了起来。 “师父!” “别惦记你师父了,现在在高处能更完整地看到整个阵,迅速破解。”蓝瑛提声道。 江亦欢在下面无聊地躺下,还别说,这雷雨交加的天最适合睡觉。 白泽漆左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各进行交叉,形成十字。而后拇指并拢,将灵力汇聚于一处,挑中时机,施展法术。 很完美的施法,只是这个法术,用的人不多,与白泽漆之前用的书上老古板的方法大有不同。 不多时,整个阵法被破解,白泽漆学地极快,已经可以适应基础的御剑了。 “起来了。”蓝瑛没好气地喊。 “阵破了吗?怎么天还是阴的?” 江亦欢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又突然惊慌起来,嘴里大喊:“完了,完了。” 说完,立即起身给兰亭修补结界打补丁。 这里有个小窟窿,那里有个大缺口,她慌忙地找着往日易破的地方。 当然,脾气最大的冰汐那里也要万分小心地修补出一个最舒适的环境。 白泽漆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 风雨迅速地来了,江亦欢已经做好了被冷雨拍打在身的觉悟。 结果等了一阵,“欸?今天结界居然不漏雨啊!” 不用白泽漆答,冰汐无语道:“是啊,人家来了一个月把你十年该干的事都干完了。” 原来是白泽漆早就修好了。 江亦欢转头看向替她打点好了一切的少年,此刻是整个兰亭里年龄最小的,却是最沉稳的一个。 不愧是我的徒弟。 “你在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吧。” 蓝瑛鄙视地看向满脸欣慰的江亦欢,“不过,你这徒弟有个很大很明显的缺点。” “什么?”江亦欢有些疑惑。 “他是个师宝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兰亭漆黑一片。 “白泽漆,你不会偏偏是忘了给灯精灵填虫吧?” “没有,我填了。不过我填时发现存的虫子不够了,我又现捉了一些放进去。” 江亦欢听完,这才知道原因。 灯精灵爱吃虫子,所以得定期投喂虫子才肯工作。 而且口味极叼,只吃兰亭后面那片草上的青绿色的菜虫。 但凡是黄绿色或是太肥太瘦的,灯精灵可都高傲地不屑一顾。 黑暗中,只能看见隐约的人影。江亦欢苦涩地想:到底谁才是主人啊! “罢了罢了,睡觉也无需看清什么。”说完爽快地朝后一仰,躺了下来。 修仙多年,其实每日根本不再需要这么多睡眠。但她还是维持着凡人的作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江亦欢表示:爹娘不在,更要把自己养的好一点。 “可是,我还没有复习今日学到的。” “不用了,今日破阵已经算是复习,歇下吧,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白泽漆听着江亦欢的话乖乖躺下。 两人的床榻分别在兰亭正堂的东西两侧。 承云派在一片山间,而江亦欢的福瑞山前还有一座小山峰,是为灵兽们呆的地方,福瑞山后为无果山,暂无人在那里修炼,江晨的仙体也存放在那里。 要说在承云派,再没有比福瑞山更悠闲安静的地方了。 此时没有光源,山间的声音听得更为清晰。 “你为何要修行?” “因为自由。” “那你为何要来我承云派?” 白泽漆诚实地回答:“找人。” “找谁。” “忘了。” 江亦欢听着沉默,没有追问,她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又问出下一个疑惑:“今日你破阵时,所施术法,从何处习得?” “一古籍,未著名作者。” 今日白泽漆施术法江亦欢全程都看在眼里,这套破阵之法,极为干练利落,初级法阵基本都能破,算是个窍法。 而研究出来并使用的,只有江晨。 她很确定,江晨从未将此法编著在任何一本书里。甚至江亦欢也只学过一次。 “古籍何来?” “他人所赠。” “赠书之人现在在何处?” “我正在找。” 这次轮到江亦欢沉默了。 “师父。” “嗯?” “明日你可否亲自教我修炼。” “啊哈”,江亦欢打着哈欠,“啊哈哈,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以后再议吧,我困了。” 白泽漆看着江亦欢转过身,留下后背对着自己。 “忘了”这种回答只是随口乱说,他很确定自己要找的人是谁。 两年前救下自己,留给自己一古书的人都是江亦欢。 只是两年的时间,如今已十七岁的他终于找到了想见的人。 他带着过去的记忆想相认,却被对方所遗忘了。 第4章 修仙界的第一闲人 她手里拿着书被带到远处,拼命挣扎却不得靠近。 天地一片混沌,天空呈现着不自然的血红色。 大地上众修仙者只勉强围困着一魔。 草叶被血浸染成褐色,她不知道身后是谁在捂着她的嘴,使得她连唯一能做的叫喊也发不出。 又有不少人倒下,以头呛地,临终前双目瞪圆死死凝视着她。 最后,只剩下为首者在苦苦支撑。 仙衣飘荡,神色凛然。 手中剑利落的挥舞,势如破竹。 白色的衣摆上沾染着不知谁的血,此时他和他的剑不是为自己而出,而是倒下的众人。 他败了,倒下的无数人便是无意义的去了。 所以,他只能胜,这是他唯一的信念,也是众人将他托举于此的目的。 她不忍再看,甚至连呼喊也不再有力气发出。 又不得不看,她很担心,她不懂法术道义,只看到父亲如今被伤的千疮百孔。 终于,似乎是一切将要终结之际。 万籁俱寂的时刻,她看到了此生不愿看到的画面。 魔穿透了为首者的身体,无需挥刀狂砍,只需一下,死亡便来临了。 即将得道成仙的人最终还是因为□□消亡而逝去。 她终于发出了嘶吼。 下一瞬,和魔对上了视线。 空洞而无神,比时间一切的鬼怪都要渗人。 接着,魔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每一步,都是生命最后的倒计时。 最终时刻,有人含着血泪警示她,一定要守好承云派此书。 “不要!” 江亦欢一下从梦中惊醒,额头冒着冷汗,随着她起身,血液似乎才重新在身体里流动。 她走到兰亭外,白泽漆已早早地开始修炼。 “小白,这么早就在修炼啊?” “嗯。” “灯精灵” 没等江亦欢说完下半句,白泽漆立即回复“弄好了,存放虫子的囊袋也填满了。” “哦哦。” 江亦欢在承云派二十年,没想到还有自己说不上话的人。 空气一瞬间变冷。 她的眼睛左瞥瞥右瞧瞧,终于有了一个惊人发现: 白泽漆似乎是生气了! 虽然稳如老头,不过小老头也是人,也是有情绪的。 这么一想,江亦欢重新观察白泽漆,但对方似乎有意无意地躲避她的视线。 她说的话虽然在回,但好像被设定好了一样,听到关键词就作答,没有任何语调起伏。 不过对兰亭中的其他人倒是正常,继续打理兰亭,甚至和蓝瑛两人说得有来有回。 偶尔的一瞬,江亦欢捕捉到白泽漆对她微皱的眉头。 “嗯······” 江亦欢疑惑:他生气,总不能是因为我吧? 难得的早起,江亦欢自然不会把一上午的时间都用在思考这种芝麻小事上。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冰汐身旁,今日冰汐没有化形,是直接以桃树的形象在院中的。 江亦欢靠在树干旁,接着灵机一动,爬山了树。 明明可以靠御剑飞高,也可以用凡人的木梯等工具,她偏偏选了一个最原始的方式,像猴子一样地爬上去,顺手摘了几个桃子吃。 或许是摘桃子时用力不对,弄疼了冰汐的头发还是什么其它,总之,这位脾气大的千年桃树,将她甩了下去。 当然,快摔到地上时冰汐还是用树枝托了她一下。 “嘿嘿。”江亦欢抱着冰汐傻笑着。 冰汐化成人形,满脸无语地看她。 江亦欢吃着桃子,含糊不清地问:“冰汐,你可见过一本封皮蓝色,里面大概记载了修炼秘籍的书。” 冰汐转头本想吐槽,结果看到她满脸认真,便回复道:“没有,你没有更详细的线索吗?这样讲,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亦欢苦恼地挠头,那是她在梦里梦看到的,那本书似乎很重要。 “怎么了,书很重要吗?” “冰汐,你为什么不想修炼啊?” “我说过了,怕你嘴巴贱嗖嗖地没人收尸。” 江亦欢听到答案轻笑一声,随后吃完桃子后拍了拍手,起身道“走了。” “干什么?” “去藏书楼。” 等江亦欢到了藏书楼,那里已经挤满了人。 “怎么今天人这么多?” “回师伯,师父说等中秋过后有场考核,最近也没什么新学业,师兄弟们就一起到这里找些复习的书。”回江亦欢话的是章懦门下的弟子。 “嗯嗯。但往年也没这么多人啊!” 承云派的学习区分为藏书楼和自修楼,藏书楼除了苏隘及江亦欢和其门下大弟子等人,其余所有弟子都不得入内,只能等书精灵进去找书然后弟子们登记后外借。 “书精灵前段时间请假了,好像说是它们族长成婚了。” “又成婚,它们族长都几婚了?” 平日里几千只书精灵完全够应对找书任务,但······ 江亦欢闲聊几句八卦后挤进人堆里,在众人注视下走进了藏书楼。 一进去,嘈杂声就被隔绝在外。 只剩下静谧和江亦欢的茫然。 接下来几天,江亦欢都泡在了藏书楼。 数不清的藏书,只凭几点线索,只能一本一本找。 茫茫书海,没有看见知识的欣喜,只有找不到东西的绝望。 什么味道? 江亦欢努力地嗅着,她好饿,整整三日没吃饭。 香味时远时近,她的思绪也被拉扯地悠远。 桃花的香气,好像还有葡萄的酸甜,油炸的酥皮外壳发出脆脆的声音。 美食在眼前诱惑,不吃一口就不礼貌了。 她忍不住了,睁开眼,一口咬在了酥饼上,丰富的馅料一下子就治愈了她饿货的心灵。 再往旁一瞥。 白泽漆蹲下,一手拿着竹篮,另一边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抓着酥饼。他本想通过味道唤醒江亦欢,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张嘴了。 江亦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好一个良家妇男。 “咳······” 她被噎了一下后起身询问,“你怎么来了?” “来藏书楼,自然是学习。” 话的字数变多了,也有语调了,江亦欢判断着大概是不生气了。 看着江亦欢开始吃东西了,白泽漆也不过多停留,开始认真找书修炼。 一目十行,放在白泽漆身上真是毫不夸张。 江亦欢坐在他身侧明目张胆地观察着。 白泽漆被盯得发毛,忍了一阵问:“师父,怎么了?” “无事。”江亦欢笑眯眯地继续看。 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白泽漆从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完全不能静心,只得转身,“师父,你为何要一直看着我?”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 看着白泽漆一时语塞,江亦欢捂着肚子嘴角笑得抽搐起来。 逗小老头最有意思了。 笑了一阵后,她正正神色,认真道:“我瞧你看书极快,帮为师找本书呗。” 白泽漆像是就在等这句话一样,轻轻一笑,“好啊,不过,不如我们打个赌怎样?” “赌什么?” “赌你输了就教我如何修炼。” “好猖狂!说不定我先找到了呢?” 白泽漆唇角微扬,“我不会输的。” “师父。” 第5章 修仙界的第一闲人 自从赌约后,江亦欢一直在书海里翻找,反观白泽漆倒是一直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莫非是已经找到了。 她心里存着疑虑,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拿到眼前一看,书名够直白《魔王》。 不过现在应该修订为前任魔王,现任魔王早已换了人。 想起前几日的梦,她顺势坐下,开始细细翻阅。 “众修行者最终结果为三,一为刻苦勤奋走正道修炼成仙;二为修炼不得果,苦修多年后继续坚持或放弃;三为天赋异禀者,修仙途中直接飞升成神······” 都是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其实还有四,那就是修炼不成走了邪魔歪道,江亦欢准备翻到下一页,在书页最后一行瞥到: 飞升成神目前为止修仙界只有三例,一个修行老道,大彻大悟后飞升;一个一辈子没做过坏事的年轻人,突然飞升;最后一个,便是魔王。 凡间修炼成神后被贬,在人间走了歪路,成了魔王。 这些都是修仙者耳熟能详的,有些门派还会专门出试题来测验。 江亦欢往后翻,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内容。 “魔王自小流浪,凡间并无详细记录有关其父母的事,从四岁起,就进了一家马戏班,不过这家马戏班的压轴表演不是什么特殊动物,而是魔王······” 魔王带着面具,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颜,传言面具之下是世间奇丑。 而魔王的表演项目则是扮丑,后马戏班的人会在表演前为每人发臭鸡蛋以及一些烂菜叶,表演中途,只要观众愿意,随时都可以将这些砸向台上的魔王。 魔王就在这样的境遇下长到了十七岁。 “十七岁······”江亦欢口中轻轻重复了一遍,正是和白泽漆一样的年龄,不知道白泽漆的幼时是怎样的。 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正在看书的白泽漆,没想到意外对上视线后又迅速收回目光。她摇摇头,将思绪集中回书上。 “进去!” 像往日一样表演完后,班主遣人将他关在了铁笼里,像其他畜生一样。 没什么原因,不过是班主心情不好,而他是个丑陋的小丑。 他独自一人时也不曾摘下过面具,直到某天,班内来了一个小孩子。和他当年刚进来时一样的年纪。 夜间,小孩子哭着来找他,他便轻轻地将柔软的小身体搂在怀里,哄着孩子入睡。 日子过得很慢,一天夜里,下了急雨,雷声轰鸣,小孩子闹着要看他的脸,他挣扎一阵,面具终于被摘下。 他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一个幼童面前。他下意识地要遮住,却听到小孩子弱弱的声音:“哥哥,我不害怕你哦。” 接着,他就看到孩子睡着了,孩子的话莫名地触动到他,他哭了,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 直到第二日,孩子把他的面具当中扯下。 来不及惊愕,观众只是呆愣了一瞬,下一刻便开始对着他扔臭鸡蛋,甚至还有脱下来的臭鞋子。 多年被砸已经形成习惯,他不会再觉得疼,不会屈辱,只是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怪物”“畜生”“滚”的字样还是像剧烈的毒药一样入体,让他喘不上气。 渐渐地,人群不受控制,有许多人跨越了围栏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他不敢反抗,害怕还手会有更多的伤害。 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班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等到最后终于遣散人群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的最后一眼看向了趁乱逃走的小孩,看到他被欺侮,小孩没有一丝停留,就那样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之后,就在这一瞬之际,他飞升成神。 看到这里,江亦欢刚准备长叹一口气就听到身侧书架传来,“人善被人欺啊。” 她抬头,看到了章懦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乐理相关的书。 “怎么,被符文伤透了心要转行去乐修了?” “师姐。”章懦先行了个礼,才慌忙道:“不是,只是恰巧从书架上取得,闲来阅读。”说完还把手中的书又往怀里藏了一些。 江亦欢看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眉毛一挑,随口问:“你不会是暗恋师姐,想在过几日师姐生日的时候给她表演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讲!” “······” “我真的不是暗恋师姐,我只是学了首曲子,想让师姐帮我听听怎么样······” 江亦欢不说话,一脸“你继续编”的表情,看着章懦的头越来越低。 既然对方不太愿意提及,那过多地询问就是不礼貌。 她爽快地抬手拍了拍章懦的肩膀,“嗯,我懂,不过师姐的生辰在十月,还有些时日,你不必急,更何况送礼,贵在心意。” 往年白薇的生日,江亦欢都是送一束花,当然要挑整个山上最有灵气,然后品相好,以及最重要的是要修剪整齐。是不是统一和整齐,是白薇收下礼物的重要条件。 今年的她也早早准备好了,如今就养在她常闭关的山洞里。 想及此,她的思绪重新收回,“你也知道魔王的事吗?” 章懦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后才抬头,“嗯,以前随意翻阅过一些话本,不过关于魔王生前的事记录的不多,连名字都不曾有过,以及故事的版本也很多,真实的经历想必只有魔王本人清楚了。” 之后章懦并未过多停留,借走好些乐修理论的书后便离开了。 江亦欢又查了几本有关魔王的书,先是天才飞升后又被贬,再后来便直接成了魔王。成魔王后的事迹大多书记录的都比较统一,无非是作恶多端,大杀四方。 关于飞升前的那段经历,书上记载的版本五花八门,甚至有说魔王是某位神的私生子,时机到了便接回去了。 而书后也有借阅者写的批语: 无稽之谈。 江亦欢倒觉得各种版本都很有意思,指不定哪一个就是真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藏书楼内使用的是月光灯,光朦朦胧胧地洒下,不是很亮,但也不至于看不清。 江亦欢坐到白泽漆旁边,“这几日你怎么纹丝不动,这么胸有成竹?” “嗯。” “嗯是什么意思?”江亦欢耐着性子问。 “我已经找到了。” 不可能。 江亦欢当下判断,她因为修炼不通的原因,从小修炼就泡在藏书楼,里面有什么书她都知道。虽说不一定全部都看过,但至少读过八成。这次再找,也不过是找个心安。 白泽漆一个刚来承云派的新人,怎么可能在藏书楼找到她都找不见的东西。 江亦欢刚准备说“小小年纪先学会撒谎了”,凝神一瞧白泽漆。 灯下铺的书很杂,不是杂乱,而是类目很多。 “同时看这么多,都能记住?” “嗯。” 这么稳定,除非······ 这书一开始就在他手里。 江亦欢想到此觉得有些荒谬。 算了,懒得想了。 她开始乱翻摆在白泽漆眼前的书,白泽漆也不恼。她翻这本,白泽漆就看那本。情绪极其稳定。 “欸,这是什么?” 江亦欢在白泽漆自己带的本册里翻出了半页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白泽漆每日的修炼计划。 时间被安排地一丝不漏。 按照这样的计划,似乎一天可以当两天用。 那白泽漆现在岂不是已经34岁了······ 她仰躺在地面上胡乱想着,感觉自己有点晕字了。 好可怕的人。 第6章 修仙界的第一闲人 “来来来,随便坐!” 江亦欢招呼众人,沿着一张长桌席地而坐。 今日是凡间的中秋,也是承云派给众学子最后一次下山归乡的机会。此次之后,非必要,不得私自下山。 当然,也有趁着中秋当日下山然后再也不回来放弃修炼的。 菜品被一道道摆上桌,大多是些素菜。 “这个豆角好吃!” “哪呢?我尝尝······嗯!还有这个土豆烩菜也不错!” 今日来兰亭的基本都是章懦的弟子。 白薇收的弟子平日同白薇一样深居简出,基本瞧不见人影,陈九六的弟子则是没时间,就包括今日的中秋,陈九六依旧在带着弟子加点修炼。 中秋佳节,合家团圆。新人能回乡的都回去了,剩下不能回的大概各有琐事。江亦欢也不爱问东问西,她只管设宴,谁想来谁来。 不方便和家人团聚,坐在这里和其他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也不错。 “你们师父呢?我不是喊了他一起过来?” “师父近日老是躲在屋内吹笛子。”坐在江亦欢对面的一名弟子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 江亦欢心下了然。 “往年你们是怎么过中秋的?” “回师伯,我们全家去祖父那里,祖父会酿橙子酒,特别好喝。” “哟,你还会喝酒?那上次让师父逮到的时候你怎么脸红的像猴屁股?师伯,我跟你说,他······” “喂!” 一群人随意聊着天,放松惬意。 江亦欢看着桌面的菜,拉住端菜的云禾问:“还没做完吗?怎么还没上齐啊?” 她刚问完,就听见冰汐扯着嗓子说:“江亦欢,你再问,我就把你剁成肉块埋土里给我当养分,正好开顿荤的。” 江亦欢耸了耸肩,放开了云禾 ,小声吐槽:“冷漠的女人。” 往年开宴也是江亦欢只管前面吃喝,后面冰汐,蓝瑛做饭,云禾端菜。 今年有白泽漆掌勺,他们轻松不少,不过毕竟人多,就算多了一人还是很忙。 白薇看着白泽漆一个人忙碌着几乎包揽了所有菜品,内心感叹:“江亦欢你正是捡到宝了。” 又过了一阵,菜终于做完了,白泽漆亲自端着最后一道上桌。 “你尝尝这个。” 江亦欢很喜欢白泽漆做的甜玉米,便舀了一勺子分给了坐在她身侧的一个年龄小的弟子。 整个饭桌一直沉默寡言,江亦欢这才注意到了他。 那弟子抬起碗接过,点点头以致谢意,还是不说话。 “最后一道酸醋鱼。”白泽漆冷声道,他直接抬臂从两人中间穿过,径直将鱼摆在了江亦欢面前。 听出声音不对,江亦欢想起蓝瑛说的“师宝男”,便嘴快地调侃:“是你的拿手菜?” 好巧不巧旁边还有人说:“哇,闻着好酸,看着也好酸!” 白泽漆只简单地说了句:“不是。” 江亦欢看着满脸黑线的白泽漆离开,刚准备再夹一块鱼肉给那名弟子时突然后背一阵寒凉。 她四处查看,发现也没起风,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好恐怖······” 吃完饭后众人又分散成几个小堆,玩着凡间的游戏。 “欸,我有三根。”江亦欢得意地将自己手中最后的三条竹签一把扔了下去。 “又是师伯赢了,欸,再来一局!” “小白,你要试试吗?” 江亦欢转头看向一直待在自己身后的白泽漆,一下午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一直在背后看着她。 怪瘆人的······ 白泽漆还是不说话,只摇摇头。 江亦欢只得转过头,就这么后背发凉地玩了一下午。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众人才从兰亭离开。 “啊,好累啊,坐了一下午我腰酸背痛的!”江亦欢走到院外,往地上一躺,接着就翘起二郎腿。 “什么都不做的人喊起累了?”冰汐又变成了树的形态。 听冰汐这么一说,江亦欢头朝左侧一偏,看到兰亭内白泽漆已经默默一个人开始打扫了。 她立马起身,把袖子往上一挽,慷慨激昂地走进了兰亭后院的小厨房。 大约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空,风亦温柔。 此番美景,白泽漆却无心观赏。 他只听着“劈里啪啦”的做菜声,一会儿又“丁零当啷”。终于忍不住喊出了一个时辰内叫出第六遍的“师父?” “无事!等我给你做道大的!” 又等了好久,作息规律的蓝瑛已经去休息了,云禾忙碌了一天也开始犯困,冰汐醒着,纯属是等着接下来看江亦欢的笑话。 “来了来了!” 还醒着的三人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亦欢端上来的菜。 云禾和冰汐面面相觑,眼神互相示意,礼貌地请对方优先。 白泽漆则是不停地看向江亦欢。 会想起白日的经历,江亦欢被盯得发毛,“怎么了?” “师父。” “嗯?” 看着白泽漆一脸认真,江亦欢也立马郑重地回了一个。 “你刚刚没有受伤吧?” 以刚刚要把锅炒烂的声音,以及江亦欢英勇的身姿。 很容易想象后厨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呼”江亦欢立马泄气,“没事没事,快尝尝为师的手艺!”说完抬手揉了揉白泽漆的头发。 白泽漆感受到头顶上轻柔的重量后眼神一瞬间亮了,他抬眸看了江亦欢一瞬又立马将头低了下来。 直到耳朵尖的红消散后他才敢将头转过去。 意料之中的手感。 毛茸茸的。 她早就想摸摸了。 “小白,尝尝。” 大概是思绪还没有完全平复,白泽漆机械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喂到了嘴里,并且吃完后面不改色。 冰汐二人看到他这样的反应睁大了眼,两人又低头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道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菜品。 终于是压不住好奇,冰汐先夹了一口。 嗯,外壳酥脆,内馅香甜,不说完美,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紫薯球。 冰汐在心里默默测评着,直到她小心翼翼地咽下后,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不怪她这么谨慎,毕竟江亦欢可是有过例如糖炒辣椒,醋蒸甜桃等等大作。 “来来来,云禾,你不要这么怀疑,尝尝。”说完,江亦欢还亲自给云禾夹了一个。 见云禾吃完后三人又各自夹了一个。 “辣辣辣!” “呕,我的是酸的!” 最后不出声的白泽漆额头冒汗,他吃到的是苦的。 江亦欢看着众人的反应开始狂笑。 “江亦欢!你完了!呕······”冰汐最讨厌吃酸食。 打闹过后,兰亭重归安静。 这次冰汐和云禾也休息了,江亦欢和白泽漆坐在兰亭内,抬眸望向亭外的月亮。 兰亭内只留了一个灯精灵,月光不那么均匀地铺洒下来。 合家团圆,本就是只有人才遵从的习俗。 “你知道今天是最后一次可自由下山的机会吗?” 白泽漆微微点头,眼神飘向远方。 江亦欢从将目光从亭外收回,看向白泽漆,月光朦朦胧胧地围绕在他周围。 这么多天以来,江亦欢第一次感觉到白泽漆和她的距离感。 “上山前和亲人打好招呼了吗?” “我没有家人。” “哦。” 江亦欢闭上双眼,感受着微风从脸上轻拂过。 “你等一下。”说完江亦欢就自顾自地跑开,不多时就带回了一个酒坛。 她重新坐下,给自己和白泽漆各倒了一大碗。 “尝尝,我自己酿的桃花酒,虽说做饭食不如你,但在酿酒方面,整个承云派我都是第一。” 她不喜欢愁闷的话题。 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四岁时父亲也在仙魔大战中去世,一晃已经十六年了。 不知道白泽漆的具体情况如何,她也不想去想象一个人的过去。 不管过去如何,用当下的快乐覆盖过去就好了。 “我······” “哎,扭捏什么,我问你,你今年多大?” “17。” 江亦欢拿起酒碗,就着白泽漆前些天做的酥饼,一饮而尽。 “来,不会喝也没关系,就像我这样,一下干了就完事。” 白泽漆低头看着碗犹豫一阵,还是拒绝。 “你喝过酒吗?” 其实白泽漆是喝过的,但是······ 白泽漆最后忘了自己是怎么喝下了那一碗酒。 但是,他的酒量奇差。 喝完没一阵,白泽漆就“咚”地一声前额着地。 江亦欢抬手戳了戳白泽漆的肩膀,发现没反应后大声嘲笑起来。 “不是,你怎么这么弱,早······”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白泽漆猛地起来,一句话也不说,摇醒了正在熟睡的蓝瑛。 然后,郑重地站在了江亦欢面前。 江亦欢:? “师父,我给你表演一个舞剑。”因为醉酒的缘故,白泽漆嘟囔着说。 说完,白泽漆就使出牛劲,拉着蓝瑛出了兰亭在院中一起表演。 “江亦欢,你徒弟疯了?你管不管!” 白泽漆右手执剑,并未使用灵力,只耍着凡间的那些剑花招式。 少年眉间并无玩笑,神色认真,在未上山时,他找各种修仙练武的,学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把式。 想着总有一日,他一定会再见到那位女子。 几经辗转周折,他误打误撞来到了承云派。 两年的岁月,他靠着执念找到了心中所想之人。 一剑舞闭,白泽漆收回了剑。 他直接松手,将剑扔到了地上。 然后一步一步,踏实地走到江亦欢面前。 蓝瑛化成人形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被甩来甩去,头晕目眩。 看着白泽漆认真的神色,蓝瑛恼怒地朝江亦欢喊:“小心点,你的师宝男要向你表白了。” 蓝瑛一句话直接将江亦欢口中的酒呛出来。 “你起床气犯了?” 蓝瑛起来后路过江亦欢气势汹汹发出了一声“哼!” 似乎是嫌江亦欢并没有看向自己,白泽漆俯身,抬手捏着江亦欢的下巴,和她对视。 “师父。” “嗯?” 江亦欢忍着笑意,强装镇定回复。 “刚刚的舞剑······” “我帅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