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猫给我摸摸》 第1章 租房 “夜场的话还不清楚，那我们今天的直播暂时就到这里啦，大伙儿拜拜拜拜，早点休息。” 网吧包厢内，青年飞快将退出直播软件，拎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因太过匆忙，肩膀撞到门上，痛得他闷哼一声，却也没停下脚步。 22:45。 只要他出门就能打到车或是运气很好能有一辆共享单车，那就还能在门禁前赶回学校。 青年奔出网吧，在门口环视四周，没有共享单车。 于是他站到路边，开始等车。 手机上的打车软件显示最近的车在两公里外，赶来需要十分钟。 他站在马路牙子上，左顾右盼，终于等到一辆朝这个方向来的车。 连忙朝外挥手，那车却驰骋而过。 手机忽然响起，解锁后一看，是室友问他晚上还回不回去的消息。 他抬头望了眼暗沉的天空，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网吧大门，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尙捷：[可能回不去了，不用等。] 他现在每天直播能稳定赚个几百块钱，但可能出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打不到车回学校。 如果回不去的话，他宁愿在网吧包夜，至少不用被记晚归影响学期评优。 深秋的风带着些寒气，他将衣服拉链扯高，在路边蹲了下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与他背道而驰的车辆，有些无奈了。 时间已经过去七八分钟，重新打的车也离他十万八千里。 错过的回校的时机，冉尙捷决定听天由命，回网吧包夜。 但这会儿却不太想动。 一阵风吹来，刮得脸生疼，他将脸埋进衣领里，汲取衣服的温度。 明天早上还有课，网吧包夜五十，住酒店得一百以上。 冉尙捷在想，如果每次都是这样，怎样才能将开支节省到最小。 他在冷风中思索着，全然没注意身后来往的行人。 夜色寂寥，作为刚开发的高新区，这处显然有些太过寂静了。 樊舒刚下车便看见街边蹲着一个男生，他起先没在意，进入便利店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透过橱窗玻璃，他又恰好看见那个男生，还蹲在那儿，看着怪可怜的，便稍微留了点心。 挑好东西，他将购物篮轻推至收银员面前，嗡—— 收银台边上的加热柜发出嗡嗡运作的声音，樊舒扫了一眼里面的饮料。 付完款，拎着袋子走出便利店，他下意识望向刚才男生蹲的地方，果然还在那里。 男生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只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或许不是在看他，只是在看他身后的便利店。 不知为什么，配上那张稚气未褪的脸，看着更可怜了。 樊舒心念一动，转身回到便利店，指着热箱中的牛奶，“帮我拿一盒，谢谢。” 从店员手中接过牛奶，他朝门外走去，却见那男生早已站起，抖抖腿进入了网吧。 他注视着那道背影，随后目光低垂看向自己手中的热奶，无奈地笑了笑。 自作多情了。 * “小冉又没打着车啊。”老板看他去而复返，寒暄道。 冉尙捷点点头，冲老板一笑，“运气差了点。”说完他指了指包厢的位置，“哥，我进去了。” 老板朝他挥挥手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是包厢还给他留着没人来的意思。 回到包厢，冉尙捷将门关紧，坐在电竞椅上，将椅背调低，顺着躺了下去。 他看着头顶的白炽灯，抬手捏捏眉心。 这时手机又响起，他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打开手机一看，是室友回的消息。 他发了条“麻烦了”过去。 冉尙捷的宿舍是混合宿舍，最开始只是两个专业，后来陆陆续续搬走人，成了个大杂烩宿舍。 室友们还算好相处，知道他在直播的事情，虽说不介意，但总不能厚着脸在宿舍打扰大家。 他有时候会播很晚，为了避免吵到室友，他选择在外面直播。直播需要私密空间，钟点房太贵网还不好，他退而求其次找到了这家网吧。 网吧开业有活动，还有隔音很好的包厢，他当即决定就在这儿了。 他直播时间是晚上七点，有时候玩竞技游戏，有时候玩恐怖解密，游戏类型多样不固定。 每天下课后他就从学校慢悠悠走过来，在便利店买两个饭团带到网吧，从夏装到秋装，连老板都认识了他。 冉尙捷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身份证放在识别机器上。 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他打开门，看到了本该在前台的老板。 “怎么了哥？”冉尙捷手还在门把上搭着，又将门拉开了些。 这一拉，就看见了老板手上的小毯。 “播完睡会儿。” 接过小毯，冉尙捷心中涌起感激，冲老板甜甜一笑，“谢谢哥。” “谢啥，你天天来照顾我生意我才要谢你。” 按理说，毯子给了，老板也该回前台了，但现在还一副想要畅谈的样子。 冉尙捷犹豫片刻，还是让出身位，礼貌道：“哥，你要不进来说。” 本是客气一下的冉尙捷，未曾想对方真进来了。 他瞬间局促起来，拉过刚坐的椅子让老板坐下，自己则坐到另一个机位上。 包厢都是双人机位，但因为老板知道他直播，所以哪怕生意再火爆，也不会让客人进来和他一间。 这也是他愿意邀请老板进来的原因。 寒暄几句，他发现老板是真的在关心他，便渐渐放下警惕，和对方闲聊起来。 “你要不在外面租个房子得了，还方便，天天窝在网吧算啥事儿啊。”老板笑眯眯道。 冉尙捷说：“有这个想法，但这边的租房太贵了，我能接受的价格房子隔音都比较差，我怕影响邻居。” 直播需要说话，玩游戏时声音也很大，而且他直播时间太过阴间，会扰民。 老板眼珠子一转，面带善意：“我倒是知道这后面小区有个业主想要招个室友。” 既然这样说，那么条件肯定和冉尙捷的租房要求相符，他洗耳恭听：“嗯？有什么要求吗？” “长得不错，爱干净，脾气好的。” 冉尙捷微不可察地皱起眉，这听着怎么不太像正经的招租室友？ 他刚要拒绝，老板却大手一拍，一掌定音：“就这样了，明天我带你去看房。” 说完想说的话，老板离开，包厢内又只剩冉尙捷一人。 他坐回自己原先的位置，愣神片刻，才后知后觉好笑起来。 接着打开直播软件，登上账号调试参数。手机就在键盘旁边，停留在他的直播间页面。 很快，直播间的黑屏亮了起来，涌进的粉丝也开始在公屏上发力。 [这个小尚又没赶到回学校的车。] [wowow，此男光速下播后三十分钟再次上线。] [主播玩什么游戏？] 弹幕滑动速度很快，冉尙捷挑了几个回复。 先是满口遗憾：“是啊，出了网吧发现四周无车，打了车后发现车主与我背道而驰。”又笑了笑，“正好多给你们播会儿，当加个班了。” 他手握住鼠标，在游戏栏滑过：“呃，这会儿不知道玩什么，我给你们念一下，有黄昏杀机、枪林弹雨、一念修缘.....” 他挑了个评论最多的游戏点开，是个恐怖解密游戏，“好，那今晚我们玩这个。我先把歌放上，胆子小的小伙伴可以调低音量。” 冉尙捷声音很温润，而他的性格和声音一样温和，能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能在短短一个暑假的时间积攒起十万粉丝，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无论多让人红温都游戏他都能平淡面对，而且很宠粉丝，想看什么他都会去试着玩。 一场游戏通关，时间也来到凌晨三点半。冉尙捷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谢过礼物后和直播间观众闲聊。 [尚姐，你要不在外面租个房子吧，实在不行我给你出一半，别天天睡网吧，怪可怜的。] 他的账号名称是“Shangjie”，那天直播的游戏结束后，直播间人数骤然减少，还个几十个铁粉没离开，便问他名称的两个字。 他说了后，粉丝们就开玩笑叫他尚姐，尚姐尚姐的叫到现在。 冉尙捷心头暖暖的，说声道：“谢谢大家，但是不用啦，钱留着自己买东西。” 为了让粉丝安心，他说柔声说：“有租房的想法了，呃，大概明天会去看下房子？”哪怕他根本没准备去。 闲聊几分钟后，冉尙捷和直播间观众说再见。 将录屏保存，他关掉直播，熟练点开剪辑软件，导入先才的视频开始新一轮忙碌。 不知过了多久，冉尙捷伸了个懒腰，从包间走出来。 透过卫生间的小窗，惊觉已经天亮。灰蒙蒙的，看起来是个阴天。 回到包间，他套上外套，将小毯叠好拿在手中。 路过前台时，发现老板竟然还在店里，他将小毯还回去，“哥，我走了，谢谢你的毯子。” “等会儿。”老板叫住他。 冉尙捷一愣，想起昨晚老板说的话，装作不记得：“啊？” “走走，带你去看房。”老板从吧台里走出来，哥俩好地将手臂搭在他肩上。 冉尙捷看着外面的天色，迟疑道：“太早了吧？” 包含高层住宅和别墅的混合型小区，二者中间隔着一片人工湖。 湖边种着一圈银杏，半黄半绿。 冉尙捷站在这片人工湖前顿住脚步。 “这边儿。”老板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前进的方向是右边的别墅区。 冉尙捷惊了：“哥，其实我也没那么想租房。” “放心，不贵。”老板拍拍他肩膀安抚，“房东我认识，人好且独居，你当可怜可怜他，咱们去给他添添人气。” 这话说的属实奇怪，冉尙捷想，我又不熟，多尴尬啊。 但见老板兴致盎然的模样，默念昨晚的毯子昨晚的毯子，沉默地跟在后面没说话。 很快，他们停在一栋别墅面前，老板熟练地按响门铃，很快铁门自动开了。 踏进院子，又见老板气势雄厚地去敲门，“樊舒，我知道你醒着，快点开门，我给你送温暖来了。” 大概半分钟的样子，大门被拉开。 抬头那瞬，冉尙捷的目光被吸引，久久未挪开视线。 第2章 尽快入住 倚在门框上的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每根发丝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抬眼扫过门外两人，眼里闪过一抹错愕，而后将门推得更开了些。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冉尙捷，就看着这人打着哈欠转身进了屋。 冉尙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无他，实在是这张脸太过惊艳。应该是临时被叫醒，身上只拢了一件睡袍，健壮的小腿露在空气中，很有力。 见对方打了个哈欠，他情不自禁跟着一个哈欠，突然觉得有些困了。 老板先行一步，在门口冲他招招手，“来。” 冉尙捷点点头跟了上去。 进来后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里很大很空，没什么格挡，一览无余。 冉尙捷不着痕迹地将一楼的布局收入眼中。房东朝沙发方向走，他们紧随其后。 到目前为止，他都当做自己是来参观的，而不是真要在这儿租房。按照市场价，这一个月不得几大千，他宁愿花少点钱住小点。 “樊舒，你是没睡还是没醒？” 冉尙捷听着老板问。接着，他听到可能成为他房东的这位，说了今天第一句话。 目光蜻蜓点水般落到昨天那个小可怜儿身上，樊舒又看向好友，“有事直说。” “你不是嫌家里冷清么！我给你找了个室友来！” “关余。” “干啥。”关余不解，胳膊还搭在旁边人的肩上。 在接收到好友的眼神后，明白了。 他拍拍他给好友找来的室友的手臂，话却是对着好友说的：“冉尙捷，小孩儿想租房，我就给带过来了。” 拍打的力气不大，带着安抚的味道，冉尙捷也不好将人手拿开。 他其实很想说，我是想租房，但真没想过租个别墅啊。 被介绍后，他硬着头皮扬起脸，朝坐在对面的“准”房东一笑：“您好，我是冉尙捷，我——” 冉尙捷发现老板看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看，多乖一小孩儿。”接着话音一转，“他住哪儿？” 多乖的这小孩儿惶恐地盯着关余。 这哪是谈租房，这明明是直塞一个人进来吧？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房东本人，对方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退堂鼓在心中被敲了几百遍，冉尙捷收回视线，关余就在一旁笑着看他。 虽说没有任何恶意，他却总觉得前有狼后有虎。 “楼上。”樊舒说。 昨晚看见这人时隔着些距离，但莫名觉得那双眼睛很有神。 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冉尙捷是典型的杏仁眼，朝你笑时眼角上翘，很是娇憨可爱。虽然用“可爱”这个词形容一个男生不太好，但这是冉尙捷给他留下的第二个印象。 第一印象是可怜，还有他那盒没给出的热牛奶。 第二印象便此刻正对着他笑的，这双会说话的眼睛。 关余起身朝冉尙捷伸手，“走，哥带你上去看看。” 面前的手着实让他少了些尴尬，心知若再说不出拒绝的话，等会儿就不好再说了。 他搭了一下关余的手，一鼓作气，“哥，我平时要直播，可能会很吵，而且 ——”拖长了音，却半天没后话。 他不善说谎，见两人都看着他，只得咬咬牙说，“而且我要直播，有时很晚，怕打扰樊先生睡觉。” 樊舒淡了很久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游戏直播？” 他重重点点头：“嗯。”这总不能还接受吧，他想。 “不介意。” 不介意的这人说完这三个字，顿了顿，又说：“你可以先去看看房间。” 好吧，冉尙捷承认自己败了，对方的包容让他有些无措起来。 “我陪你去？”不介意先生微微偏头，看着他问。 他下意识拒绝：“不用！” 只见对方点点头：“那让关余带你去。” 被点到的关余自觉揽起“中介”的活儿来，毕竟是他带人的么，总得招待好。 看着两人鸡妈妈带小鸡仔一样的上楼，樊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小冉啊，我咋感觉你那么紧张。” 被叫到的小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楼梯，更是看楼下的人，低声说，“我头一次来别墅。” “那不正好，以后住久了就习惯了。”关余随口说。 刚上二楼便是活动厅，关余在前面边走边说，“你应该是住这儿。” 推开一扇房门，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宽大的卧室，微风拂动床边的纱帘，竟然有一丝唯美。 “这是次卧？”冉尙捷问。 关余：“对啊。” 这个次卧抵得上他两个宿舍。 “你对面房间才是主卧，但我不能带你进去看。” 他当然知道不能看，如果是他，也不喜欢别人随便进自己房间。 进入房间，屋内的装横是很清新的浅色系，看着很舒服。别墅朝向很好，站在阳台上，能看到隔开两个房型的那片人工湖。 冷风拂过，掀起一片涟漪。 关余见他挺满意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清清嗓子问：“怎么样？” 冉尙捷下意识点点头，“好看。” “那就定下了?”关余“嗯”一声，点点头，替他做了决定，“行，定下了。” 什么？ 什么东西就定下了！？ “等下！”他立马伸手抓住准备下楼的关余，压低声音道：“哥！我租不了。” 他本意是想找一个一千内的小出租屋，不行再加几百的那种，而不是这种一个月能收一万租金的别墅。 “为啥？”关余不解，“不喜欢这间？不喜欢的话楼上还有房间，就是懒得爬，他也不说装个电梯啥的。“ 根本不是房间好不好的问题啊，冉尙捷在心中无能狂怒，最后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租金问题。” 他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父母离婚也没谁说要他。家庭条件不说差，但也算不上好。本来苦哈哈的小孩儿，因为爷爷奶奶的细心照顾才有了现在的开朗。 暑假无意间接触到直播，发现干这个挺赚钱。不用风吹日晒，时间够久技术够好话说得好听，就会有人刷礼物。 上大学后他偶尔会兼职赚些零花钱，直播还简单些，便决定继续做下去了。 虽然是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小房间，但不是别墅里的高价房间。 不远处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 脚步声的主人站在两人后面，声音淡淡的：“租金问题？”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管了。 他重重点头，“嗯。”所以赶快放我回去吧。 “租金问题啊——”不介意先生拖长了音，倚在门上，“你能接受的价格是多少？” 冉尙捷思索片刻，伸出手比了个“1”，“以下。”这么便宜，总不能还愿意租给我了吧，不然这位不介意先生，就真的符合他心中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形象了。 “行。”他听见人傻钱多的这位说。 冉尙捷：？ 行什么行。 真一千？ 他扭头看向关余，又看向傻房东，面上全是震惊，一双杏仁眼此时格外灵动。 “啊？” 长这么大，冉尙捷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趟看房称得上诡异。 哪怕是因为房子冷清，想要有点人气，也诡异。 “我——”刚要说话，却被一声细小的猫叫分了心。显然，面前的男人也听到了这个叫声，扭头往身后看。 他低垂着眼，目光追随男人而去。 一只长毛三花猫翘着尾巴慢腾腾地往这间屋走来。 那猫目不转睛地路过面前两人，径直来到他脚边。 三花猫翘起的蓬松尾巴碰了碰他的小腿，又用脚踝蹭了蹭他的脚踝，拖长声音“喵”了一声。 爱猫人士冉尙捷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了。 他从小就喜欢小猫，以前跟着爷爷奶奶回乡下老家时，捡到过一只猫，也是小三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汤圆。 汤圆陪了他十多年，现在已经不在了，之后他也没再养过猫。 “可以摸吗？”他望向猫的主人。 这是樊舒的猫，他只是个客人，要有礼貌。 他凝望着脚边的小猫，透过它，仿佛看见了早已离他远去的汤圆。 “嗯。” 话音一落，冉尙捷由衷地笑了笑，迅速蹲下身，用指尖托起小猫的下巴，轻轻挠着。 站着的两个男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樊舒扬扬下巴，示意关余去问问这位眼睛红红的小房客是怎么了。 而此时的小房客，已经沉浸在与房东的小猫的友好互动中了。 小猫很乖，挠它下巴时会舒服地打呼噜，或是侧着肉肉的小脸吐出舌头舔他的手指。 “那个，小冉。”关余叫他。 冉尙捷蹲在地上，小猫轻而易举爬到冉尙捷怀中窝着，丝毫不见外。 听到有人叫，一人一猫同时抬头望着他。 关余愣住了。 被忽略的樊舒在两人身后清了清嗓子，“房租一月一百，但有附加条件，没问题吧？” 一百？ 他比的那个“1”不是一千吗？ 这下换冉尙捷傻住了，看向傻房东的眼里闪过复杂情绪。 等待回话的傻房东，看着小房客那双眸子，觉得自己读懂了对方眼里的隐喻。 对方瞳孔颤了一瞬，无辜的看着他。 只有他知道，这人刚才眼里写着“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这几字。 冉尙捷抱着猫起身，出声解释：“我那个''1''是一千的意思，不是一百。” 只有一百块就敢来租房，怕不是他才是个傻子。 “一千租吗？”关余在旁边问。 冉尙捷手指在小猫的软肉上打圈儿，语气坚定：“我租。”谁不租谁是傻子。 说完语气弱了些，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向掌握这个家话语权的人：“一千够吗？” 这时他已经忘了什么低租金，什么隔不隔音了。冲这只和汤圆相似的小猫，他甚至愿意出更多的钱。 被这双清澈的眼看着，寥寥几个字，却让樊舒心脏加速，他不着痕迹地调整呼吸，“够。” 接着，又指了指窝在对方臂弯中的小猫，“如果愿意帮我照顾它的话，还可以再给你少点。” 对方眼睛一亮，“真的？”又用颇有礼貌的话语问，“樊先生，我们什么时候签租房合同？” 合同这东西，樊舒电脑里有很多，但租房合同还真没有过。 “不用。”他语气淡淡的，“等会儿填个东西就行。” “那我在房子里的活动空间呢？”小房客追问。 房东先生想了想，决定给对方最大的房屋活动权，“除了我房间都能进。” “你先让关余带你在家里转转，我去拿表。” 五分钟后，冉尙捷在二楼活动室的沙发坐着，手上举着一张纸——员工基本信息表。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房东，“员工信息表？” “嗯，入住前填了就行。”樊舒说，“下周我要出差，元宝不喜欢宠物托管，我希望你能尽快入住。”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满心欢喜，点点头：“我保证下周就搬进来！” 第3章 游戏室 窗外轰隆一声，昏沉已久的天终于下起雨来。 屋内的几人也听到了雷声轰鸣。 “哎呀，要下雨。”关余朝楼下走，“我任务完成了，得先溜了。” 留下樊冉二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樊舒偏偏头看着他：“你是先回去还是呆家里？” “他......”冉尙捷指着正在楼梯上的关余。 男人回答他：“他没事，不用管。” “我先把这个填了吧。”冉尙捷看着桌上的员工信息表。 包含姓名、年龄、毕业院校、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等一系列基本信息的一张信息表。 这人应该是开公司的，干脆别叫樊先生了，叫樊老板还符合身份些，他在心里想。善于服从命令的冉尙捷抽了一支笔出来就开始写。 几分钟后，看着右上角的照片空位，指尖点了点，问：“这不用贴照片了吧？” 信息表被抽走，男人声音淡淡的：“不用。” “您具体什么时候出差？” 在青年身旁坐下，扫过盘踞在对方腿上的小猫。最终，樊舒将目光落到信息表上，“下周三。” 沉思片刻，冉尙捷说：“那我先去找导员说一声，再回宿舍把自己的东西搬来。” 他已经大二了，是可以申请外宿的。海城大学这方面的规定并不严，只要你不往他眼皮子底下犯欠，学校也不会主动记你过。 “嗯。”樊老板翻到下一页，接着问：“安城的？” “对，老家安城的，来这边上学。”冉尙捷如实回答，手还在元宝身上顺着毛。心中却稍有疑惑，安城也不算什么大地方，为什么要专门问一下？ “知道了。” 元宝从冉尙捷的腿上跳下去，尾巴一摇一摇地往他的猫窝方向走，三步一回头，似乎是在看后面的人类有没有跟上。 而他身后的两个人，一个都没有注意它。 它发出不满的喵喵声。 樊舒手指夹着那张信息纸起身，想先放回书房再出来。 晃眼窗外，天被乌云笼罩住，轰隆声伴随着突如其来且绵延不绝的秋雨。 “下雨了。”他听见身旁的人轻声说。 樊舒喉头的“留下”二字终究是没说出口，换了种说话方式：“你要回去？” “我先看看。”他想留下的人没先给出答案，走到窗边，指尖挨在玻璃上，透过纱窗拂进的风，听着若隐若现的雨打草地声。 一场酝酿了很久暴雨，没有停歇的趋势。冉尙捷没伞没车，最好的选择是留在这里。 “我想在这儿等雨小了再回。”他说。 樊舒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窗上，点点头，“你是想在家里逛逛还是休息？” 他扭头看向他的房东先生，那人眉眼间已显出些疲倦。 一般来说，如果这是一套普通的平层房，冉尙捷或许会选择先休息，因为地方小没两天就能逛完了。 但现在，他比起休息更想参观一下这套三层别墅，他已经在脑海中给自己规划好之后在这个房子的活动范围了。而三楼，不在活动范围中。 但独自在别人家随处乱走不太礼貌，冉尙捷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显：“我去休息吧。” “确实该休息一下。”樊舒点头。 毕竟昨晚这小可怜儿在网吧呆了一夜，应该是一大早就被关余拐过来了。想到关余，他又不免头痛起来，这位好友实在是有些太过热心肠了。 默了半晌，冉尙捷才终于问出了自己疑惑的地方：“嗯？您知道我网吧通宵？” 不然怎么会说出该休息这种话来？该休息的不应该是樊老板自己吗？ “嗯。”樊舒应他，难得多解释了一句，“现在还很早，不是在网吧通宵的话，关余不会拉你来的。”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蠢。 绞尽脑汁，冉尙捷终于找到个新话题，“樊先生，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把房租转你。” 一方面是因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另一方面是不付钱他在这里呆着有点别扭。 加上联系方式，他又问：“从下周开始算入住可以吗？我这两天应该还会住在宿舍。” 他的房东淡淡道：“随你。” 虽然与自己想的回答有点出入，但意思差不多。将房租转过去后，终于松了口气，心头舒服了些。 “那我先去休息了，樊先生。”他挂着笑说。 “以后你就住那间，”男人顿了顿，又说，“休息好了给我发消息。” “嗯？” “给你登记住户信息录家门指纹。” 本想现在就下楼去录指纹的冉尙捷，看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的这人，还是没将话说出口，只点点头说“好”。 看着对方的背影，他忽然觉得手上空空的，才想起元宝刚才从他身上跑下去了。 “那个，樊先生，元宝——” 樊舒被叫住，偏头看他，下巴朝猫屋扬了一下，“它的房间在那边。” “好。”他点点头，想着元宝爹还挺可靠，给元宝一个单独猫房。 朝那间房走着，元宝爹却突然出声：“对了。” “不用叫我叫的那么官方，我也才二十几岁。” 他从善如流：“樊哥。” “我去看看元宝。”叫哥的人一溜烟儿跑了，留下樊舒在原地怔愣。 猫屋很大，小猫用品应用尽有，顶着天花板的猫爬架都有两个，还有很多的自动玩具，堪比猫咪天堂。 元宝就在一张小吊床上，缩成一团，小小的。见他来，往前探了探爪子，爪垫粉粉的，特别萌。 冉尙捷走过去蹲下，指腹抵着元宝的肉垫，说话声音轻轻的，格外温柔：“元宝，你长得好像汤圆啊。” 他轻轻捏了捏小猫的前肢，仔细端详片刻，终于发现了两只猫的不同：“你这里有一搓黑毛，汤圆没有。” 说完小猫伸出爪子在他鼻尖上踩了踩。 他笑得开心，“乖元宝。” 回到房间，冉尙捷没有立马躺下，他没有直接穿外衣外裤躺床的习惯，但要他在没换洗衣服的情况下脱衣服，也不太做得到。 在卧室内走了一圈，有了大概的了解。衣柜里放着棉被和四件套，还有两件睡袍，不知以前有没有人睡过这儿。 坐到阳台的小沙发上，他摸出手机点进一个备注名为“咚咚”的聊天框，开始讲述从昨晚到现在的奇幻经历。 说实话，咚咚的本名叫什么他现在都记不清，两人分享生活时偶尔会透露出个人信息，但看过就忘了，对方没正式说，他也没问过，两人每次聊天都是什么兄弟咚咚尚姐互相叫。 [咚咚]：你是说你因网吧老板介绍住进了一栋别墅并且以后有猫撸有帅哥看？好像小说里的先婚后爱，你是先同居再谈恋爱。 [咚咚]：不对。怎么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好友聊天不爱分段，他重复看了两遍才回消息：“不是啊，我只是租房，他是房东，我们连合租都算不上。” [咚咚]：我懂，霸道房东爱上我。 好友还在感叹他生活的精彩，又聊到一个多月后放假来找他玩，他欣然接受。 插科打诨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冉尙捷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困意也接踵而来。 哪怕眼皮聋拉着，冉尙捷还是坚持点进软件，看了下新发的视频。发出一个多小时，已经有了上千赞，总体来说流量还不错。 视频底下的评论他边看边打哈欠，抽了几条回复。实在太困，他靠在靠枕上闭上眼，很快睡着。 正式入住是在周一下午。 冉尙捷像蜗牛搬家似的，一点点将自己的家当挪进别墅里。周一他还是去网吧直播的，因为他的卧室内没有合适的放电脑的桌子。 想征求房东先生的同意为自己卧室添一张电脑桌，对方却给他提了别的建议，“楼上有一间游戏室，电脑是刚配的，不介意的话可以上去直播。” 他愣住，木讷讷地点头说好。 回过神来时，心中后悔不已。 他真是太麻烦人家了。 低价房租，水电全免，萌宠相伴，现在还提供直播空间直播设备，他哪是找了个房东。 简直像找了个天使。 隔天樊舒出差，只留一人一猫在家。 当天下午，冉尙捷上完课回家，先到二楼喂了个猫，又回到一楼厨房给自己加热了两个饭团。 吃过后，他花了点时间完成专业课的小组作业才到三楼开始直播。 看着顶配的主机显示器，他不禁咋舌，给主人家拍照发了条消息过去。 [ShangJie]：我可以用吗？ 那边应该在忙，没有回消息。等了几分钟后，他便将自己的笔记本从二楼端了上来。 他电脑是大一入学前二手淘的，cpu已经有些老化了，帧率跟不上游戏，会有些卡顿。因为还能凑合用，他就没换。 在他调试直播间时，樊舒终于回了消息：“用。” 依旧简洁明了。 冉尙捷是个比较敏感的人，他能感受到别人对他的善意，同时也会觉得自己麻烦。 他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少打扰樊舒，对方本来就忙，对他却几乎有求必应。减少点交流，这样就能对他少操心一些。 当晚，冉尙捷在三楼游戏室直播，用着顶配的电脑，打游戏手感都好了不少。 中途元宝从二楼爬上来找他，他将小猫抱在腿上继续直播，等待游戏开始时就摸摸小猫给它挠痒痒，好不幸福。 樊舒出差回来后他们也没太多交集，不用接受突如其来的一些善意，让他很轻松。 偶尔直播结束下楼喝水时，他在楼梯上望见沙发上闭眼休息的人，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睡着了，他便站在原地观望，直到樊舒有动作，他才默默回了房间。 如是几次后，这天，冉尙捷终于被逮住了。 他正要下楼，如往常一样放轻了脚步，不料看见了正从楼梯底上来的樊舒。 躲——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只是运气实在不好，正悄悄往阴影处躲，却被人碰个正着。 他还保持着踮脚尖的动作，躲避的意味十分明显，樊舒奇怪地仰头望着他。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在楼下，一个站在楼上，对望着没说话。 冉尙捷心虚地摸摸鼻子，“樊哥你回来了啊。” “你——” 樊舒的话开了个头，眉头微微蹙着，片刻后才松开眉，带着浅笑问，“在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