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尾狗》 第1章 流浪狗 啪！ 蚊子总是下一秒就找不到了，蚊子的尸体也是。 客厅的空调呼呼吹向小卖部的收银台，桌面，一把电蚊拍压在报纸上。 见义勇为侠肝义胆的湖姑奶奶前日去世，消息登报了，沽河早报、沽河晚报、沽河日报都有。 谢览的爸妈都被湖姑奶奶和她的丈夫德善大爷救过，她从小就跟老两口很亲，到外头也说是亲祖孙，亲人去世，她心口堵堵的。 妈妈回店里来了，心情很低落：“果子啊！你德善大爷，刚刚，也没了。” 谢览手指僵住：“哦……”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等着妈妈指挥她了。 原来这就是语文书上教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接二连三的意外打断了她小考暑假的美好期盼。 这个期待多年的假日，谢览过得并不快乐，但是不快乐总会让人成长的。 “你爸还在那边帮忙料理后事……”妈已经不哭不出来了，“过两天才能回来。” “嗯。”谢览没多问，她多少猜得到。 湖姑奶奶和德善大爷在乡下收养了一个孩子，爸爸妈妈最近频频提起，爸爸这两天应该是要去接孩子了。 那个小孩很可怜，和谢览同龄，就大了几个月，也是还在念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爸妈丢下他走了，报警也没联系上。 随后，爷爷奶奶发现他是个黑户，因为可怜懂事又爱读书，最后记在二老名下。 小黑户一直在乡下住，没来过市里。 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小黑户怎么着都得来沽河东区念初中的，好在还留了一套房，他来了沽河东区不至于没地方住。 可没想到，惨的人是她。 两天后，那个她可怜过的小黑户，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她家客厅里。 他背着书包，拉了一个行李箱，俨然一副要住进来的架势。 谢览回过很多次农村，现在村里的小孩穿着打扮也很漂亮干净，可他还是土土的，虽然穿得很干净，但是总让人感觉有点脏。 他的头发像狗啃，手脚挺长，瘦得像根麻杆，骷髅架子一样，脑袋还大，眼神笨笨的。 还没等她打量完，爸爸就宣布：“度儿以后就在我们家住下了。” “歇会儿吧你们，我去收拾客房。”妈妈显然也是才知道的，比谢览要早知道一些。 谢览看着他们，有点在状况之外，她觉得他们家不该再进来第二个孩子，积极努力地出主意：“不住大爷奶奶家吗？” 爸爸听到了她的发问，只是愤怒的叹了一口气，“就是不能住嘛，”然后领着黑户过来给她介绍，“果子，来，这是奶奶大爷家的哥哥，叫李度，温度的度，联系上他爸妈之前，度儿就先住在我们家了。” 怎么可能联系得上，警察都联系不上，谢览知道了，这个叫李度的，要赖在她家里了。 “这是果子妹妹，”爸爸互相介绍，“大名叫谢览，阅览的览。你就叫她果子，煎饼果子的果子。” 李度短短看了谢览一眼，他很快就知道，这个妹妹不喜欢他，也不想当他的妹妹：“你好。” 谢览挂起了大人最喜欢的那种微笑：“你好。” 随后就把笑容收了起来，她实在没有心情应付这种场合，到客房里悄悄问妈妈：“李度要在我们家住多久？” 她的不满没有被忙碌中的妈妈察觉。 妈妈在铺床：“诶呀……念完初中高中，大学你俩都走了，能住多久，就六年。” 六年。 一整个小学那么久，谢览觉得天塌了。 这不合理啊，谢览不死心又问了一次：“不住在爷爷奶奶那儿吗？” 妈妈动作一顿，正要开口，见李度带着行李进来，又不说了：“度儿，东西暂时随便放着。你俩出去玩吧，别一堆人挤在这小屋里了。”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她要问出东西的时候就来了。 啧。 “……那我回我屋了。”谢览还不想和李度待一块儿。 李度去上厕所了，谢览看一眼关上的客卫门，跑去找爸爸。 爸爸在厨房里洗菜。 “爸，”谢览抓过他的手臂，“你们一定要养李度吗？他不能回奶奶大爷家住了吗？” 爸爸点头：“是，你大爷的弟弟把房子收回去了，他们对度儿不好，不能让他去住那里。” “所以就把人带回来了？”谢览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剧里的大好人就在身边啊，“那我呢？” “嗯？”爸爸一愣，随后笑道，“傻闺女儿，别胡思乱想，你不还是家里呼风唤雨的皇帝么。” 他这么说，谢览才更来气：“你们说过就养我一个人来着，怎么能说话不认账了呢？” “果子皇帝陛下！您依然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爸爸摇晃着小学刚毕业的女儿幼小的肩膀，“度儿的户口还在你大爷奶奶那边儿呢，哥哥太苦了，既然咱有那份心力，能帮一把是一把。” 谢览：“可他——” 李度走过来了，谢览嫌弃，肩膀一扭，甩开了爸爸的手：“哼！” 爸爸看见两个孩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哈哈……度儿，饿了没？” 李度看着气势汹汹离开的谢览，有对爸爸笑道：“没有。” “去玩吧，去玩吧啊！”爸爸把他也推出了厨房。 客厅空荡荡的，摆了一组沙发，正当李度不知道该去哪儿时，妈妈收拾好房间了：“度儿，房间收拾好了啊。” 回到了房间里的谢览躺在床上打滚，实在熬不住了，于是打开小红书搜索“独生女”。 这是她第一次搜索这个词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大脑突然想搜索，想看看别人家的独生女都过了什么样的日子，有没有比她更倒霉的？ 【标题：这就是申城独生女的含金量】 【标题：独生女和非独生女的区别】 【标题：你以为的独生女VS实际上的独生女】 【标题：独生女被吃绝户】 【标题：有些独生女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生女】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生女……”谢览点了进去，这个帖子下的评论区讨论十分激烈。 【回答：我啊，“独生女”，但是我爸妈已经寄希望于他们的侄子给他们养老了。】 【回答：还是侄子呢，我爸妈直接要求过继，不过失败就是了，十几年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本来你堂哥就要变成你亲哥了的，唉”。】 【回答：见过那种，家里一儿一女，然后说自己家儿子是“独生子”的。】 【回答：可以对应标题了，《有些独生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生子》，不过意义完全不一样。】 【回答：被气笑了】 【回答：我以前以为，我爸妈觉悟高所以我是独生女。事实却是，他们没钱，不敢拼二胎，怕二胎又是女儿。所以捏着鼻子把我当独生女养……】 【回答：我没有得到过这么明确的说法，但是每当我在家修水管修窗户的时候，我妈就会说“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是男孩做这种事就很简单”。我：？？这本来就很简单，而且我一个人就修好了，有没让她帮忙，扯什么男男女女。】 【回答：本来我是独生女，后来二胎开放，我有了个弟弟，我爸妈说是想要儿女双全，要一个“好”字。后来开放三胎，有人问我妈还要不要，我妈说“有了一根苗，封肚了”。这根苗是谁没明说，但肯定不是我：）】 【回答：招笑，演都不演了。】 五花八门的回答，谢览脑子乱乱的，理不清。 但是她知道了，比她倒霉的还有很多。 爸爸妈妈在外面说话，时而情绪很激动，像是在生谁的气。 “别纠结了，至少借着这事儿我们看清楚了他们家的为人。”爸爸安慰妈妈说，“事已至此，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以后不和这种小人之家再有来往就是了，消消气。” 妈妈气消了一些：“太自私了，度儿，来，你坐这里。” 下一刻，妈妈在外面敲门：“果砸！吃饭了！” 要吃晚饭了，谢览翻身仰躺，手机落在手边，空调很舒服，夕阳的光照在别人家的窗玻璃上反射到了房间里的天花板上，筛出了她房间玻璃窗的形状。 家里多了一个人，四方桌四边坐齐，多了一副碗筷，电饭煲里的饭也多了，桌上的菜也多了。 阳光进屋的极限是饭桌的中心，看起来还挺温馨的，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度儿，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爱吃什么就夹，不要客气，知道吗？”妈妈给他盛饭。 李度依旧客气礼貌，结果饭碗：“嗯，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爸爸一摆手：“嗐。” 猪耳朵是谢览最喜欢的卤菜，热的冷的都好吃，里面送的油炸花生米好吃，但那家给的有点少，以前家里都是给她吃的。 李度第一筷子就夹了花生米，害她直接瞪了过去。 你吃花生米是吧？那就都让你吃，谢览心道，以后都你吃花生米，她再也不要喜欢吃这个了！ 温馨的夕阳餐厅里，谢览独自阴暗，她捏紧了筷子，但没作声。 这顿饭菜很香，李度只吃花生米，谢览没再碰过花生米。 她也没什么胃口了，就这么默默观察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刚才在为什么生气？ 听起来像是遇到了一家品行不端的自私鬼，肯定是那家人干了损人不利己的事，还和爸爸妈妈有关系。 是干了什么事？ “你们刚才在生什么气？”谢览问。 爸爸说：“你湖姑奶奶和德善大爷不是走了嘛，本来他们留下来的房子是准备给度儿上学住的，结果我把李度送过去的时候，你大爷家的弟弟就已经住进去了，我一个外人怎么赶得走他？他又嫌弃度儿，又要给他住厨房和厕所中间那个门都没有的空间……装都不装一下，我哪里还敢把度儿放那里，骂了他两句老东西，就带人回来了。” 怎么这么不要脸？难怪妈妈发那么大的火，谢览都生气了：“不能抢回来吗？” 爸爸：“人家合法继承的，怎么抢，以后我们家也不和他们再有来往了，知道吗？” 谢览又开始装聋作哑，最后草草结束了晚饭。 她回了自己房间，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她想要蓝色的墙，爸妈就给她的屋子刷了淡蓝色儿童漆，她想要大桌子，于是她就有了大桌子，还是升降桌，椅子是配套的，一套要了大几千，她还有自己选的吊顶，自己选的床和衣柜。 妈妈用过的旧手机也在她手上，妈妈还给她买过电话手表。 谢览苦恼地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她看着桌上用了三年的电话手表，一点危机感在心底萌发了。 饭后散步是一家人的习惯，爸爸洗好了碗，妈妈就来房间叫女儿：“今天还去散步吗？” “去。”谢览起身。 母女两人先走，爸爸和李度在后面收拾垃圾，爸爸让她们不要等了：“你们娘俩散步去吧，我带度儿去理发。” “也行，”妈妈拉过女儿的手，“我们走吧。” 谢览看着爸爸和李度的背影，在做好了要被分走爸爸妈妈的心理准备之后，她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走在一起，谁看了不说是“父子”。 散步是亲子谈心时间，他们小区下面就是沽河东岸的河滨公园，沿河吹风，谢览的郁气散了一些。 妈妈轻轻和她说：“果子，虽然家里来了一个哥哥，但是爸爸妈妈还是最爱你的，高兴点，啊，不要老是胡思乱想，你看你今天吃饭都没吃多少。” 谢览立即表示：“我没有多想，就是……家里忽然多了一个人，还不太习惯。那能不能先说好，如果我不喜欢和他玩，你们能不能不要硬让我跟他一起玩？” 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妈妈这一次犹豫了：“果子，你就当李度是借宿在家里上学的亲戚，我们要有待客之道，对不对？不能冷落了客人的。” “可是刚才吃饭的时候，爸不是说让他以后把这里当自己家？”谢览又不明白了，“你们到底是要把他当客人还是当家人呢？” 妈妈哽住了一下，尴尬地笑道：“爸爸妈妈把人带回来的，当然要让人家宾至如归嘛。” 谢览才不接受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怎么你们都能说通，算了，看你们以后怎么做的就知道了。” 她会一直看着的。 妈妈连连点头：“好好好，你来监督，如果爸爸妈妈有哪里做的让你不高兴了，你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谢览直言：“你们要养他，让我不高兴了。” “……这又说回来了。”妈妈现在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往好了想，这体现了她生的孩子聪明，脑子转得快。 她们散步回去，在楼底下遇到了爸爸和李度，李度的狗啃刘海都被剃了，现在是个刺猬头。 他的后脑勺很圆，脸颊很瘦削，总是抿着唇。 像一只不亲近人的流浪狗。 [求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了]小甜饼，喜欢的同学可以收藏一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流浪狗 第2章 礼物 李度住的是家里最小的房间，朝西面，夏天的下午很热。 他的东西很少，也没有住几天，现在房里和他没来之前大致一样。 今天的家里很安静，因为两位大人去忙了，他们走之前交代了谢览，让她在家里带李度玩。 谢览当然不乐意，她先是关在自己房间里，到了下午三点多，出来敲李度的门。 门一打开，客厅的冷气就送了进来，而屋里的热气被一台电风扇直接吹到谢览脸上。 不知道李度是怎么受得了的，谢览被热气轰退一步：“我要出门，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好呆着，听见没？” 李度贪着凉：“你要去哪里？” 谢览瞪了他一眼：“别问。” “对了，”谢览走出去又回来，“客厅有空调，你别关房门，中暑会死人的。” 别给家里添麻烦。 得到了皇帝的特许，李度没有再关门。 谢览没有走太远，她溜达去了以前大爷奶奶住的房子附近。 那房子在路口，一共三层楼，一楼在装修，小卖部的牌子已经挂上去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开业。 就是他们把李度赶出来的，谢览记下来了，她得多想几个办法来给这家缺德的人添点堵。 消防车来得很快，装修中的小卖部被迫停工。 “你们这装修占道儿了啊，”消防员上前，目之所及全是问题，“消防栓呢？嚯～消防栓都被你们的纸板给埋了，挪开挪开……” 缺德二大爷的儿子点头哈腰赔笑，递过来一根烟，又撞枪口上了。 消防员严肃警告：“你看看你这里全是易燃物品，地上烟头那么多，你们抽不少了吧？不行啊，消防意识实在是太差了。这里楼房多人口多，还是个路口……你这装修隐患太多了，来来来，先停下来，我给你们讲一下有关装修的消防安全……那个消防栓周围的纸箱纸板先赶紧弄走！” 缺德二大爷的儿子敢怒不敢言：“是是是……” 整个下午，缺德家的装修什么也没干，还被没收了一批违规物品，好歹是把这些橙色大神请走了。 他擦了把汗，和他爸抱怨：“谁这么缺德啊，我装修他举报！……该不会是谢庆薛枫他们吧？” 他爸那个死老头子觉得不是：“也许是哪位街坊邻居嫌我们吵。” 外面实在太热了，谢览目送消防车离开，也恋恋不舍地回了家，吹到家里的空调时，还有些热血沸腾。 李度的房门是开着的，客厅没有人，她皱了皱眉，进了自己房间。 刚从外面回来，谢览的心定不下来，又开始给自己找事儿做。 李度在房里躺着，这是他难得的安定时光，他总觉得自己是被放在水面上的一艘折纸船，弯了数个弯后，暂时停在了这个草窝。 厨房里传来一连串的动静，李度本以为是叔叔和阿姨回来了，一想到家里只有他和谢览两个人，就弹坐起来。 如果谢览在做饭的话，他是肯定要去帮忙的。 厨房里的一个柜子门开着，地板上洒落了几颗绿豆，水龙头哗哗地淌着水，谢览蹲在地上，头又拱进了另一个柜子里。 李度怕吓到她没敢出声，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直到谢览抱着一大袋子的红糖砖块转过身来。 “……”谢览其实听到脚步声了的，因为不想跟李度说话，很快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李度害怕自己吃白食，就走到了她身侧：“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走开点。”谢览硬邦邦地回了他一句。 她取出了一块红糖砖，用菜刀轻轻地敲了几下，取到了适量碎块。 水槽里盛放绿豆的胆快要装满水了，李度赶紧凑身上去把水关上，谢览见状又不高兴了——要你来插手，我不会关吗？ 于是她又把李度挤开，淘洗着水中欢腾的小绿豆们。 谢览不知道煮绿豆汤要放多少水，估摸着一个比煮饭的水多一点的，就把胆放进了电饭锅里，按下了煮饭键。 她高高兴兴地看着倒计时，期待一会儿的解暑绿豆汤。 十二分钟之后，随着叮的一声响，谢览给电饭锅放了气，都准备往里放糖了，一揭开锅盖，发现里面的绿豆们干巴巴的，被锅气压出了花，变成一锅绿豆饭了。 然而，李度也过来了，就站在她旁边。 谢览保持着淡定，又去用烧水壶烧水：“再往里面加点开水就好了。” 她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说给李度听。 “嗯。”李度应道。 谢览赶紧说：“我不是在跟你讲话。” 李度：“哦。”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城里的同龄人，蹦蹦跳跳地在灶台前瞎忙，把红糖拿在手里，又把红糖放下，拿了碗来又把碗放下。 等壶里的水开了以后，她憋足了一口气，想把水往锅里加。 但是家里的灶台太高了，谢览没办法往锅里加水。 这件事李度帮不了她，因为李度比她还矮一点：“要不——” “不要说话，我在思考。”谢览打断了他，接着她就放下了水壶，伸手要去电饭锅里拿胆。 那是刚刚揭盖的锅，李度急忙说：“小心！” 谢览动作很快，手指已经被内胆的边缘烫到了：“哎呀！” 她要气死了，还觉得有几分丢脸，十分嫌弃李度：“我都叫你不要说话了，你能不能出去啊？” 李度被她骤然地一声大吼吓住了，之后站在厨房门口，但也不再往后退了。 他觉得厨房还是很危险的，一定要看着谢览，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说话：“这么烫，用抹布包着再拿出来吧。” “我有办法，你能不能闭嘴？”谢览真的很生气，这个人怎么不听话，又骂了他一句，“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嘀嘀咕咕的，她找了双筷子，撬动着内胆的两边，把整个胆撬了出来。 当她把绿豆饭放到地上时，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哼，不用他的建议照样可以把绿豆饭拿出来。 脑子真好用，没给她丢人。 谢览这时候把水壶抱下来，兑进绿豆饭里，就变得异常顺利了，想要多稀的，就兑多稀。 最后放糖。 谢览和李度围绕着绿豆汤饭蹲在地上，看着水里整块整块的红糖，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融化。 “我再煮一次！”谢览雄心勃勃，把能够碰手的内胆再次抱回电饭锅里，按下了煮饭键，但是没有盖锅盖。 李度有些担心：“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谢览鄙视他。 折腾到六点多钟，爸妈都回来了，谢览才吃上一碗绿豆汤：“啊！” 甜到她大叫。 李度赶紧把水壶递给她：“那就加水？” “太甜了！”谢览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她眯着一只眼睛，没工夫的计较李度多管闲事，一心只想往锅里加水。 回来的妈妈听到了声音，又闻着味儿，直接进到了厨房：“哎哟，我的宝贝儿们！折腾出什么好东西了？” 折腾出什么吃的倒无所谓，只是看见两个孩子聚在一块儿，她的心里暖暖的。 李度说：“果子做了绿豆汤。” 谢览埋头苦喝：“不要叫我小名儿，上初中了就不要叫小名儿了。” 李度：“哦，谢览。” 妈妈忍俊不禁：“好好好，让妈妈来尝一尝谢果子的手艺！” “什么什么？什么好东西。”爸爸闻讯赶来。 两人喝下了谢览做的绿豆汤，幸福得都快要掉眼泪了，试想一下，在外面热火朝天的赚的钱，一回家就有贴心宝贝给煮好了解暑的绿豆汤。 这日子实在是太哇塞了。 谢览十分矜持地起身：“我喝饱了，我回房间了。” 李度也学着谢览要走，却被家长们叫住，谢览在外面听到了，哼一声，没再理会。 谢庆拉过他的胳膊让他到跟前坐下，接着循循善诱：“度儿，叔问你点事情，你尽量想，一定要说真话。” “嗯……”李度很紧张，他反复的回忆自己这些天的行为，不知道哪点做错了，十分忐忑。 谢庆看着他：“你爸妈还在家的时候，他们对你好不好？” 爸妈对他好不好？ 放在农村看就很正常，但是如果要跟面前二位比的话，那就很坏了。 他说：“不好，他们不想让我读书。” 薛枫细问：“他们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还记不记得？” 李度点头：“就是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妈妈生了弟弟了，她说养弟弟需要很多钱，让我别读书了，跟他们去赚钱。”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到一处去了。 “度儿，叔叔阿姨是这样想的，”谢庆拍着李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怀疑你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李度突然脑子一片空白：“啊？” 叫了那么多年的爸和妈，怎么就不是他的亲生爸妈呢？ 他声音有些颤抖：“为……为什么？” 薛枫告诉他：“警察走访了一遍你们村，没人知道你是不是你妈亲生的，他们说你爸妈之前在外面打工，回村里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了。” 谢庆补充：“后来又摸到他们打工的地方，那边也没有人听说你妈怀孕的事情，你妈走的时候也没怀。” “你爸妈从离开工厂，到回老家，期间的动向可查，一共不到二十天。”谢庆敲了敲桌子，“20天怎么能够经历怀孕，又把你生下来呢？” 薛枫怕小孩不懂：“怀孕要十个月呢。” 谢庆又说：“据说当时村里人问过你妈，你妈说就是刚出生的，刚坐完月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度心里也冒出了越来越多的问题。 为什么爸爸妈妈带着弟弟离开却不带他？ 为什么爸爸妈妈眼里只有弟弟没有他？ 为什么爸爸妈妈舍得给弟弟花钱，却总说他是赔钱货？ …… “……”李度躺着床上，胳膊遮住眼睛，眼泪还是流到了枕头上面。 薛枫进来，把他捞怀里抱着哄着：“乖乖，别哭了，叔叔阿姨在帮你找爸爸妈妈了，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肯定能找到的。” 李度现在不是难过，而是害怕，眼泪流过了满脸：“我想回家。” “会的会的！”薛枫哄着他。 李度又担心起来：“阿姨，我爸妈会喜欢我吗？” 薛枫：“肯定的呀！他们心疼死你了！说不定这会儿也在找你呢。” 真的吗？ 李度擦了擦脸，湿乎乎的，他不停抽噎，他也不敢想自己会有一对什么样的亲生爸妈，不敢对未知抱有太大的期待。 “现在你就把这儿，当你的家，”薛枫抚摸他的头，头发硬插插的，扎手，“好好学习，等爸爸妈妈找到你，知道你是多么优秀的孩子，他们会更高兴的！” 李度依旧不安地点头：“嗯……” 自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痛哭了一场，李度脑子昏昏沉沉的，薛枫走后，他倒回床上，木木地瞪着前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梦里面，他找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来接他，一人拉着他一只手，就像叔叔阿姨拉着谢览一样。 他要回家了，谢览很高兴，也不讨厌他了，还给他送了礼物，和他说再见…… “吃饭了！” 李度被人推醒，他睁开眼睛，看见谢览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瞪他：“吃饭了！” “哦。”李度发起来，抓了抓头。 吃饭的时候，谢览又是臭着个脸。 爸爸妈妈对着李度嘘寒问暖，问他喜欢吃什么，还跟他说要给他房间买空调。 呵。 谢览的房间是标准儿童房，冬暖夏凉，窗口视野也好，她现在已经开始提前学习初中的数学了。 全对的练习题纸上，谢览又看到了爸爸妈妈餐桌上对李度极为关怀的表情。 她十分的不开心，还有深深的嫉妒。 有件事儿她琢磨好几天了，谢览摸了摸手上的电话手表，再也按捺不住，往李度那儿找了过去。 李度的房间关着门，但没有锁，谢览一推就开了，她直接走进去，站在书桌前，看见李度在写东西。 那是个笔记本，谢览朝他一抬下巴：“写什么呢？” 李度两胳膊按在笔记本上，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写日记。” 谢览盯着那笔记本：“哦。” 李度犹豫了一秒钟后，硬着头皮上交了笔记本：“你要看吗？” “当然，”谢览接过了他手里的笔记本，半研究似的看过去，看了几页，然后笑了，“对你的好，你都一条一条记下来了，还挺仔细。” 她把日记本还给他：“那就再记一条吧。” 谢览把电话手表压在日记本上：“这个电话手表送给你了，我只戴了两年，你都没有电话手表，以后就用这个。” “我……”李度惊呆了，他看着电话手表，肺腑之言说不出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谢览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而且谢览很霸道：“收下。” 李度不得不收：“谢谢。” 谢览满意离开，转身进主卧去找妈妈。 “我把我的电话手表送给李度了，”谢览说，“你给我买一个新的。” 妈妈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的：“好，妈妈再给你买一个。” 谢览点了点头。 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勾起了嘴角，再次满意离开。 新的电话手表已经在路上了，谢览今晚睡得还不错，第二天起来，想趁热打铁让妈妈给她买一个新手机。 她直觉，这段时间妈妈会满足她许多特殊的要求。 所以她又在想，能不能让妈妈给她买一个新手机？ 而现在这个旧手机，她依旧可以送给李度用，看李度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肯定也没有过手机。 不知道是晚饭前睡了一觉，还是因为谢览送了他一个电话手表，李度今天晚上非常的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 家里都已经熄灯了，李度拿起了电话手表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二点。 谢览居然送了他礼物，李度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讨厌他的谢览送了他一个电话手表！ 这是不是意味着谢览开始接受他了呢？ 一定是的！ 李度的嘴角一直上扬着，幸福地闭了会儿眼，又兴奋地睁开了。 根本睡不着嘛。 叔叔阿姨要给他找爸爸妈妈了，谢览给他送了一个礼物。 不敢睡觉，怕明天早上睁开眼睛发现只是一场梦而已，李度觉得很热，渴得嗓子你快要黏住了，不得已爬起来到客厅喝水。 客厅的空调还开着，其他房间的门紧闭。李度有些大胆地想，这空调是不是给他留的呢？ 为了让客厅更多的冷气进房间，他把落地风扇搬到了门口，对着房间里吹。 下午拉拢的窗帘，晚上他又把他拉开了，窗户打开，微凉的空气在纱窗的缝隙中流动着，他隔着隐形的铁丝窗网，望着城市的夜色。 都市的繁夜，一点点吸引着他，李度开始幻想着，十多年后长大的自己，也能坐在这些漂亮的高楼大厦里工作赚钱。 李度往床上一躺，他又开始想着，赚了钱以后，要给谢览买什么礼物好？ 不知道谢览喜欢什么？ 谢览觉得好无聊，她觉得无聊的点在于家里来了个人，导致她没法随心所欲地在这个家里生活了。 她现在想寻找一些能搞出大动静的事。 房间的学习椅买回来一年就没有清洗过，平时就是妈妈用吸尘器给她吸吸灰尘，但是扶手和靠背的缝隙吸不到，非常的脏，一年多的灰都在这里了。 谢览把椅子拖到客厅来，她决定拆椅子，再用吸尘器来吸那些犄角旮旯的粉尘。 她在客厅里找了半天工具箱没找到，才想起来工具箱可能放在李度房间的床底下。 这是谢览第三次直接推开李度卧室的门，李度被吓了一跳，再来一次，他可就要习惯了。 “你——”李度还没问出来，就看见谢览蹲在他床边在床底下找啊找，然后拖出来一个又大又沉的塑料箱。 谢览把塑料箱打开，箱子里面五花八门的工具展现在他们眼底。 李度下床穿好鞋，跟着她蹲在那：“你要找什么？” 谢览没理他，两只手在工具堆里翻来翻去，大件的扳手被她拿出来放在一边，碍事的说明书也一包包丢出来。 终于，在一堆螺丝刀里，她找到了可以拧开内六角的小扳手。 一共有三把，她全拿走了。 皇帝又在玩什么？李度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谢览有点嫌弃，怎么她就进去找个东西，这人就跟着出来了，好烦啊。 她一边烦着，一边把学习椅放倒。 学习椅对于11岁的她来说，非常笨重，尤其是五脚的旋转轮，她推不倒，想像爸爸妈妈那样两手把椅子举起来再放平，谢览也办不到。 她的臂展不够长，手也小，抓不稳。 李度跃跃欲试：“是要放倒它吗？我来帮你吧？” 谢览呵斥：“我要做的事你能不能别掺进来呀，我不需要！走远点，别挡着我！” 她把椅子拖到了沙发边，然后目测了一下距离，就弯下了腰，把椅子脚抬起来。 学习椅倒下了，整个椅背倒在沙发上。 “诶呀！”她看见椅背里的粉尘也震落在了沙发上，心慌了一慌，“没事没事。” 谢览对自己说，一会儿用吸尘器再给沙发吸一下就好了。 重新冷静下来以后，谢览开始拿扳手拆椅子。 螺蛳是机器拧的，非常紧，谢览拧得大汗淋漓，她的余光瞥见李度还站在旁边围观，又憋了一肚子气。 六角扳手把她稚嫩的手掌心勒出了红痕，谢览想了想，又跑到李度的房间里，拿出来一个钳夹。 有人敲门，李度要跑过去开，被谢览提醒了一句：“你先看看是谁再开门。” “哦，”李度站在凳子上看猫眼，“是快递。” 他打开门。 快递小哥把一个盒子递给他就离开了。 李度接过盒子，看到了上面写的“电话手表”几个字，他好像知道谢览送他旧手表的目的了，于是愣了一下。 “给我。”谢览已经过来，劈手夺过快递盒，边走边嘀咕，“这么快呀……” 旧的电话手表被李度放在床头，这份开心到此结束了，他挠了挠头，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情绪叫做惶恐。 而拿到了新手表的谢览又来搭理他了，她这次递过来一部旧手机：“这个也给你用。” 李度立即看懂了，旧的手机给他，是因为谢览要有一部新手机了。 “谢谢。”李度接了过来，虽然他还不会用。 第3章 长高了 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浮出水面，谢览送他一个用过的电话手表，是因为她要有一个新的手表了，谢览要送他一个旧手机，表明她即将拥有一个新的手机。 这不是礼物，是她处理旧物的方式。 李度对自己说：但是谢览送给你了，她怎么没有送给别人呢？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妈妈给谢览买的新手机在两天后送到了，李度无比兴奋，这是她人生中拥有的第一个新的手机。 她抱着手机盒子旋转欢呼着回了房间，迫不及待地插上了新卡，然后把手机里该删的软件全都删掉。 房间外面传来爸妈说话的声音，他们在教李度被谢览的手机号：“然后备注好，这样以后谢览给你打电话，你就知道是她了。” 李度很乖巧地应下：“哦。” 一墙之隔，谢览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给李度打电话呢。 有些事情堆积在心里不说，憋久了就会很难受，可惜找爸爸妈妈倾诉，又注定得不到她想听的。 谢览在小红书里发帖。 【标题：小学生在家里呆不下去了怎么办？】 【我家收留了一个有点关系的孤儿，我不想和他待在一块儿，看到他就烦。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了好几天，我妈给我买了新的电话手表和新的手机，我还是不高兴。我能到哪里去住过这个暑假吗。】 【回答：现在还有有孩子的家庭去收养孤儿吗？】 【乱七八糟的原因，反正就是收养了。】 【回答：贴主应该学会长大了，既然家庭已经收养了对方，就应该大气一点、善良一点，把对方当家人。】 【你家收养孤儿了再来跟我说这个吧！】 【回答：我这是为你好，在教你怎么做人。】 【我在家里当皇帝，你算老几敢教我？】 【回答：唉，看你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就知道是个恃宠而骄的小公主，这样出道社会会吃大亏的，一点过来人的教训，不听也随你，毕竟小孩。。。】 【再说一遍，我是皇帝。】 【回答：贴主是男生还是女生呀？那个孤儿呢？】 【我是女孩子，孤儿是男生。而且我们下学期都要念初一了，初中还要上一个学校呢，我也不想跟他一起去上学。[大哭]】 【回答：完了，不会重男轻女吧？】 【回答：事已至此，贴主不如闭关苦学[双手合十]然后考出老家，拥抱独立人生[拳头]再忍六年，区区六年！】 【回答：贴主！区区六年！读吧！】 【好！我学！！】 【回答：好惨的贴主……爸妈做好事却牺牲孩子的利益……】 【我现在就想离开这个家[大哭]看到他就烦[大哭]】 【跃然培训学校回答：同学，要不要考虑报名暑假培训班呀？看你IP在沽河，我们在河东区有学校，奥赛班有包吃包住哦。】 【回答：你这正规吗？】 【跃然培训学校回答：正规。可以进主页看一看哦，贴主小同学要上的初中可能就有我们的学生，上一届成绩不错的。贴主小同学不放心可以让家长来现场了解[爱心]】 谢览摸了摸新手机的边缘，看到这一条回复，她很心动。 包吃包住呢，这个学校她知道的，有同学提起过。 “……妈，”谢览当即就给妈妈打了电话过去，“我要上培训班。” 妈妈愕然，她没见过主动要求上培训班的孩子，传说落到她怀里了：“你想上培训班？什么培训班？” 谢览在培训学校的主页刷着一篇一篇的帖子，越看越心动，越看越热血：“可以包吃包住的奥赛培训班，我学数学。” 妈妈：“包吃包住的培训班，你说的是那个跃然吗？” 看来这个培训学校的名头还挺大嘛，谢览没想到妈妈也知道：“你要去看看吗？” 客厅里传来了李度的动静，知道外面有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存在，谢览就要绷紧神经，再在家里待下去，她真的要崩溃了。 谢览没有得到妈妈及时的回复，心情开始逐渐变得糟糕：“不让我去培训班的话，那就给我买一个平板吧。” 妈妈也察觉到了女儿的糟糕情绪：“好好好妈妈回去再跟你慢慢说好吗？现在店里面挺忙的。”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们磨蹭了，”谢览通知道，“我现在一个人在家里面很烦。” 妈妈下意识地接话：“度儿不是也在家吗？” 谢览深深地呼吸：“你可以不提他吗？” “……好好好！妈知道了，妈今天一定早点回去跟你商量那个培训班的事好不好？”妈妈终于知道问题的源头出在哪里了，“要不要给你一点钱出去玩玩？” 谢览耐心告罄：“这么热的天去哪里玩啊？就这样吧。” 她挂掉了电话。 薛枫看着中断的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谢庆从她身边经过：“怎么了？” 她叹气：“搞不懂啊，昨天俩孩子相处的还挺好的，今天果子怎么就开始不喜欢度儿了呢？” 谢庆问：“刚才果子给你打电话了？” 薛枫点头。 谢庆叹了一声：“这确实是我们欠她的，她说什么了？” “她在家里待不下去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跃然培训学校包吃包住，让我们把她送去上培训班。”薛枫仰头揉了揉眉心，“就是不想在家里住，我知道她的。” 谢庆听后倒是松了口气，女儿还有自己明确的需求，这比什么都没有要好解决多了：“那就找个时间去看看吧。” 薛枫提醒他：“要不你现在找一下有没有联系电话什么的，果子在电话里听起来挺快要忍不下去了。她一急，我就跟着急。” “好好好，我现在去搜一下。你别急，你别急……”谢庆动作很快，马上就打电话去联系了。 虽然学校和家长都说网上有很多对青少年有害处的东西，网友大概率都会带坏小孩，但是谢览觉得她帖子下的一些网友建议非常好。 像她这个年纪，无论怎么闹，其实效果都不会太好，也不会太长久，唯有努力学习，一步一步的爬上更好的学校。 而且她也想到了，如果她能够考到市重点，而李度考不上的话，她甚至能够在两年后更大程度上减少和李度见面的机会。 没有人会说努力学习是不对的！哪怕她只是个刚考完小考的小学生，也有这点判断力。 学习！ 这就学习！ 谢览亢奋地丢掉了手机，爬起来要去写数学，终于想起了她的椅子还没有清洗好，此刻正放在客厅里。 “……”谢览赶紧行动，等她把椅子弄好，马上就去学习！ 客厅里没有人了，谢览要拆的学习椅已经拆好，按照她预想的那样，零件分类整齐码好。 是李度拆的。 讨好他吗？ 没有用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谢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去拿了吸尘器来。 吸尘器的功率很大，噪音也很大，吸尘用了几分钟而已，谢览的手臂已经发麻了。 她没有消息，继续用钳夹夹住了内六角扳手组装椅子，等学习椅重新装好之后，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汗珠从头发根流到了眉毛上停住，感觉有月球那么大，再不擦就滚下来砸眼睛里了！ 谢览想歪头蹭到肩膀上，半路出现的纸巾轻轻蹭过来，把汗擦走了。 她撇过脸，就看见李度手里拿了一张纸巾。 又有一滴汗要顺着太阳穴流下来，李度再度抬手想帮她擦掉，谢览即使抢走了他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用不着你。” “哦。”李度干干地回应。 谢览看看他，突然心生恶念，向李度走近，浅浅含笑地打量他：“马上我就可以去培训班学习了，那里包吃包住，就是收费有点贵，你想去吗？” 收费贵。 李度摇头，他不能再花叔叔阿姨的钱了，这些钱都应该是谢览的：“我不去，不去的。” “记得你说过的话，反悔的人是小狗哈。”谢览推着学习椅回去了。 客厅又只剩他一个，李度环视这个家。 这是个很普通的三房两厅两卫格局，家居布置也很普通，但是在从小就一个人喝西风吃百家饭的李度眼里，这就是大富大贵的豪宅了。 很有钱的家庭才装得起地砖，买得起冰箱、电视，还能买得起汽车，村里人都是这样说的，有这样条件的人，村里人就会说他们“真是赚到大钱了，敢过这样的好日子”。 还有扫地机器人，机器人都很厉害。 谢览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第一个长暑假，是大人都觉得的冷酷作风。 她收拾行李去参加了一个封闭式教学的培训学校，一共还剩十四天，培训结束正好接上新生军训。 培训分班测试卷上就有好几道初一的题，她很庆幸自己没事儿的时候把初一第一册数学学完了。 老师直接给她分到了初一S班：“你们家小孩数学底子不错，S班是强化班，去年初一那帮人里面没学好的，继续在这个班里巩固强化基础，现在刚好在学初一第二册的基础。” 这个班是10人小班，宿舍是四人寝。 谢览的同学都是高年级学生，本来就人少的班上，居然还有几个混子上课睡觉。 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十四天一晃而过，谢览走出培训学校大门的那一刻，感受到久违的汽车尾气余热，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学习的日子，真的过得很快，还让人心静。 爸妈开车来接她，她再次见到李度。 李度长高了，也长了些肉，不再是一具骷髅架，眼睛亮亮的，很有神。 自己不在的这些天，他过得非常好。 谢览只是从他身边走过去，妈妈惊喜地发现：“你们两个一样高了哎！” “……切！”谢览上车摔门，“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