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权宦》
第1章 青楼遇刺
齐国，信观六年，都城金陵。
在秦淮河畔最大的青楼——嫣紫楼的门口，站着一队锦衣卫。
窑子门前有卫兵站岗，说明今天窑子里来了大人物。
而这个大人物，就是东厂提督景珣，齐国境内最权势滔天的太监。
景珣本是魏国的九世子，被齐篡了国后，篡位者也就是现在的齐帝，给了他们前朝皇子两个选择，要么自刎，要么自宫。
其余皇子都士可杀不可辱，而他选择了后者。
他成了内官之后，利用自己前朝皇子身份，把心向大魏的旧部诱骗捕杀，取得了齐皇的信任，用故人的人头累成了他进步的台阶，混得如鱼得水，没脸没皮地成了天下第一大太监。
俗话有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上青楼。”
景珣没了那家伙事，却三天两头的逛窑子，倒不是因为有多么大的瘾，只是自欺欺人，好让别人觉得他不是个阉人。
说实话他也确实是个面容清秀的翩翩公子，换下了中官服，穿上绫罗绸缎，依旧是鲜衣怒马的模样，虽说没了那二两肉，可身上的王族贵气却是一点没减。
一个小妓女露菡上楼时与他擦肩而过，眼神直接被他勾走了半晌，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好俊的郎官啊。”
另一个年长妓女秋虹接过话道，“皮囊好看有什么用？可惜是个银样镴枪头，没了那话儿，去不了巫山，看不了云雨。”
露菡心中一惊，“他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提督？”
“正是，妹妹去陪陪他？”
“不了姐姐，我还是要命的。”
每次侍奉景珣的女人，不是没了心儿，就是没了肝儿，甚至有一次把一个唾骂他的姑娘，穿了琵琶骨，像牲口一样挂在了房梁上三天三夜，这里的妓女们没有不怕他的。
“唉，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姐妹倒霉。”
秋虹苦笑了一声，“这我可听说了，是新晋花魁，秀女落选了刚干了这行没多久，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那些达官贵人想见她一面得排号呢！”
“啊？今天外面没有排队的人呢？”
“谁敢跟他争啊？那些当官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不惹他都容易被收拾，惹了他还能有个全尸吗？”
这时一声犀利的惨叫声突然从景珣的房间传了出来，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的声音不是姑娘的声音，而是他的。
秋虹以扇掩面笑道，“真是奇了，东厂提督还能有被人反将一军的时候，这花魁不愧是花魁啊，好手段！”
露菡好奇心爆棚了，“姐姐，咱们要不咱们偷看一下？”
“看看？你也不怕吓着？”
“不怕，或许能学个一招半式的！”
“哼哼，记得隔得远一些，免得溅一身血，上一次我就是离得太近，三天过去身上还有血腥味。”
“啊！姐姐，原来你也没少看啊！”
露菡吐了吐舌头，跟在秋虹的身后，一同上了楼。
景珣并不忌讳别人窥探他，甚至偷窥他的人越多反而更能激发他的兽欲。
秋虹倒是谦让，让露菡先看，露菡透过门缝刚刚看了一眼，就吓得瘫倒在了地上，连连后退了数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真没出息，看了一眼就成这样了？”秋虹取笑了一句，“不是一直说自己胆子大吗？”
露菡的手上下翻飞地指着门道，“不……里面杀……杀人了。”
“杀就杀呗，东厂提督又不是没在这里杀过人。”
“不……是……是被杀，东厂提督……被杀了。”
“啊？”秋虹愣了一下，也俯身看向了门缝。
只见一个纤细女子满脸是血，双手握着匕首，还在一下一下地刺进倒在血泊里的景珣的身体。
女刺客见到有人窥探，抬头望向了这边，她连眼睛里都充满了血，吓得秋虹一哆嗦。
只见她挥了一下袖子，一个翻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秋虹还是比露菡要稳得住，虽然腿都发着软，但还是扶着栏杆，踉跄地下了楼梯，来到了青楼门口，拽住了门口提督府管家、锦衣卫百户王耀威的袖子，“大……大人，提督大人遇刺了！”
王耀威怒斥道：“我们在此护卫，半个刺客都进不去，怎会有刺客！”
“是里面的花魁干的，我和妹妹都看到了。”
王耀威见她如此斩钉截铁，连忙冲进了青楼，一脚踹开了大门。
只见东厂提督站在血泊当中，房内也没有其他人。
“景大人，您没事吧？”王耀威单膝下跪，试探地问了一句。
景珣什么话都没有说，挥了挥袖子，让他们都出去了。
王耀威退身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怒视了秋虹一声，“再有下次，关你牢房！”
等他走后，露菡问道，“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我们已经看到了东厂提督被杀了，他怎么又好端端地站在了那里？”
“我怎知道？”
露菡起身，还想再从门缝里看看，直接被秋虹拉了回来，“还看？不要命了。”
里面的景珣更是一头雾水，自己正在夜店跟一群小姐姐玩骰子呢，刚喝了几杯，要开始玩桌游了，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旁边还有一具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他的第一反应是夜店的剧本杀，于是用脚尖碰了碰那具尸体。
可就一瞬间，尸体迅速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残缺不全的记忆充斥了自己的整个脑海，那一瞬间让他感到了有史以来的眩晕。
等到他的眩晕感消失之后，他才明白了自己肉身穿越成了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太监。
可恶，别人穿越要么是皇帝要么是富豪，怎么好不容易轮到了自己，就成了一个太监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之前浪荡公子的生活遭了报应？
等等，太监？！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无根之人了？
他慌忙背过身去，褪下了裤子看了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呼，还好，还好，自己的小老弟安然无恙。
“算了算了，太监就太监吧，好歹还是个有根儿的太监，留得根儿还在，不愁没柴烧。”
就在他发呆之际，外面渐渐开始乱哄哄，“这里太危险了，先回提督府，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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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谋局
回家的路上，王耀威发现景珣连马都上不去了，于是连忙出言询问。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景珣挠了挠后脑勺，“我喝多了，你去给我找辆马车来。”
二人上车后，王耀威低声汇报，“大人，刚刚属下带人巡视了一下青楼四周，疑似发现了刺客的踪迹，您真的没事？”
景珣云淡风轻道：“嗯，不光没事，还差点没命呢。”
“啊，这！属下该死，护卫不力……可是您神功盖世，谁又能伤得了您呢？”
景珣没说什么，王耀威扶他上马车的时候摸到他的手腕，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大人……您……您怎么内力尽失了！”
前身的功夫招式虽然深深地印在了景珣的脑海里，但没有内力，半点用都没有。
“嘘，回府再说！”
景珣回到提督府，让下人烧好洗澡水后，便把他们都轰了出去。
景珣洗去了身上的血污后，索性躺在了浴盆里，一边打量着精美的装潢，一边分析着原身的记忆和自己面临的形势。
夜店小王子也好，东厂大太监也好，其实都差不多，全都是伺候人的活，还都是伺候不好惹的人。
继续当原身东厂提督是一条路，可是想逍遥度日肯定是行不通了，原身多行不义，上到王公大臣下到黎民百姓，统统得罪了个遍，不知道哪个还会再来找自己索命，自己可是没了原身的高超武功，每天都得提着脑袋过日子。
齐皇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祸害天下，虽然原身看似受到齐皇信任，可也只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没用便弃之敝履。
倒向魏国残余势力是另外一条路，可是因为齐国朝廷多年的围剿，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势力可言了，直接反出朝廷去可能死得更快，就算自己想逆天而行，魏国人也不会再信任自己这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了。
事已至此，那么只能选第三条路了，那就是利用齐国东厂提督和前魏王室的双重身份辗转腾挪，找机会建立自己的势力，凭借着自己穿越者的知识储备，拉起自己的山头，这才叫真正的立足。
这时门外传来的王耀威敲门声，“提督大人，属下会一些粗浅医术，想给您看看伤势……”
“不必了，我没事。”
“还是请大人让我诊治，内力全无可不是一件小事，以免有其它伤症。”
前身救过王耀威的命，还对他有拔擢之恩，所以如果拒绝了他的好意，怕是他要在门口站一宿了。
景珣穿好了衣服，打开了门，端坐在王耀威的对面，让他诊脉。
看着王耀威越来越严肃的表情，景珣有些不自在，于是抽回了手，“我就说我没事了。”
王耀威眉头拧在了一起，心里升起一丝狐疑，景珣的脉象蓬勃有力，太监的一般阴经强盛，阳经衰微，可他反而阳经高涨，比一般男子还要有阳刚之气。
“大人，可否褪去身上衣物，让属下检查一下是否有外伤。”
“不用不用！我没有外伤！”景珣慌得站起身来。
要是自己的秘密暴露了，那就是欺君之罪，肯定就没命了，怪不得古人把那话儿叫做“命根子”呢，一不留神就没命了，真是要命！
王耀威见状只好作罢，“依脉象所见，大人除了有些体虚，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可如此怎会内力尽失，完全没有修炼过武功的痕迹呢？”
“贼人手段高超，我也不知为何……”景珣清了清嗓子，“我内力尽失的事情你要保密，不能向外透漏半个字。”
“多事之秋，属下明白。”王耀威抬起了头道，“大人，你说这刺客是谁指使的？”
这还真不好说，前身得罪的人太多了，有魏国的义士，也有齐国的大臣，天下的人，没有人不恨他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在下这就去找目击者画像，势必抓住那个女刺客！”
“不必管她了，我就在提督府里呆着，他们下不了手。”景珣随口问了一句，“咱们提督府里现在有多少银两？”
“大概不足五百两了。”
景珣愣一下，这里的一两银子大概就是一百块的购买力，这么显赫的太监居然只有五万存款？原身坏事做尽，拼命地往上爬，十年以来就这么点家当？
看出了景珣的窘状，王耀威连忙解释道，“大人您一向清廉，而且有了赏赐往往也散给下属们了。”
这前身的行为，景珣真的不理解了，不敛财，不享乐，不遗余力地坑害自己人，他这是图什么呢？保命的话早就保住了，地位上三年前就已经是东厂提督，当太监也是当到头了，难不成他真的是个天生坏种吗？
……
一位老者用拳头重重地锤在了墙壁上，“郡主，咱们内线传回了消息，景珣那个阉狗没死！”
“什么！这不可能！”女刺客站起身来，“黎叔，我可是捅了他十几个刀，看他死透了才离开的。”
张之黎，魏国遗老，十年前金陵政变之际，他背着成琼郡主景思容，也就是这个女刺客，逃出都城，伺机复国。可他的党羽几乎尽数被齐皇剿杀殆尽，这次不得不让群主亲自动手除害。
“有没有可能是他‘折戟功’登峰造极，寻常手段杀不了他？”景思容问道。
张之黎摇了摇头，“‘折戟功’威力无穷，但绝不是刀枪不入，被人刺破了五脏六腑，即使是个神仙，也合该死了。”
折戟神功，只有太监才能修炼的极品武学，景珣前身自宫后意外得到了一个老太监的指点，他天生聪慧，几年就成为绝顶高手，这也是他能统率东厂的底气之一。
“那他就是用了替身，郡主杀的不是真正的阉狗！”魏臣之子吕世功猜测道。
“该是这样，该是这样！”张之黎捋了捋胡子，“阉狗如此狡黠，可惜了我们百般筹谋，终究功亏一篑！”
景思容拿起了桌子上的剑，“这一次杀不了他，那就再杀一次，我们不是还有个第二个计划吗？”
张之黎按住了她的手道，“这次让你只身犯险，我已经很后悔了，阉狗死不死的不重要，你是大魏皇室仅存的血脉了，你得活着！”
“是啊郡主，咱们才对阉狗动了手，阉狗必有防备。”
“不要说了，吕世功，跟我走！”景思容径直走出了藏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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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北伐夏国计划
自灭魏后的第二年开始，齐帝便不再不上朝，无大事也从不召见大臣，这倒是让景珣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
他在东厂提督府的上班生活，往往上午去档案室查看卷宗，下午巡视一下牢房，探望魏国的犯人，给自己以后起事做安排。
没多久，东厂提督在妓院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贫民百姓，无不取笑于他，甚至民间把这段添油加醋地演绎成了评书，满世界宣扬。
景珣倒是不在乎这个，反而在提督衙门里搞团建，基于以前的职业习惯，没有派对和酒局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煎熬。
就在众人酒热耳酣之际，宫里来人了。
“景大人，皇上召见。”
景珣换衣服的间隙，王耀威已经备好了马车。
去皇宫的路上，景珣与王耀威讨论着，“皇上有日子没召见大臣了，不知道所为何事。”
“属下觉得应该是为了北征夏国的事情吧。”王耀威分析着，“夏帝新死，无弟无子，独女继承大统，内部不稳，皇上肯定起了一统天下的心思了。”
“北征的话，让我一个中官入宫议事做什么？”
王耀威笑道，“难怪大人忘了，朝廷已经十年没有兴兵了。历来出兵，皇上都是要派信任的中官做监军的，大人恩宠加身，这次出征的监军舍您其谁呢？”
去边关做监军，好啊！倒是个自立的好机会！虽然没有办法直接掌握军权，但只要能控制住带兵的将领，那就大有可为之处！
好，自己一定要把这监军的官争到手！
景珣进宫之后，早已有十几个官员等在了那里，都是三公九卿级别的官员，但对于他的到来，所有人都斜目而视，只有刑部侍郎高无庸上来寒暄了几句，毕竟东厂经常配合刑部办案，二人接触较多。
大家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皇帝的到来。
过了半个时辰，一辆装饰华美的步辇被八个小太监抬了出来，上面罩着三层厚厚的纱，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坐在里面人的身影。
“众爱卿，好久不见了。”
一阵风吹过，景珣看清了齐帝的样子，比原身印象中的形象老了不少，但眼神却更加得狠毒阴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拜行礼。
齐皇开门见山道：“平身，这次找你们来，朕的意思很简单，要攻打北夏。”
兵部侍郎兼皇上的小舅子张令宪率先发言，“陛下，如今境内叛逆时有发生，前魏的乱臣贼子也在蠢蠢欲动，攘外必先安内，此时贸然出兵恐有风险。”
户部尚书钱慕文也劝了一句，“陛下，如今国库空虚，实在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齐帝猛拍了一下扶手，“朕不是跟你们商量，是下旨！乱臣贼子闹事就去平叛，国库空虚就征集钱粮，你们做臣子不就是干着这为国效力的活吗？”
张令宪看了景珣一眼，“陛下，臣听闻前些日子东厂提督被都被行刺了，叛逆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平定的，还请陛下三思。”
好家伙，冲着自己来了，不过抓叛逆的人被叛逆者来了个斩首行动，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好在景珣嘴皮子利落，不假思索地反驳道，“张大人此言差矣，正是在下兢兢业业，才让他们恨之入骨，狗急跳墙，不惜冒着风险来杀我！在下的功绩满朝文武都看在了眼里，为了皇上我什么苦都能受，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谁干的事情越多，谁受的委屈就越大，我本人遭到了行刺，作为同僚，张大人你没来探视倒也罢了，可为何要这样血口喷人，置我于死地呢！”
“哼！探望？提督衙门也是我们这种良臣敢去的地方吗？”
太监总管高声道：“都住嘴，这种小事也值得在皇上面前吵吗？”
钱慕文连忙道，“陛下，治安的问题是小事，户部没有钱粮才是大事啊。”
“天下承平日久，百姓休养生息的时间够多了。”齐帝目光一冷，“全国的赋税加上两成，足以打这一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钱慕文再次进言：“陛下不可，去年修庞萼宫，前年封禅花费巨大，民间的税已经收到三年以后了，要是再加税的话，臣恐激起民变。”
高无庸出声道：“夏国新丧，女子治国，正是一统天下的好时机，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便是误国！三年的税算什么，只要能拿下北夏，十年的税也收得！百姓们会体谅的！”
“此言深得朕意，拿下夏国，也是百姓之福，即刻拟旨，全国加征两成半的赋税，一家出一个年满十五岁的壮丁，征召入伍。”齐帝走下了步辇，“命大将军周武伟为北征元帅，张令宪为副帅，即日前往北境！”
景珣下跪道：“臣愿为陛下分忧，做这次出征的监军。”
“你的话朕另作他用。”齐帝摆了摆手，“大事已定，半年后出兵，在此之前务必征集好粮草，练好新兵，都散了吧。”
齐皇刚走，张令宪便出言嘲讽，“你乃前朝余孽，今逢圣恩，才当了这东厂提督，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还敢当老子的监军？即使你真当上了，老子也要用军法斩了你！”
景珣耸了耸肩：“张大人好威风啊，此次征夏辛苦，不过请放心，我在金陵会替您照看好家人的。”
“你！你说什么？你敢！”
“同僚相互帮忙理所应当的，不必客气，张大人军务缠身，不敢打搅，在下先走一步。”
景珣撞着他的肩膀走了出去，张令宪脸色都变了。
钱慕文走到了他的身边，“你惹那个死太监干什么，他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抄前宰相的家的吗？”
“唉，真是晦气，不说那个太监了，钱大人，您的那摊子怕是不好办吧。”
“难啊，只能尽量筹措了，张大人也请多多帮忙，把军队的预算压一压。”
张令宪苦笑地摇了摇头，“钱大人，不是在下不帮忙，可这是灭国之战，花费弥巨，压个一星半点的能解决问题吗？”
“唉，看来只能希望张大人打赢了这一场仗，这样就可以让夏国的人补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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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前魏郡主
景珣刚刚回到提督府中，高无庸便尾随其后拜访。
景珣发问道：“高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高无庸环视了一下四周。
景珣明白了，起身带着高无庸去了书房。
“陛下口谕，让刑部把东郡公和平原侯的家抄了，填补军费。”
“这等事情你们刑部的人干得都轻车熟路了，何必找我们东厂帮忙呢，陛下又没有给提督府下旨，岂敢越俎代庖？”
高无庸满脸堆笑，“提督大人，这次可毕竟是公爵侯爵啊，有自己的封地和军队，一旦发生冲突，在下手下的这点老弱病残根本不够看，还请大人派些锦衣卫的好手，帮忙震慑一下王府也好。”
景珣眼睛转了转，起事必然需要钱财，抄家的油水可是不小，原身不捞，自己可是要攒点家底的。
“提督府去也行，但你得听我们的指挥！”
“这没问题，一切都听您的！”高无庸满脸堆笑，“提督大人，多谢了！”
“高大人客气。”
景珣悄悄叮嘱了王耀威几句，让他带上一千锦衣卫，跟着高无庸一同去抄公侯的家。
目送他们离开后，景珣跟其余几个手下喝了几杯，回到了后院，打算小憩一下。
刚刚躺在床上，突然感到了一丝凉意，睁开了眼睛，那一日的女刺客正用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胸口。
“景思容！”
“阉狗，我劝你不要挣扎，刚刚你喝的酒里又被我下了化功散，它的滋味你那日是尝过的。”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景珣脸上笑嘻嘻，心里骂唧唧的，妈的，提督府里也不安全！
“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受死吧！”景思容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中了化功散，居然还能说话！”
景珣本就没有内力，这药自然对他没有效果，他趁景思容恍神之际，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匕首。
但景思容的功夫可不是三脚猫，立马一个膝压，制服了他。
就在景珣挣扎之际，景思容的胳膊无意触到了他的裆部，异常的凸起令她神情大变，“你……你不是被阉了吗，怎……怎么会有那个！”
“呃……那个，男人的自尊，我里面塞了根东西……”见打不过景思容，景珣的谎话立即就来了。
“哼，可笑，真想要尊严，当年逆贼篡位你就该去死。”景思容稳住了心神，“上次没有杀了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慢，慢！”景珣拿出了自己在夜店演剧本杀的本事。
“堂妹，上次我就想解释的，可是说不了话。”景珣举起了双手，“我知道你们恨我，怨我，其实根本不懂我的心思。我那么做，无非是想取得齐国狗皇帝的信任，然后伺机复国。”
“呸，别叫我堂妹！这些年追捕我，你可是一点都没手软啊！”
“我那是……”
“你枉为皇伯父的儿子，迫害旧臣同胞，换取自己的苟且，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他！”景思容怒目圆睁。
“你不信我？”景珣的眼泪簌簌地就留了下来，不完全是演员的自我修养，也确实是吓的。
“呵呵，我如何信你？你是东厂提督，又练了折戟功，能见到狗皇帝的机会那么多，想为先帝报仇易如反掌！”景思容啐了一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景珣叹了口气道，“都说成琼郡主才思敏捷，可连我的心意都无法领会，杀了狗皇帝是简单，可是之后呢？无非是狗皇帝的儿子上位，我等身死陪葬罢了，又有何意义？
“说来说去，还是怕死！当初自宫是怕死，如今在我面前摇尾乞怜也是怕死！阉狗你还是自尽吧，到地底下继续当你的窝囊太监去！”
“等等，让我把话说完！像我那几个哥哥一死了之，多么简单，难的是像我丢掉尊严地活着！我要的是复国，而不是泄私愤！祖宗的江山，我要完整地拿回来。”
景思容沉默了片刻，手上的剑再次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得好听，你杀了那么多同胞手足，现在告诉我们是为了复国，你觉得我会信你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吗？”
“不信我就对了，只有连你都不信我，那么世人才会被我骗到，狗皇帝才会被我骗到，那些魏国人的血就没有白流。”
景珣拿出了筹码，“堂妹，你们不是一直想要救出诏狱里的那些同胞吗？只要你相信我，我马上就能让你得偿所愿。”
景思容无法相信景珣的话，但又不想错过救同胞的机会，于是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把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抵住了他的腰，“你马上跟我走，敢出声呼救，立时毙了你！”
见有了转机，景珣才略微松了口气。
提督守备空虚，景思容找了个间隙，用轻功拽着景珣飞出了提督府。
在暗中接应的吕世功见到此景大吃一惊，“郡主，为何不杀了他，怎么带出来了？”
“把他绑了，回去再说！”
听了来龙去脉之后，张之黎厉声道，“郡主你糊涂啊！阉狗的话不能信，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再次诛杀阉狗的机会，你怎么能……”
景思容摆了摆手，“黎叔，现在阉狗在我们手中，不怕他耍什么花招，如果真能救出咱们的人，这也是一件大事！”
“郡主，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万一这是他的诡计，将我们也一网打尽呢？”
“黎叔，我们还有其它的选择吗？只能放手一搏了。”
张之黎无奈地摇了摇头，“郡主，你这是在与虎谋皮啊！”
景珣清了清嗓子，“张大人，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如今逆贼要北征夏国，只要你们信任我，咱们魏国复国正是机会！”
张之黎生气地抓起了他的领口，“我的儿子，小吕的叔父，都死在你的手里，现在你让我相信你？要不是你是先帝之子，我早把你活剐了！”
“我的命就在你手里，倘若真的救不下他们，你再杀我也不迟！”景珣吓得腿都软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一丁点的怯意，只要让他看出自己的恐惧，登时就得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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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营救魏国旧部
僵持了一会儿，张之黎生气把景珣丢到了地上，“说说看，怎么救？”
“现在锦衣卫好手都去外地抄家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回不来，待我回去与看管牢房的人饮酒，等他们醉了就打开提督牢房的锁，剩下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吕世功立刻否决，“不行！放虎归山，我们都得死！”
景珣哈哈大笑了起来，吕世功生气地问，“阉狗，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满口大义，妄图复国，却一点风险都不肯去承受。”
吕世功恼羞成怒，就要打景珣，张之黎出手拦住了。
“黎叔？”
“他说得对，我们不能再畏首畏尾了，更何况他的命在我们手上，大不了让他跟我们一起陪葬便是。”
吕世功闻言连忙收了剑，“那我跟阉狗去！”
“你不能去。”景珣拦住了他，“冒冒失失的，侍卫一见你就会起疑的，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张之黎，你跟我去，牢里的那些故人就信服你。”
张之黎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
“黎叔，太危险了！”吕世功还想说些什么。
“不要说了，你做好接应！”
营救工作非常顺利，景旭把所有人都灌醉了，然后摸出钥匙，偷偷打开了牢门，接应的人轻手轻脚进入了牢房。
天蒙蒙亮，将所有的旧部都带回了藏身处。
还未等大家从喜悦的状态恢复过来，吕世功便面露不善地看向了景珣，“黎叔，你说咱们怎么处置这条阉狗。”
景珣有些慌，虽然这些人以前是前魏贵族，但现在跟占山为王、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没有什么区别，根本不会讲什么信义。
他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吕世功，你不应该叫我九皇子吗？”
魏国钦犯听闻此言，恨不得生啖其肉，各种污言秽语朝着他迎面输出，顿时吵闹了起来。
张之黎喝止了他们。
“提督大人救了他们，张某很感激，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想必那边也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索性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跟我们一同起事吧，我们尊你为主。”张之黎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凶狠，仿佛只要他拒绝，登时就会没命。
“我自然是想留在这里的。”景珣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我继续留在东厂那边作用会更大，如今齐逆马上就要攻打夏国，正好借机起事，为了这个机会我筹谋了十年，等了十年了，万不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啊。”
景思容道：“黎叔刚刚的话你没听见吗？你做出私纵囚犯这种事，齐逆怕是不能容你，回去不就是送死吗？”
“这个我自有办法，不会有事的，今天也算是跟你们联络上了，以后咱们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张之黎捋了捋胡须，“提督大人要回去也可以，但必须得我们的人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这样大家才能放心。”
保护？监视就监视，说得这么好听！可是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答应了。
“吕世功，你跟提督大人回去吧。”张之黎眼神带有威胁，“小吕武功很高，足以保护大人安全。”
这个吕世功与前身有血海深仇，恨自己入骨，他在身边跟个定时炸弹一样！
于是景珣连忙摇了摇头，“他不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很容易露馅，害了我没关系，就怕连累了大家！”
吕世功直接拔出了佩剑，“你说什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景珣摊了摊手，“黎叔你看看，性格如此冲动，能在提督府呆上三天吗？”
张之黎陷入了犹豫，吕世功仍旧不服，“黎叔我有分寸，不会误了大事！”
景珣眼珠一转，“你实在要去……也行，挥刀自宫吧。”
“什……什么？”吕世功瞪大了眼睛。
“东厂什么地方？那里的男人不是锦衣卫就是太监。”景珣忍住了笑，“锦衣卫都是齐逆的亲戚嫡系，政审你就过不了关，那就只能跟我一样，当‘阉狗’了。”
吕世功后退了两步。
“还是我去吧。”景思容站了出来。
“郡主！怎可让你屡次以身犯险！”
“那你马上自宫，不过自宫了至少一个月行动不便，你还得多养养，不然很容易感染致死。”
吕世功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我……我……”
“复国嘛，这么小小的代价你都不愿意付出？”
“死我不怕，可……这……”
大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是啊，能忍下自宫这种屈辱，还这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吕世功的表现恰恰映照了之前景珣编的谎话，
“还是我去。”景思容坚定地说，“我的武功在你之上，女子身份更便以行事。”
张之黎摇了摇头，“不行，这个计划作废。”
“黎叔，不能再等了！越等下去，我们的力量就越薄弱，皇伯父还有那些哥哥都能为捍卫大魏而死，我又如何舍不了这条命呢。”
张之黎的眼睛变得猩红，“好，等大事成了，我们就拥立郡主您为新帝，夏国可以有女皇，我们大魏也可以！”
“我赞同，事不宜迟，郡主跟我走吧，再拖下去，本人不好圆谎。”景珣催促道，久留在虎穴之地，他怕呀！
回提督府的路上，景思容顺便验了验景珣的内力，发现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松了口气，“别耍花招，不然立刻让你身首异处！”
“不敢，不敢。”景珣陪笑道，“只是要委屈郡主做我的丫鬟，心里很过意不去。”
景思容没有搭茬，反而问道，“营救旧部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混过去？一百多号人不见了，怕是瞒不住吧？”
景珣笑了笑，“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不过山人自有妙计。”
“嗯，骟人自有妙计。”
“你……”
景思容放声大笑了起来，这是自从魏国覆灭后，她最开心的一天，救出了魏国的旧部，这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复国的计划并不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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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同居一室
萧珣和萧思蓉回到提督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只见东厂诏狱的头早早地跪在了门口。
“大……大人，出大事了！”
萧珣清了清嗓子，“慌什么，天塌不下来，慢慢说。”
“昨夜东厂牢里的魏国叛逆，一夜之间统统不见了，连个尸首都没留下。”
“这大清早的，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呢吧。”萧珣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提督府大狱关着上百个前朝余孽，突然人间蒸发，说不见就不见了？”
牢头点了点头，“是啊大人，活见鬼了……”
“我不管是活见鬼，还是活出丧，出了这种事，这可不是你们这几个人的人头能担待的。”萧珣怒目而视。
看到他演得跟真的似的，萧思容差点笑出声，但在她心里也加深了对他的怀疑，毕竟这等高深的骗术如果用在自己的身上，恐怕也很难识破。
“这……提督大人，卑职跟了您十年了一直兢兢业业，请您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务必救救小人，救救兄弟们。”
萧珣冷哼一声，“救你们？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都自身难保了，怎么救你们？”
牢头不住地磕头，“提督大人，您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
“你先起来，我问你，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就小人这几个值夜班的，按大齐律法得马上上报刑部，可小人不敢，先回禀大人了。”
萧珣点了点头，“那好，你马上按我说的去办，那些魏国余孽在狱中密谋越狱闹事，提督府内人手不足，担心有变，便将他们全部就地正法了。”
“这……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证据’和尸体你们准备好，文书由我来盖东厂的大印。”
“是，是，小人立刻去办！”搞假证据，对他们来说轻车就熟。
牢头走了之后，萧思容冷哼了一声，“好一手颠倒黑白，这牢头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萧珣摊了摊手，“更何况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不谢我反而挤兑我。”
“哼，齐逆已经腐化成这幅样子了，看来离完蛋不远了！”
萧珣没有再说什么，扶着门口的柱子，坐在了门槛上。
萧思容用脚踢了踢他的屁股，“怎么了？”
“跟着你折腾了一天一夜，累了还不行吗？”
“不行！你赶紧把我在提督府里安排好了！”
萧珣随手一指，“你就住在那边的下人区。”
“什么？”
“放心，是个单间，我不会亏待我们的大郡主的。”
“不行！”萧思容瞪了他一眼，“我得跟你住一个屋子，你鬼心思那么多，一眼没看住，我就会被你害了！”
萧珣苦笑了一下，“大姐，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而且孤男寡女的，怎么能独处一室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算个什么男人？”萧思容掐着腰说道，“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怎么可能信任！”
“你这……说不过去啊，我从来不会让任何人跟我住一屋的！”原身确实有这个习惯，跟他住一屋的人往往第二天会死于非命。
萧思容直接拔出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你别逼我求你啊！”
“咱们之间还求什么，郡主你怎么说咱就怎么办。”
萧思容整日跟着他，他处理公务，自己就站在旁边，到了晚上，要沐浴休息了，她还是形影不离。
萧珣指着大浴盆说道，“你要不出去，要不看着我洗，还是说咱们俩一起洗？”
“呸，你个阉狗，简直禽兽不如。”
“那你出去啊！”萧珣开始褪下外衣。
萧思容背过身走出了房间，其实他比她更怕自己被看到。
收拾好了，萧珣给她在自己的床边打了个地铺，他虽然平时怜香惜玉，可毕竟这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刺客，自己用不着跟她谦让。
这天晚上，萧思容跟他聊着天，“你说要复兴大魏的计划，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这话问的，即使是假的我也得说是真的啊。”萧珣苦笑了一下。
“说说你的具体计划吧。”
萧珣叹了口气，“这都要睡了，那么复杂的计划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说得完呢？”
“你就挑重要的事情说说看。”
“行吧。”萧珣翻了个身，“我是这么想的，既然齐逆想要攻打北边的夏国，那么我想争取到这次出征的监军一职，当上了监军就能间接控制军队，到时假借清君侧的名义杀回金陵，咱们不就大事可成了！”
“确实是个好主意！”萧思容很兴奋，“那能拿到吗？”
“之前御前议事会议，我没有争取到。”萧珣道，“我会再次尝试的。”
“说得热闹……行吧，到时候我看看黎叔他们能不能配合你。”萧思容看向了他，“我发现你油嘴滑舌的，不像是个太监，倒像个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可说呢，我以前还是个皇子呢。”
萧思容抿嘴笑了笑，“虽然我小时候见过你几面，可是跟你压根不熟。”
“嗨，都实在亲戚，就是血缘远了点。”萧珣调侃起原身的身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说来也是，血缘近的都没活成，虽然是父皇嫡子，但那时兄弟多，我就是那个最不受宠的皇子罢了。”
萧思容转过身看向了他，“我记得那时候你挺沉默寡言的，不像现在这么话唠。”
“你也说是小时候了。”萧珣打了个哈欠，“十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呢，你都出落成了秦淮河花魁了，我也混成了东厂提督大太监了。”
萧思容沉默了一会儿，就当萧珣快睡着的时候，猛然问了一句让他五雷轰顶的问题。
“你当初……那个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我尼玛，这妹子什么情况？这种问题咋都敢问呢！这他也没法回答啊，毕竟自己没被阉过，索性直接装睡着了，不理会她了。
见他这边没了动静，萧思容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萧珣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看着她熟睡的脸，虽然俏丽，但也确实挺有英气的，是他在都市生活里不容易见到的那一款类型。
要她是夜店里认识的小姐姐该多好啊，凭自己的魅力，肯定能一亲芳泽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就这么一通胡思乱想的，他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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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抄家所得
三天后的傍晚，王耀威几人带着十几口大箱子回到了提督府衙门。
他敲响了萧珣的大门，“大人，大人，属下奉命回来了。”
“好，进来吧。”
王耀威一推门，发现了站在他旁边的萧思容，心中猛然一惊，“大人，她是谁？”
“我新找的……呃，对食。”
“你说什么？”萧思容生气地反问。
王耀威条件反射地把剑拔了出来，“你竟敢在提督府里撒野？”
“都住手，住手。”
萧珣轻轻在覃思容耳边道，“是你非要跟我同居一室的，不是对食，还能是什么？为了复国大计，你也忍忍。”
萧思容闻言气呼呼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萧珣连忙拉着王耀威去了门外。
“大人，你这次找的姑娘脾气还挺大的啊。”王耀威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萧珣苦笑了一下，“你不知道，爷们就喜欢小辣椒不行啊。”
“仔细看看，这女的还有点像那日行刺大人的女刺客呢。”王耀威皱了皱眉头，“我见过嫣紫楼那俩妓女画的画像。”
萧珣清了清嗓子，“好了，女刺客的事情不是让你别管了吗？这次抄家的结果如何。”
“回大人，这次抄没了黄金共两万两千两，白银共四十五万八千两，还有数不清的古玩字画，在京师，他们也有些店铺房产地契，都誊抄在清单上了。”王耀威把清单递给了萧珣。
萧珣点了点头，接过了清单，“这东西高无庸没有看过吧？”
“没有，按照大人的吩咐，抄家和封箱的时候，一个刑部的人都没有让他们进去吧。”
“那好，黄金取出五千两，白银取出十万两，地契拿出两份给我，古董字画这东西麻烦，只取一两件价值连城的，然后交付刑部，让他们签字。”萧珣挥了挥手，“马上去办吧。”
王耀威有些迟疑，“大人，你从来不做这种中饱私囊的事情，如今这是为何？”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不是为了我自己，其它的以后会让你知道的。”萧珣拍了拍王耀威的肩膀，尽管他信任眼前的这个人，但也不会什么实话都告诉他的。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做。”
“等等，这次去了多少个兄弟？”
王耀威想了想，“一百余个，不到两百人。”
“每人赏他们一百两银子，亏待谁也不能亏待兄弟们，你最辛苦，你拿一千。”
萧珣想得很清楚，喂饱了手底下的人，并且把他们一同绑在贼船上，这样才安全。
“大人，您知道，我跟随您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您的恩情，属下今生今世也还不完。”
“让你拿着是命令，再推辞我就要罚你了，抓紧干活！”
“是……”
等王耀威走后，萧思容从房间走了出来，幽幽地说了一句，“提督大人好买卖啊，就抄个家，净赚白银六十万，随手赏人，就是两万两银子。”
“这可是火中取栗的勾当，我们多赚点也是应该的。”萧珣坐在了台阶上，抬头看着天，“既然我们决定了要复国，没有大量的资金做后盾，怎么行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有道理，很有道理！这个‘我们’里，有我吗？”
“有你什么事？”
萧思容坐在了他的身边，“黎叔他们也缺钱少粮的，你拿出三十万，交给他们养兵买马！”
“喂喂，打劫啊！凭什么你们什么都没做，就拿走一半！这钱我是有大用处的！”
萧思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又想逼我求你了？”
萧珣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了，你在我身边不光是为了监视我，还要压榨于我。”
“知道就好！”
“那么多黄金白银的，你们没法搬运啊，放在我这里，我帮你们保存。”
“不行，你都换成银票，我让他们连夜带走。”
萧珣都无奈了，“大姐，那么多的钱，且不说京师有没有这么大的票号，突然起来的一笔巨款，不是告诉世人我抄家贪了钱吗？”
“你的名声本来就很臭了，还在乎这个？”
萧珣感觉跟这个傻妞没法解释，原身再恶毒，也是为齐皇办事，名声臭齐皇还保他，中饱私囊这种事情肯定得闷声发大财。
于是连忙连骗带哄道，“抄家得来的钱毕竟是一次性的，咱们得想法开源啊，我打算置办实业，让钱生钱，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给我们提供军需，你那一半，就当入股了。”
萧思容满腹狐疑，“你天生的骗子，我信不过你！”
“你躺着赚钱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怕什么？”萧珣轻轻摸了摸她的匕首，“再说了，还有它在呢，我敢耍什么花招呢？”
“那我要管账！”萧思容撅了撅嘴巴。
“行，做买卖肯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萧珣站起身来，“你出去陪我逛逛吧。”
萧思容微微皱眉，“不去！有什么好逛的，有时间不如多想想复国的大计。”
“你脑子的那根弦也该松松了。”萧珣笑了笑，“再说了，我逛街也是为了复国的大计啊。”
“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
“不行！你离开了我的事情就会干坏事的，我得跟着你！”
萧珣笑道：“还是啊，我去换身衣服，你也打扮打扮，东厂提督的对食，怎么也得好看一点，不然太丢人了。”
刚说完，萧珣就闪身换衣服去了，留下了萧思容在一旁生闷气。
南市是京师最繁华的地段，他们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家新开的他们绸缎店。
“想不想进去看看？”萧珣试探地问了一句。
萧思蓉嘴上说不必了，但眼睛像是被吸住了似的。
萧珣心中好笑，看来不管是现代女性还是古代女性，都喜欢漂亮衣服，更何况她是贵族出身。
为了便于自己以后行事，哄好了她也能省不少心。
“进去瞧瞧吧，毕竟我也得做几件新衣服。”
一进门，萧珣便对掌柜的说，“最好的绸缎拿来一些。”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得嘞客官，我这里的绸缎是浙江最好的纺织作坊做的，平日里都是出口西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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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首富之子
萧珣坐在一旁喝茶，看着萧思容挑选着布匹，店里突然进来一个贵公子。
他带着带着四五个姑娘的，把扇子东指一下西指一下，“这个要了，那个也要了，统统都给我包起来。”
店家于是满脸堆笑地来到萧珣面前，“哟，客官，不巧了，本小店的绸缎都被于公子包圆了，您和夫人到别的店瞧瞧？”
“什么于公子？”
“什么夫人？”
萧珣和萧思容的关注点明显不同，但是那位贵公子不高兴了。
“店家，听闻你家的店门槛高，小爷我才来看看的，没想到你这店里还有这么穷酸的人啊。”
萧珣抬了抬眼睛，“掌柜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我先来的，没有被请出去的道理，要出去也是他出去。”
店家拽了拽他的袖子，“这位爷，那位于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小人劝您一句，别惹麻烦了。”
“算了，恶犬狂吠，看丝绸的兴致也没了，走吧。”
萧思容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
没走出多远，一群山野莽汉把他们统统围住了。
“来者不善啊。”萧珣一边说，一边躲在了萧思容的身后，“你能摆平吗？”
“不好说，试试看吧。”
萧思容随手抄起了一根竹竿，来了一手横扫千军，打倒了最近的三个，紧接着又有五六个人围了过来。
这时，只见那个于公子扇着扇子，从背后走了出来，“得罪了小爷，还想走？”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你们如此没有王法，就不怕官府追究。”萧珣动手方面帮不上忙，便在嘴上下工夫。
“小白脸，闭嘴吧，我看到你这样的就烦，娘们唧唧的。”于公子“刷”得一下把扇子收了。
被十几个人围攻，还要兼顾萧珣的安全，萧思容明显有些吃力，她扭头看着他道，“你好歹动动手啊。”
“大姐，我武功废了是谁干的呢，你自己多努努力吧。”
萧思容的竹竿打烂了，又抄起了一根，“那你快跑吧，我挡住他们。”
萧珣清了清嗓子，冲着于公子喊道，“喂，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这条街都是本公子的！”
萧珣不再纠缠，从腰间取出了信号烟花，朝天空放去。
不多时，就近的锦衣卫便来到了这家小巷，把于公子的手下都制服了。
“大人，这些人在闹事吗？要不要属下把他们抓起来。”
萧珣摇了摇头，“不要用‘抓’这个字眼，请他们去东厂坐坐。”
于公子急了，“你是东厂的？你敢！”
“你既然知道我，那么自然清楚我的手段。”
萧珣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于公子的面前，颇具压迫感。“上到王公大臣，下到贩夫走卒，没有我萧珣不敢请的，按照大齐律法，袭击东厂提督的罪过，怕是蒙混不过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们先行把他带过去，我稍后便会去处理。”
“属下明白。”
萧珣走到了萧思容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来你的衣服不换都不行了，刚才的打斗破了好几个洞呢。”
刚才那家绸缎庄的老板，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连忙捧上了上好的成衣，“这位大人，还请贵夫人去小店把衣服换了，这几匹绸缎算是小人的赔礼。”
萧珣笑了笑，“你觉得送点东西给我，你的铺子我就不查封了吗？”
绸缎庄老板吓得跪倒在地，“大人恕罪，小人举债开了这间铺子，全家人的生机都在这里，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留一条生路吧。”
“你告诉我，这个于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金陵城首富于承恩的儿子于阳。”
“一个做生意的儿子，也这么狂吗？”
“这个小人就不知了，毕竟是富豪，多多少少跟上面有些关系。”绸缎庄老板用手指了指天上。
是啊，要是没有点背景，生意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大。
等萧思容换好衣服出来，萧珣开口道，“今天的街咱们不逛了，先把这位于公子的事处理好了再说。”
萧思容点了点头，“敢在你面前这么横的人，怕是不多吧。”
“确实不多，所以我倒是想跟他聊聊，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回到提督府，萧珣对于公子倒也客气，给他设了个座。
“喂，你赶紧放了我！等我父亲回来，要你的好看！”
萧珣没有接茬，而是示意王耀威拿出了刑具，一件一件，叮叮当当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于公子，您细皮嫩肉的，要是打坏了，可就是暴殄天物了。”
“死太监！你想干什么！”
纨绔子弟哪见过这种阵势，瞬间没有了刚才撒泼打滚的气势，但嘴上依旧不肯服软。
萧珣语气很平静，“平日里这么欺男霸女，横行于世的事情没少干吧，今日惹到了本提督也是算你倒霉，来人，用刑。”
“等等，提……提督大人，小人平日只是跟父亲学习做一些生意，从来没有欺男霸女，顶多奢侈了一些，今日是你开口辱骂于我，心中有气，只是想让你服个软，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都动了刀枪棍棒了，你觉得这么说能蒙混过去吗？”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萧珣的耳边言语了几句。
萧珣眉头微皱，又看了看于阳。
于阳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恢复了刚才的嚣张神情，“提督大人，小人就是这套说辞，您看着办吧。
萧珣起身去了前厅，只见一位珠光宝气的商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人于承恩，见过提督大人。
萧珣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他的面前，“你就是金陵首富？”
“不敢，这只是同行乱吹捧的，做点小本生意。”于承恩一脸恭敬地说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听闻小人犬子冲撞了大人，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特略备薄礼，替犬子赔罪。”
于承恩从怀里取出了几张银票，拱手送上。
萧珣摆了摆手，“于先生，你错了，本提督是朝廷命官，令公子冲撞了我也是冲撞了朝廷的威严，我不得不有所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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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做个书局
于承恩冲着萧珣拱了拱手，“提督大人，虽然在下是一个小商人，但也是为朝廷做事的，恳请您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一个商人替朝廷做事，那就是皇商了？”萧珣笑了笑，“可是四大皇商我都见过，并不认识于先生啊。”
“你不得认我也正常。”于承恩不客气地坐在了萧珣的对面，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御制公文，上面写着“奉旨办事”四个大字。
萧珣看了一眼，递给了王耀威，王耀威点了点头，“是真的。”
“小人是直接给内廷做生意的，直接受太子的管理。宫中的一些用度，都要小人来操心办理。”于承恩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喝了起来。
萧珣身子往后一靠，“于先生好本领，原来还是太子的人。”
齐皇的太子李彦晚，表面上是一个懦弱的储君，在朝廷上几乎都没有任何存在感，毕竟有着那么强势的父亲，他也活得战战兢兢的，前面已经废过一个太子了，他是个聪明人，不想重蹈覆辙。
于承恩放下了茶杯，“提督大人，小人对犬子冲撞您的事情再次道歉，不过小人也是有直接上奏书，直达天听之权，还望大人三思后行。”
萧珣点了点头，“我听明白了，于先生这是想威胁我。”
“不，小人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爱子心切……”
“我向来不吃这一套，一品大员我都办过两个，刚刚还抄了两个公侯的家，更何况你区区一个商人，吓得着我吗？”萧珣站起身来，“王耀威，送客吧。”
于承恩自然听说过萧珣的疯狗版的行为，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一丁点面子都不给，完全不留后路，于是立刻下跪道，“大人！我于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还请您能手下留情，只要您放过犬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于先生请坐，何至于此。”萧珣笑了笑，“本提督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大人，您这是……”于承恩一时不知道萧珣的目的何在。
萧珣走到他的身边将其扶了起来，“我想请教于先生生意之事。”
“如此，小人便送提督大人几件铺子，您想要做什么生意？”
“书局。”
“书局？”于承恩愣了一下，“这生意，并不赚钱啊。”
萧珣一开始还想做点肥皂、钢笔之类的现代社会日用品，以后发展玻璃产业、粗盐加工细盐之类的大宗商品，但这需要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才行，一开始肯定做不了这种生意，不过既然能搭上金陵首富，以后有机会再说，他现在需要的是轻量化的生意。
“就是书局。”成本低，也雅致啊！租个书铺，弄几张雕版，出几百畅销小说。
这个世界里可没有《西游记》、《三国演义》和《封神演义》之类的，自己虽然背不过，但剧情记得清楚啊，大致写出来再找人润润笔，每十回刊印一本，搞个连载，这可是独家的生意啊，还怕没有销路？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以后自己要起事建国，书局就是最好的秘密情报站和宣传武器，只要到时候自己稍加运作，效果可抵十万雄兵，原身身上的脏水，可是要靠这些书局来洗去的，在这个时代发挥媒体的魅力，简直是降维打击。
“既然大人开口，开书局也是利民的好事，那么这件事情就包在小人身上了。”
于承恩没想到这么顺利，于是开口询问自己的儿子，“那犬子……”
萧珣笑了笑，“于先生，您儿子的情况我也派人调查过了，喜欢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吧。”
“呃……奇技淫巧罢了，小人时常批评他，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东厂有几件武器做不出来，还得请令郎时不时过来帮帮忙，也算是替朝廷办事。”
“这等殊荣，犬子求之不得，小人替他答应了！”于承恩没有想到事情就这么轻易地化解了，他都打算要找太子了，可居然这么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等于氏父子走后，萧思容已经回过味来了，她质问萧珣，“我记得前几天就在你的书案上看到过金陵首富的名字，你今日这一出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啊。”
萧珣笑了笑，“我确实打过这个主意，可没想到这于阳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就怪不得我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要做生意我明白，可怎么能卖书呢？这个来钱太慢了！”萧思容不解地说。
萧珣伸了个懒腰，“这你就别管了，好好想想怎么联络旧部的事情，我要写书了！”
“你？一个太监，会写书？”
“可说呢，当年父皇也让我们读过书、识过字啊，你就别烦我了，出去出去。”
送走了她，萧珣便开始会书房奋笔疾书了。
忙活了两三天，吃喝都在书房里，萧珣才写完了《三国演义》的前五回，书写工具的落后大大地影响了自己效率，看来得先做个简易钢笔自用才是。
这几天王耀威也已经跟于承恩交接好了铺子，就在金陵南市最繁华的地界开了书局。
萧思容则比较着急了，这天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来找他。
“你不赶紧筹谋复兴魏国的大计，整天躲在书房里做什么？”
萧珣擦了把汗，“不是都说了吗？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急不得的，先攒一笔钱，然后再招兵买马的吗？”
“我就没见过卖书能赚到钱的！”
“你别瞧不上这书！不瞒你说，是梦中一老神仙给我讲的故事，我醒后凭借记忆誊抄下来而已。”
“噗！”萧思容只当他是在玩笑，“那你把写好的书拿来给我瞧瞧。”
萧珣便让开了位置，让萧思容坐下。
萧思容翻看着稿子，越看越入迷，一口气全都看完了。
“说说看，怎么样？”
“好看！三英战吕布是吕布赢了，还是刘备他们赢了啊？”萧思容完全被书吸引，全然忘记了叶知络的目的。
萧珣耸了耸肩，“这个得第一部书刊印了之后，我才能继续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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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萧珣前身的往事
萧珣的新书一经上市，瞬间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读物，加上马上要与北夏开战，里面的军事和战略方案让在京的官员爱不释手。
齐太子被他父皇限制，不能接触政务，也不允许他纵情声色，他唯一的娱乐方式也就是看看这种杂书。
萧珣抄录的《三国演义》非常对他的胃口，他也认出了书是于承恩的书局出品，于是立马把他喊来了，催问他后几册的书。
虽然萧珣百般叮嘱于承恩不要把自己办书局的事情说出去，但毕竟他是齐太子的人，被齐太子多逼问几句，就漏了实底，毕竟他也不满萧珣之前险些对儿子于阳动刑的事情。
“你说什么？这书是那个东厂太监写的？”
“没错，就是他给小人刊印的稿子的，当然是不是他写的小人还不能确定。”
齐太子听后若有所思，立马派了太子府詹士去请他过来。
萧珣正在房间里和萧思容数着尾款的银票，便听到王耀威来报告太子府詹士拜访的消息。
“太子找我做什么？你没有问问？”萧珣微微皱眉。
王耀威回答道：“属下问过了，可太子府詹士只是说私事，务必让大人您去一趟，然后其他话怎么也不肯说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回去，我稍后就到。”
萧思容冷哼了一声，“这个李彦晚也不是一个好东西，当年撺掇李隆景谋逆的人里，也少不了他。
萧珣看向了萧思容，“你看看，他们父子都有一样的狼子野心，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层关系，让他们反目呢？”
萧思容瞬间明白了，“我懂了！原来你非要跟于承恩一起做书局，也是为了接触这个所谓的大齐的太子啊。”
“对啊，你现在还觉得我对复国这件事情是儿戏吗？具体怎么做，我早就已经想好了。”
萧思容冷哼了一声，“得意什么，目前齐逆还如日中天呢，你真能做到分化他们，并且拿到北征的监军之职再高兴不晚。”
萧珣不在意地笑了笑，“太子找我觐见，你可就不能跟着了。”
“哼，你以为我愿意成天跟着你这个太监吗？整得我身上都有一股子宦官味儿了！”萧思容傲娇地说，“你去见那个狗屁太子，我回去看看黎叔还有兄弟们，好久没见到他们，好想他们。”
萧珣歪了歪脑袋，“你不怕走了之后，回头我给你留个陷阱把你抓起来？”
萧思容没有说什么，率先走出了提督府，她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萧珣要复国的决心，但看得出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回到藏身处后，张之黎拉着她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在阉狗那里没出事吧？”
“没有，我过得还算不错。”萧思容笑了笑，“黎叔你们怎么样？”
“郡主，你走后黎叔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担心你啊，但又不敢派人去提督府附近盯着，东厂的人到处都是厉害的锦衣卫，怕被他们发现端倪。”
萧思容对张之黎道：“黎叔，这个萧珣确实有复国的想法，至少他最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将来做准备的。”
张之黎摆了摆手，“现在还不能就这么肯定，毕竟他之前的种种劣行，想让人信服还是很难的，你仍需要多加小心。”
“我会小心的黎叔。”萧思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黎叔，他的武功确实被废了，我暗中试探过多次，内力完全没有了。”
“折戟功吗？哼！咱们多少兄弟死在了它的手下！”张之黎摇了摇头，“不说他了，咱们有自己的打算。”
“黎叔，我回来就是想问这个的。”
“来，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张之黎的想法很简单，只要齐国的大军出动攻打北夏，一旦交战了，他们就在京师和几个重要城市发动叛乱，这样齐军首尾不能相顾，就有可乘之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萧思容听后点了点头，“办法是没有问题，可是咱们也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了，光是用在京师这里，恐怕都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张之黎摇了摇头，“郡主你有所不知，只要我们手举义旗，反齐义士都会揭竿而起，齐逆不得人心，心向大魏的人一呼百应，届时大事可成。”
相较于萧珣那一步一步有可执行性的计划而言，这个计划相当空洞。
萧思容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拿出了一些银票，“黎叔，这些是萧珣给的，让我们买些粮食和冬衣。”
“冬衣、粮食都不算什么，得先买些盔甲和兵器之类的才是。”
萧思容摇了摇头，“不行黎叔，那些东西齐逆管控得很严，萧珣说了，由他来想办法。”
“郡主，你也太相信那个阉狗了吧！”吕世功站了出来，“您赶紧回来吧，别跟他纠缠了，我们要复国，是我们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萧思容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么说呢？他也姓萧，也是皇伯父的儿子啊！”
张之黎看向了她，微微摇了摇头，“本来都是写陈年往事了，对臣来说也是锥心之痛，本不想提，既然郡主问到了这件事情，那么老臣就详细说一下。”
原来萧珣原身是魏帝酒后与一宫女所生，事后魏帝嫌弃宫女身份卑微，并不想立她为妃，可是其怀了身孕，只能给了她个嫔位，连带他这个儿子，也备受其冷眼，其他皇子宫人也待他们母子不好，冷言冷语的。
就在齐帝谋逆前一年的中秋节，他们赴家宴，母亲被魏太子羞辱，回去后自尽了，他便找魏太子理论，被魏帝下了狱，关了三个月，从此称病，再也不入宫了。
“后来他自宫投敌的事情，你都清楚了。”张之黎讲完了往事。
萧思容叹了口气，多多少少还有些心疼他了。
“原来他的身世这么悲惨啊，怪不得之前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恶事！”
“所以郡主，我们不能轻易相信他，以免被他利用。”
“或许他在利用我，但我留在他身边，同样也可以利用他。”萧思容笑了笑，“黎叔，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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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齐太子的刁难
萧珣走进了太子府，这还是在魏国亡国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原身，第一次见到东宫的样子。
东宫有些破旧，好久没有修缮了，这也是他隐忍伪装的手法，让那些大臣和百姓称颂自己的勤俭。
书房里，齐太子正在和于承恩商量着事情，见他来了，便给他赐座。
“提督大人，听闻您前些日子在青楼遇刺，可有此事？”
萧珣点了点头，“多谢太子挂念，只是一些前魏的叛逆，借机生事罢了，已经解决了。”
“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你身为东厂提督，一点脸面都不顾及了吗？”
萧珣见其来者不善，只好赔笑道，“太子殿下，这种小事您都要挂怀，怕不是要会累到贵体。”
“事虽小，可涉及朝廷威严。”齐太子气愤地说道，“东厂提督乃是一品内宦，出了这种事情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
我靠，这狗太子就这么明晃晃地找茬是吧？萧珣心中暗道不好，今天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混过去。
“并非如此，臣就是为了追查前魏叛逆才去了那种地方，故而遭到了他们的行刺。”萧珣行礼，“太子殿下请明鉴。”
“可我听说你刚刚又找了一个新的‘对食’？”齐太子语锋上步步紧逼。
“只因家中冷清，臣的身体，您也知道，还是需要一点尊严的。”
齐太子乐了，这家伙软得够快，能屈能伸，是条汉子，如果不是身份特殊，自己也许还能给他交个朋友。
于是他眼神一抬，东宫属官便拿着一根荆条走了出来。
“在朝官员行为有所不端者，打五十下，我身为东宫太子有监督百官的权力。”齐太子走到了萧珣的身旁，“提督大人，褪去上衣吧。”
我勒个去，真打啊，且不说打在身上疼不疼，就那伤疤怕是要跟一辈子。
“太子殿下，请念在我是初犯，饶过我这一次吧。”
齐太子摇了摇头，“提督大人你武艺高强，这点皮肉惩罚不算什么。”
“就没有不打的惩罚吗？”
“有武罚就有文罚，只不过文罚更痛苦，还不如挨打呢，提督大人确定要文罚吗？”
萧珣连忙点头，“要文的，肯定要文的！”
“那好，来人，把十袋大米抬上来！”
萧珣瞪大了眼睛，“太子该不会让我吃了这十袋大米吧？”
“怎么会呢。”齐太子笑了笑，“你只要在两个时辰内数出这十袋大米的全部粒数，那么本宫就免了你这顿打。”
说完，他便打量着萧珣的表情，想要看看他为难的样子。
但萧珣眼前一亮，“太子殿下，此话当真？”
“当真。”
“只是十袋米数量太多，可否容许我有一千粒以内的误差？”
“可以，来人，点香，计时！”
齐太子心想这十袋子大米得有上千万粒了，且袋子大小不一，任凭你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到时候萧珣丢脸，自己戏弄恒国质子的事情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更加拥戴自己这个储君了。
萧珣心中不悦，狗太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牛顿和莱布尼兹的微积分大法！
他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王耀威，嘱咐他买一杆好秤。
古代的称精度不够，他便数出了三份一万粒的大米，反复称量验证，得出一粒米大概的重量。
之后他把十袋米都称过重量，算出总和，除以单粒米的质量后得出了确切的粒数。
看着不到一个时辰，萧珣就写下的数字，齐太子万不能信，差了二百多人又数了两个时辰，果然与萧珣上报的数量大差不差。
本来想给萧珣一个下马威，结果倒成了整治自己的手下人了，那一百人数得头晕眼花，叫苦不迭。
萧珣行礼，“太子殿下，我已经接受了处罚，就先告退了。”
“等等，你不能走。”齐太子显然没有打算轻易地放过他。
“太子还有何事？”萧珣眉头微皱。
“你私去烟花之地的罪过可免，但找了对食没有向朝廷报备，也是你的错。”
萧珣拦下了，“太子殿下，除了失礼，我没有其它的罪过了吧？”
“没了。”
“那我还是选文罚。”
齐太子让人取出一些米，放在了他的面前，“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说出这些米粒是单数还是双数，对了我就放你走。”
简单了不少，但必定有诈。
萧珣大概猜到了齐太子的手段，他这是要用盘外招了。
他来到案前，佯装数米，偷偷藏下了一粒米在手心。
“太子殿下，是偶数。”
“这么快？来人，验一下。”
不多时，下人回道，“回太子，是奇数。”
齐太子终于得意地笑了，“萧珣，你错了，五十下荆条你是逃不掉了。”
萧珣故意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不会吧，我数了三遍，是偶数啊！”
“来人，把米拿来，当着九殿下的面数！”
果然，又数了一遍，确实是奇数。
“怎么样，本宫没有冤枉你吧。”齐太子静等萧珣出糗。
萧珣缓缓地展开掌心，“哦，刚刚我数米的时候，不小心粘在手上一粒！太子殿下，是偶数无疑了。”
齐太子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感叹，这萧珣是个人才啊，连自己的后手都预判到了，比自己还多看了两步，幸好他是亡国皇子，要是他是自己的兄弟，自己可就多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了。
“来人，备马车，送提督大人回府。”
“谢太子殿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刚要转身离开，齐太子再次叫住了他。
萧珣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靠，没完没了的是吧！太监也不能这么欺负，不做人了？！
“听于先生说，最近大火的《三国》是出自你手，可有此事？”
“这……不瞒殿下，是梦中一老神仙给我讲的故事，我醒后凭借记忆誊抄下来而已。”萧珣撒谎也保持一致性。
“很好看，等有了新章回，先送于本宫阅读。”
“谢殿下赏识，在下一定照办。”
于承恩看出了齐太子的心思，于是开口询问，“太子殿下想要拉拢他吗？”
“能为我所用最好，如果不能……”齐太子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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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陈兵边境
“报，夏国陈兵十万于国境，时不时便会见到烽火狼烟！”
边疆的传令官从京师北城门而入，一边飞驰，一边高喊。
内阁里，侍郎张令宪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我们还没打夏国，夏国居然来打我们了！”
“这下不打也得打了，张大人，我们去面圣吧。”户部尚书钱慕文叹了口气。
边疆的太监也给萧珣送来了密报，他把密报拿给了萧思容看。
萧思容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夏国的女帝胆子不小啊，本来国家就政局不稳，她也敢先于齐国出兵？万一有失，岂不是会陷入更大的困境，我不理解。”
“我估计她应该和齐帝有同样的困境，这老东西的政局也没有表面上稳妥，至少还有你们在闹事呢。”萧珣开了句玩笑。
萧思容若有所思，“你是说夏女帝并不想真打，而是虚张声势吗？”
“不好猜，回头我见到她帮你问问。”萧珣还是没个正经，“我还是去换上官服吧，免得皇上突然叫我，匆匆忙忙。”
萧思容帮他换下了外衣，看到他的新官服，“这是？”
“于承恩刚给我做了件新的，不要白不要。”萧珣穿上后，在她面前展示了两圈。
“你看看，怎么样？”
萧思容品味了一番，幽幽地说了一句，“嗯，确实不错，真像太监！”
萧珣闻言，猛地转回头，盯着她看着。
萧思容摇头晃脑地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他刚想说些什么，这时，传旨的太监走了进来。
“提督大人，皇上命您去御前议事。”
萧珣点了点头，“我这就跟你走。”
来到御书房，齐帝正在跟几位大臣议事，内阁首辅李世仁七十多了，告病修养三年了，今天也被叫了回来。
“朕想，诸位都已经听说了，夏国陈兵边境，有入侵我国的态势，诸位怎么看呢？”
李世仁道：陛下，如今钱粮兵马尚未备齐，不是与之开战的好时机，既然夏国政局不稳，一个女帝又非要开战，势必人心思变，既然如此，我们只要采取守势，与其对峙数月，夏国必定退兵。”
李世仁顿了顿，“只要夏国一旦退兵，势必军心不稳，届时我们粮草军需也已经筹备齐全，新兵也能上战场了，到时便可事半功倍地拿下夏国！”
齐帝看向了张令宪，“张爱卿，你说呢？”
张令宪道：“李阁老说的有理，但此战不可拖延，对峙数月就等同于给夏国的女帝时间整合内部的乱局，我们的优势就不明显了。”
齐帝又看向了钱慕文，“财神爷，你来说说看吧。”
钱慕文叹了口气，“回陛下，两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臣……一时半会儿弄不来钱啊，以臣之见，还是李阁老说的更加可行。”
齐帝冷笑道：“夏国那小女娃的心态朕可是一清二楚！故意弄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做出攻击之势，想要麻痹我们的判断，延误我们的战机，缓兵之计罢了，如此，我大齐便不能让其得逞！”
萧珣率先喊道：“皇上圣明，臣附议！”
其余臣子见齐帝已经表了态了，便纷纷附和，“皇上圣明！”
萧珣很兴奋，他就怕不打，打起来他才会有机会，乱世是进步的阶梯嘛。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陛下，臣再次请求您能允许臣去前线监军，为君分忧。”
张令宪立即白了他一眼，“陛下，万万不可，您别忘了，他可是前朝的遗孤，只是因为您的仁慈才苟活到今日，三番两次想控制军队，其心可诛！”
齐帝清了清嗓子：“住口，什么前朝的遗孤？这里只有我大齐的东厂提督。”
“萧珣，朕说过了，你有别的事情要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由你负责往前线押粮，维持行军所需，此职重要程度比监军更甚，既然你想为国出力，想必不会推脱吧。”
“臣遵旨。”萧珣没有抗旨的机会，但是已经在心中暗骂了，运粮的活确实重要，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运送粮食，无异于背锅侠，自己默写《三国演义》，怎么会不知道曹操粮草官死得老惨呢？
“那么钱尚书，你可得供应足这次北征的粮草啊。”萧珣里面看向了钱慕文，把锅甩给了他，“要不然在下这差事，怕是不好办啊。”
钱慕文苦笑了一下，“百姓不体谅朝廷的难处，加征的税款、粮食，一文、一粒都不肯交，还得提督大人多多帮忙啊。”
齐帝笑道，“正是，催缴军饷之事，一并交由你了，收到了钱粮立马往前线起运，不必过户部的账册了，这样效率更高。”
萧珣心底里暗戳戳地骂街了，靠，这种得罪人事情统统都交给我了，万一激起了民变，转头用我顶罪，你们倒是两头都占了啊！
要是原身的话，做了也就做了，自己以后可是要建国的人，这种压迫百姓的骂名一旦担上了，对于以后的规划可是大大的不利。
但齐帝下了旨意了，自己又无法抗旨，真是一根筋变成了两头堵了。
“张令宪，你即日带兵出发，先给朕打两场胜仗。”
“是，臣这就回去准备。”
萧珣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陛下，臣也先回东厂了，讨论个快速征粮的方案出来。”
“行，朕准了，做好这件事情，朕给你记个头功。”
“臣告退。”萧珣边走边骂，又特么开空头支票。
回到了提督府，萧珣连忙让萧思容拿出卖书的账册出来。
“我们这些天赚了多少钱了？”
萧思容满腹狐疑，“你要干嘛？”
“齐逆这个狗东西，要和夏国开战了，逼着我加征粮税。”萧珣愤愤地说，“我看看能不能用咱们的收入顶一顶。”
萧思容连忙说道：“不行！逆贼打仗，凭什么我们给他补亏空！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这些钱武装我们自己人都尚且不够，你给齐逆用了，这不是更加此消彼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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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又要背黑锅？
萧珣见萧思容情绪激动，便夺过了账册，“你冷静一下，齐国的军队明天就开拔了，户部却一文钱都不想出，我不先用自己的体己钱度过这次的难关，立时就会没命啊！”
“度过了这一次，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这是打仗哎！你这点钱全投进去了能撑几天还是几个月啊？”萧思容拍案而起，“这是狗皇帝想逼死你呢！”
萧珣苦笑了一下，“他倒不是想逼死我，他还得用我呢，他的本意想让我用霹雳手段加征百姓的赋税，只要我努力压榨他们，确实能让这仗打上个一年半载的。”
萧思容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体己钱？我们留着是有大用的！”
“思容，有时候咱们得做长远打算啊，我要是那么做了，百姓们会怎么看我？毕竟他们也是咱们大魏的遗民啊，逼得他们家破人亡，咱们就算胜利了，也只能得到一个残破不全的国家啊。”
萧思容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能有如此悲天悯人的情怀。
萧珣拍了拍她的肩，“清点一下上次抄家和这次卖书的银两吧，看看能换多少粮食，抓紧时间交差，我还有大事要做呢。”
萧思容叹了口气，“那下次的军需怎么办呢？”
“我有办法，只要给我一点时间，足以应付过去。”
“我清点账目，你做什么？”
“既然齐逆让我做这么难办的事情，我也得借机给自己捞点资本，不然其实不是真的成了冤大头了！”
萧珣扭头便去了龙渊，这是大齐国培养士兵和青年将领的地方。
得知东厂提督前来，龙渊大将军周存续客气地招待。
“有失远迎，提督大人来我所为何事？”
萧珣回礼，“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跟周将军讨要一支两千新兵和一名得力将领，来当我的征粮队。”
“这……提督大人，您征粮的话完全可以用东厂的锦衣卫，我们龙渊这里的将士都是为军国大事效力的，除了兵部任何人都无权指挥调用。”周存续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提督大人横行霸道惯了，怕是不知道京城各个官署的职责吧。
“那我问你，行军打仗要不要军粮？”
“这……当然要。”
“那问你要征粮队算不算军国大事？”萧珣冷冷地说了一句，“另外，我这是奉旨办事的。”
“老夫明白了，两千士兵这个好办，前些日子就征了不少新兵，至于将领，我亲自给提督大人挑一个得力的。”
“周将军不必费心了，我已经有人选了。”
“哦，是谁呢？”
“一个叫郭亢的。”
周存续愣了一下，这个郭亢可是他这两年练将里武艺数一数二的，萧珣一个东厂提督是怎么知道他的？
“不知提督大人跟他沾亲带故吗？这郭亢留在龙渊可有大前途的。”
“怎么，周将军的意思是郭亢跟着我就没有前途吗？”萧珣能知道他，还是通过萧思容他们的情报，这个郭亢也是忠臣之后，自幼武艺高强，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随后萧珣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上去，“周将军，还请割爱。”
周存续犹豫了片刻，这郭亢武艺韬略都很不错，但非常刺头，桀骜不驯，日后难保他给自己添麻烦，也罢，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行。
“不不不，提督大人你这就见外了，末将还想与您结交呢，但朝中禁止内廷官员与武将私交，这郭亢就当是我送您的人情。”周存续还表面客气了一下，推回了银票。
萧珣微微摇了摇头，“周将军的心意我领了，这五百两是我的心意，你也不可不领，你要是不领，那人我也不要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好吧，谢提督大人。”
“是我应该谢你！”萧珣大喜过望，五百两就能换一个顶级将领，这笔买卖赚大发了。
本来他想拿五千银票来买断郭亢来着，可转念一想如果拿出的钱太多，反而让这个老狐狸生疑。
周存续带着萧珣来到了训练营地。
“郭亢，过来！”
“是。”郭亢一路小跑来到了二人跟前。
“即日起，你跟随提督大人征缴粮税，对提督大人的话要言听计从。”
郭亢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半晌才开口回道，“这……将军，马上就要和夏国开战了，在下还想跟随你征战沙场，以死报国呢。”
周存续怒目圆睁，“住口，这是军令！你想违抗吗？”
“不敢，得令。”
“去吧！”周存续看到这一幕，心想多亏还是送出去了，看看郭亢这天生逆骨的样子，断不可留。
萧珣带着郭亢走出了龙渊，见他不太高兴，便笑着问，“郭将军，跟着本提督，感觉委屈了吗？”
“回提督大人，小人不敢。”
萧珣摇了摇头，“你没说实话。”
郭亢岔开了话题，“大人，小人还不是将军，请提督大人不要叫错称呼，有违朝廷律法。”
“在我眼中你就是将军。”萧珣拍了拍郭亢的肩膀，“我知道郭将军志向远大，想驰骋战场，我可以向你保证，跟着我一定有机会征讨外敌，报效国家的。”
“提督大人？！”
“怎么，不信？”
“我……我信，您需要让我做什么呢？”
萧珣笑道：“你先跟着我筹集军粮，日后的事情我再慢慢告知于你。”
现在朝局未明，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想要造反了，按照他刚正不阿的性格，能直接把自己给挑了！
好马、好将都烈，可是一旦驯服那就是勇往直前的利刃。
“龙渊专收战争遗孤，郭将军家中无人了吧？”
“是。”
萧珣拿出了一张五千两两的银票递到了他的手中，“这些银票是给你在京师的安家费。”
“无功不受禄，在下在龙渊一年也就一百两，这也太多了，我无以为报。”
萧珣笑道：“郭将军要是在我府上跟在龙渊一样，那就是我怠慢将军了，好好帮我带兵，就是报答我了。”
“这……谢提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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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应对之策
王耀威看到萧珣领回来一个少年将军和两千新兵，大惊失色，立即将其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提督大人，你想干什么啊，也不怕上边忌讳？”
“按大齐国的规制，我作为征粮官可以带三千人的军队，故意少带一千就是为了低调。”萧珣解释道，“我如果不要这些人，上面反而会怀疑。”
“大人，话虽如此，但属下还是担心别有用心之人，用此事做文章呢。”
“我这不是去想办法吗，这事儿我能处理好。”萧珣耸了耸肩膀，“你去安置郭亢将军和两千新兵吧，咱们提督的军营有地方。”
“好，我马上去做，大人您歇息吧。”
“不能歇，我还得出去一趟。”萧珣风风火火地向外走去，上了马车，冲着门口站岗的那十几个锦衣卫喊了一声，“你们都跟我走。”
“大人，您去哪里？”
萧珣掀开了马车上的车帘子，“户部，我得去一趟，省得他们哭穷，把所有的账目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萧珣下了马车直入京师户部衙门——那座镇日文书堆满、锁匙密布的“粮仓心脏”。
他身披斗篷，步履从容，府衙守卫见他来了，不敢阻拦恭敬地放行。
门厅内，户部尚书钱慕文正与诸司主簿相互推诿：“此番北征第一匹军粮需要五万石，咱们户部最多能拿出两万，剩下的由东厂来——”
他话未说完，见萧珣跨阶而上，立刻吞声。
萧珣朗声喝道：“钱尚书，加征钱粮的事情虽然陛下吩咐我做，但也是替你们户部干事的，帮着做事归帮着做事，可是你们不能把大头压给我们啊。”
钱慕文行了礼，“我们户部太困难了，除了支撑这次的北征外，还要负责宫里的日常开支，实在是无法拿出更多了。”
“那这样，你们户部出个公文，这差事委托我们东厂全权来做。”
“这个……不合规矩吧。”钱慕文明显不想担责，“要是你们东厂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也要算到我们户部的头上吗？”
萧珣冷笑道：“都说钱大人是‘不粘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你替户部征粮是不假，可那也是圣上的要求，如果提督大人想抗旨，那么去陛下那里请罪便是！”
“我请罪？军饷供应不足，耽误了军国大事，你觉得陛下会让我一个人担罪？”萧珣冷笑道，“征粮的活我可以干，但必须得有你钱大人的批文。”
钱慕文看了看左右，都忌惮东厂的恶名，没有敢说话的，于是他便说，“萧大人，五万石粮食，咱们平分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去征两万五千石粮食，也得有你户部的批文。”萧珣索性坐到了钱慕文的对面，“这只是第一次征粮，后面至少得五六十万石粮食的空缺，如果一直没有户部的批文，我的东厂索性就交给你管便是。”
钱慕文满脸堆笑道：“提督大人，不要着急嘛，只要有圣旨在，就不怕收不上那些灾民的税，我们六部行事，需要顾及皇上的脸面，一旦让百姓知道加税是我们做的，那不是有损朝廷的颜面吗？”
“我东厂就不要颜面了？”
钱慕文没忍住笑出了声，“萧大人，您和您的东厂什么时候重视过颜面，不是皇上怎么说，你们怎么办的吗？”
“来人！”萧珣一声断喝，门口站着的那十几个锦衣卫迅速地进了户部的房子。
钱慕文吓得脸都变色了，“你你你……萧珣，这里是户部衙门，不可胡来，你想干什么？”
“伺候钱大人出具公文。”
“是！”两个锦衣卫已经架起了钱慕文的胳膊。
钱慕文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萧珣的魔爪了，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萧大人，我出了公文，那先发的军粮你可得出三万了！”
“我同意了，你快写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钱慕文无奈，写好了公文，拿出了户部的大印，加盖了印章。
萧珣拱了拱手，离开了户部。
钱慕文自己揉了揉被锦衣卫弄疼的胳膊，嘴里骂骂咧咧。
这时户部的主事们纷纷凑到了钱慕文的身边，“钱大人，这东厂提督越来越嚣张了，您是不是参他一本？”
“参他？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啊！”钱慕文眼睛一转，“真想收拾他何必在明面上呢，备轿，去兵部！”
萧珣离开户部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于承恩那里。
见到他后直接开门见山道：“于老板，你有多少间粮铺啊？”
“京师有十处，外地有二十多处，提督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萧珣笑了，“于老板，别装了，天下发生什么事情能瞒过你的耳朵，真要是不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你怎么可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于承恩也笑道：“那让小人猜猜，萧大人莫非想跟小人借粮以充军需？”
“对，这是求你的第一件事。”萧珣坐在了于承恩的摇椅上。
于承恩连忙说道：“提督大人您知道，我这是给太子做生意呢，在下可做不了主。”
“没有让你做主。”萧珣随手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皇上要打仗，太子却敛财，说不过去的，我这也是为太子着想。”
于承恩苦笑了一下，“大人，您这还是逼我啊，真后院起火，烧不到太子身上，我可成了千古罪人。
很明显，于承恩清楚自己的防火墙身份，真追查起来他肯定会让所有线索断掉。
“于老板言重了，我怎么可能要你的命呢？”萧珣满脸堆笑，“你不是刚才也说了，是借，我给你盖户部和我提督府的大印的，帮我应应急，朝廷你还信不过吗？”
于承恩没绷住，大笑了起来，“提督大人，您这是在跟我逗闷子呢，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在朝廷里也这么多年了，您难道不清楚朝廷能不能信得过吗？”
“那于老板的意思是……不借咯？”萧珣的语气里明显带有了一丝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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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征集军粮
“借，肯定是借，不过不是借给朝廷，是给提督大人您一个面子，这粮食是小人借给您本人的。”于承恩笑了笑。
“行，我领于老板的情，本来想追究你告密太子我开书局的事情，那么这件事就过去了。”
“谢提督大人，当时太子爱看您的书，小人不敢欺瞒。”
萧珣笑了笑，“我之前跟齐太子言明了，只要他敢把这事宣扬出去，自己就断更不写了，让他没出看《三国演义》的新章回！”
“太子答应了？”
“肯定答应了，不然我怎么这么轻易放过你。”
于承恩奉承道：“大人的书卖得确实好，要是真断了更，每天至少要损失上百两的银子。”
“上百两算什么，我要找你办的第二件事情更为重要，一旦办成了，日进斗金就不是一个形容词了。”
“什么事，提督大人请直言。”
“我现在还真不能透露太多。”萧珣故作神秘，“只能先说说想法。”
“你于老板怎么起的家我是知道的，以前给宫中进献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得到了太子赏识，我有一些独特的商品，得需要于老板您做出来，我也想多赚一点，还上借你的粮啊。”
于承恩笑了笑，“东厂不愧是汇集天下情报的地方，小人的过去被大人一览无余。”
“于老板，我也知道那些东西多出自您的儿子于阳之手，对吗？”
于承恩有些紧张，“我那个儿子大小被我惯坏了，学了一身的臭毛病，大人怎么能看上他呢？”
“我有些想法还请贵公子改日到我府上一叙，等应付完了第一次征粮的事情，我再到你这里拜访。”
于承恩起身相送，“提督大人太客气了，有事派个人来传唤，让于阳去见大人就是。”
“哎，那怎么能行，人才必须要好好尊重才是！”
萧珣行了礼，“于老板，我先走了，借的军粮到了之后，我出具提督府和户部的拮据。”
“不必了，大人能写出如此有韬略的书，我相信不会为了这些粮食而败坏了自己的信用。”
“好！会说话，如此多谢了！”
“大人客气。”
萧珣疲惫地躺在了椅子上，萧思容递给了他一个小茶壶。
“累了就早点歇息吧，我给烧好洗澡水了。”
“我怎么有点感动呢？”
萧思容“哼”了一声，“毕竟是名义上是你的丫鬟，要是不做点事就会有人怀疑了。”
“好，你有此心的话，咱们的大事何愁不成。”
萧珣刚躺下不久便睡着了，萧思容则在烛光下捧着腮，继续看着《三国演义》的最新刊稿。
书不多时便看完了，她听到萧珣的呼吸声很重，于是拿着烛台，来到床边。
看着烛光下映照的萧珣的脸，萧思容有些莫名的悸动，他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心底里对这个男人的恨，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她回到了地铺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回忆着自齐帝篡位以来发生的事情，发现自己能放松下来的时间，也就是进入提督府的这段日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二天萧珣起床的时候，发现萧思容睡得四仰八叉，嘴角还挂着口水，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忙捂住了嘴巴，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征粮了。
萧珣走出房门，天刚蒙蒙亮，东厂提督府外已站着几个候命的校尉。他一身常服，未穿官袍，只披了一件深青色披风，显得精神而低调。
“传令下去，今日由我亲自巡视城南三仓，查看征粮运送情况。”他吩咐道。
一名年轻校尉拱手，“是！提督大人。”
此时，一个瘦小身影快步赶来，正是王耀威。他额头冒着细汗，手中捧着一卷帛书。
“大人，户部刚送来昨日征粮统计，您要不要先看一眼？”
萧珣接过帛书，边走边展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京师附近郡县征粮进度，几个大户的名字赫然在列，其中“项氏”、“尤家”、“冯渠”等行商大户后注明“未足额交粮，借口仓储不足”。
“呵，果然。”萧珣冷笑，“这些人明明囤积居奇，却又妄称仓储不足。”
王耀威低声道：“这几家与兵部侍郎张令宪的关系极近，怕是故意掣肘。”
“越是如此，我越要去。”萧珣神色不动，“派人给张令宪送个口信，就说我要去仓库清点，如有得罪，还请见谅，走，先查这些富户！”
王耀威愣了下，旋即低头应道：“遵命。”
一行人赶赴城南三仓。冬天到了，寒风凛冽，沿街百姓尚未完全苏醒，偶有挑担卖浆者擦肩而过，纷纷对这队身披甲衣之人投来警惕目光。
到了三仓外，萧珣见仓门紧闭，门上有兵部封条，两个看守慌忙迎上来。
“大人……这仓库近日尚未完全整顿，恐怕不便查看……”
萧珣冷眼扫去，“叫人开门。”
两名看守面露为难之色，却在身后东厂校尉步步逼近之下，只得匆匆破封开锁。仓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厚重的气味扑鼻而来。
萧珣踏入其中，只见几排粮囤陈列其间，表面堆得整整齐齐，但最角落的一仓却空空荡荡，仅有数十袋破旧麻袋堆叠着。
他蹲下身，抽出一袋，撕开查看，果然内藏沙砾与碎米相掺，覆盖于表层之下。
“好一个户部尚书，真是好本事啊，等我的军粮与他的一同押解了，便把军粮掺假的罪名压在我头上。”萧珣想到此处，旋即起身命令，“王耀威，将这些异样登记在案，马上写成公文呈给内阁。”
王耀威心头一震，“大人，这样做……恐怕会惹怒户部和兵部，您怕是吃不消的。”
“我现在惹谁都无所谓。”萧珣冷冷道，“只要陛下还要北征，他就不会轻易动我。”萧珣顿了顿，“把那些富户叫出来，让他们把加征的粮食统统交出来！再敢以次充好，鞭刑二十次！”
他目光如电，这仓中隐伏的，不只是军粮，更是权力之争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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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阴谋？那就见招拆招
东厂提督府后院，寒梅初绽。晨光斜照，薄霜未化，院中却早已站满了人，皆是刚从三仓查粮归来的东厂校尉与笔吏，忙着誊写报告、封存证物。
萧珣披着狐裘，坐于堂中，手中捧着那封呈报内阁的奏疏，眉头紧锁。他深知，刚才那一手揭仓验粮，虽将局面掌握在手，却也彻底搅动了朝堂那滩浑水。
“户部那边，果然坐不住了。”王耀威快步入内，低声禀道，“户部尚书赵崇宣已递交奏章，说三仓封存未毕，东厂私自开仓乃越权之举，请陛下严查。”
“呵。”萧珣冷笑，“他倒也不蠢，知道直接反对我查粮反而坐实心虚，便绕个弯子，从‘程序’下手。”
“那咱们……要不要暂避锋芒？”
“不行。”萧珣摇头，眸光冷厉，“这就是他的第一道绊子，若我退了，他便得寸进尺。”他站起身来，挥手将桌上的密函展开，一纸薄绢，上绘着京畿十三粮仓与富户势力分布。
“王耀威，传我命令——”
“属下在！”
“将三仓验出的假粮公文送往左都御史沈宜之处，再附一封密信，告诉他，若能借此弹劾赵崇宣，东厂可提供后续证据。”
王耀威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是要借言官之口，绕过户部，直接牵动内阁？”
“正是。”萧珣眼神如炬，“赵崇宣与张令宪狼狈为奸，暗中输送假粮，一为贪利，二为卸锅，一旦军粮出事，他们便可将黑锅扣在我头上。既如此，倒不如我先出手，反将一军。”
萧珣轻车简从，未带甲兵，仅带数名亲随前往昌平郡下辖的西柳村。一方面是稽查地方征粮实况，另一方面，是为了验证日前收到的一封密信——信中提及，“有奸人假借东厂名义，强征百姓余粮，致民怨四起”。
到了村口，萧珣便听到哭声与咒骂交杂。
他止步，藏身于一株老槐树后，看到一群披甲佩刀者正围着几户农家，村民们跪地求饶，几名老妇哭喊着想护住唯一的粮囤，却被一脚踢翻在地。
为首那人身披藏青斗篷，口称：“提督大人有令，征粮加倍！谁敢违抗，便是抗命！”
萧珣眉头一跳，冷声道：“我什么时候下的令？”
他步出树荫，狐裘猎猎，目光如刀。
那假冒者一惊，瞬间拔刀，“东……东厂提督？”
萧珣已不容他反应，一挥手，亲随扑上，将数人一并擒下。
“给我扒了这人的斗篷。”他冷冷命令。
斗篷落地，只见那人不过三十出头，眉眼之间竟与户部侍郎张令宪府中的一名管事有七分相似。
王耀威低声道：“此人叫章宁，确系张府亲随，数月前受命‘协助地方征粮’。”
“协助？”萧珣冷笑，“倒是协得好，把东厂的黑锅也顺便背上了。”
他走到一名倒地老妪身边，将其扶起，语声和缓：“大娘，可曾有人留下文书、官票？”
老妪颤抖着从衣襟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上用粗劣笔迹写着“东厂特派、征取余粮、毋违”数字。
“王耀威，带几个人，把这张纸和那几辆征粮车一并押回提督府，同时传信昌平府尹，让他亲自来见我。”他顿了顿，转头对众村民道：
“诸位乡亲，此乃冒名之贼，非我东厂所为。今日之粮，悉数还仓；你们受了的委屈，必有人给你们一个交代。”
村民们面面相觑，惊疑未定，直到一名白发老者上前，颤声道：“提督大人，若真是您，还请您立誓，日后不再任由他人借你之名欺我等黎民百姓。”
萧珣正色抱拳：“我萧珣虽为东厂提督，却也知百姓疾苦。凡有人假我东厂之名敛财掠粮，必依法重办！诸位今日之痛，我记下了，日后亲来取证、清算！”
这一席话说罢，民怨如潮水退去，几名青壮汉子跪地叩首：“多谢大人还我等清白与口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回府路上，王耀威骑在马上，忍不住问：“大人，您为何不将张令宪连同赵崇宣一并奏参？”
萧珣神色凝重：“现在还不到时候，赵崇宣是明棋，张令宪却是暗子，此局不明，动之即乱。”
他抬头望天，天色苍茫如墨，“我要做的，不是现在就翻盘，而是让他们自以为稳操胜券，直到那最后一击，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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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提督府内灯火通明。
萧珣换下狐裘，坐于书案之后，面前是昌平郡几位豪商的送粮名册，笔迹潦草、印章重叠，正是张令宪内线所为的又一明证。
他低声道：“反派之局，往往不在杀，而在乱。我不入乱世，怎能破局？”
这一夜，他亲书一封奏疏，又命人潜送沈宜，另附章宁供词与假征粮令。
在他心中，那根通往赵崇宣、张令宪身后的蛛丝，已然拉直。
再过不久，便是雷霆万钧的一击。
夜色深沉，户部尚书府，灯火通明。
正堂之内，一口紫铜香炉腾起细烟，香味浓郁却掩不住空气中隐约的焦灼气息。赵崇宣端坐于首席，身着绛紫朝服，面色阴沉如水，手中折扇却不停敲击膝盖，节奏急促。
张令宪在下首踱步，脸色愈发难看。
“怎么回事？”赵崇宣冷冷开口，“西柳村不是已经‘安抚’完了么？怎么现在反倒闹出了人证、物证俱全的冤案？萧珣亲自出面，还弄了一封火奏进宫？”
张令宪咬牙：“属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说是章宁那个废物，被萧珣当场擒住，还留下假征粮文书……如今早已送进东厂地牢。昌平府尹也被萧珣调去了提督府，估计已经撬了嘴。”
赵崇宣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他故意的。”
张令宪一愣：“谁？”
“萧珣。”赵崇宣冷笑，“他早就知道我们在借他东厂的名头作乱，甚至连西柳村那封密信……都很可能是他放出去的。”
张令宪脸色一白：“那他为何还要亲自去村里？”
“为的就是拿到章宁——拿到我们亲手送出去的一根钉子。”赵崇宣冷冷道，“你以为他真是为了几袋碎米？他要的，是一个能牵扯我、你、乃至京中几家勋贵的‘突破口’。”
张令宪声音发颤：“那我们……”
“已经落了下风。”
赵崇宣一掌拍在案上，怒火中烧，“东厂不但洗清了污名，还得了一个‘为民伸冤’的好名声！这奏疏一进宫，沈宜之那群言官一定咬住不放，陛下又正宠信他，谁来挡得住？”
他转头看向张令宪，语气陡然转冷：“章宁是你的人，你来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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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起运军粮
张令宪看着怒不可遏的钱慕文，露出了一抹奸笑。
“钱大人，您也是混迹官场二十余年的老人，怎么能这么冲动。”张令宪笑了笑，“想要对付一个没了根的太监，何至于如此麻烦！”
钱慕文有些好奇，“张大人你有什么好办法速速说来啊！”
“钱大人，既然萧珣这个太监发现了你在军粮里动了手脚了，那么他肯定不会让你再碰那些加征粮税收上来的东西了，既然如此，我去奏请皇上，把押解军粮的活也交给他。”
钱慕文顿时眼睛一亮，“高啊张大人，实在是高！只要咱们在他在运输军粮的途中暗暗地使上绊子，想法设法地让他延误军期，您就可以动用军令，直接先斩后奏，杀他于账中。”
“哼哼，没错，只要他接了这运粮的差事，便是入了我的死局！军中，我怎么处理他，都合情合理，军国大事最重要，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为了一个太监也不会拿我怎样。”张令宪一脸得意。
钱慕文点了点头，“是啊，顺利的话是可以直接杀了他，可是要是万一他不同意押送军粮的差事呢？”
张令宪道：“钱大人，你真糊涂了，你去内阁请首辅李世仁下政令不就完了！战事政令如同圣旨，他不接就是抗旨，我照样用军法办了他！”
钱慕文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妙哉妙哉，这样萧珣横竖都是一死，不接这个差事死得更快！张大人后生可畏啊！”
“哪里，哪里！我只是看不惯萧珣那飞扬跋扈的样子！要是他前些日子死在了青楼多好，也免得咱们费这般力气！”张令宪得意地说道。
张令宪与钱慕文设局之日，政令便已飞快抵达东厂提督府。
冬雪初霁，寒风凛冽，厚重的封皮外盖着“急”字三道朱红。王耀威捧着政令走入内堂时，脸色沉重。
“来了。”萧珣接过政令，翻阅片刻，嘴角微挑，眼神里竟有一丝讥讽。
萧思容瞥了一眼，不禁皱眉：“他们果然把你逼上这条路了。”
“不错。”萧珣将政令摊于案上，“内阁传旨，命我东厂协同兵部，亲押北军冬粮，自京城至潼关驻营。途经六州十二县，限半月内送达。”
王耀威低声骂道：“这分明是要你死。那一路山道崎岖，盗匪未靖，更别提那些‘好心’安排的押粮兵丁，说不定就有张令宪的人混在其中。”
“他想借这事逼我入死局，可惜——”萧珣将手中茶盏轻轻放下，风淡云轻地说了一句，“我偏不死。”
“那你要接么？”萧思容问道。
“当然要接。”萧珣目光如炬，“军令如山，不接是抗旨。”
“他必定借机生事！”王耀威分析道，“他在暗处，你在明处，一旦交粮的期限延误了数日延误路线，便是罪责归你之首。”
“所以我们得好好规划一下。”萧珣淡然一笑，“王耀威，你马上拟一份名单，把东厂里最稳妥的人全数列入押粮队，然后你亲自调查沿途州府守备与驿道，特别是路经平谷关之前的那一段，我们要先清楚哪里容易被设伏。”
“属下马上去办！”王耀威点了点头。
“萧思容，你轻功好，也得帮我办你一件事。”萧珣看向了她。
她点了点头，“你说吧，我早就想一展身手了。”
“我们押着军粮出发，你先行一步，提前告知那些地方官在关隘出排府兵接应，在谁的治下出现了意外，便一律按军规处置。”
萧思容点了点头，“好主意！他们能用军令压我们，我们便也能用军令治他们！只要有了这条，就能避免张令宪他们跟地方官联手，打军粮的主意。”
“还有，顺便沿途发布征粮公文，为补充第二批军粮做准备，我们比他们先行一步！”
“好，我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萧珣看着萧思容离开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他其实还留了一手，只是连他们也得一起瞒着，要不然，这戏就不像了。
两日后，押粮车队起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京郊漫天风雪中，一百多辆车队缓缓而出，前后护卫逾三百人，皆为东厂心腹。萧珣身穿便甲，骑马居中。
刚出京师地界，便有刺客伏击车队，所幸王耀威早有布防，反将一队黑衣人围歼于野林之中。
王耀威事后想要查验尸体，被萧珣喝止了，“查不出来的，不要浪费精力。”
“他们也太急不可耐了吧，这才走出金陵多远，便已经下手了。”王耀威扯下敌首兜帽，咬牙低语，“他们狗胆也太大了，但派来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武艺也太差了些！”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拖延我们的行军时间，而不是杀我们灭口。”萧珣冷声回应。
“这！属下竟然没有想到。”
“你继续引路，记得定期传信回报。”
“遵命。”
车队绕道东阳，再次突遭伏兵，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刀剑，而是山道被人暗中放火，烧毁通道木桥，阻断前路。
王耀威跃上高坡察看，不禁皱眉：“这火放得极准，只烧主桥，且点燃时机恰在我车队前进一半后，不多不少。”
萧珣点了点头，更加确信了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拖延行军的速度。
“大人，我们怎么办？”
萧珣打量了一番河面，“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河面都结冰了，你找一处宽阔平坦的冰面，确认绝对没有问题之后，咱们马上行军。”
天寒地冻，越行越艰。
车队至第三站阳邑驿时，原本约定好的驿卒尽数失踪，驿馆内空无一人，连水都未留一壶。
“这太蹊跷了。”王耀威检查厨房后皱眉，“这里不像被临时弃守，更像故意不接待。”
“不错，而且从炉灶灰烬来看，他们离开不过数个时辰。”萧珣握紧外衣的扣子，他看到了他与萧思容约定的记号。
“今晚不住驿馆，全员扎营于外，把粮车藏好，且围三缺一设伏，所有人轮流值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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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又生事端
果不其然，半夜三更，一队黑衣人循着车辙摸入，他们纷纷掏出了火种，打算趁夜色点火劫粮，不料早已陷入包围，东厂埋伏下的精锐一拥而上，齐齐将他们拿下。
为首的那个被王耀威押至萧珣面前。
“谁指使你们来的？”萧珣冷冷地问道。
那人横着头看着天，咬牙不发一言。
“都杀了吧，总不能带着这一群人上路，太耽搁时间了。”
且说当日傍晚，萧思容到达了河南关隘，将粮符、文牒呈给渡口守将赵靖山验收。
“你们马上开始征粮，并派人去接应提督大人。”
谁知赵靖山冷脸摇头，“此粮符不合格式，难以遵命！”
萧思容一怔，“这是军中颁发的制式文牒，怎会——”
赵靖山冷冷开口：“三日前，有北军统领派使者八百里加急亲至，交付新制粮符，并言朝中有人假传旧文牒，命我等必须严格核验。”
“谁下的令？”
“自然是内阁和兵部。”
萧思容面色骤冷：“那请让我先进城找太守，请他放行。”
赵靖山依然拒绝：“你不是官府的人，凭证又都作废了，便身份可疑，我不能放你进去！”
“东厂提督大人押粮在后，两日后便可抵达，耽误了运粮的军国大事，你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赵靖山冷声一笑，“军粮延误，掉脑袋的不会是我，但无凭无据放你进了城，那可就是真的没命了！”
萧思容很生气，但又毫无办法，只能回去找萧珣。
当她带着消息带回运粮队的时候，夜已深沉。
“张令宪这一手太狠！他早知我们必经此地，便预先递假命，令北军不认我们的粮符，车到了，却无法交粮，便是‘延误军机’，可动军法问罪！”王耀威咬牙切齿道，“张令宪私自改了粮符，能不能参他。”
“当然能，而且因他耽误了军粮我等没有责任。”萧珣苦笑了一下，“可是王耀威你别忘了，我们一旦到了张令宪的地盘，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他宰割，那些人不会跟我们讲道理，直接先斩后奏，我们都成了死鬼了，那时还找谁讲理去？”
王耀威气得拍案而起，“大不了这粮我们不运了！先回去让刑部把他们抓起来。”
萧珣宽慰着大家，“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上面还有圣旨呢，回去也是死，现在得赶紧想办法。”
萧思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两年前来过开封，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路来着，我们是不是能从那里过去？”
“有这事儿？卫兵去把地图拿来，再去找一个当地的老兵来！”
老兵低头看了眼手边地图，猛然一指：“……城北边二十里外，有一条旧驿小道，直通望台关的南翼粮垒，只是靠近悬崖，太过危险，数年前早就遗弃了。”
“看来得冒些风险了。”
老兵道：1提督大人，从那边走速度太慢，容易被发现的。2
萧珣思考了一会儿便下了令，“我们兵分两路，由王耀威亲自率粮车绕道潜行，我则带着空车，上面都是假的粮包，去跟他们理论，吸引守城官员的注意，拖延时间。”
“大人……”
“听我说完，等到你们带着运粮车过关了，我们把假粮车统统丢弃，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再拦我们了，轻装上阵，追上你们，和你们会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可一旦分兵了，风险极大。”王耀威眉头紧蹙，“万一再遭埋伏怎么办？我们可能无法抵御了。”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千户大人。”萧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耀威行礼，“大人放心，拼了我这条命，也会把军粮运到的！”
“不，你记住，如果真的有人来袭击粮车的话，你们就弃车逃走，千万不要跟那些人硬拼。”
“可真没了粮草，大人您不就……”
“执行命令，记住我说的话，现在趁夜走吧！”
“是……”
夜风凛冽，拂动旌旗如猎猎裂帛。道阳关城外，一队车马蜿蜒绕行，在老兵的带领下悄然驶入悬崖边的小道。四周寂静无声，只余车轴碾地与马蹄轻响。
王耀威手握腰刀，目光时刻警惕四周，驾着最末一辆车，披甲而立，周身气势如霜寒凛冽。数十名东厂亲兵夹拥着真粮车，各个如履薄冰。
“你们听令：不得擅言，不得擅火，若遇伏杀，护粮为次，活命为上！”王耀威声音虽低，却铿锵有力。
与此同时，开封城门外，夜色沉沉，火把如昼，映得那高大的朱漆城门如火海一般红艳。冷风掠过旌旗，猎猎作响。
萧珣倚坐假粮车之上，身披东厂提督专用青缎锦袍，袍角翻飞，指上兵部印信在火光中微微泛着寒光。他神情冷峻，一言不发。
守将赵靖山立于城门楼上，五十余名披甲士兵横刀而立，紧盯着那排运粮车。
“你再拖延，我就只能将此事上报兵部与内阁了。”萧珣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极有穿透力，“当然，我们东厂也不会放过你们。”
赵靖山冷笑一声，语气颇不客气：“提督大人莫怪，我奉命行事。你这粮符不合新制，文牒格式也不对，若是放你入城，与叛国无异！”
“你是说，朝廷给我的粮符是假的？”
“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我只认上峰的调令。”赵靖山摊手，“三日前北军统领的使者已到，明令我不准任何持旧粮符者入城，否则军法论处。”
“如今边军粮草告急，我受命押粮至此，你一句‘粮符不合’便将车拒之门外！”萧珣声音突地拔高，“若前线断粮，你当担得起？”
“规矩就是规矩，军令便是军令。”赵靖山斩钉截铁，“没有粮符，你不能运粮过去！”
“你想清楚了！我东厂一纸密报送去京中，到时皇上问罪，试看汝这项上人头保得住保不住”
赵靖山面色僵硬，瞳孔紧缩，却依旧咬牙冷笑：“提督大人威风得紧，但我也不是吓大的，朝令莫辨，我不敢妄行。”
萧珣跳下车辕，理了理衣襟，淡然说道：“也罢，既然你这位赵将军如此‘恪守职责’，我不便强闯，我且把这些粮车留在你这城门之外，去请北军将军的军令，有了他的令牌，再押粮入城就可以了吧！”
赵靖山眼角一斜，打量着那一排“沉甸甸”的军车，心中盘算着，这一来一回的，肯定会误了军期的，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于是他松了口，“好，我也卖提督大人一个面子，你们人可以过去，但粮车半辆都不许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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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狗急跳墙！
见赵靖山依旧强硬，萧珣跳下车辕，理了理衣襟，淡然地说了一句。
“也罢，既然你这位赵将军如此‘恪守职责’，我不便强闯，我且把这些粮车留在你这城门之外，去请北军将军的军令，有了他的令牌，再押粮入城就可以了吧！”
“这个……”
萧珣拿出了自己东厂提督的令牌，“怎么着？你难道要说我东厂的腰牌也是假的吗？”
“小人不敢。”
赵靖山眼角一斜，打量着那一排“沉甸甸”的运粮车，心中盘算着，萧珣他们这一来一回的，肯定会误了军期的，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于是他松了口，“好，我也卖提督大人一个面子，你们人可以过去，但你的粮车半辆都不许通过！”
“承情了。”萧珣拱了拱手，转身坐上了马车，先进了城。
萧思容带着那几百人的押粮队伍，紧紧跟上了。
赵靖山看着他们匆忙离开的样子，嘴角冷冷哼了一声：“看你们怎么失期当斩的！”
守城士兵问道，“赵大人，这是粮草怎么办，烧了吗？”
“烧了？你找死吗？收归库里，晚几天我亲自押解过去，咱们的目的是害了萧珣，不是贻误战机的！”
“赵大人圣明，属下明白了。”
赵靖山带着士兵走过去收粮车，他推了一辆车走了一步，发觉重量不对劲，于是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插入了一只米袋里，只见里面流出来的是沙土。
“这……上当了！赵靖山大惊失色，马上冲着属下大喊，“快，你们去追！”
赵靖山立马回到自己官邸，给兵部写信，请求新的指示。
城外十里林道，真粮车队已绕行旧驿，正在王耀威带领下快速穿越山道。
萧珣的队伍追至，与他们会合。
“计划很成功，我估计守门那蠢货，现在正盯着那堆破麻袋傻看。”萧思容摘下兜帽，露出一脸笑意。
王耀威纵马上前，“大人，这次耽误了不少时间”
运粮队伍走了十余天，总算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就当众人略感松懈之时，远处林道忽现异动。
“前方林中有动静！”萧思容一拉缰绳，马头高扬，神色冷峻。
只听“叽哩哗啦”数声轻响，从山坡两侧飞掠而下数十名黑衣人，分成数股，呈钳形阵扑向车队！
“所有人警戒！准备列阵迎敌！”王耀威怒喝。
萧思容不待命令已拔刀出鞘，马上一旋身，早已如飞燕般跃入林中，刀光破空而起。
黑衣刺客纷纷扑向车队中央，萧珣正立于车队居中，一手执令牌，正欲下令，冷不防身侧马车帷幕后倏然闪出一道人影！
那人显然藏匿多时，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直刺萧珣胸口！
“提督小心！”王耀威惊呼，已来不及相救！
千钧一发之际，萧珣身形一闪，勉强向后一仰，衣襟应声而裂，匕首险之又险地从心口擦过，带出一道血痕，鲜血浸湿了他胸前东厂提督的蟒纹！
但那刺客并未得手，正欲再刺，忽听一声怒喝，下一瞬，一道银光破风而至，萧思容跃上车辕，双刀交叉劈下，那刺客尚未来得及回身，便已喉间中刃，倒栽车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翻身一跃，将萧珣挡在身后，一手横刀，一手将他往后一推，“别动！”
萧珣勉强站稳，眉头紧蹙，目光凝重，“这些人好俊的身手！”
“他们可不知道你武功尽失了，不派点高手来能行吗？”
萧思容说罢，身形如电，刹那间又跃出车阵，投入敌群。
只见她衣袂翻飞，双刀若雪，宛如修罗踏血而舞。敌人刀锋尚未近身，已被她凌空一脚踹飞，骨裂之声接连响起！
王耀威带着护卫杀出重围，与其里应外合，将黑衣人逐一歼灭。
不多时，敌势已退，血迹满地。
萧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破开的衣襟，伤口不深，但也得赶紧处理。
王耀威立马拿出了纱布和伤药给他缠绕，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萧思容看王耀威笨手笨脚的样子，夺过了纱布，“我来吧，你去打扫战场，看看粮车有没有问题。
萧珣看着萧思容温柔地给自己包扎伤口，出言道谢，“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了，要不是我的小命可就没了，真悬啊！”
“别谢了，这其实也怪我，如果我没有废掉你的武功的话，你也不至于会受伤。”萧思容的语气有些许愧疚，“你之后能不能别坐马车，颠簸得很，而且这么显眼，跟靶子一样，和我一起骑马多好，比马车快多了，再遇到危险，还能跑得快些。”
萧珣连连摇头，“不，自从我内力尽失之后，就不会骑马了，掌握不了平衡，而且马鞍太硬，我受不了。”
说话之间，萧思容给他处理好了伤口，他的心里顿时浮现出一丝温暖。
“那个，刚刚是不是特别怕我被刺客杀死啊？”
“你命多着呢，我杀了你两次你都没死，他们更杀不死，真的要死，你也得死在我手上！”她淡淡一句，转身离去。
萧珣刚刚觉得有些暧昧的心顿时又跌入了谷底。
王耀威打扫完战场回来了，萧珣询问道，“粮车损失多少？”
“上次为了过城关，分走了四分之一，刚刚那些人毁坏了一些，加上一路走来的损耗，只有一半的粮车能用了，不过万幸的是，粮草没有太大的损失。”
萧珣点了点头，“嗯，那就好，失期当斩，粮草的数目不够也会被斩，运粮的途中，我们这些人的用度也在里面，虽说我多备了两成，但还是要慎重为妙。”
“我知道的大人。”王耀威顿了顿，“对了大人，既然他们要刺杀你，那么为什么不早些动手，拖到现在呢？”
萧珣耸了耸肩膀，“狗急跳墙了呗，能用王法制度杀了我，就不用这么兵行险着，东厂提督虽然名声不好听，但好歹也是一品官员，死于公务途中，皇上怎么可能不彻查呢？一旦彻查，他们漏洞百出，肯定会被追究，这就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了。”
萧思容突然想到了什么：“之所以他们刺杀你，其实是为了拖延咱们运粮的时间。”
“没错，我武功尽失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只要能拖延我们几天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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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萧珣的套路有点深
夜色深沉，山道静寂，远方的雾气宛如水银倾泻，慢慢将整个林谷吞没。
这一夜，天象异变，云幕低垂，大雾突至。雾气如帘，遮蔽天光星月，唯有数十辆粮车在林间依稀可辨，一盏盏灯笼在车辕上微弱摇曳，仿佛鬼火沉浮。
萧珣坐于中军帐车中，面前摊着兵部密函与北军地图。他眉头紧锁，神色肃然。
王耀威披甲走进，“大人，夜风湿重，雾气愈发浓了，属下担心有变。”
萧珣抬眼，“之前我散出去的暗线，可有传来什么信息？”
“就有一封密信，说船行得稳当，属下不解何意。”
“那就没问题了，走，陪我出去看看。”
一出营帐，王耀威不住地皱眉，“近来这天气也太古怪了，前几日还冷得出奇，今日的冰都化了不少，起了好大的雾。”
话音未落，只听林谷深处“轰”的一声巨响，如雷如崩！紧接着一束火光冲天而起，浓雾顿时被照得赤红。
“是粮车！”一名亲兵冲进来，面色惊骇。
王耀威骇然色变：“不好，是中队那里！”
两人飞奔出帐，只见西侧坡下的粮车群已陷火海，火舌狂舞，木架劈啪炸响，布篷化灰。浓烟与雾气混成一团，呛得人几欲窒息。
“快！救火！救粮！”王耀威声嘶力竭大喊。
可火势借着林风，如猛虎下山，四面窜烧，侍卫奔走呼号，但水源离得较远，营帐里的存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这时萧珣喝止道：“救不下来了，别去了，大家不能因为救火而受伤。”
“可是大人……”
“这是命令，所有人都远离着火的粮车！”
片刻之间，上百辆的粮车化作焦炭，火光映红夜空，也照亮了众人惊惧的脸。
“大人，粮车……全完了！”一名校尉扑通跪下，哭声中夹着绝望。
王耀威满面烟灰，手上紧紧攥着刀柄，盯着余烬，“这不是普通的失火，是早有预谋！”
“是火油，是人做的！”一名士卒颤声道，“我闻到了浓烈的火油味！”
萧珣点了点头，“查岗吧，有内鬼！”
王耀威立马照做，发现果然有几人不见踪迹。
他立马向萧珣跪下了，“大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属下失职！您明明交代过要找信得过的人押粮，可还是有十一个浑蛋做出了这种事情！”
四周一片沉默，满山都是烧焦的气味与噼啪残火。众人面色灰败，无人敢言。
“起来吧，这不怪你，上千人的队伍呢，不出几个内奸，可能吗？”萧珣怒极反笑，“我知道他们想要害我，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丧心病狂！”
“是啊，连军粮都烧，就不怕前线将士乱了军心，酿成大祸吗？”王耀威痛心疾首地说道。
萧思容立在残火边，冷眸扫过焦黑车架，转身走到萧珣面前，低声道：“这一下，就算有北军令牌，我们也没法交差了。”
萧珣没有答话，只望着火光，脸色如铁。
“萧珣！”萧思容拉着他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耳语道，“你这趟差事砸了，我看不如逃走，不必走你的曲线救国之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逃？我熬了十年，忍辱负重，苦心谋局，就这么功亏一篑？”萧珣语气低沉，却句句如钟，“如此弃局而逃我做不到，况且也不必逃，我能应付的。”
“不逃？五万石粮食！齐逆就算再信任你，也不会放过你的！”萧思容也忍不住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去边军，只有一个结果——军令处斩！你这条命现在不仅仅是你的，还是大魏的，我不允许你去送死！”
“你不是说过吗，我的命有很多条的。”萧珣回头，望向她，“相信我，没有问题。”
空气仿佛被钉死了。
片刻沉默后，萧思容将披风一甩：“好吧，你不怕死，我也陪你疯。”
萧珣抬头，眼中划过一丝欣喜。
“休息一晚，明日动身！”
没有运粮车的拖累，萧珣的队伍行进的速度大大加快了，这一路，疾如奔雷。
众人改步为骑，日夜兼程，连夜穿越山川险道，放弃旧驿，沿路买些干粮勉力支撑。
终于，一座巍峨营寨矗立于前，铁甲林立，旌旗招展，正是北军大营所在——瀚州镇边军。
望着近在咫尺的大营，王耀威苦笑，“提前到了五天。”
“可粮车没了。”一名副将低声道，“就算到了，也一样要死。”
众人心中不无怨愤，却依旧策马随萧珣，踏入大营。
门前，守将横刀而立，见东厂腰牌与兵部印信，立即行礼放行。
“萧大人，统帅大营已得报，正在中帐等您。”
一行人疾步入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幕意料之外的场景：
军需处满满的粮草堆积如山，军士井然有序，军需官正在指挥部下点数。
“我们的粮……不是被烧了吗？”王耀威惊得瞠目结舌。
萧思容看向了萧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珣微微笑了笑：“你以为我们这一路押送的军粮就是真的吗？那只是障眼法罢了。”
“什么？”萧思容没听懂。
这时郭亢掀开了营帐的帘子走了出来，看到了萧珣十分欣喜，“提督大人，你们来了！”
王耀威更加吃惊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萧珣走上前，轻轻松了口气，我来说吧，“从金陵出发那天，我就让郭亢带他那两千士兵，沿海而行，从海路绕道运军粮，你们押的是假车，真粮在他的船上。”
“你早就安排好了？”我虽然难以置信。
“对。”萧珣点头，“当我接下运送军粮差事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一路不可能顺遂。”
“所以你让我们一路吸引目光，哪怕被围追堵截、身陷险境，也不能停……”萧思容轻声喃喃，“你把我们都耍了！”
“是，不过你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只有那些人的注意力在我们这里，郭亢的粮船才越安全。”萧珣低头，声音温和而坚定，“你们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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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一定是疯了！
王耀威望着堆积如山的粮袋，忽然朗声大笑：“大人，您这一招，妙得很啊！”
萧思容没笑，语气冷冰冰的，“那为什么不在粮草烧掉之后就告诉我们！害得大家担心这么多天！”
萧珣感到了一丝杀气，看到了萧思容愤怒的眼神，“你这不是耍我们玩呢？”
“对啊萧大人！”一名身披铁甲的副将抱拳，显然也听到了萧思容的质问，“就算您不肯把你的计划透漏给我们，但为何在假粮车被烧毁之后，还不肯说明呢？”
另一人沉声附和：“是啊！我们拼死在前线浴血杀敌，难道提督大人还要防着自己人？”
萧珣面不改色，微一抬手，王耀威会意，当即大喝：“肃静！”
营中众人渐渐安静，只有寒风掠过旌旗猎猎作响。
萧珣踏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我知道，诸位心中有怨。今日我不说清楚，便对不起你们一片忠心。”
他顿了顿，望向北方茫茫雪原：“从金陵出发那日，我就知道这趟押运不会太平。但我没想到那些人会丧心病狂到毁了军粮，你们也知道，几天前车队中里的内鬼，趁着大雾焚车。”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你们试想，若我将在那时真粮之事公开，或随口泄露半句，如果军中还有一个叛徒，被他听了去，会是什么后果？”
将士们神情一变，纷纷低头，陷入了思考。萧珣冷声道：“要是他们知道了，告诉了那些暗中害我们的人，他们会进一步采取破坏行动，让真正的粮草遭到了不测，我，还有你们都会被军法处死，你们说，我能不慎重吗？”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运粮将士纷纷低头沉思，营中沉默良久，一名老卒红着眼，拱手跪下：“萧大人，是我们莽撞了！”
萧珣见平息下来了，连忙劝慰道：“好了，大家平安到达比什么都重要，功劳簿上，我会给大家添上一笔，赶了数月的路，大家都累坏了，快去歇了吧！”
萧珣因为连日来的奔波，本就没经受过锻炼的身体更加疲惫，径直去了自己的大帐。
不多时听到了萧思容的声音，“萧珣，你睡了吗，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
萧珣刚刚脱掉了斗篷，对着火炉烤火，看着萧思容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调侃道，“怎么，有事？”
“没……”
“你该不是到了边关了，也还想跟我睡一个帐篷吧，你的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萧珣看着她局促的样子，调侃了她一句。
“我！不是！我……”萧思容咬了咬嘴唇，“我不该当众问你私密的事情，这会误了大局的，我错了……”
“知错就好，我准备睡了，你也休息去吧。”萧珣打了个哈欠。
萧思容道：“我来不光是为了道歉……你该换药了。”
萧珣愣了愣，随即低头苦笑，“我都快忘了，本来不疼的，你这么一提，胸口的伤开始疼起来了。”
“我帮你换药。”
他解开外袍，露出里衣，略一迟疑，半侧过身去，背对着她。
火光映在他胸前，那一片紫青瘀伤早已泛黑，微微渗出些许血痕。萧思容眉头微蹙，缓缓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药膏，指尖沾着，在伤口处轻轻抹开。
药是冰凉的，指尖却温热，触碰到伤口边缘，萧珣微微皱了下眉，但没有出声，只是呼吸稍重了一些。
“疼吗？”她低声问。
“还好，”萧珣语气不变，“你手太轻，像是在挠痒痒。”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嘴硬。”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终究还是放缓了手势，一边为他细细敷药，一边低声说：“我刚才那样冲你发火，是因为……我是真的怕了。”
“怕什么？”
“怕你死。”
萧珣一震，抬头看她。
火光下，她眼神没有躲闪，却有些倔强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你的局、有你的算计，但你若真出事了……你安排得再周密有什么用？”
帐中沉默了一息。
萧珣轻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飞蛾扑火，让复国大业功亏一篑对吗？”
他转过身去，眉眼间却透出几分疲惫后的柔和。
“呃，对，毕竟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你身上了，你绝对不能出事！”
萧思容顿了顿，“即使不是为了复国，我也不希望你死。”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王耀威大嗓门响起：“萧大人！出事了！”
帐帘“唰”的一声被掀开。
萧思容起身欲走，正跟进来奏事的王耀威撞了个满怀。
王耀威刚踏进来，再直男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尴尬地看了看地面，“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萧珣摆了摆手，“换个药而已，你有什么事？”
王耀威这才反应过来，急声道：“斥候刚来报，说瀚州西北的三岔岭前沿，今夜突然遭袭！夏军出了动静，一小队轻骑闯入了我们的巡哨区！”
萧珣脸色一沉，立即披衣起身，“伤亡如何？”
“斥候一死两伤，对方人少但来去极快，像是试探性进犯。军前已经加派人手戒备，但统帅那边要我们也过去商议对策。”
“嗯，帮我谢绝了。”
萧珣转身将斗篷披上，动作迅速利落，全然没有方才半点懒散温情的模样。他走至门口，忽而又回头看了眼还站在火炉旁的萧思容。
“萧思容，今晚风大，把我的斗篷拿去吧。”萧珣将外衣递给了她。
萧思容怔了怔，双手接过，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帐中火光摇曳，萧思容站了片刻，忽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跳得飞快。
她坐回火炉旁，将萧珣脱下的那件斗篷披在自己身上，自言自语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他是个太监，即便不是太监，也是我的堂哥啊，我一定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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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萧珣的生意经
风吹开了萧珣帐篷的帘子，王耀威连忙过去重新束缚好绳子。
“大人，不是末将来打扰您休息，而是……似乎出现了军情。”
“军情？扯淡。”萧珣在炉边烤火，手里拿着一只烘热的胡桃慢慢剥着，“我们只管送粮，粮到了就没我们的事了。休整几天，我们就回去了。”
“可是大人，”王耀威眼神发亮，“我们都到了边关了，至少去巡视一眼，看看战场啊！”
萧珣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又不是主将，战场上你能看出个啥？想搏功劳也得看命长不长。”
王耀威讪讪摸了摸鼻子：“末将只是……想亲眼见识一下北疆的军势。”
萧珣看着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披上狐裘，“行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仗打成什么样了，休息几日，到时我们一同看看。”
三天后的一大早，两人带着几名随从，骑着毛驴改造的小车，缓缓驶往前军高地。风雪压在旌旗上，前线传来断断续续的号角声，远处火把如繁星点点，映着漫天雪雾。
一名军中主簿见了萧珣，忙迎上来躬身行礼：“提督大人亲临，小将有失远迎。”
“不必客套了。”萧珣摆摆手，望向远处阵地，“我听说这几天每天都军情，出什么事情了，要开战了吗？”
主簿低声道：“是有军情，但都不大，比如前夜，有小股夏骑试探我军防线，被我军前锋打退，但主力仍未现身。眼下两边都屯兵对峙，小人推测或许不日就有大战。”
萧珣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淡淡道：“粮我送到了，账我也记好了。接下来你们打你们的，别牵连到我。”
“岂敢岂敢，提督大人千里送粮前来，我们的将士都感激您。”主簿尴尬一笑，不敢多言。
“行，你有你的差事，去忙吧，我们自己看看边境风光。”
“是，大人请。”
萧珣站在风中，眯眼打量前线，一面看，一面心中盘算：这仗看着阵势大，可两边都像在拖时间……夏国若真有心进攻，怎么会拖延战机呢？毕竟在地利方面，还是他们夏人更有优势，莫非，除了忌惮后方有变意外，这个夏女帝还有别的手段？
他转念一想，齐帝出征夏国的本意也不明朗，自己不在权力中枢，无从判断，看来得多多买通内廷的太监，多探知一些消息才好。
边疆虽冷，机会却不冷。他低声对王耀威说：“你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羊毛、牛皮、蘑菇、鹿茸、雪莲膏，东西不差，价却奇低。”
王耀威愣了下：“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搞点紧俏货回去？”
“搞点？”萧珣哼了一声，“这可是北疆独有的资源，金陵女人们穿得起貂，擦得起膏，可没几人见过真正的‘雪莲脂’。只要我把名字改一改，包装好点，一瓶就能卖出十倍价钱。”
“可怎么运回去？”
“还记得于承恩的那批运粮船吧？回程空船回去多可惜？我可是借粮又借船的，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不做点大生意怎么还呢？”
“原来大人早就想好了！”王耀威眼睛一亮。
“别高兴得太早，有的忙呢。”萧珣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你这几天替我打听这边的商户，把这边收的皮毛、干货、药材、酒酿统统分类打包，能压价就压价，能赊账就赊账，他们不愿意就亮户部的文书。”
萧珣挣钱之余也没有忘记要坑一坑户部。
“只要装满了商船，运回了金陵，咱们就能赚一波新年的货利。”
他心里清楚，这一仗能不能打起来不一定，真打起来谁输谁赢尚未可知，但只要粮到了、银赚了、情面留足了，便是他赢了。
“不过……”王耀威还是有些担心，迟疑道：“……这会不会犯军法？”
“犯哪门子的军法？”萧珣淡淡道，“我们没短粮、没侵银、没欺君，只是‘处理边地富余之物’，劳军之余，替朝廷拉动地方贸易，稳边固疆。”
他说着话，掏出一只薄薄的册子递给王耀威，“这是我前天夜里写的‘边地特产货样备忘’，你照着上面的分级标准，把收来的货登记清楚，别让人拿猪皮冒充羚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王耀威接过来看了一眼，上头竟详细列出：“羚皮毛紧骨薄、无膻腥、刷纹光亮”；“雪莲霜宜冷藏、断根不裂、不黏灰土者为上”等细则，连每种物料的大致单价与金陵售价对比都已写清。
“这个……这个……属下忙不过来啊。”王耀威挠了挠头，让他打仗他不怕，可是真做生意了，他就有些发怵了。
“没让你一个人忙活，让萧思容帮你。”萧珣突然停顿了一下，“说起来，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她，她做什么去了？”
“不清楚，那大人我抓紧办了，您去找萧思容谈更为合适。”王耀威也顿了顿，“毕竟她是您的对食嘛，您直接吩咐她更合适。”
“你……我……”萧珣想发怒也没辙，毕竟萧思容是他“对食”的话是他自己说的。
王耀威坏笑一下跑开了，萧珣没有原身那么阴鸷，连属下都敢开自己的玩笑了。
萧珣去了萧思容的营帐，“萧思容，你在不在？”
“有事吗？”
“我进去说吧。”萧珣掀开了帘子，只见萧思容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萧珣想着心事，也没有注意萧思容的失态，“是这样，我准备回程之前，采买点北疆的特产，带回去挣一笔，王耀威他一个人玩不转，你得帮帮他。”
“好……”萧思容清了清嗓子，“具体怎么做，你写个条子给我就是，那……还有别的事吗？”
“有，你该联系张之黎那边了，让他们按照咱们之前约定的计划，联络各地的义军，让早点做准备，一旦和夏国全面开战之后，再行动就来不及了。”
“我前日就已经写信了，把我们的情况都告诉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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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皮货生意
萧珣看着萧思容无精打采的样子，问了一句：“怎么了，病了？”
萧思容摇了摇头：“没……我没事。”
“来到边关都好多天了，一起走走吧。”
“改天吧，我今天不想出门。”
“那不勉强你，我自己去转转。”
从萧思容的营帐出来，萧珣也没多想，以为她就是累了。过去在风流场中，他一眼就能识别出女人的情意，可眼下他心里装着的，是自立为帝、搅弄天下的宏图——儿女情长，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雪越下越密了，风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萧珣一边拍着狐裘上的雪，一边往北市走去。
北市是边军允许开设的临时商贩集市，表面是军需补给与民间贸易的中转之地，实则早被军中有权者承包瓜分，一草一木都得“打点”。但萧珣发现，这里仍有不少“野商”来往，货物种类繁多，甚至比金陵城郊都还热闹些。
“都快开战了，还做得这般红火，要钱不要命吗？”他喃喃自语，继续考察着适合运回金陵的货物。
“小哥要不要尝一口？驱寒暖身，滋补强骨！”一个摊主的叫卖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萧珣瞥了眼摊主粗粝的手，一眼看出是个练家子，他笑着问，“你这鹿肉是哪儿来的？”
“自然是山上猎的。”老兵压低声音，“这阵子雪下得大，山里獐子野鹿纷纷下坡避风，咱趁机围了一批……来一碗吧，滋阴壮阳，喝了之后，晚上回家，婆娘下不了床。”
萧珣笑出了声，要是原身听到这话，怕是摊主人头落地了。
“好，那就来一碗。”他坐在摊主的对面。
摊主手脚麻利地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鹿肉汤，汤色泛黄，油花漂浮，香味浓烈。
“看小哥衣着，富贵人家的公子，来这边疆苦寒之地做什么？”
“做生意咯。”萧珣尝了一口鹿肉汤，鲜味可以，但没舍得放盐。“皮货生意。”
听到这话，摊主眼前一亮：“皮货生意啊，这感情好！小人家里的亲戚很多都是猎户，只要您要的量大，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萧珣微微颔首，但没有立即应下，“在这里做生意，没人为难你们？”
摊主咧嘴一笑，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道：“我们早就给了沈参将一笔钱，要不早让城防军给撵走了。”
“沈参将？”萧珣眉头一皱，“他是谁？”
“嘿，小哥你是外地人，难怪不知道，这个沈参将是咱这北关的地头蛇，虽说是正儿八经的军官，可谁都知道他家仨堂兄一个比一个横。北市这一片，从马贩子到皮商，再到卖粮的，全得过他那一道关。”
萧珣突然计上心来，这些年，这个沈参将怕是捞了不少，东厂提督本就有替皇上监督百官，拿贪拿脏的职责，这也是上次刑部高无庸找自己帮忙抄公侯家的原因。
不如自己就在这里把他办了，不仅可以拿了他的赃款，还可以取代他的生态位，倒不是为了继续盘剥这些边关的商人，而是自己再做生意就方便多了！
萧珣点点头，笑着起身：“多谢鹿汤，味不错。”
他走出十几步，回头看那老兵仍在吆喝，心中却已有思绪翻腾。沈参将，这个名字他记下了。
继续往北走了几条街，路旁一户杂货铺门前堆满了干草包和毛皮卷，门板虚掩，屋内却传出数人低声争吵。
“我家兄弟冒着雪命才弄下来的兽皮，你倒好，给的价比上月还低三成！”
“战事一开，谁还管你们这点野货？能换几文钱就不错了。”
萧珣脚步顿了顿，悄悄靠近。透过门缝，他看到屋内一个细长的中年人正与几个粗衣汉子争执，而桌上赫然放着一张泛黄的通关文书，上面盖着城防司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批皮货，看来是要送进军中，却被人低价收购，转而倒卖牟利。他想起鹿肉摊主说的“沈参将”，再联想到这些通关文书，不禁冷笑，齐国边军看似严整，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但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桩机会。
那几个汉子没有卖货，径直离开了。
萧珣假装不经意地路过，撞到了其中一个汉子的肩膀。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那几个汉子本就因兽皮没有卖出去而恼火，直接把气撒到他身上了。
“各位大哥，刚才在下看到了你们身上带着皮货，在下是南方人，北上就是为了做兽皮生意。”
那披袍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气度不俗，略一迟疑，道：“你若真要买，跟我们去家里吧谈吧，路上太冷了。”
萧珣到了他们的家里，并未急着讨价还价，而是与几人闲聊起来，从猎场行情聊到南地风俗，又从商税制度谈到皮毛制成品销路。
为首的猎户本还半信半疑，聊了一炷香后，才慢慢信了他确是南地来做皮货生意的大客户。
萧珣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趁机套话：“王东保大哥，这皮货从哪儿来？眼下不是封山了吗？”
一名汉子低声道：“咱家兄弟趁雪夜摸上山，撞了几窝，伤了腿也值了。这年头要是规规矩矩的，只有饿死这一条路。”
“你们这次打了多少张？”
“五百张鹿皮，两百张狐狸皮，一百张狼皮，十张虎皮。”
萧珣点了点头，“成色我看了，还不错，要价几何？”
王东保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都要了？”
“对，都要了。”
“鹿皮五两一张，狐狸皮十两，狼皮三十两一张，虎皮一百两一张，您要是都要了，一万七千两带走。”
萧珣虽然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是得在商言商，这些东西，要是官方压价，再加上税，怕是八千两都卖不上去。
“一万三千两。”
“这……您，好吧，您要是给现银，一万五千两。”
“最多一万四千两。”萧珣笑道，“除了卖给我，只怕东保大哥这些东西连一万两都卖不上去。”
王东保叹了口气，“唉，就当我认下你这个兄弟了，就这个价了！”
“这是定钱。”萧珣从袖中摸出几锭银子，压在桌角：“我这人最怕麻烦，买皮也好，日后做生意也罢，求个长久，这次的多少货，我都要了，下一次的，下下次的我也都包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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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蛀虫沈参将
萧珣临出王东保家时，特意又与他兄弟寒暄几句，确认了皮货存放的位置与人手安排，约定十日后取货。
到了第七日，王耀威慌慌张张地进了营帐，“大人，我去取皮货的时候出事了。”
“没事，慢慢说。”
“昨夜三更，一队巡兵强行闯入皮货堆场，封了王东保的库房，说他的货物违规上山取得，全部查封。”
萧珣也不急，只是淡然地问道：“那些猎户呢？”
“他们一夜未归，可能也被扣了。”
“知道是谁动的手吗？”
“好像是一个叫沈参将的。”
萧珣有些疑惑，难不成真的这么巧？我刚想办他，他却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走，去会会他。”
萧珣和王耀威未让人通传，面色不善地走进了沈参将的营帐，甫一落座便冷声道：“沈参将，我听说你昨日封了一些皮货，可有此事？”
“你是谁？”沈参将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东厂提督，萧珣。”
“原来是萧大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沈参将应付地行了个礼，“不过锦衣卫的手再长，也不应该伸进我们军队，插手我们的事务。”
萧珣冷笑了一声，“我要是插手呢？”
沈参将眼神凌厉，“边疆军政尚有军法统辖，东厂人若想插手，只怕不合规矩。”
“我不想插手，可是你扣的皮货不是别人的，是我亲自采办的。”萧珣目光移至他脸上，温淡道：“沈参将，你扣了我的货，却连个招呼都不打，说不过去吧？”
沈参将站起身来：“提督大人，在金陵你怎么办我不管，但是在这里，我说了算了！你采买的东西没有正式的行文，私自获取的，念在你们不知情，本将不予追究了，可若是想起波澜，那别怪我不给面子！”
“好硬气啊？”萧珣语气忽沉，指间一弹，一封牛皮纸卷的密函滑过案几，稳稳落在沈参将面前。
“来，参将看看。”萧珣叹了口气，“我本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批货物，是我给朝廷采买的，要在过年之前带回金陵的，要是因为你的掣肘，耽误了朝廷的大事，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沈参将看了一眼便放在了一边，“即便是宫中采买，来源不明的东西也不能带走，这是规矩！”
“规矩是吧。”萧珣耸了耸肩膀道，“那沈参将利职务之便，侵吞军资的事情也是规矩？”
“你……你休得胡言。”
萧珣看向了王耀威，王耀威便把第二份文书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沈参将展开看后，瞳孔骤缩，这是他亲押的某批骑军皮甲料，调出时间为去年腊月，按军规应销毁处理，却被他挪为私用，编号一致，标签已旧却未烧断，竟然还带着他的印戳。
“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沈参将陡然起身。
“东厂就是监督百官而设立的，难不成沈参将不是朝廷的官员？”萧珣在有了想要扳倒沈参将的想法之后，便让郭亢暗中调查了。
沈参将面色铁青，仍强撑道：“这是假的！”
“真假与否，咱们自会查清。”萧珣微微一笑，手指却轻轻一敲桌案，“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沈将军——你说皮货违规上山，可你有没有问问，是谁批的山票？谁带的牌子？猎户出山时是谁开的路条？”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叠纸条，往案上一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东厂腰牌，盐道过文，节度使府的边商暂调令，一应俱全。你说来源不明？那你是说这些批文是假的，还是你们的人瞎了眼？”
沈参将脸色一变。
“沈参将你好手段啊，封起山来，但不设卡，只要猎户上了山，打了猎物，不肯低价卖给你的，统统都是来路不明，甚至想今天这样直接笑纳。”
他还想挣扎几句，萧珣却不再看他，而是缓缓起身，背手踱到营帐一角，语气悠然：
“你大可以不认，但我已经把这些资料写成奏章，由人连夜送往刑部。”
“你敢给我上眼药？”沈参将忽地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案，“你不过是个无兵无权的东厂提督，真当自己是钦差了？”
萧珣回过头，眼中却不见怒意，只淡淡道：“是，在这里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但沈将军，我总有回到金陵的一天吧。”
萧珣声音陡然一收，回身逼近，“你也可以再硬气一点，拖着不认，等皇上下令查人、查账、查库房，再由我派人搜你的私库，看看去年未销的皮甲如今去了哪儿——”
他顿了顿，轻轻一笑：“就怕到时候，不止是你一个人下狱。”
帐中静得可怕，连帐幔轻轻摇曳的声响，都像冰刀刮耳。
良久，沈参将脸色由白转青，转而低沉开口：“你想如何？”
“将扣押之人放回，将货物如数归还，另加赔礼三千两银”萧珣缓缓坐下，“如此，我就不追责了。”
“你恨！”沈参将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沈将军言重了。”萧珣不慌不忙地接过热茶，低头抿了一口，“我只是让你明白——在这个乱世里，能活下来的，不是拳头最硬的，而是知道该低头的时候，弯一弯腰的人。”
他说这话时，语气仍温和，手中茶盏未洒半滴，可那股凉意却像透过炉火都烧不化的霜雪，一寸一寸爬上沈参将的脊背。
等萧珣起身离去，整个营帐一片死寂。
王耀威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道：“大人，他真的能乖乖配合？”
萧珣负手而行，目光望向远处风雪里的军旗。
“他这是缓兵之计，我们仍需小心。”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能夜长梦多，你拿回东西后迅速装船，让郭亢带回去，告诉于掌柜，皮货我有别的用途，让他别卖。”
“是！”王耀威顿了顿，“那大人，我们就这么放过他？”
萧珣眼中寒光一闪：“我也想办他，可是不到时候啊，这次先让他脱一层皮，早晚我会让他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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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入夏
处理完了皮货的事情，萧珣才想起来好几天就没有见到萧思容了，于是去了她的帐篷。
萧思容仍然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萧大人，有事吩咐您让王耀威通知我一下就可以了，不必亲自过来。”
萧珣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对面，“你是生病了吗？复魏大业如此重要，你居然想让一个外人掺和进来吗？”
萧思容这才发觉，自己因为小心思，开始影响大局了，真是罪不可赦。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是我唐突了萧珣，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如果是的话，我马上准备。”
萧珣摇了摇头，“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到了边境不能白来一趟，我想直接去夏国的城中去看一看。”
“是不是太冒险了。”萧思容顿了顿，“两国之间马上就要开战了，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是齐民，去了那边恐怕寸步难行。”
萧珣笑了笑，“我早就安排好了，你跟我走就是，我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两人简单携带了一些银两，换好了夏人的服装，便从让之间自己救下了猎户王东保当向导，打算趁夜从后山绕到了夏国的国境。
山路九转十八绕，加上夜色深沉，萧珣一不小心一脚踏空，崴了脚，王东保于是便背着萧珣赶路。
萧思容跟在后面，看着武功卓绝的萧珣变得如此娇弱，心中有些自责，但萧珣却大大咧咧的，丝毫不挂在心上。
“王大哥，本来山路就难走，还如此麻烦你背着我，挺重的吧。”
王东保一脸不在意，“萧大人说得哪里的话，咱是猎户，上千斤的猎物背着走千里山路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大人这一百多斤的重量呢。”
“王大哥这是把我比作猎物了？”
“不敢不敢。”
一路说说笑笑，总算是到了夏国的境内。
分别时，萧珣拿出了一些银两答谢猎户，猎户推辞，“大人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怎么还要大人的银子呢？”
萧珣把银子塞进了猎户的怀里，“山路不是那么好走的，王大哥给我们带路就少打了一天的猎，总得给些辛苦钱的。”
“萧大人，我……”
“再推辞，皮货生意我就不跟你家做了，你看着吧。”
“那……大人一路小心。”
萧珣见一路上萧思容都不怎么说话，于是便逗她，“王大哥走了，轮到你背着我了。”
萧思容点了点头，俯下了身子，“你上来吧。”
萧珣连忙拉起了她，“我说着玩的，你扶着我走就好。”
“虽然我们到了夏国边境，但恐怕会寸步难行吧。”萧思容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究竟想看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
萧珣的心里不仅仅是复国，他还想一统夏国呢，如今要开战了，他肯定想来亲自看一眼的。
二人等到天大亮了，便趁着开城门之际，混入城中。
结果一到城门口，二人便直接被城门的小卒拦住检查，“做什么？”
“南边来的，做点小生意。”萧珣一边回答，一边悄悄地往小卒手里塞了点银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小卒直接推开了，“少来这一套！看你贼眉鼠目的样子就不像良民，来人，抓起来！”
萧思容刚想要动手，被萧珣拦下了，二人被带进了牢城营。
面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情形，萧思容忍不住埋怨，“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吗？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萧珣笑了笑，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用纸包裹好的烧饼，“别这么着急嘛，先吃点东西，走了一夜的路了，饼里有点肉干。”
“吃不下！”
“嫌硬的话，水袋里我放了点稀粥，就着吃。”
萧思容有些生气了，“你知道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手，就那几个杂鱼，我三下五除二就拿下了，到了这牢城营里，我们还怎么走得脱？”
萧珣拉着她重新坐下，“先吃点东西，等吃完了，我们就出去了。”
萧思容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便坐在了他的旁边，“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为什么非得承担这次军粮的成本，为什么非得走夏国这一遭呢？”
这时，牢城营的门开了，一个牢头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跟身后的两个狱卒道，“带走。”
“看看，因为你啰嗦，早饭都没得吃。”萧珣耸了耸肩。
牢头带他们进了自己的房间，喝退左右，然后关上了门，朝着萧珣单膝跪下，“锦衣卫常庭阁参见萧提督！”
萧珣把起身把他搀扶起来，“我前日的信，你收到了？”
“收到了，都安排好了。”
看到萧思容有些疑惑地盯着二人，萧珣解释道，“我是故意让常庭阁把我们抓过来的，一抓一放，沿途盘问和审查我们的人就不会跟着了，由他带我们直接进入内城，省下不少麻烦，他带着我们逛逛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是打入夏国的间谍？这些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萧珣笑了笑，“一路上我想说来着，你也不搭理我，怎么有机会呢？”
“我……”萧思容确实无从争辩，她其实想见萧珣，想跟他聊天，但现在总觉得别扭。
常庭阁道，“萧大人，赶紧走吧，今天就是夏国女皇巡视边关的日子，晚了可就走不了。”
“我的妈还有意外收获？”萧珣心想，“只是想来看看夏国的风俗人情，有没有靠谱的生意做，没想到居然能看到夏国的女帝？”
萧珣清了清嗓子，“萧思容，你想不想见识见识夏国女帝的风采？”
“见女帝？”萧思容皱了皱每天，“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是啊萧大人，如今咱们毕竟身处夏国，在下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按照您之前信上说的，随便走一走就是了，如果还有什么没看到的，由在下书信与您，定说的详细。”
萧珣本想让萧思容跟自己打配合，由她说出自己想见女帝的想法，自己再借坡下驴来着，真是没有默契。
萧珣不置可否，便让常庭阁带他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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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夏国女帝
看到边城井然有序的样子，萧珣问了一句，“是这女皇帝要来，你们才管理成这样的，还是原本……”
“回大人，自女帝登基之后，数次派人整顿的结果。”
“有点意思，目前夏国的局势如何？”萧珣看向了常庭阁，“公文和汇报写得太简略了，我想听最新的消息。”
常庭阁点了点头，“这夏国的局势还是不稳，毕竟国祚一百多年了突然出来一个女皇帝，旁支的王爷都蠢蠢欲动，大臣们也多不服气，还有咱们齐国对夏国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她的日子不好过。”
“嗯，猜得到。”萧珣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我们齐国还没动手，女帝却先陈兵边境主动挑衅，这不是更乱了吗？”
“这女帝怎么想的我一个小小的牢城营的牢头肯定不得而知，不过几个夏国那几个藩王倒是被她压下去了。”
三人边聊边逛，看到一家冷清的面馆，于是坐下来边吃边聊。
“怎么压下去的，我倒是想听听。”萧珣笑了笑，拿起了自己带的饼，掰开了放进了面汤里，随手也递给了常庭阁一个。
“咱们有一个在福王那边卧底的同僚，据他跟我说，夏女帝派了人传话，自己会在解决了这次危机之后，便会传位给他。”
“空头支票嘛，这不稀奇。”萧珣微笑着摆了摆手。
常庭阁有些疑惑，“什么是‘支票’？”
“说错了，是‘空头当票’，就是用已经赎回当品的当票抵债，也就是说女帝用不会兑现的承诺忽悠福王，他不会信的。”
“确实，福王没信，但女帝给每一个蠢蠢欲动的藩王都说了同样的话。”常庭阁的眼神有点挑逗意味了，“萧大人，你说这手段怎么样？”
萧思容也听明白了，“这么说，虽然那些藩王都不相信这空头当票，可他们会想到一个问题，就是把女帝拉下马之后由谁来即位的矛盾！分化了他们一致对付自己的力量。”
萧珣心中一惊，看来这小女帝不简单啊，以后自己少不了要跟她过招的，如此能干，真是麻烦。
正吃着，突然几个夏国骑着高头大马的传令官疾驰而过，边走边喊，“皇帝驾到，闲人退下；皇帝驾到，闲人退下……”
常庭阁有些吃惊，“不对啊，女帝的巡视路线不走这里啊，我是特意带大人走这边，就是为了避开他们的……”
萧珣点了点头，“这女帝心眼不少，临时变路，一是可以突然袭击，检查应对不足的机构，更容易看出问题，二是可以避免途中有人计划对自己不利。”
“她真能这么高明？”萧思容有些怀疑了。
“自然是猜的，不过我有把握。”萧珣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是天意啊，让我能一睹女帝的风采，常庭阁，我们听你安排。”
常庭阁叹了口气，“还安排什么，如果想见她，跪在这里等着便是，唉，想想要给异国的皇帝下跪，还是的女流，心里就不痛快。”
原来常庭阁不想带自己见女帝，是有这么一个小心思的。
萧思容有些不高兴了，“女流这么了，女流就不能干大事了吗？”
常庭阁不知道萧思容的来历，万一是萧珣的对食，自己可是得罪不起的，于是他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了萧珣。
萧珣笑了笑，“常大人不是那个意思，他主要是对异族不满。”
“是……小人正是对异国皇帝不满，才说错了话的，请萧姑娘不要介意。”
萧珣话锋一转，“不过常庭阁，我也要批评你！”
常庭阁吓得刚要跪下，就被萧珣拦住了，“这个场合你还下跪，不就直接暴露身份了？”
“是，属下唐突了。”
“我要批评你的就是这个，身为锦衣卫的密探，还不能做到融入敌方，怎么开展敌后工作？要是你对女帝一丝丝的不满被身边的夏人看出来了，那你还有命吗？说句难听的，你死了不要紧，任务失败了怎么办？那你就是国家的罪人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常庭阁听罢吓出了一身冷汗，刚要下跪觉出不对，重新做好，“萧大人教训的是，属下原本不这样的，只是见到了你们，看到了故人，心中难免烦躁，就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以后一定注意。”
萧珣没有再说什么，把剩下的面汤一饮而尽，“走吧，找个干净的地方跪着。”
“大人，女帝来时，千万别抬头往上看，她因为得位不正，对大不敬的行为特别敏感，您可千万别因这个事情耽搁回齐啊。”常庭阁铺好了垫子，然后叮嘱了萧珣一句。
“放心，我懂！”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夏国女帝的车驾到了，文武百官都站列一旁，低着头缓步行走，百姓们纷纷跪在两边，停下了手上的活动。
萧珣原本低头跪着，可是当女皇的步辇到了跟前之时，实在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正巧与女帝看向他的眼神对在了一起，吓得他慌忙低下身子扣头。
只是女皇的步辇停住了，没有在继续前行，突然有两个卫兵把萧珣架了起来，带到了女帝的面前。
萧思容慌了，想要从腰间拔刀，被常庭阁按住了胳膊，他小声提醒，“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现在冲上去就全完了！”
萧思容知道他说的有理，愤愤地把手松开了。
“怎么样，这下看清楚了吧。”女帝面带笑意，上下打量着萧珣。
“皇上天姿国色，气吞山河，十足的帝王之相，小民有幸一睹龙颜，死而无憾！”
女帝笑了笑，“是吗？那朕成全你，你去死吧。”
两个侍卫的刀应声拔了出来。
萧珣自觉失言，连忙往回找补，“可惜小民不能把目睹龙颜之事，告知我家中失明的老母亲，终究不圆满，可否请女帝开恩，让小民回家一趟，再来领死如何？”
女皇愣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了笑意，“你这人，胆子还真是不小啊，念你一片孝心，恕你无罪，回去跪好。”
萧珣松了口气，刚要离开，却又被叫住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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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当不当男妃？
“皇帝陛下还有何事？”
夏女帝示意自己的侍卫扶着自己走下步辇，来到了萧珣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行当，家住何处，留下信息再走。”
萧珣的身份信息早就构思好了，“回陛下，我叫‘李方胜’，一个行脚商人，在边关做点小生意。”
“有没有兴趣入朕的后宫，当个男妃？”女帝很直接地问。
常庭阁听到此话差点没憋住笑，一个夏国的女帝，想要一个齐国的太监，进宫当男妃，这简直是国际笑话。
萧珣一脸错愕，显然没有料到会这样，“呃，那个，陛下恕罪，小民怕是没有这个福气，士农工商，我是末等行列，不敢入宫。”
“可惜啊，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女帝重新坐回了步辇，随着队伍重新启动，她回头看了萧珣一眼，然后离开了。
萧珣真是有些惊魂未定，半天没有镇定下来，还是常庭阁搀着他离开的。
“这夏国的女皇帝是不是有病？”萧思容一脸的不满，直接吐槽了一句。
常庭阁连忙招呼，“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萧珣咳嗽了两声，“也不怪萧思容这么说，这女皇也是够荒唐的了，她这是为什么啊？八辈子没见过男人吗？”
常庭阁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女帝登基以来，一直有权贵、王室、大臣，想要把自己的儿子嫁给女帝，毕竟驸马都被他们争抢，更何况男后男妃呢！”
“这女皇自然是不同意的吧。”萧珣有些明白了，“这样会分化她的权力，左右她的政策施行。”
“大人说的正是，由于女帝谁的面子也不给，但是登基后又必须得大婚，所以这女帝到处寻找年轻英俊男子。”常庭阁借机赶紧拍着马屁，“想必就是因为大人出落的一表人才，所以才会被女皇直接看中。”
萧思容明显有些吃醋的意味了，“那也是够混账的，如果是一个男皇帝，在大街上如此随意地明晃晃地强抢民女，还不被世人唾骂！”
萧珣倒是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也不算强抢，毕竟问我愿不愿意嘛，我不愿意，不也这么着了，要是这女帝知道我是齐国的太监，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心情。”
“大人？你这……”常庭阁有些吃惊，毕竟以前这等话题完全就是萧珣的逆鳞，谁提谁就等着尸骨无存吧，结果他今天怎么就能这么随意地说出口呢？
萧思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了，这夏国女帝一眼就能看上的男人……呃，算是“男人”吧，自己的眼光岂不是不会错？
于是她又神情复杂地看向了萧珣，正遇到他的眼光。
“怎么了？”萧珣笑着问道。
“其实想想，你当上了男后也不是一件坏事，齐国的提督大人真嫁给的夏国的女帝，两国还打什么仗，交什么战啊，各自鸣金收兵，过太平日子，多好。”萧思容的嘴自从跟萧珣接触时间长了之后，也很贫的。
常庭阁在一边捧哏，“对啊！很有道理！如果真能如此，大齐甚幸，百姓甚幸！”
“幸你个大头鬼！要是女帝知道我的身份，今天咱们还走得出这条胡同吗？”
萧珣清了清嗓子，“好了，正事要紧，我们赶紧看看夏国边境的情况吧，趁着天黑之前，把这半座城看完。”萧珣此时放松下来了，崴的脚也不疼了，便开始了之前的计划。
常庭阁在前面开路，一边介绍，一边汇报自己在夏国潜伏的工作，萧珣时不时问几句问题，萧思容依旧不怎么说话。
一天的时间，萧珣大致了解了夏国的军备情况，军队数量虽然远小于齐国，但军队素质远高于齐国，真交战，齐国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到了晚上，常庭阁带着萧珣二人来到了锦衣卫的秘密据点，留在齐国的暗探并不多，加上常庭阁也才五六个人。
他们见到萧珣来了都很兴奋，簇拥着他说这说那的。
常庭阁维护着秩序，“都淡定点！大人好不容易来咱们这里一趟，一是关心咱们，二来是想了解战争的局势，你们挑点重要的东西说一说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萧珣示意大家做好，“我只问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夏国女皇帝会主动陈兵边境，本来她不挑衅的话，我们齐国都打算出兵了，这么一来，明显很不合情理。”
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站了出来，“萧大人，小人裴继生，在夏国兵部侍郎家做管家，有一次送水的时候听到夏国的官员们讨论这件事情了。”
萧珣来了兴趣，“哦，你仔细讲讲。”
“夏明帝无子，死后女帝即位，国内动乱的苗头就展现出来了，她便想着用对外战争的手段把整个国家凝聚起来，一致对付咱们齐国。”
“嗯，用外部矛盾来掩盖内部矛盾，还真是有一手啊，但是本来反对女皇帝的大臣就多，她这么一搞，没人反对吗？”
“肯定一片反对啊。”裴继生继续说道，“但是毕竟咱们齐国当年占了他们夏国三个郡，一直以来，就想收复，女皇帝直接下令了，她要御驾亲征，谁反对，谁就是逆贼，当场诛杀，所以也就没有人反对，您今天应该也知道了，女帝巡视这里，其实就是给那些反对她的人看的，自己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要跟咱们齐国干一架的。”
萧珣点了点头，“是有点儿意思，闲置死地而后生，不过她犯了大忌讳，她本就皇位不稳，御驾亲征就不怕后院失火吗？”
常庭阁见裴继生抢了自己的风头，连忙站出来说话，“裴大人，您今天也看到了，夏女帝出行，那些个大臣、王族之类的，统统都被她带到了前线这里，他们就算是想搞事，也没有机会啊！”
裴继生点了点头，“常兄说的正是，当时我们也想趁着夏国君臣矛盾的时候搞点事情出来，可惜一点机会都没有，真是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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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不了家了？
听完了下属的汇报，萧珣且喜且忧，喜的是夏国女帝这么能干，齐皇要想平推夏国，得大费周章，自己趁乱起事的成功概率大大的增加了；忧的是，自己以后要面临这么一个心思缜密的强敌，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冷。
“我乏了，大家也都各自散去吧，明日我就回去，你们这里的情况我会向陛下禀报的。”
“大人辛苦了。”
等到回到住处，萧思容径直走到了萧珣的房间。
“我有话问你。”
萧珣有些疑惑，“都忙活了一天了，你不累吗？早点休息吧。”
“那我也在这里休息。”
“什么意思？”
萧思容开始铺着自己的地铺，“你忘了？我说过的，要一直盯着你，以免你逃离我们魏人的掌控。”
“之前咱们不是已经分开住了吗？”
“是，但是我后来想想，还是不放心。”
萧珣都有些无奈了，“大姐，至于吗？我要是想逃，早就逃走了，咱们不是合作关系吗？给一点信任行不行？”
“不行，我现在发现你太会骗人了，信不了一点。”
萧珣叹了口气，直接躺下了，“好吧，你想问什么赶紧问，问完了就回去睡觉。”
萧思容也躺下了，“我后来也想了，你真的不想当夏女帝的男妃吗？如果咱们魏人跟夏国联姻了，岂不是复国更加便利？”
萧珣听完后猛地坐起身来，“大姐，你不是认真的吧？”
“其它的事情就算了，在复国的问题上我一直很认真。”
萧思容侧过身，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都有些发毛。
“就我这残躯，一入宫就漏了馅了吧！”萧珣皱了皱眉头，“再说就算侥幸过关，你觉得这么一个能干的皇帝会受我的把控？”
“……也对。”萧思容翻了个身，不去看他了。
萧珣重新躺下了，“如果她不是女帝就好了，你也看到了，这女帝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呢，要是真能一亲芳泽，还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萧思容听他这么一说，回忆白天见到女帝的样子：
她走下步辇的那一刻，她着一袭深青色织锦直裰，腰束玉带，衣袂翻飞间英姿飒爽。黛眉入鬓，削玉般的脸庞冷而不寒，英姿之下仍难掩骨子里的妩媚柔情。
虽然俊秀，但又有王者之气，君临天下的睥睨，萧思容当时都发出了“大女子当如彼也”的感叹。
萧思容语气硬硬地回了一句，“呵，你都是太监了，还有这么多的歪心思，阉你真是阉对了！”
萧珣叹了口气，“要是我不被阉，咱们大魏还有留下皇嗣的可能，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大局？”
“别说已经没用的事情了，想想有用的事情吧。”萧思容再次转过身来看着他。
“有用事情一直在想啊。”萧珣打了个哈欠，“你自己说，见到夏国女帝，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不也就是个寻常女子吗？也没有多长一只眼睛啊。”
萧珣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看到一个女皇帝有没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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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也是要当女帝的人啊！要有‘彼可取而代之’的魄力！”
萧思容终于开心了，“原来你想的事情是这个啊。”
“是是是，睡吧我的姑奶奶，真是服了你了。”
第二天一早，按照萧珣的计划，由常庭阁用牢城营牢头的身份，把他和萧思容“驱逐出境”，然后他们按照山路返回。
可是在出关的时候正好遇到两国小股部队作战，全城戒严，所有城门都封了。
萧思容气鼓鼓地埋怨，“我早就说别来这边冒险了，你不听，要是真回不去了，多少大事耽误了啊。”
萧珣看向了常庭阁，“常兄弟，还有其它办法出城吗？”
常庭阁摇了摇头，“其它的路更危险，不妨大人您多留几日，等这次交战结束，自然解禁。”
“我只能再留一天。”萧珣思考了一下，“跟王耀威约定的时机就是后日一起回金陵，如果我没赶回去，郭亢准备的商船也会起航，这样一来无法及时回去复命了。”
萧思容道：“常大人，请你务必再想想办法。”
“只有冒险的办法，可是让大人只身犯险就是属下失职了。”
“你先说说看。”萧珣一屁股坐在了牢城营的石阶上。
“你们二位穿上夏国兵卒的衣服上战场，然后趁机逃回去。”
萧珣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绝对不行，太危险了。”
“大人神功盖世，区区几个士兵奈何不了您的，这又不是大规模军团作战。”常庭阁依旧在吹捧。
“不行不行！老常，你不知道，我受了内伤，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萧珣只得说了实话。
常庭阁大吃一惊，“这……这怎么会呢！要是在下知道您受了内伤，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您来夏国走这一遭的！”
萧思容努了努嘴，“我劝过，他不听啊。”
常庭阁也坐在了石阶上，苦思冥想。
“大人，还有一个办法。”
“你说！”
“牢城营每天都会把死去的囚犯从城墙上丢出城外，您看看能不能委屈一下，伪装成尸体，我那日就把你们二人丢出去，你们趁着没人的时候逃走。”
萧珣试探地问，“城墙多高？”
“丢尸体的地方都矮，也就五六丈高吧。”
萧珣心里直接发毛了，五六丈高？这可是二十多米啊！自己的骨头还不摔碎了！
“不行不行，这样还不如冒充兵卒呢，上战场至少还有生还的可能性，你这个丢下去，直接凉凉了。”
“下面有水坑，不会有事的。”
“不行不行，有水坑我也遭不住。”
常庭阁心想，这提督大人脾气是好了不少，但胆子也小得更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怎样啊？”萧思容直接吐槽了一句，“就第一个办法吧，装扮士兵冲出去，我护佑你的安全，寻常士兵杀不了你的！”
萧珣苦笑了一下，“行吧，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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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归途的曲折
常庭阁找到了在夏国军中的暗探，帮萧珣二人换好了夏国士兵的衣服，让他们跟在队伍的后面，参加小股部队的交战。
萧珣没有上战场的经历，连军旗都拿不动，心里默默吐槽，影视楼里的都是假家伙，这实心的东西还是太重了。
萧思容给萧珣绑铠甲的时候，萧珣哭丧着脸，“能不能不带啊，这样我就走不动道了。”
“你这么菜，带上都不一定逃得脱，不带能行吗？”萧思容手上的力度一点没小，“来夏国这一趟后悔吗？”
萧珣摇了摇头，“不后悔，我至少弄清楚了三件事情。”
“那就好，你放心，我会平安带你回去的。”萧思容回头看向了萧珣，坚定地说。
“我相信你。”萧珣笑了笑，“只要回去了，我就给你记首功。”
“别说这些空头当票的事情了，以后咱们大魏复国了，你真的让我当女帝吗？”
萧珣点了点头，“那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不是君子，你是太监。”
“好了，好了，咱就出发吧。”萧珣有些烦了，虽然不在意，但老是说令人厌恶，这小妮子再这么不知深浅，直接要了她，让她见识见识太监的厉害！
骑兵在战场前面开路，步兵在后面冲锋，萧珣扛着军旗，急急忙忙地跟着，但还是掉队了。
两军交战，一时混乱，他和萧思容被冲散了，举着旗杆手足无措，“你爷爷的，说保护我的，跑哪儿去了？”
这时齐国一个老兵举着长刀就朝着萧珣刺来，萧珣把旗杆一丢，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刀，可从侧面又来了两个齐兵，萧珣彻底慌了，扭头就往后跑，可那个老兵直接纵身一扑，把他压在了身下。
那两个齐兵举着短剑就冲上来补刀，萧珣因为着急，猛地一股力量充斥了全身，只听“咚”得一声，老兵被他弹开了，一下子压倒了冲上来的那两个齐兵。
他挣扎地爬起身来，努力向后跑着，脑海里一闪而过，是之前原身练习残龙功的记忆。
“这是前身的武功恢复了吗？”萧珣想到这里，于是站定了身子，面向追过来的三人。
三人因刚才的打斗对萧珣有些心有余悸，他们相互交换了眼神，冲着他再次冲了过来。
萧珣再次挥动着拳脚，跟他们过招，可是这次直接被制服了。
“武功恢复原来是个假象。”萧珣心想。
其中一个齐兵举起刀就要砍，萧珣连忙大喊，“我投降了！把我带回去吧！抓住活的比拿首级军功更好。”
老兵笑了笑，冲另两人点了点头，就被带回了齐国的大营。
军需官负责接收俘虏，见老兵带着萧珣来了头也不抬，“抓到个舌头吗？”
“是降兵。”
“夏国的兵现在这么没骨气了吗？”军需官挥了挥手，“砍了吧，军中现在缺衣少粮，养不起俘虏。”
老兵有些懊恼，“这……我三人的军功……”
“军功算你们三个一人一个头，下次就不要抓俘虏了，拖出去杀了吧。”
萧珣叫住了他们，“等等，我是东厂提督萧珣，亲自去夏国刺探情报的，你们赶紧放了我！”
军需官被他的话逗笑了，“你？东厂提督？我还特么的丞相呢，这年头，一个死太监都有夏人来冒充了！”
“夏人，你恐怕不知道提督大人神功盖世吧，怎么可能会被三个兵就抓住了？”军需官对三名齐兵讲着，“你们回去把这个笑话传一传，让大家都开心开心！打仗日子苦，好久没这种大乐子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是说太监吗？来，脱下裤子让老哥来验明正身！”一个齐兵上来就拽萧珣的裤子，这直接把他吓傻了，自己的秘密一旦暴露了，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几人在大帐里放声大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一个黑影冲进了他们的大营。
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冲了进来，一下子单膝跪地抱住了他。
萧珣见状很是感动，“萧思容，你终于来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还说呢，口口声声说保护我，可一扭头就没人了……”
“这不怪我，骑兵猛冲，尘土飞扬得根本看不见你的人，等我找你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这三人带着你往大营走了。”萧思容指了指那三个齐兵。
军需官愣了，“等等，等等！什么情况？”
这时王耀威也带着几个亲兵走了进来，“这是我们东厂提督萧大人，前几日亲自去夏国窥探军情，因两军交战，路途都被封锁了，只能从战场上回来。”
“这……这这……”军需官都吓傻了。
萧思容拔出了匕首，直接切断了绳子，把萧珣扶了起来。
军需官双腿哆嗦，尿了一裤子，还是老兵反应快，直接把另外二人拉下一起跪下了，“我等有眼无珠，请萧大人恕罪。”
萧珣在萧思容的搀扶下起身，还没站稳，就踹了旁边的齐兵一脚，“就你要脱我的裤子是吧？王耀威，把他扒光了衣服，掉在木梁上三天三夜，让全军营的人好好笑笑！”
“是！”王耀威直接亲自动手了。
老兵和另外一个齐兵只吓得一个劲儿地磕头。
王耀威深呼吸了几口气，这真是死里逃生的情形了，以后可真的不能这么冒险了。
“那个谁，你是自裁还是让本都督动手？”萧珣看向了军需官。
军需官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大人，饶我一命吧……小人实在不知是大人啊，要怪就怪这些有眼无珠的兵，是他们误抓了大人……”
“行了行了，不杀你，两条路让你选，一是你也像那人一样，脱光了衣服挂外面三天，二是明日跟夏军作战，你排第一个冲上去，自己选吧。”
物理死亡和社会性死亡你总得选一个吧。
“我……我……挂三天。”
王耀威指着那两个还在磕头的兵问道，“这两个人怎么办？”
“这俩就算了。”萧珣把身上的夏兵军服扒了下去，换上自己的衣服，“他们上战场是打仗是职业，另外一个罚他纯属他自己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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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前往码头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萧珣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不过俗话说，无妄之灾之后，必有好事等待，看来自己这北上一行，势必要发财了。
萧思容关心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就是受到了点惊吓。”
“当时他们怀疑你的身份，为什么不把你东厂提督的腰牌拿出来？他们就算是军户，也该认得的。”
萧珣苦笑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腰牌，“大姐，我们之前可是去敌国，带着这玩意儿一旦被查出来你我还有命吗？能不能带点脑子？”
萧思容吐了吐舌头。
这时王耀威处理完了军需官那四个人，进来复命，“大人，属下护卫不周，让您受惊了。”
“行了，事情过去了，就别说这个了。”萧珣问道，“这几天那个狗屁沈参将没再找茬吧？”
“没有，不过每天都问大人您的去向。”
“哼，果然还是有想法的，我再不回来，八成要污蔑我投敌了。”
萧珣此时没有预料到，这句话一语成谶。
“让你置办的货物怎么样了？”萧珣还是更关心自己的生意。
“大人放心，都已经上船了，后日一早就起航。”
“终于要回金陵了。”萧思容打小在金陵长大，北国的生活令她有些不适。
萧珣点了点头，“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直接去码头，免得再横生枝节。”
萧思容停在门口没有回去，萧珣顿时警铃大作，“萧思容，回来了你也要留在我这儿？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军营这里女眷不能混住，将军夫人都不行的！”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这次的生意所得，分我们多少？”
萧珣叹了口气，“抢劫啊？货都没有卖完，你就来分账了？”
“账目必须我来监督，不然你肯定耍滑头的！”
这句话萧思容倒是没说错，如果自己不耍点滑头，那么魏国旧部也太占便宜了，而且他们如果有了钱，就不会听从自己的指挥了。
“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谈论这个地方，也得看能赚多少，才好分配嘛，而且做生意，肯定有风险的，这次不一定赚，万一赔了呢。”
“……算了，你嘴里没一句真话，回到金陵再找你算账！”
这一语双关的威胁萧珣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金陵首富王承恩估计会从中拿不少好处吧，现在确实是没有办法，用了人家的船和人家的渠道，总得让多一些利润，以后必须要有自己的商路才行。
第二天一早，三人在萧珣大帐门口集合。
王耀威问道，“大人，咱们需不需要跟大将军辞行？”
“辞什么行，太给他们脸了，他们管得了我们东厂和锦衣卫吗？粮草送到交差了，我们想走就走。”
“是。”
“我的马车呢？”萧珣问道。
“被大将军扣下了，所以在下想辞行后再去要。”
萧珣皱了皱眉头，他不想辞行的原因主要是不想让军方，也就是张令宪知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算了，骑马去吧。”
“你行吗？”萧思容和王耀威异口同声地问。
萧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行不行，以后肯定得骑马，逃命还是办事，马车都太不方便了。”
王耀威点了点头，“大人所言甚是，就让卑职与大人同成一匹马吧。”
“不不不，你膀大腰圆的，咱俩同乘一匹，别把马累死。”
萧思容耸了耸肩道，“那这样，我与你共乘一匹。”
“行，到时候你教教我骑马的技术。”
于是三人两马就此上路了。
萧思容问，“这兵营咱们人来人往的，将军肯定知道我们会离开的吧。”
“对，不过他不知道我们走是去玩，还是回国……”萧珣的声音有些颤抖，“喂喂喂，你慢点，慢点！”
“这还快啊？”萧思容拉了拉缰绳，“已经比走快不了多少了。”
“硌得屁股疼。”
“大哥！骑马就这样！再啰嗦，一脚把你踹下去。”
“女侠我错了，咱快走吧。”
“你低低头，挡着我看路了！”
“哦。”
萧思容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萧珣，心中那复杂的情感再次涌现出来，她贪看着萧珣英俊的侧脸，越来越别扭，于是猛地挥了一下马鞭，马一下子就窜出去了，差点把他甩出去。
萧珣连忙握住了萧思容的胳膊，才勉强维持住了身体平衡，“你是故意搞我是吧？”
“你懂什么，学骑马的难点就在于练胆，胆子练出来了，你骑马也就会了！”
“歪理！”
一旁的王耀威插话道，“大人，诚如萧姑娘所说，确实是这样的。”
萧珣怒目而视，“狗东西，你哪头的？信不信我收拾你！”
“别别别，大人，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别激动，不然从马上摔下来就不好了。”
王耀威最近也会说俏皮话了。
“让我驾一会儿吧。”萧珣转头看向萧思容，萧思容正分心，两人的额头撞在了一起。
“你！行行行，你驾你驾！”
萧珣拿过缰绳，萧思容不放心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一开始他没有在意，后来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再转头看去，发现萧思容的脸已经红透了。
夭寿了，这小妮子八成是看上我了，也是奇了怪了，我都成太监了，怎么夏国的女帝，魏国的公主都朝着我使劲呢？
要是真的就太麻烦了，自己的身份很容易暴露，要是魏国余部知道自己没有被阉，他们还不逼着自己当种马，给魏国皇室留下血脉啊？
太可怕了……想都不敢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萧思容，我会骑了，你看！”
他努力抖动着缰绳，借机把她的手甩开了，在短暂的帅气之后，突然来了一个马失前蹄，把他们二人甩下马来，他反而压在了萧思容的身上。
萧思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萧珣摔疼了，挣扎着爬不起来，王耀威也不知道萧珣打的什么主意，拉住了自己的马，在马上不知所措地看着二人。
萧珣扭头看向了他，“狗东西，也不过来扶我们一把啊！”
“哦哦哦！”王耀威跳下马来，赶紧来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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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海盗
王耀威把二人重新扶起来，萧珣他们穿着厚厚的冬衣没有受伤。
萧思容扶着自己的腰，叹了口气，“你这马骑得也太好了，真是一绝。”
“失误而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萧珣扶着马背站立起来，发现他们离码头只有数尺之遥了。
萧珣清了清嗓子，“太好了，我们赶紧上船吧！”
郭亢带领着大多数的船只，装好了货物已经带回了金陵，只有最后一艘商船在等待着他们。
上了船之后，他们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下来，萧珣让王耀威陪着自己试试海钓。
不多时，王耀威钓上来几条鱼，就直接扔进锅里做成了鱼汤，萧珣则是空军而归。
萧思容打趣道：“咱们的提督大人，骑马不行，钓鱼也不行啊，有趣，有趣！”
“哼，我没认真罢了，走，喝鱼汤去！”
夕阳斜照，洒落在浩瀚无垠的碧波上。萧珣站在破旧的甲板边，海风撩起他衬衣的衣角，带着丝丝咸味。
此时海面上浮现起朦胧的暮色。萧珣靠在甲板边，微微侧目，手中紧握着那只小巧的铜质望远镜。
萧思容有些好奇，“你这是什么东西啊？”
“金陵首富王承恩赠与我的宝物，他儿子做的，虽说造型古朴，却极为灵巧清晰，能将远处细节放大数倍，之前就放在了船上。”
“给我看看！”
萧珣笑了笑，把望远镜递给了她，“你可小心一点，这个可不是玩具。”
萧思容缓缓举起望远镜，瞄准不远处的海面。远处，最后一艘商船正缓缓靠近，船帆已微微摇曳，似乎正随风而行。
“好像有别的船接近我们，你看看！”萧思容把望远镜递还给了萧珣。
萧珣再次举起望远镜，向更远处瞭望。忽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变得凝重。
“你们看那边，”萧珣低声说道，“远处似有不明船只正迅速靠近，帆影虽然模糊，但形态极不寻常，不似正规商船。”
萧思容立刻凑近，透过望远镜看去。果然，几道黑色的巨帆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隐约可见船身漆黑，旗帜无章。王耀威脸色一沉：“海盗！”
萧珣立刻意识到情况紧急，声音沉稳而果断：“准备迎敌，勿动声色。王耀威，你守住船尾，我和思容布置前甲板。”
甲板上的水手们听到萧珣的话已然紧张起来，纷纷调整手中的长矛与弓箭，紧握着火把和刀剑。
王耀威轻轻咬住下唇，警惕地望着前方：“咱们这可是官方的商船啊，他们也敢对我们动手吗？”
萧珣连忙询问船长，“这附近有海盗吗？”
船长回道，“附近没有，这些人八成是百里之外海岛上的贼寇吧，估计发现了大人的行迹，来这里找麻烦的。”
萧思容继续拿着望远镜看着，眉头紧蹙，低声说道：“来了好多船！大船三艘，小帆船的话就不计其数了，这次真遇上凶险了。”
船身随着波浪颤动，远方那艘黑影迅速拉近，狂风掠过，海浪打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海盗船的旗帜猎猎作响，随风飘扬，凶狠狰狞。
萧珣转头望向甲板下方的货物仓库，心里却清楚，海盗看中的绝非普通货物，而是钱财，这些皮货之类的对海盗并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大部分的东西在郭亢的船队里。
几艘黑影不断逼近，暮色中海盗的样子隐隐约约显现，令人心生寒意。萧珣微微蹙眉，放下望远镜，声音沉稳但语气不容忽视：“王耀威，思容，准备迎敌。不要轻举妄动，先稳住阵脚。”
王耀威神色凝重，“这帮海盗看来是厉害角色，我们这船怎么抵挡得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萧思容抚着额头，眉心紧皱，内心焦虑却不愿表露出来：“他们这阵仗，一定是早有准备。我们还没完全靠岸，就遭遇了如此大规模的袭击，肯定是有人泄密。”
“也不一定是泄密，毕竟之前我们的动静不小。”
萧珣目光扫向甲板上慌乱的水手们，压低声音道：“别慌，慌了只会送死。海盗想拿的不过是钱财和货物，大家不要硬拼，免得激怒他们。”
海盗船渐渐靠近，几名海盗气势汹汹地跳上甲板，铁钩刀剑闪闪发亮。
萧珣见状，沉声喊道：“各位好汉，我们只是运货的商船，请您行个方便，放过我们。”
领头的海盗一个狞笑，咧开嘴，露出几颗缺失的黄牙：“你们的船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吗？”
萧珣笑容不改，故作轻松：“诸位，船上这皮货我们自己都嫌弃，价值不大。倒不如你们让我带着这批‘宝贝’回金陵卖了，卖了钱，我们分你们一部分，如何？”
领头海盗狐疑，眉头微挑：“你这提议倒有趣，想让我们相信你能卖给谁？”
萧珣镇定自若，“我这有人脉，金陵城内不少富户要买这皮货，我能卖个好价钱。你们要的是钱，不是破布烂皮。”
王耀威紧握刀柄，眼神始终警惕着。
领头的海盗环顾四周，显然也在权衡是否相信萧珣的话。他低声对手下说了几句，眼神转向萧珣，语气带着试探：“好，带你去见我们的老大，敢有半句假话，休怪我不客气。”
萧珣微微颔首，心中早有打算：“请带路。”
海盗将萧珣带到甲板下的一处密室，密室内坐着那位凶神恶煞的海盗首领，手中把玩着从其他船只掠夺来的宝物。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萧珣嘴上应付，内心却在快速计算对策。
“江湖上都叫我海老大，你就这么叫吧？”海盗首领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你倒是有几分胆色。”
萧珣镇静地回道：“海老大，请恕我直言，这些皮货在你们的手里一点用都没有，但如果您肯让我带回卖掉，我保证卖出好价钱，到时得来的钱都给你们。”
“哦，你能卖出高价？”
“我知道金陵有几家大商会愿意高价收购，只要给我时间，肯定能换成真金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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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上了贼船
听完了萧珣的话，海盗们交换目光，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
海老大清了清嗓子，“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我如何相信你呢？”
听完萧珣的分析，海盗们相互交换目光，现场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海老大冷笑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我如何确定你能把货物卖出去，换来银两？”
萧珣淡然一笑，神色坚定：“海老大，小人行商多年，自然有些门路的，换些银两回来，不是问题的。”
“你自己却要留下？胆子倒是不小。”海老大冷笑一声，“你当我是猪？放你走了，我可是拿不到一分钱的。”
“我可以做人质，只求海老大让其他人回去，他们卖掉货之后自然是会拿钱来赎我的。”
“我这么多的兄弟，驾着船，冒着险，费劲吧啦的就是为了捉你一个人质？”海老大的表情变得狰狞，“不合适吧，虽然你巧舌如簧，但你说得越多，我越不信任你！”
萧珣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东厂提督的身份亮出来，但很快地自我否决了，一是这些海盗不一定知道东厂提督的重要性，二是如果他们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后，很可能把自己灭口了。
对了！他不认识东厂提督，一定会认识金陵首富。
“海老大，您知道这是谁的船吗？”
海老大斜着眼睛看着他，“怎么，吓唬我啊？老子告诉你，谁的船也没用，老子今天吃定了！”
“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这船是金陵首富王承恩的船，他的财力想必海老大您应该清楚吧？”
海老大目光如刀，扫了扫萧珣，“哦？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是在跟我耍滑头吗？”
“我的命都在海老大的手里，怎么敢耍滑头呢，只是希望咱们都可以有一个好的结果。”
“哼，老子连人带船都带回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萧珣稳稳地回应：“海老大，我之前就说过了，这批货物对你们没用，你们拿不到钱，皮货又换不成粮食，你们这些兄弟能熬过这个冬天吗？”
海老大眉头一皱，萧珣说的确实也是实情，自己的状况现在确实值得冒一次险。
“带他出去。”他的语气明显和善了一点。
外面的萧思容和王耀威在甲板上焦急地等待，他们担心萧珣的安危，正当萧思容准备鱼死网破之际，发现萧珣和海老大一同回到船上。
见萧珣回来了，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人，怎么样？”王耀威迎了上来。
“你们继续把船开回金陵，我跟他们走一趟，你们拿到赎金后，去金陵附近的岛屿救我。”
船外，萧思容听得心中一紧，走到萧珣身边，压低声音：“我留下陪你，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孤身一人。”
“你一个女流之辈，留在海盗窝里太危险了，绝对不行！”
王耀威握紧拳头，满脸不舍和愤懑，“提督，这条船的安全全靠我守护，我绝不能让你陷入险境。”
萧珣目光沉静，语气铿锵：“王耀威，你必须回去。只要拿到钱，我们很快就能脱身。”
王耀威咬牙，终于点头：“好，我这就启航，求援回来。”
萧思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我留下守着你。”
“不是说了，复国大业的事情听我的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与复国无关，而且我要守着你，这是咱们说好的！”
“……行吧，那你千万要小心。”
王耀威尽管不放心萧珣的安危，但毕竟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照做了。
船舱内，夜色渐浓，他们二人被绑在简陋的木床上。
萧思容神色虽疲惫，却难掩内心的焦躁。她的目光在昏暗灯光下微微闪烁，透着不安。
“思容，放宽心。”萧珣声音低沉而温和，缓缓坐到她身边，眼神坚定，“不会有事的。”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几个粗壮的海盗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眼神不怀好意，径直盯上了萧思容。
萧思容微微退缩，紧握着衣角，神色紧张。萧珣眉头一皱，却未慌乱。
“这位兄弟，有话好说。”萧珣站起身，语气沉稳，“来此有什么事吗？”
那海盗冷笑一声，向前一步，伸手欲触萧思容。就在这瞬间，萧珣挡在了萧思容的前面。
“你小子想坏老子的好事？”
萧珣道：“兄弟，你这小动作要是被首领知道，非打你不可。要不，我给你出个好主意？”
海盗停住动作，疑惑地看着萧珣。
萧珣继续道：“兄弟听说过秦淮河吗？”
“那是什么地方？”
“金陵青楼汇聚的地方，那里的女子长得好、身材丰满，不像这个，干巴巴的，你们也不喜欢，是不是？等兄弟带回赎金，我一定带你们去秦淮河好好的耍耍，就放过我这个妹子吧！”
海盗吞咽了一口口水，“这个倒是，只是爷们的火上来了，压是压不住了！”
“她可是首富的女儿，要是你们真的动了她，说好的钱海老大拿不到了，我的命没了是小，就怕连累了你们二位兄弟啊。”
海盗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旁边几个兄弟也微微侧目。
“算了算了，大哥，这女的也不怎么样，还是别在这个关头惹海老大生气，这两个月都处死多少个弟兄了。”其中一个海盗劝道。
“好，你说的，到了金陵请我好好地逛窑子！”
“我说到做到，大哥放心！”
萧思容紧握着萧珣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神渐渐柔和。
“我当初就该听你的，离开这里……”
“是吧，我就说……”
“可是我走了，心里肯定放下不下你的。”萧思容打断了他，“咱们不一定能回得去了，复国的大业……”
萧珣安慰道，“萧思容，你信不信我？”
“我……我信，但是我害怕万一……”
“没有万一！这些海盗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只要赎金到了，我们便会没事的。”萧珣想给她擦擦眼泪，但是双手被绑着，只能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胸膛蹭了蹭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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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收服海盗
由于船行到金陵附近，王耀威回来的速度很快。
王承恩自然是带着赎金回来了，与此同时，锦衣卫的人马和郭亢的军队也远远地跟在了后面。那是王耀威多年来在锦衣卫摸爬滚打，积累的默契与经验。
当时那种情况，萧珣自然是没有机会跟他说这些话的，但心里清楚王耀威一定懂得自己该如何行动。
船头忽地传来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海老大的手下提着刀枪而出，护在主船两侧，但眉眼间已少了几分狠戾，多了几分迟疑与紧张。
随着赎金的到来，那绷紧多日的气氛终于松动。海老大看着那两袋闪着金光的财宝，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萧珣和萧思容从甲板下的囚笼带了出来。
王耀威连忙迎了上去，“大……大哥，你受苦了。”他活生生地把“大人”二字咽了回去，他知道，还不能坏了萧珣的计划。
他急忙上前，急忙上前给他们二人松绑，但几个海盗挡住了他。
萧珣摆了摆手，“怎么样海老大，放了我们？”
海老大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不服气的光芒：“就这点赎金？还想让我放你们走？不是说把全部的所得都给我们吗？小子，你以为我这么好骗？”他的声音粗砺，却满含挑衅。
“海老大，”萧珣轻描淡写地开口，语气却不容置疑，“你做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得撒手时需撒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么？这两袋金子，可是你过去半年血拼都未必挣来的。”
“哼，我不饶你，又能怎样。”
萧珣微微一笑，看向了王耀威，王耀威双手递上了腰牌，声音铿锵有力：“东厂提督萧珣在此，再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海老大一怔，眼中精光一闪。他缓缓扫了那腰牌一眼，瞳孔陡然紧缩，“东……东厂？”
身后几名海盗也低声议论，有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你们这是打劫朝廷命官，”王耀威声音如剑，“再往前一步，就是与朝廷为敌。”
海老大狞笑：“东厂提督？我可不是吓大的！你以为一块腰牌就能唬住我？”
萧珣轻轻咳了一声，抬手指向远处的江面。
朝阳初升，雾气渐散。只见江面上，黑色的快船若浮影般滑行而来，东厂旗帜猎猎招展，其后更有十余艘边军战船列阵，如剑拔弩张，随时可压境而上。
鼓声远远传来，沉稳有力，震得江水泛起涟漪，压得海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
海老大脸色终于变了。
他后退半步，扯了扯衣襟，嘴角一抽：“你……你早就安排好了？”
萧珣趁势提高声音，毫不畏惧：“如今你们困顿，若能归顺于本提督，便可免去追捕、处死。你们的船只、武器也将在我的监管下保留，这不仅是你们的生路，更是你们的未来。”
“海老大，你要带着你的手下干一辈子海盗吗？”
海老大沉默，眼神不断在萧珣和远处逼近的军队之间游移。他知道，若硬抗朝廷军力，必败无疑。若归顺，则前途未卜，但至少还有活路。
最终，他沉声道：“萧提督，我海老大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你说的不无道理，没有一个海盗能安稳地死在自己的床上的，我不想一辈子被追杀。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这一回，希望你能兑现诺言。”
萧珣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借助这批海盗的力量，收编散乱势力，壮大复国队伍，必是很好的助力。
“海老大，你的这些弟兄，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有两个小子，那日想侮辱的我女伴，这可不能留的。”
海老大回头看向了他的手下，“是谁！自己站出来！”
那日，那两个对萧思容图谋不轨的海盗，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萧珣笑道，“本大人答应你们的事情会做到，会带你们去秦淮河最好的窑子逍遥几日，完事之后，就送你们归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片刻后，主船起锚，朝着金陵港缓缓驶去。
靠岸之后，东厂快船、郭亢军队陆续上岸接管，一切井然有序。
萧珣站在码头，眺望渐远的海面，长长吐出一口气。
身边，萧思容静静望着他，久久不语。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收编这些人了？”她问，声音低，却极其认真。
“嗯？”萧珣转头，笑了笑，“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根本没有逃的打算，对不对？”她眨了眨眼，“你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作诱饵，引王耀威、引朝廷、引他们所有人入局，是吧？”
萧珣叹了一口气，转身靠在栏杆上，望着远方码头熙攘的百姓和满港的货船。
“我是在看到王耀威之后刚刚想到的，毕竟没有了危险之后，我的心里才有别的心思，觉得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些人处死有些浪费了。”齐萧珣当然没有说实话，他确实见到这些海盗就有了这个想法，否则按照他一贯的方式方法，弃船直接逃了。
不过就是哄女人嘛，萧珣很擅长，没有必要牵扯，否则耽误正事。
“齐人不通水战，夏人船只稀少，我们若能收服这一支水军，便等于绕开了陆上的重兵封锁。”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道：“他们只要运用得当，会是我们魏国未来的利刃。”
萧思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却轻声道：“你总是什么都不说，让人担心。”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萧珣笑道，“别愁眉苦脸的，今天我们就好好吃一顿，我还请你去——”
“去秦淮河？”她冷冷一笑。
“哎哟，别闹，我们回家吧。”
“提督府也算是家吗？”
“怎么不算，目前是算的！”
尽管提督府没有家的感觉，但身在异国，又遭遇了那么多的坎坷，回来之后还是有一种淡淡的温馨。
只是回到金陵并不比在边境安全，谁知道张令宪会怎么对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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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陷害
金陵入冬得早，清晨雾气尚未散尽，提督府后院的枯荷上凝着一层白霜。
萧珣才用完早膳，正与萧思容商量如何把收编海盗的名目编进户部账册，院门突然被人推开。
几个太监鱼贯而入，为首者紫色内官服，袖口绣着金线蟒纹，正是原身死对头，西厂提督，宋玉。
他声音如刀：“奉圣旨——传东厂提督萧珣，即刻面圣，有要案质询！”
话音一落，两侧校尉已并刀横列。
王耀威脸色大变，正要开口，宋玉冷冷一瞥：“你要抗旨？”
空气冷得像要结冰。
萧珣眉心微跳，却仍抬手示意众人勿躁，安然整了整襟角：“好，本提督随你们走一遭。”
出得府门，街上行人悉数避让。
马车一路向皇城驶去，两侧楼阁檐角挂着早冬的雾，像披着半截白幡。
萧珣倚在车壁，闭目听车轮碾压青石的“嘎吱”声，脑中飞快翻检最近的事，自己回城不过三日，军粮运输不成问题，郭亢是自己合法弄的卫队，海盗方才遣回金陵外江锚地，货船、赃金已交予王承恩清点，不会有什么问题。
念头才起，马车嘎然停住。
宋玉挑帘露了半张冷脸：“到了——勤政殿。”
朱门洞开，御阶森冷。
齐帝端坐丹陛，一袭明黄不带冕旒，眉间深沟似结了冰。
“萧卿。”齐帝的嗓音沙哑，“朕正欲与夏决战，可是听闻你里通外国？”
雷霆炸顶，为数不多的几个官员齐刷刷望向阶下的萧珣。
萧珣一愣，随即作揖：“此话何解？我对大齐忠心耿耿。”
“强词夺理！”张令宪一步出班，手托朱红折卷，高声奏道：
“臣有证——北镇军前营供词在此！在我军与夏军交战之时，萧珣你身穿夏人军服，在战场上被我方三位士兵擒获，这明显是通敌之铁证，抓住了现行！”
说罢利索跪地，将奏折高举。
殿上窃窃私语，抬眸偷看之人不计其数。
萧珣心下一沉——果然，自己放过的那几名士兵被张令宪利用了，军需官恨自己罚他，肯定说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供词，可要命的是自己毫无证据反驳！
齐帝低头翻折，一页未尽，脸色更沉：“萧卿，还有何话？”
宋玉“当”的擂刀柄，跨前半步，“若再无辩词，便要拖入刑狱。”
萧珣叩首道，“陛下容禀，臣深入夏境是真，但是为了去见夏国之内的暗探，都是臣的属下，臣是想看看是否有一些消息利于我大齐作战的。”
张令宪冷笑几声，“你口说无凭，我这里可是有证人的，劝你早早认罪，陛下会对你法外开恩的。”
“那不妨让三位士兵上来答话。”
“有这个必要吗？”
萧珣笑了笑，“没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也知道啊，那你又何必……”
“他们活着，恰恰证明我坦坦荡荡，我如果真有叛国的念头，怎么可能会留他们到现在呢？”萧珣顿了顿，“至于在战场上擒获我，凭我的武功，别说这三个士兵了，三十个也未必能活捉我！”
齐帝点了点头，“有理。”
“陛下圣明，我去回见暗探，来去只有三天时间，怎么可能来得及？回来之时，又遇到两军交战，夏国边城戒严，只能乔装打扮，后来在战场上，我只是不想伤害咱们齐国自己的士兵，所以才决定让他们捉住我。”
齐帝看了看下面的大臣，“你虽然能自圆其说，但总归是口说无凭啊。”
“陛下您可急召夏国暗探们，我在夏国会见他们，他们知道我的行踪，尤其是常庭阁，那几日他跟着我，寸步不离，一问便知。”
“嗯，就这么办吧。”齐帝看着他，“朕相信你的忠心，你回府去吧，只是没有朕的诏书，你不可出府，不可离开京城。”
“是，谢陛下。”
萧珣出得殿外，拢了拢袖子，半晌未言，身后的宋玉嘴角噙笑，仿佛早知这结局。
“萧大人，得罪了。”他微微作揖，语气却满是冷意。
“西厂果然不一般。”萧珣淡淡一笑，“宋大人也精明强干，都是为了公事，我不介意。”
宋玉一挑眉，“萧大人体谅便好。”
马车静候于御道，萧珣无声登车，马蹄踏响宫前白石路，向提督府而去，天色已近午，雾未散尽，金陵的冬日仍湿寒凛冽。
马车缓缓驶回提督府，王耀威早已守在府门外，一见萧珣下车，连忙迎上前来，小声问道：“怎么样？”
“算是混过去了。”萧珣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人家已经挖了坑，接下来咱们要慢慢跟他们过招。”
萧思容欲言又止，终是问出口：“张令宪这次居然下手这么狠……”
萧珣往府内走，脚步稳健，“虽然看起来狠毒，不过并不高明，算是给我提了个醒。我们回京三日，却忘了——京里从不比边地，敌人不在暗处，而在眼前。”
两人进了正厅，萧思容也早已守在廊下，见他回来，眼中一闪轻松，却未言语，只是转身吩咐人去备汤。
萧珣脱下外袍，坐在厅内烧得正旺的铜炉前暖手。良久，他道：
“王耀威，把账册拿来，我要看看边关一行收获如何。”
萧珣翻动着账册，萧思容在旁边一同看着。
“还好，不但把咱们自己垫付的钱赚回来了，还有一些收获的。”萧珣看向了王耀威，“你去给我办两件事。”
“大人请吩咐。”
“第一，向钱慕文要钱，这军粮本应该就是他出的，故意掣肘，要不是我买了一些，加上王承恩帮忙，咱们这次怕是过不去的。”
“他不会给的。”王耀威也想得清楚。
“不给就不要了吗？”萧珣笑了笑，“不但去要，还得大张旗鼓地要，弄得他下不来台最好！反正我们就说跟富商借的，要还的。”
“我懂了，这样下次起运军粮他就不敢像这次刁难我们了，对吧？”萧思容眼睛亮了亮。
“正是！而且不能让他跟张令宪穿一条裤子了，得分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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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拉拢
王耀威双手托着一封文书，神情复杂：“大人，您真的要我拿这个去户部？”
萧珣披着一件旧狐裘，手指轻轻敲着茶盏盖，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怕钱慕文不认账，直接把你赶出去？记住咱们的身份，东厂锦衣卫，他要是敢拦你，直接抄他的家”
王耀威低声咕哝一句：“我不是怕他不认，是怕他认得太快。”
他将那封折子展开一角，上头写得明明白白：“督运边粮，萧珣作保，借金陵富户王承恩军饷两万两整，今粮草已至，请户部原数清还。”款署的时间与回城日期精确对上。
“你说得没错，”萧珣轻抿一口温茶，“他若装糊涂，就直接锁了来，要是拖延反而麻烦些，不过他没有这个胆量，毕竟军粮是他户部的责任。”
“可若他当真把这封信呈上去，反咬我们越俎代庖，私自借调不合规矩，让我们认下……”
“那正好，我是押粮官，他们不认的话，我们可以借势查账，看看户部为什么连这点军粮都拿不出，是希望大齐打败仗吗？”
王耀威点头道：“大人，我明白了，第二件事是什么？”
“顺路把王承恩喊来。”
“属下这就去办。”
萧珣提笔草草写了两封信，一封命人火速送往江南督造局，一封则交给郭亢手中，密令他率收编海盗中的百人小队进驻金陵南门，名为“江防试卫”，实为试水廷中反应。
信中他嘱托那些人千万不要穿军服，不立号、不举旗，就说是江上缉私船帮。
这时，王承恩也来了。
“王先生见谅，您帮了这么大的忙，萧某本应亲自上门造访的，只是因为圣旨让我禁足府内，所以只好麻烦您跑一趟了。”
“萧大人说的哪里话，用得着小人是小人的荣幸。”王承恩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几张银票，“大人的书卖得相当不错，不但够了这次军粮的钱，还有不少盈余呢。”
“皮货的事我也得好好谢谢王先生。”萧珣拱了拱手，“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王承恩微微摇了摇头，“萧大人如果真的想谢，那么不妨听王某一言。”
“请讲。”
王承恩看向了萧珣身后的萧思容，萧思容会意，退了出去。
“萧大人，您现在的状况我也听说了，才刚刚立下奇功，却遭受这样的对待，承恩替您不平啊。”
萧珣微微摇了摇头，“王先生，有话请直说吧。”
“我知道萧大人你一直以来在朝堂上都独来独往，从不结党，但如今您还打算独来独往的话，恐怕今天的事情不会太少。”
萧珣示意王承恩坐下，“王先生，不要着急，这些天我也没有什么公务，咱们可以慢慢聊，回到金陵之后，我想做一些小生意，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
王承恩笑道，“只要大人肯加入太子的阵营，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您，包括您这次的麻烦。”
萧珣点了点头，“行，我想想，萧思容，帮我送送王先生。”
月光照在桌上的信纸上，发着冷幽幽的光。萧珣正要起身，却见萧思容迎面走来，手里递上一封无署密信，“我在你公案上看到的。”
他拆开来看，只见寥寥数字：
“常庭阁已死，埋于越溪西塚。”
萧珣指尖一颤，信纸从手中滑落。
“来得这么快。”他低声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萧思容匆匆赶来，看了眼信，脸色也微变：“这是灭口。”
“这是要坐实我通敌卖国之罪吗？”萧珣眉头一皱，“是谁干的呢？”
萧思容坐在他的身边，“裴宪呗，他不是一直想害你？”
“可是直接杀了常庭阁，不就证实了他在诬陷我吗？”
萧思容摇了摇头，“常庭阁死了，也可以说是你杀的，你为了脱罪，就说常庭阁知道内情，然后……”
萧珣摆了摆手，他自然明白了萧思容的意思，“照你这么说，动手杀人也有可能是太子，他想让我加入他的阵营，就要把我逼到绝地，然后求救于他，好手段啊！”
“那就去找找太子？你加入他没什么坏处吧。”萧思容问道。
萧珣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盯着那张“常庭阁已死”的密信看了良久，像是在看一枚孤注一掷的赌筹。
他忽然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坏处当然没有，好处也没有。”
“什么意思？”
“倘若我真的投了太子，”萧珣抬眼，“就等于承认我已经别无退路了。”
“可你现在还有退路吗？”
“当然有。”他语气淡然，“夏国见过我的暗探那么多，他们没本事都杀了，只是可惜了常庭阁……”
萧思容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露出一点笑意，“你总是早有打算。”
萧珣一阵汗颜，他哪有这个本事，都是原身安排得好。
夜色愈深，院中枯荷在寒风中摇曳作响。火盆里红炭轻爆，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太子？”萧思容问。
萧珣望着火盆，手指轻轻拈起一枚纸签，缓缓丢了进去。
“我要是现在投了太子，没什么好处的，还得为他卖命，我之所以得罪了百官还能有机会在朝堂上立足，就是因为我表现得忠于皇上一人，要是被老皇上知道了我导向了太子，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齐太子阴毒，这个我也清楚，你不加入他，就不怕他先对你下手？”
“他若真狠得下心来杀我，”萧珣冷笑，“就该一开始就杀，而不是在我已经成了风口浪尖的时候，再来试图招我，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顿了顿，眼神转冷：“这时候杀我，就等于断了他自己的后路。”
“可你不是说……”
萧珣打断了他，“齐太子的算盘决不能让他如愿，我不能加入他，加入他就成了他的手下，我可以跟他合作。”
“可是如今的局面你不靠太子，还能靠谁？”
“我靠我自己。”他说，“还有你。”
这句话来得平淡，却叫萧思容一时怔住，随即低头一笑：“行，那你靠我。”
萧珣站起身，取出一封未启的信笺，提笔疾书。字迹潦草，却劲力四溢。
“这是写给谁的？”
“你黎叔，张之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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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山雨欲来
“黎叔？你找他干什么？”萧思容不解地问道。
“你们总不能只拿我的钱，不帮我的忙吧。”萧珣笑了笑，“你把信交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之后你便去郭亢那里，看看他训练的进度如何。”
萧思容拿起书信走到了门口，突然担心地回头看向了他，“你……一个人能行吗？不需要有人保护你吗？”
“我虽然被禁足了，但好歹还是东厂提督，在提督府里谁敢造次？”萧珣挥了挥手，“放心去，这个时辰，王耀威也该回来了，没事的。”
“行吧，你自己小心。”
王耀威将文书递入户部，钱慕文果如预料，面色未变，口中却是连连称“理当如此”，接过萧珣所拟的文书，当即盖了户部大印，转交库司安排拨银。
王耀威盯着他一笔一划地写着批语，心中越发发紧。
钱慕文落完最后一字，将毛笔往一旁一扔，抬眼问道：“王指挥使，回去请萧大人放心，该有的银子，一两不会少。”
说得滴水不漏，脸上却没有半点讥嘲，也没有一丝惧意。
王耀威出了户部，一路骑快马回报，进门的时候正遇见萧思容往外走，两人相互点了点头，便各自往前走了。
王耀威汇报之后，言语间满是疑虑：“大人，跟我们想得不一样，钱慕文不但没推脱，反倒十分配合，还主动催了库银，还给王承恩，是不是怕了您了。”
萧珣在厅中倚着椅背，一听这话，眼中果然闪过一丝冷笑。
“他不是怕了我，是想将账封死。”他语气平静，“借调有凭，拨款有据，若日后查我押粮是否中饱私囊，他能全身而退。”
“那我们这边……”
“银子该收，账也要对，不过你回头再去户部一次。”
“再去？”
“嗯。”萧珣拿出一份折子，“让他也签了这一份，名义上是答谢我个人出银相助之功，实为备查——让他在‘户部查验无误，未见亏空’上按一方章。”
王耀威接过一看，不禁咧嘴笑了，“这应该！他若不敢签，就说明账里有猫腻；他若签了，将来谁想翻旧账，也赖不到咱们头上。”
三日后的清晨，萧思容回来了披着水纹青衣入内，鬓发上还沾着两点晨露。
“江防那边我已经走了一圈，郭亢的人布得很规整，海盗心思也不乱，只是金陵南门那几个兵头有意见，说无诏不得擅调地方防务，虽未明言，但几次打探来意。”
“那就给他们一个明面上的身份。”
“什么身份？”
“缉私。”萧珣道，“王耀威，你去找江南水运衙门的程都司，说我让他配合调查‘南江盐私案’，让他调两名老吏和三艘公船过来，船上插缉私司旗号，书册签我东厂之印。”
王耀威有些犹豫，“大人，没有皇上下旨，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心里有数，你抓紧办去！”
话未说完，小厮飞奔入内，“大人，门外有个人要见你。”
“谁啊？”
“他肯不说，小人是不是把他撵出去？”
萧珣有些紧张，“敢在提督府门口闹事的不多，他多大年纪？”
“看着二十左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萧珣笑了，看向了萧思容，“看来你的人吧，你去叫进来吧。”
果然，进来的是吕世功。
吕世功见到萧珣，仍是一脸的冷峻，“黎叔说了，他愿意帮你把留在夏国的带回来，但你得给我们一批武器和甲胄。”
萧珣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厅中左侧一把椅子：“坐吧。”
吕世功却站着不动，目光如鹰：“黎叔让我问一句，齐国什么时候跟夏国决战，我们什么时候起事？”
这话说得不客气，萧思容眉头一蹙，刚想开口，萧珣却摆了摆手。
“我不知道。”他语气平稳如常。
吕世功神色微微一顿，终于低声开口，“黎叔说，你若还想我们替你传信、运人，得给我们足够的信息，这样我们才能帮你。”
“这批武器和甲胄，是准备在金陵动手？”萧思容冷不丁问了一句。
吕世功冷着脸不答。
萧珣却不动声色，轻轻一笑：“你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武器，是‘身份’。”
他起身，在案上一阵翻找，终于抽出一叠早就备好的文书，按指在最上面一封，“这一批缉私船，是东厂档案里重新登记的，用的之前旧号。人我给你，从我训练营里挑，武器也给你，不过一定要记得，低调，要是闹出动静来，这里可是金陵，谁也压不住。”
吕世功接过文书，快速翻了几页，嘴角抽了抽，“你早就准备好了？”
“从夏国大兵压境我就在准备了。”萧珣缓缓道，“只是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吕世功顿了顿，忽然低声：“还有一件事。”
“讲。”
他压低声音：“我们自己在夏国的礼部有线人，最近他送出一份密报。”
“什么内容，你就别卖关子了。”萧思容着急地问。
“是说夏国女皇帝，偷偷派了使者，准备跟齐逆宜和。”
萧珣头都大了，“这小丫头片子打得什么主意？拳头都举起来，现在收回去怎么可能？她当时不出兵，齐逆也要打过去了，来这一手是为了什么？”
吕世功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把这次我们北上需要的物资弄齐了，我带着人马上出发。”
“嗯，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一会儿让思容带过去。”
萧珣想不明白夏女帝的事情，于是便不想了，自己目前最主要的是洗刷掉自己叛国的罪名，重新掌控东厂和锦衣卫。
不过他心里隐隐地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了，自己应该跟王耀威摊牌自己的身份和计划了，不然以后的行动恐怕会有麻烦，只是……应该如何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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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生财有道
晨风微寒，东厂提督府静得出奇。
提督府虽大，如今却形同牢笼。
吕世功走后，萧思容发现萧珣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晚上就寝的时候都经常不见他回来睡觉。
如此几日之后，萧思容决定去看看他。
当推开他书房的门时，浓重的松香与酒精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当场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炼丹呢？”
“炼哪门子丹啊。”萧珣头发乱糟糟地绑着，袖口挽起，一身青布短袍像极了个作坊学徒。
他站在矮桌前，铜锅里咕嘟嘟正熬着半锅液体，桌上摆着鹿脂、蜂蜡、桂花油、紫草粉，一旁还有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明矾与浓酒。
“你到底在鼓捣什么？”
萧珣一边用铜勺搅拌，一边咧嘴笑道：“来得正好，你是第一个试用的。”
“试用什么？”她微微警惕，“你莫不是弄了些乱七八糟的毒药来坑害我？”
“女人都爱美，”萧珣舀出一团膏状物，放入冷水中定型，“这是我做的口脂——红而不俗，润而不腻，用过的都说好。”
“谁说过了？”
“我自己……刚刚试在手背上了。”
他嘿嘿一笑，把那团口脂递过来，“你闻闻，桂花香的。”
萧思容狐疑地接过，先是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用指腹蘸了点，轻轻涂在唇上。
一瞬间，她神情一变。
“这……不是胭脂水粉那种呛人的脂膏，这个香味……很淡，而且……”
她转头对铜镜照了照，唇色粉嫩，不艳俗，反透着一丝自然的光润，像雪地里透出的梅红。
“好看吗？”萧珣笑着问。
她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但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又蘸了一点。
“这玩意儿，我叫它——‘花脂’。”萧珣得意洋洋地挥手，“还有这个，你闻闻。”
他从一旁柜子里取出一块灰白色的皂块，用刀切下一小段放入铜盆中搓了搓，立刻泡沫如雪。
“这是皂，能除污除臭、洗去油腻，衣服手都可用。”
他将洗好的手举起来，指缝间泛着清透的水光。
萧思容试了之后，露出震惊之色：“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要做点生意嘛，但是我做生意，肯定要卖点别人没有的东西。”
萧珣又从柜中又拎出三个小木匣，里面分装着新制的香皂、花脂、精油膏，还刻了自己画的“牡丹牌”小印。
“这第一批东西，我打算只送，不卖。”
“送？送给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送给你。”
萧思容怔了怔。
“你帮我选几位‘有面子’的女子。”萧珣眯起眼睛，“官眷也好，坊间名伶也罢，要那种——一句话能让十人跟风买的那种。”
“你想用她们做口碑？”
“对。”他指着这些物什，“这年头你做盐、做布、做瓷器，都要跟官府打交道，但做女人的生意，只要一个字——‘美’。”
萧思容心里一阵犯嘀咕，难不成因为萧珣成了太监之后，就变得阴柔了？
“我要开一家‘香脂铺’，但不是随便卖货，而是只卖给‘值得卖’的人——让人觉得能买到，就是身份的象征。”
“那你为什么不让王承恩帮你卖呢？这么好的东西，加上他的渠道，肯定能赚大钱的！”
“还不是时候，我现在去找他，就等于是我去求他了，现在又是特殊时期，更不能找他。”
萧思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等我们打开了销路之后，再找他。”
萧珣手上继续忙活着，“王承恩是个生意人，精明得很，一旦让他牵头，这些东西就不再姓‘萧’了，东西我们自己做，销路用他的。”
“而且……”他顿了顿，盯着萧思容看，“这铺子如果能成，将来就是你管。”
萧思容怔住，眼中掠过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她望着那几个包装精致的木匣，良久低声道：“可是我不认识什么贵妇人啊。”
“那你还记得当时是在哪里刺杀我的吗？”
“啊，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青楼，这条线你来做，至于贵妇人的线，等我恢复自由身后，自己来做。”萧珣深吸一口气，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叠帛书，交到她手里，“这是产品、用法与赠送名单。你只说是‘朋友所制’，别说是我。”
“我懂。”
嫣紫楼自从萧珣遇刺事件之后，生意便一落千丈了。
当初张之黎找到潜伏在青楼里的魏国旧人联合，制定了刺杀计划，现在萧思容走的也是这条路。
她蒙面进楼，在魏国旧人的引见下见到了老鸨子花姐。
原本一听说有人送“脂膏肥皂”上门，花姐还不以为意，谁家生意人不想靠点“香粉生意”往女子圈子里钻？她见多了，早就不稀罕。
直到萧思容香匣打开。
淡金色的“花脂”被收在圆润剔透的琉璃盒中，盖上雕着一朵浮雕牡丹，未开盖香气便隐隐透出，是清甜的桂花香，带着一丝乳脂与药草的温润，像秋夜的湖边风，轻轻拂过鼻尖。
“这不是油腻腻的脂粉香……”花姐皱着眉闻了几下，“怎么有点像我们平时喝的桂花酒？”
“倒像是能吃的。”秋虹开玩笑，“若是能吃，就真稀奇了。”
她拿了一点抹在唇上，先是抿了抿，继而望向铜镜，不由得一怔。
——镜中人唇色粉嫩柔润，不是胭脂艳俗的朱红，而是一种仿若天生的桃花色，光泽细腻，颤动之间竟有几分“饮过清酒之后”的微醺娇艳。
“哟，我还以为姐姐是生病了呢！”露菡在一旁笑，“竟然这么好看——这不是画出来的，是自然透出来的。”
“润。”秋虹轻轻抿了抿唇，“不是干的，也不是那种黏腻的油腻腻——我试过南安郡的西番脂，香是香，就是一小时之后嘴唇起皮，这个不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试试！”花姐坐不住了，也蘸了一点抹在唇上，笑道，“嗯……这可不是寻常花脂。”
她忽然凑近铜镜，认真地照了照，又用指腹轻轻点了点脸颊，“若是调个颜色，加点红粉，就能做腮红了。”
“你别胡说，这做不得腮红。”萧思容正色道，“你们看这块白的，叫香皂？”
“香皂？”
“对，只要拿热水一搓就能起泡，能去油洗污，手脸都能用，如果用来洗衣服，可谓是事半功倍，衣料的香气持久，比熏香都好用百倍！”
“我来试。”露菡撸起袖子，打来热水，丢下一片皂角般大小的皂块，细细搓了两下，顿时泡沫如棉。
“哎哟！”她惊叫一声，“这泡泡——又细又多！”
她将泡沫涂在手背上搓了几下，涮水一冲，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手……怎么白了半个色号？”
秋虹赶紧也洗了一回，不多时，几人围着水盆，一人一只手，各自搓得起劲，连楼下厨房烧水的婆子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味儿干净！”花姐直点头，“不像平常的净粉，有股灰土味，这是干净的香，不腻不涩，洗完还有点香香的，像是春天刚开苞的桂树叶。”
“这手摸着，比以前细了不少……”秋虹摩挲着掌心，低声道，“真是好东西。”
“那可不是。”在一旁观望的萧思容终于开口，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这‘花脂’‘香皂’，可不是谁都能用到的。”
“你是说……”秋虹一怔，“市面上还没得卖？”
“对啊，这种好东西，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萧思容微微笑笑，“也是今日我与姑娘们有缘分！”
花姐看了看东西，又看了看萧思容，连连摇头，“姑娘你可能也听说了，前几个月我们这儿出了点事儿，生意不好，你这么好的东西，我们买不起。”
“只送不卖。”萧思容从袖中取出锦帕，轻轻拂过木盒，“我这朋友说了，只送给有资格用的人——若是谁愿意尝试，就在嫣紫楼留下一笔记帐，日后若有售，优先奉上。”
“这样说来，”秋虹顿了顿，眸中浮起狡黠笑意，“我们几个就是这世上头一批用上这玩意儿的女人了？”
“可不是。”露菡笑得眼角发亮，“这嘴唇一抹、这手一搓，明儿个谁看不出我们不一样？”
“哎哟，等我们明天一露面，不得被旁人问破头？”
“那问就问呗，”秋虹笑吟吟地托着小木盒，“等哪天真的开卖了，老娘拿这玩意儿，就能多接两单，还是贵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不断，楼中气氛竟比平时接客还热闹。
萧思容想起了萧珣的嘱托，于是说道，“姑娘们，只要你们肯帮我们推广这些好东西，我保证，可以让东厂提督再次光临你们这儿，那前几个月的风波不是直接就没事了？”
“如果真能如此！”花姐很激动，“那姑娘便有了嫣紫楼的再造之恩，我愿给姑娘本楼的一成份子！”
“一起发财！”萧思容笑道，“东西我放这里了，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了。”
当晚嫣紫楼开始营业，嫣紫楼里的姑娘们都用了萧珣做的东西。嫣紫楼花厅之上，灯影摇红，帘下低语不断。
这一晚，楼里姑娘个个妆容清淡，未用胭脂粉扑，唯唇角一抹水润微红，手腕一缕淡雅清香，入得人鼻中，不觉神晕。
文人官客酒未饮三巡，目光已不时游移。
“秋虹今日是换了新妆？怎这般光润……不艳，反倒撩人得很。”
“露菡手上这香，是哪家新坊的？仿佛桂花浮酒，又像雨后檐下，妙得很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哪是市面上能买的？怕是宫中来的新配。”
数人窃窃私语，猜测纷纷，个个心痒难耐。
楼后小间里，花姐正召集头牌几人说话。
“这味儿好，香得有讲究，唇色也做得极好，最难得的是……沾杯不掉色，喝了酒都不糊！”
“我用了一回，客人就拉着我不肯放手了。”秋虹喜滋滋地摸着手背，“我说是‘皇家贡品’来的，他信了，还问能不能送他娘子一盒。”
“这种牛还是不要乱吹的好。”花姐压低声音：“姑娘们，记好了，问起就说是‘牡丹牌花脂’，若谁胆大私卖，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记下了！”众人齐声。
花姐眯着眼，一边摩挲着那只琉璃盒子，一边喃喃念着：“牡丹牌……牡丹开在春风里，香在骨里，艳在唇上……好，好名字！”
她转头望向帘外灯火通明的花厅，唇边浮起了笑意。
隔着一层帘帐，楼下的内厢中，几位身穿青衫的文士正举盏小酌，耳边却听得花楼笑语，不由侧耳倾听。
其中一人放下酒盏，淡笑道：“这嫣紫楼，近来风味不同了。”
另一人眯眼道：“你没闻见？这香味，竟比宫中香粉更雅……可哪有脂粉香的出花树之气？”
“我倒觉得，”那人顿了顿，摇头笑道，“这不像脂粉，更像是勾魂夺魄的妖精。”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二日，嫣紫楼的“香气”，随晨雾飘出秦淮河畔，传入四邻。
金陵城内三家胭脂铺、两家香料铺、一个南市行首，皆有人登门打听：
“听说嫣紫楼有款新花脂，可还有存货给我们瞧瞧？”
“能联系上货源么？贵些也行。”
“这香皂……真能洗得雪白？可做批量不？”
但全都被挡了回去——
“那是朋友送的，咱们可不敢私拿去卖。”
而就在众人纷纷打听之际，东厂提督府后堂，萧珣正披着短褂在屋中晒干最后一批“花脂试样”，满屋清香弥漫，桂花、乳脂与药草交织成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气息。
他用镊子夹起一枚润色最好的样本，放入盒中。
“嫣紫楼的第一仗打响了。”他喃喃自语，“还有……再熬一炉蜜橙香脂送到宫里，对了，之后还得想想怎么开发香水之类的，可惜时节不对，没有合适的材料。”
这时，传旨的太监又来了，“萧大人，陛下让你进宫。”
萧珣苦笑了一下，来得真不是时候，“你们在外面等等我，稍后就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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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生意做到宫里
刑部传讯密探“唐循”三日三夜后，奏报呈上御前，正是吕世功一路护送回来的证人，他们没有跟官府的人碰上面，而是吕世功拿着萧珣的令牌提前走了。张令宪的手段没有奏效，齐帝心疑结数月，至此终于释然。
是夜，乾和殿灯火通明，翰林院几名掌印执笔连夜草拟赦旨。次日一早，西厂宋玉亲自将赦旨送达东厂提督府：
“东厂提督萧珣，前事系旁人构陷，现已查明无罪，赦除禁足，复其品秩、权柄如初，特许入宫谢恩。”
提督府后院，晨风微拂，桂香与蜂蜡味尚未散去。萧珣披着青布短褂，正用铜镊将刚凝固的“桂花口脂”小心封盒，旁边堆满刻有“牡丹牌”的匣子与香皂。
听到宋玉亲自宣旨，他笑着抬头：“总算能出门了，麻烦宋公公还亲自跑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只有咱家才配来给萧大人宣旨啊！”
“宋公公不忙的话喝杯茶吧。”
宋玉摇了摇头，“萧大人不用客气，咱家还得回去复旨呢，改日再来府上叨扰。”
“那宋公公先忙，请！”
“不送。”
萧珣看向了萧思容，“吕世功这小子看着冒冒失失的，但办事还挺靠谱的啊。”
“那是，他立了很多功劳的，你以后可以……重用他。”
萧珣摆了摆手，“哈哈哈，我可用不动他，他只听你的话。”
“不过事情办完了，他怎么也不回来说明一下呢？”萧思容有些怀疑。
吕世功护送暗探归京后，全程未曾与萧珣碰面。
“估计是不想见我，我禁足的命令已经取消了，说明事情办成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来一趟。”萧珣顿了顿，“你帮我准备准备吧，我要进宫谢恩了。”萧思容不屑地说，“他冤枉了你，如今赦免了，你还要谢恩，什么道理！”
“现在就是没天理的世界啊，要不我们为什么反齐兴魏呢，你指望一个刻薄寡恩的皇帝跟你道歉吗？”萧珣叹了口气，“那不妨让他把江山给我们送回来？”
“你总有理！”萧思容撅了撅嘴吧。
“这次进宫你也得去。”
萧思容愣了一下，“我去干什么？我犯不着见那个老混蛋吧！”
“不不不，是带上我做的那些东西，等我谢完了恩，咱们后宫转一转。”
“懂了，还是生意。”
萧珣依例束发着青衣，腰系鱼袋，双手托匣行过中宫长廊。他本就面白如玉，身姿清隽，一身太监打扮却不显猥琐，反倒平添几分“过度干净”的冷秀之气，宫中内侍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本可一路直往乾和殿谢恩，却偏偏绕道而行——
自含章门入，转过花廊，行至春翠宫。
春翠宫主位正是贵妃柳氏。柳贵妃出身旧贵族，性情孤傲，不喜粉脂，宫中妃嫔赠香皆被她冷面回拒。
但她有一样东西最为看重——洁净。衣物、肌肤、香气，皆不能有一丝污腻，连内务府的人都怕她，称她为“洗龙女”。
萧珣站在殿外，命小太监呈上礼匣，“微臣奉上净肤香皂与润脂花膏，请贵妃娘娘一试。”
殿中屏风后，一道柔和却清冷的声音传来：“又是香粉？”
“非香粉，是桂花乳脂调制，净而不腻，香不袭人。”萧珣笑道，“娘娘常以雪水洗面，此脂尤适冷水，不裂不干。”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声沉寂了一瞬。
不多时，一名侍婢接过匣子进殿，隔着重帘隐约能见柳贵妃起身试用。
片刻后，帘后传来一声轻“咦”。
“这脂……竟似饮过花酒，唇自润。”
又试香皂，泡沫绵柔，洗后手掌一抹干净，竟有点雪滑之感。
“你叫什么名？”
“微臣，东厂提督萧珣。”
帘后没有回应，只有一声：“留下一匣。”
萧珣低头笑着，转身而去。
“春翠宫拿下。”
天未明，宫门初启，晨光未至。
东厂提督府门前，御马监的内侍小步趋前，传来圣命。
“萧提督——圣上准你入宫谢恩。”
萧珣早已换好了官服，只等此一刻。他身披青纹纱袍，腰束紫带，袖下暗藏小巧木匣三只，唇角浮着一丝笑意。
“带路吧。”他挥了挥手，眼神在晨光中透出几分寒意。
今日入宫，名为谢恩，实则是他为“牡丹牌”打响贵族市场的第一步。
朝阳初上，提督府的青砖黛瓦尚未褪去夜露，吕世功便疾步而入。
萧珣刚换好衣裳，正坐于堂中搁着胳膊捣香膏，见他步履匆匆，抬头笑道：“怎么，夏国那边，真挖出点什么了？”
吕世功走得满头热汗，将袖中一封密札双手呈上，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兴奋：“启禀大人，属下按照您吩咐，找到了在夏国潜伏的原锦衣卫暗线，‘鹤字三六’已经查明张令宪所提‘通敌信件’，实为伪造！”
“哦？”
“夏国那位——夏女帝派出的使者，根本未曾与您接触过，而所谓‘七日密会’之事，查无实据！属下将此事写入密札，又用齐朝印鉴作了印证，足可驳回所有诬陷之词。”
萧珣接过信，一边翻看，一边啧啧道：“张令宪倒也辛苦，竟动了这般心思。”
“那大人如今可以出府了？”萧思容也从后堂进来，面色喜悦。
萧珣却笑了笑，摇头：“想得美，这玩意儿啊，只能保我‘不是叛贼’，但不能立刻‘恢复自由’。朝廷里的那些老狐狸……可比你我精明太多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袖子：“但这正好，‘不是叛贼’——就够我进一趟宫了。”
“进宫？”
“吕世功。”萧珣转头吩咐，“拟一道‘入宫慰问中宫众妃’的呈文，就说我这些日子闭门思过，深感陛下后宫诸妃辛劳，特带些新制香膏入宫赠奉，求个赎罪之机。”
吕世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大人，您要将花脂香皂……送进后宫？”
“不错。”萧珣笑意盈盈，“入宫送礼，名正言顺，又不用求谁开恩——关键是，这些香膏，是我‘亲手所制’，不入市、不售卖，身份便自不寻常。”
萧思容看他笑得狡猾，忽觉脊背一冷，“你不是要把后宫都当你试销的‘市场’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怎么能叫‘市场’？”萧珣一本正经地抚掌，“那叫‘香气政绩’。”
※※※
三日后，齐国皇城，景仁宫。
内庭之中，百花未开，香雾先浓。
萧珣一袭深紫官袍，佩着东厂锦符，手中抱着一只铜纹描漆香盒，踏着青石小径，步入景妃所居之地。身后吕世功低眉顺眼，两人步步为营。
“听说他就是那个‘东厂提督’，被关了月余的那个？”
“是啊，前些日子险些问罪，如今竟又踏进来了。”
宫婢们低语不止。
而景妃却早已等在宫门，面色冷淡，手执香帕。
“奴婢参见景妃娘娘。”萧珣垂首拱手，神色恭敬。
景妃斜倚玉榻，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淡淡道：“你入宫所为何事？”
“为娘娘带些小玩意儿，不值钱，图个解闷。”
他将漆盒揭开，三只小巧玉匣并列排列，香脂、香皂与凝露精油，一应俱全。
“这叫‘牡丹牌花脂’，娘娘若试过，就知道是何物。”
景妃略感诧异，伸手拿起其中一匣，启盖一嗅，眉头却微挑。
“不是脂粉味？”
“非也。”萧珣上前一步，极为自然地从袖中取出小铜镜、纸巾与拭棒，“此膏用鹿脂、紫草、蜂蜡熬制，润而不腻，用后唇色自透，仿若新绽。”
景妃素来冷淡，此时也被撩起兴趣，她拿起来，在唇上轻轻一抹，竟果真如萧珣所言，浅红润泽、宛若天成。
“比内务府制的好。”她轻声道。
“娘娘慧眼如炬。”
萧珣又递上香皂：“此皂起泡甚快，可洗手洗衣，香气留久，试一试便知。”
景妃试了香皂，面色终于软下来，“你这人，倒还有些趣味。”
“娘娘夸赞，珣不敢当。”萧珣垂首，眼底却闪过一抹得意。
他知道，这位景妃是后宫权重之人，与王承恩关系向来微妙。若得她暗中点头，将来太后娘娘再起人事之议，也许自己就能……重回权中。
“这东西我收下了。”景妃随手一招，让婢女收起礼盒，“去下一宫吧——听闻永嘉宫那位瑾贵嫔也在念叨胭脂事儿。”
“是。”萧珣拱手，“珣这便告退。”
他转身离开前，忽听景妃淡淡一声：“你这张嘴，还是那么会说话……小心说得太巧，惹来祸事。”
萧珣微笑：“若口舌惹祸，那臣在宫里怕也活不到今天了。”
※※※
永嘉宫内。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瑾贵嫔年方十九，是齐帝最宠的年轻妃子之一，素有“笑里藏刀”的名声。
她斜靠锦榻，正一边梳妆一边听宫女禀报：“是东厂萧大人来访。”
“萧大人？”她睫毛一挑，“就是那个……说什么‘花脂’的？”
“是，娘娘，他还带了香皂。”
“请他进来。”
待萧珣入宫，她便笑得甜腻如糖：“萧大人可真有闲情雅趣，一个大男人做胭脂水粉？”
“太监嘛，不正好管这些？”萧珣笑道。
瑾贵嫔眉眼飞扬，忽而噘嘴：“我这儿正缺个新妆，你替我选色。”
“花脂分三色，‘初雪红’、‘杏花粉’、‘乌梅酿’。娘娘肤白，杏花最宜。”
“你来给我涂吧。”她忽然靠近，指尖点着自己唇角。
萧珣怔了怔，目光下意识落到那一抹唇红上，薄而润、温而艳，像极了蜜里浸出的胭脂樱。
她轻声道：“你不是说好吃么？来嘛，舔一口。”
空气仿佛一瞬凝固。
萧珣低头一笑：“若我真舔了，怕是被打了板子也不够。”
“你不是真太监吗？”
“可您是真娘娘。”他话锋一转，“我要是出事，宫中谁还给娘娘做花脂？”
这句话，倒叫瑾贵嫔噗嗤一笑，“行了，算你滑头。”
她从榻上起身，自取铜镜照了照，笑得像一朵新开的桃花，“你做这玩意儿……真有点本事。”
萧珣垂手立于侧前，低眉顺眼，心中却已翻起波澜——
景妃处，是稳重势力；瑾贵嫔，是齐帝宠姬，若有朝一日得势，可做扶梯。
这“香脂入宫”的一局，才刚刚开始。
走出永嘉宫，日已近午，宫道静寂如水。
“下一位是……”吕世功低声道，“贤妃娘娘，居延福宫。”
“延福宫……”萧珣嘴角一勾，微微抬眼，“她不是一直想管内务？”
吕世功点头，“她兄长是户部左侍郎，擅理钱粮，多次进言让贤妃打理宫中诸用之事，奈何景妃不松口。”
“这东西她若爱用，倒能借她一力。”萧珣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去。”
※※※
延福宫中，贤妃江氏正独坐窗前抄经，听闻东厂来人，略显意外。
“东厂提督……怎会送脂粉来？”
“听闻娘娘素雅好洁，臣便斗胆以香皂与香脂奉上，还请娘娘笑纳。”萧珣行礼毕，唇边微含温笑，“这香皂可洗衣、沐浴、洁器，一物多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贤妃抬眼，淡声道：“我倒是常叮嘱宫婢洗手洗得不净……你这东西，真有这等妙效？”
“是用鹿脂、苏木、皂荚、灰渣与西域清酒调炼，泡沫细腻，香气留手。若娘娘愿意，可即刻试之。”
江氏向来沉稳节俭，心头虽起波澜，脸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点头：“便叫锦珠试试。”
宫女锦珠端水试之，不多时，掌心泛白、清香凝存，众宫婢纷纷惊讶出声。
“这……”江氏终于露出惊讶神情，“若能用于净器净衣，当真方便。”
“臣正欲上奏，请求内务府采买——不过，若娘娘先用，自然更为体面。”
萧珣说得含蓄，实则已暗留钩子——他知江贤妃最在意“权”字，此言不过是引她动心。
江氏眉心微蹙，又缓缓舒展，轻声笑了笑：“这礼我收了，也好替东厂多说几句好话。”
“谢娘娘。”萧珣拱手，目光微转，落在江氏衣袖间露出的手腕上——一寸雪肌，骨节纤细。
他心中暗赞：“这女人，冷是冷了点，但若能打通她与户部的关系，香脂之事便如虎添翼。”
※※※
午后，萧珣一路行至南苑，终到那位最难缠也最“特殊”的主子面前——太后面前不敢擅进，皇后病中不见客，如今宫中真正的“最不好得罪的人”，却是——荣贵妃。
荣贵妃武氏，出身关西武门之后，风姿犹艳，年近三十仍貌若桃李，精明好胜，最擅笼络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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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王承恩入股
几日之后，萧珣的“牡丹牌”系列香脂香皂在金陵市场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最初只是在几个名妓青楼小铺中试销，渐渐地，贵妇豪门争相订购，连京城、邻近省份的商贾也纷纷传颂，纷纷向金陵下单采购。声势如潮水般涌来，超出了萧珣当初的预期。
萧珣手里握着刚刚从邻省送回的销售账册，眉头紧锁。他转头看着旁边的萧思容，眼中闪着兴奋又不无焦虑的光。
萧思容显然也很高兴，“萧珣，你瞧这数据，这两天比之前翻了三倍，光今天这一天的进账，就足够我们扩大产量了。”
萧珣望着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叹了口气：“是好事，不过得考虑后勤和资金的压力，咱们小小的提督府后院，弄不了厂房和手艺人，也撑不起这么大的订单，咱们还是得走精致且高端的路线，要是薄利多销，恐怕就类似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王承恩身着华服，带着几名随从踏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眉眼间透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
“萧大人，听闻‘牡丹牌’大卖，这才不几日，生意竟已铺满金陵，还扩散至邻省，真是让人惊叹。”王承恩拱手道，“你这买卖，的确有两把刷子。”
萧珣摆了摆手，“我可不是掌柜的，是萧思容做的，一切事情都由她管。”
这是一早萧珣就和萧思容商量的套路，毕竟自己还有宫里的差事，确实不能说生意是自己的。
“女中豪杰。”王承恩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萧珣的打算，他朝着萧思容拱了拱手，十分客气。
“说起生意，谁又能做过王掌柜呢。”萧珣有些揶揄的语气，“你这金陵首富，怎么突然跑来瞧瞧我们这‘小本买卖’了？”
王承恩笑容一僵，轻咳一声，态度转为郑重：“说实话，萧大人，我倒真有意入股你这生意。”
萧珣听罢，目光微微一挑，笑容深沉：“王先生，这么大规模的生意了，还需要这点买卖吗？倒是稀奇，你这资本雄厚，背后靠山硬，怎么会看上我这等小生意？”
王承恩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声音低沉：“萧大人，外人只见金陵繁华，财富滚滚，却不知皇商之苦。”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我们做皇商，得服从上面的规矩，特别是太子那边，没点本事和关系，连门都进不了。就算你生意红火，赚了钱，扣去大半给太子和朝中那些人，真正进账的又有多少？”
萧珣眉头紧锁，神色沉凝，示意王承恩继续。
王承恩苦笑着：“每个月，我们这些商人都要赔着本去讨好上面，花钱请托、送礼，甚至时不时要给太子点‘小恩小惠’，否则一切都得泡汤。世人都觉得我们光鲜，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我们背后的苦楚呢？”
萧珣道，“买卖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不赚钱还操心劳力的，那咱们不干了行不行？”
王承恩语气中满是无奈：“如今上了这条船，就无法全身而退了，可就这样还有想要来入局的。”
“你把生意正好交出去，落得个一身轻不好吗？”萧思容插了一句话。
“萧姑娘你有所不知，多少人想做皇商，最后败在门槛上，这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王承恩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多少人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王承恩点了点头，“所以请萧大人，萧姑娘帮帮忙，若是能合作，我是个老生意人了，你们做起来也能更稳当些。我来出资和铺面，你来出商品，然后渠道方面我也有系统，我们强强联手，岂不是双赢？”
萧珣听罢，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出声，声音中带着调侃又不失赞许：“王老板，你这番话说得倒真够坦率。好，既然你这位金陵首富看上了‘牡丹牌’，咱们就当是结伴试一试。”
“对，萧大人事务繁杂，这种小事就由王某人来做了。”
萧珣站起身，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不过，这事儿得萧思容先拿到店铺和银两，再说入股的事儿，谁也别急。”
王承恩点头：“这是自然，听闻大人解除了禁足，不妨去我的店铺看看，也当是散散心了。”
“也好。”
王承恩在金陵城中心的店铺。那是一处临街三层的豪华铺面，地处繁华闹市，客流如织，是所有商家梦寐以求的黄金地段。萧珣亲自前往视察，楼内装潢考究，光线明亮，空气中隐约夹杂着木材和新漆的味道。
“这铺面确实是好地方。”萧珣转头对王承恩道，“不过这价格应该比书局那边贵多了。”
王承恩笑了笑，“胭脂水粉不比书籍，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些东西如果在犄角旮旯里，肯定无人问津了，在这儿做生意，光有好货还不够，位置才是王道。城中能进这铺面的商人寥寥无几，好东西就应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既然如此，便定这里吧。”萧珣说，“也好让‘牡丹牌’有个正式的门面。”
几日后，铺面正式开业。门前挂着鲜红大灯笼，匾额上“牡丹牌”三个字金光闪烁。店内陈设雅致，香气淡雅，摆满了各色香脂香皂，还有用精美木盒包装的礼品套装。
开业当天，金陵名媛贵妇纷纷到访，竞相购买。连带着隔壁的商铺也被牵动起了人气，生意异常兴隆。
金陵初秋，街头巷尾飘着桂花香，百姓话题却多绕着一个新名号转——“牡丹牌”。
从青楼烟花到官宦府邸，从妓馆花坊到布庄女铺，几乎所有女人的香案上都添了一盒新出的膏脂。那香气不似以往的脂粉刺鼻，而是温润柔和，抹上后唇若桃花、肤若凝脂，听说连柳贵妃都专门派人打赏过。
可风头一出，暗流便来。
兰香楼钱掌柜半夜进了金虹堂，脸色阴沉得能滴水。他低声说：“让一个女流之辈做膏脂压了咱们百年老字号，像话么？”
金虹堂的周掌柜沉默半晌，“这肯定不像话啊，但是人家的东西好，咱们的多少差点手艺，不好办啊。”
“你第一天做生意吗？”钱掌柜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正面斗不过，咱还可以玩点儿阴的啊！”
“哦，怎么做？”
钱掌柜在周掌柜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这能行吗？”周掌柜满脸狐疑。
“只要做的干净，没问题的！就按我说的办吧，不然咱们关门歇业等死吧！”
“唉，行吧！”
第二日，金陵各大茶楼酒肆、乐坊戏台、青楼妓馆，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几个身份不明的说书人或唱本伶人，嘴里不离“牡丹牌”。
“听说牡丹牌的膏脂啊，三日开封，气味全散，抹脸上还起泡子！”
“那脂膏里面掺了蜡油，说是用蜂蜡，实际上……呵呵，都是一些陈年旧货，涂得上脸不？”
“你看看兰香楼的脂，那才叫货真价实！牡丹牌？哼，一股草药味儿，装模作样。”
这些人有的穿得像富商，有的像江湖郎中，甚至还有冒充“闺阁千金”的，出入闹市、勾栏，每走一处便带起几分风言风语。
最初，萧思容还不以为意，觉得是同行眼红，小打小闹罢了。可三日之后，店铺竟接连收到三封退货信，说香膏“发霉”“变色”“与宣传不符”。
“这是挑衅。”萧思容很生气，找到了萧珣。
“他们可够下三烂的。”萧珣微微笑了笑，“这不算什么，不过我们不能当街撕破脸，越是这样，越得稳住。”
萧珣坐在一旁，面不改色地把玩着一盒刚封装的“初雪脂”，淡淡一笑：
“反咬我们变质，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也好，他们越急，我们出招越稳。”
两日之后，牡丹牌铺面门前竖起了一面红木告示牌。其上贴着几份封印完整的公文，旁边摆着一尊铜制公示章，正中一枚红印赫然写着“金陵行市原料公证署”。
《牡丹牌香脂原料配方结构说明》
《调脂流程及批号溯源表》
《金陵四大商会联合认证》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新玩意儿——“批号溯源查验小册”。
每盒脂膏下方，贴有一枚朱红色封签，印着批号，只要带着小册到柜上，一扫即知原料日期、调香师名、封装时间，甚至包括调香当天气温、湿度记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种溯源方法，乃是萧珣从“提督“日常文案管理”中演化而来——他善于处理密件，自然知道“批号”如何精确管控，如今挪到商品经营中来，反成了逆转局势的一柄利刃。
消息一出，京中数位达官显宦的内眷纷纷登门问价：
“这脂，真有这么讲究？”
“我们金陵，第一次见有人做香脂像做皇粮。”
“还能查配料？这不是药馆才有的章程吗？”
而坊间那些抹黑传闻，顿时如泥牛入海，被公文打得体无完肤。
与此同时，萧思容也没闲着。
她换上一身浅紫色衣裙，头发略挽，带着几盒新调脂膏，一家一户拜访金陵有名的绣坊、针馆、花会、乐坊。
每到一家，她都先递上礼品，再由调香师当场调制膏脂，调色取样，一笔一划记录香调比例。
“张夫人，您喜冷调花香，我便用白芷加幽兰为基，再补一分丹桂，如何？”
“赵姑娘，这肤色用蔷薇粉偏浅了，我教您配一款新色脂，衬得您眉眼生辉。”
不出数日，金陵贵妇间就传开一句话：“牡丹牌，不是卖脂，是请你来做定制。”
人人趋之若鹜。
而更令同行咬牙切齿的，是每送出一盒脂膏，封底都印着小篆字：“非官方渠道，无验不售。”
兰香楼气地砸碎了三只玉盏，金虹堂的周掌柜更是愁得头发掉了两撮。
周掌柜叹了口气，“老钱，你的这些着数都没用，不如咱们直接来硬的，下黑手，把牡丹店铺的女掌柜给绑了？”
钱掌柜犹豫了一下，“不好吧，我听说那个女掌柜姓萧，跟王承恩好像还有点关系呢。”
“王承恩有什么好怕的，开门做生意，这种事情多了，她一个女流之辈就敢不打招呼的把生意开到对面，岂不是嘲笑我们无能吧，不管怎么说，咱们得争口气啊，不然真的关门大吉了！”
两家合力雇了数名身手不凡的地痞打手，带着铁棍和匕首，趁着夜色潜入金陵城中心。
“记住，这次务必要干净利落，别给自己留把柄。”钱掌柜在暗处嘱咐。
打手们押着沉重的铁棍，悄无声息地绕到“牡丹牌”铺后门，准备突袭。
正当打手推门而入，准备大闹一场，里面却传出一声清脆利落的喝斥：“敢闹事，找死！”
萧思容自灯光中走出，身着素净衣裙，神色冷峻，双手轻握，步步生风。
“这儿是‘牡丹牌’，非你等可随便进出的地方。若想斗殴，不如先交出来干净的账目。”
打手头目轻笑：“女人家，休要逞强，滚开让我们干正事。”
话音未落，萧思容一个侧身，身形迅捷如猫，双手已拎起一只沉重的陶瓷香炉，狠狠砸向头目。
“砰！”一声巨响，打手头目闪避不及，肩膀被砸出一道鲜血淋漓的裂口。
其余打手慌乱挥棍冲上，萧思容不慌不忙，凭借多年练就的轻功和拳脚，将三四人依次击退。几招之间，几个打手便被逼退到门外，狼狈落荒而逃。
头目咬牙切齿，“下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思容冷眼看着逃窜的打手，高声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但是你们弄坏的东西得赔，不然一个也走不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伯父是谁吗？说出来吓掉你的魂，还敢在这里嚣张。”
“手下败将还在这里嘤嘤狂吠！行啊，那你去叫人，去啊，姑奶奶就在这里等着你！”
头目的手下劝道，“大哥，这事儿就算了，十几两银子的事情，咱们没必要弄得这么麻烦。”
“哼，闭嘴，老子就要跟她干到底了！”说完，他扭头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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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战火新起，真的打起来了
萧珣的生意刚刚步上正轨，甚至很多香料都出口到夏国了，突然收到了锦衣卫密探的急递。
他匆匆回府，此时夜已深了，提督府偏院灯火犹明，萧珣独自坐于书案前，一张军报摊在桌上，战事描绘得语焉不详，只有一句“边境三城尽失，敌骑夜渡断河”。
他静静凝望那封简陋军报良久，忽低声问道：“不对。”
王耀威在门外候着，听到此话走进屋内，闻声微怔：“大人，何处不对？”
萧珣皱眉，自语道：“三日前，夏国使臣还在太常寺求见，说要重议边界贸易，陛下已准奏……怎会转眼间攻打洮州？”
“是夏国诈使？”王耀威思考着，“边境之战，本就不是夏人主导？”
“是夏国先动的手，但是咱们的皇帝听说是个女皇帝即位，不也立马就动了心思了？”萧珣放下了文书，“走，跟我去内阁，我要问问他们真不知道什么。”
萧珣刚要走，门卫进来传话，“大人，王承恩来了，您让他进来吗？”
“这个时候了必有要事。”萧珣心想。
“让他进来吧。”
王承恩进来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萧大人，出事了，夏国出兵真的跟我们打起来了，还扣押了我的一艘商船。”
他面色苍白，额上是密密一层冷汗。
“详细说说。”
“西北边境，嘉陵道三城尽失，夏国五万骑军越过界河，连夜渡口，兵锋直指洮州。”
“什么原因？”
“夏朝内部有军队蠢蠢欲动，夏国女皇帝把她怀疑的部队都派上了前线，并让自己的嫡系军队在后面压阵，名义上还是收复之前咱们齐国占领了那三座城池。”
“原来是这样。”萧珣回头看着王耀威，“为什么皇商知道的消息比我们锦衣卫知道的都详细？”
话音落下，厅中顿时一片死寂。
王承恩解释道，“萧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有些夏国的大臣也与我做生意，跟你们锦衣卫潜伏暗查不同，很多东西他们会直接告诉的！”
萧珣很清楚，这场战事一旦打起来，不仅仅军事问题，也是朝中权力一次新的重洗，自己得尽快把握住机会。
虽然着急前线的战事，但是他还是耐下心来询问他们的生意如何。
王承恩叹了口气，“这次就是让他们把我给坑了，一直说夏国的女皇帝就是为了做做样子，不会真打的，我听信了他们的话，才把保本压仓的东西都运过去了，想着用‘假乱世’赚‘真钱’，这些可全完了。”
萧珣摆了摆手，“朝廷的事情就是这么瞬息万变的，王先生，你从商多年了，应该知道收益越大的事情，你要承担风险也就越大。”
“唉，我这不是想着夏国那边有关系，所以……能趋利避害嘛。”王承恩满脸愁容，“萧大人，如今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又事关咱们两家的生意，这可是咱们最大的一批货啊，要是出了事可损失上千两的银子，您看看应该怎么办呢？”
“这事儿你没问问太子怎么办？”萧珣苦笑了一下，“我只是个小小的东厂提督，要是太子肯帮忙的话……”
王承恩连连摇头，“大人，不行啊，这笔生意我本来就是瞒着太子做的，想着能给咱们留出更大的利润，要是让太子知道了，我连命都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你不要慌，我来想办法，不过就是把船扣下了而已，不至于会有什么大事。”萧珣劝慰道，“你继续跟你在夏国的人脉联系，我让那边的锦衣卫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萧珣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边事战火烧了起来，朝廷里少不得找我公干，你……”
“我懂我懂，小人这就告退。”王承恩停顿了一下，“对了，太子好像被下旨了，大概的意思是让他来送出征酒。”
“好，多谢王先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萧珣赶到了内阁，发现那边也乱糟糟的，虽说早就开始备战了，但猛地打了起来，一时之间各部官员也都六神无主。
萧珣找到了刑部的高无庸，“高大人，如今什么情况了？”
“皇上亲拟圣旨，太子亲送出征酒，张令宪为出征大将军，西厂提督宋玉为监军，吏部调三品文官作行走幕僚，这是几个月前秘密拟好的议案，今天都公布了。”
萧思容压低了声音：“那是，张令宪早早等着北边出事，好名正言顺地掌兵，立威封赏，终于等到机会了。”
“萧大人，你我不是外人，我斗胆说一句，要是张令宪这小子这次从边关回来了，你我恐怕都没有出头之日了，甚至可能……”
萧珣笑了笑，冲他摆了摆手，“高大人你是不是过虑了，要知道这可是上战场啊，一个没有经验的二世祖，上了战场就能获胜吗？太异想天开了。”
高无庸拉着萧珣去了自己的座位坐好，“咱们大齐二百四十六座城池，夏国区区一百二十一座；五十万大军，夏军才二十万不到，优势在我，只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没有不胜的可能啊，要是真的难，张令宪怎么可能抢着去争这个大将军的位置。”
“事无绝对，谢谢高大人告知我这些情况，你先忙着，咱们忙过这一阵之后再聊。”
“萧大人请。”
萧珣回到府里的时候，萧思容已经回来。
“萧珣，我刚刚听说了，夏国和齐国真的打起来了吗？”
萧珣点了点头，“刚刚从内阁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到时候了，咱们得好好规划一下后面的计划了。”
“咱们直接起事吗？”萧思容满脸的激动，她这些年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萧珣刚想说点什么，门卫再次走了进来，“萧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今晚什么日子？真是够热闹啊，是谁来找我？”萧珣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
“那人没有说，只说是您的一位故人。”门卫回答道。
“故人？”萧珣有些疑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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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分歧
不久，月光下，一名身穿灰布短褐的中年男子倚在廊下，面容瘦削，身形坚毅，一双眼中有难掩的风霜与隐火。
“张之黎。”萧珣开口，语气平静如水。
“黎叔！您怎么来了？”
张之黎看了萧思容一眼，“夏国战事起了，我们在朝中也是有人的。”
“你来，是为夏国战事？”萧珣直视他，“此处说话不便，去我书房讲吧。”
来到书房，张之黎眼中闪过一丝锋芒，“齐逆边军已乱，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
“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带人刺杀张令宪，一举断他齐逆的军心！”
萧珣却摇头，语气平静：“不可。”
“为何不可？”张之黎猛然怒道，“齐逆他屠我魏主，篡夺江山，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机会，你为什么不同意？”
萧思容也劝了一句，“那个张令宪不是跟你有仇吗？为什么不动手？”
萧珣示意二人坐下，“咱们从长计议，这不是一件小事，得想清楚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首先，张令宪不好杀，尤其是他去了前线，在万军从中，更是难上加难。”
“这个不消说，但我有自信能成功。”张之黎目光一冷。
萧珣鼓了鼓掌，“好吧，就算我姑且相信你们能做到，之后呢？齐夏战争还未开打，你们杀了大将，是可以打击士气，然后呢？这仗万一不打了呢？”
“齐逆野心，天下人共知，怎么可能不打，换将也会打的。”张之黎认真地说，“我们又不是希望齐逆打赢，在乎这个？”
“正是如此！”萧珣正色道，“你觉得张令宪行军作战的能力如何？”
“一个不成器的二世祖会打哪门子仗呢。”张令宪颇为不屑。
“这就对了！”萧珣接着说道，“你们刺杀了他，万一换上来一个能征善战的人来，那岂不是适得其反了？”
张之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是说，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等着齐逆打赢？你忘了我们是魏人，是亡国之人？”
“正因为是亡国之人，才更要谨慎。”萧珣神色不变，“魏国亡于何人手中？亡于急躁、亡于乱动、亡于一盘散沙。”
“你说的冠冕堂皇，无非是怕失败。”张之黎语气渐冷，手指扣在桌面上，“你一直就怕动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魏国？”
“我心里没有魏国我怎么会费尽心力地去筹钱，给你们买盔甲、粮食这些物资！我心里没有魏国，怎么可能还在这里给你们分析局势！”
“你不值得让我们相信！”张之黎愤愤地说道，“你之前可是杀害无数同胞的血，谁知道你这一次是不是故技重施，谋划着什么阴谋，最终还是让齐逆获益！”
“你说的事情我不反对，我是曾杀过魏人，现在是锦衣卫，是齐国官。”萧珣回头，眼神如寒星，“但你也别忘了，我若不这样，就活不到今日，更别说撑起你这群复国忠臣的希望。”
张之黎猛然起身，手掌在桌上一拍，声音震得书案微微颤动。
“既然你心中有魏，那便做个魏人该做的事！如今国仇在前、仇敌在手边，你却说什么‘不急’，说什么‘伺机而动’，你就是怕死！”
萧珣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意中满是嘲讽，“我是怕死，我怕死了之后祖宗的社稷就这么完了！”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我进东厂那一日，便在刀口上走路；我在宫中说错一句话，就是死无全尸！杀害同胞的事情，听起来多么容易啊，咱们做一个假设，现在让你杀了你的人，立时复国，你就下得去手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终是怒极反笑，冷冷道：“好一个萧提督，你的确是会说话，讲起道理来冠冕堂皇，连叛国都能说成深谋远虑。”
“你可以不信我，”他顿了顿，目光如锋，“但你若逼我现在就动手，那你不是真为魏国，是只为你自己的怒火。”
这时，萧思容终于低声出声：“够了。”
她缓缓站起身，面色冷静，声音不疾不徐。
“你们一个是先皇子嗣，一个是魏国忠臣，都有自己的谋算和坚持，可是如今如此视若仇敌，还如何同心协力复国！”
张之黎叹了口气，“郡主您说的是，老臣也确实不该如此说，只是老臣担心你被这个萧珣所蒙蔽！近来兄弟们都说你对他言听计从，这样很危险！他不值得我们信任！”
“黎叔，我有自己的思考，我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
张之黎根本听不进去了，“郡主，老臣今天来说这些话，是旧部所有人的意见，您要是听从，那么我们就继续跟着您干，您要是听萧珣的，那么我们就自己干，您做您觉得正确的事情！”
萧思容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黎叔您这是要逼我选边站是么？”
“老臣没有逼迫的意味，只是事态紧急，需要立即做出正确的决断！”
她抬起眼，望向萧珣，又转回张之黎，“那我便告诉你，我选的是大魏。”
张之黎一怔，眉心紧蹙，“那你——”
“我选的是能让魏国复兴的那一边。”她语气平静如水，字字句句却犹如寒风，“而不是看谁喊得声大、谁恨得深。”
张之黎嘴唇动了动，“郡主……”
“黎叔，我敬你，但这件事情上面……”她声音微冷，“我选萧珣。”
话音落地，书房一片静默。
张之黎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胸膛，后退半步，面上血色褪尽。
“郡主您宁愿相信相处了几个月的萧珣，也不选择我们这一边吗？”他喃喃自语，仿佛彻底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萧思容垂眸，不再看他，“黎叔，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信这个抉择，我不认为此时杀了张令宪，我们能大事可成。”
张之黎缓缓闭上眼，良久，他转身而去，脚步沉重如铁。
萧珣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直到门扉轻响，那身灰布短褐的身影彻底没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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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信任
“你真的信我？”
萧珣忽然开口，语气低得近乎喃喃自语。
萧思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应道：“我信局势，我也不是只会听别人说的小丫头，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萧珣怔了一瞬，而后笑了。那笑里却没有轻松，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和释然。
“思容，”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若今日你选的不是我，我也不会怪你。”
“我知道，”她转过身来，神色平静，“你跟黎叔不一样，不喜欢强迫别人。”
萧珣目光落在她脸上，仿佛在看一个知音，他不喜欢强迫别人，更讨厌别人强迫自己。
他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得极整的信件。
“这是齐逆准备对夏国用兵的时候，我就开始暗中布局的计划，张令宪这一仗必须让他失利，让齐逆龙颜震怒，这样我才有机会取代宋玉，成为监军，一旦我成为了监军，就能控制部分军队。”
萧思容摇了摇头，“这谈何容易，虽然齐逆口口声声地说他信任你，但涉及了军国大事，他还是不会把关键的位置给你的，毕竟你的身上流着的是魏国的血。”
“没错，所以我得逼着齐逆不得不信我才行！”
“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让他无人可用不就行了，他就只能用我。”萧珣笑了笑，“不过这是后话了。”
“那现在说什么？”
萧珣笑了笑，“你都说了，齐逆不信任我，所以张之黎不信任我是很说不过去的。”
萧珣将信件轻轻递给萧思容，“我们这些魏人必须团结，你要替我走一趟——去见张之黎他们，告诉他们，我不会放弃复国，但也不会为了快意恩仇，把整个大局搅烂。”
萧思容接过信件，指尖微紧，“你要我去找他们，现在？刚刚跟黎叔才吵了一架。”
“只能现在去，晚了如果他们开始行动了，那么会破坏我的计划。”
“可是我去了他们就能听吗？你没看到黎叔刚才的样子……”
“你可以适当地哄哄老人家嘛，就说你的心在他那里，只是觉得我的计划对，然后告诉藏身处的人我的计划，让他们听一听，然后选一选嘛，不能让张之黎老是搞一言堂。”
他顿了顿，又道：“他们不必信我，但至少要明白，现如今，绕开我，他们成不了事。”
萧思容点头，“我立即动身。”
“你这一去，我怕他们不让你回来的。”
“腿长在我身上，我该回来就会回来，他们拦不住我，如果我不回来……”萧思容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珣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门轻响合上。
萧珣久久站立，才喃喃一句：“这个丫头啊。”
当夜已深，王耀威却还未离府。
萧珣唤他进来，坐在灯下，吩咐左右退下。他独自沏了茶，推一盏过去。
“坐吧。”
王耀威见他神情正肃，便也不再拘谨，行礼后入座，目光却疑惑：“大人可是有差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是差遣。”萧珣望着茶盏中氤氲茶烟，“也是托付。”
“托付？”
“王耀威，我准备要做一件大事。此事若成，则将天下局势扳转；若败，身首异处。”他顿了顿，“我想让你帮我。也想问问你——你愿不愿跟我干这一票？”
王耀威一怔，下意识地起身，“大人，属下愿意！”
“你先别着急同意，等我把话说完。”萧珣摆了摆手，而是抬眼看他，“你跟了我几年？”
“从西山那年开始算起，七年了。”
“七年了啊……”萧珣微笑，“你信我么？”
“我命是您救的，不信大人还能信谁呢？”
萧珣看着他，点了点头，“如果以后朝廷想要我的命，你会选择是站在朝廷这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属下一直不知朝廷，只知大人。”
“好，你起来。”萧珣扶起了他，“你知道我是前魏的皇子吧。”
“大人的身世，我自然知晓……”
“如果说我要反齐复魏呢？”
王耀威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大人，您……您……”
“我自然希望你能帮我，但如果你心中有所想法，就……”
“无论大人做什么，属下都誓死跟随！”王耀威坚定地说，“只是这么做九死一生，大人又为何……”
“灭国灭族之痛啊，普通人对杀父之仇会怎样呢？”萧珣做出生气的样子，“更何况我是皇族的血脉！”
“那您这些年杀了那么多的前魏旧人，是为什么？”
“先自保，再自立！”萧珣拍了拍王耀威的肩膀。
王耀威仿佛回到了那一日。
五年前，他不过是城南码头边一个无名小厮，因母病缠身，实在无以为继，偷了两锭官盐，结果被人逮住，送进了东厂。那是锦衣卫司礼监亲审之日，刑讯极重，若不是当时萧珣新调东厂，出手拦下，自己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明白了，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萧珣起身，将一枚铜牌交到他手中，“你领着锦衣卫的兄弟们，以‘边事战火’的名义，加大对各个官员尤其是兵部的排查，只要有一丝丝的错处，直接抓起来。”
王耀威皱了皱眉头，“这能成吗？做得太过火了，皇上不会过问吗？”
萧珣微微摇了摇头，“战事状态嘛，严一点是应该的，忠君嘛！”
说得王耀威一时之间觉得萧珣是个忠臣似的，这可能就是大奸似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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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分裂危机
萧思容换了衣裳，披斗篷连夜而行，翌日清晨，天光熹微，直赴魏人旧部藏身之地。
守门的人满脸戒意，“郡主在此稍后，张大人正在跟众人讨论军国大事。”
“我是郡主，也不能听？”
“不能，这是张大人吩咐的！”
萧思容看到守门人这般表现，知道张之黎他们所谓的军国大事，说的就是她，于是坐在了一旁的石头，“好，那我等。”
这还是首次，他们把萧思容抛在一边，她不由得委屈得满眼含泪。
藏身处旧檀剥蚀，瓦片零落，香炉中点着数根青香，袅袅白烟中，一众魏人旧部围坐在破旧案几前讨论大事，神情不一。
另一个门卫进来报信，“张大人，郡主果然回来了，按您的吩咐，挡在了外面。”
“你拦住她后，她走了吗？”
“没有，说在外面等着。”
“那就让她等一等吧。”张之黎点了点头，看向了其他人，“咱们继续。”
“黎叔，郡主不听您的，还继续聊什么？”吕世功目光森冷。
“张大人，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一名中年汉子低声问，目光冷厉，“若她已变心，那咱们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你胡说什么！”一老者猛地拍案，“郡主是皇室血脉，她要是也不可信，那我们还复兴什么魏国，这杆旗帜还怎么立着！咱们这些人干脆散了算了！”
张之黎呵斥道，“你才是胡说！”
吕世功道，“我原本就不同意郡主去萧珣那里，现在倒好，咱们起事还没有什么进展，倒丢了一个郡主。”
张之黎摇了摇头，“郡主不是那样的人！”
“可她这些日子屡屡为那萧珣说话。”吕世功冷笑，“这次还当众力挺他……你真以为她是识大体吗？”
“那又如何？”老者怒道，“难道她信了萧珣，就变成了叛徒？她做这些还不是为大魏？为咱们？萧珣也救过咱们的命呢！他也是先帝的血脉”
吕世功继续反驳道：“我看得出来，她眼里已经容不下我们了，她心里现在只有萧珣……我觉得她肯定是看上了这个东厂太监。”
“住口！”张之黎忽地出声，低沉却带着震慑，“你若还认她是郡主，就闭上嘴。”
吕世功咬牙，却不敢再言。
“她的心，或许确实有动摇，”张之黎缓缓起身，来回踱步，“但我不信她就此忘了魏国。她是郡主，她若真的变心了，就不会回来了。”
“可她回来了，也不代表她没变。”文士低声道，“恐怕只是为了安抚我们、让我们配合萧珣的计划。张大人，她这次来，你还真打算听她说？”
张之黎眸色一深：“我会听。但不代表我就信。”
“那如果她带来的是萧珣的计划呢？”
“那我就听听——他到底要我们这些旧人扮演什么角色，是利用我们，还是让我们去死！”
“张大人！”有人急切地插言，“你不能再犹豫了！要干，就趁现在！不然咱们真成了东厂的棋子！”
张之黎转身，眼中寒光一闪：“你以为我没准备？你以为我张之黎这些年只是养伤、避祸？萧珣若是真的有异心，我第一个要他的命！”
屋中众人沉默片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有人轻声问道：“那，郡主若执意站在他那边呢？”
张之黎久久未语，许久，才道出一句：“她若愿走，她便走，我不拦。”
空气沉凝，香炉中那缕青烟轻轻一晃。
“郡主，您进来吧。”
萧思容看到一排人列在一旁，已在内等候，屋中还聚着七八名魏人旧部，皆是粗布短衣，神情冷肃。
“是郡主。”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张之黎起身拱手：“郡主此来，是为昨日之事么？”
“正是。”萧思容目光一扫，语调平和却不失威势，“我今日来，不为替萧珣争是非，只为一句话——你们要复国，离得开他吗？”
她一句话甫落，屋内众人神情微变，或讶然，或不服。
张之黎皱眉：“郡主此言过分了，难道只有他萧珣能成事，我们这些人十年的努力就可以无视？”
“萧珣有东厂，有内卫，有齐国官员的命门。你们有吗？”她语速不快，却字字如刀，“你们当然可以单干，可以不理他，甚至想方设法掣肘他……可我问你们一句，这几月若不是他暗中筹粮、调人，咱们能发展得这么快吗？人家一个月顶我们过去一年的，这是事实！”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吕世功道。
“不说这些，如果不是萧珣，你们还能藏在京城，还能在这里商量国家大事吗？”
“我们……”
“你们以为你们是暗中活动，其实多少人早就知道你们藏在哪里。”她话锋一转，“要不是他屏蔽了对咱们的调查，咱们早就没命了。”
张之黎神色微动，脸色却更沉。
萧思容放缓了声音，言辞转柔：“我知道你们有仇、有血债，有对他的成见。但现在，我们不能靠血气之勇打回去。我们要靠筹谋、靠人脉、靠金钱。”
“这些只有他有！”萧思容看向所有人，眼神一一扫过，“我不是要你们信萧珣，我要你们帮自己——你们可以利用他，只要不害他。让他活着，要是连这一点都不愿妥协，那复国，永远只是个梦。”
藏身处中一片寂静。
萧思容拿出了萧珣的信件，“这是他的计划，请诸位都看一看，如果大家还是坚持黎叔的计划，那么我来做先锋，如果觉得萧珣的办法更稳妥，那么我们应该照他的计划做。”
“可是他不值得信任！”吕世功说出了大家刚才讨论的疑惑，“郡主，您不会被他欺骗，或是心属他，所以才……”
“住口！你怎么敢胡言乱语！我和萧珣都是皇室，况且我怎么看上一个太监！”
此话一出，大家的风向瞬间导向了萧思容。
张之黎看完了萧珣的计划，握紧了拳头，青筋绷起，“不愧是先帝之子啊，如果不是太监，可成一代雄主。”
萧思容笑了笑，“谁说太监不能成雄主，夏国都出女皇帝了。”
张之黎叹了口气，“郡主，你长大了，我辅佐不了你了。”
“黎叔你这是什么话！我一直都需要你的！”
许久之后才低声道：“我们可以暂时放弃计划……但他的计划如果不能奏效，误了国事，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黎叔，我们现在还没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要起内讧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复国的主导权，应该在我们自己手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萧思容不再与之争辩，而是登上了台子，高呼一声，“复兴大魏！”
下面的人跟着她一起高呼着，“复兴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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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依计行事
夜雨初歇，天边尚未透明，齐国京城外城北隅，一处漕运口岸静谧无声。破旧船坊边，几名身着便衣的锦衣卫悄然伏在暗处，耳中唯有江水拍岸与远方鸟鸣。
“王大人，这地方就是张令宪和宋玉昨晚密会之所。”一名小旗官低声回禀。
王耀威点了点头，抬眼望去，只见远处船坊残木斜斜，一艘灰布遮盖的官船悄无声息泊在码头。他目光沉了沉，挥手令左右隐匿。
“你们去吧，我亲自听。”
他轻功一跃，翻上了船顶。
片刻后，船上亮起一盏幽黄灯火，随后便传来低语。
“张大人放心，此次我自会安排得妥帖。那萧狗虽机巧，终究只是个不入流的宫奴出身。”是宋玉的声音，阴沉带讥。
“话不能说得太早。”张令宪声音低哑，“他先前查我兵粮事，又从容度过火烧粮车一役，手段不俗，运粮之事解决后，他已得天子宠信。”
宋玉冷笑，“宠信？那是表面。他身为魏人，又是东厂出身，陛下怎会真把心掏出来？只不过是把他当狗使罢了，若真的宠信，咱家的监军之位，该是他的。”
张令宪沉默片刻，忽而一笑，“也罢。这狗太乖巧，该打的时候就得打。我已在给前线安排差遣，待他一入军中，便是他的死期，毕竟现在是战时，给他网罗个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
王耀威眉头一紧，正要离开，忽听张令宪又道：
“陛下马上就是五十岁的生日了，我的十船贺礼有五箱从夏国运过来的，足够安抚圣心。”
宋玉惊讶，“张大人你这么早就准备好了？”
张令宪淡淡道：“既要建功，自要前后无漏。你只需安排好朝中言官，多多给我请功便是。”
“这个张大人放心，绝对安排妥当！”
话音落下，二人转入船舱，语声渐远。
王耀威面色铁青，转身疾行，消失在夜色中。
……
半日后，萧府。
雨后阳光斜照入屋，萧珣坐于案前，双手拈着一封新近传来的密信，目光森然。
王耀威单膝跪地，“属下听得清楚，张令宪这次是动了真杀心。”
萧珣将信轻轻置于烛台边，“又是旧招。他们总以为一场边军的意外，就能埋了我。”
他闭了闭眼，语气却出奇冷静：“张令宪愿意设局，我便借他这局反打回去。”
王耀威迟疑了一瞬，“大人……那寿礼一事？”
“那十船是他给圣上的寿礼。”萧珣目光落在远处庭树，“但若这些礼，途中被贼寇劫掠，他的小心思就泡汤了吧，朝廷不会追责，他只能自认倒霉。”
王耀威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大人要劫他的船？”
萧珣轻轻一笑，“咱们不是收编了一只海军吗？这次就让他们重操旧业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向窗前，声音低沉如刀锋刮过。
“张令宪这是帮我筹款发财啊！”
王耀威目光一动，“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着急。”萧珣叫住了他，“咱们还有一船货没拿回来呢。”
“您是说……王承恩的船？”
萧珣点头，“商船被扣在夏国外港，虽是齐商，但那批货物来头不小。若我能以张令宪的作战部署作为‘礼’，送给夏人……他们自然愿意换。”
“可是……”王耀威皱眉，“若将作战部署给了夏国，真打起来，咱们溃败得太快，岂不是让大人当监军掌控军队的事情就泡汤了？”
“只要张令宪败，就够了。”萧珣语气极轻，“夏国未必全信，我也未必全给……不过他们若真以此为据行兵，张令宪这一战必输。”
他顿了顿，眼神如铁，“我会准备第二套计划。一旦他败阵，我就请求天子将我调往边军为监军。”
王耀威低声道：“大人……这一步太险。”
“险吗？”萧珣露出一丝冷笑，“张令宪与宋玉以为布好了死局，我偏要从他们布的死局里，摘出一块生地。”
他回头看向王耀威，“海盗那边，你走一趟，我写信给海老大，他可是欠我一条命的。”
王耀威点了点头。
京中此时，朝堂另一场暗战已悄然拉开。
宫中帷幕徐徐，宋玉跪于殿下，身着朝服，神色肃然。他手中捧着一封折子，封面钤有御史台私印。
齐帝倚坐龙椅，身着绛纹道袍，眼中浮着几分倦意。他近日为筹备寿诞之礼，烦杂纷至；而前线又有风声传来，夏军蠢蠢欲动，令他多有不安。
“宋卿家，此番进奏，又为何事？”
宋玉伏地叩首，语气恭敬：“回陛下，是为近日军需调运之事。东厂提督萧珣曾于前次运粮中立功，如今前线兵需繁重，微臣愚以为，仍可遣其前往，督办调运，庶可保稳。”
齐帝眉头微挑。
“哦？”他缓缓放下手中玉盏，眼神却变得锐利，“你是说，让那个魏人……再次插手军中事务？”
宋玉立刻低头：“陛下明察，臣并非偏袒，只是考虑到其办事利落，调度有方，又掌东厂，对兵道、后勤都有所助益。况且……”他顿了顿，“前日张尚书也有此意，愿将边军后勤交由萧提督调度。”
“张令宪？”齐帝目光微闪，沉吟一瞬，冷笑一声，“他倒是会做人。”
宋玉不敢多言。
齐帝起身，负手踱步至御案后，俯视大殿，“这萧珣……近来风头太盛，朝中议论纷纷，说他独揽东厂与内卫，又频频得朕召见，是不是该打压一下。”
宋玉赶紧道：“陛下，正因如此，臣才建议将其派去军中。若功成，自可加赏；若有失，亦可借题发落，实乃进退两便之策。”
齐帝目光幽深地望了他一眼，未言语，只轻轻将那封折子置于一旁。
“让兵部再拟一道军令，若边事紧急，即由萧珣协办调运，不得迟延。”
宋玉低首谢恩，心中却已明白——这一纸令下，萧珣虽未立刻被逐出京城，却也再次踏入了他们布下的深渊之中。
萧珣知道后冷笑，“军马未动，粮草先行，张令宪真是疯了，竟然敢把自己的背后交给我，即使能杀了我，可要是军粮出了问题，恐怕不止军队哗变这么简单吧。”
齐国京东，运河水面波光粼粼，夏国边境。
数日后，一封加密书信由信鸽送达了夏国边境港口。落款处只有一枚血红印痕：一字“箴”。
王耀威已乔装过境，在夏国沿海小镇落脚，此地名为赤渊港，夹于两座海山之间，潮汐汹涌，不适货船泊靠，但却是走私与密使最常利用的隐港。
暮色苍茫，他带着一只长箱，登上一座废弃高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久，便有一人缓步而来，身着淡灰布袍，五官普通，目光却锐利如鹰。
“夏国暗阁第七座‘观云台’密使，林赜。”那人报出名号，“王大人，你好大的手笔啊。”
王耀威将信递出：“这是张令宪亲拟作战计划副本，含北线部署、军粮调动与前锋指令，只求以此换回一艘商船。”
林赜接过，扫了一眼，眉头不动，“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不重要。”王耀威冷冷道，“你们夏国军方若不信，可以慢慢试探——但齐军若依此败阵，你们便知此信为真，时间不多了，你们自己想清楚。”
林赜沉默片刻，开口：“王承恩的船，我们查过，并无军械，只是一些……金属、药品与奇异工坊器械。”
王耀威淡然：“正因为没问题，所以才该放人。你们若真想合作，可以不交人，只交货。人我们自己会接回。”
林赜点头：“可以。”
双方达成协议，林赜当场下令释放船只，并附带一句：“告诉萧珣，我们夏国不信任何人，但会观察他下一步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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