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对傻子动心呢》 第1章 疯子少爷 “哎呦我嘞个亲娘嘞!三少爷您快住手啊!”屋内一帮家仆们急死了,个个儿捂着个鼻子,急忙劝说着,却没有一人敢上去阻拦。 “怎么了这是……打架了?”吴夫人一听出事了,便急匆匆地赶来。 一个带头的管事像是抓到个救命稻草似的,巴巴地说道:“吴夫人您可总算来了,这……这三少爷他……” 又发疯了…… 大伙心底里明白,却是不敢说出来。 屋内一大群人围着两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 松慎被绑在一根极粗的木棍上,挣扎得厉害,面色惨白,怒目圆睁,眼底里有一股要把眼前这位少年给千刀万剐的狠劲。 松舟从一个粪桶里,一掏一大把大屎球,一把一把地塞到松慎的嘴里。 “松慎,好吃吗?啥味的啊?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屎是啥味的,你替我尝尝呗?”松舟笑吟吟地,狠狠捂着松慎的嘴,还想让他吞下去。 松慎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尝到屎是什么味的,嘴一碰到它,一阵阵干呕,又被松舟生生捂回去,场面及其惨烈。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场面一片狼藉,这两个少年周围都撒满了屎,满地的屎,整个屋子都臭气熏天。 也难怪家仆们死死捂着鼻子,不敢靠近,生怕一个不小心,三少爷发疯朝他们扔屎可怎么办。 “松舟!快住手!他可是你亲哥!!你平日里做什么,我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是太纵容你了是吗?!!”吴采霞大声喊道,不顾着满地的恶臭慢慢靠近松舟。 “唔!!!”松慎一见到亲娘,回光返照,不顾口里含屎,使出吃奶的劲也要大声喊娘。 “娘!你怎么来了?”松舟见了松夫人,脸上更开心了,捂着松慎的手却是用力一压。 “唔!!!”松慎再也忍不住了,嘴里最后一道防线被攻破,涎水不断从嘴里流出,反射性的吞咽了一口。 咕噜一声……嘴里含着的屎就这样被吞入肚子里。 他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松夫人急忙过去救松慎,不曾想松舟来了一句:“呀!快看啊,二哥吃屎吃晕了,想必是好吃极了,幸福得晕了过去,我也来尝尝!” 话音未落,松舟自个儿掏了一把屎,扔自己嘴里,吞了下去。 ……在场众人捂着鼻子,愣在原地。 “yue………”有些家仆看到这场面,受不住这么大刺激,再加上满地的恶臭,呕了一地。 吴夫人也傻眼了,回神后这才命人将他们带下去,又吩咐人将屋内要打扫的干干净净,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这孩子,我真的是放心不下啊。”松夫人喃喃自语道,她侧坐在松舟的床榻旁,悉心照料着。 那件事之后,他们兄弟二人虽然催吐了,但还是高烧不退。松夫人每次先看望了松慎,最后才看望的松舟。 而在松舟房内,是待得最久的。 松舟出生时,天有异变,怪事连连,就连隔壁老王家养的猪莫名其妙上了树,那头猪瘫在树杈上撕心裂肺的惨叫,看着十分瘆人,松府请人过来算命,那小道士只道:“怪哉怪哉,你这小儿出生时天地异变,不是神人就是凶煞,可这……这这命格却是……” “却是?”松老爷和他夫人急忙问到。 “吉中带凶,凶中带吉……嘶,好像又与常人无异啊……那又怎会”小道士挠挠头。 “只怪我修为尚浅,未能测出令郎的真实命格,还请老爷另请高明吧。”小道士摆摆手道。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知,松家夫妇没敢再找其它道士测出什么来,生怕测出来个什么天煞孤星……又或是其它什么的。 到时候从松府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那可就不好了。 虽有顾虑,但吴夫人只能期盼着这孩子能健康长大,不论这孩子是痴呆还是神童,既然生了下来,就得好好扶养。 松舟慢慢长大,一些行为异状逐渐展现出来。 他变得疯疯癫癫的,没事常跑到屋顶上,把屋顶烧着了,在屋顶上蹦蹦哒哒,哼着个小曲,在大火中跳舞,好几次差点把整个松府给烧光。 并且他把家里的珍藏的黄金给找到,在各处挖好几个巨深的坑,把黄金埋土里,默念着:“黄金啊黄金,给我长出来好多好多颗黄金树吧。” 松老爷差点没一口气给气晕过去,大声耻骂这个松舟,拿来个极为粗大的藤条,势必要好好教训一下这臭小子。 却不想松老爷才抽了第一下,松舟他那是个撕心裂肺,哭爹喊娘 。松老爷心软了一下,但又想起他平日所做所为,骂道: “哭什么爹喊什么娘!你爹我就在这里,我今日就得好好惩罚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爹!不要啊爹!疼啊!!疼死我了!!!救命!!!救命啊!!!”松舟抱着脑袋,在屋内上窜下跳的,松老爷追着他一顿猛抽,松舟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水流得满脸都是,松老爷见状,手才停了下来。 “看你这样子,想必是知道错了,那你就先回…………松舟!你给我拿来!” 松老爷刚想放过他,手里的藤条一松,转过头来松舟便看准时机抢走了藤条,虽然鼻水还挂在他脸上,但他眼里净是杀意,他不怀好意的笑着,和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判若两人。 松舟两手紧紧握着藤条,奋力向松老爷抽去,那抽的是一个狠辣,歹毒,不留情面,一边抽还一边模仿着松老爷的口气叫道: “叫你抽我!叫你抽我!你儿子我今日就在这里,我今日就得好好惩罚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松舟拿起藤条对着他爹就是一顿猛抽。 “孽畜!你个孽畜!!!还不赶快给我住手!!!”松老爷频频回头想要抓藤条,但松舟疯了一样快速抽来抽去,不但没抓到,还挨了几下疼。 松舟就这样追着松老爷抽,松老爷抓不到藤条只得跑绕着屋里跑。在房内跑了几个来回,松老爷终于抓到缝隙,抓到了那个藤条。 松老爷此时被抽得那是浑身火辣辣的,这么大年纪竟然被儿子追着抽,这成何体统??他怒火中烧,拿着藤条准备要把松舟给抽死的心都有了。 松舟心想不妙,想起了他刚才跑的时候就瞧见了后面的窗户开着,就趁机往身后跑,翻下了窗,就这样逃了。 “这臭小子!你给我回来!!!!”松老爷见他跑了,追不上了,怒气冲天,想起刚才被这小儿追着打,抽得他很是疼痛,羞怒之下把那藤条给重重摔下,踩了几脚。 随后又命人把松舟抓住,关柴房里,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放他出去! 但松舟就是有一百种方法能逃出去,松老爷真没法子了,便跑去吴彩霞房里,也不见好脸色,日日与她抱怨。 “唉……”想起之前种种,松夫人不由叹气,轻抚了一下少年的脸颊。 他不闹腾时,脸蛋倒是俊美可人,看着甚是叫人喜爱。 觉得脸颊上冰冰凉凉的,松舟转了转眼球,半睁开了眼眸,迷迷糊糊地叫道:“娘………?” “舟儿,醒了?快起来吃药。”松夫人拿起汤勺,呼呼吹了几下,送药进松舟的口里。 松舟慢慢的抿了一小口,喝了下去。 “娘……苦……”松舟委屈巴巴地说着。在松夫人面前,他倒是乖巧。 “你还知道苦啊?……你说说你,没事你发疯吃那什么……哎呦那恶心得要命的那东西,真亏你还能吃得下去。” 松夫人数落了松舟一番,又帮他擦干净沾在嘴边的汤药,继续把药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 “娘亲就不想知道那屎是什么味儿的么?明明从我们身体排出的宝贝,却是未曾尝过味道,这不是可惜么?”松舟问道。 吴夫人一愣,这种肮脏之事她是绝对不会想一分的。松舟他从以前便是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老是做些她琢磨不透的事情,从她眼里看着净是些疯疯癫癫的样子。 他若日日如此,到以后我不在了可怎么办?吴夫人想到这,眼泪已浸湿眼眶。 她道:“舟儿,你听好,这金汁你可万万不可再碰了!不要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知道吗?为娘的……真的非常担心你。”吴夫人不禁哽咽道,用手帕擦了擦泪水。 松舟见了母亲流泪,脸上露出难过之色,道:“娘,你别哭,我肯定答应你。” 这句话吴彩霞也不知道听他说了多少遍,松舟每次应了她后,转头又去做那些傻事。 吴彩霞又用手帕擦干了泪水,又道“舟儿,你与慎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要闹得这么大?” “是他先惹我的!他昨日往我饭里扔屎,他这么喜欢用这屎招,我必是百倍奉还,让他吃个够!” “慎儿怎么会做如此之事?舟儿,你是不是有所误会?”吴夫人惊讶道。 “我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娘若是不信就罢,没什么好说的。”松舟道。 松夫人听后若有所思,等松慎把最后一勺药喝完,便收拾了药碗,叮嘱道:“舟儿,好好休息,若是还有不适,唤丫鬟过来照顾你,门外就有几个在守着。” “好。”松舟点了点头。 吴彩霞推门离去了,回房里时恰巧碰上了家仆,他似乎正赶路着。 家仆退了几步,低头恭敬道:“夫人。” “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干什么?”吴彩霞问道。 “夫人,老爷派我去送信。”家仆回道。 送信……这几日老爷确实和人书信来往得多,也不知是要做些什么。 她也没有多想,便回房里去了。她一推开门,就看到松老爷坐在他房内的椅子上等她。 松夫人叹了一口气,便坐到松老爷的身旁。 “你叹什么气?我比你更想叹气。”松老爷猛地喝了一口茶,道。 “想必我们所愁之事,必是同一件事情了。”松夫人道。 “哼,你还知道,这方圆几十米,人人都知道我们府中闹出来了个这么大的笑话!!还是我这两个亲生儿子干出来的好事!!你说说,我这脸面,我这松府的名声往哪放!!”说罢,松老爷把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松夫人看着地上已碎成两半的茶杯,沉默不语。 “我心意已决,待他痊愈,我就把松舟送出去。”松老爷喊道。 “什么?送出去?送哪去啊?这可是你亲生骨肉!!”松夫人开口大声质问道。 “送哪去?我管他送哪去!!只要离松府远远的,爱送哪送哪!!”松老爷也是气头上,在官场,与他对立的派别无一不是用他疯儿子弹劾他,抓他小辫子。本来就够烦的了,到街上逛一逛,散散心,但街坊上下,家里那些丑事无一不被别人当做茶后余兴。他再也受不了了。 “不可能!!没有我的允许,你休要动他,否则我和你拼命!”松夫人也不甘示弱,再疯也是他儿子,谁也不能动他。 松老爷见她态度如此强硬,知道是说不过她的了,暂且收敛了情绪,换用好言相劝:“夫人,松舟长这么大,我们该教的也教了,该罚的也罚了,可他就是那副德行,疯疯癫癫的,还不如我们送他去寺庙,出家修行,一来可以磨练那孩子的品性,二来也算是为松府积一点德行了。” 松夫人深吸一口气,仿佛早有预料般,嘴里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眼角却早已泛红。 “夫人,你也要为我考虑考虑啊。如今我处境如此艰难,这实在是逼不得已啊。”松老爷道。 “可是……老爷,松舟这孩子虽是行为上是有些问题,但他在学堂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不凡啊。”松夫人极力争辩,想要留下他。 “那又如何?夫人,松舟他就算天赋异禀,但行为上如此怪异,我也用不了他,松慎……虽说有些天赋不如松舟,但他起码还是个正常人,只要稍加教导,日后必成大器!”松老爷道。 “老爷!那舟儿呢?舟儿……只要能好好教导……” “夫人!”松老爷大声喊道,打断了松夫人的话。 “你还没明白吗?我们苦心教导数十年,他给我惹出多少祸端?小事也就罢了,有几次可是差点连累到我们全家!!”松老爷想起松舟之前做的事情,本来已经收敛的怒火,一下子又又熊熊燃烧起来。 “可出家……”松夫人看到他如此决绝,想必是怎么劝也劝不动了,可他对松舟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她想了想,觉得真是没办法了,只得掩面哭泣问道。 “还有一个办法。” “?” “几年前,我曾对一个仙长有过救命之恩,我已派人送信,看他能不能收留松舟。”松老爷道。 “真的?……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吴彩霞也算是认了,就算今天阻止了松老爷,也不代表以后松舟还会惹出什么大祸时,她还能这样留下他。 “但夫人也不要过于期待,虽然我对修仙之事认识尚浅,但我听说人家收留徒弟还是得看资质的,不行只能让他出家了。”松老爷道。 松夫人还是默默哭泣着,他觉着要是能送去修仙,那条件必然比那寺庙要好上一点,还能降妖除魔造福百姓。纠结了许久,她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第2章 异常 过了几星期,兄弟二人病痊愈得差不多了,松慎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马上冲去松舟房外,左手拿着棍子,右手大力拍门叫道:“松舟!!你给我出来!!那日你让我受尽侮辱,竟让我吃那金汁!还与娘说小话,害我被数落了好久!!你出来!!我要跟你拼了!!!” 这时松舟刚起床吃完早膳,一大清早便听到松慎在门外汪汪叫,甚是扰耳,便挠挠耳朵,心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走到门口,也没开门,大声道:“怎么?昨日屎还没吃够,又想来我这讨屎吃了?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啊,松慎我真是小瞧你了。” “松舟!!!你这个疯子!有本事你给我出来!!”松慎听了这句话,那真叫个气急败坏,脸都红了,不断用力拍门。 松舟听着这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心里便多一份担忧,这门要是支撑不住怎么办,这里是偏院,本来条件就不太好,半夜风吹得那门嘎吱嘎吱响的,被他这么一拍,指不定还得雪上加霜。 “行了松慎,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拍这门,我就夜半三更跑去你房间,我亲自往你脸上拉屎,新鲜热乎的。” 松舟道。 敲门声立刻停了下来。 若是这种话从别的人口中说出来,那大多就是开玩笑。但是在松慎眼里,这完全就是他能干的出来的事啊! 只见松慎嘴角一斜,话锋一转,笑道:“呵呵,死疯子,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威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听说了,过几日,爹娘要把你送出去!!” 说罢,房门便突然打开了,松慎与他打了个照面,只见松舟的脸上没有表情,松慎见状退后了两步,拿着棍子挡在胸前,叫道:“干……干嘛?” “说够了吗?还不快滚”松舟道。 话毕,松慎真就拔腿就跑了,他不打算真的硬碰硬对上松舟,看他那样,指不定又会做些什么,边跑边想着:呵呵,死到临头还嘴硬!这下好了,他走了,慧珠妹妹是我的了。 慧珠妹妹与他们是同一学堂的学生,也算是这次事情的导火线。松慎看松舟不爽,原因有二,一是这个松舟明明学堂上人影都未曾见过他一次,却最近的一次考试中夺得头魁,出尽了风头,让他可是妒忌得很了。 二是明明是同一生母,可松舟就是比他长的俊俏那么一些,气质也与他不相同,连他的心上人的慧珠妹妹也对松舟暗送秋波,这让他忍无可忍,见府上有人来拿恭桶,这才想出了个馊主意:往松舟的饭菜里倒屎。最后人没整成,反倒被松舟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梁柱上,这才有了那场闹剧。 松慎走后,松舟跑到母亲房里,眼中含泪,委屈道:“娘……我听说了,你当真……要送我出府里吗?” 松夫人一看松舟这般模样,心中一软,却也无可奈何,哽咽道:“儿啊……娘也不想让你走……可是你爹,我是实在劝说不了啊。” 话音未落,她便上前紧紧抱住松舟,在他耳边嘱咐道:“娘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切记勿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娘……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我实在是不舍得娘啊!”松舟抱着母亲痛哭流涕道。 “舟儿……这次你父亲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你先去了罢,等你爹消气了,我再好好说服他将你接过来。”松夫人安慰道。 母子二人抱着哭了好一会,松夫人又对他说了一些话,一柱香的时间,松舟便告别了母亲。 房门一关,松舟的眼泪立即就止住了,刚才委屈巴巴,满眼不舍的脸瞬间变得淡漠,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切,苦肉计竟然没用,真是浪费我的泪水,他不禁想到。 他对自己做得那些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心里清楚,迟早有一天会自己被赶出家门。虽然他在家待遇不咋地,但总比住外边自在得多。 他从小,就觉得世间无趣,总想干些什么刺激的事情。 例如大冬天的,人人冻的瑟瑟发抖的时候,他却全身**,嘻嘻哈哈的绕着街坊跑了一圈,俗称裸奔,仆人在后边拿着衣服,追都追不上,在附近街道上造就了一番奇景,不过结果可想而知,喜提卧床两个月。 嫉妒那些看起来自由的东西。 他看见鸟儿在天上飞,他就不爽,凭什么它们这么自由?就把那鸟儿抓住,用刀把鸟儿身体贯穿,刺入地上,看它们挣扎地煽动翅膀,却飞不起来的样子 还听不得小孩子哭。 有一天松舟走在街上,一孩童哭泣,那声音震耳欲聋,松舟觉得要疯了,就掐着那孩童的脖颈叫他别哭。掐得紧紧的,几个人都松不开那只手。那孩童勒的喘不上气来,就不哭了,松舟也就放手了。 ……种种事迹加起来,再加上他在松府的传言,人们都觉得,这松家三少爷肯定是疯了,便都躲得他远远的。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正常,但情绪来了谁也挡不住,他也说不准这是为何。 松舟十岁那年,他又出街闲逛,路上碰到一胡须花白,衣衫褴褛,拐着树干的乞丐。 那乞丐一见松舟,双眼瞪大,整个人哆哆嗦嗦的,马上冲过去,一把抓住松舟。 “你干嘛?!松手啊!”松舟扯也扯不开,那老乞丐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嘴里呜呜咽咽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呜……呜,找……找罗曳草,快去找……找罗曳草。”那老乞丐急的话都说不清楚,松舟只听见什么……罗曳草,那老乞丐就被随从扒开了,打了那他一顿,眼见着他又要爬到松舟那,随从们拉着三少爷赶紧跑了。 晚上他又想起那老乞丐,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就命人查这罗曳草是什么来头,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回春草乃是修真界仙草。有功力大增,起死回生,扭转乾坤,等等之效用,但传得最广的效用,便是起死回生。 这一听松舟也纳了闷了,他人还没死呢,怎么就要起死回生了,咒他呢?想想就起鸡皮疙瘩,便没有再管了。 又过了半个月,松舟又自己爬上树,从树上跳下来摔伤了。躺在床上时,他就清醒了,这好端端的,心头总涌上来一股气,自己不作践自己,他就平息不了这股气,心里头憋得慌。 但双腿摔伤受过的疼痛,哪次不让他后悔,后悔完了,过一阵子,还得躺在床上。 松舟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发作时,那股情绪实在是太极端了,与他平日里不同,倒像是另一人的情绪一般。 但他也控制不了他自己,他每次作践自己其实并非他所愿,次次都是一回神,他便躺在床上两三个月了。 不会到最后自己就弄死自己了吧?松舟想着。 一阵电流掠过,松舟想起了那罗曳草不正是起死回生用的吗? 说来也蹊跷,那老乞丐不说这罗曳草,他还不知道了呢,莫不是冥冥天注定,让他能保命一会。 但问题来了,那罗曳草是仙草,他是凡人,这里是凡界,在凡界该怎么找呢? 他又寻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野史秘籍,上面说什么把黄金种土里,十年之后便能长出回春草;在烈火中跳舞便能召唤仙人,仙人会赐予神草……种种莫名其妙的方法。 一般人看到这种秘籍,一眼瞟过去,把书一扔,骂道实在是荒谬至极,正常人谁信啊? 可松舟就是这么跟着这本乱七八糟的秘籍一一照做了。 没办法,他得保命啊。 但这无疑更加重了世人对这位松家三少爷的偏见。 回到现在,他方才听母亲说几日后,苍云山的仙师会途径这附近,届时请仙师过来看看他的天资灵力如何,再做打算。合适的话便跟着仙师走了,不行便送去净宁寺修行。 松舟死也不想去那净宁寺修行,那里条律之多,修行之严苛可是出了名的。反倒是对修真界很感兴趣,毕竟在凡界他能寻到的罗曳草的踪迹,他都一一去寻了,还是没有发现。毕竟是修真界的草药,还是得去那找才有用。 他已打定了主意,若是他去不了修真界,便打包行李,拿上银两偷溜出门,只要不去那净宁寺,走一步算一步。 第3章 妖火 时间转瞬即逝,明日便是仙师到访的日子了。 松舟一早便已打包好行囊,若明日不能跟随仙师去苍云山,便赶紧跑路,离家出走。 不过奇怪……松舟在屋内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今日这鬼怎么少了许多。 他从出生起,就能看到这世间飘荡的鬼怪各种样貌,千奇百怪。 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便是他起床时有时候一睁眼,便是看到一个皮燕子,坐起身来一看,是一只大屁股鬼坐在他脸上。 是的,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屁股的鬼。这对他幼小的心灵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后来他才发现这些鬼对人其实无害,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这世间飘荡的鬼以畸形鬼居多,鲜少见有完整肉身的鬼在飘荡。平日里松府内怎么说都有十几二十个鬼在飘荡,但今日真是奇了怪了,一个都未见有。 都跑哪去了……松舟一时之间没看见鬼,还有些不习惯。他边想边走,不一会便走到了松府大门口。 只见府邸里未曾见到的一大群畸形鬼全往一个方向游去,不仅是畸形鬼,连完整的人形鬼也是如此。 而那个方向,只是前往一条街道的方向罢了。 他早已起了好奇心,打算跟着那群鬼前去一探究竟。一到那街道的入口处,看着眼前的景象,松舟倒吸了一口凉气。 各种各样奇形八怪的鬼齐刷刷地排在街道的两旁,中间留出一条主路,也不知道是给谁过的。 这条街他本是再熟悉不过了,平日里一些小摊小贩在这条街上可是热闹得很,他也没少在这条街上惹事。 可今日却是奇了怪了,人们像是知道这群鬼在这儿,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躲在街口旁的一颗大树下,偷偷向街里望去,两旁的鬼们在两旁上窜下跳,动来动去的,很是兴奋。 松舟越朝街里望去,那街的尽头仿佛是一个空洞,深不见底。 过了半晌,那黑洞里传来一阵一阵铃铛作响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畸形的影子从深处里走来。 那只鬼每走一步,铃铛就叮铛一声,脚底便拖出一滩腥臭无比的血来,嘴里用极其嘶哑的声音喊道:“惩恶扬善不留名,铲除奸佞为正道!!” 说罢,那鬼便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极其尖锐刺耳。 而聚在两旁的鬼们也跟着这四手鬼咯咯笑道。 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松舟捂着耳朵顿感不妙,便拔腿就跑,怎料此时四道惊雷劈下,那四道雷恰好劈到了四处房邸,登时四个方向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 而那只四手鬼,随着雷声落下,也不见了踪影。 他转头看向一处着火的方向,心下一惊,那不是松府所在的方向吗?便赶紧原路返回,在路途上,即便心里祈求家里不要出事,也于事无补。 只见整个府邸都被大火包裹着,府外一群人忙里忙外的,有路人,有邻居,有帮忙的,有看戏的。帮忙的人一遍遍提着水桶,把水泼向松府。 松舟见状赶忙跑向那群人,抓着其中一人,着急地问道:“里面有人逃出来了吗?!” 那人是路人,放下木桶,擦了擦汗回道:“不清楚啊!我只知方才有一道惊雷劈下,这家便着火了,刚好路过,便顺手帮忙” 旁边站着看戏的人,认出了松舟,大喊道:“唉这不是松家三少爷吗?你在这啊?刚才我就在看着了,没人出来啊!!” 松舟一听,立刻往大门冲去,欲进去把人救出来。此时大火愈烧愈烈,他倒是不怕被火烧,但他却怎么冲也冲不进去,似是门外有一个屏障,把人挡在了外面。 这时,那群救火的人都放下了水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道:“不……不行啊!这……倒了这么多水,怎么这火还越烧越大了?!!” 松舟见此异状,这下心里清楚了,这大火准是与刚才见的妖魔有关,泼水终究灭不了这妖火,便放下木桶,放弃了。 大火连续烧了三天三夜。 “哎呀造孽啊!都烧了这么久了,真是凶多吉少了!” “听说没有一个人出来,这松家三少爷出去了倒是免幸于难。剩下的这个独苗苗,人还是个疯的!可怜呐可怜呐。”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不只是松家着了火,我听说东北东南方向有三家也遭此灾难,他们着的火也是泼不灭,越烧越旺,火势都旺得冲上了云霄,甚是诡异。” “不会这几家造孽了吧,这几家老爷不都是二、三品的大官员吗?” “是啊是啊……真是奇了怪了,听说东南周家的人不在府里,在街上走着呢,身上还无端燃起火,给活活烧死了!” “这么邪门?这是遭大报应了啊!” “可不是吗……你们说,怎么就他活下来了……哎呦喂啊他怎么在这里,走走走”。那些平日里专门喜欢嚼舌根的大娘们讲得正欢呢,不巧却瞟见了在边上听着的松舟,像避邪似的赶忙跑了。 松舟看着自家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早已心灰意冷。盼了三天,什么仙师还没有到,如若他们真的不来,这宅子怎么办,自己怎么办,带的这些碎银两怎么让他吃饱饭,他也没有准头了。 忽然,周围的人看到天边些光亮,似是有人正御剑飞行往这边过来。 他们看清了带头人的模样,有人喊道“快看啊!一叶祟除!玄云仙尊来了!”众人向天边远处望去,为首的仙长身着天青衣袍,踏剑飞来,身后还带着身穿月白道袍与丁香长裙的男女弟子。 终于来了……松舟拍拍衣摆,站起身来,远远看着那群修真之人,衣摆飘飘,还真像神仙从天而降。 为首的一位仙师先落下地来,此人容貌俊朗如玉,气质清冷出尘,一看深不可测,想必是一位厉害的仙师了。 江傅尘落地后看了一眼情况,便集结弟子们围着松府设阵施法,不一会,这妖火便逐渐消失了。 松府最后只剩下一个焦黑不成样子的木框架。 灭火后,江傅尘又分配了其它弟子赶去另外三个地方灭火,其余弟子去松府搜寻尸体。 江傅尘看着松府烧得一点不剩,叹了口气,便向人询问一些事宜。 “大火烧时,松府可还有其他人幸免于难?”江傅尘问起人群中的其中一人。 “其它人不知道……呐,松家三少爷就站在那。”他朝松舟看去。 “唉,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家。”跟在江傅尘身后的弟子遗憾道。 江傅尘走到松舟身旁,细细端详了他一阵,便询问道:“请问你是松家三公子吗?” 松舟回道:“是我。” 江傅尘道:“我们本应三日前到府上拜访,只因途中有变故,耽搁了些时日,抱歉。” 松舟没有说话。 江傅尘见了他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松舟看了看前面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的松府,便缓缓走进去。 江傅尘跟在他旁边,也一起走了进去。 地上到处是焦黑的房梁,家具,碳灰,还有一具具焦尸。他凭着记忆走到了父母房间所在的位置。每一间房都有几具尸体,松舟半跪在地,用手捏了一把灰,仔细一看里面混有还未烧尽的衣服碎片,摸了一下这布料,又站起来看着这两具尸体的身形,一认便知这是自己的父母亲。 前几日见得活生生的人,此时便成了一具具焦尸。 大火烧着的那段时日,虽然他已经想到最后是这般惨状,但是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期待的,期待最后有奇迹发生。 但是没有。 “砰”一声,许是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他腿一软,倒下了。 江傅尘见状扶起他,赶紧喊来几个弟子们带松舟离开这里去休息,其余的跟着他把这松府里里外外再查探一番。 查探完毕后,江傅尘与弟子们好生埋葬了松府上上下下所有的焦尸,立了墓碑,江傅尘等众弟子们上香祭拜后,他对松舟道:“我等必将捉拿这妖孽,还你一个公道,你先在此地等候一番,我先去其它三家查探情况,而后我再过来,带你回” 说罢,他留下了两名弟子,自己便带着其余弟子前去下一家查探情况。 第4章 两名弟子 留下来的两名弟子看上去与松舟年龄相仿,十二,三岁的样貌,与松舟坐在松宅对面的石墩子上。 洛思川买来几个馒头,给了松舟,松舟饿得肚子已没了饥感,吃了几口馒头,便没再吃了。 “多吃点啊,你都晕了过去了。”洛思川见他吃两口没再吃了,有些可惜道。 “大少爷看不起这些粗食呗。”许赋坐在旁边,没好气道。 “你好好说话行不?”洛思川有些生气,答道。 “我又没说你。”许赋有些莫名其妙。 “嗝,肚子难受,让我缓缓先。”松舟打了一个嗝,摸了摸肚子,面露难色道。 洛思川表示理解,又道:“说来也是遗憾,我们跟着师尊下山,原本三天前就该到了的,只不过这路上碰见了这银雁南飞,挡住了我们御剑的线路,不得已才改走陆道,耽搁了时日,如若准时到达……说不定能救下你家人呢。” “救不救都无所谓,我如今就后悔着我怎么就没把家里的钱财都给带出来。”松舟道。 “哎,我带的银两只能让我活个一两天,往后我该怎么办呢?”松舟缓了一下后,又一点点啃起了馒头。 “别担心,我方才听师尊说要带你回苍云山再做定夺,你若有意,说不定你还可以拜入我师尊门下,一起修习呢。”洛思川道。 “什么?你说得倒是轻巧,我们师尊门下是这么好拜入的吗?你我当初吃了多少苦头你不记得了?”许赋坐不住了,大声喊道。 “我只是说有个可能性罢了,你那么激动干嘛?从刚才开始你跟吃火药了一样,那么冲干嘛?人家都那样了你还……”洛思川道。 “他哪样?刚死爹娘了吗?苍云山上哪一个不是孤苦伶仃无父无母的,我们有人安慰了吗?天天拼了命的修炼,不照样过来了,怎么他就要你安慰了?”许赋骂道。 “你……”洛思川气的一口血没吐出来,我们什么境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一样吗?你要看不惯就别说话,老说这些话刺激他干什么? “懒得与你说,没有同情心的家伙。”洛思川最后憋了一句。 “就你有同情心了???”许赋听得要炸了,撸起袖子骂道。 他们对骂了好一会,松舟夹在中间也不管,吵是吵了些,不过先填饱肚子再说。他也不管,等肚子好受点后,自顾自的啃起馒头来。 等他俩吵完了,他们仨谁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三个人安静了一柱香的时间,松舟馒头也啃完了,许赋焦躁抖嘀咕道:“师尊他们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你急什么?这事这么蹊跷,不给师尊们好好查探怎么行?”洛思川道。 “你哪只眼睛见我急了?我自个儿说话你听得倒是清楚。”许赋呵道。 洛思川见许赋又焦躁地抖起了腿,念叨道:“地都给你抖穿了,还不急?” “洛思川!你找打就直说!”许赋浑身烦躁,站起身来举起拳头就是要一拳过去。 “我自己说话你也听得清楚啊?你说是谁先开始的,一开始我与他好好说话,你在旁边冷嘲热讽,想干什么?!”洛思川也撸起袖子,做好了一拳过去的架势。 松舟坐在石墩子上,看着他俩剑拔弩张的,问了一句:“你俩有仇啊?”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道。 “行吧,那你俩打吧。”松舟听这没有丝毫延迟的异口同声,有些好笑。 洛思川和许赋还以为他来劝架的,这大庭广众的,周围还有师兄弟呢,真要打起来不是闹了笑话,给师尊丢脸,回去又要领罚。 二人想到同一点了,便收起拳头气呼呼地坐回去石墩子上了。 “怎么?不打了。”松舟憋不住了,笑道。 “没意思。”二人又异口同声道。 话音刚落,这两人又隔着松舟干瞪眼,光看表情,似是骂道:“别学我说话”的样子。 他们又冷战了半柱香时间,江傅尘及弟子们终于御剑飞行归来,落地后,洛思川他们把松舟所述的经历告诉了师尊。江傅尘听后若有所思,随后来到松舟跟前。 “说起来……你爹前几日写信想把你托付与我,昨日我应该拜访松府,却没来得及再见恩人一面……”顿了一下,江傅尘又接着道:“松公子,伸出手来。” 松舟听闻也便伸出手来,江傅尘顺着他的手腕处施法探寻。 弟子们再清楚不过师尊要做什么,这是要探他的灵根。 江傅尘也是希望他有修仙的资质,松老爷对他有恩,收了他做徒弟,也算是报恩了。 只不过刚一查探,就感受到了什么,他瞳孔微震,那清冷稳重的表情却是一变。 他看着松舟良久,半天才道:“你……” “务必随我回苍云山。” “师尊……他……怎么了?”周博见师尊表情有异,前来问道。 “先回苍云山再议,思川,许赋,你且带上松公子御剑回去。”江傅尘恢复了原来平淡如水的表情,指示道。 “是。”他们应声回道,洛思川也对刚才师尊的表情疑惑,跑到松舟跟前悄悄道:“哎哎……我第一次见到师尊那种表情,我猜你不会是天赋异禀,师尊大吃一惊,要把你收作徒弟了啊。” 松舟也不知,耸了耸肩。 许赋听了,也跑过来没好气道:“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是资质平庸得穿了底,把师尊给吓到了。” “你又来!”洛思川是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这样,就是对师尊收徒弟的事特别讨厌似的。 “对了,松公子,说了这么久,还未作介绍,在下洛思川,那边那个老兄叫许赋,虽然他做事古板心思又比较多,不过心地还是挺善良的。”洛思川对着松舟介绍道。 “叫我松舟便是了。”松舟也应声介绍道。 “好的松舟,跟我来到苍云山,我罩你啊。”洛思川嘻嘻笑道。 “喂,你们……快点上剑!”许赋站在剑头,摆好架势,催促道。 洛思川拉着松舟上剑,喋喋不休道:“哈哈哈松舟我告诉你,这第一次乘剑飞行呢可是有诀窍的,首先重心向下,身体保持平衡……” 松舟压根没听,踩了两下剑身,觉得还算结实,一蹬地,跳上剑去了。 “喂!别不听啊,不按照我这诀窍的话待会一个不稳摔下去了,我保不准能救你啊。”说着洛思川跟在松舟后边以一个轻盈的步伐踏上剑身。 松府遭此劫难,身上没钱傍身,本来他心情就不太好,话也比平时少很多。这一踩上剑身,久违的兴奋感涌上心头。他很早之前就想试试飞天的感觉,就算以前从树顶上掉下来,他也念念不忘,如今却可以乘剑飞天,让它体验一下飞天是什么感觉,兴奋道:“别那么多废话,快飞!” 许赋在前面喊道:“准备好了吗?我要御剑了。” 话音刚落下,他双手剑指比划御剑手诀,注入内力后,脚下的剑慢慢悬空于大地。 要飞了!要飞了! 松舟见自己与大地离得越远,天离得越近,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全身忍不住得颤抖。 不一会三人身处云端之中,许赋已施障法护住松舟心脉,让他的肉身耐住高空气压,更好的飞行。 松舟重心极稳,整个飞行过程中他都没有一丝晃动。 洛思川在松舟后面观察他,心想这小子不错啊,就算是他,第一次乘剑时可是死死抱着御剑人不放才勉强保持平衡…… 松舟看着自己脚下,有一只鸟在剑下飞翔。自己心里瘀积着的东西,仿佛要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 真是心痒难耐,一个冲动袭来,他纵身一跃,从剑上跳了下去。 我嘞个亲娘嘞,这可是万里高空啊!!! 洛思川反应过来后,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喊道:“啊啊啊啊啊许……许赋!!不好了……他……他跳下去了!!!” 许赋听到喊声后回过头来,果不其然,松舟人不见了,心里一咯噔,骂道:“那个疯子!”说罢比划手势,操控剑身立刻往下方冲去。 没有障法保护,他会死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点上,许赋灌注最大内力驱使剑以最快速度下行。因速度太快,洛思川不得不紧紧抱着许赋,生怕掉下去。 松舟在空中极速地往下坠落,身体感到被撕裂般的剧痛,耳朵嗡嗡作响。 但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愉悦大过身体的疼痛。 一个字。 爽! 而后上下颠倒,两眼一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喊:“醒了醒了!!” 他以为,自己又干了什么,如今正躺在松府里,下人们见他醒了,正忙着喊夫人呢。 眼前的朦胧逐渐褪去,映照在眼前的,没有熟悉的丫鬟面孔,只有从未见过的天花板。 第5章 初见 当时可谓是千钧一发之际,松舟离地二十尺时,被许赋他们救上来了。 而后马上被送往苍云山养生阁治疗,化音仙医了解缘由后,给松舟服下了几枚丹药,不久后,他便醒了。 沈愈坐着把了把脉,思绪片刻便道:“无碍,静养数日便可痊愈。” 听到这句话,洛思川总算是松一口气,摸摸胸口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感谢化音仙医,当时可把我吓惨了。” 许赋见松舟醒了,怒气冲冲地冲上前来质问道:“你怎么掉下去的?我明明在剑上设了障法,不是本人自个儿跳下去的话你根本就不会掉下去!” 松舟觉得扰耳,刚半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还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冷静点……冷静点,人才刚醒,他都那样了,你跟他较什么劲,怪我没拉住他。”洛思川好生劝说道。 半晌,房门打开,江傅尘进门来看望,许赋,洛思川行了礼,江傅尘让他们两个先行离开。 而后沈愈站起来温声问道:“玄云啊,这孩子是?” 江傅尘道:“说来话长,这也是个可怜孩子,家门被邪祟所害,现在只剩下他了。” “他府上一个人都不剩了?”沈愈惊道。 “这次有些棘手,他还活着已是万幸,还有其他府邸被这妖魔灭门,我们赶到时,全都晚了一步。”江傅尘面色凝重,遗憾道。 “这次事件……可有查出什么来?”沈愈一听这话,也觉着这次事情不简单,问道。 “还未曾查出,我有一些头绪,要等下一次这邪祟出没,抓住机会除了他便是。”江傅尘道。 随后他又试探性问道:“你刚才也把了这孩子的脉象,你可有看出什么来?” “看出什么来……”沈愈碎碎念叨道,确实,这孩子从万里高空坠下,正常人应该会肝胆爆裂,受些内伤,可这孩子却是毫发无损,只是冲击大了些晕了过去罢。况且,这孩子灵力似乎大的有些异常。 “莫不是……”沈愈想到了什么,他马上比划手势,注入内力去探他的神识 他正想说什么,但江傅尘把食指轻轻放在嘴唇上,向门外瞟了一眼,做出噤声的动作。 沈愈心神领会,用脑内传音与江傅尘对话。 “……果然如此,这灵力充沛之大,乃是天灵根之迹象……但……”沈愈皱了皱眉头,停顿了一下。 江傅尘接着他的话,传音道:“这只是表象,这孩子体内似乎还蕴含着另一种力量……似与灵力不同,深不可测,我探不到那是什么。”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之前他深入探查这孩子的神识时,再灵识的最里面,似探到了邪气。 如若这是真的,那太过离奇了,灵气与邪气向来就是相斥的,怎会共体?这且不说,竟然能在灵识中探到邪气?那可真是大问题了。无奈于时间紧迫,没有继续查探下去。 沈愈倒是没查探到什么不对劲,只是对这巨大的灵力感到惊奇。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灵力如此充沛,只要加以修炼,日后必成大器!你……可是捡到宝了!恭喜你啊傅尘!”沈愈揽着江傅尘的肩膀传音道。他俩虽不同门,但到了苍云山后阴差阳错成了好哥们,在苍云山,只有齐愈敢这么对江傅尘这么做。 江傅尘轻轻撇开了他的手,清了清嗓子,道:“化音,这么说孩子是被邪祟攻击而导致的心智受损了?” 沈愈愣了一下,江傅尘又瞟了瞟门外,这才反应过来,道“啊……对!这孩子许是被邪气影响,心智受损,恐会做出些不同寻常的事情,还需在养生阁内好生静养才行。” 站在门口偷听的两人悄声讨论,洛思川有些责怪他旁边那人:“你看,松舟从剑上跳下来乃是被邪气影响,人家根本没法控制。” 许赋抱着胸道:“哼,就这样被邪气影响了,说明资质不怎么样。” 与此同时,沈愈脑内传音给江傅尘:“怎么?不能被门外你那两个小弟子知道?可有什么顾虑?” 江傅尘传音道:“古人记载,天灵根千年一遇,我门下的叶峥已是天灵根,此中有异,还需定夺。” 沈愈笑了一下:“你也真信啊,古人他自己可能都没遇到过两个,才记载什么千年一遇,现如今,你就是传奇,改写历史吧,千年两遇!!” 江傅尘眉心一瞥,一脸无语地看着他,道:“你走吧,顺便把幽弦给带走。” “你们两个,在这偷听什么?”此时一把响亮的女声如此说道。 在门外的两人本想走了,刚迈出脚步,便听到背后有声音,吓了一激灵,马上转过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容娇艳,眉如新月,而下的眼睛微微上翘,唇红齿白,妩媚而不失大气的脸。 那二人底下头来,冷汗直流,行了礼道:“幽弦长老好……” “你们这两个小崽子,刚才就看你们在门外鬼鬼祟祟的,怎么样?听到什么了?嗯?”曲黛凌反问道。 二人冷汗流的更厉害了,不敢说话。苍云山的弟子都知道,这幽弦长老比玄云师尊辈分大得多,年纪也是……虽说看起来像是身处桃李年华的女子,但也是修炼化容而来的……真不敢冒犯啊! “罢了,玄云呢,听说他从下面带了一少年上来,人呢?”曲黛凌兴致勃勃地问道。 话音未落,房门从内向外打开,沈愈见了他们三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在里面都听到你们动静了,玄云赶我走了,顺便让我带话,让我们先出去。” 从刚才开始这二人的冷汗就没止过,那就是说师尊一直知道我们在门外偷听……这二人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了。 曲黛凌一抬头他们俩就跑没影了,随后又转向化音,指了指屋内,问道:“怎么样?可是很少见玄云带人上来。” 沈愈无奈道:“什么怎么样?那少年晕了要休息,去去去,别叨扰人家。” 曲黛凌一咂嘴,道:“我方才好像有听到什么天灵根之类的话,你们在讨论叶峥?” “不是,我们脑内传声,你怎么听得见?”沈愈惊讶道。 “你这传声术赶紧回炉重造去吧,保不了一点密。”曲黛凌呵呵道。 沈愈被曲黛凌一说,才记起她对术法修行精度了得,如若有意,大可破了这传声术,听到内容,只不过耗点精神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只提到叶峥,那就并没有完全破除他的传声术。 “哎,具体的情况,你找玄云吧,我可不敢说出来。”说罢,他摆摆手,走了,曲黛凌见状,突然觉得没意思,也回去修炼了。 江傅尘在床榻前看着这熟睡的少年,重新施法查探他的灵识,他的灵识犹如一望无际的大海天空,广阔无比,清澈无暇,连叶峥的灵识都没这般广阔。 他继续探寻松舟的灵识深处,可是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不成自己那时真的感知错误了?他不禁怀疑着。 也是,灵识要是包含邪气,那就成邪修了,要知道若只是被邪祟的邪气影响,那根本不会进入灵识,这可是一个人的灵魂。 如果一个人,从灵魂深处散发的邪气,那可真是没救了的,至阴至邪之人啊。 何况他又是凡人,没有修习术法,若是出生以来灵魂就带邪气……不多还好,可以后天教化,相对的,与生俱来的邪气若是如同他灵气识海这般广阔充沛的话,那可就…… 他倒吸一口凉气,出神地看着松舟许久,额头微微冒汗,他不放心再次查探了一番,还是没有异常。 也是,那时感知到邪气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况且这孩子灵力如此充沛,灵识也这么清澈,怎么可能会有邪气?如此天方夜谭之事,自己还是不要多想啦。 他想清楚了后,这才放心的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松舟躺在床榻上,眼皮微微睁开,其实他的记忆只到看见洛思川为止,见了以后又晕过去了。只记得最后隐隐约约有个人站在他身旁嘀咕什么,他也未曾想起过。 他起身来,环顾四周,房间很大,床边烧有熏香,青烟缭绕,闻起来让人心情宁静。 松舟似乎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便掀开了被子,穿鞋,下地行走。刚起床走路有些不稳,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哐当一响,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映照在眼底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落日余晖,如璀璨明珠,悬挂于苍穹之上,周围种满了奇珍异草,溪水长流,水流到哪,花便跟着长在哪,把这块地方围成了一座孤岛。 松舟着重观察那些奇珍异草,莫非我的罗曳草就在里面呢?但是找了一圈好像都没有见到什么罕见神草。 他向外远眺,养生阁对面有一座小桥,通往一处树林,小桥周围仙雾缭绕,半遮半掩。 哪来这么多烟?烧香呢?松舟心里想道,不自觉的往桥那边走去。 过了桥,刚进入树林没几步,朦朦胧胧好像看见一个人跪在地上。 雾气渐渐散去,这才看清楚了。 一个少年身穿白衣,腰系青绿腰带,头发有些散乱,正跪在泥地上四处找寻些什么东西。 他的衣服和手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两只手不停地向外摸索着,两条腿也最跟随着手行动。 松舟站在他面前,那位少年也没抬头,只是埋头跪地寻找,等那两只沾满泥土的手摸到松舟的鞋子,这才抬起头来。 站着的那个少年歪着头,向下端详着这个正在用着脏手摸着他的鞋头的人,那人虽然鼻头和脸颊旁都沾了些泥土,但细细看来,脸庞轮廓分明,眼眸清澈明亮,鼻子坚挺,在整个温润如玉的脸上,增添了三分凌厉,是一副好皮囊。 “你在干什么?”松舟用一种轻蔑又欣赏的视线看着这个少年。 “虫……虫……一种会叫的虫子。”这个少年发出的声音很好听,可惜有些结巴。 会叫的虫?松舟正在思考着,刚好脚边跳出来一个蟋蟀。 “就……就是它!它……它刚才还叫着的。”肖迟玳一见到目标,连人带手,一整个朝着蟋蟀扑过去。 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他那只手没有握住蟋蟀,反倒那只蟋蟀纵身一跃,逃跑了。 就在那只蟋蟀落地之时,一个巨大的鞋底朝他袭来,且伴随着昆虫的外骨骼破裂的声音与泥土的摩擦声。 松舟踩死了那只蟋蟀,鞋子不地停在它的尸体处摩擦。 磨得差不多了,他才抬起鞋来翻看鞋底,还剩下一些黑色残骸,又在旁边找了一块干净的小草坪摩擦鞋子。等到鞋底干净了,他才戏谑地对着肖迟玳说:“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