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听墙角,离婚后兼祧渣男悔断肠》 第104章 借机 第一百零四章 借机 “怎么不告诉我你要来?”他接过她手中的文件袋。 宋知意摇摇头:“不想让你担心。” 她顿了顿,“方诗雅被取保候审了。” 霍骁皱眉:“因为怀孕?” 宋知意叹了口气,“不过她跑不掉,证据确凿,迟早要接受审判。” 霍骁揽住她的肩膀:“别想这些了,咱们赶紧回去吧,都已经这么晚了,应该吃饭了。” 宋知意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随后两个人上了车。 车子驶离公安局时,宋知意透过车窗,远远地看到方诗雅被刘翠萍和贺明耀搀扶着上了一辆三轮车。 刘翠萍小心翼翼地给方诗雅披上外套,那殷勤的样子与当初判若两人。 看起来刘翠萍还真是喜欢这个孩子。 “怎么了?”霍骁注意到她的目光。 宋知意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人性真是复杂。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刘翠萍对待方诗雅的态度还真是三百六十五度的大转弯。” 霍骁握住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的生活才刚开始。” 是啊,才刚开始。 闻此宋知意看着身边这个深爱她的男人,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 无论方诗雅如何作妖,无论刘翠萍如何谩骂,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她已经走出了那段失败的人生,迎来了崭新的开始。 至于那些人,她不想在乎也懒得在乎。 回到了家中之后,宋知意已经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沉睡。 清晨五点半,宋知意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又做了那个梦。 红星棉花厂的新生产线在试运行时突然故障,价值几万的进口设备冒出滚滚黑烟。 梦境如此真实,甚至能闻到橡胶烧焦的刺鼻气味。 隐隐约约她好像能看到是什么人干的。 “又做噩梦了?”霍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温暖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宋知意点点头,呼吸还有些急促:“新生产线,我梦见它出问题了,就在下周三试运行那天。” 霍骁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宋知意翻身下床,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每次细节都一样,传送带卡死,电机过热,然后起火。” 她快速翻到最新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梦境中的各种细节。 霍骁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按摩:“要不要推迟试运行?” “不行。”宋知意摇头。 “部里领导都要来观摩,订单也等着出货。”她合上笔记本,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但我可以提前检查,把隐患排除。”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宋知意洗漱完毕,换上深蓝色的工作服,将长发利落地盘起。 霍骁从厨房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又递给她一个油纸包:“刚出锅的油条,趁热吃。” 宋知意匆匆吃完早餐,拎起工具包准备出门。 霍骁拉住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别太累,中午我去车间找你。” 宋知意回抱了他一下,“嗯,对了,今天刘家村来人送棉花,你记得……” “我亲自去验收。”霍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不会给方诗雅任何接近厂子的机会。” 自从方诗雅因怀孕被取保候审后,她就没消停过。 先是到处散布谣言说宋知意仗势欺人。 后来又借着莫须有的名义,几次三番想混进厂里。 要不是霍骁早有防备,差点让她得逞。 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情。 红星棉花厂的新车间里,宋知意正蹲在庞大的进口纺纱机旁,仔细检查每一个齿轮的咬合情况。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全面检修了,但梦境中的隐患依然没有找到。 “宋厂长,休息会儿吧。” 老技工张师傅递来一杯热茶,“这机器我们都查多少遍了,肯定没问题。” 宋知意接过茶杯,温热透过搪瓷杯传到掌心:“张师傅,传送带的轴承再检查一遍吧,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张师傅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当他拆开轴承护盖时,突然叫了一声:“怪了,这润滑脂怎么这么少?” 他用手电筒往里一照,脸色变了,“轴承有裂痕!这要是运转起来,不出半小时准得卡死!” 宋知意心头一震。 这正是她梦中第一个故障点! 她立刻组织技术组全面排查,结果在电机接线处也发现了问题。 有一处绝缘皮破损,极易短路起火。 “神了!” 张师傅擦着汗,满脸敬佩,“宋厂长,您怎么知道这些地方会出问题?” 宋知意笑而不答。 这种“预知梦“的能力,是她重生到这个年代后莫名获得的。 起初她也很困惑,但后来发现,这或许是对她前世机械设计师生涯的一种补偿。 那些深植于脑海的专业知识,加上这种预警能力,让她在技术革新中如虎添翼。 正当她指挥工人更换零件时,车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我进去!我找宋知意有急事!”一个尖利的女声穿透机器的轰鸣。 宋知意回头,看到方诗雅正和保安拉扯。 她穿着宽松的碎花上衣,腹部明显隆起,脸上却化着精致的妆,一点也不像有孕在身需要静养的样子。 “怎么回事?”宋知意走过去,示意保安退下。 方诗雅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宋厂长,想跟您道个歉。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要当妈了,才明白很多道理。” 宋知意不为所动:“道歉我接受了,现在请回吧。车间重地,闲人免进。” 她这样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别这么绝情嘛。” 方诗雅突然提高音量,让周围工人都能听见,“我听说你们新生产线要试运行了?就是贺明耀,它懂点技术,要不要让他来帮忙?” 宋知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这是想借机让贺明耀重回工厂。 自从离婚后,贺明耀不求上进,来厂里面还被赶出去了,肯定会想再进来的。 而红星厂在宋知意和霍骁的带领下,已经成为县里的明星企业,待遇福利都是最好的。 第105章 正常场合 第一百零五章 正常场合 “不必了。”宋知意冷淡地拒绝。 “我们的技术团队很专业。而且他只不过是在农机局里面做杂事而已,有什么技术可言?” 方诗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宋知意,你别给脸不要脸!明耀好歹是你前夫,你就这么见不得他好?” “方诗雅。” 宋知意平静地看着她,“请你注意场合。这里是工厂,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 周围的工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 方诗雅见占不到便宜,突然捂住肚子哎哟一声:“我,我肚子疼,都是被你气的!要是我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宋知意冷笑:“需要我叫卫生所的人来吗?” 方诗雅见苦肉计不成,咬牙切齿道,“你!宋知意,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转身就走,故意撞翻了旁边的一箱零件。 张师傅摇摇头:“这女人,贺明耀真是瞎了眼,放着宋厂长这么好的媳妇不要……” “干活吧。” 宋知意打断他,“下午还要测试新程序。” 中午吃饭时,霍骁听说了方诗雅来闹事的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去找贺明耀谈谈。” 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宋知意按住他的手,“她现在怀孕,闹大了对我们影响不好。再说……” 她顿了顿,“贺明耀最近过得确实不容易。” 霍骁挑眉:“你同情他?” “不是同情。” 宋知意摇头,“只是觉得如果咱们插。进去的话,肯定会让他们抓住把柄的,对咱们不好。” 霍骁捏了捏她的脸:“我知道了,还是我太冲动了,” 正说着,厂办的小王急匆匆跑来:“霍厂长,宋厂长,不好了!刘家村送的棉花有问题!” 两人立刻赶到仓库,只见几名质检员正围着一批刚到的棉花指指点点。 霍骁抓起一把棉花捻了捻,眉头立刻皱起:“掺了劣质棉,还喷了水增重。” 宋知意检查了送货单,签名的是刘建国。 宋知意和霍骁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全部退货。”霍骁果断决定。 “以后刘家村的棉花,每一包都要拆开检查。” 宋知意补充道:“把情况如实反映给县供销社,让他们处理。” 这件事很快在刘家村传开。 村民们怨声载道,纷纷指责方诗雅坏了村子的名声,连累大家都卖不出好价钱。 当天傍晚,贺明耀灰头土脸地来到厂里,求见宋知意。 “知意……”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不敢进来,“方诗雅来找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都是方诗雅背着我干的……” 宋知意头也不抬地继续画图纸:“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话,就算了吧,我正忙。” “我知道我没脸见你。” 贺明耀声音哽咽,“自从离婚后,我每天都在后悔,如果当初。” “贺明耀。” 宋知意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看一个陌生人,“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你现在有妻子,马上要有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贺明耀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低下头:“方诗雅,她变了,整天就知道打牌逛街,还动不动就拿孩子威胁我。” “那是你的家事。” 宋知意合上图纸,“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回吧。” 贺明耀走后,宋知意站在窗前出神。 夕阳西下,厂区里下班的工人们有说有笑。 她想起前世在现代都市忙碌的机械设计师生涯,又想起刚重生到这个年代时的迷茫无助。 如今,她有了热爱的事业,有了相濡以沫的爱人。 “想什么呢?”霍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 宋知意靠在他怀里:“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霍骁低笑:“是吗,我也时不时就想到了那天的事情。” 宋知意转身看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 霍骁低头吻住她的唇,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将两人的剪影映在墙上,融为一体。 三天后,新生产线试运行如期举行。 部里领导、县里干部都来观摩,场面十分隆重。 宋知意作为技术负责人,全程讲解。 设备运转完美,产品质量远超预期,赢得了阵阵掌声。 “宋工啊,你这技术真是神了!” 部里的王司长竖起大拇指,“听说你提前三天就发现了隐患?怎么做到的?” 宋知意谦虚地笑笑:“经验加细心罢了。” 庆祝晚宴上,觥筹交错间,宋知意注意到角落里的霍骁正和一个陌生男子低声交谈,两人神色严肃。 她走过去时,那人匆匆离开了。 “谁啊?”宋知意问。 霍骁皱眉:“县公安局的,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不用担心。” 宋知意惊讶:“是不是工作上面的事情?” “真的没有关系的,不要太担心。” 宋知意倒吸一口冷气:“你和我说实话,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可以共同承担。” 霍骁深吸了一口气回答说:“就是之前方诗雅的事情,来解决而已?” 就在这时,宴会厅大门被猛地推开,方诗雅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试图阻拦的服务员。 “宋知意!” 她尖声叫道,瞬间成为全场焦点,“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让公安局调查我!” 宋知意还没开口,霍骁已经挡在她前面:“方诗雅,请你离开。这里是正式场合。” “正式场合?” 方诗雅歇斯底里地大笑,“好啊,那就让大家都看看,红星厂的厂长夫人是个什么货色!勾引别人丈夫,陷害……”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两名公安人员已经冲进来控制住了她:“方诗雅,你涉嫌诈骗和伪证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方诗雅挣扎着,突然捂住肚子:“我,我肚子疼要生了。” “别装了!”一位女警厉声喝道。 方诗雅的脸瞬间惨白。 她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众人鄙夷的目光。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宋知意身上,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宋知意,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 第106章 流产前兆 第一百零六章 流产前兆 声音戛然而止,她被带走了。 宴会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宋知意。她深吸一口气,举起酒杯:“各位领导,抱歉让大家看到这样的闹剧。让我们继续吧,为红星厂的美好明天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中,危机化解了。 但宋知意知道,以方诗雅的性格,这事恐怕还没完。 不过她不再害怕,因为无论前方有什么风雨,她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霍骁的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温暖而坚定。 宋知意回握住他,相视一笑。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而他们的生活,也将继续向前。 让宋知意没有想到的是,方诗雅居然不死心,居然又过来了。 “让我进去!我肚子疼,要出人命了!”方诗雅尖锐的叫喊声在车间门口回荡。 她双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看起来痛苦不堪。 宋知意快步走出去,看到方诗雅正被两名保安拦着。 她今天穿着件宽松的碎花衬衫,腹部明显隆起,比上次见面时又大了不少。 “怎么回事?”宋知意沉声问道。 “宋厂长,这女人非要闯进来,说是找您有急事。” 保安老张为难地说,“我们拦着,她就突然喊肚子疼。”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要找我。” 方诗雅看到宋知意,立刻伸出手,声音虚弱:“救救我,我肚子好痛,孩子,孩子要保不住了。” 宋知意皱眉。 上次方诗雅假怀孕被揭穿后,她确实又怀孕了,这次是真的。 卫生院开的证明霍骁亲自去核实过,做不得假。 “叫厂医过来。” 宋知意对旁边的工人说,然后蹲下身查看方诗雅的情况,“哪里疼?” “这里。” 方诗雅指着下。腹部,突然抓住宋知意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宋知意吃痛,却强忍着没甩开她:“方诗雅,冷静点,厂医马上就来。” “不用你假好心!” 方诗雅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让明耀丢了工作,让我们家过不下去。” 宋知意一怔:“你在胡说什么?” “装什么装!” 方诗雅的声音又虚弱下来,因为厂医已经小跑着过来了,“哎哟,我的孩子。” 厂医检查后表示需要送卫生院。 救护车来之前,方诗雅一直紧紧抓着宋知意不放,嘴里不停念叨着都是你害的,引来不少工人围观。 救护车终于到了,医护人员把方诗雅抬上车。 临走前,她突然抓住宋知意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赢了?等着瞧。” 看着远去的救护车,宋知意长舒一口气。 她揉了揉被掐出红痕的手腕,转身回到车间。 如果她在厂子里面出什么事情的话,肯定会被讹诈上的。 霍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脸色阴沉如水。 “她来干什么?” “说是肚子疼,但我感觉不对劲。” 宋知意压低声音,“她一直说是我害了她,还说我在背后让贺明耀丢了工作。” 霍骁眉头紧锁:“贺明耀上周确实被城里面机械厂辞退了,但那是他自己操作失误导致一批零件报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方诗雅这次来者不善,恐怕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方诗雅被送到卫生院后,医生检查发现她只是轻微宫缩,胎儿并无大碍。 开了些安胎药,就让她回家了。 贺家老屋里,贺明耀正坐在门槛上抽烟,脚边已经积了一堆烟头。 看到方诗雅被人搀扶着回来,他立刻站起来:“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那好前妻害的!” 方诗雅一进屋就甩开搀扶的人,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模样,“我去找她理论,她故意气我,差点害我流产!” 贺明耀脸色变了变:“你去找宋知意了?我不是说过别去惹事吗?” “惹事?” 方诗雅尖声叫道,“贺明耀,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老婆孩子被人欺负,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够了!” 贺明耀猛地拍桌,“我上周为什么丢了工作?还不是你非要我去偷厂里的图纸!现在好了,工作没了,全家喝西北风!” 方诗雅冷笑:“少往我身上推!你自己没本事,连个图纸都偷不出来,还有脸说?” 贺明耀气得浑身发抖,“方诗雅,我忍你很久了!整天就知道挑事,现在又拿孩子当借口去闹……” 方诗雅突然掀开衣襟,露出隆起的腹部,“借口!你看看!这是你儿子!你亲儿子!宋知意那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给你怀过一个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贺明耀心口。 他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 方诗雅得意地笑了,“别忘了,当初是你先勾搭我的。现在想过河拆桥?没门!” 贺明耀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当年那个温柔小意的方诗雅联系起来。 而记忆深处,宋知意温婉沉静的笑脸越发清晰……” “我受够了。” 贺明耀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这个家,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你走!有本事别回来!” 方诗雅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砸过去,“贺明耀,你走了就别想再见到儿子!” 贺明耀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身后传来方诗雅歇斯底里的哭骂声和瓷器碎裂的声响,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夜幕降临,贺明耀在县城小酒馆喝得烂醉。 劣质白酒烧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却浇不灭心中的苦闷。 酒馆老板怕他闹事,连推带搡地把他赶了出去。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贺明耀踉踉跄跄地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红星厂家属院附近。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那栋熟悉的红砖小楼前。 那是宋知意和霍骁的家。 窗口亮着温暖的灯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 贺明耀躲在阴影处,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看到了正在吃饭的宋知意和霍骁。 第107章 同情 第一百零七章 同情 宋知意穿着件米色的居家服,头发松松地挽着,正笑着给霍骁夹菜。 霍骁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她掩嘴轻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冒着热气,看起来温馨极了。 贺明耀的胃一阵绞痛,不知是饿的还是悔的。 曾几何时,这样的画面他也拥有过。 之前宋知意还没有和他结婚的时候,总是给他送好吃的东西。 轻声细语地问他一天过得如何。而他呢? 不是嫌菜咸了淡了,就是抱怨工作不顺心,从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而如今这些都成为了他最渴望的。 一滴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贺明耀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他抬手狠狠抹了把脸,转身想走,却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 “谁在那里?”是霍骁警觉的声音。 贺明耀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手心沁出冷汗。 霍骁显然认出了他,“贺明耀,你在这干什么?”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质问,好像怕贺明耀是过来找事情的。 贺明耀慢慢转过身,不敢直视霍骁的眼睛:“我,我路过而已,没想到你们住在这里。” 霍骁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沾满泥土的裤子和通红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喝酒了?” 贺明耀含混地应了一声,余光瞥见宋知意也走到了门口。 此刻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三人沉默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最后还是霍骁先开口:“要进来喝杯茶吗?” 贺明耀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连同宋知意听到后都有些惊讶。 但当看到霍骁平静如水的眼神时,贺明耀突然明白了。 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哑着嗓子说,“不用了,我这就走。”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他过来干什么?”宋知意还是有点警惕。 霍骁搂住她的肩膀往回走,“不知道,不要理他了,咱们赶紧吃饭吧。” 贺明耀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河边。 河水黑沉沉的,倒映着零星的星光。 他蹲下身,捧起一捧水洗了把脸,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他清醒了几分。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悠长而寂寞。 贺明耀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去外地闯一闯。 留在这里,他永远活在过去和悔恨的阴影里。 至于方诗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贺明耀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会寄钱回来,但这段扭曲的婚姻,他再也无法继续了。 与此同时,贺家老屋里,方诗雅正对着镜子试穿一件新做的连衣裙。 她满意地看着镜中隆起的腹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宋知意,你以为这就完了?”她轻声自语。 “好戏才刚开始呢。” 凌晨三点十七分,宋知意猛地从床上坐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 她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棉质睡衣黏腻地贴在身上。 窗外,虫子鸣叫声透过窗缝传来,更显得屋内死寂得可怕。 “又做噩梦了?”霍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却依然第一时间察觉到妻子的异常。 他抱住她颤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宋知意稍稍平静了些。 宋知意急促地喘.息着,眼前仍浮现着梦中那骇人的画面。 红星厂的西仓库被刺眼的火焰吞噬,成吨雪白的棉花在烈焰中化为飞灰。 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在梦境中她清晰地看到了方诗雅那张扭曲的脸,以及她手中那盒刺眼的火柴。 “方诗雅。” 宋知意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她要放火烧仓库,就在明天晚上。” 霍骁闻言立刻清醒过来。 他粗糙的大手抚上宋知意冰凉的脸颊:“你先别着急,确定吗?会不会是做噩梦了?” 宋知意点点头,摸索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她的手指碰到了那个熟悉的牛皮笔记本。 打开台灯,昏黄的灯光下,她快速记录下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钢笔尖在纸面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她穿着那件蓝底白花的连衣裙。”宋知意仔细的会想着,生怕自己忘记了。” “从西侧围墙翻进来,就是靠近老槐树那段,用的是红头火柴,就是供销社卖的那种。” 霍骁凑近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图上那是宋知意凭记忆画下的仓库布局和方诗雅的行动路线。 这不禁让他有些惊讶。 原本他也是不相信的,但是眼见着宋知意这么笃定,他也就不再怀疑什么。 “明天我加派夜班巡逻。” 霍骁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尤其是仓库那边。再让保卫科把西围墙加固一下。” 宋知意突然合上笔记本,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我们设个局,让她自投罗网。” 霍骁诧异地看向妻子,“你真的确定吗?这种事情。” 宋知意立马点头,“我确定,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的意思是想怎么做。”霍骁最终还是选择信任。 “引蛇出洞。”宋知意转头看向丈夫,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既然她知道我们每晚都会巡查仓库,那就给她创造一个绝佳机会。” 霍骁诧异地点头。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但是冥冥中,霍骁觉得相信她准没错。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夫妻俩压低声音商讨着计划细节。 霍骁会故意在几个常与村里人往来的工人面前透露,厂里新进了一批价值不菲的高级新.疆棉,就存放在西仓库。 而宋知意则会在午饭时不经意间向几个爱传闲话的女工透露。 明晚她要和霍骁去县里参加紧急会议,可能要在招待所过夜。 “这样消息一定能传到方诗雅耳朵里。” 宋知意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的边缘,“以她的性格,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我们就这么办?” 窗外的天色渐渐转亮,一抹鱼肚白浮现在东方的天际。 “这样真的能行吗?”吃早饭时,霍骁还是有些担忧。 他推了推面前的鸡蛋,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万一她不上钩呢?或者万一你的梦。” 第108章 可惜 第一百零八章 可惜 “不会错的。”宋知意搅动着碗里的小米粥。 她抬起头看向霍骁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的梦从不出错。而且。我们必须一次性解决方诗雅这个隐患,否则永无宁日。” 餐厅里面安静下来,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和灶台上水壶的嗡嗡声。 霍骁沉默地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粥,突然伸手握住宋知意的手。 他的掌心宽厚温暖,虎口处有长期握工具留下的茧子。 “听你的。”霍骁最终妥协,但眼神异常严肃。“ 但你要答应我,明天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靠近仓库。方诗雅现在走投无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们都太知道方诗雅是什么德行了。 宋知意回握住丈夫的手,感受着他指节的力量,她轻轻点头:“我答应你。” 这时候晨光完全照亮了房间,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宋知意知道,真正的考验将在明天夜晚降临。 她望向窗外红星厂的方向,那里有她倾注心血的新生产线,更有她和霍骁共同的未来。 所以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一切。 吃完饭后,霍骁起身收拾碗筷,餐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声音让宋知意突然想起梦中大火燃烧时,仓库铁皮被烧得扭曲变形的刺耳声响。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既然上天给了她预知危险的能力,她就要用它保护好所珍视的一切。 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呢? 两个人来到了厂子里面按照计划开始实行,一切都非常顺利。 不过两个人都有点紧张。 毕竟即将发生的事情很危险。 很快红星棉花厂的下班铃声准时响起。 工人们三三两两走出厂门,脸上带着完成一天工作的轻松和笑容。 宋知意和霍骁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离开,两人并肩走向停在厂部门口的黑色轿车。 每每他们坐上这个就代表要离开了。 他们的动作刻意放慢,确保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离开。 “别忘了带上会议材料。”宋知意提高声音说道,同时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递给霍骁。 霍骁接过包,故意大声回应:“县领导最看重这次出口订单的数据,今晚得好好准备。” 几个下夜班的女工正巧路过,听到这番对话立刻放慢脚步,竖起耳朵。 其中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王忍不住问道:“宋厂长,您和霍厂长这是要去县里啊?” 宋知意转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无奈笑容:“是啊,临时通知的会议,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她故意压低声音,却又保证能让女工们听清,“说不定还得在招待所住一晚呢。” 说着她叹了口气,增加事情的真实性。 “哎呀,那可辛苦了。” 另一个女工插嘴道,“听说这次是谈外国人的订单?” 霍骁一边打开车门一边点头:“国外客商,对咱们的棉花很感兴趣。” 他故意强调,“特别是西仓库那批新到的特级棉,品质最好。” 说完他和宋知意相视一眼上了车。 女工们发出惊叹声,目送着小轿车缓缓驶出厂门。 直到车子消失在拐角处,她们还站在原地议论纷纷。 “听见没?外国人要买咱们的棉花呢!” “西仓库那批货听说特别金贵,一吨能顶普通棉三倍的价钱!” “今晚厂长都不在,保卫科可得盯紧点。” 这些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躲在厂门外槐树后的方诗雅耳中。 她紧紧攥着树皮,指甲都陷了进去,嘴角却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显得那张原本秀丽的脸庞格外狰狞。 “宝宝。” 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声音温柔得可怕,“妈妈今晚就给你出气,让那个贱人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说着她阴沉的笑了笑。 很快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厂区里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 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还亮着。 方诗雅耐心地等到晚上九点,确定夜班工人都已就位后,才从藏身处走出来。 她真的穿着那件连衣裙。 方诗雅轻车熟路地绕到西侧围墙,那里有个隐蔽的排水沟,铁栅栏早已年久失修。 她用力掰开两根锈蚀的铁条,刚好够一个瘦小的人钻进去。 “哼,说什么加强安保。” 方诗雅不屑地嘀咕着,灵巧地钻过缝隙。 围墙内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再往前就是高大的西仓库。 方诗雅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前摸去。 入夜的凉风拂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完美掩盖了她的脚步声。 这下子就没有人能注意到她了。 仓库大门上挂着一把崭新的铁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方诗雅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根铁丝,这还是她特地准备的呢,为的就是撬开这个锁。 很快随着一声轻响,锁开了。 方诗雅的心跳骤然加速,手心沁出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铁门,闪身进入仓库。 扑面而来的是棉花特有的清香,混合着些许尘土的味道。 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斜斜地洒进来,照在一排排整齐堆放的棉包上,光是看着就能知道和普通的棉花不一样。 “这么多好棉花。”方诗雅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一包棉花。 触手柔.软细腻的质感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又被恨意淹没。“烧了多可惜啊,不过,谁让这是宋知意的心血呢?” 说着她又恢复了恶毒的模样。 紧接着她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盒红头火柴,就是供销社卖的最便宜的那种。 方诗雅选定了最里面的一排棉包,那里的火势最容易蔓延。 她颤抖着手,取出一根火柴,正要划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鞋子踩到碎石子发出的声音。 “谁?”她猛地回头,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她依旧警惕的扫视周围。 “方诗雅,果然是你。”宋知意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冷静得可怕。 第109章 炸上天 第一百零九章 炸上天 紧接着,角落里传来啪的一声,仓库顶部的日光灯全部亮起。 方诗雅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眯起眼,等适应后才发现,仓库里站着的不止宋知意,还有霍骁和四个厂里的保安。 更让她惊恐的是,角落里还站着两个穿制服的公安! “你们,你们不是去县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诗雅的声音因震惊而尖锐,手中的火柴盒啪地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不然怎么引你上钩呢?” 霍骁冷声道,上前一步踩住那些火柴。 他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完全笼罩了方诗雅。 这不禁让方诗雅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但是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 宋知意缓缓走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没想到有了孩子还不消停。 方诗雅的脸比她记忆中瘦削了许多,眼下的青黑显示她很久没睡好觉了。 唯一突兀的是那隆起的腹部,提醒着宋知意那里还有一个无辜的生命。 “方诗雅,你怀着孕还来做这种事。” 宋知意声音很轻,“就不为孩子想想吗?”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方诗雅压抑已久的怒火。 “少在这假惺惺!你,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贺明耀会嫌弃我?都是你害的!”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话音未落她猛地扑向宋知意,指甲瞄准了那张让她恨之入骨的脸。 霍骁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但方诗雅像是疯了一般拼命挣扎。 宋知意皱着眉头急忙退了好几步。 方诗雅想要冲过来,却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了水泥地上。 “啊!我的肚子!”方诗雅突然惨叫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她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住腹部,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 宋知意闻此还以为她是装的,但是越看越不对劲,于是急忙蹲下身查看。 只见方诗雅的裤脚已经渗出了鲜血,在灰白的水泥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快叫大夫过来!”反应过来的宋知意对身后的保安喊道。 同时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方诗雅头下。 宋知意可不想让方诗雅在这里出事。 “不用你假好心!” 方诗雅疼得浑身发抖,却还在挣扎着想要推开宋知意,“滚开,都是你!啊!” 一阵剧痛袭来,让她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咒骂声。 宋知意不顾她的反抗,坚持检查了她的情况。 当看到更多鲜血涌出时,她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这是明显的先兆流产迹象。 大夫的车子很快停在了仓库外。 两名医生抬着担架快步进来,迅速为方诗雅做了初步检查。 “宫缩严重,出血量不小。” 大夫严肃地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得立刻送医院。” 宋知意点点头,“那就赶紧吧。” 看着方诗雅被抬上救护车,宋知意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霍骁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没事吧?” 宋知意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也没事,只是觉得何必呢?为了恨我,搭上自己的孩子,” 刚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了,咱们先走吧。”霍骁看了眼地上,随后叹了口气,带着宋知意离开了仓库。 方诗雅很快就被送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走廊上的消毒水气味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混合着某种不知名的药水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方诗雅躺在三号病房靠窗的病床上,脸色惨白得几乎与水洗过度的床单融为一体。 她无神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窗外。 “胎儿已经停止发育了。”半小时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医生这样告诉她,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 “才三个月大,保不住了。我们已经做了清宫手术。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大人的命也保不住。” 这些话无外乎是刀子一样。 方诗雅的手指死死揪住被单,指节泛白。 腹部的绞痛仍在持续,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更让她难以忍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她和贺明耀的孩子,现在却只剩下一片虚无。 想到这里后,方诗雅无声落泪。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方诗雅勉强抬起眼皮看过去,发现是贺明耀。 此时的贺明耀尽显憔悴,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的工装裤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脏东西,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他离家出走不过一天多,怎的就成这样了。 “你还知道来啊?”方诗雅的声音嘶哑难听。 虽然这么说,但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手指也不自觉地松开了被单。 怕的是贺明耀没有走近,只是站在床尾,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他的目光扫过方诗雅苍白的脸,最后落在她平坦的腹部,眼神复杂难辨。 “村里人捎信,说你出事了。”他的声音干巴巴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闻此方诗雅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到枕头上,“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抽泣着,肩膀剧烈抖动,“都是宋知意害的!她故意设局害我摔倒。” “够了!”贺明耀突然暴喝一声,压抑许久的怒火在狭小的病房里炸开,吓得方诗雅浑身一哆嗦。 他几步走到床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拍在床头柜上,“我刚从厂里过来,保卫科的人什么都告诉我了!是你自己要去放火烧仓库,自己摔的跤,关宋知意什么事?” 方诗雅的眼泪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扭曲的愤怒。 她挣扎着撑起身子,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摇晃:“贺明耀!你还是不是男人?自己老婆孩子被人欺负,你还帮着外人说话?” “外人?”贺明耀冷笑一声。 “宋知意至少还叫了人来,还给你垫了医药费!你呢?除了惹是生非,还会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你知道保卫科的人怎么说吗?你选的那排棉花后面就是柴油发电机,要是真点着了,整个厂子都得炸上天!” 第110章 大旋转 第一百一十章 大旋转 “你!”方诗雅抓起枕头狠狠砸过去,却因为力气不足,枕头在半路就软绵绵地掉在了地上。 这个动作让她更加暴怒,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滚!你给我滚!” 贺明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缓缓展开:“签了吧,离婚协议。我已经按了手印。” 只要有了这张协议上面的条款,方诗雅以后就不能再来骚扰自己了。 方诗雅瞪大眼睛,嘴唇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居然,你要跟我离婚?在我刚流产的时候?” 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刺破耳膜,“你还是人吗?” “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贺明耀把协议放在床头柜上,动作坚决,“当初大哥没了,能让你留下来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你别太过分。” 方诗雅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哭腔,在空旷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我过分?贺明耀,你心里还想着宋知意是不是?究竟是谁过分!” 她恶毒地眯起眼睛,“可惜啊,人家现在跟霍骁恩恩爱爱,看都不看你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的废物!” 贺明耀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青筋暴起。 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只是深深地看了方诗雅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随你怎么说。协议放这了,想通了就签。”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会后悔的!” 方诗雅在他身后尖叫,声音嘶哑得非常刺耳,“我一定会让你们都后悔的!我发誓!” 然而贺明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也离开了这个充满怨恨的女人。 走廊上,他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就是不知道方诗雅会不会答应,如果再来找自己麻烦该怎么办? 但至少,他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这个时候病房里,方诗雅抓起离婚协议撕得粉碎,白色的纸片像雪花一样飘落在地上。 她的眼中充斥着仇恨,手指死死攥住被单,直到指节发白。 外面听到动静往里面探头的人都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然而方诗雅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宋知意!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失去这个孩子!” 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嘴里面还不停地咒骂:“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因为没有钱住院,所以方诗雅过了一天就准备出院了。 这期间,刘翠萍和贺明耀都没有再来看过她一眼,好像她不是贺家的儿媳妇一样。 医院大门口,方诗雅提着那那个破旧的的简陋行李袋,站在台阶上,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街道。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同样也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冰凉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蜿蜒而下。 她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指尖的湿。润是雨水还是泪水。 远处,几个披着雨衣的行人匆匆走过,看了她两眼也没有多在意。 “同。志,要叫辆三轮车吗?”门口的值班大爷好心问道。 方诗雅摇摇头,倔强的拽紧了单薄的衣衫,迈步走进雨中。 她没有多余的钱坐车。 贺明耀连出院都没来接她,更别说给她留车钱了。 雨水浸透了她的布鞋,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水声。 好不容易,她才强撑着回到了村子里面。 路过供销社时,方诗雅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玻璃橱窗映出她现在的模样,头发蓬乱,脸色惨白,不合身的衣服套在瘦削的身躯上,活像个女鬼。 橱窗里摆着几件崭新的的衬衫,其中一件蓝底白花的,和宋知意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看什么看?买不起就别挡道!”售货员发现她之后,不耐烦地挥手赶她。 方诗雅刚想要反驳,但是很快又咬紧下唇,转身离开。 村子里的土路混了雨水之后特别不好走。 方诗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泥水溅满了裤腿。 路过一片玉米地时,她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可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几口酸水。 流产后的子。宫还在隐隐作痛,像有把刀在里头搅动。 方诗雅捂着肚子,靠在路边的杨树上喘。息。 想到之前对她甜言蜜语的贺明耀如今都不来接她,方诗雅心里面恨意交织。 但是更多她恨的是宋知意。 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会流产。 贺明耀也不会和她离婚,更不会对她爱答不理。 想到这里,方诗雅咬紧了牙关,继续往村里面走去。 雨越下越大,等方诗雅走到贺家时候,整个人已经湿透了,看起来狼狈不堪。 院子里面依旧空荡荡的,但是屋子里面却亮着灯,看起来是有人在家的。 方诗雅咬咬牙推开面前的院门,正好撞上要出门的刘翠萍。 刘翠萍挎着个旧竹篮,篮子里装着针线布料,看样子是要去帮工。 “哟,还知道回来啊?”刘翠萍上下打量着落汤鸡似的方诗雅,眼神里的嫌恶毫不掩饰。 “家里不养闲人,既然出院了,明天就去找活干。” 方诗雅攥紧了行李袋,湿漉漉的布料在她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她的指甲几乎要戳进自己的肉里面,而她的语气能听出来是在强忍怒火:“妈,我这才刚流产,医生说要静养,怎么能干活呢。再说,我也干不动啊。” “静养?”听到这句话,刘翠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有本事把孩子保住啊?连个孩子都怀不住,还有脸要静养?”她推开方诗雅往外走。 力道大得让虚弱的方诗雅踉跄了一下。 “晚饭自己做,我去你王婶家帮忙缝被子,还能挣点钱。” 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的打伞离开了这里。 一滴冰凉的雨水顺着屋檐滑落,正好掉进方诗雅的衣领里。 她打了个寒战,盯着刘翠萍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把对方撕碎。 但是很快雨水模糊了视线,刘翠萍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方诗雅无奈地收回眼神。 第一百一十一章:倒霉 紧接着方诗雅就走进了屋子里。 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阴冷的堂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混合着不知名的味道,让人闻起来很是难受。 床上被子胡乱堆着,露出脏兮兮的褥子? 方桌上摆着吃剩的咸菜和半个冷硬的玉米面馒头,招来几只苍蝇嗡嗡盘旋。 也不知道这几天,他们俩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方诗雅把湿透的行李袋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既然他们不管,那她也没有收拾的必要了。 就是不知道贺明耀去了哪里。 她正要换衣服,突然瞥见墙角有几片碎纸,是被撕毁的离婚协议。 大概率是贺明耀自己撕的。 而她的枕头边上,赫然放着一份崭新的协议,上面按着贺明耀鲜红的手印。 “想离婚?做梦!”方诗雅抓起协议就要撕,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她阴冷地笑了笑,把协议仔细折好,塞进了自己的包袱最底层,“想甩开我?没那么容易。”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屋里却越来越冷。 方诗雅哆嗦着换了件干衣服,发现柜子里她的衣物都被推到了一角,剩下的空间堆满了刘翠萍的杂物。 这个家,已经没她的位置了。 但是方诗雅不在乎,她又重新生了火,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色渐暗,贺明耀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 他看都没看方诗雅一眼,自顾自地打水洗漱。 方诗雅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 她透过眼睛的缝隙,看着贺明耀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旧褥子,铺在墙角的沙发上。 那褥子很薄,但他宁愿睡那里,也不愿上床。 “明耀。” 方诗雅软着嗓子叫他,“那里睡多不舒服啊,上床睡吧,我都回来了,你也不欢迎我。” 贺明耀像没听见一样,背对着她躺下,把破旧的棉袄盖在身上。 以往方诗雅这么说,贺明耀都是屁颠屁颠的过来,没有想到这茬他居然来真的。 但是方诗雅也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方诗雅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可孩子没了我也难受啊,那可是我们的骨肉。” “闭嘴!”贺明耀猛地坐起来,双眼通红。 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瞪着方诗雅,“你还有脸提孩子?要不是你非要去放火,孩子会没吗?” “是宋知意害的!” 方诗雅立刻尖叫起来,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她故意设局……” 贺明耀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木门在他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去外面睡。” 门被狠狠摔上的瞬间,方诗雅抓起枕头砸向门口。 紧接着她趴在床上嚎啕大哭,直到嗓子嘶哑,眼泪流干。 哭够了,她抹了把脸,眼神变得阴鸷可怕。 “宋知意。” 方诗雅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了咽下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这个时候刘翠萍不满的声音传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吵什么呢?再吵就给我滚出去!” 闻此方诗雅也只好住嘴,躺下睡觉。 既然贺明耀想睡在外面就随他去! 天刚蒙蒙亮,刘翠萍就掀开了方诗雅的被子。 冷空气瞬间灌进来,冻得方诗雅一个激灵,下意识蜷缩起身子。 “起来!”刘翠萍的声音像把刀子,生生劈开清晨的宁静。 “去供销社买盐,顺便问问招不招临时工。” 方诗雅把脸埋进枕头里,“妈,我肚子还疼。” “疼什么疼?都几天了啊?”刘翠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粗糙的手掌像铁钳一样掐进皮肉。 “以前装怀孕的时候不是挺能演的吗?现在倒娇气起来了?” 这句话像根毒刺,狠狠扎进方诗雅心里最痛的地方。 她猛地推开刘翠萍,力道大得让老太太踉跄着后退两步:“要不是你整天骂我,我会流产吗?” “哟,还赖上我了?” 刘翠萍稳住身子,叉着腰冷笑,“你自己作死要去放火,关我什么事?” 她指着门外,“赶紧的,买完盐去纺织厂问问,他们最近招包装工。家里可不养吃白饭的!” 方诗雅明白自己没有道理,所以只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脸盆架前。 盆里的水冰凉刺骨,是昨晚剩下的。 她咬着牙洗了脸,抬头时看到镜中的自己? 眼窝深陷,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曾经水灵灵的大眼睛如今布满血丝,眼下挂着两团青黑。 这哪还是当初那个让贺明耀神魂颠倒的方诗雅? 她恨恨地摔了梳子,木梳在水泥地上断成两截。 随后随便挽了个松垮的发髻,她抓起零钱和布兜就往外走,连早饭都没吃。 刘翠萍的咒骂声紧接着响起,但是方诗雅已经听不进去了。 深秋的清晨寒气逼人,方诗雅缩着脖子往供销社走。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几个早起干活的妇女正凑在一起说闲话。 看见她过来,议论声戛然而止,但那些探究的目光像无数根针,让她浑身不自在。 供销社里已经排了五六个人。 方诗雅一进门,原本热闹的交谈声立刻低了下去。 几个妇女互相使着眼色,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听说没,她放火烧厂子,自己摔流产了。!” 一个穿蓝布衫的妇女“小声”对同伴说,声音却刚好能让方诗雅听见。 “活该!贺家娶了这么个媳妇,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能说半斤八两。”同伴故意提高声调。 “嘘,小点声。”第三个妇女假装劝阻,眼睛却一直往方诗雅这边瞟。 方诗雅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但那些窃窃私语还是一样钻进耳朵。 她猛地转身,对着那群妇女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流产的人啊?” 这一嗓子把柜台后的售货员都吓了一跳。 称盐的老张手一抖,盐洒了一柜台。 “哟,这么凶,难怪男人不要你!” 蓝布衫妇女不甘示弱地回嘴,“听说贺明耀要跟你离婚?” 这句话像把尖刀,直插方诗雅心窝。 第一百一十二章:太不寻常 她抓起盐罐子狠狠摔在柜台上:“离什么婚?我们好着呢!称盐!” 老张皱着眉头给她称了半斤粗盐,用旧报纸包好递过来:“两毛五。” 方诗雅数出皱巴巴的零钱扔在柜台上,抓起盐包就走。 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但是现在方诗雅也只能咬咬牙离开。 出了供销社,方诗雅没有直接回家。 她鬼使神差地往红星厂的方向走去。 方诗雅躲在树干后,远远望着厂门口进出的工人。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朝气。 这不禁和现如今面黄肌瘦,萎靡不振的宋知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宋知意穿着整洁的深蓝色工装,胸前别着副厂长的徽章,正和几个技术员讨论着什么。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 即使隔得这么远,方诗雅也能感受到她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与从容。 这瞬间激发起了她的嫉妒。 凭什么宋知意现如今可以这么光鲜亮丽!” “宋厂长,新生产线调试得怎么样了?”一个推着零件车的女工大声问道。 “很顺利,” 宋知意微笑着回答,声音清脆悦耳,“下个月就能正式投产了。到时候产量能翻一番,大家的奖金也会增加。” 工人们立马发出欢呼声,簇拥着宋知意往车间走去。 那副众星捧月的景象刺痛了方诗雅的眼睛。 凭什么?凭什么宋知意什么都有。 事业,爱情,尊重……而她却要忍受婆婆的刁难、丈夫的冷漠和旁人的嘲笑? 这时候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让得她理智全无。 方诗雅从树后冲出来,直奔宋知意而去:“宋知意!“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宋知意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什么事?你怎么又来了?”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有脸在这笑?” 方诗雅尖声叫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工人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宋知意的眼神冷了下来,看起来很是冷静,并没有被她影响:“方诗雅,说话要讲证据。是你自己要去放火烧厂,自己摔的跤,与我何干?” “要不是你设局,我怎么会失败?” “设什么局?” 宋知意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难道是我逼你去纵火的?是我教你用假怀孕骗婚的?而且,我也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摔倒了。” 人群中传来几声嗤笑,有人小声说:“就是,自己作死还怪别人。” 方诗雅的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你,你!” “我劝你省省吧。” 宋知意平静地说,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有这精力不如想想怎么挽回自己的婚姻,或者找个正经工作。”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方诗雅的怒火。 她尖叫一声,猛地扑上去想抓宋知意的脸:“我撕烂你这张贱嘴!” 旁边的工人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她。 保安闻讯赶来,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往外拖。 “宋知意!你不得好死!” 方诗雅双脚乱蹬,头发散乱得像疯子,“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宋知意摇摇头,转身走回厂里。 这样的闹剧,她已经厌倦了。 身后传来方诗雅越来越远的咒骂声。 被赶出厂区后,方诗雅瘫坐在路边,浑身发抖。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她恨宋知意,恨到骨子里。 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尝到比她痛苦百倍的滋味。 随后方诗雅抹了把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贺家走去。 对于方诗雅的出现宋知意已经习惯了,所以事后也没有在意。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洒进来,宋知意正伏案绘制新的轧棉机改良图纸,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作为霍氏棉花厂的副厂长兼机械设计师,她早已习惯了这样忙碌而充实的早晨。 “宋厂长!不好了!”突然采购车间主任王大力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宋知意抬起头,眉头微蹙:“王主任,出什么事了?” “仓库那边报告,我们的棉花库存只够维持三天生产了!” 王大力用袖子擦了擦汗,“原定今天该到的三车皮棉花,供货商突然说发不了货!” 宋知意闻此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些棉花是他们生产高级棉纱的关键原料,一旦断供,整个生产线都将停摆。 她迅速站起身,但是表现得非常冷静,“带我去仓库看看。” 穿过嘈杂的车间,宋知意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们的棉花厂刚刚接了几个大订单,若此时停产,不仅会损失惨重,更会影响工厂信誉。 她想起上周霍骁还在之前保证会按时交货,若出了岔子…… 想到这儿,宋知意都不敢想了。 仓库里,管理员老李正愁眉苦脸地清点所剩无几的原料。 见到宋知意,他连忙迎上来:“宋厂长,您看,就剩这些了。按目前的生产速度根本就不够啊!” “我知道了。”宋知意打断他,伸手抓起一把棉花仔细检查。 随后她问:“联系过其他供货商了吗?” “都联系了。” 王大力苦着脸说,“奇怪的是,市场上突然都缺货,价格还涨了三成。” 宋知意眼神阴沉,这太不寻常了。 正值新棉上市季节,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她将棉花放回原处,拍了拍手上的棉絮:“我去找霍厂长商量,你们继续联系可能的货源。” 转身离开仓库时,宋知意的心沉甸甸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不寻常。 而且这么突然,没准就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想到这里之后,宋知意加快了脚步。 厂长办公室门前,宋知意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话语,紧接着轻轻敲门。 “请进。”霍骁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闻此宋知意推门而入。 霍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来了啊?那还敲什么门呢!” 第111章 倒霉 第一百一十一章 倒霉 紧接着方诗雅就走进了屋子里。 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阴冷的堂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混合着不知名的味道,让人闻起来很是难受。 床上被子胡乱堆着,露出脏兮兮的褥子? 方桌上摆着吃剩的咸菜和半个冷硬的玉米面馒头,招来几只苍蝇嗡嗡盘旋。 也不知道这几天,他们俩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方诗雅把湿透的行李袋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既然他们不管,那她也没有收拾的必要了。 就是不知道贺明耀去了哪里。 她正要换衣服,突然瞥见墙角有几片碎纸,是被撕毁的离婚协议。 大概率是贺明耀自己撕的。 而她的枕头边上,赫然放着一份崭新的协议,上面按着贺明耀鲜红的手印。 “想离婚?做梦!”方诗雅抓起协议就要撕,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她阴冷地笑了笑,把协议仔细折好,塞进了自己的包袱最底层,“想甩开我?没那么容易。”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屋里却越来越冷。 方诗雅哆嗦着换了件干衣服,发现柜子里她的衣物都被推到了一角,剩下的空间堆满了刘翠萍的杂物。 这个家,已经没她的位置了。 但是方诗雅不在乎,她又重新生了火,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色渐暗,贺明耀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 他看都没看方诗雅一眼,自顾自地打水洗漱。 方诗雅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 她透过眼睛的缝隙,看着贺明耀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旧褥子,铺在墙角的沙发上。 那褥子很薄,但他宁愿睡那里,也不愿上床。 “明耀。” 方诗雅软着嗓子叫他,“那里睡多不舒服啊,上床睡吧,我都回来了,你也不欢迎我。” 贺明耀像没听见一样,背对着她躺下,把破旧的棉袄盖在身上。 以往方诗雅这么说,贺明耀都是屁颠屁颠的过来,没有想到这茬他居然来真的。 但是方诗雅也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方诗雅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可孩子没了我也难受啊,那可是我们的骨肉。” “闭嘴!”贺明耀猛地坐起来,双眼通红。 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瞪着方诗雅,“你还有脸提孩子?要不是你非要去放火,孩子会没吗?” “是宋知意害的!” 方诗雅立刻尖叫起来,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她故意设局……” 贺明耀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木门在他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去外面睡。” 门被狠狠摔上的瞬间,方诗雅抓起枕头砸向门口。 紧接着她趴在床上嚎啕大哭,直到嗓子嘶哑,眼泪流干。 哭够了,她抹了把脸,眼神变得阴鸷可怕。 “宋知意。” 方诗雅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了咽下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这个时候刘翠萍不满的声音传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吵什么呢?再吵就给我滚出去!” 闻此方诗雅也只好住嘴,躺下睡觉。 既然贺明耀想睡在外面就随他去! 天刚蒙蒙亮,刘翠萍就掀开了方诗雅的被子。 冷空气瞬间灌进来,冻得方诗雅一个激灵,下意识蜷缩起身子。 “起来!”刘翠萍的声音像把刀子,生生劈开清晨的宁静。 “去供销社买盐,顺便问问招不招临时工。” 方诗雅把脸埋进枕头里,“妈,我肚子还疼。” “疼什么疼?都几天了啊?”刘翠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粗糙的手掌像铁钳一样掐进皮肉。 “以前装怀孕的时候不是挺能演的吗?现在倒娇气起来了?” 这句话像根毒刺,狠狠扎进方诗雅心里最痛的地方。 她猛地推开刘翠萍,力道大得让老太太踉跄着后退两步:“要不是你整天骂我,我会流产吗?” “哟,还赖上我了?” 刘翠萍稳住身子,叉着腰冷笑,“你自己作死要去放火,关我什么事?” 她指着门外,“赶紧的,买完盐去纺织厂问问,他们最近招包装工。家里可不养吃白饭的!” 方诗雅明白自己没有道理,所以只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脸盆架前。 盆里的水冰凉刺骨,是昨晚剩下的。 她咬着牙洗了脸,抬头时看到镜中的自己? 眼窝深陷,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曾经水灵灵的大眼睛如今布满血丝,眼下挂着两团青黑。 这哪还是当初那个让贺明耀神魂颠倒的方诗雅? 她恨恨地摔了梳子,木梳在水泥地上断成两截。 随后随便挽了个松垮的发髻,她抓起零钱和布兜就往外走,连早饭都没吃。 刘翠萍的咒骂声紧接着响起,但是方诗雅已经听不进去了。 深秋的清晨寒气逼人,方诗雅缩着脖子往供销社走。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几个早起干活的妇女正凑在一起说闲话。 看见她过来,议论声戛然而止,但那些探究的目光像无数根针,让她浑身不自在。 供销社里已经排了五六个人。 方诗雅一进门,原本热闹的交谈声立刻低了下去。 几个妇女互相使着眼色,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听说没,她放火烧厂子,自己摔流产了。!” 一个穿蓝布衫的妇女“小声”对同伴说,声音却刚好能让方诗雅听见。 “活该!贺家娶了这么个媳妇,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能说半斤八两。”同伴故意提高声调。 “嘘,小点声。”第三个妇女假装劝阻,眼睛却一直往方诗雅这边瞟。 方诗雅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但那些窃窃私语还是一样钻进耳朵。 她猛地转身,对着那群妇女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流产的人啊?” 这一嗓子把柜台后的售货员都吓了一跳。 称盐的老张手一抖,盐洒了一柜台。 “哟,这么凶,难怪男人不要你!” 蓝布衫妇女不甘示弱地回嘴,“听说贺明耀要跟你离婚?” 这句话像把尖刀,直插方诗雅心窝。 第112章 太不寻常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不寻常 她抓起盐罐子狠狠摔在柜台上:“离什么婚?我们好着呢!称盐!” 老张皱着眉头给她称了半斤粗盐,用旧报纸包好递过来:“两毛五。” 方诗雅数出皱巴巴的零钱扔在柜台上,抓起盐包就走。 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但是现在方诗雅也只能咬咬牙离开。 出了供销社,方诗雅没有直接回家。 她鬼使神差地往红星厂的方向走去。 方诗雅躲在树干后,远远望着厂门口进出的工人。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朝气。 这不禁和现如今面黄肌瘦,萎靡不振的宋知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宋知意穿着整洁的深蓝色工装,胸前别着副厂长的徽章,正和几个技术员讨论着什么。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 即使隔得这么远,方诗雅也能感受到她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与从容。 这瞬间激发起了她的嫉妒。 凭什么宋知意现如今可以这么光鲜亮丽!” “宋厂长,新生产线调试得怎么样了?”一个推着零件车的女工大声问道。 “很顺利,” 宋知意微笑着回答,声音清脆悦耳,“下个月就能正式投产了。到时候产量能翻一番,大家的奖金也会增加。” 工人们立马发出欢呼声,簇拥着宋知意往车间走去。 那副众星捧月的景象刺痛了方诗雅的眼睛。 凭什么?凭什么宋知意什么都有。 事业,爱情,尊重……而她却要忍受婆婆的刁难、丈夫的冷漠和旁人的嘲笑? 这时候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让得她理智全无。 方诗雅从树后冲出来,直奔宋知意而去:“宋知意!“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宋知意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什么事?你怎么又来了?”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有脸在这笑?” 方诗雅尖声叫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工人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宋知意的眼神冷了下来,看起来很是冷静,并没有被她影响:“方诗雅,说话要讲证据。是你自己要去放火烧厂,自己摔的跤,与我何干?” “要不是你设局,我怎么会失败?” “设什么局?” 宋知意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难道是我逼你去纵火的?是我教你用假怀孕骗婚的?而且,我也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摔倒了。” 人群中传来几声嗤笑,有人小声说:“就是,自己作死还怪别人。” 方诗雅的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你,你!” “我劝你省省吧。” 宋知意平静地说,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有这精力不如想想怎么挽回自己的婚姻,或者找个正经工作。”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方诗雅的怒火。 她尖叫一声,猛地扑上去想抓宋知意的脸:“我撕烂你这张贱嘴!” 旁边的工人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她。 保安闻讯赶来,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往外拖。 “宋知意!你不得好死!” 方诗雅双脚乱蹬,头发散乱得像疯子,“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宋知意摇摇头,转身走回厂里。 这样的闹剧,她已经厌倦了。 身后传来方诗雅越来越远的咒骂声。 被赶出厂区后,方诗雅瘫坐在路边,浑身发抖。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她恨宋知意,恨到骨子里。 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尝到比她痛苦百倍的滋味。 随后方诗雅抹了把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贺家走去。 对于方诗雅的出现宋知意已经习惯了,所以事后也没有在意。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洒进来,宋知意正伏案绘制新的轧棉机改良图纸,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作为霍氏棉花厂的副厂长兼机械设计师,她早已习惯了这样忙碌而充实的早晨。 “宋厂长!不好了!”突然采购车间主任王大力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宋知意抬起头,眉头微蹙:“王主任,出什么事了?” “仓库那边报告,我们的棉花库存只够维持三天生产了!” 王大力用袖子擦了擦汗,“原定今天该到的三车皮棉花,供货商突然说发不了货!” 宋知意闻此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些棉花是他们生产高级棉纱的关键原料,一旦断供,整个生产线都将停摆。 她迅速站起身,但是表现得非常冷静,“带我去仓库看看。” 穿过嘈杂的车间,宋知意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们的棉花厂刚刚接了几个大订单,若此时停产,不仅会损失惨重,更会影响工厂信誉。 她想起上周霍骁还在之前保证会按时交货,若出了岔子…… 想到这儿,宋知意都不敢想了。 仓库里,管理员老李正愁眉苦脸地清点所剩无几的原料。 见到宋知意,他连忙迎上来:“宋厂长,您看,就剩这些了。按目前的生产速度根本就不够啊!” “我知道了。”宋知意打断他,伸手抓起一把棉花仔细检查。 随后她问:“联系过其他供货商了吗?” “都联系了。” 王大力苦着脸说,“奇怪的是,市场上突然都缺货,价格还涨了三成。” 宋知意眼神阴沉,这太不寻常了。 正值新棉上市季节,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她将棉花放回原处,拍了拍手上的棉絮:“我去找霍厂长商量,你们继续联系可能的货源。” 转身离开仓库时,宋知意的心沉甸甸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不寻常。 而且这么突然,没准就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想到这里之后,宋知意加快了脚步。 厂长办公室门前,宋知意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话语,紧接着轻轻敲门。 “请进。”霍骁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闻此宋知意推门而入。 霍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来了啊?那还敲什么门呢!” 第113章 半信半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半信半疑 宋知意抿了抿唇,转身将门关紧。 看清楚宋知意脸上的表情,霍骁不由得几分担忧:“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为了原料的事情来的。” 宋知意暗自叹了口气点头:“情况比想象的严重,我怀疑有人在故意囤货。” 霍骁闻此暗自叹了口气,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刚收到的消息,永昌纺织厂最近大量收购长绒棉,出价比市场价高20%。” “周永昌?”宋知意接过文件,手指微微发紧。 永昌纺织厂是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老板周永昌一直觊觎红星棉花厂的市场份额,“他想逼我们停产?“ 霍骁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很可能。我们刚接了军需处那批订单,如果不能按时交付……” 宋知意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仅会面临巨额违约金,更会失去这个重要客户。 她走到霍骁身边,两人肩并肩研究起文件上的数据。 “我们有几个选择。” 宋知意快速分析道,“一是高价抢购原料,但这正中周永昌下怀;二是改用短绒棉,但现有设备,不适合处理短纤维,会影响成纱质量。” 霍骁听到了她的话,眉头紧锁。 办公室里的挂钟滴答作响,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知意和霍骁肩并肩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那份关于永昌纺织厂囤货的报告摊开在两人之间,纸张边缘因为反复翻阅已经微微卷曲。 宋知意能清晰地闻到霍骁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钢笔墨水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香,那是他书柜散发出的味道。 这些气味交织在一起,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 她微微侧头,尽量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还有第三个选择。”宋知意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好的办法。 霍骁闻言挑眉,眼神里面露出了好奇地眼神,于是他微微偏头,示意她继续。 闻此宋知意迅速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泛黄的资料,纸张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我研究过国外的纺织技术资料。” 她快速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他们曾在五十年代用预处理工艺解决过类似的短绒棉加工问题。” 她的指尖在图纸上划过,指了指那行字,“如果我们能在梳棉前增加一道碱处理工序。” 随后她又抽出一张白纸,用铅笔快速画出示意图,线条干净利落,“短纤维的强度问题就能得到显著改善。” 霍骁俯身凝视着图纸,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宋知意的耳际,让她不自觉地觉察到几分脸红。 但是很快宋知意就恢复了正常。 “那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改造设备?”霍骁直起身,声音低沉。 如果时间不够的话,那么一切就来不及了。 宋知意咬了咬下唇,“三天。” 她停顿了一下,“但需要停掉一半生产线,这意味着……” 说完之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意味着产量会暂时减半。”霍骁接过她的话,转身走向窗前。 宋知意见状也走到了他身后。 只见窗外,厂区一片繁忙景象。 工人们正将最后一批棉花送。入车间,蒸汽机的白烟袅袅升起。 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和工人们的吆喝声,让人不由得停下来注视。 “我们只能选一条路。”宋知意说道。 而且他们必须要选择一条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这个时候霍骁转身,眼中已有了决断,经过深思熟虑后便说道:“就这么办。” 随后他走回桌前,拿起电话,“我去联系军区说明情况,争取宽限交货时间。“ “那我这就去安排。”宋知意点头,将散落的图纸整理好。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霍骁突然叫住她:“知意。”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她回头,几分不解的看着霍骁。 “这些事情多亏了你,谢谢。”霍骁的声音很轻,却让宋知意心头一暖。 宋知意微微勾起唇角,“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谢不谢的?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吗?好了,别多想了。眼下解决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霍骁心头一暖,点点头。 走出办公室,宋知意站在走廊上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飘散着棉花和机油的混合气味,让她莫名其妙的安心了不少。 她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黄金的质感冰凉光滑。 不论如何,他们都会并肩作战的。 想到这里后,宋知意转身回到了车间里面。 车间里,工人们已经聚集起来,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原料短缺的问题。 看见宋知意进来,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她卷起袖子,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改造方案的示意图,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师傅。”她转向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工人。 “麻烦把三号梳棉机的针布全部更换为这种型号。”她指着图纸上标注的规格,数字写得工整清晰。 对方里面点头答应了下来。 “王师傅。” 她又看向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碱液池今天必须建好,尺寸要严格按照这个标准。” 她递过去一张手绘的图纸,线条干净利落,每个数据都标注得一丝不苟。 王师傅犹豫了一下之后接过来。 工人们起初半信半疑,有人小声嘀咕:“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谁要去做这些累死人的事情啊。” 宋知意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话,但是宋知意并没有在意。 正当工人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他们看到宋知意利落地爬上两米多高的梳棉机,亲自示范如何更换针布时。 不少人的质疑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敬佩,随后开始配合宋知意工作。 到了深夜,车间里大部分工人都已经回去休息,只剩下几个骨干还在加班。 宋知意蹲在三号梳棉机旁,专注地调试着齿轮间距,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手指被机油染得漆黑。 机器的金属表面反射着昏黄的灯光,映照出她疲惫却坚定的面容。 第114章 庆功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庆功宴 “吃点东西。”霍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手里拿着两个铝制饭盒,好像还有香气飘出来? 宋知意这才感到饥肠辘辘,胃部传来抗议的声响,原来她紫荆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 两人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在装棉纱的木箱上吃饭。 霍骁带来的饭菜很简单,红烧肉,炒青菜和米饭,并且对方还把红烧肉全部放到了她碗里。 宋知意不由得被逗笑,“你把肉都给我了,自己也不吃?” “你这么辛苦,多吃点是应该的,快吃吧。”霍骁立马按住她的手,微微笑道。 眼见如此,宋知意把饭盒推到了两人中间。 吃到一半,她突然感觉脸颊一凉。 霍骁正用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油渍,动作自然而亲昵。 “明天军区会派人来视察。只要能通过样品检测,他们就能同意延期交货。”霍骁突然开口说道, 宋知意握紧筷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咱们一定能成功。” 随后她看向正在改造中的机器,眼神坚定如铁。 反正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这点怕什么? 三天后,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车间的玻璃天窗时,整个棉花厂的人群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宋知意站在改造后的梳棉机旁,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工作服的衣角,但是眼神非常的坚定。 经过碱处理的短绒棉正缓缓通过传送带,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启动!”随着霍骁一声令下,机器轰鸣着运转起来。 工人们围成一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产线。 宋知意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机器的噪音。 如果不成功的话,那么他们的努力将会功亏一篑。 当第一缕棉纱从机器另一端缓缓吐出时,张师傅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纱线表面。 他惊喜地叫道,“这比咱们以前的长绒棉纱还光滑!” 说着他急忙将纱线捧到了宋知意和霍骁面前。 霍骁眼前一亮,看向宋知意。 宋知意接过那缕棉纱,在晨光中细细端详。 纱线均匀细腻,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珍珠光泽。 她转身看向霍骁,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这下子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霍骁说。 宋知意立马点首,表示认同。 下午三点,军区代表准时到达。 这位姓李的参谋长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他戴着白手套,用放大镜一寸一寸地检查棉纱质量,不时拉扯测试强度。 “拉伸强度达标,耐磨性良好。”李参谋长终于摘下白手套,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霍厂长,你们厂的技术实力果然名不虚传。”他用力拍了拍霍骁的肩膀。 “这批军服关系到边疆战士的保暖问题,交给你们我就放心了。” 霍骁急忙指着旁边的宋知意说道:“这一切都要多亏了宋副厂长,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是造不出这样的机械的。” 闻此李参谋长立马看向宋知意,“原来你就是宋副厂长,我之前听说过,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您过奖了,那我们就这么定下吧。”宋知意谦虚的笑道。 对方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当晚,霍骁在厂区食堂举办了简单的庆功宴。 工人们搬来了长条木桌,食堂阿姨们准备了红烧肉、清蒸鱼和自家腌制的咸菜。 宋知意换下了沾满机油的工作服,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衣领处别着一枚小巧的银色胸针。 那是霍骁之前出差带回来的礼物。 “宋厂长,我敬您一杯!”王师傅端着土瓷碗走过来,碗里的白酒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要不是您的改造方案,咱们厂这次可就栽了。: 宋知意不善饮酒,但看着周围工人们热切的目光,还是接过碗抿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立刻烧红了她的脸颊。 旁边的霍骁暗自劝说让她少喝点,不要勉强。 “宋厂长,我也敬您!” “还有我!” 工人们接二连三地涌来。 宋知意面前很快堆了七八个酒碗,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宋副厂长平常不怎么喝酒,我来吧。”霍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温热的手掌稳稳贴在她后腰,给予支撑。 他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宋知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混合着熟悉的气息,莫名安心。 就在这时,厂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贺明耀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身上的灰色衬衫皱巴巴的,领口还沾着可疑的污渍。 他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眼睛布满血丝,与整洁喜庆的宴会氛围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 “霍厂长,恭喜啊。”贺明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酸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说你们解决了原料危机?真是可喜可贺。” 他最后一个词拖得老长,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霍骁不动声色地将宋知意护在身后,军装下的肌肉瞬间绷紧:“你有事?”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贺明耀的目光越过霍骁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宋知意。 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有怀念,有怨恨,还有说不清的渴望。 他故意用了亲昵的称呼,舌尖轻轻舔过干裂的嘴唇,“知意,你现在过得挺好啊?穿得这么漂亮是在庆祝什么?” 看得出来,他已经喝醉了。 宋知意感到霍骁的身体瞬间绷得像张满的弓。 她轻轻按住霍骁的手臂,上前半步:“贺明耀,你喝多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是疏远。 “我没喝多!”贺明耀突然提高音量,引得周围工人纷纷侧目。 他踉跄着向前一步,酒气喷来“我只是来告诉你,方诗雅那个疯婆子说要让你付出代价!她认定是你害她流产。”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经质的颤抖,“你说你要是没有和我离婚,怎么会这样?” 霍骁一把揪住贺明耀的衣领,袖口下的手臂青筋暴起:“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第115章 千防万防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千防万防 他的声音低沉,眼神锐利如刀。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宋知意赶紧示意王班长带人把贺明耀拉出去。 工人们七手八脚地架着不断挣扎的贺明耀往外走,他的叫骂声渐渐远去:“你会后悔的!” 后悔和他离婚吗? 宋知意当然不会后悔。 林小海急忙看向工人们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继续吃吧。” 但是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有心情吃? 庆功宴不欢而散。 回家的路上,霍骁一直沉默不语,只有鞋子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夜色中回响。 宋知意走在他身侧,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像是暴风雨前的压抑。 直到走进家门,霍骁才突然开口:“从明天起,我接送你上下班。”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腰间的手电筒,语气里面的情绪不明。 平常宋知意都喜欢早起,所以都会早点去厂子里面。 宋知意想说自己不怕,但抬头看到霍骁紧绷的下颌线和紧锁的眉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个男人正在用他的方式表达关心。 与此同时的,贺家院子里,正爆发着一场激烈的争吵。 “你又去找宋知意了是不是?”方诗雅将一碗热汤直接泼在刚进门的贺明耀身上,滚烫的汤汁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流。 “我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你是不是借着酒劲去跟她诉衷肠了?”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手指死死掐着碗沿,指节泛白。 贺明耀抹了把脸上的汤水,冷冷地说:“我去警告她你要对她不利。”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方诗雅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手中的瓷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精心打扮的脸庞扭曲了一瞬,随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你胳膊肘子往外拐是不是?” 她抓起桌上的杯子朝贺明耀扔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贺明耀侧身躲过,杯子摔在门框上碎掉,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疯女人!”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要不是你去找宋知意麻烦,孩子怎么会流产?” 提及这件事情,贺明耀就怒火中烧。 这句话像把尖刀,彻底击垮了方诗雅。 她瘫坐在地上,精心梳理的头发散乱开来,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是你先变心的!”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哭腔,“你明明说过讨厌宋知意,你说过宋知意就是个书呆子,你说过,我来你们家不是受气的!” 贺明耀烦躁地点了支烟,火柴划燃的瞬间照亮了他疲惫的脸。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闷闷的。 “过去?” 方诗雅突然笑起来,声音嘶哑不已:“贺明耀,你以为宋知意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甲指向墙上贺老大的遗像,“别忘了,你大哥死后你是怎么对我的,是你勾引的我!” “闭嘴!”被戳穿的贺明耀猛地将烟头摁灭在桌上,木桌立刻被烫出一个焦黑的痕迹。 他转身摔门而出,力道大得让门框都震了震。 方诗雅一个人在满地狼藉中又哭又笑。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梳妆台前,盯着镜中面目全非的女人。 镜台上摆着一个小布偶,是她流产前给孩子做的玩具。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高悬天际。 方诗雅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宋知意就踏着晨露来到了工厂。 昨夜的辗转反侧让她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想到昨晚霍骁说的话,但是宋知意并没有叫起来他。 毕竟这段时间他前前后后忙活了不少。 她特意比平时早来了一个小时,想趁着工人们还没上工,独自检查一遍设备安全。 推开车间厚重的铁门,一股混合着棉花和机油的熟悉气味扑面而来。 宋知意深深吸了口气,可就在她准备开灯时,鼻尖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的焦糊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闷烧过。 “着火了!”远处传来王师傅惊恐的喊声,回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刺耳。 宋知意心头一紧,顾不得放下手提包就朝原料仓库方向奔去。 她的布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她看到仓库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早到的工人,空气中飘散着缕缕青烟。 “让开!”宋知意拨开人群,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角落里一堆上等的短绒棉正冒着刺鼻的白烟,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火苗在棉絮间窜动。 所幸发现及时,火势还未蔓延开来。 宋知意迅速指挥道,“张师傅带人去拿灭火器,王班长组织人接水!其他人把周围的原料搬开!” 没想到最终这团棉花还是被人烧了,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她的声音冷静而有力,丝毫不见慌乱。 宋知意卷起袖子,接过工人递来的湿麻袋,毫不犹豫地冲向着火点。 浓烟呛得她眼泪直流,高温炙烤着脸颊,但她仍坚持用麻袋一下下拍打着火苗。 汗水很快浸透了她的后背,浅蓝色的衬衫贴在身上。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但现场一片狼藉。 霍骁闻讯赶来时,正看见宋知意蹲在烧焦的棉堆旁,白。皙的脸颊上沾着几道黑灰,发梢也被高温烤得微微卷曲。 “有人故意纵火。”霍骁蹲下身,裤子膝盖处立刻沾上了黑灰。 他捡起一个烧了一半的火柴盒,上面红星棉纺厂的标志还清晰可见,“这是厂里统一采购的,只有内部人员才能拿到。” 宋知意心头一紧。 她抬头看向霍骁,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警方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经过仔细勘查,警察在仓库附近的泥地上发现了几个清晰的脚印。 小巧的女士布鞋,鞋底花纹独特。 在一块突出的铁皮上,挂着一块蓝底白花的碎布条,布料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强行撕扯下来的。 第116章 怎么见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怎么见人 “宋厂长,您来看看这个。” 张师傅脸色凝重地从车间跑来,“三号梳棉机的主轴被人为松动了,要不是今早发现得早,恐怕就已经……” 宋知意跟着张师傅跑到三号机前。 只见主轴固定螺栓明显被人为拧松,如果再运转几个小时,高速旋转的主轴很可能会断裂飞出,造成严重事故。 想到这里,宋知意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台机器正是她每天都要亲自检查的。 “这是蓄意谋杀。”霍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靴子在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紧绷的脸上,勾勒出凌厉的轮廓。 “必须加强安保,所有进出人员都要严格检查。” 宋知意却盯着证物袋里那块蓝底白花的碎布出神,这花色她太熟悉了。 就在那天方诗雅来厂里闹事时,穿的就是这样花色的上衣。 随后宋知意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警察他们。 闻此警察问道:“你确定吗?” 宋知意颔首。 第二天,警笛声划破寂静,刺耳的鸣叫声惊飞了槐树林中的鸟雀。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方诗雅就被两名身材高大的警察一左一右架着胳膊从贺家院子拖了出来。 她的双腿在地上无力地拖行,脚上的布鞋早已不知去向,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方诗雅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声音嘶哑不已。 她还穿着那件,蓝底白花上衣,哪怕已经被划烂了。 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精心保养的长发此刻像一堆枯草般蓬乱。 嘴唇干裂出血,却依然用尽全身力气扭。动着,像一条被钓上岸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带队的王警官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公安,眉头皱了起来。 他示意手下给她戴上手铐。 金属咔嗒一声扣住她的手腕时,方诗雅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大笑,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宋知意!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村子里回荡。 宋知意站在围观的人群外围,神情平静。 霍骁的手稳稳地扶在她的胳膊,掌心传来的温度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她能感觉到他手指微微的颤抖,那是压抑的愤怒。 毕竟方诗雅这些所作所为都差点伤害到宋知意,他当然不能忍受。 刘翠萍从里面追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阻止却不敢上前。 至于贺明耀正站在房间里面,不知道是害怕丢脸还是怎么着,始终都没有出来。 方诗雅猛地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宋知意。 她的瞳孔放大,眼白布满血丝,嘴角扭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以为你赢了?贺明耀就是个窝囊废,霍骁早晚也会。” “带走!”王警官厉声打断,盯着方诗雅很是无语。 随后女警立刻架着方诗雅往警车方向拖去。 不情愿的方诗雅的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枯黄的草叶和泥土粘在她的脚踝上。 她拼命扭头,脖颈上青筋暴起,最后喊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我诅咒你断子绝孙!诅咒你们霍家永世不得安宁!” 听着这些话,宋知意不由得握紧了霍骁的手,眼神里面很是无奈。 警车门砰地关上,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透过车窗,还能看到方诗雅疯狂拍打车窗的身影,她的嘴一张一合,仍在发出无声的咒骂。 警车缓缓启动,卷起一阵尘土,最终消失在晨雾中,带走了这个疯狂的女人。 围观的人群瞬间响起了窃窃私语。 宋知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霍骁的手紧了紧,他低头看她时,眼中的担忧与愤怒交织成复杂的神色:“回去吧。” 他说话时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此时不远处太阳终于透晨雾,照在两人身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王警官走过来,摘下帽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霍厂长,宋厂长,还得麻烦你们去局里做个笔录。” 他的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警车离去的方向,“这女人精神怕是有点问题了。” 宋知意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候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弯腰捡起,是一枚褪色的发卡。 应该是方诗雅挣扎时掉落的。 霍骁接过发卡,随手扔进了路边的水沟:“走吧。” 他揽着宋知意的肩膀准备跟着王警官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贺明耀走了出来。 他的眼下乌青,看起来很是憔悴。 “知意。” 闻此宋知意转身,看向他,语气冷漠:“你有什么事情。” “我……”贺明耀欲言又止。 宋知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就不要来厂子里了。” 说完之后,她和霍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贺明耀望着她的背影,不免攥紧了拳头。 没有想到,竟然成了如今这种地步! 午后,刘翠平正满脸愁容的端着洗菜水来到门口准备泼掉,却没有想到听到了一些声音。 “哎哟,老婶子,你是不知道啊!”隔壁的院子里王婶拍着大腿,唾沫星子飞溅。 “那方诗雅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跟个疯婆子似的,又哭又笑,还说什么要跟宋知意同归于尽。” “可不是嘛!”对门的李嫂走进院子手里还攥着没摘完的韭菜。 “听说她在棉花厂放火不成,还想在机器上动手脚害人呢!” 听这些话的刘翠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蜡黄的面皮绷得紧紧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什么?诗雅还要判刑?”她猛地冲过去,眼前一黑,又因为头晕咚地一声扶住了院子里面的桌子。 老旧的桌子晃了晃,上面摆着的搪瓷茶缸跟着叮当作响。 没有想到他们嚼舌根被听到了,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这让我们贺家以后怎么见人?”刘翠萍的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桌沿,指节泛白。 她还以为只是进去蹲几天而已,没有想到竟然还要判刑! 第117章 谅解书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谅解书 她仿佛已经看到街坊邻居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样子,那些异样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几个人急忙安慰刘翠萍,把她扶着到了贺家,但实际上都是在看热闹。 堂屋角落里,贺明耀蜷缩在条凳上,像个影子似的沉默。 他胡子拉碴的脸上带着宿醉的浮肿,眼睛布满血丝,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还散发着隔夜的酒气。 听到母亲不断埋怨的话,他只是机械地转动着手里的空酒杯,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 刘翠萍转头看向儿子,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夺过酒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你还愣着干什么?”她尖利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快去求求宋知意啊!让她写个谅解书,说不定能轻判!”说着她就要去扯贺明耀的胳膊。 “那丫头心软,你去好好说没准就成了。” 贺明耀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凳子被他撞翻在地,发出巨响。 “我不去!”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越来越大。 “那个疯女人差点害死知意,我凭什么去求情?我还有什么脸面去求情?”他的眼睛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刘翠萍气得浑身发抖,干瘦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你,你实在是……” 她指着贺明耀的鼻子,指甲几乎要戳到他脸上,“当初要不是你和方诗雅勾搭到一块去,能有今天这档子事?”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刻骨的恨意,“你就不想想咱们贺家的脸面?” 堂屋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几个邻居面面相觑,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这可是贺家最见不得人的丑事。 大儿子刚死没多久,小儿子就跟寡嫂搞在了一起,还和自己的媳妇离了婚,现如今方诗雅又要把宋知意烧死,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炸裂了。 贺明耀的脸涨得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 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粗暴地推开挡路的邻居就往门外冲:“我这就去大队申请离婚!这种疯婆子谁爱要谁要!” “你给我站住!”刘翠萍的怒吼被重重的关门声截断。 她追到门口,只看到儿子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子拐角。 屋里看热闹的邻居们讪讪地告辞,临走时还不忘交换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如此像是吃到了什么打瓜。 刘翠萍颓然坐回藤椅上。 她的目光落在墙上大儿子的遗像上。 “造孽啊。”刘翠萍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手帕,却怎么也擦不干源源不断的泪水,“我们贺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但是这一切,不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吗? 此时堂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刘翠萍呆呆地坐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藤椅扶手,心里面五味杂陈。 院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 但这些鲜活的声音似乎都与贺家无关了。 刘翠萍慢慢滑跪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散乱地垂下来,遮住了她满是泪痕的脸。 而贺明耀跑出去之后,到了天黑都没有回来。 刘翠萍也猜到他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喝酒。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翠萍就起床了。 她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最体面的褂子,打扮的干干净净。 临出门前,她还对着模糊的铜镜抹了点发油,把鬓角的白发抿得服服帖帖。 天刚刚亮。她已经拎着满满一篮子鸡蛋站在了霍家的大铁门外。 这篮子鸡蛋是她攒了半个月的,原本打算拿到集市上换盐的。 毕竟现如今贺家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她局促地站在铁门外,不停地整理着衣襟,手指神不断的抚平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看得出来她很是紧张。 霍家的院子比她想象中还要气派。 黑色的大铁门上镶着铜钉,两侧是两米多高的围墙,墙头爬满了蔷薇花。 透过铁艺栏杆,能看到里面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一栋两层的西式小楼。 刘翠萍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眼神里面多了几分嫉妒和羡慕。 没有想到宋知意居然在离婚后过得这么好。 如果她和贺明耀没有离婚的话,没准现如今自己也能住上这种小楼了。 如此想着,刘翠萍踮起脚尖,时不时探头张望。 刘翠萍咽了口唾沫,把鸡蛋篮子换到另一只手上,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约莫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宋知意和霍骁并肩房子里走出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非常幸福。 刘翠萍的眼睛一亮,立刻堆起笑脸迎上去。 她还故意忽略了宋知意脸上闪过的诧异,还有霍骁瞬间阴沉下来的表情。 “知意啊。”刘翠萍的声音非常温柔,带着刻意的亲热,像是她们之间从未有过嫌隙。 她举起沉甸甸的篮子,“我特意给你带了土鸡蛋,都是自家养的母鸡下的,补身子最好了。” 宋知意脚步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霍骁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面,高大的身影将刘翠萍笼罩在阴影里:“你有事?”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 刘翠萍讪笑着,眼角挤出深深的皱纹,看起来有不少心机。 她搓着粗糙的双手,谄媚的继续说道:“知意啊,霍厂长,你看诗雅那孩子是一时糊涂。” 她的眼睛不住地往宋知意脸上瞟,目光里带着讨好的祈求,“能不能,写个谅解书?毕竟都是一家人,不能闹得太难看。” “一家人?”霍骁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宋知意暗自翻了个白眼说道:“她纵火、破坏生产设备、蓄意谋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一家人?再者说了,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了一家人?” 他每说一个词,语气就重一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刘翠萍的脸色变了变,她突然绕过霍骁,一把抓住宋知意的手腕。 宋知意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却被她死死拽住。 “知意!”刘翠萍的声音带着哭腔。 第118章 离婚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离婚 “你从小就是个心善的孩子,看在我这个老太婆的面子上,看在明耀的面子上。” 她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宋知意细嫩的手腕,留下几道红痕。 宋知意感到一阵刺痛,立马抽回手。 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们有什么面子?而且方诗雅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刘翠萍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 她咬牙切齿地说,“好啊,现在攀上高枝了,就不念旧情了是吧?” 她猛地将鸡蛋篮子砸在地上,竹篮裂开,黄白相间的蛋液溅得到处都是。 “你们给我等着!”刘翠萍歇斯底里地喊道。 “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们会有报应的!”她指着两个人的鼻子怒斥。 霍骁面色阴沉,盯着刘翠萍冷冷的说道:“如果你还想要在这里闹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完全可以把你送到警察局里面,和方诗雅作伴。” 闻此刘翠萍瞬间害怕了起来。 毕竟霍骁身材魁梧,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刘翠萍身上,让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最终他也只能转身离开这里。 不过在临走之后,她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宋知意,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小贱人!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霍家迟早要遭报应!” 宋知意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了怒火。 收回了视线,她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没事吧?”霍骁目送着刘翠萍的身影彻底离开了这就是之后,才轻声问,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红痕上,满是心疼。 宋知意摇摇头,“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是觉得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霍骁也明白这件事情,于是安慰说:“没事的,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她对你做什么的。” 宋知意微微颔首,随后看向地上的狼藉耸了耸肩,“这些该怎么处理?不能就这么放在这里吧。” 霍骁揽过她的肩膀,“放心吧,等到回来之后,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随后两个人就来到了棉花厂里面。 与此同时,思来想去的贺明耀还是来到了警察局里面。 不论如何,他这次一定要离婚。 要不然实在是太丢脸了。 探视室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方诗雅被两名女狱警押了进来。 她穿着臃肿的灰色囚服,布料粗糙得像麻袋。 曾经精心保养的长发被粗暴地剪成了齐耳短发,参差不齐的发梢让她看起来像个疯婆子。 丝毫没有了之前的精致。 “坐下!”女狱警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探视椅上。 方诗雅在看到贺明耀之后,立马死死抓着面前的铁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看到贺明耀坐在对面,眼神里面对自己充满了嫌弃和憎恶。 在听到了贺明耀前来的目的后,方诗雅瞬间变脸。 “你敢离婚试试!”方诗雅尖叫起来,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这简直就是落井下石!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想要离婚,你究竟是不是人!” 贺明耀面无表情地从包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推到玻璃下方的凹槽里。 “签字吧,出狱后你爱去哪去哪,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方诗雅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白上布满血丝。 她猛地拍打玻璃,吓得旁边的狱警立刻按住她的肩膀。 “是不是宋知意那个贱人让你这么做的?”她的表情很是恐怖。 贺明耀盯着她,一言不发。 “她是不是答应跟你复合了?”方诗雅继续质问,她的声音逐渐开始压低。 贺明耀猛地站起来,金属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脸色铁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疯子!泼妇!” 探视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方诗雅粗重的喘。息声。 她盯着贺明耀看了几秒,安静下来,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贺明耀后背蔓上一股寒意。 方诗雅的声音突然听不清情绪来,还带有几分可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你说你永远都爱我的,而且你忘记了在你和宋知意结婚的那天晚上吗?难道你都已经忘记了吗?” 贺明耀像被烫到一样后退两步,脸色瞬间惨白。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会觉得非常刺激。 但是现如今的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和方诗雅搞到一块去的话,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签字!”他几乎是吼出这两个字,声音在探视室里回荡。 方诗雅盯着他看了许久,咯咯笑起来,语气中充斥着嘲弄。 她直接就撕了离婚协议,不肯签字。 她就是要永远都纠缠着贺明耀!让他生不如死!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他们之间的苟且呢? 贺明耀明白现如今方诗雅不会签字的,所以无奈之下就只能转身离开。 但当贺明耀要走时,方诗雅突然扑到玻璃上,紧紧地盯着贺明耀。 她的声音凄厉:“告诉宋知意!我要见她!我要亲眼看着她遭报应!” “我凭什么答应你?” “你答应我,我就答应你离婚,怎么样?”方诗雅抓住了他的把柄说道。 贺明耀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话,直接离开。 与此同时,棉花厂办公室里。 三天后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宋知意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一封印着监狱公章的信。 信封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被反复打开又合上过多次。 “她又闹着要见你?” 霍骁皱眉走过来,袖口擦过她的肩膀。 他伸手抽走那封信,随手扔进废纸篓,“别理她。” 宋知意看着废纸篓里的信封,轻轻叹了口气。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向窗外。 她看到车间里,新安装的设备正轰鸣运转,工人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 “我没打算去。”她的目光追随着流水线上雪白的棉纱。 “对了,军区追加的那批订单,样品已经通过了。李参谋长说比上一批的质量还要好。” 第119章 签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踩在脚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