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复仇,却与死敌共感》 第1章 跟前世死敌一起重生了? 星历1700年,地脉能量枯竭的地球迎来末世,觊觎已久的星际联邦对地球开战。 10年后,地球防卫军战败,契约军军团长边原在战场上与联盟上将单霆岳同归于尽。 …… “滴——滴——滴——” 边原倏然睁开眼睛,在一片刺眼的光明中剧烈地喘息。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实验室的角落里,身上穿着最普通不过的T恤和实验服。没有焦土和硝烟,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面前的分析仪孜孜不倦,发出报错的提示音。 外面树木青翠欲滴,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房间照得温暖明亮。不远处,几个年轻朝气的学生正围着一台全物质解析仪,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这是哪里?不是他学生时期就读的伊甸联合学院吗? 明明前一秒他还身处近月防卫基地的战场上,抱着必死的决心引爆机甲和该死的星际人同归于尽,下一秒,却坐在了记忆中十年前的实验室里。这时,彼日号令万军的军团长边原,也不过是能源系的一名普通学生。 窗外蝉鸣聒噪,他环顾四周,见导师乌曼被学生们围在中间,正皱眉查看着光屏上的解析结果:“这就是你连夜跑出来的数据?犹大之血的拓展研究可是本次汇报的重点,算帮我个忙,别在论文致谢里提我的名字,这是对我教学生涯的污蔑。” 犹大之血?边原的意识迅速回笼,他再清楚不过,正是这种超能量矿石的发掘,才将地球推上了无法回头的末世之途。 墙上的电子屏发出整点报时的声响,边原立刻扭头看去,今天的日期是:银河历1699年,9月1日。 ——也就是地球末世爆发前的三个月。 学生们正对教授无情的“炮火”避之不及,忽闻“砰”一声巨响,纷纷回头,只见边原实验台前的椅子四脚朝天,实验室后门大开,人已不见。 “……他又在搞什么?”正在挨训的高个男生克里夫咬牙切齿地埋怨。 而乌曼只是扶了扶眼镜:“不用管他。” 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边原一头扎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关门,落锁,水龙头拧到最大,边原直接把头伸到水流底下,任凭冷水一遍遍冲刷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这是一段过于逼真的梦境?亦或自己死后的走马灯?边原一生不信上帝或任何神明,否则它们如何任凭末世中苦苦哀求的人们失陷于星际人掠夺的无情炮火? 但在身死前的某一刻,他还是无法自抑地向命运祈祷,哪怕同魔鬼签订契约,他也渴望一个复仇的机会,将那些无辜逝去之人的苦痛加倍奉还。 良久,他才撑着洗漱台抬起头,水珠滴落的发梢之下,是自己尚且稚嫩的面容与眼神中难以磨灭的风霜。 ——即便原因不明,可这不是一场梦,身体和感官无一不在向他证明,自己如今正身处一颗与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地球。这是另一个宇宙,抑或另一条时间线?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得而知。 “砰砰砰!”洗手间外突然传来暴力的敲门声,油腻而尖锐的声音响起:“小杂种,我知道你在里面!昨晚让你跑的数据他妈怎么回事?死了妈的玩意,快给我开门!” 克里夫早看不惯边原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久了,手上的劲道愈发失控,几乎快把门板砸裂,引来走廊上不少学生们的侧目,但没人敢来置喙半个字。因为大家都清楚,克里夫再嚣张跋扈,也是伊甸学院校长的亲侄子。 然而下一秒,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始料不及的克里夫立刻摔了个狗吃屎。他怒不可遏,扬起拳头愤而回头,却乍然撞进边原湿漉漉发丝下那一双覆满寒冰的琥珀色眼眸。 “你他妈活腻了……” 下半句被克里夫骤然吞回肚子里,一股极其磅礴的精神力以边原为中心,无形地向外铺设开来。一墙之隔的分析仪面板轰然炸出一串电弧,乌曼教授察觉到一股针刺般的头痛,克里夫战战兢兢地发现,边原眼中竟然泛起了绝非人类所有的耀眼金光。 “……给我闭嘴。” 浅淡唇瓣中吐出的低语像一击重锤砸落在克里夫头顶,他双目一黑,竟就这么直直倒在了瓷砖上。 下一秒,边原喘着气骤然回神,犹疑地低头望向自己掌心。即便在前世,他的精神力也未曾造成过这种程度的失控,况且,这股力量似乎不似寻常,他试图在识海中探触一二,却好似误闯一道见不到底的黑暗深渊。 “你还好吗……”一名学生迟疑着探头进来,还以为边原被欺负了,小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叫教授。 边原趁着死狗一样的克里夫还没被人发现:“可以拜托你转告乌曼教授吗,克里夫刚刚说他吃坏了肚子,一时半会出不去了。” 趁人离开后,边原再次锁上了洗手间的门。经过一番简单的检查,克里夫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一点精神冲击,不过多时就会清醒。但自己身上爆发出的无名力量到底是什么?时间旅行所带来的某种变异? 忽然,边原感到一股奇异的灼热感从心口处传来,把克里夫随手丢在原地,他立刻解开实验服的扣子,回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猛撩起T恤。 长期泡在实验室的少年体型单薄,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浑身皮肤更透出一种养尊处优的莹白,与上辈子他在战斗中锻炼出来的强健体魄相去甚远。 咬住衣角,边原瞪大眼睛,透过镜子,在自己的左胸前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奇怪印记。 巴掌大小,由无数金色的细线汇聚、缠绕在皮肤之上,像一个神奇的纹身,可仅仅是下一秒,又如同幻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桩桩件件的怪事接连发生,边原按捺下心中的怀疑,心中已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这时,外面的走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机会来了——边原在记忆中翻检,很快想起了今天,一个颇具代表性的日子,在那个自己已经和死敌单霆岳同归于尽的宇宙里,今日恰是二人的初见。 迅速整理好衣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宽敞的走廊上早已人头攒动,围观的学生们自发地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路。无数或厌恶、或敬畏、或仰慕的目光中,一个身穿联邦黑色将领制服的男人,带着身后的一众亲卫,不疾不徐地向这边走来。 就是他。 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整个人像是从漆黑阴影中走出来的魔鬼。作为精神力达到罕见S级的星际改造人,明明早已被基因剥夺了衰老的权力,却莫名比上一世更显得加……年轻。 周遭的窃窃私语中,边原抱臂靠在墙角,在心里无声冷笑。 自己何尝不是像这些学生一样,对这个男人和星际联盟抱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读过单霆岳在星际合刊上发表的文章,言辞间满是对文明的尊重与对和平的向往,他曾以为,这个男人和那些骨子里只知道掠夺压迫的星际人不一样。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正是单霆岳,亲率星际舰队打响了最后一场把地球逼上绝路的决战。家园血流成河,同胞颠沛流离,还有边原死于战争的老师、亲人……一切都证明,所有星际殖民者,骨子流着同样冰冷的血。 “单将军,这边请。这是我们学院在超能源矿石‘犹大之血’应用领域的最新成果。” 校长伍德里奇一身挺括的老派三件套,满面谄媚地主动为单霆岳引路。他是以亲联邦闻名的保守派,坚信归顺星际联邦的统治,才会给地球人带来更好的未来。 一行人带着记者,浩浩荡荡地在展示厅一排排庞大的演示装置前转了几个来回。边原回想起,前世伍德里奇便是借由这次与联邦的学术交流,力捧侄子克里夫的“独立研究”,与星际投资集团搭上了线。决战前,他出卖了重要军事情报,然后带着全家人移民猎户座星系逃之夭夭。 可惜就算在另一个宇宙,没有证据就杀人依然犯法。边原无声地笑了笑,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刚打算转身就走,忽然被几个身穿联邦军服的星际人拦下了去路。 一个熟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他不也是乌曼教授的学生吗,就让他来给我介绍吧。” 脚步一顿,边原回头,被人群簇拥的单霆岳隔着几米远,捕食者般的目光却精准锁定了自己。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让边原最是讨厌。 周围所有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他的身上,伍德里奇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意外,四处张望,却不见侄子克里夫的身影。二边原抬眼打量单霆岳的瞬间,脑海中已下意识展开一副作战计划图: 五个亲卫,对自己都没有足够的防备,保守估计精神力在B级以上,配备武器仅为一把粒子枪。突破他们不难,但当场刺杀单霆岳的成功率太低,况且,现场还有很多没有自保能力的学生……没有办法,还是过于冒险。 单霆岳却顶着他的注视忽而一笑,冰冷的侵略感霎时消融,上前几步,一手搭住了边原的肩膀,眼角微弯:“没记错,就是你的照片挂在楼门口的荣誉墙上。” 忽而,他竟然一伸手捏住边原的双颊,被后者立马一巴掌拍掉,边原冷冷回视:“是,但不是谁都像您这样闲,我很忙。” “瘦了,和照片有点不像了。”单霆岳挥退朝边原围上去的亲卫,毫不退让的目光在他精致犀利的眉眼上盘桓许久:“我还以为你站在这里,也是精心安排的一环呢。”接着目光一转:“不是吗?校长阁下。” 伍德里奇一愣,立刻上前把边原往外一推,低声呵斥道:“快去,收收你那张死人脸!”转而脸色一变,和单霆岳大笑道:“自然是缘分使然!那么就由边原同学好好给上将介绍一下……尤其是咱们实验室的‘重点’项目。” 边原显然并不把伍德里奇这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当回事,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十年前完全没多瞧自己一眼的单霆岳,会在此时突然发难。他看着对方那张棱角分明毫无死角的脸,隐约揪出了一丝端倪。半晌,忽然微微一笑。 “好啊上将,请跟我来吧。” 乌曼教授的实验室头一次这么热闹,闪光灯与记者的重重包围之下,没人想起本该出现的克里夫去了哪里。 伍德里奇坐在秘书搬来的天鹅绒宫廷椅上,斜眼打量着一身实验白大褂的边原,只觉得除了那张脸还有点东西,其余腰不见腰,屁股不见屁股,全然看不出单霆岳瞅上了哪点。 他与身边的秘书低声调笑:“早知道星际蛮子有这种癖好,老子直接找几个玩得开的送到他基地去,何必费这个阵仗办什么狗屁交流……” 秘书小心提醒:“那些都无妨,可是边原……毕竟还是半个凯尔特皇室的人。” “皇室?”伍德里奇发出一声嗤笑:“老掉牙的破东西,过不了十年,等地球归顺了联邦,还不是对我和那群蛮子俯首称臣。” 另一边,单霆岳毫无客人礼数,直接旁若无人地踱步到边原的实验台前坐下,脱掉黑色的皮手套甩在一旁,撑着下颌眼神示意:“你可以开始了。” 无数镜头和目光霎时对准了一个人站在讲台上的边原,后者插着兜冷漠地在一片空白的光屏前站定,既不鞠躬也不寒暄,只一句话,便如同在这个教室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十年后,地球文明必将终结,在座百分之七十的幸运儿会死于最初的浩劫,剩下的将继续苟活于末世,直到死于战争,除非……现在立刻全面停止对犹大之血的开采。” 众人一片哗然,乌曼教授倏然起身,伍德里奇大叫:“胡说八道,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现有研究普遍认为犹大之血在地幔内的储量非常惊人,开采活动对地球并无大碍!” “是吗?”少年不疾不徐地抛出一个反问,眼中闪烁着琥珀般的冷光:“谁代表学术界得出这个结论?你吗,靠着您夫人裙带关系上位的校长?还是你,攀附权势忘却本心的教授?” “一派胡言,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一片混乱被单霆岳出声打断:“等等,给我安静。” 边原不慌不忙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余光发现对方竟正捏着一沓自己用过的稿纸,挑起一侧入鬓的长眉,看得煞有介事。 “在你的研究里,关于矿石能量在第一衰变期后的稳定性,结论好像和主流学界有所不同。” 边原微愣,随机正色道:“是,但那时我的模型没有考虑到矿脉结构对地壳稳定性的影响。” 上将阁下两指掸掸纸面:“很有趣,但即便如此,你依然坚持认为开采犹大之血势必加速地脉能源的枯竭,为什么?” 伍德里奇面色铁青却无处发作,记者们抓住了这番交锋,闪光灯疯了一样的闪烁。边原像是早已料到这个问题,轻声一笑:“我不是疯子,也没有办法预知未来,但因为这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学术问题。” 一一扫视过在场众人,边原走下讲台,走近霸占了自己位置的单霆岳,两指抽去他手中的稿纸,反手一扬,前世经年累月的研究成果如雪花纷纷飘落。 “要回答它,我要用另一个问题请教上将。” “特斯拉曾说,探索宇宙中的无尽能源,是人类告别贫困与冲突的唯一法门。而我们都知道,犹大之血作为目前全宇宙效率最高的超能源矿石,是钙钛矿叠层电池的三十倍,绿电制氧的五十倍,而地球,是目前唯一可知贮藏大量犹大之血的星球。” 俯视着那双看不出情绪的漆黑瞳孔,边原忽而探身上前,两手撑在了单霆岳椅子扶手的两侧:“倘若末世真的降临地球,星际联邦即将趁虚而入——那时,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有人在人群中质问:“你的意思是联邦会发动战争,真的假的?……” 单霆岳静静仰视着近在咫尺的边原,膝上交叉的十指有节奏地轻叩,这时他只需稍稍起身,就能轻易一口叼住对方裸露在眼前的细白脖颈。但他不会这么做,至少现在不会,因为引诱猎物步步自己走入布下的陷阱,才是无可比拟的无上乐趣。 而边原的心里自然早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唯一想要求证的,无非是自己一个疯狂的猜想。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息以待,教室里充斥着一种诡异而焦灼的磁场,唯独单霆岳像是浑然不知,勾唇一笑,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会做我该做的事,和你一样。” 果然如此。 这个笑、这个眼神……和边原记忆中与他同归于尽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的死敌单霆岳,竟然跟他一起重生了。 第2章 可以再杀你一次了! 如果有人问起,对星际联盟以卵击石的抗争是怎样的十年? 边原会说,没有任何一个词语能表述其中的艰难险阻万一。 他亲眼见过末世降临,大地龟裂,城市化为废墟,近七成人口在最初的浩劫中化为枯骨。死亡与离别的哀愁时刻环绕在每个人的心头,你永远不知道今天身边的战友,明日会化作茫茫宇宙中散落何处的无名骸骨。 所以,当意识到眼前的单霆岳就是“十年后的单霆岳”的时候,边原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太好了。” 他低声说着,声音是压抑到极致的平静。 猛然抬头,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起了单霆岳那拓印着联盟徽记的衣领! “边原!你干什么!”伍德里奇失声惊呼,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然而边原充耳不闻,只是将起身的单霆岳扯近自己身前,二颗心脏隔着相似的胸膛此起彼伏地相贴,一冷一热两双眼眸交织在一处。 边原说:“我和上将有些话,想单独聊聊。” 单霆岳感到下腹一紧,垂眸便见到一把实验室里采取化石样本的冰锥,正神出鬼没地抵在自己腹部,他敛眉失笑:“这么热情吗?” “当然,”边原凑近他耳廓,碎发带着些不可言说的意味滑过他脸侧:“我不介意现场看看,你们星际人的内脏是否也如此热情。” “拦住他!快拦住他!” “保护上将!” 单霆岳的亲卫们拔出腰间的粒子枪,眨眼间围住了二人。 可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边原噙着笑再一次用力,手中冰锥立刻穿透制服,直抵单霆岳的皮肤。他冷静的眼神逐一扫过几个亲卫,竟令这几个千挑万选出的星际战士浑身一震,一种接近于恐惧的心悸油然而生。 亲卫长科扬咽了下口水,强行抬臂瞄准,可被劫持的人质单霆岳却忽然出手,将他的抢身向下一摁。 “只是聊聊。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允许,谁都都不准动!” 科扬不甘地皱起眉毛,众人也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缺乏反抗之意的上将阁下,被一个身形单薄的地球学生拽进了对面放置实验器材的杂物间。 “砰——!” 屋门被重重甩上,单霆岳还没站稳,边原便毫不留情地提起他的领子重重往后一掼!窄小的杂物间昏暗杂乱,七零八落的杂物顿时摔了一地。 “太好了……”边原亮起的眼睛像是夜晚围猎的头狼,几乎把面前单霆岳的模样深深刻进灵魂,再亲手将其撕碎:“我真的很开心,单霆岳……知道你也重生在这个世界,我就可以再杀你一次了!” 话音未落,手中冰锥直接瞄准对方的颈部动脉刺了过去。单霆岳眼神一凛,却不闪不避,在即将没入皮肤前的刹那闪电般出手,两根修长手指精准地钳住了尖端! 边原立刻转而屈膝一顶,被对方截住的同时,另一只手松开武器化作掌刀,直劈向单霆岳肋下!后者却身形微侧,以一个精准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再次避开这刁钻一击,同时擒住了边原纤细的手腕。 单霆岳挑眉扬起一个痞笑:“放弃吧,想杀我,你现在的体能还太弱。” 别在实验服领口的圆珠笔却被边原猛然抽出,最普通的塑料笔杆也化作致命的凶器,再度向前刺去!单霆岳堪堪侧头,笔尖深深钉入他身后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笔杆霎时崩出道道裂纹。 想要抽手再攻,却再次被对方束缚,这具身体目前在单霆岳绝对的力量面前并不占优势,边原眯起狭长凤眸:“给我放手。” “是谁总惹你这么生气?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重回了十年前的世界。”墨色眼眸中倒影着对方上下起伏的胸膛,单霆岳低笑着劝慰:“跟我合作,否则你永远也找不出答案。” 这时,专心僵持的二人都没发现,杂物间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细缝,一个面容儒雅的男人正眯着眼焦急地往里张望。伍德里奇也跟着趴在后面,生怕真出了什么事,葬送了自己的大好仕途。 “我说放手!”边原回以怒视,屈膝前压,抽出手来便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回响,让门外所有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边原!” 男人忍无可忍地冲了进来,一把将边原护在身后,咄咄逼人道:“上将身为星际军人,如何都不该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下手!……怎么了?受伤没有?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边原却像一副冰雕,忽然愣在了原地。 眼前男人的后背既不结实也不宽广,甚至略显孱弱,可边原的眼底却倏然漫起一阵刺痛。效仿着儿时的记忆,他紧紧攥住了西服的后褶,在心里无声念出了那个名字—— 霍希仁。 一手将他带大的恩师,胜似亲人,前世在一次轰炸中被掩埋于废墟之下,连遗体都未曾找到。 “老师……” 肩上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压,身体陡然一轻,边原疲惫地垂下脖颈,将额头埋在了霍希仁的肩膀上。 “伍德里奇校长!单将军!你们是在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学生吗,回答我!”霍希仁平日温和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以一敌二,丝毫不惧。 单霆岳并不理会,只是缓缓甩过头,口中舌尖滑过齿列,带出一丝腥甜。紧接着胸膛微震,牙关里溢出一声明显的哂笑。 伍德里奇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霍教授,这、这绝对是个误会……” “误会?” 门外的亲卫队长科扬却冷笑一声,抬肘把霍希仁挤到了一边:“下贱的低等星球平民也敢对上将动手?若不是将军仁慈,他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单霆岳冷箭般的目光倏而从帽檐下射出。此话一出,围观的学生们瞬间就炸开了锅。 “你说什么!” “你以为你们这些可恶的星际殖民者能有多高贵?” “这里是我们的地球!不是你们的联邦!” 群情激奋,就连平日那些最胆小的保守派学生,此刻也涨红了脸,愤怒地瞪着口出狂言的科扬。 伍德里奇连忙上前调节:“大家冷静!冷静!这都是误会!我们和联邦是友好交流……”然而他的话在众怒之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科扬仍旧火上浇油:“友好?不过是对一群星球寄生虫的施舍罢了,你们有什么资格和联邦谈及友好?” “你说谁是寄生虫!”一个瘦弱的能源系女生难忍侮辱,跳出来指着他怒吼:“有种现在就去训练场!我们比一场!” 伍德里奇:“这、这……” 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单霆岳却忽然一手揽过科扬的肩膀,五指在他肩上的少校军衔上深陷:“我看进行一场格斗切磋也不错,未尝不是一种‘友好交流’。你说呢……科扬,你不是很爱出风头吗?” 伍德里奇擦着汗,讪讪地说实在不巧,战斗系的学生刚好今日带出去拉练了,不如改天再说……偏偏这时,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没关系,我上。” 纤弱的少年就这样从霍希仁身后挺身而出,不知天高般在两位身形高大的星际军人面前站定,霍希仁不禁失声:“边原!你说什么呢?” 众人皆惊,边原却递给老师一个安心的眼神:“或者你可以现在认输,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我会给你一个‘友好的’下跪道歉的机会。” “我怎么可能……”科扬双目赤红。 边原勾起一个笑:“你该不会怯战吧。区区虫子,很可怕吗?” 单霆岳骤然松手,状似亲切地拍了拍科扬的背:“记得点到为止,科扬队长……如果你不能将功补过,回到基地自有军法等你。” 后者闻言,布满冷汗的脸一瞬煞白。 伊甸学院格斗训练馆内,一排小型训练机甲沉默地贴墙而立,场地周围挤满了助威的学生和捕风捉影的记者。边原早已换好一身轻便的格斗服,亭亭立在场中,举足若轻的模样与另一头心事重重的科扬形成了鲜明对比。 “规则很简单,”霍希仁主动要求担任临时裁判,站在场地中间高声宣布:“不许使用精神力,不许攻击致命要害,只能使用未开刃的训练用剑作为武器,谁的剑先脱手或被斩断,即视为落败……我再重申一次,切磋点到为止,都明白了吗!” 科扬卸下腰间的粒子枪放在场边,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单霆岳,又咬牙看着对面一脸轻松的边原:“训练用剑?小朋友,你摸过真枪荷弹吗?” 上一世驾驶着机甲在星际舰队里杀得七进七出的边原露出一个故作惊讶的笑:“没有啊,以为对付你这种不入流的杂鱼,我这种水平已经绰绰有余了。” 围观学生中霎时爆发出一股哄笑,怒不可遏的科扬拔剑而立:“很好,我看你待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趁人不备,他悄悄释放精神力附于剑身,未开刃的剑锋陡然一亮,闪出阵阵寒光。 他才不管什么点到为止,要不是因为特殊任务被公爵大人安插在单霆岳身边,自己何至于在一个地球虫子身上受这种气!手中紧握剑柄,嗜血的红光在他眼中汇聚,他发誓不仅要赢下比赛,还要在当众砍断这只地球虫子漂亮的头颅! 边原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手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示意场边忧心忡忡的霍希仁自己已准备就绪。后者点点头,伍德里奇犹疑着当众摁下了倒计时的按钮。 随着计时板发出的滴滴声响,全场迅速归于静默,科扬自信地摆出一记标准的起手式,冷眼笑看站在原地的边原,在倒计时归零的一刹那,闪身冲了过去。 那速度快得出奇,在场几乎没有几人能看清他的动作,显然他是一点情面不打算留,誓要速战速决。然而“砰”一声短兵相接的刺耳声响,只一招,一把残破的断剑已经打着旋飞出了场外—— “啊!” 好几个学生尖叫着捂住眼睛,不敢去看,连霍希仁也下意识把头侧向了一边。直到抽气声中涌现出一阵后知后觉的惊叹,他才屏住呼吸,缓缓看向场中。 维持着挥剑姿势的科扬身体一软,膝盖与手中剩下的半截断剑同时跌落在地。 相背而立的边原行云流水地收剑,淡然宣布:“你输了。” 训练馆内的空气在这一瞬好像被抽至真空,直到一人突兀的掌声率先响起。边原循声望去,抚掌而笑的竟是他的死敌单霆岳。稍后,其他人也接连回过神来,热泪盈眶的年轻学子们爆发出几近掀翻屋顶的欢呼。 伍德里奇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目,霍希仁用袖口擦拭着眼角。他们都知道,这绝不只代表了一场切磋的胜负,而是一直被星际在军事上死死压制的地球,终于出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你以为你赢了吗!” 然而这时,跌倒在地的科扬突然暴起,一个翻滚从场边抓起了自己的粒子枪,瞄准边原的后脑,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小心!” 第3章 如果这不是一场梦 “——小心!” 危急关头,两道破空之声同时响起! 慢放到极致镜头中,立于墙角的小型训练机甲像是受到某种感召,兀自启动,臂甲上的尖叉瞄准科扬飞射而至。而另一边,单霆岳眼神一寒,闪身出现在二人中间,训练馆的地面被他霎时发动的强悍精神力震至碎裂,同时一把夹住了科扬瞄准的手臂。 凭借他摸枪时短短一刹的声响,边原便已听出了端倪,他在侧身的同时倏然回头,在一瞬缩小到极点的瞳孔中,飞速判断出粒子枪的弹道即将正中自己的眉心。 来不及多想,边原一瞬从自己的识海里调起那股震晕克里夫的奇异力量,模仿着前世以精神力操控机甲的经验,将其凝成尖针状刺入科扬的大脑—— “砰!” 压缩的能量流从枪管射出,同时科扬眼神一暗,浑身脱力。最终,这一枪只是擦着边原飞扬的额发,险险飞了出去。 两声闷响接踵而至,第一声是机甲发射的尖叉正中目标,将科扬的鼻血打得飞扬三尺,第二声是单霆岳旋身扛起科扬,狠狠将其脊背朝下摔在地上,在场地中间砸出了一个夸张的大坑。几人身后百米之外的名誉墙上,校长伍德里克肖像的额头正中被穿出一个黑洞,玻璃相框跌落在地,“啪嚓”摔得粉碎。 “趴下!快趴下!”乌曼声嘶力竭地指挥着还在发愣的学生们。记者们竞相抬头,想用摄像机捕捉下这爆点频出的一幕,却被亲卫立刻厉声喝止。 单霆岳的动作极快,眨眼间已经来到边原地身侧,一手托住了他向后倒去的身体:“看好脚下。” 然而边原一个侧身与他的手擦肩而过,脚下稳稳地站在了一旁。 “管好你带出来的狗,其余不劳你费心。” 一片细小的崩落碎片落在边原头顶的发旋,单霆岳见到,下意识想要抬手拂去,然而迎着对方警告的目光,还是半途作罢。确认边原真的毫发无损后,这才转而厉声道:“把他给我拷起来。没有命令就敢开枪,立刻押送基地军法处置!” 另外几名亲卫迅速围拢在科扬周围,后者满脸是血,早已失去了意识,被毫不留情地从地上扯起,将一个特质的银色项环“咔嚓”扣在其脖子上。 旁观的边原冷声提醒:“别忘了,他还欠我一个道歉。” 单霆岳几乎气笑了:“刚才以你的反应明明足以避开……就非要每件事都拿命去搏吗?” 边原单手扯开作战服的领口透气:“我们之间自始至终都是一场零和博弈,你先开始的。” 单霆岳抱臂而立:“何至于此。” “即使来到这个宇宙,也不可能抹去你曾对地球人犯下的罪行,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说完,边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比起其他的,边原的心里只有方才那股操控着训练机甲的精神力,他曾对此极其熟悉,而且……一片兵荒马乱中,远处训练馆入口的人群自动分开,两个身影悄然出现,令所有人为之一振。 有人惊呼:“是他们……皇室的人来了!” 边原心念一动,视线迫不及待地越过人群,尽头,是轮椅上金发碧眼的少年和身后神情肃穆的女孩,他们恍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兄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场难以掩盖。 ——正如那张前世他时刻揣在作战服里的旧照片,三个在月季花园里追逐嬉戏的孩子,两个金发,一个黑发,那时鲜活似清晨的露珠……最后,却只剩下了自己。 “尤利尔,卢娜……”边原轻声呼唤,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从这场美梦中清醒的恐惧。 轮椅上的尤利尔回望向他,眨眨眼睛,绽开一个温和的笑,食指轻竖在唇边。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么他愿意在此时此刻永久沉沦。边原迈动脚下步伐向他们走去,一步两步,紧接着越来越快。 这时,不远处押送科扬的亲卫恰好启动了他脖子上的项环。这东西专为高精神力的囚犯设计,遇强则强,一旦启动,产生出的反磁场顷刻间会将佩戴者的精神力死死遏制。 周围的人们毫无觉察,但唯独同样毫无防备的边原骤然脚下一顿—— 痛、剧痛…… 沿着他浑身的血液向上奔流直冲脑髓,闪烁悦动的噪点挤在他眼前涌动,几乎听见了神经纤维绷至极限的呻吟。 众目睽睽之下,一口鲜血倏然从他的唇边满溢而出,视线摇晃,唯剩地板上一片鲜亮的血色光晕。 “边原?!” “他怎么了!” “医生,快叫医生!” 所有人都在大叫,所有人都在向他奔来。无边喧闹中,边原只感觉胸前的印记仿佛在硬生生撕裂自己每一寸的肌理,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像是被人一把摁进冰川之下寒冷刺骨的深海。 一切感官渐渐离他远去,最后一刻,他只知道自己伏在地上,发丝浸透冷汗贴在脸侧,随着一只大手把他揽入怀抱,眼前出现的竟然是单霆岳慌张扭曲到有些失真的脸。 怎么又是你……边原的意识骤然一松,放任自己沉了下去。 …… 泛黄的旧照片被火舌吞噬,霍希仁在肆虐的炮火中冲进了摇摇欲坠的实验基地,他自己一步步登上那道万人瞩目的孤寒长阶,于一人之下被授予了象征着最后希望的沉重勋章。 末世降临,大地颤动,边原回归最初始的懵懂,在那个流星雨降临的安宁夏夜,枕在母亲膝上,看着她那火焰般的长发垂于胸前。 “神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嚎、疼痛。” “妈妈,神在银河之上吗?” 晚风轻抚,他顺着母亲的手指望去,遥遥星河,未有回音。 温暖的手解下吊坠,系于他的胸前:“……要牢记,要热忱,你前方憧憬的人生,会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画面戛然而止,无穷的黑暗中,只剩下了前世同归于尽前,单霆岳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睛。没有胜利的快意或解脱的平静,只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仿佛横亘了整座星系的沉寂。 再度醒来时,边原头痛欲裂,鼻端萦绕着一股清淡的消毒水味,眼前一片漆黑。 他一个挺身想从床上坐起,手脚却被束缚带牢牢捆在了原,就在他打算强行让腕骨脱臼以挣脱时,笼罩在身前的精密医疗仓豁然开启,一张满是关切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终于醒了?” 露娜扑上去解开束缚带:“我本来不让他们绑这个的,可医生说你太不安稳,会影响治疗效果。” 边原才发现自己身上崭新的病号服,病房里窗明几净,黄昏温柔地铺洒花瓶里低垂的小雏菊上,梦里一切的不安都随着漂浮鼓动的白色窗帘渐渐淡去。 “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露娜重重坐回旁边的椅子上,十指飞舞着在医疗仓面板上操作了片刻,终于轻叹一口气。突然,她抄起手边小刀,疾言厉色地拎起边原的衣领:“你可真行啊边原,一声不吭就跟联邦军官动手,还跟人决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很不值钱?” 边原一愣:“我没有……” “没有?”露娜碧绿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如果昨天不是哥哥和我及时赶到,你打算怎么收场?幸亏他们星际人起了内讧,不然你还想现场再战单霆岳不成?要不要干脆派你一个人杀到联盟首都去?”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边原很识趣地没说出口,眼看着露娜把小刀由上而下狠狠插在床头的一盘苹果上,底下的盘子“啪”地咧开了一条细纹。 “那单……那些星际人呢,走了?” 露娜圆眼一睁:“你还提他?哥哥因为他的事,到现在还在生气……” 边原赶忙握住露娜的一只手,像小时候那样用拇指轻抚她的手背:“是我让你担心了吗?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 “谁哭了!”露娜慌忙用遮住发红的眼圈:“等哥哥过来,看他好好教训你!”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尤利尔的轮椅缓缓滑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神情肃穆的皇室卫兵,一人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 “醒了?哪里还难受?” 尤利尔苍白的脸上漫着一丝薄红,声音冷硬,似乎才刚刚生过一场气。他挥了挥手,卫兵立刻将果篮放到床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边原看着他从果篮里拿出一颗饱满圆润的橙子,抽出小刀缓缓切开:“这几天,那个单霆岳一直不停地提起诉求,要把你接到医疗水平更高的联邦驻地球基地去治疗,你怎么看?” “他没有为难你们吧?”边原从床上半支起身来。 “他可以试试。”尤利尔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已经差人把他从学院请走了。一个联邦上将,在地球领土上纵容手下伤害平民学生,这件事,凯尔特皇室会亲自向联邦提出交涉。” 露娜把边原摁回枕头上:“你就好好养病吧,别再操心这些了!” 尤利尔顺势将一瓣橙子塞到他的嘴边,边原囫囵嚼了几口,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凯尔特皇室早已名存实亡,如今的地球,是亲联盟政客的天下。 半响,他忽然想起一件最关键的事:“所以我到底是怎么了,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尤利尔停下手里的动作,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瞒不过你。医生说,你身上出现了极其罕见的精神力异常波动,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大,但是……可能一辈子再也无法驾驶机甲了。” 边原的心脏陡然一跳。 “精神力?”露娜有些惊讶地皱眉:“边原,你什么时候觉醒精神力的?” 如今,地球上只有大约30%的人才能觉醒精神力,而其中绝大多数都只是最低的D级,能够达到C级以上的,无一不是各大势力争抢的天才。 “大概……是和科扬打斗的时候吧。”边原面不改色地撒谎:“情急之下,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一样。” 可前世他的精神力觉醒后分明是A级,为什么现在却出现了异常?难道……和那股奇异的力量有关? 他暂且压下心中疑虑,继续问:“到底是什么异常,医生怎么说的?” 尤利尔轻叹了一口气:“我想你也清楚,每个人的精神力都处在一个波动的区间,现在普遍采用阈值分级法,即以测量到的最高峰值来进行分级。比如昨天我紧急侵入训练机甲救你的时候,各种因素限制下只能发挥出C级的实力,但在驾驶我的机甲“海拉”时,严格要求对接精神力稳定在A至B级之间。” 边原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但是经过昨晚的检测,你的精神力波动极其剧烈,几乎无法稳定,最低时勉强算在C级,而峰值时……大大超出了仪器观测的上限。想让这样的精神力对接机甲,几乎如同让钢索穿过针孔一样困难。” “可是我现在什么异常感都没有,会不会是仪器出了问题?” 尤利尔探身拂去他额角的碎发,眼瞳里蓄着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波:“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已经紧急请了最好的专家来给你做检查,去参加和联邦的联合军演前,我会每天来看你。” 联合军演?边原猛地抬起头:“不行!你不能去!” 他一刻也未曾忘记,前世,就是在这场看似寻常的联合军演中,尤利尔带领的机甲部队遭遇了星际海盗的伏击,全军覆没。而联邦官方给出的通报竟然只是区区意外死亡……但那怎么可能是意外! “为什么不能去?”尤利尔皱起眉。 “这个时候举行演习太危险了!”露娜也立刻反驳道,“而且哥哥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尤利尔打断了她,眼神坚定而锐利,“就算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即便皇室没落,也决不可能让联邦耀武扬威,这件事没得商量。” 边原一把抓住尤利尔的手:“那如果我能够康复呢?你也看到我和星际人的切磋了,让我替你去,我绝不会轻易认输。” “不可能,你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况且……你甚至此前从未驾驶过机甲。” 边原眼神灼灼,依旧不放手:“那如果,我能在两周后学院的机甲联赛上夺魁呢?” 尤利尔摇头:“那也……” “哥,”尤利尔的神情忽然一顿,边原稍显沙哑的嗓音有些细微地颤抖:“就这一次,好吗?” 这一次,尤利尔沉默了许久,忽然转身把另一瓣橘子也塞进边原嘴里:“你知道的,但凡是第二,我就绝不会让你迈出地球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