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我三年,嫁你死对头你哭什么》 第1章 她确诊胃癌,他在陪白月光看极光 医院门诊过道。 富太太打扮的沈棠,满身奢侈品,她手指微微哆嗦,给她丈夫打电话。打到第9个,对方关了机。 关机前,他微信回她了一句:忙。 结婚三年,他都在忙。 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办公室,许是见沈棠太久没回来,医生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顾太太,您联系到您丈夫了吗?” 沈棠抬眼,愧疚地跟他笑:“不好意思,医生,我老公工作比较忙。我的体检结果,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再忙也得关心自己老婆的身体啊。哪有这么给人当老公的。”医生抽了抽鼻梁上的眼镜框,浓眉深陷。 沈棠早就习惯了顾清廷的冷淡,和忽视,医生又问:“那叫你家人来也可以。我需要跟你家人谈。” 沈棠怔愣了下,家人,八年前,她是有家人的。但随着真千金的回归,她这个假千金,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是孤儿。”虽然她名义上不是,但她的处境胜似。 医生看向她的神色,变得同情,怜悯,跟她说了抱歉,觉得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事。 在沈棠的要求下,医生不得不把她的检查报告给她,她随手掀开,愣住了,检查报告结果,写了几个大字:胃癌,晚期。 “沈小姐,您保持心情舒畅,用药物控制,大概能活半年左右。但如果您心态崩了,最多一个月。” 沈棠拎着医生开的抗癌药,浑浑噩噩地从医院出来。 大街上,来往的情侣,手牵着手,还有一家三口饭后散步。 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搀扶着。 春天来了,行道树的花儿,是淡粉色的,是沈棠最喜欢的颜色。曾经她也想过,她能和顾清廷相互搀扶,纠缠到白头。 顾清廷和她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她们原本感情很好,可竹马打不过天降者,顾清廷遇到了他的白月光,爱的发疯,爱的痴狂。 爱到白月光都死了,化成了灰,他都要出家,给她超度。 他为爱避世,沈棠也陪着他,给他洗衣,煮饭,铺床,叠被,但他始终未正眼看她一眼。 若不是顾奶奶拿命逼他,回归红尘,跟她结婚,他或许会一辈子跟青灯古佛为伴。 结婚三年,顾清廷不碰她,却享受她的照顾。 沈棠侧头,突然看到对面高楼大厦上的电子屏,正在H国看极光。 极光很漂亮,她名义上的妹妹,沈家的真千金,感动地在雪地里尖叫。他们穿着同款衣服,戴着帽子。 沈棠曾经也想看极光,她跟顾清廷说了好多遍,他都拿公司事务繁多当挡箭牌。 她掏出手机,突然很想给他打电话,她意外发现,顾清廷的电话已经开机。 如果他知道她的确诊报告,会不会安慰她。会不会跟她说,沈棠,我会在你生命的尽头陪着你。 会不会不冷暴力了,会不会冰释前嫌。 电话接通,沈棠跟他说;“顾清廷,我得癌——”癌症了。 话说了一半,她就听到他在电话里,跟沈青青说:“青青,23岁生日快乐。” 把她电话给掐断了。 她鼻尖酸酸的,涩涩的,原来今天是23岁生日,怪不得他这么的忙。他似乎忘记了,今天也是她沈棠的生日,沈青青的生日礼物,是他陪着去H国看极光。 她沈棠23岁的生日礼物,则是开启生命倒计时。 路边有个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在弹唱。他面前摆了个碗,碗里零散着几块钱。 沈棠停下脚步,打开钱夹,把所有的纸票都放进流浪歌手碗里面:“今天是我23岁生日,请你帮我唱首生日歌吧。” 流浪歌手震惊她的大方,打量她的穿着,和提包,也就觉得这点钱对富太太不算什么了。 听完生日歌,沈棠去蛋糕店,买了个很小的草莓蛋糕。本来她不爱吃甜食的,但想到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一个生日了,她还是想给自己一点仪式感。 顾清廷给不了她的,她想自己给自己。 回到家,300平的别墅,因为没有人,一室冰冷。 沈棠打开灯,地板很亮,一点灰尘都没有,这是她每天的杰作。和顾清廷结婚,他有个条件,她得放弃工作,回归家庭,每天负责擦车,双腿跪在地上,用毛巾擦地板。做家务,做一个没有情绪,没有思想的顾太太。 夜里,洗完澡。空荡荡的房子,安静得可怕。 她打开电视机,盘坐在沙发上,开始享用她的生日蛋糕。电视机里出现,蓝色烟花,很浪漫,很有氛围感,烟花最后拼成了几个字:沈青青,生日快乐。 蓝色烟花下,站着顾清廷和沈青青的背影,她们靠得很近很近,沈青青转过身,看着镜头,跟顾清廷开心地表达感谢:谢谢你,清廷,谢谢你为了给我过这个生日,推掉你的工作,实现我想来H国看极光的心愿。这个生日,我终身难忘。 她的少年郎,也曾为她放过蓝色烟花。 吃完他们俩的狗粮,正好凌晨十二点。 沈棠取出很小,很细的蜡烛,插在草莓蛋糕上,把寿星戴的纸质王冠,戴在头上,跟她自己说:沈棠,祝你23岁生日快乐。开心点呐,今天是你的生日。 这时候,她手机响了,是顾清廷发来的微信。 他是不是记起来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了。 如果他关心她,她会很感动,因为沈棠觉得,她走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她点开手机,顾清廷转发给她了一个链接。 链接内容是营养粥食谱。 他是知道她身体不好,发给她,让她注意身体的么。 想象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骨干,顾清廷怕她不懂他的意思,还给她发了条文字信息:后天我会回来,在我回来之前,希望你能学会,做给青青吃。青青的口味很叼,好好学。 这是结婚三年以来,顾清廷发信息字数最多的一次,却是为了给他的婉婉类卿做饭。 沈棠眼泪滚落,她在生命的尽头,才蓦然发现,她这副摇尾乞怜,求人关心的样子,有多狼狈,有多悲哀。 她抬手擦掉眼泪,抹掉手机屏幕上的泪水。 打字:顾清廷,我们离婚吧。 手指颤抖着,按了发送键。 第2章 消息已发出,但对方拒收 信息没发送成功,手机屏幕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对方拒收。 把她拉黑了,认识十多年,这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她打小是被沈家,按照顾清廷的喜好培养出来的乖乖女,他喜欢她的乖巧,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甚至他和他的白月光打得火热,她还被要求打掩护,帮他求情。 消息必须秒回,但凡超过两秒钟,顾清廷就会用拉黑,切断她一切联系,看她情绪崩溃,以此来惩罚她,屡次不爽。 但他从来舍不得对他的白月光用这一套,哪怕是婉婉类卿的沈青青。 看着屏幕上鲜红而刺眼的感叹号,沈棠突然觉得身心俱疲,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不愿在讨好下去。 剩下的日子,她想尽可能地过得精彩。 沈棠删除掉了顾清廷的所有联系方式,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 …… H国的酒店餐厅。 顾清廷在陪沈青青吃东西,食材放在光洁的圆盘,摆放精巧,很有食欲。 小提琴手拉着很浪漫的曲目。 沈青青喝了口红酒,感激道:“清廷,你给我买的衣服,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顾清廷拿起红酒,跟她碰杯,颇有绅士风度。 沈青青看向他:“今天也是沈棠的生日,清廷,你有跟她说生日快乐么?” 他拿着叉子的手顿了下,随后拧眉:“若不是她和你调换,现在跟我结婚的人,就是你。” “她也是受害者,我们当时年纪都太小了。我不怪她的。”沈青青一脸无辜,脸上是恬静的笑容。 说到沈棠,顾清廷就拿起手机,打开屏幕去看。 沈棠并没跟他发求和信息。 他面色微变。 沈青青观察着他的表情,主动开口:“要不要让她也过来一起旅游啊?咱们三个人也挺好玩儿的。” “不用。”顾清廷摁灭手机,把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 问沈青青还有没有其他的生日愿望,她大方的挽唇;“听说清廷钢琴谈的很好,能不能趁着我今天生日,给我弹奏一曲?” “想听什么?” “梦中的婚礼,可以吗?”沈青青小心翼翼地问。 顾清廷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她忙改口:“我只是喜欢这首曲子。没别的意思。” “可以。” 小提琴手退下了,顾清廷走到钢琴前坐下,抬起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悦耳的音符从他指尖弹出…… 柔和的月光,如轻纱,笼罩在顾清廷端坐的身体上,沈青青认认真真地聆听,面露崇拜。她想,她现在虽然是那个女人的替身,但时间长了,肯定就能反客为主,拿下顾清廷的人,拿下顾清廷的心,更能拿下霍太太的位置。只要她沉得住气,有足够多的耐心…… 沈青青拿起手机,给弹琴的顾清廷拍视频。 …… 窗外雨声潺潺,打落在梧桐树叶上,叮咚作响。 沈棠整夜没睡,这些年,她沉浸在失去顾清廷的不甘心里,不愿意割肉离场,陪着他继续疯,继续闹腾。 八年前的沈棠,并没这样难堪,那时她还有闺蜜,还有书法天赋,还有老师。如果可以,剩下的生命,她想肆意而快乐地,不留遗憾地生活。 起身下床,她推着行李箱,去了衣帽间。 突然发现衣帽间里,根本没有她的衣服。全是她为顾清廷购买的,挂满了整个格子间。 零散的几件奢侈品衣服,是关于她的,这是顾清廷要求她外出必备的款式,用来装点霍家的门面用的。 摆件上的照片,是她和顾清廷的婚纱照,他的表情像是在奔丧,她在照片里却笑的很开心。 沈棠打开柜子,找到了一叠书法获奖的奖牌,其实她是陪着顾清廷练习书法的,结果阴差阳错的,她发现了书法天赋。 还有她写给顾清廷的情书,满满当当的一整个日记本。 日记本上写着:嗨,未来的沈棠,长大后的你是什么样的呢。你有没有和顾清廷结婚,你们有没有养育共同的孩子。你们应该生活得很幸福美满吧。 沈棠合上了日记本,塞进了行李箱的夹层。 还带走了一本房产证。 临走时,她打印了一封离婚协议,放进了牛皮纸袋里,密封好,上面写着:‘顾清廷亲启’ 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面的,他只要回来,就能看到。 …… H国天气超好,风吹白云飘。 沈青青想听音乐会,顾清廷也陪她听。 听完音乐会,沈青青路过一家花店门口,桶里放满了一大束捆着的红色玫瑰,玫瑰开得正好。 老板问她是否买花,她点头,让老板把花包起来。沈青青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老板看了眼旁边在等的顾清廷,跟沈青青说:“你男朋友送花,你还付钱呐?哪里有这个道理的。姑娘你真是脾气好好。” 顾清廷眉头深陷。 沈青青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忙侧头跟老板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抱歉。我嘴巴不会说话。”老板从桶里把花拿起来,然后包起来。 沈青青扫付款码付款失败,不好意思地跟顾清廷求助:“清廷,我手机限额了,能不能帮我付下款?” “好。”顾清廷点头,掏手机,扫码付钱。 当天晚上,顾清廷就收到了沈青青两千块的转账,感谢他帮忙救急,顾清廷没收,只回了个:不用。就当是我补给你的23岁生日礼物。 …… 沈棠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添置好新家具,买了绿植,鹦鹉回来,挂在阳台上。 她打开房产证,这是一套半山别墅的房产,六百平的大别墅。是她这几年给顾奶奶输血,顾家人感谢她,赠送她的房产,顾清廷都没有处置权。 沈棠给中介公司打电话,请他们帮忙变卖掉,等卖掉之后,她想拿其中一部分钱,给她自己买个小房子住,死在别人房子里,终归是给人房东添堵,不吉利。 另一部分她会买块墓地,大部分的钱,她打算匿名捐赠给福利院。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情。 中介告诉她:沈小姐,你这个房子太高档了,一般人是购买不起的,除非是有钱人。短时间很难出售,别抱太大的希望。 …… H国和沈棠那边的时差,正好是反的。 顾清廷和沈青青是两个房间住的,他洗了澡,躺床上抽烟,手机再次打开,还是没有沈棠求和的短信。 莫名升起的烦躁,让顾清廷把唇角的烟,咬得很扁。他想,这肯定是她欲擒故纵的伎俩,他要沉得住气。 手机响起信息接收的声音,顾清廷心咯噔一下,他想肯定是沈棠发来的求和短信。 微信拉黑,但电话这个窗口,他一直没切断。 他拿起,打开手机查看。 不看还好,看了,心情更糟糕。 第3章 睡不着,来我房间好不好 上一秒,心情还在云端,这一刻,心情就跌到了谷底,深深的失落和挫败。 顾清廷收到了沈青青的微信: ——清廷,我睡不着,你来我房间,我把你买给我的衣服,穿给你看,好不好? 这条信息,透着不言而喻的暧昧,顾清廷咬着烟。 他这么宠着她,陪着她,最大的原因,只是她和他心里的那个女人长得有几分神似,沈青青穿上他送的衣服,就更像了。 但他也只想止步于此,哪怕沈家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沈家真正的千金沈青青,成为他的妻子。 顾清廷不会离婚,也没想过离婚,离婚太麻烦。沈棠又听话,又乖,扮演他的妻子,还会照顾人。再则,他真正想娶的女人,早就化成灰了,娶谁不是娶? 他喝了点红酒关机了,并没回沈青青信息。 沈青青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复,就给他打语音,发现没人接听。 她也识趣地没再继续拨打,她得有耐心才是,爸爸妈妈盼着她拿下顾清廷这尊有权有势的大佛。 她用手机,拍了床头放着的玫瑰花,还有之前在剧院拍的两张音乐会门票。 …… 清晨,沈棠吃了抗癌的药物。 她买了礼物,凭借着记忆里的路线,打车到了一家环境清幽的三层楼小洋房。 这是曾经教她书法的老师刘老的住处,她看到佣人拿着剪刀,在清理花草,就走过去:“你好,请问刘老在吗?” “在地,你是——”佣人抬头,并不认识她。 她抿唇,她离开老师七年了,佣人不认识很正常。七年前,她为了顾清廷,伤透了刘老的心,她想趁着最后的生命,跟老师亲口说一句她知道错了。 “我姓沈,叫沈棠。曾经也是刘老的学生,拜托你帮我传个话可以吗?就说沈棠来拜访老师。” 佣人点头,放下剪刀,转身进了小洋楼。 几分钟后,佣人就出来给她回话了:“抱歉,沈小姐,刘老说他记不得有你这样的学生。你回去吧。” 沈棠抿着唇,当年顾清廷为爱避世,她怕顾清廷在古寺照顾不好自己,也要跟着前往。 刘老得知后,雷霆大怒,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和顾清廷断干净,和他好好学习书法,以后继承他的衣钵。要么和他断绝师徒关系。沈棠选择了后者,给刘老磕了三个响头:老师,是沈棠让您失望了,您就当没我这样的学生,把沈棠忘了吧。 这样的结果,沈棠一点也不意外,她把拎着的礼物,递给佣人,让她帮忙交给老师。明天她还会来。直到老师愿意见她为止。 小洋楼外的马路上,驶过一辆乌黑锃亮的宾利,后车坐的男人,面容被行道树树叶洒过的斑驳给遮盖住了,他随意瞥向车窗,却见小洋楼门口站着的沈棠背影。 司机也跟着看过去,沈棠转身,司机正好看清沈棠的正脸,吃惊道:“顾太太从前出门,都是奢侈品加身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朴素?” “顾清廷最近有什么动向?”男人声音淡漠,难辨悲喜。 司机告诉他:“顾清廷正在陪沈青青再H国过生日,预计后天才会回来。哦,还有个有趣的事情,顾太太名下唯一的房产,半山别墅突然在昨天挂牌售卖了。但据我们所知,顾家的现金流很健康。压根不需要变卖房产。” 男人冷笑出声:“有意思,你出面帮我拍下顾太太那套房产。” “您这是?”司机有点懵,他家先生不缺房产呐,半山别墅也能入他家先生的眼? 男人收回视线,路灯忽明忽暗地落在他面容上:“我这人最爱看热闹,不搭戏台,怎么看戏?” “明白了。这是先生看戏的费用。” …… 春日的傍晚,月亮挂上树梢,为夜幕平添几分惆怅。 沈棠按照遗嘱,吃了抗癌药。 她脑海里再次想起医生的话,最多半年,她就会被强制性从这个世界消失。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她发现她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她要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她收拾行李箱里的衣物,把衣物都挂好,放在衣柜里,瞥到了行李箱夹层里的笔记本。 还有她得奖的书法奖牌,也蒙上了灰,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荣耀,但她的得奖证书,她的笔记本,都不允许摆放在霍家别墅的抽屉里。 擦掉灰尘,沈棠把证书,奖牌归置好。 拉了把椅子坐下,打开桌面的夜灯,翻开笔记本的扉页。 她的字迹早已泛黄,笔记本纸张也由柔软变得生硬。 笔记本上第一则日记: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我超级开心,因为顾家人很喜欢我,我和顾清廷订婚了!顾奶奶说他喜欢我,真巧,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喜欢他!从今天起,我要记录我对他的喜欢,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再把这个笔记本送给他,他看了会不会感动得想哭。 沈棠看着笔记本,内心酸涩,当年的自己真的好傻,感情这个东西,就像天上的云朵,随时随地都会转移的。 她们结婚时,顾清廷板着一张脸,像是在办丧事,看到这个笔记本,肯定会恶心的想吐。 她们早就从年少相知,变得形同陌路了。 胃突然很痛,痛到沈棠用手压着胃,啪嗒啪嗒。 鲜红的血,滴落在日记上,正好落在‘顾奶奶说他喜欢我’这句话上。 沈棠忙跑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鼻血止不住地在流,砸落在瓷壁上。 医生的话不断在她耳侧回响:沈小姐,保持好心态,心情好,加上药物控制,应该能活半年。如果您心态崩了,也就是一个月的事了。 不知是流血太痛了,还是胃太疼了,亦或是她时刻知道,她的日子不多。 眼眸猩红着,眼泪和鼻血交织。 血怎么都止不住,沈棠站着都很困难,脸色发白,她因为顾清廷,已经没有朋友了,她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他应该回来了吧。沈青青的生日已经过了啊。 虽然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但沈棠还是记得的,手指颤抖地在手机里输入了顾清廷的号码,拨通,她想让顾清廷救她,送她去医院。 第4章 她的求助,被他定义为诈骗电话 H国。 一片薰衣草花田。 沈青青站在花田里,美好得不像话,她已经摆好了姿势,在等顾清廷人给她拍照。 顾清廷拿着手机,他垂眼,看到了沈棠的来电。 果然他没猜错,他才拉黑了她两天,她就忍不住来跟他道歉来了。但他不想听她说废话。 他把电话给挂断了。 沈青青走了过来,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诈骗电话而已。”顾清廷把电话给关机了,让沈青青把她的电话给他。 用她的手机拍。 沈青青说好,给了他手机,又站回了花田。 顾清廷突然想到他和白月光来这里拍照的时候了,他凭借着记忆里,白月光的样子,让沈青青小跑起来,此时微风吹来,吹拂起沈青青的发丝。 顾清廷认真地抓拍,仿佛他拍的人,是心底的那个人。 …… 沈棠怎么都止不住血。 电话却被挂断了。 此时此刻的她狼狈到了极点,她手指颤抖着,哽咽着,再次给顾清廷打电话。 他关机了。 手机从沈棠手上掉落。 他就这么冷血,这么烦她。 沈棠绝望地惨笑出声,若她今天死在这了,他应该也没什么反应吧。 血最终还是止住了。 沈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血渍,头发贴在脸颊,真难看。 手机这时响了。 沈棠捡起手机,中介给她打电话,说半山别墅有买主了,明天就能签合同。对方并没还价。 …… 签合同时,沈棠并没看到买家,中介说对方不愿意透露信息,但钱不会少她的。签了合同,钱就会在两个小时内打到她的银行账户。 沈棠点头,拿起签了卖房合同,摁了手印。 十多分钟后,她的银行卡收到了两个亿的存款。 她没打算回家,而是骑车,再次前往刘老那。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抓紧时间,争取在闭眼前,弥补曾经做过的错事。 刘老家的佣人都认识她了,她站在雕花铁门外,还没开口,佣人就劝退她:“你别让我传话了。刘老不会见你的。你站着也没用。等会要下雨的。你赶紧回去吧。” 她抬眼看着天空,天气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的。 出门的时候还晴空万里的,转眼就乌云密布了。 大颗大颗的雨,打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 沈棠像个雕塑一样,直直地站在那。 乌黑的睫毛轻颤。 宾利车从她背后的马路驶过,车内的男人,听司机说:“先生,顾太太今天又来找刘老了。看来是吃闭门羹了。” 男人侧头,瞥向车窗外。 淅淅沥沥的雨水里,是一个女孩倔强的背影。 “真是没用。”男人感叹了声。 车子疾驰而过。 沈棠淋了一晚的雨,都没等到老师愿意见她。但她不怪老师绝情,当年她更绝情,老师苦心栽培她,希望她以后继承她的衣钵。可她这个恋爱脑,为了顾清廷去古寺给人洗衣做饭,当佣人。 她是老师,也不想再见这样蹉跎岁月的学生。 …… H国。 游乐园。 沈青青指着半空中静止的摩天轮,跟顾清廷撒娇:“清廷,人家想坐那个。” “可以,我帮你买票,清场。”顾清廷淡漠的点头,在他看来,沈青青的这些要求,都是很小,而且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沈青青撅着嘴:“我要你陪我一起坐。可以吗?” 顾清廷面露犹豫,他有恐高症,所以一些极限运动,特别高的地方,他都拒绝去。 他的人生,也少了很多乐趣。 沈青青大着胆子拉他手,哀求道:“清廷,我在这里就认识你一个人,你让我一个人坐,多无聊啊。你陪陪我嘛,好不好?” “如果你不陪我,那我也不坐了。”沈青青说。 顾清廷突然想到多年前,他的白月光也很想让他陪着坐摩天轮,他以恐高为由,拒绝了。 这成了他终身的遗憾。 他点头:“好。” “谢谢思廷,沈棠真幸福啊,有你这么好的老公。我可羡慕死她了。”沈青青瞬间眉开眼笑,笑得很干净,很甜美。 和他的白月光一样。 游乐园被清了场,所有的项目,都只能沈青青一个人玩。 清场时,不少游客抱怨,说资本家不做人。 摩天轮启动了,急速上升,顾清廷紧张得手心冒汗。 沈青青发现了他的异样,主动拉起他的手:“思廷,你怎么了?” “没怎么。”顾清廷强行镇定。 沈青青猜到了:“你恐高吗?” “有点。”他点头。 沈青青更感动了,恐高都陪着她,沈青青红了眼眶,拍了拍胸脯:“清廷,你眼睛看着我。” 他看向她。 沈青青被他装扮的,多了几分像他的白月光。 她恬静地笑着,语调也是温温柔柔:“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我不恐高,什么都不恐的那种。” 这话让顾清廷有了几分动容,戳中了他内心某个最柔软的地方。 他眼前似乎出现在了那场意外,白月光临死前,靠在他怀里,也是这样安抚他的,她说:“思廷,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她还说:“我们没有缘分。你和沈棠结婚吧,你家里人都喜欢她,她也是个良善的人,我看得清楚的,你跟她结婚,她会是个很好的妻子。” 他的白月光说得确实没错,沈棠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妻子,但也仅此而已。 在他眼里,沈棠,不过是个妻子的扮演者,他的情爱,他的心,八年前就死掉了。 沈青青的脸和白月光叠加在一块儿,顾清廷有点分不清了,他把她拥入怀中:“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与此同时,沈棠在大雨中,刷到了沈青青的朋友圈。朋友圈里,晒了一束鲜花,配文:感谢补给我的生日礼物。很喜欢。 第5章 沈棠是老天爷赏饭吃 大雨连绵不绝地下。 像是永无止境。 原来她们的关系,已经到了送玫瑰花的地步。 沈棠浑身湿透,小白鞋里也灌满了水。 宾利车从她身后的马路疾驰而过。 车内的男人听司机说:“这顾太太好神奇,怎么还在这?按理说,顾太太这个名号,还见不到刘老吗?说不通啊。” “给刘老打电话。”男人淡声道。 司机吃惊地瞥了眼他:“先生已经帮过她一次了,买下了她的半山别墅,怎么现在还要帮她见刘老?” “台子都搭起来了,不推波助澜一把,这戏怎么唱得起来?她们不唱戏,我怎么看戏?”男人声音多了笑意。 沈棠以为她今天肯定也是无功而返了。 没想到小洋楼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被佣人撑着伞的。 直觉告诉她,那是刘老,但她觉得,她八年前就把刘老的心给伤透了,刘老怎么会来见她? 直到身影走近。 她以为看错了,眨了眨眼,她没看错,正是她的老师。 刘老这些年,面容憔悴了不少,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沟壑痕迹,头发也白了,但身子骨看着却很硬朗。 他肩上披着件外套,佣人帮他撑伞。 刘老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沈棠冲着他笑:“老师。” 可他脸色更难看了。 佣人观察着刘老的表情,跟刘老说:“这位沈小姐从昨天就来了,我按照您的意思赶走她,她怎么都不肯走。不如让这位小姐进去,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完吧。也算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沈棠很感激这位佣人,她在帮自己说话。 “进来吧。”刘老亲自开的门。 铁门打开,刘老转身。 佣人帮他撑着伞,急急地转身,扭头跟沈棠说:“沈小姐,你快跟着来,雨太大了。” 沈棠快步踩在雨水里,雨水弥漫了她的视线,她紧紧地跟着。 小洋楼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和八年前没任何区别。仿佛她跟刘老学习书法,还是在昨天。 进了小洋楼,里面暖气很足,瞬间暖和起来。 佣人要带沈棠去洗澡,换衣服,沈棠忙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是来找老师说几句话就走的。” “不麻烦啊,你来都来了,反正都要说话嘛,你淋了一晚上的雨,得赶紧洗澡,换衣服,别感冒了。刘老还是关心你的。你来的这几天,他虽然没见你,但他晚上也睡不着觉,通宵熬着的。”佣人劝说道。 洗了澡,换了崭新的女士衣服,沈棠被佣人带到刘老的书房。 刘老正在练字,沈棠来了,他也没抬眼。 佣人给沈棠送了一杯热牛奶过来,让她热热地喝下,她说了谢谢,然后接过。 喝了口,微甜。曾经跟着刘老学字,她和顾清廷一同在这学,每到课间,刘老就会让人给她们准备热牛奶,和点心。 沈棠觉得她辜负了刘老的栽培,更加自责。 刘老放下毛笔,抬眼看她,刘老打量着沈棠,在他这里,养得白白静静的小丫头,现在却成了这副狼狈样。 他就更没好脸色给沈棠:“你想说什么?赶紧说了走人。” 沈棠双手抱紧了白瓷杯,瓷杯里的热牛奶透过杯子,暖意透过她的掌心。 她感觉没那么冷了。 “老师。对不起。学生沈棠知道错了。当年不该不听您的劝告,荒废了天赋,去陪顾清廷古寺清修。”沈棠抿唇道。 刘老愣了下,随后又问:“还有呢?” “我来不求老师能够原谅学生当年任性,只是想亲口跟老师说一声对不起。是学生辜负了你。学生亲眼看到老师身体康健,学生就放心了。”沈棠哽咽道。 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她离开的时候,也少了遗憾。 “谢谢老师,您能见我一面。听我说这些废话。”沈棠苦笑。 刘老冷声道:“说完了?” 她搜肠刮肚,没看到老师时,她想说的话可多了,可真的看到老师,她反而词不达意。 “说完了就走人。八年前,我们的师徒情分就断了。”刘老下了逐客令。 沈棠放下白瓷杯,恋恋不舍地起身,跪下,跟刘老磕了三个响头。当年她选择顾清廷,放弃老师的时候,也是磕了三个响头。 “老师,您要保重身体。记得没事的时候,多多体检。”她会在天上,保佑她的恩师长命百岁,福寿绵长的。 擦了眼泪,沈棠起身,转身要走。 走到门口,她听到刘老冷笑道:“让你走就走,你还真是听话。当年你老师让你跟顾清廷断掉,好好学书法,不要浪费你的天赋,你怎么没这么听话?” 沈棠脚步瞬间停下,内心更自责,转身看向刘老。 刘老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桌上的纸墨笔砚:“过来,写副字给我看看。” 她微愣,没想到老师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 “不愿意就走人。”刘老说。 沈棠忙道:“愿意的,愿意的。” 她快步走到桌面前,刘老已经把位置给让出来了,桌上的宣纸已经铺好,用升堂木压着的。 砚台的墨,也是研好了的。 原来刚刚老师嘴上不近人情,却是在给她研磨,铺纸。 老师还是在意她的。 沈棠鼻尖酸酸的,拿起毛笔,运笔,在纸张上写了四个字:花好月圆,人长久。 一气呵成。 刘老站在她面前,一直盯着她的字迹,等她写完,他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基本功还算扎实。八年没练笔,还能写成这样,不愧是老天爷赏饭吃。” 他抬眼,看向她,感叹道:“若不是你八年前恣意任性,你现在早就是世界级的书法家。甚至你的成就,还会远超于我。情爱误事。” “如果老师不嫌弃,沈棠愿意跟着老师,继续学习书法。”沈棠说的是真心话,她的人生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剩下的时间,她想实现她的人生价值,离开时能留下一点痕迹在。 她不想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第6章 比赛,沈棠必须拿冠军 “你当我这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儿?”刘老侧头看她,眉头微皱。 沈棠摇头:“不是,我想尽力弥补对老师的伤害。” “你伤害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天赋,浪费的是你自己的青春。不必强行加在我老头身上来。”刘老严肃道,他又瞥了眼桌面的宣纸,宣纸上的字迹浑然天成,虬劲有力,和沈棠乖乖巧巧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盯着那副字看了许久:“真想回来?” 沈棠点头:“是。” “半个月后,有一场南城的书法比赛。你若是能摘得冠军,为师便让你回来。若是不能,咱们的师生情分也只能止步于此。”刘老冷声道。 书法比赛,沈棠有些恍惚,曾经她跟老师学书法时,参加了不少比赛,每次出马,都是冠军,可谓是鲜衣怒马,风光至极。这么久没练习了,再去参加,还能摘得头筹么? 沈棠愿意试试,她对自己有信心:“我会努力的,老师。” 她走后,刘老目送她远去,随后目光聚集在桌面上那副已经被风干的字迹,看了半晌,惋惜道:“真是可惜了。” …… 返回南城的飞机上。 沈青青和顾清廷坐在头等舱,两人坐在一块。 这几天跑的地方有点多,沈青青感冒了,捂着唇克制地咳嗽了一声。 顾清廷果断地脱下黑色外套,把沈青青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又起身,去找空姐要了一杯温水回来,给沈青青剥开感冒药的纸盒,抠出药粒,放在她手心:“赶紧吃药睡会。” 沈青青娇气得红了眼尾:“你对我真好。” 佳人眼泪挂在脸庞,顾清廷抬手帮她擦泪:“别闹小孩脾气,吃药吧。” 沈青青吃了感冒药,顾清廷打开蜜饯袋子,递给她一枚甜枣,沈青青接过,吃了后,就迷迷糊糊的靠在顾清廷肩膀睡着了。 来往的乘客,瞥到顾清廷和沈青青,觉得郎才女貌的,掏出手机就拍了一张照片。随手发到了短视频平台:偶遇顾总和他妻子,好般配的一对。 下了飞机,沈青青还没醒过来。 顾清廷也没叫醒她,亲自开车送她回家,把她交到了沈母手上。 沈母和沈父感激的一直说谢谢,还想留顾清廷在家里吃个便饭。 说到晚饭,顾清廷突然想到了沈棠,他还是最习惯吃沈棠做的饭,其他人做的,他吃不惯。 顾清廷走后,被放置在沙发上的沈青青就睁开了眼睛,沈母瞬间明白了:“你这丫头,你在装睡吗?” “对啊,我不装睡,怎么享受思廷对我的好。”沈青青挽起唇角,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一束包好的玫瑰花,开心地跟沈母炫耀:“妈妈,这是他买给我的花哎。” “说明他心里有你,你得抓住机会啊,培养出感情,让他赶紧和那个沈棠离婚。沈棠的位置,本来就是你的。当初订婚的对象是沈家千金和顾家少爷,沈棠根本不是我们的女儿。”沈母替宝贝女儿欣慰的同时,又替她鸣不平。 …… 夜色粘稠。 顾清廷本以为等待他的是饭菜的香味,明亮的客厅。 可等待他的却是一室漆黑。 他开了灯,面色冷沉,向厨房走去,厨房并没沈棠的身影。 灶火也没开,他打开锅盖,冰锅冷灶的。这是八年起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顾清廷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走出厨房,路过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封牛皮纸袋。 他拿起来看了下,纸袋上写着‘顾清廷亲启’,纸袋是密封好了的。 这肯定是给她写的检讨书,求和信,前几天他没接她电话。 如果他回来,等待他的是可口的饭菜,他或许会考虑会打开看一看。 可现在,没必要了。 顾清廷掏出打火机,打火机被他拇指一摁,黄蓝相交的火舌,渐渐吞噬了牛皮纸袋。 纸袋在他手里化为灰烬,毫不犹豫丢进了垃圾桶。 她不做饭,他也不会饿死。 顾清廷坐在沙发上,在手机里点开外卖软件,他点了沈棠平时做的几道家常菜。他点的是最贵的,外卖吃了一口,就被他丢掉,味道说不上来的不对味。 …… 沈棠在出租房,用红色彩笔,在日历上划下了一个叉。她的生命,又少了一天了。 她要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明天她要去给自己挑选墓地。 沈棠打开电脑,用度娘搜索到了南城书法大赛的入口,阅读了填报指南后,填报好她的个人信息,直到页面出现‘报名成功’的提示,她才真正意义上松了口气。 合上电脑,她起身,接了杯温水放桌上,然后拉开抽屉,把抽屉里的抗癌药,都拿出来。每个瓶子都倒出来几颗药片,最终一大把药片,有大的,有小的,有红色,黄色,白色,色彩缤纷的躺在了她的手心。 沈棠把药片摁进唇里,拿起水杯,喝了大口温水送服下肚,药片的苦涩,在口腔难以消散。 好在今天她的胃没有疼,也没留鼻血。 洗簌完,躺床上,床铺很硬,比不上顾清廷别墅里昂贵的床垫,但那里从未给过沈棠家的感觉。那里只是她的暂居地。 掏出手机,点开短视频软件。 大数据太懂她了,突然把顾清廷和沈青青的视频,推到她这来了。 视频里,沈青青靠在顾清廷的肩膀睡着了,沈青青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她们是在飞机上。 第7章 她想在最后的生命里,实现她的人生价值 沈棠在想,她昨天夜里,癌细胞发作,鼻血流到难以止住,她给他打电话,向他求助。 他挂断了,他应该不方便吧,他是忙着跟沈青青旅游。 三年夫妻,他连接电话的时间,听她说她的病情的时间都没有。夫妻做到这个地步,可悲又可笑。 她好不知趣,他是恨她的,怎么会愿意接她电话。幸好没接,幸好没告诉他,自己癌症,活不久了,不然她得到的可能不是冷漠,而是冷嘲热讽。 顾清廷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她不得善终,因为他怪她,间接性害死了他的白月光…… 沈棠点开短视频里的文案,文案上写着:偶遇顾总和他妻子,很般配的一对。 她和顾清廷结婚,是因为顾奶奶拿命相逼,所以她和顾清廷是隐婚。她等到生命的尽头,都没等到顾清廷在外人面前,承认她是他的妻子,更没等来一场婚礼。 摁灭手机,眼泪划破眼眶,落在枕头上。明明是她提的离婚,可她看到他和沈青青的这些亲密照片,她的心,还是会痛到难以呼吸。 次日一早,沈棠早起,照常给绿植添水,给鹦鹉添加饲料,鹦鹉鼓着晒帮子,盯着沈棠看。 像是想记住沈棠的模样,沈棠摸了摸它的毛发,冲它微笑:“早啊。” 鹦鹉咂了咂嘴,尖锐地叫着,并没学舌成功。 煮了碗素面,沈棠大口大口地吃完。 她昨晚思前想后,她这个人,前面二十多年,好像都没为社会,为国家,做出过任何贡献。她很像社会的边角料,其实沈棠的初衷不是这样的,她很想实现她的人生价值。 所以她放弃了购买墓地,她想提前做遗体捐赠。 春日的太阳并不大,还算很温和的。 沈棠骑着小黄车,穿着朴素,在马路周边骑行。 突然一声喇叭声,刺得沈棠耳膜疼。 她忙把小黄车往路边靠,怕挡了车子的道。 黑色的车子从她面前驶过,车牌号,让沈棠吃惊,这是顾清廷的车子。 他刚刚看到她了吗?看到了吧。不过看没看到,也没关系了,她留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不出意外,他应该已经看到了。 他都没停下车子,追问她,为什么要离婚。 沈棠眨了眨很酸的眼皮,压下心头的难过。 红十字会。 沈棠进了办理相关业务的办公室,敲门后,说出她的来意,办公人员面露吃惊:“你这么年轻,你就要遗体捐赠?” “我得了癌症,长则半年,短则一个月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我的前半生,荒废了很多时间。但我查到,癌症患者的遗体,可以用来做科研,做试验,我愿意为国家的科研事业,尽绵薄之力。”沈棠语气平和地跟工作人员说出她的想法。 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你多少岁了?” “刚满23岁。”沈棠微笑道。 工作人员呼了口气,看她眼神更惋惜:“真是可怜。” “我不可怜,我也不需要同情。我能申请遗体捐赠吗?”沈棠抿唇道。 工作人员暗自佩服这姑娘的强大心理,比她年纪大的遇到这种事,早就心态崩了,更不会想到遗体捐赠。 拿了表格给沈棠填写。 沈棠说了谢谢,从笔筒取了支笔,填写她的信息,沈棠没有填父母那一栏,她的亲生父母,是死,是活,她并不知道。沈家是她的养父养母,如果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会开心的拍巴掌。 丈夫那一栏,沈棠也没填写,她提了离婚,不想在节外生枝。更不想麻烦他。他知道与否,好像都对她的病情于事无补。 把表填好后,工作人员扫了眼,然后比对电脑上的信息,跟沈棠说:“你父母这一栏也要填写。因为我们要告知你家人,征求她们的同意,才能往下进行流程。” “我是孤儿。”沈棠说。 工作人员愣了下,随后指了指表格上的配偶栏:“我看你电子信息上显示的是,你已经结婚了,还处于婚姻存续期。这个你必须要填写的。你丈夫有权力知道你的决定。” “不填写不行吗?”沈棠不想跟顾清廷再有瓜葛了。 工作人员摇头:“不行的,沈小姐,请你体谅下,按照我们的流程来吧,我们也有相关的规定的。” 沈棠把顾清廷的名字填了上去,包括顾清廷的电话号码。 她临走时,工作人员八卦道:“顾清廷?顾氏集团的总裁也是这个名字。” “同名同姓,不是他。”沈棠否认道。 工作人员点头,也是,如果是那位顾清廷,怎么会让自己老婆做遗体捐赠。富太太都是保养得很好的,怎会得这种病。出门肯定也是专车专送,司机,保镖一大堆,穿的衣服肯定也是值钱货,而眼前的这位女士,很显然,不符合这些标准。 “女士,等我跟你丈夫确认了这个信息,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结果的。这几天记得别关机哈。” “好,麻烦你了,谢谢。” …… 刚回到出租房。 沈棠就受到了刘老的微信信息:明天春城我有个书法展,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然后给她了一个地址。 沈棠知道,这是老师在帮她为半个月后的南城书法大赛做热身。这是老师的好心,可她的身体能撑到书法大赛么。 能的,她要保持好心态,好好活。 沈棠秒回:谢谢老师,明天我一定准时到场。 吃了抗癌药片。 沈棠就订了机票,买的是经济舱的票。 …… 与此同时,沈青青穿着华丽,拎着漂亮的鳄鱼皮包,来到了顾清廷办公室,顾清廷是个工作狂,若是被人打扰工作,后果不堪设想。 但沈青青却能畅通无阻,随时随地的出现。 秘书给沈青青泡了咖啡,端了碟小点心,本来以前的秘书是女的,但沈青青吃醋,顾清廷就把秘书给辞退了,和他打交道的下属,全部变成了男士。 “思廷,明天春城有一场书法展,是刘老的书法展。”沈青青喝了口咖啡,看向顾清廷。 此时的顾清廷只穿着灰色衬衫,打了条领带,手上是块绿水鬼腕表,给人一股气质矜贵的气场感。 他听到刘老这个话,眉头微皱,刘老,是他曾经的书法老师。只是他并没什么天赋。这里面的渊源,深了去了。 顾清廷反问:“青青想去?” “对啊,刘老是我偶像,我也喜欢书法,做梦都想成为刘老的学生。思廷,你能陪我一起去看他的书法展吗?”沈青青放下咖啡,走到他面前。 顾清廷思考了会,点头:“可以。我让助理现在申请航线,明天坐私人飞机过去。” 第8章 这么小气,坐得稳顾太太的位置吗 沈棠并不清楚,书法展是几点开始。 她想去帮着老师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把航班改签到了次日最早到的一班。 清晨的薄雾,映衬着冉冉升起的初阳,太阳升起,飞机却在地平线平稳滑落。 刘老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看到沈棠在帮忙给观展的人,讲解他的书法寓意,他站在那听了会,这丫头讲的还都在点子上。 他欣慰一笑。 有人认出来了刘老,跟他打招呼,沈棠回过头,这才注意到刘老板着一张脸,让她继续讲。 讲完后,众人去看其他书法作品,沈棠跟刘老打招呼:“老师。” 刘老板着张脸:“现在叫老师为时过早,等你半月后在书法大赛的表现再说。” “是。刘老先生。”沈棠改掉了称呼。 沈棠看着表好的字画,字画在相框里,展厅的灯光照在上面,显得韵味十足。 沈棠暗自再记老师笔墨里的技巧,俗称偷师。 “你和顾清廷现在怎么样了?”刘老突然转移了话题。 她们是隐婚,并没摆婚宴,刘老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沈棠如实道:“三年前我们就结婚了。” “是在他从古寺清修回来之后?”刘老又问。 沈棠点头:“是。” “他和沈青青经常活跃在绯闻杂志,我还以为他老婆是沈青青。”刘老冷笑。 刘老话锋一转,眼神凌厉地看向她:“为了豪门阔太太的身份,你就这么能忍?” 其实不是她能忍,是她的心还没死,对顾清廷不甘心,还妄想顾清廷还会重新爱她一次。 沈棠抬眼,和刘老对视:“我跟他提了离婚。老师,我想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 刘老面色缓和了些,半晌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插手别人的因果。” 这时工作人员跟刘老低声耳语了几句,刘老就走了。 有人喊了声‘霍总来了’。 沈棠就看到顾清廷跟沈青青十指紧扣,走进了展厅。 沈青青穿着打扮,很像他的白月光,远远地看着,仿佛能以假乱真的程度。 众人都在夸顾清廷和沈青青很般配,把沈青青喊霍太太,因为大家都知道顾清廷结婚了,但并不知真正的霍太太到底是谁。 而顾清廷又常年把沈青青捧在手心,众人这样认为,也说得通。 沈棠在人群里就那么看着她们俩,确实如短视频的文案所说,郎才女貌,很般配。 沈棠胃突然像是被绳子捆绑住了一般,疼得她倒吸口凉气。她咳嗽了一声,这一声,足以引起顾清廷的注意。 四目相对。 血腥味在鼻腔里蔓延,沈棠很怕在公众场合出事,率先移开了视线,拿着手袋,捂着鼻子,向卫生间跑去。 顾清廷有注意到她面色发白,像是气血很不足的样子,他下意识的想跟过去,沈青青笑吟吟的开口道:“思廷,你去女厕所不方便。我去看看阿离怎么样了。你在这里等我啊。” 他突然想到了他回家,沈棠没在家,没做饭的事了。萌生出想要关心沈棠的心,便被理智压制住了。他点头说好。 …… 洗手池。 沈棠取下手掌,手掌一滩鲜血,格外刺眼。 她打开水龙头,把手指头上的鲜血冲洗干净,还有鼻子下的。好在这次,流得不多,很快就止住了。 她打开手袋,想吃抗癌药物,才发现,她早晨出门太急,忘记把药瓶带走。 水龙头的水哗哗哗的流淌着,顾清廷发现她的异样,会追过来看她吗。 应该会的吧,好歹青梅竹马。 “阿离,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突然一道关心的声音响起。 沈棠抬眼,就在玻璃镜上看到了,穿着淑女风格衣服的沈青青,拎着鳄鱼皮包走过来了,这只包,是顾清廷为她买的。而沈棠跟顾清廷结婚三年,古寺清修五年,都没得到过他的一句只言片语的关心。 沈棠收回视线,关了水龙头:“没什么。” 沈青青主动扯了张手纸,递给沈棠:“阿离,擦擦手。” 沈棠没接,自己扯了一张擦手,擦干后,废纸扔进垃圾桶,沈棠转身就想走。她不想跟沈青青单独呆。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刚走了半步,她就听沈青青笑着问:“阿离,你是知道我和思廷要来看展,刻意跑过来刷存在感的吗?你刷存在感,思廷有正眼看你一眼吗?” 沈棠转头,她发现沈青青自从被沈家认领回去后,养得已经很有娇小姐的样子了。她记得沈青青刚回来时,她和顾清廷那时是新婚,沈青青瘦弱的皮包骨头,都不敢正眼看她的。 可见财能养人。 沈棠淡淡道:“我并不知道你们要来。是刘老邀请我来看展的。” “你开什么玩笑?刘老八年前就和你断绝了关系了,对你失望至极,怎么可能邀请你来看展?阿离,你撒谎都不会打草稿的。怪不得爸爸妈妈不喜欢你,怪不得思廷也不喜欢你。”沈青青嗤之以鼻,显然是不信。 爸爸妈妈不喜欢她,顾清廷也不喜欢她。 这句话,深深地扎进了沈棠的心里去了。 沈棠也没生气,都要离婚了,犯不着生气:“我把他送给你。不用客气。你们俩锁死。” “送?你明明是我的手下败将好不好?阿离,你知道你生日的时候,我们在干什么吗?他在陪我看极光哎,其实呢,我一点都不喜欢看极光,但我知道你喜欢啊,你想他陪你,所以我帮你达到了目的。”沈青青柔柔弱弱的开口。 沈棠眯眼看着沈青青。 沈青青拉着沈棠的手,沈棠发现她笑得温婉,但说出的话却是挑衅至极,声音也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阿离,你好可怜啊,你结婚三年,又是当保姆,又是当家庭主妇的,还跑去寺庙陪他吃斋念佛五年,他都没正眼看你,他现在都在恨你啊。他现在都没碰过你吧?” “但是他碰我了哎。就在我们看极光的那天晚上哦。他把我弄得可舒服,可舒服了。”沈青青故意说假话,就是想挑拨离间,其实,顾清廷也没碰她,哪怕她邀请很多次。 沈棠面色有了红温,看极光那天晚上,也就是她癌症确诊的那天晚上了! 她开启生命倒计时的时候,这对狗男女在苟合,现在还跑到她面前挑衅她。 沈棠手掌握拳。 沈青青瞥了眼她的拳头,欠扁地笑着:“喔唷,这是生气了吗?沈棠。你可真小气,这么小气,怎么坐得稳顾太太的位置呐。你敢打我吗?你能打我吗?我背后的靠山,可是你老公哎。” 第9章 沈棠暴打沈青青 沈棠不知道的是,沈青青是看到顾清廷走过来,才这么刺激她的。 此时的沈棠,已经被刺激到失去了理智,一巴掌就扇在了沈青青的脸上:“你找打,我满足你。” 沈棠一巴掌不解气,又给了她一巴掌。 沈青青脸被打得红肿,往后退,正好退到了顾清廷的怀里。顾清廷只看到沈棠打人,并没听到沈青青挑衅的话,就断定了是沈棠吃醋惹事,那盯着沈棠的眼神,似乎要把沈棠生吞活剥:“你还没闹够?” 在他眼里,他只是没有接她电话,是很小的事情,把她拉黑,更是平常的事情,沈棠竟敢跟踪她们,还打人。把他和沈青青置于何地? 沈棠诧异地看向顾清廷:“你都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觉得我在闹?” “我亲眼看到你在打她,还能有错?沈棠,你当我眼睛是瞎的吗?”顾清廷不耐地打断她。 沈棠鼻尖酸酸的,沈青青躲在他怀里,嘤嘤嘤地哭,把她衬托得很像一个悍妇。顾清廷蹲下身体,温柔地,耐心的帮沈青青擦眼泪。 她开口想要解释:“沈青青刚刚——” 刚起了个头,顾清廷就抬眼,眼神犀利地打断她:“又要开始甩锅,狡辩?” 真相,被卡在了沈棠的喉咙里了。好像说不说,不重要了,他不会相信自己的。说了,也会被定义成狡辩。 “思廷,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阿离爱吃醋,我好心关心她,问她是不是身体不好。她却骂我是小三,霸占你陪着我,不陪她。还动手打我。”沈青青委屈地流着眼泪:“我们明明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清清白白的,阿离竟然这样看你。她还说她不要你了,她要把你送给我,让我别客气。让我们这对狗男女锁死。” 衬托的沈棠像是个疯婆子。 顾清廷温柔地看了眼沈青青,他摸着沈青青的头发,柔声安抚:“我相信你。” 安抚好沈青青的情绪,顾清廷才站起身,冷漠地走向沈棠。他突然想到她没秒回他信息,想到他回家,等待他的是冰锅冷灶,现在还做起他的主来了,要把他送人? 他就克制不住地想找沈棠的麻烦。 至于找沈棠麻烦,几分是因为沈棠突然不乖,几分是因为沈青青被打,顾清廷自己都说不清楚。 “道歉。”他离她很近,语气却带着压迫。 结婚三年,他和沈青青亲密无间了三年,每次她和沈青青发生冲突,他都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让她低头,让她道歉……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所以我也不会道歉。”这是沈棠第一次忤逆他的要求。 顾清廷面色有点难堪了:“沈棠,我不想说第二遍。” 沈青青假惺惺地说算了。 可顾清廷还执意要追究,逼着沈棠道歉,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 “顾先生,真巧,我也不想说第二遍。”沈棠冲着他笑了。 笑得很疲倦,很无力,但在顾清廷眼里,却变成挑衅,忤逆。 顾清廷盯着面前的沈棠挺久,她今天出门,并没穿象征霍家身份,颜面的奢侈品衣服,而是穿着很廉价的外套,牛仔裤,小白鞋。 他心里的怒气不断滋生:“很好,沈棠,你会后悔你今天的忤逆行为。” “顾清廷,我真后悔,认识你。”沈棠苦笑出声。如果不认识她,她的人生,或许不会烂到这个地步。 “思廷,算了。我不疼,真的不疼。”沈青青拉着他的衣服,名义是劝架,其实是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添了一把柴。 这时刘老过来了:“顾总光临,有失远迎。” 是工作人员通知了刘老。 沈青青怕把事情闹大了,影响了今天的目的,跟顾清廷说:“思廷别忘了我们的来意。让刘老认识我才是最主要的。” 顾清廷冷冷地盯着沈棠很久,才把沈青青扶正。 顾清廷跟刘老,沈青青去安静的地方谈事去了。 …… 沈棠本来想离开展厅的,怕给老师惹麻烦,她今天和顾清廷,沈青青已经杠上了。 但她想亲自跟刘老说她走了,思前想后,她还是想先行离开了。 走出展厅,有工作人员叫住了她,问她是不是要走,她说是。 工作人员让她等一下,有东西要给她。 给她的是一个黑色U盘,沈棠有点懵,工作人员笑着塞到她手心:“沈小姐回去看了就知道是什么了,希望能对您有帮助。” 回到出租房,沈棠把U盘插到了电脑接口,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了沈青青挑衅她的一幕。原来这个U盘里,是监控记录,只是监控的角度是背对着她的,并没拍到她流鼻血的画面。 沈棠跟刘老发微信感谢:老师,谢谢您,U盘我拿到了。 刘老并没回复。 …… 因为沈青青脸受伤了,顾清廷当天晚上选择在春城逗留。 酒店套房里。 顾清廷拿着棉签,给沈青青上药,沈青青娇气的眼眶红了:“以前从来没发现沈棠这么暴力,这么爱吃醋。思廷,你不知道她说我的话,有多难听。我们本来就是清白的。” “想要什么补偿?”顾清廷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开门见山地问。 沈青青抿唇:“我不是要补偿。我是替你鸣不平。你是个人,又不是物品,她怎么能说送给我呢?” “她到底是顾太太,她捅了篓子,我有责任善后。”顾清廷面色微变,随后开口道。 沈青青听到顾太太这个字,心里就好酸,但她隐藏得很好,她发出了邀请:“后天我组了个局,有一场拍卖会。思廷你来可以吗?如果你来,我会很有面子。” 后天顾清廷本来没空的,但沈棠把人给打了,还不愿意道歉,他怎么也得安抚住沈青青:“可以。” “那我可以拿你别墅里的东西,去拍卖做慈善吗?”沈青青眉眼弯弯地笑了。 这一笑,让顾清廷想到了故人,他心里的那个人,也是这样的善良。他点头,眸底的笑意也深了好许:“当然。” …… 次日傍晚,沈棠收到了沈青青的微信邀约:后天我举办个拍卖会,你记得来捧场哦。 第10章 顾清廷拍卖沈棠999个小视频 沈棠看到这条信息,忍不住笑了,这个作精,又在搞什么圈套等她跳。 但不管是什么,沈棠都不想陪她演下去。她都要离婚了,没必要纠缠。沈棠拒绝道:不好意思,没空。 沈青青回复道:清廷明天也会到场的,阿离,话我已经带到,来不来看你哦。不过有一点,如果你不来,肯定会后悔的。 沈棠没理她,又过了一天,她用红色水笔,在日历上又划掉了一个日期。她的生命,又少了一天。 修长的手指,摸索到了U盘,她垂眼看了下,乌黑的睫毛轻颤,她还是得去,不为别的,为的是不想背锅。 她的把U盘交给顾清廷的手里,让他看清楚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是要离婚,她也不想被顾清廷冤枉…… …… 拍卖会现场。 沈棠赶到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她不好打断主持人,只能默默地找个角落坐下,而她的出现,还是被沈青青,和顾清廷注意到了。 还有祁盛,顾清廷的死对头。祁盛注意到沈棠坐下,不动声色地微侧头看了眼沈棠那个方向,便继续看向拍卖的展品。他今天来,没想到撞见了顾清廷,沈青青,沈棠,这三个人难得同场的修罗场。 这是又有好戏看了,祁盛想到这,手里的扇子瞬间展开。 顾清廷瞥了眼沈棠,面色微变,沈青青跟他压低声音解释;“阿离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想来跟我道歉。我就让她过来了。” 他听到这话,眉头微挑。看吧,沈棠还是要跟他低头。 很快拍卖会就到了压轴的重场环节了,是顾清廷的拍卖品。 沈棠压根不关心他们这场慈善会,她也不会参与,只想赶紧熬到拍卖会结束,把U盘给顾清廷,她就走人。 只是没想到的是,顾清廷拍卖的藏品,竟是她在别墅里干家务,洗车的狼狈小视频。 投影仪上的小视频,一播放出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主持人拿着话筒,停顿了半秒,立刻救场:“呵呵,我们霍总就是与众不同,拍卖的东西都跟其他人不一样。拍卖的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女仆,做家务的视频。一共999个小视频。” 沈棠攥紧了手袋,她本是顾清廷法律上的妻子,却被人当成是顾清廷的女仆…… 众人先是震惊,后是诧异,觉得顾清廷吃得这么好?女仆都这么性感撩人。又替沈棠惋惜,跟在霍总屁股后面这么多年,只混了个女仆的位置,而沈青青还是后来者居上,这一对比,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祁盛看了眼沈棠,扇着手里的折扇,看好戏地扫向顾清廷。 顾清廷眼里掠过错愕,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这是沈青青准备的拍卖会,他只答应出场,给她撑门面。 顾清廷扫了眼旁边的沈青青,沈青青忙摆手,撇清关系:“思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是你们家的阿姨给我的。她说这是别墅里最值钱的东西,是惊喜。我没看过。” “回去再说。”顾清廷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沈棠看到这些循环播放的小视频,脑子一片空白。她隐婚嫁给顾清廷,给他洗衣做饭,成了免费佣人,都要离婚了,他却把这些小视频给放出来了。这无疑是把她的脸面,往地上踩。 在座的参加拍卖的人,都是南城的商场精英。都得看顾清廷的脸色行事,虽然他们不知道顾清廷和沈棠的关系,但他们明白一句话,叫打狗还得看主人,都不敢举牌。 沈棠扫向对面的顾清廷:“这是你的意思,是吗?” 当然不是他的意思,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沈棠的语气不太好,他不喜欢。她那身上穿得破烂,他也看不惯,顾清廷便生了想要压制沈棠的想法,嗤笑道:“你今天来,不就是要跟青青道歉的?开始吧,你表现得不错,这些小视频我或许会帮你拍回去。” 顾清廷笃定沈棠手上是没有钱,能拍完这么多的小视频,跟他低头,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谁告诉你,我来是为了跟她道歉的?”沈棠呼了口气。 顾清廷反问:“你除了道歉,你还有别的路可选?” 通过他的言辞,沈棠判断出来了,这些小视频就是顾清廷的手笔。她幸好没有被他碰,否则出现在拍卖会的小视频,是不是那种私密片…… “说你错了。我和青青会既往不咎。”顾清廷语调轻快,想到沈棠要跟他低头,他这几天心里堵的那口气,就有地方宣泄了。 其他人也开始倒向顾清廷,劝说沈棠道:“沈小姐呐,你喜欢顾总没有原则,南城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你就道个歉嘛。何必硬碰硬呢?” “当初顾总要跟你退婚,你打死都退婚。还陪着顾总去古寺清修,你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可别得罪了顾太太,得不偿失。”众人都以为沈青青是霍太太,对沈棠很是看不上。 沈棠眨了眨眼眶,眼眶泛干,她说:“我选择拍卖。”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震惊了,觉得沈棠像是吃错了药,非要跟顾清廷对着干。 而拍卖席上的祁盛,也就是顾清廷的死对头,眉头微挑,开口催促道:“顾总,你到底还拍不拍了?大家伙的时间都很值钱。” 主持人不安的看向顾清廷,顾清廷知道祁盛这是在拱火,这孙子,在故意看他好戏呢。 但他的后路都被沈棠给堵死了,此时的顾清廷感觉他自己被夹在火上烤。若是这时他反悔,他的颜面,将在南城成为笑柄。忍着气,气极反笑:“那就开始吧。” 他下不来台,沈棠也别想好过,顾清廷特意补充了句:“我放弃拍卖权,诸位喜欢的,大胆拍。所有善款,都捐赠给慈善机构。” 这话一出,现场倒吸口凉气,这位霍总是把沈棠最后的求助通道给撤掉了。 最开始的时候,在场的人,还不好意思拍,但看到顾清廷发话了,也开始参与进来。 “我去,怪不得沈棠能在顾总屁股后面跑这么多年,顾总都没掐断,原来身材这么有料。你看那趴在地上,擦地板,那屁股撅的。” “有这种小视频都不错了,你还想啥呢?” “就是不知道沈小姐在床上被弄,是不是屁股也能撅这么高。” 沈棠听到这些言辞,手指蜷缩在一起,这就是她认识了十多年,喜欢了十多年的人竹马。 沈棠并没参与这场竞拍,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么多的小视频,她拍下一两张,也只是杯水车薪。况且,都要离婚了,无所谓了。 “五百万!” “一千万!” “五千万!” “一个亿!” “两个亿!” 沈棠和众人都看向出价者。 包括顾清廷和沈青青。 一位穿着中式西服,手里拿着折扇的俊朗男人,男人手举着牌子。众人见怪不怪了,这是霍总的死对头,最喜欢看霍总的热闹。 沈棠看清举牌子的男人的脸时,倒吸了口凉气,祁盛。她曾经为了顾清廷得罪过他,祁盛这是痛打落水狗么。 第11章 你就没什么要给我解释的? 顾清廷没想到的是,这些小视频都被祁盛给拍走了,脸色当时就挂不住了。 拍卖会结束了,众人散去。 只剩下顾清廷,沈青青,和沈棠。 顾清廷吩咐沈青青先出去,沈青青就识趣地以上洗手间为由,出去了。 沈棠不想跟他说话,拿了手包要走,顾清廷拦住了她的去路,他个头很高,宽肩窄腰的,穿着灰色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裤,很养眼。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顾清廷眯着眼,面色如霜。他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就皱眉。这些廉价的衣服,怎么配穿在霍太太身上。 他再讨厌她,她出门也该注意体统,顾及霍家的颜面。刚刚那场闹剧,她若是低头,不会被人看这么一场笑话,他的面子都是被沈棠扫了的。 沈棠突然想起来她的来意了,她打开手袋,拿出一个U盘塞给他手心:“书法展的事,我没错。真相都在这个U盘里面,你回去自己看。” “还有呢?”比如她为什么不住家里了,比如她为什么不秒回,比如她为什么要穿她自己的破烂衣服。比如为什么要忤逆他。 “你看了我留给你的纸袋吗?”沈棠突然想起来了。 顾清廷没说话。 沈棠又说:“你没看的话,记得回去看。看了,我们再聊。” 实在没话说了,因为她现在看到他,全是失望。转身要走。 顾清廷没等来他想要的答案,他只记住了她那句,她没错。 怒火攻心,顾清廷低吼道:“沈棠,你给我站住。” 沈棠没理他。 啪嗒! 有东西在她脚边炸开了,尖锐的塑料,从她眼角划过。 她低头看去,黑色U盘外壳被他摔得粉碎。 这是老师让人给她找的监控啊,就这么被摔烂了! 沈棠蹲下来要捡,被顾清廷一把抓住手腕,顾清廷逼问她:“沈棠,你告诉我,你到底再不满意什么?你到底再闹什么?” 如果是她确诊癌症之前,他这样问她,她会耐心地告诉他,她的悲喜,可现在,她很无语。 沈棠甩掉他的手:“顾先生,我觉得我在书法展,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索性我们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我看到你和沈青青,我就恶心,我就想吐。” 顾清廷气笑了,她的舔狗,突然告诉他,她恶心他了,看到他想吐。 沈棠拎着手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清廷一拳砸在了桌面上,皮开肉绽的,为什么他接受不了沈棠态度的转变。 离开前,他捡起了地上摔烂外壳的U盘,放进了裤兜。 …… 沈棠走出展厅,却见祁盛在门口,他看到她的时候,手里的折扇折到了一块儿。 在她的记忆里,这位祁先生,在念书那会就喜欢穿深色的衣服,跟顾清廷喜欢明亮的颜色,完全不同。现在他还依然如此。 春日的暖阳仿佛成了他的背景板,他一身红色衬衫,外罩黑色大衣,脖子上挂着骨头形状的项链,手里拿了把素色折扇,让人看不透。特别是他那双深不见底,如寒潭般的眼睛,扫向她。 她后背发寒。 他肯定是来奚落她的,看她笑话的,她呼了口气,假装没看到他,从他面前路过。 “沈小姐,我这么大个人,在你面前,你都没看到吗?好歹我们也算是故人,怎么看到,连个招呼都不打?”祁盛主动跟她说话。 她没办法无视了,祁盛是顾清廷的死对头,在南城是万年老二,是她得罪不起的存在。她抬眼,跟他心平气和地打招呼:“祁总好。” “好,你可以走了。”祁盛满意地点头。 沈棠没有犹豫的下了楼梯,离开了。 司机站在祁盛旁边,一同目送沈棠的背影,不解地看向祁盛:“先生,您这又是溢价买霍太太的别墅,又是拍霍太太的小视频,您为了看他们夫妻俩的戏,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顾总难过,先生我就开心。”祁盛挽起唇角。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祁盛那无可挑剔的面部轮廓,有了温度。 …… 顾清廷压着火,开车把沈青青往沈家送,甚至连晚餐都不想跟她一块吃。 沈青青坐在副驾驶,小心翼翼地跟他解释;“思廷,这是阿姨交给我的,我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是阿离的视频。你是不是跟阿离吵架了?我可以去解释。” “解释什么?越解释越黑。”顾清廷冷声打断。 车子停靠在沈家门口,顾清廷说:“这段时间,我们别见面了。” “思廷,我——”沈青青着急道。 他眼神是少有的犀利:“青青,我顾清廷是个商人,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不代表我认可你的做法。你是个女孩子,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让你下不来台。” 这句话一出,沈青青就明白了,他是认定了是她做的。沈青青委屈地哽咽:“是我看不惯沈棠说你不好,我想帮你出气啊。思廷,我错了。” “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南城的书法大赛。”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暂时别见面了。 沈青青很不甘心,但他也忤逆不了顾清廷,因为她很清楚她的定位,她只是个替身。这次她玩火自焚了。 “我听你的。思廷,我一定好好跟书法老师学习书法,争取拿冠军,让刘老收我当关门弟子,给你长脸。”沈青青哭的样子。 让顾清廷想到了白月光,他语气柔软了几分:“不怪你,下车。” 沈青青推开车门下车了。 车窗半降,顾清廷没开车离开,而是抽了支烟,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在别墅门口等着。 他抽完烟,把烟扔在车窗外,开车离开。 到了别墅,助理在门口等着的。 顾清廷把烂掉外壳的U盘,掏出来给助理:“找个修理店,看看里面的数据还在不在。不在的话,想办法修复好。” 他很好奇,沈棠给他的这个玩意儿,里面到底是什么。 助理挺意外的,顾总竟会给他这么个东西,身为资深打工人,助理深谙其道,不要乱问上司的任何八卦。 第12章 浴袍上还有口红印 沈青青伤心得连晚饭都没心情吃了。 眼泪汪汪地跟沈母抱怨:“妈妈,我是不是完蛋了啊?思廷连我面都不愿意见了。可他原本是该跟我结婚的,都怪沈棠,如果不是她鸠占鹊巢,我根本不会遇到这些麻烦。” “宝贝不哭。青青,这次你的确做得有点过火,沈棠在怎么样,也是顾清廷的颜面。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操之过急了。不过没关系,他没把话说死,只说让你好好上书法课,那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过几天他消气了,你再去跟他说好话不就好了?你别忘了,你最大的优势,就是有几分神似他的白月光。”沈母帮她擦眼泪道。 沈青青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停止了哭泣。 沈母继续安慰:“你放心,你背后是整个沈家啊,爸爸妈妈都会是坚强的后盾。出问题了,我们也会帮你想法,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沈棠除了有顾太太这个名号,她别的什么都没有,咱们不虚她。” …… 沈棠回到出租房。 打开抗癌的药瓶盖子,把药片倒在手心,接了杯温水,送服下肚。 突然微信响了。 她打开手机,她以为看错了,结果并没有看错。 祁盛竟然给她发信息了。 她都忘了,什么时候有他联系方式的。 他发了几个压缩包视频过来。 还有个正常就能播放的视频,沈棠点开看了下。 却是他销毁他拍下的小视频原件视频。 ——沈小姐,物归原主了。 这个视频,是祁盛花了几个小目标拍下的,就这么还她了?图什么? 她还以为他拍下这些,是为了奚落她,报复她当年干的那些蠢事的。 沈棠回复他: ——我没钱买下它们。 ——祁某不缺钱。 ——祁总,你图什么? 他并没回复她了。仿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的头像不是人像,更不是风景,而是一个禅字,底图是袅袅茶香。 她好奇地点开他的朋友圈,朋友圈显示,朋友仅半年可见,一条动态都没有,显得格外神秘。 不过他的朋友圈个人签名,很文艺,很非主流,不像他的个人风格。 签名很简单的一句心灵鸡汤:摘星者,不怕夜长。 摘星,他这个星,指的是那个女人吗。 沈棠身处南城的名流圈,还是听过祁盛不少的传说的,他这么多年,从未跟哪个女明星,女模特,传出过暧昧,绯闻,更没对象。 甚至有传言,说祁总取向不正常。 不过沈棠并不关心这些,她只想趁着最后的时光,弥补完曾经的遗憾,然后不带任何遗憾地闭眼,离开。 手指在朋友圈输入一串电话号码,显示出来了一个微信用户‘沉默是金’。 这是她曾经的闺蜜,最要好的朋友。 出身很普通,但对她却很好,得知她要为了顾清廷去古寺清修,她的闺蜜和她切断了联系。一切断,就是整整八年。 不知她过得怎么样了。 沈棠特别想和她修复关系,她想添加对方为好友,可提交好友申请时,她又犹豫了,她的闺蜜就预言过,她肯定会被顾清廷伤透心。 她没脸在见她了,沈棠把申请框里‘我是沈棠’这几个字,给删除了,放弃了添加。 …… 顾清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得劲,特别是想到,沈棠的小视频被祁盛给拍走了。他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给自己心里添堵的。 虽然他冷落了沈棠这么多年,但他早已把沈棠视为他的私有物了,沈棠的小视频今天被这么哄抢,他心里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顾清廷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今天参与竞拍拍卖会的,全部破产。 助理挺震惊的,不知道老板是为什么这样大发雷霆。但只能去操作。 他默默地为那十几家公司默哀,他们的公司等不到明天太阳升起来了。 当然,顾清廷没办法让祁盛破产,因为祁家和霍家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很多年,但都没办法彻底干倒对方。 顾清廷穿着名贵的冰丝睡衣,下了床,一边抽烟,一边拨通了祁盛的电话。 对方是秒接的,祁盛跟他寒暄:“顾总,晚上好啊。” “祁总好像很开心啊。”顾清廷咬着烟,冷笑。 祁盛在电话里承认了:“今天顾总和顾太太这场好戏,看得让我很开心。” “出个价吧。”顾清廷一向不爱墨迹。 祁盛反问他:“还请顾总明示。” “我买你手里今天拍下来的小视频。”顾清廷说。 祁盛拒绝:“不卖。” 他以为是价格没谈拢:“我出两倍的价格。” “不卖。”祁盛丝毫不给他脸面。 顾清廷气笑了:“祁总,那是我老婆的照片儿,你不该物归原主?还是你想狮子大开口?” “金山银山都不卖。祁某不缺钱。” 嘟嘟。 祁盛直接把他电话挂了。 这个祁盛! 顾清廷气的舌头顶了下口腔,这是故意给他添堵了。 他给祁盛发了个挑衅的微信:祁总,你卖,我还不想要了。她是我家的太太,你也只能看,摸不着。 祁盛扎他心,回复:时间还长,那可未必。 顾清廷:她现在就在我身下承欢,祁总感不感兴趣听听她的声音? 对方没回复了。 顾清廷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来。 他闭上眼,脑子里都是沈棠甩开他手的画面。 她好像看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至于哪里变了,顾清廷说不上来。 ——顾清廷,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 ——顾清廷,我看到你和沈青青,我就觉得恶心。我就想吐。 顾清廷睁开眼,给他的哥们儿打电话,非把人从女人床上拉下来,陪他去酒吧喝酒。 陆言是个游离花丛的公子哥,女人就没断过,但从没栽在哪个女人身上过。他和顾清廷也是从小长到大的,陆家在南城排第三。第一是顾家,第二是祁家,第三则是陆家,而顾家和陆家,同气连枝。 陆言来时,顾清廷已经喝了半瓶红酒了,顾清廷一眼就看到陆言,穿着酒店浴袍就来了,浴袍上还有女人的口红印。 “衣服都不换一件?”顾清廷咬着烟,冷笑道。 陆言坐下,给他倒酒:“等会还有下半场。姑娘还在暖床呢。” 第13章 这推拉,这拉扯 “这次是哪个姑娘?我认识吗?”顾清廷手指夹着烟,好奇地问。 陆言摆手:“新的,刚来我公司实习的。” “你这个畜生。实习生都不放过。”顾清廷啧啧道。 陆言面露无辜:“廷哥,这你可误会我了。这是人姑娘主动约的我,送上门的美味,哪有放过的道理不是?” 他岔开了话题,问顾清廷:“廷哥,你说说你的事,你找我干嘛来了?” 顾清廷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长话短说告诉了陆言。 陆言笑了:“就这么点小事?” “你觉得是小事?你不觉得沈棠她不一样了?”顾清廷反问。 陆言往杯子里夹了冰块,跟顾清廷碰杯:“廷哥,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太信阿离这个话的。她这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想要吸引廷哥你的注意啊。” “是吗?”顾清廷愣了下。 陆言点头,帮他分析的头头是道:“那当然了,你想想看,沈棠爱你爱到了入魔的境地,这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啊。你们从小一块长大,她又是沈家给你培养的媳妇,这些年,她对你言听计从,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这不是爱,这是什么?真要讨厌你,早就跟你离婚了,还会忍廷哥你这么多年?” 顾清廷一听,有道理啊。 “沈棠这是学聪明了啊,不知道是谁教的她这一招,这推拉,这拉扯感,不一下子就让你注意到了她了嘛。不过廷哥,我觉得沈棠这些年对你也挺好的,你要不放下当年的事,跟沈棠好好过日子得了吧?那个沈青青不适合你。”陆言帮着沈棠说话。 主要是沈棠这丫头,有从小长到大的情分在,她人还不坏,只是沈家真千金回来了,她这个假千金就有点被动。 陆言眯眼打量顾清廷:“话说,那位没出现的时候,你和阿离也算双向奔赴。你可是为了沈棠拼过命的男人,你还记得吗?” “就你们十多岁那一年,沈棠生日,你陪她去滑雪那一次。你为了她,差点儿死了。你忘记了吗?”陆言笑着八卦道。 顾清廷在得知沈棠是欲擒故纵,就瞬间不想提她了,那一次,他为了救沈棠,差点死了。怎么会忘记。 但他否认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忘了。” 陆言有点替他和沈棠可惜了,多好的一对,竹马打不过天降,活人和死人真是争不了。他的白月光死了,这么多年,都能牢牢占据他的愧疚。 “廷哥,你就跟我交个底,你和沈棠认识这么多年,还成为夫妻三年,你们还在古寺吃斋念佛了五年。你就真没一点动心过?一点都没有吗?我不信。”陆言追问。 顾清廷面色恍惚了会,声音寒凉:“如果不是她,簌簌当年不会死。” 要这样说,那就没办法解开这个疙瘩了。 陆言给他支招:“既然这么讨厌她,那你跟她离婚呗。离婚了,你找个你喜欢的,多好啊。你那么喜欢沈青青,离了娶沈青青,对你和阿离也都是好事。” 离婚…… 顾清廷喝尽杯子里的酒,冷笑:“她让我失去我最爱的女人,她必须得陪我一块儿痛苦。离婚,没那么便宜的事。她死,都得死在我们顾家,进我顾家的祖坟,入我顾家的族谱。” 就在此时,手机突然响了。 顾清廷看他手机没有声音。 “廷哥,是我的电话。”陆言掏出手机,当他面儿接了电话,电话里的女孩子声音很温婉,在催他回酒店,陆言压低声音说:“你着什么急?小小年纪,需求还那么大?走的时候,不是刚满足了你?挂了。” 陆言冷漠的挂电话。 顾清廷抽着烟,看着他。 他摸了摸鼻子:“她不懂事,廷哥,你接着吐槽,我继续帮你分析。” 顾清廷早就没了说的兴致,甚至挺羡慕陆言的,抖了抖指尖的烟灰:“回去陪她去吧,不必管我。” “那我找人把你送回去。”陆言说。 他摇头:“我等会找代驾。有个姑娘记挂着你,这是好事。你家老爷子就催着你结婚,想抱孙子,你好好对人家。” 陆言走了。 包厢里又只剩顾清廷一个人了,他又叫了几瓶酒,他打开手机,如果是以前,沈棠会准时,准点给他发消息,等他回家。 沈青青的微信跳出来了:清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嘛。我下次肯定不会再犯。 顾清廷喝了酒,理智却很清醒。他只是喜欢沈青青那张脸,除了那张脸,沈青青什么都不是。 若论起感情的复杂程度,那还是跟沈棠。他和沈棠之间的爱恨情仇,堪比一部电视剧还要精彩。 顾清廷摁灭手机,继续抽烟,并没搭理沈青青。今天这事,沈青青确实犯他忌讳。 …… 一盏夜灯,把一室一厅的出租房,照得透亮。 沈棠吃了药,睡不着。 她坐在椅子上,翻开了书桌上合上的笔记本。 随手一翻,翻到了第二个日记: 今天天气不好,但我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顾清廷他告诉我,他不仅仅想要我是他的未婚妻,他还想要我的心。希望我把他当成未来的丈夫,忠诚,坦诚,炽热地喜欢他。可我是家里培养出来的提线木偶,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心给他。顾清廷他说,他会为我做100件事,会得到我的心。 后面的日子,接连好几个,都很开心,沈棠看着,嘴角也跟着上扬了。 日记本上记载着年少时的情爱: ——今天是我生日,但妈妈放我鸽子。妈妈怕我长胖了,顾清廷不喜欢。不准我吃草莓蛋糕。但顾清廷带我出去,偷偷给我做了草莓蛋糕,是亲手做的哦!那个蛋糕好甜呐,甜到我心里去了。 ——顾清廷给我唱情歌了,太阳照在他的身上,他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顾清廷陪我去看流星雨了哎!他怎么知道我想看流星雨的?我许的愿望是,希望顾清廷平安喜乐。不知道顾清廷的愿望里,有没有我的存在呢。 叮咚—— 刘老回复她的微信跳出来了:顾清廷前几天来春城参加我的书法展,实则是给沈青青铺路。为了让我考虑收沈青青为关门弟子,顾总大手笔,买下了我三期的书法作品。 沈棠对顾清廷的举动,一点也不奇怪。 刘老信息接踵而至:我跟他承诺过,若是南城书法比赛,沈青青能进前三名,我就会收她为徒。我不会跟钱,跟利益过不去。 第14章 你就当我是在演戏吧 沈棠回复:我明白。谢谢老师告诉我这些,我会好好准备,不叫老师失望。 刘老没有信息了。 沈棠心头酸酸的,突然没了翻阅日记本的兴致,便合上了日记本,拿水笔在日历上划掉了一个日期。 她把离婚协议书留在牛皮纸袋里的,顾清廷不可能回来看不到。以他的性子,他怎么会没有动作。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根本没看。 沈棠不知道的是,那个牛皮纸袋,已被顾清廷烧掉了。 她便把电子版离婚协议书,发送到了顾清廷QQ邮箱。 微信都彼此删除了,她没必要再添加。 …… 顾清廷还在包厢里,一个人喝酒。 就收到了一封邮件,他看是沈棠的邮箱发来的,他以为是她要服软。 嗤笑一声,拿起手机,指尖点进邮箱,当他看到那封邮件是离婚协议书,脸色骤然阴沉。他冷着脸,扫了一遍她的离婚协议书,呵,还要求平分他的家产?! 吃他的,喝他的,当初用尽手段想嫁给他,嫁给他就是为了分他钱?这是把他顾清廷当冤大头来宰了。 顾清廷冷静下来,细致的分析了下,他不太相信沈棠是真的想离婚,看来陆言猜对了,为了引起他的关注,沈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没回复她的兴致,顾清廷觉得,晾着她,时间久了,她自己觉得没趣,自然就不会再作闹。 …… 代驾把顾清廷送到家。 顾清廷刚往沙发上一坐,助理电话就来了:“霍总,您的U盘,我找了修理店,修复数据需要时间,而且不一定能修复好。还需要继续修复吗?” 这个U盘是沈棠给他的,他突然很好奇,这个U盘里是什么鬼东西,他咬着烟吩咐:“修复。” 助理给他汇报,城西那块地,本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的,但祁盛那边先下手为强了,率先打通了各方关系,城西那块地,已经跑到祁盛手里去了。听说祁氏打算拿来,修建度假村。 顾清廷火大:“这块地,必须拿到。你们去跟祁氏集团谈。让他们出个价。” “是的,顾总。”助理战战兢兢挂断电话。 这块地,是她白月光的老家,原本是个急需开发的小山包,她白月光希望家乡的孩子都能念书,所以顾清廷才想拿下这块地,用来做慈善,修建学校。 祁盛真会抢东西,昨天是沈棠的小视频,今天是这块地。小视频可以让,但这块地,绝对不能让。 每天他邮箱,都会准时准点收到沈棠发来的离婚协议书。 他没空和沈棠纠缠,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和祁盛周旋上。 此时,他手机响了,接到了一个陌生匿名电话:“请问你是顾清廷先生吗?” “是,你哪位?”顾清廷语气不好地反问。 电话里沉默了半秒,然后公事公办地告诉他:“顾先生,请问沈棠是你妻子对吗?” “对。”顾清廷。 对方说她是红十字协会的,沈棠预约了遗体捐赠,问他是否得知。 顾清廷先愣了下,遗体捐赠?她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去做遗体捐赠。她是最怕死,做怕疼的人。 哦,他知道了,这是沈棠引起他注意的鬼把戏。 顾清廷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妻子,沈棠已经得了胃癌晚期。她预约了遗体捐赠。我这边需要你这个家属同意,才能走流程。” 顾清廷根本不信她的话,另一方面,他也沉浸再祁盛抢他地皮的烦闷之中,他凉薄道:“我同意了,你别打电话来烦我了。” 工作人员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顾清廷给挂断了。 助理这时推开办公室的门,告诉他,祁氏那边松口了,下午三点,来顾氏集团详谈。 谈事,是祁盛亲自来的。 祁盛坐在霍氏办公室里,手里拿着折扇,顾清廷吩咐助理给祁盛泡杯咖啡端来。 祁盛拒绝了,他表示要直接谈事。他只有十分钟时间给顾清廷。 顾清廷眯着眼,正中下怀,彼此都不想绕弯子,挺好,助理关了门。 “祁总,城西那块地,你开个价,我们好商量。”顾清廷主动开口了。 祁盛笑了笑:“前几天还在索要我手里的小视频,现在又要你白月光老家的那块地皮。顾总,你这是两头通吃。” “祁总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清廷脸色微变。 祁盛一双寒潭落在他脸上:“听说顾太太已经搬家了,你们处于分居的状态?” “那又如何?她始终是我的太太。”顾清廷。 祁盛饶有兴趣的身体向前倾:“顾总,我这人最喜欢戏了。不如你亲自演一出戏,让我看看。如果我能看过瘾,这块地,免费送给顾总。”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清廷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祁盛淡然道:“祁某很好奇,如果顾总把对沈青青的那一套,用在顾太太身上,会是什么效果。一个礼拜,顾总如果能成功攻略顾太太的心,这块地,就是顾总你的了。” 顾清廷眸底闪过诧异,他没想到祁盛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他不愿意,他恨沈棠,自然不愿在沈棠的身上费工夫:“换个要求。” “这是唯一的要求。顾总也可以不演,反正也就是一块地而已。顾总是要替心上人圆梦,还是要玩弄顾太太的感情。好好掂量。”祁盛狭长的眼眸,是看不透的情绪。 纠结了半分钟,顾清廷就妥协了:“我答应你。用不了一个礼拜,沈棠就会重新喜欢上我。” “戏台给顾总搭好了,好好唱。”祁盛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很好奇,接下来沈棠的反应。 沈棠因为洗澡去了,所以错过了红十字会给她打的电话。 她回拨过去,对方是座机,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在她发送第七封离婚协议书,到顾清廷邮箱里时,她收到了回信,让她晚上回家详谈。 考虑到她现在的时间很宝贵,沈棠换好衣服,打了个车回到顾清廷的别墅。 别墅灯火通明,她刚到,他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杯红酒,独自在喝酒。沈棠第一次发现,他其实很孤单。 不过这和她没任何关系了,沈棠没换鞋,直接走过去,打开手包,把打印好的两份离婚协议书放他面前:“顾总,离婚协议书,你应该已经很熟悉了。这是纸质版,如果没问题,就请签字吧。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顾清廷握着红酒杯的手骨,骤然锁紧,离婚,又是离婚。 他想到沈棠,这几天一系列的操作,就跟被夺舍了一样,他心里就火大。但他想到祁盛那孙子手上还有他想要的的,他才克制着想要发作的怒气。 他没看她,也没接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前几天留的牛皮纸袋里,是什么?” 他烧了,没有看。 但现在很好奇。 “也是离婚协议书。”沈棠觉得他在装傻,但还是告诉了他,把他不愿意接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他跟前:“顾总,你看看吧。” 顾清廷彻底绷不住情绪了,火大地一把扯过她,沈棠踉踉跄跄地跌坐在顾清廷西裤的腿上,她的下巴被他手指生硬捏住,很疼很疼。 但沈棠目光并没躲闪,平静地跟他对视。 “沈棠,适可而止。”顾清廷冷冷地盯着她。 她忍着疼,跟他笑了:“我现在就是在适可而止。顾总,你不是喜欢沈青青吗。跟我离婚了,我给你们腾地,你明天可以把她带上,我们办离婚手续,你和她办结婚手续。” 一听这话,顾清廷也笑了:“吃醋了。” 他这副高高在上,审判一切的姿态,沈棠受不了,打掉他的手,从他腿上起来,站直身体:“看来霍总记性不太好。我在拍卖会说得很清楚,我讨厌你,无比的讨厌你。看到你和沈青青我都想吐。” 顾清廷有点受不了她的话,她话说的太难听,放下红酒杯,起身走向沈棠。 沈棠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 她那防范的眼神,冰冷的眼神,让顾清廷心里更烦了。想到她找演员给他打电话,卖惨,说她要提前捐赠遗体,呵,她现在不是挺健康的么。 沈棠想逃,却被顾清廷用手臂,给牢牢地禁锢住了,顾清廷拧眉警告:“沈棠,你的戏有点过了。” 戏…… 沈棠乌黑的眼睫颤了颤,她所有的痛苦,情绪,他都归结为演戏。果然应了那句话,懂她的人,她什么都不必说。不懂她的人,她说了也是浪费口舌。 “顾总就当我是在演戏吧。”如果能离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清廷犀利的眼眸,凝视着她:“今天下午,是你找的演员,跟我卖惨的吧?” 第15章 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除了离婚 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下午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但她懒得跟他掰扯,点头;“是。人是我找的,惨是我让人卖的。顾总,满意了吗。” 他失望的看向她,放开了她,果然是她找的人演的戏。幸好他没听信那个人的话。 沈棠再次把离婚协议书拿起,给了他,让他签字。 顾清廷接过,把协议书撕碎,扔在了沈棠脸上:“顾家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沈棠,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装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离婚,分我顾家的家产?” 她的心被这话给伤到了,她们从小就认识了,她为他付出了太多,在他背叛了她们的感情之后,她没有哭没有闹,他选择避世,她也奋不顾身地陪着。 陪他吃斋,念佛,她五年没碰荤腥,到头来身体垮掉了,在他眼里,在他心里,这只是她想要分割他家产的手段。 沈棠眼眶红了,喉咙酸涩:“那只是我该得的。既然顾总今天没心思谈离婚,那等你想通了,我们在谈。” 沈棠转身,听到顾清廷冷声嗤笑:“沈棠,你死了离婚的那条心。当初是你不择手段地想要嫁进来,你就算是死,也得死在顾家。你沈棠,生是顾家的人,死了,也是顾家的鬼。” 沈棠走了,没有回头。 她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 春夜的风,充满了迎春花的香味,沈棠拎着手包,泪流满脸。 …… 顾清廷正火大,沈青青给顾清廷发信息,跟他为拍卖会的事情道歉,他没搭理她。 沈青青的电话就打来了,他挂断,她又打。 他接了电话,把对沈棠的火,发泄到了沈青青身上去了:“你烦不烦?不想接你电话,你没看出来么?” 沈青青如遭雷击,这是顾清廷第一次说她烦,她忙哽咽道歉:“清廷,我只是担心你啊,这几天,我发信息,你也不回复,我怕你出事。对不起——” 可顾清廷挂断了她的电话,她道歉的话,才说了一半。 都怪沈棠,沈青青气得把电话砸了,她一定要想办法,让顾清廷和那个假千金离婚。 …… 顾清廷把陆言又叫到了包厢,陆言听到最新情报,发现了苗头不对;“廷哥,沈棠这个做法,好像不是欲擒故纵。她应该是真的要跟你分开。你一直都讨厌她的嘛,她想离婚,你就顺水推舟算了。” “不能离婚,你想办法,给我出个主意,让她打消掉离婚的念头。祁盛手里的那块地皮,对我很重要。”顾清廷咬着烟,冷声道。 陆言给他支招:“五个字,烈女怕缠郎。当年你为了得到她的心,不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嘛。女孩子,你服服软,哄哄就好了。” 顾清廷喝了口烈酒,神色恍惚,当年为了得到沈棠的心,他为她做了100件事。 “只是廷哥,你为了块地皮,玩弄沈棠的感情,她不知道还好,后面知道了,你们真可能会离婚。这是高压线,你悠着点。越是喜欢你的姑娘,就越是受不了你玩弄她感情。”陆言总觉得风险太大,忍不住提醒他的发小,别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别作的老婆跑了,哭都没地方哭。” 倾盆大雨,下了一整夜。 沈棠被雨声吵得半夜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门被敲响了,让她睡意瞬间消散。 她下床打开门,却见顾清廷站在门口的,他穿着很休闲风的衣服,手里还拎着冒着热气的早餐。 沈棠第一反应就是,他来谈离婚的,她让开身体,让他进去。 顾清廷外套上有水渍,显得有点狼狈。 他把早餐给她打开,里面是她最爱吃的生煎包,还有豆浆,她们住城南,这家店在城北,需要开车两个小时,还得排队。 曾经的顾清廷,在他的白月光还没出现时,经常给她买这家店的早餐。 沈棠没想到,在谈离婚时,他会这样用心,这是打情怀牌,怕她分割他财产吗?沈棠心里有点酸了,把目光从冒着热气的生煎包移开:“顾总,我早餐已经吃过了。你是要跟我谈离婚的事情吗?我们有话不妨开门见山,直接说吧。” 顾清廷听到离婚这个字眼,心里很不爽,但他压下了情绪,跟她说:“我不是来跟你谈离婚的。沈棠,昨晚是我情绪太激动,我跟你道歉。还有青青的事,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除了离婚。” 沈棠笑出了声,顾清廷转性了,还是被下降头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他突然会道歉了?这是他的白月光出现之后,他第一次跟她说抱歉。 应该是为了财产吧。在商人眼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沈棠想了想,跟他说:“分割霍总百分之五十的财产,我认为很合理。顾总,感情牌,我不吃这一套。” “不是钱的事。我最看重的,不是钱,而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个婚,不能离。”顾清廷眸光变得温和,深情:“沈棠,你为了嫁给我,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还没得到回报,就放手,你甘心?” 甘心?曾经的她,就是不甘心割肉离场,才会得了绝症。才会把日子过成这副不堪的样子。 沈棠认输了,她不愿在做任何挣扎,也不想在跟顾清廷掰扯谁对谁错了。她把顾清廷推出了出租房:“顾总,我们现在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离婚。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谈。” 外面的雨很大。 顾清廷站在雨地里,大雨冲刷着他的眉眼,衣服。 他像雕塑站在那,一动不动,他的内心再想他的白月光,想着那块地皮,他必须要把沈棠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顾清廷就是这样的人,利益为重,只要利益足够大,他可以暂时忽略掉他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 沈青青见不到顾清廷的人,心里慌得不行,她先是去了顾清廷的别墅,看到顾清廷的车子走了,她也让司机跟着顾清廷来到了这。 她看到顾清廷买了早餐,上楼去了,她嫉妒的牙都酸了,但没下车。直到顾清廷下楼,站在雨地里。 沈青青自认她表现的机会来了,忙撑着伞下车,急急地走过去,帮顾清廷撑伞:“清廷,你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站在这淋雨啊?你会感冒的。” 沈青青拿出手帕,帮顾清廷擦,顾清廷时刻记得他的人设不能崩塌,说不定沈棠还在楼上看着他的。 他打掉沈青青的手,沈青青手里的手帕,掉落雨地:“清廷,你。” “回去,这段时间别来烦我。”顾清廷冷声道。 沈青青惊愕道:“为什么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你在为小视频的事情生气?我可以跟沈棠道歉。” “滚回去!”顾清廷低声训斥道。 沈青青好歹是沈家的小姐,从来都是被顾清廷捧在手心的,何时被这样冷言冷语过,撑着伞,捂着唇跑远了。 顾清廷抬眼看向楼上。 沈棠站在玻璃窗前,自然注意到了楼下的那一幕,她把窗帘猛地拉上。她并不清楚他和沈青青说了什么,只看到沈青青一个人上车走了。可这又怎么样呢,她们都要离婚了,他和沈青青之间的分分合合,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雨水冲刷的顾清廷,眼睛都难以睁开,模糊了视线。他强忍着,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电话:“找律师拟定一份遗嘱。” “啊?”助理以为听错了。 顾清廷声音冷沉:“把我名下的所有资产,钱财,在我出意外后,将由太太全部继承。动作要快,赶紧拟定。” 助理懵逼了,脑回路转不过来了,这是搞哪出?霍总不是讨厌太太吗。怎么突然要给她分这么多钱。 “顾总,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还是你被人挟持了?如果是,你咳嗽两声。”助理询问他。 他语气更冷冽:“你老板我好得很,让你做就赶紧去做。” 祁盛那个孙子,只给了他七天时间,现在只有六天了,时间紧迫,他必须要把攻略沈棠的心,当成项目来做。“耽误了我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助理听到这语气,霍总肯定是安全的,忙挂了电话,前去联系法务。 …… 桌上放着早餐,沈棠拿起,塑料袋里生煎包还是温热的,豆浆杯子里也插着吸管。 沈棠扫了眼,便把这些东西,丢进垃圾桶。 还有十多天,南城的书法比赛,就要开始了。她答应了老师的,得拿到冠军。 铺纸,研磨。 她手提毛笔,她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一滴墨水,啪嗒滴在了白色纸张上。 纸张被沈棠揉成团,丢进垃圾桶,怎么写,她都不满意。 大雨接连下了两天。沈棠不想跟顾清廷打照面,这两天,她刻意没出门。 直到天气放晴,沈棠想出门走走。 雨地未干,顾清廷倒在了雨地里。 一动不动。 沈棠以为他在装,抬脚踢了他湿漉漉的西裤一下:“顾总,你的戏有点过了。” 没有反应。 她踢得更用力了,他还是没动。 既然他这么想躺,那就躺着吧,沈棠不打算管他了。 出去买了菜回来,他还在那躺着的。 沈棠回到出租房,把菜放进冰箱,她怕顾清廷真出事了,又坐电梯折反回去。 摸了摸他那被湿漉漉的刘海,覆盖的额头。 第16章 沈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烧成了火炉。 沈棠到底是没那么硬的心肠,眼睁睁地看他死在她面前,高烧,烧到一定程度,是会死人的。当年,他冒死救过她一次,这一次,她还了他,算两清。 顾清廷很重,沈棠艰难地把他背在背上,进了电梯,把他拖回了出租房。 给他量了体温,喂了退烧药,然后拿出手机,给沈青青打电话:“顾清廷在我这,麻烦你来接他一下吧。他衣服都湿透了,你带一套他尺寸的衣服过来。” 沈青青在电话那头,酸得牙都要咬烂了,顾清廷竟然跟沈棠在一起?他不是最讨厌沈棠的吗?沈青青说:“我现在就来。你少对他动手动脚,他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顾清廷最讨厌的人就是她,她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她也能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 沈青青来得挺快,十多分钟就敲响了她的出租房。 沈棠给她开了门,她还带了两个保镖。 沈青青看到顾清廷躺在沈棠床上的,脸色瞬间就耷拉下来了:“真是不要脸,清廷那么讨厌你,你还勾引他。” “赶紧把人带走,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不然我把你和他一块儿丢出去。”沈棠气极反笑。 这是沈棠的地盘,沈青青不敢造次,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顾清廷带走。不能让沈棠这个贱人,占了顾清廷便宜。沈青青分清利弊后,踩着小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向床边。 沈青青扫了眼顾清廷,跟两个保镖吩咐:“把人扶起来,轻点啊。” 两个保镖点头,上前,正要去拉顾清廷的胳膊。 顾清廷倏然睁开了眼眸,因为发烧的缘故,他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犀利的眼神瞪了眼两个保镖:“滚。”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最终看向沈青青。 沈青青走过来,跟卧床的顾清廷温柔地笑道:“思廷,你淋雨发烧了,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回家有利于静养。” “这里就是我的家。”顾清廷皱眉。 沈青青愣了下,以为他烧糊涂了:“你的家是在别墅,而不是这个小破出租屋。” “沈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顾清廷开始咳嗽,咳嗽的肺都快咳出来了。 沈青青想帮他顺气,顾清廷凌厉的眼神扫落而来:“我还没死,你就敢当着我的面,骂沈棠不要脸,可想而知,背地里你有多嚣张。” “我——”沈青青震惊了,他这是怎么了?被下降头了? “跟沈棠道歉。”顾清廷虽然很虚弱,声音很低沉,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却是让人难以忽略的。 沈青青拧眉,反问道:“思廷,你是不是被烧得脑子糊涂了?你明明最讨厌她的啊,如果不是她,你的白月光也不会死。” “闭嘴!我让你跟她道歉!”顾清廷语气更冷了。 沈青青怕把他气出毛病来了,也不敢再造次,不情愿地扭头看向沈棠:“沈棠,对不起。” “这就是沈小姐道歉的语气?”顾清廷冷笑。 沈青青道歉第二次,被顾清廷挑剔,语气太小,第三次被挑刺声音太大,最后道了第十次。 沈棠被她们俩弄得无语了:“行了,不用道歉了。你们俩赶紧滚吧。” 沈青青觉得,顾清廷肯定会生气。 没想到顾清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我太太让你滚,你听不懂人话?” 沈青青有点绷不住了,他这是选择性听不到沈棠对他的不耐烦。 沈青青恨恨的剜眼恨了沈棠一眼,怪不得这个贱人要打电话让她来接人,她就说怎么会这么好心呢,原来是夫妻联手,摆她一道! 顾清廷抬手拿了个玻璃杯,扔向沈青青:“滚出去。” 玻璃杯在沈青青的高跟鞋边炸开了花,沈青青红了眼眶,捂唇跑出了出租屋。两个保镖也跟着离开。 …… 又过了几分钟,顾清廷的助理出现在了出租房里。 顾清廷不悦道:“谁让你来的?” “是我让他来的。”沈棠走了过来,让助理把顾清廷带走。 助理尴尬地看向顾清廷,顾清廷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我好起来之前,哪儿都不会去。” “顾总你是要当无赖吗?”沈棠气笑了,她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他无视她,冷落她,她现在不想缠着他了,想离婚了,他又来这一套。 “如果当无赖,可以让你放弃离婚的念头,也未尝不可。”顾清廷。 顾清廷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心领神会,把沈棠叫到一边,跟沈棠商量:“太太,顾总决定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忤逆。要不这样,先让顾总在您这养病,发烧很快就能好,说不定明天就好了。等顾总一好,他不走,我开叉车把他叉走,行不行?” “顾总这是看到您的好了,给您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在后面呢。”助理说的大惊喜,是顾清廷的遗嘱。所有的财产,都会被沈棠继承。 沈棠并不关心这些:“我和他要离婚了,也不需要什么大惊喜。” “太太,您就当是帮我个忙可以吗?霍总脾气不太好,如果您强行让我带他走,我饭碗肯定保不住的。”助理哀求道。 顾清廷虽然人品不怎样,但他的助理确实人品还不错,对她还算得上尊重,这把火,确实没必要烧到旁观者身上去。沈棠想了想,还是松了口:“那行,等他烧退了,你第一时间得把他接走。” “没问题,谢谢太太理解。”助理松了口气。 几分钟后,助理就把顾清廷这几天需要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都送过来了,临走时,趁沈棠不注意的时候,跟顾清廷比了个OK的手势。在助理看来,顾清廷是真的海王收心,愿意跟太太好好过日子的。他并不知道这是顾清廷拿地皮的手段。 沈棠的房间,是一室一厅,只有一个卧室。 没离婚时,她们都是聚少离多的状态,现在要离婚了,自然不会在同床共枕。 他是个病人,沈棠又不好让他睡客厅,沈棠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被套:“你睡这,我睡客厅沙发。” “会不会太麻烦你?”顾清廷看向她。 她没好气地看向他:“你还知道麻烦我。既然觉得麻烦,你就不该赖在我这。” 这语气,让他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了,怎么现在沈棠越来越难伺候了,以前的沈棠,很容易哄的。他很想走人,他的别墅厕所,都比她这个破地方大。 但理智回笼,他的白月光的心愿还没完成,那块地还在等他。雨都淋了,在忍忍。顾清廷不想跟她吵,主动妥协:“我睡客厅。你来睡床。” 掀开被子,顾清廷惨白着脸颊,缓慢站起身,他想抱被子,可他浑身使不上力气,怎么都抱不起来。 沈棠也没管他,他抱着被褥,去了客厅。 …… 月亮挂上树梢,漆黑的夜幕,染上昏黄的华彩。 沈棠被客厅的咳嗽声,给吵醒好几次。 她忍住了想要下床,去看他的冲动。都要离婚了,沈棠,不许在犯贱了。 沈棠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用户名是沉默是金。 这是她曾经的闺蜜! 她忙通过了好友申请,她的闺蜜可可约她明天在某家咖啡店见面聊。 次日一早,沈棠惊呆了。 顾清廷拴着围裙,端着两碗粥,往餐桌上放。窗外的阳光,正好洒落在他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居家好男人的味道。 他从来不进厨房的,更不会煮饭。从来都是她煮,他吃。 沈棠扫了眼客厅,地板擦的很亮,鹦鹉正在笼子里低头吃饲料,绿植也灌了水,被风吹着,在窗台迎风生长。 这些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顾清廷抬眼就看到她站在卧室门口的,语调温和的,冲她微笑:“沈棠,快洗手吃早饭。这是我亲手煮着,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做早饭。” 他没给白月光做过早餐么,没给沈青青做过?做没做过,不重要了。 沈棠走了过来,顾清廷帮她拉开一把椅子,她没入座,一眼就看到他手掌的水泡。顾清廷的目光,也看到了水泡,他忙用另一只手遮挡:“沈棠,你别担心,是我太笨了,第一次做早餐,锅盖把手烫了。但我相信熟能生巧,做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你以前给我做饭,也被烫伤过吧,我的伤和你的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是了,特别是她跟着他去古寺清修时,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古寺条件有限,煮饭都是烧柴,她为了给顾清廷创造出一个清净的环境,她把一切都给承包了。上山砍柴,好几次砍到了手指。 她被野狗追过,从山崖上滚落过。 烧饭时,柴木刺伤她的手,菜刀切到手指……这些伤,他看到了,也当没看到。甚至,他给她的白月光放血祈福,放的都是她沈棠的血。 在她最需要他关心的时候,他隐藏起来了,现在他做这些,卖惨……沈棠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假装没看到他的伤,扫了眼桌上的粥:“我不饿,你能做饭,看来你的烧已经退了。你收拾收拾回你的别墅去吧。” 第17章 死了都要爱 沈棠进卧室换了衣服,拿着手包,坐在玄关处的凳子上,边换鞋边说:“离婚协议,顾总记得签字。” “沈棠,我不同意离婚。我想弥补你。”顾清廷眼眸闪过失落,手掌从身侧垂落,握拳。 沈棠抬眼看他,忍不住笑了:“顾总,离婚,你从我面前消失,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 …… 咖啡厅里。 颇有情调的轻音乐,在咖啡厅里轻柔地响起。 沈棠和可可见面了,现在的可可和记忆中的样子很不一样,穿着奢侈品,面容精致的,像是个洋娃娃一样。 可可和记忆里的样子也不太一样,现在的可可五官精致到难以挑剔。沈棠都不敢认她了,她笑着跟沈棠招手:“沈棠,我在这呢。” 沈棠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 服务生过来,让沈棠点餐,沈棠点了杯白水,服务生走后。沈棠看着可可:“可可,你的样子——” “哦,我整容了。以前的样子,我不喜欢,正好现在不差钱了,我就整容了。”可可很坦诚地笑道,搅拌着咖啡杯里的钥匙。 一阵交谈,沈棠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可可是某个南城的权贵家庭流落在外的千金,前不久,可可被家里认回去了。 沈棠由衷地替她开心。 可可问起她和顾清廷,沈棠就把她这几年的经历,长话短说了,但没告诉她癌症的事,听得可可拳头都硬了:“这个渣男,也太渣了吧。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竟然吃里扒外啊。沈棠,我支持你离婚。你别怕,找不到更好的,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有更好的啊。找不到,咱们就单着,姐妹我现在有钱了,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沈棠心里暖暖的:“谢谢你,可可。” “谢什么?当初我们玩儿的可好了,那时你是沈家的千金,身份多高贵啊,你都没嫌弃我的身份,跟我当朋友。沈棠,你帮我撑过伞,姐妹也会帮你撑伞。当初是我太意气用事了,不该跟你断绝关系。”可可红了眼眶,她很自责,如果她陪在沈棠身边,沈棠或许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寒暄完,可可转移了话题:“沈棠,我小叔叔是单身,他这个人,长得周正,私生活还很干净。和你的渣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等你离婚了,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我倒是很希望,你成我的小婶婶呢。” 沈棠摇头,喝了口咖啡:“不出意外,我不会在结婚了。” 她没剩多少日子了,不想在投入感情,害人害己。 可可只当是沈棠还没从顾清廷那个坑里爬出来,心情不好,也没多想,她拉着沈棠的手,拍了拍她的手掌:“没关系,正巧我也不想结婚,我们一直做个伴,老了到处旅行。” …… 沈棠是和可可吃完晚餐,才回的出租房。 她回去时,发现上次那个陌生号码,又给她打电话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是红十字会,要告诉她,顾清廷已经同意她遗体捐赠了。 沈棠回拨过去,座机没人接通。她想到这是下班时间,也就放弃再拨打。 输入密码,出租房的门被打开。 屋子里的灯全部被打开,恍若白昼。 本以为顾清廷走了,没想到厨房里有个人影。 拴着围裙,身材修长,灰色衬衫,黑色西裤加身,这么简单的穿着,却衬托的他气质越发的矜贵。 顾清廷守在烤箱旁,似乎在烤什么东西。 不一会,他就端着烤好的草莓蛋糕,出来了,看到沈棠直勾勾的盯着他的,他把蛋糕放在桌上。 沈棠冷声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我的烧还没退完,身体还没痊愈。”顾清廷声音很好听,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含笑。 他拿出一把五彩缤纷的蜡烛,细细的,长长的,插在草莓蛋糕上面,点燃蜡烛,他跟沈棠道:“沈棠,23岁生日快乐。希望我的生日祝福,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还不算晚。” 蜡烛正好插了23根,象征着她23岁。 沈棠面色恍惚了下,上次顾清廷给她生日,还是十多年前,他的白月光没出现的时候。她的生日,沈家从来都不会记得,更不会给她过。 每次都是顾清廷为她准备惊喜,像现在这样,给她亲手做个蛋糕,跟她说生日快乐。 曾经他跟她承诺过:沈棠,你每年的生日,我都不会缺席。 刚许诺完,他就陪他的白月光去了。 沈棠心里复杂至极,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顾清廷掏出一个黑色丝绒小黑子,在她面前打开,是一颗十克拉的鸽子蛋,鸽子蛋晶莹剔透,很漂亮,他递到她面前:“棠棠,生日快乐。” 他做的这些,沈棠竟没一点感动,她联想到了沈青青在南城书法展的话了:沈棠,你知道你生日的时候,我们那天晚上干了什么吗?他把我弄得很舒服,很舒服。 23岁生日那天,沈棠绝望至极,他现在还有脸,跟她提生日快乐? 沈棠强忍着怒气:“滚。” “棠棠——”顾清廷攥紧了手里的戒指盒。 沈棠眼神冷漠到了极点:“顾清廷,我让你滚,滚,听懂了吗?” “我们是夫妻,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不滚。”顾清廷也有点绷不住了,但他想到陆言支的招,烈女怕缠郎。 他手里的盒子,被沈棠抓起,她把盒子砸他脸上,彻底破防:“顾清廷,你是不是觉得挑衅我,你很有成就感?我们是夫妻,刚结婚那会,你冷暴力我的时候,你怎么没发现我们是夫妻?现在我不想惯着你了,我要离婚,你跑来跟我说,你和我是夫妻?你脸呢?你脸呢?” 盒子正好砸在顾清廷的眼皮上,疼得他眼前一阵晕乎,他往后后退了几步。 这个沈棠,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差劲了。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沈棠把他往门口推。 好半天他眼睛才恢复了光明,他好不容易住进来的,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沈棠,我们有话好好说。” 这几年心里挤压的委屈,愤怒,全部从心底萌生而起,沈棠拿起扫把,往他身上打。 顾清廷手臂被打得很疼,但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更何况还有地皮的需求。 嗖嗖嗖! 就是三棒,顾清廷被赶出去了。 沈棠把他亲手做的草莓蛋糕,也丢给他:“拿着你的蛋糕一起滚,少恶心我。” 蛋糕正好模了他一脸,顾清廷眼睫毛,衬衫上都是蛋糕,狼狈至极,活生生的小丑形象。 房门关闭,沈棠看到笼子里的鹦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 她走了过去,给鹦鹉换水,鹦鹉突然跟她说:“沈棠喜欢顾清廷。” 这语气,就是顾清廷教的。 这个小东西,顾清廷才来她家里一天,就教它学会了第一句话了? 鼻子下面突然黏糊糊的了,沈棠摸了摸,手掌血淋淋的。 她忙跑去拿抗癌药,倒了一把药,喂进嘴里,连水都来不及倒。 …… 顾清廷换了衣服,把陆言叫到包厢开会。 陆言是抱着吃瓜的心态来的,没想到他以后,顾清廷突然摘掉外套。 陆言咽口水,忙摆手:“廷哥,我,我取向是正常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清廷阴冷的眼神扫向他,而后继续脱衬衫:“给我上药。” 衬衫脱掉了一半,陆言惊呆了,顾清廷的后背是淤青和红痕。陆言惊呼道:“我去,这是谁给弄的?廷哥,你告诉我,我帮你找人弄他去。” 顾清廷眼神更冷了,面色更不悦,把一支药膏丢向陆言。 陆言接过:“不会是沈棠打的吧。”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顾清廷扭头,警告道。 陆言走到他面前坐下,撕开棉签包装:“我的妈呀,还真是被我猜对了。沈棠以前不是乖乖女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倾向了?看来你对她还真是太差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揍你。” “你想死,你就继续说。”顾清廷气笑了,一个二个,都会往他伤口上撒盐。 陆言憋着笑,拧开膏药盖子,把药膏挤到了棉签上,给他上药。 他一直在笑,顾清廷回头瞪着他,他愧疚道:“廷哥,我不是故意笑你,是实在忍不住才笑的。” 顾清廷脸色难堪的像是要把他捏死,他手动给他嘴巴拉上拉链,默默上药。 上完药,帮他拉上衬衫,盖住伤口。陆言劝他:“廷哥,你还是跟她离婚算了,太暴力了,太夸张了。我今天还在短视频刷到几条,杀夫,分尸的,太可怕了。咱们男人,出门在外,还是要保护好自己。谨慎择偶。沈棠说不定就很有这个倾向。” “这个婚,离不了。除非她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顾清廷掏出一盒烟,帅气地抖出一支,衔在唇上。 陆言狗腿地给他点烟:“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了都要爱?” “祁盛那孙子手里还捏着我要的东西。”顾清廷等烟点燃,抽了口烟,那语气仿佛对那块地,势在必得。 陆言不解道;“可沈棠不吃你这套啊。” “现在不吃,不代表一直不吃。不是你说的吗,烈女怕缠郎。缠到她心软为止。”顾清廷咬烟嗤笑。 第18章 你暗恋我?是要跟我表白? 陆言咽了咽口水,跟他说:“廷哥,能不能求你个事儿?” 他的眼神被烟雾弄得支离破碎。 陆言可怜道:“如果东窗事发,我是说如果啊,你能不能别告诉她,是我给您出的主意?我怕沈棠拿菜刀砍我,她现在太暴力了,太血腥了。” “瞧你那点出息。”顾清廷无语了。 分开时,陆言忍不住提醒他:“廷哥,我觉得啊,过去的人,就过去吧。那块地也不一定非要拿到手。沈棠现在都打你,如果你侥幸还得逞了,真玩弄了她的感情,我可以预言,她说不定真会杀夫。兄弟不想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新闻。” “滚蛋。”顾清廷抖落烟灰。 陆言手机响了,顾清廷听他说了句:“明天晚上小时山有九星连珠。我去,我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还真有。廷哥,你要不要去?咱们哥俩去,多浪漫。” 陆言很快就后悔这一提议了,因为顾清廷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把沈棠约到小时山,看九星连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提头来见。 沈棠觉得,她应该得再去医院一趟了,抗癌药好像药效越来越弱,之前吃三片,十多分钟就能压住身体的癌细胞发作。 可现在不行了,她从三片,擅自加到了五片,可流鼻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止住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病情好像加重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但她从镜子里看到,她那张脸,惨白得跟死人脸一样。 她拿起水笔,在日历纸上,划掉一个日期。 陆言突然给她发微信了,邀请她明天去小时山看九星连珠。沈棠有点意外,陆言和她也算从小长到大的,但他喜欢跟着顾清廷玩儿,她们的交流少之又少。 沈棠拒绝了:不好意思,明天有事。 她想去医院检查身体,她的身体,应该也不允许走那么远。 陆言不死心继续给她发:咱们多久没见了,可以出来聊聊天,见见面什么的嘛。 沈棠问他:你暗恋我?是要跟我表白? 陆言:你是我大哥的女人,杀了我,我都不敢恋你啊。我想追个女孩,明天把她带去小时山,想跟她发展。她怕我对她图谋不轨,非要找个同伴才放心。 沈棠说:那你让她带她闺蜜。 陆言:她怕她闺蜜看上我,就无可自拔地喜欢上我,这不是成情敌了么。所以我想到了沈棠你呐,你是有夫之妇,多安全。 沈棠:你想多了,我也要离婚了。 陆言:这不是还没离么,没离就是安全的撒。看在我们一块长大的情分上,帮朋友一把?我成了,我请你吃喜糖。 喜糖,沈棠自认是吃不了了,她的身体很难撑到陆言办婚礼的时候,但她愿意帮他帮他一把,沈棠松口了:好,但你们得来接我。 陆言:没问题,你让我开坦克来接你,都OK。谢谢姑奶奶,你保住了我的小命呐,不然我得提头去见了。 …… 沈棠真以为明天是陪陆言的对象的,她不想当电灯泡,就想把闺蜜可可也拉着去,她给可可打电话,想让可可也去。 可可在电话里很惆怅:“棠棠,按理说我该陪你去的。但我失恋了,最近心情不太好呐。我看不得那么浪漫的玩意儿。看了我会心塞死的。” “你失恋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沈棠拿着电话,吃惊道。 可可忧愁道:“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没必要让你知道。那个渣男,我今天得知,他又无缝连接了一个。宝贝,你去吧,开开心心的玩儿。别被我影响了情绪。” 怪不得昨天见面,可可说她是不婚主义,原来是被渣男给渣了。沈棠安慰了她一会,就挂了电话。 沈棠很好奇,渣可可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 沈青青也刷到了九星连珠的新闻,她在沈母的鼓励下,大着胆子给顾清廷打电话,想约他一块儿去看九星连珠。 打了好多次,顾清廷都不接听她的电话。 终于接了,顾清廷劈头盖脸地把她一顿训:“沈青青,我是说火星语吗?我让你这段时间别来烦我。” “可是清廷,我担心你嘛。小视频的事,我知道错了。呜呜,我跟你道歉。你打我,骂我好了,就是别冷暴力我。我受不了的。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沈青青被他这一训,委屈感瞬间就上来了。 可怜的哭。 顾清廷正烦地皮的事,自然没心情哄她:“你要是觉得抱歉,就暂时消停下。” “清廷,人家可不可以跟你去小时山看了九星连珠,在消停呢?听说很浪漫的。我们一起去看嘛。”沈青青柔弱道。 顾清廷怎么可能会让她去捣乱,冷声道:“没空。” 把她电话挂了。 沈青青气得不行,在房间里摔东西。沈母闻声,忙来安抚她的情绪,帮她擦眼泪:“宝贝不哭哦,出什么事情了,跟妈说。” “妈,又廷是不是变心了。他不愿意跟我去看九星连珠,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同意的。肯定是沈棠,沈棠给他下了降头了!给他灌了迷魂汤了,他整个人神智都不正常了。”沈青青不甘心地咬牙,眼泪飙落。 沈母沉思了会,摇头:“不会。顾清廷喜欢的人是他的白月光,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事出反常,必有妖。青青,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没在其他方面得罪他?” “没有啊。他以前都很宠我的,我骂沈棠都不是事,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要上纲上线的。”沈青青想了想,否认道。 沈母说:“顾清廷的司机是我们的人,我会拿到顾清廷第一手行踪。到时我们在从长计议。” 次日早晨,沈母就把顾清廷的行程告诉了沈青青:“青青啊,顾清廷晚上是要去小时山看九星连珠的。司机说,他是一个人去,沈棠不会去。” “那他为什么要骗我啊。”沈青青发现了不对劲。 沈母也想不通,但还是笑着拉着沈青青的手:“这些都不重要,晚上我会让司机送你去小时山。给他一个惊喜。男人嘛,见了面才好说话。你撒撒娇,晚上的时候,你得装扮得很像他的白月光才行。发挥你最大的优势。你还怕他不心软,不跟你和好吗?” “那倒是,谢谢妈妈。”沈青青颇有信心地挽起唇角,她已经想好,晚上怎么拿下顾清廷了。 …… 沈棠吃了早餐,就骑着小黄车到了医院。 挂号后,把她的情况,告诉了医生,医生给她开了一系列的检查单子。 沈棠一一做了检查。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就出现在了医生手里,她发现医生的表情很复杂。在她的追问下,医生才告诉她实情:“如你所想,沈小姐,你的情况,确实变严重了。癌细胞已经覆盖完您整颗胃了,您的免疫系统基本瘫痪,接下来,您的身体,整个神经系统,都会被癌细胞侵占。” “会很痛苦,对吗?”沈棠是最怕疼的人了。 小时候打针,吃药,她都会疼得掉眼泪。 “当然,您的痛苦到了后期,不仅是肉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我建议你还是告诉你的丈夫。他迟早会知道的。若是在您去世后,他才得知,我们担心,他会接受不了这个后果,找我们医院要赔偿。这种医闹事故是很棘手的,还请沈小姐体谅。” 医生说:“我会给你开止疼药,和进口抗癌药片,只是价格有点贵。但效果确实是目前抗癌效果,最理想的。”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能延长我的生命。”她乌黑的眼睫颤了颤,她还有很多事没完成,比如南城的书法比赛得奖,比如让刘老重新收她为徒,比如她还没成功离婚,她还没实现她的人生价值。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沈棠,她不甘心。 当天晚上,陆言就开车来沈棠的出租房,接沈棠去小时山了。 陆言特绅士,主动下车,给她拉后排车子的车门。 沈棠说了谢谢,俯身坐进去,看到旁边坐着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姐姐,小姐姐打扮的很年轻,白体恤,牛仔背带裤,一双小白鞋。 头发是扎起来的,用一根酒红色蝴蝶结束发。小姐姐亲和力满满,主动跟沈棠摆手打招呼:“哈喽。” “哈喽,我是沈棠。陆言小时候的朋友。”沈棠也跟她笑着点头。 开车的陆言插话道:‘沈棠,你这话说的就不够意思了啊,什么叫小时候的朋友,现在就不是朋友了啊。我和你老公关系也一直很好。’ 沈棠没接话,陆言摸了摸鼻子,才发现说错话了。 小姐姐有一袋零食,她主动拿出来,给沈棠分享:“沈棠,你看你爱吃什么,别客气。” 她心里也挺开心的,没想到陆言会主动带她来看九星连珠,还带她见他朋友,说明他把她当回事。 所以她有点想讨好沈棠的意思。沈棠说不用,她非要给,沈棠就拿了袋薯片,说了谢谢。 到了小时山,需要爬半个小时的山路。 陆言拿着手电,在前面探路,沈棠和他的女朋友,在后面跟着。 半小时后,累得气喘吁吁的,终于登上了小时山的山顶。 陆言看了看手表:“应该还有十几分钟,九星连珠才会来。的等等。” “没关系。不急。”小姐姐给陆言喂香蕉片。 陆言捏了捏她的脸:“谢谢臭宝。” 陆言在手机上,给顾清廷发微信:兄弟,我们到了,你人在哪儿呢。 几分钟后。 沈棠听到陆言在跟人热情的打招呼,她也跟着回了头。 顾清廷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鸭舌帽,双手揣兜,身后跟着司机。 他和沈棠四目相对。 第19章 顾清廷没想过换老婆 陆言走过去,跟他击掌:“我去,廷哥,你来看九星连珠的吗?” “嗯嗯。”顾清廷跟他击掌。 他笑着说:“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我们就一起等九星连珠吧。” “陆言,他也是你朋友吗?”小姐姐笑着走过去,她想打进陆言的朋友圈。 陆言点头,搂着她的肩膀,介绍顾清廷:“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廷哥。叫人。” “廷哥。”小姐姐懂事地点头,叫人。 顾清廷看了眼陆言:“就是上次那位?” 女实习生? 陆言点头。 顾清廷也很给陆言面子,知道他在逢场作戏,但也帮他演戏,跟小姐姐说:“原来是弟妹。以后办酒,记得请我喝杯喜酒。红包都给你们包好了。” 这声弟妹,喊得她瞬间娇羞,脸都红了:“谢谢廷哥,到时候我们肯定请你来。” 顾清廷穿过他们,假装偶遇,向孤零零站着吹风的沈棠走去。 沈棠没搭理他,她看着漆黑的夜色。 山风吹得她的发丝,不断地飞舞。 “沈棠,你也在。”顾清廷主动跟她打招呼。 陆言搂着小姐姐,大声跟顾清廷说话:“廷哥,我们到处转转。等会九星连珠来了,你给我发信息啊。” “陆言,我跟你们一起转。”沈棠转身,也要向陆言走去。 陆言怕了,声音都在颤抖:“别,沈棠,我们俩办事,你可别来当电灯泡。你老公在,你怕啥。” 两人欢声笑语地走了。 沈棠却走不了了。 顾清廷笑着问:“不是要去当电灯泡?怎么不跟着去了?” 这话本来是调侃,但沈棠听着,却变成了嘲讽。 沈棠扭头看向他;“今晚,是你安排的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顾清廷眯着眼,挽起唇角。 虽然他在笑,但沈棠很想赏他一巴掌,怎么笑的那么欠扁,笑得让她火大。 沈棠呼了口气,转身要走。 手腕就被顾清廷抓住:“不是来看九星连珠的?都没看,你就要走?” “看到你倒胃口,所以不想看了。”沈棠冷声道。 顾清廷却没生气,还执意抓着她的腕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好久都没机会,这么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一块儿呆着了。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请你暂时忍下你的恶心,跟我看完九星连珠,我在送你回去。” 沈棠挺诧异的,她语气这么恶劣,他都受得了。 还愿意跟她一块儿看。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一声惊呼声:“清廷,你们在干什么。” 沈棠还没反应过来,她和顾清廷之间,就插进来了一个人。 是沈青青。 沈青青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更是很有故人的风采在。 沈青青把她沈离和顾清廷硬生生地分开,还拿女主人的腔调,质问沈棠:“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得很,清廷都那么讨厌你了,你还往上贴。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来这里约会,所以跟踪我们的?” 沈棠气笑了,她看了眼沈青青一眼,又看了顾清廷一眼,反问顾清廷:“你唱哪出啊?” 顾清廷怕沈棠生气,毕竟地皮还没拿到,他忙跟沈棠说:“交给我处理。” 他把沈棠护在身后,冷脸扫向沈青青:“谁让你来的?沈小姐,你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是吗?” “清廷,我是来跟你和好的。我。”沈青青被他这一话术,给打得懵逼了,说话都语无伦次。 顾清廷凉薄的扯唇:“和好?沈小姐,我和你从来都没好过,何来和好之说?” “顾清廷,你!”沈青青愣住了,从来都没好过吗。那H国看极光算什么。陪她去书法展,又算什么。 他抬手抽了下鼻梁的金丝眼镜框:“我想沈小姐是有误会,趁着我太太在,我想今天把这个误会给解释清楚。我对你好,是看在我太太的面子上,你是我太太名义上的妹妹,我才对你照顾几分。” “是这样的吗?”沈青青眼眶瞬间红了。 顾清廷眯着眼,反问:“不是这样的吗?” 沈青青不住地往后退,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打扰到我和我太太看九星连珠了,限你三分钟离开。以后再敢为难你姐姐,再敢往我面前扑,别怪我跟你翻脸无情。”顾清廷无视她那受伤的表情,跟沈家的司机吩咐:“把你家小姐带走。” 沈青青不愿意走,但还是怕激怒顾清廷的,只能哭着被司机带走。 沈棠冷眼旁观完这出好戏,拿话刺顾清廷:“你真是渣到没边。” “帮顾太太出气,顾太太还骂人?”他突然对她变得很有耐心,不仅不生气,还笑着化解了她的恶意。 沈棠笑了:“骂你怎么了?你要打我吗?” 以她对顾清廷的判断,他肯定会生气,但反常的是,他眼底的怒气,瞬间消散开了,随机沉寂,他还对她温柔地笑了:“那棠棠未免骂的也太好听了。多骂点,我爱听。” “你恶不恶心?”沈棠却笑不出来,他也是拿这一套,对沈青青的吧,沈青青才会落入他编织的温柔情网里面。 然后又被他玩腻了,以‘沈青青想太多’,他很轻易地摘干净了。 顾清廷听到这话,眼底笑容凝固。 唇角笑意都变淡了。 沈棠挽起唇角,戳破他:“顾总,你看,其实你对我的话是很生气的。但你还是再忍耐,再克制。你图什么呢?不如在离婚协议书签字,你也不用克制你的脾气。” “棠棠——”他开口道。 她拧眉,像是吃了死苍蝇:“顾总,别这么叫我,我怕我晚上做噩梦。” “沈棠。我承认,我对你的挑衅,是有不爽的。但我认为这没什么关系,过日子,本来就是一个忍耐另一个,放肆是喜欢,克制才是爱。我对你克制,说明我是真爱你。现在你不相信我的话,时间长了,你自然会信。”顾清廷满目真诚地凝视着她。 她在他眼里,竟看不到一点厌恶,虚假了,仿佛曾经说喜欢她的那个顾清廷又回来了。可凭什么呢,他想回来,她就必须要原谅他吗。 她不想在跟他废话,转身要走,腕骨再次被扣住,她垂眼,他的指尖修长,缠绕在她手腕上,堪比手模。性张力十足。 抬手,想掰开他的束缚,就听他请求道:“来都来了,看完九星连珠再走。” “放手。”沈棠拧眉。 顾清廷没有放。 她抬起另只手,一巴掌就打过去了。 本以为他恼羞成怒,会放开她。 他的反应,让她觉得再次反常,她觉得他被人下蛊了。 顾清廷半晌才抬起被打的那边脸,跟她说:“打累了?” “什么?”沈棠。 他道:“打累了,就陪我看九星连珠。” 就在此时,天空出现一声巨响。 沈棠忘记甩掉他扣在腕骨的手,抬眼看向天空。 漆黑的天空,被巨大的行星照得格外亮。 九颗星,同时出现了,不停地变换着位置,连成了一条线。 场面极其壮观。 沈棠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画面,顾清廷其实对这种天象并不感兴趣的,他无意侧头,看向沈棠。 她眉眼弯弯的,眼底都是浅淡的笑容,整个人都柔软起来,没有了刚才的攻击性。 仿佛他认识的那个乖乖女,又回来了。 顾清廷掏出手机,趁她不注意,偷拍了沈棠几张照片儿。沈棠长得很美,不需要刻意找角度,就很上镜,他当初就是被她的长相给吸引到的。 他记得数年前,她过生日,他陪她看流星雨,她也是兴奋得不行,忙着闭眼,忙着许愿,不仅她如此,还要求他也跟着照做。 如果他的白月光没有出现,如果没有当初那场意外,或许他和沈棠的婚姻生活,会很幸福。可哪里有如果,她们之间隔着人命,隔着对错,隔着是非…… 美好的事物,总是很短暂,稍纵即逝的。 看完之后,沈棠眼底浮现出惋惜,她又回到了现实,整个人如梦初醒,把顾清廷的手甩掉:“九星连珠看完了,我要下山了。” 沈棠走得很急,山路很黑。 她拿着手电照路。 顾清廷怕她一个女孩子独自行动,会出事,就在她后面跟着:“山路不好走,我背你吧。” “那我宁愿去死。”沈棠冷声道。 顾清廷气笑了,她烦他到这种地步了吗,宁愿死,都不要他背? 他还是好心提醒她:“这山路很不好走,你小心点,别摔到山下面去了,那你可真的死了。” “那不是正好吗?省得给我分财产,你正好可以娶沈青青过门。”沈棠拿着手电,边下山,边拿话堵他。 他冷笑:“你死了,我也不会娶她。再说,我也没想过换老婆。” 没想过换老婆…… 呵,他或许是真没想过,但他娶了他,却冷暴力了三年。这是要把她珍藏起来,做成标本? 沈棠心里突然很烦躁:“顾总你能不能别说话,我听你说话,很烦。” 他真的就没说话了。 第20章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沈棠吗 沈青青回到沈家,刚到别墅,就哭得不成样子。 沈母搂着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问司机怎么回事,司机才把看到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沈母。 沈青青眼睛都哭肿了:‘妈妈,真的是我想太多吗?顾清廷说他对我没想法,照顾我只是因为沈棠。我不信,我不信,难道之前是我一厢情愿了吗?’ “奇了怪了。沈棠到底给他施了什么法术,才让他变得疯魔起来了。”沈母也觉得不可思议。 “妈妈,我不会这么甘心的。顾太太的位置,原来就是我的。沈棠根本不是沈家的女儿,她凭什么嫁给顾清廷?”沈青青委屈道:“她是借着沈家的光,才能认识他的。” 沈母拍打着她的胳膊,安抚道:“宝贝别气,妈妈会帮你想办法解决的。妈妈认识一个大师,那位大师最会解决这种问题了,等妈妈去找了他,他肯定有办法,让顾清廷回心转意的,宝贝你耐心点。当初你爸出轨,为了外面的女人,要死要活的跟我离婚,我也是找了他解决的。结果没多久,你爸就跟外面的女人断掉了,回归了家庭。” “妈妈,你确定神棍有用吗?不是骗子,骗你的钱吗?”沈青青有点担心。 沈母笑着说:“哎呀,黑猫,白猫,可以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很多事情,都是玄学说了算。这段时间,你安心地呆着。听我安排。” …… 沈棠拿着手电下山,突然一只野猫从她脚边,窜到了草丛里,沈棠吓得心头一颤。 脚踩在山路上的一块鹅卵石,脚下一滑,一屁股就坐在了泥巴路上了。 疼的她倒吸口凉气。 顾清廷忙跑来扶她:“你看看你,我都说了我背你吧,你非要自己走。自己走,你也走不好。” 她火大的打掉他的手,仿佛他的手是什么脏东西一样:“乌鸦嘴。走开。别拿碰过沈青青的手,来碰我。” 他要扶她的手,僵在半空中了,原来她这么在意沈青青的存在。 沈棠揉了揉脚踝,脚踝很疼很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痛,她咬着牙,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踉跄着走了一步,差点又要摔倒。 这一次,她慌乱中,抓住了顾清廷的手腕。 她手掌的余温,快速袭满顾清廷的胳膊,他恍惚了下,上次沈棠主动抓他手臂,是什么时候,在他记忆里早已模糊。 不知为什么,被她用力抓着,他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安心。仿佛他们之间没有芥蒂,她们的感情还停留在当初。 沈棠低着头,只顾着尝试着走路,自然没注意他面色微表情变化。 脚尖刚落地,她就疼的尖叫。 “你站稳。”顾清廷嘱咐完,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把手电打低一点。” 许是习惯了听他的话,沈棠不自觉地就跟着潜意识走了,把照亮的手机往下挪动,让他看清楚。但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 直到他抬手去脱她脚上带着泥泞的小白鞋,沈棠瞬间火了,这个人渣,她都这样了,她们都要离婚了,他还想占她便宜?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沈棠一拳就打他后背上:“你干什么?” 打的地方,正好是顾清廷昨天让陆言上药的那,顾清廷背对着她,疼得呼了口气,他想想那块地,又想想白月光,瞬间心情好了很多。 他扭头看她,她手机的灯,刺得他眼睛疼:“顾太太,你不是脚疼吗?给你查看伤势,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咱们说话就好好说话,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你男人。后背的伤就是你昨天拿扫把打的。” 原来是查看伤势,沈棠怔愣了,心虚的咽了下口水,让他查看,别墨迹。 他回过头,在亮光的照耀下,他把她的白色袜子边沿,往下拉,很快就看到沈棠的脚踝肿胀得跟水蜜桃似的。 沈棠也看到了。 “你走不了路了。非要走,你走到下辈子都下不了山。还得落下个终身残疾。”顾清廷又把小白鞋给她穿好。 在她脚边蹲下:“上来,顾总背你。” 沈棠总觉得不妥,都要离婚了,这样拉拉扯扯的。 顾清廷回头看她:“上来啊,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还害羞?” 她朝他屁股踢了一脚:“顾清廷,你别以为你背我,我就不会跟你离婚,财产和离婚证我都要。” “没事,离婚我也要背你。这是我的责任。”顾清廷笑着说。 沈棠趴在他的后背,又听顾清廷道:“搂着我的脖子啊。” “你得寸进尺是不是?”沈棠气笑了。 顾清廷解释:“顾太太,我是为你安全着想。你真出个什么意外,顾家人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不可。” 她纠结几秒钟后,到底是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另只手拿着手机,给他照亮。 他的两只大手,分别托着她的两条腿。 手掌在布料的摩擦中,沈棠说不出的异样。 顾清廷的后背很宽阔,耳后根有很好闻的,很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小时候,他就是这样背着她的,他说,要这样背着她到白头。 下了山,顾清廷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沈棠非要坐后排座位,这是把他当司机的节奏。 他也不恼,给她开了后排位置,把她放进去。 …… 沈棠被顾清廷公主抱,抱着回了出租房。 刚把她放床上,沈棠就下逐客令:“滚吧。” “顾太太,你未免太过河拆桥了吧。水都不留我喝一口。”顾清廷气笑了,他自己拿一次性纸杯,去饮水机接水喝,一点不拿他自己当外人。 沈棠一个抱枕飞过去:“你走不走?” “喝完水就走。”顾清廷精准地接住她飞来的抱枕:“除了让我走,你就没别的话跟我说了?” 沈棠旧事重提:“顾总,离婚协议书记得签字。” 他正要开口,出租房的门被敲响。 门被顾清廷打开,拿了什么东西,他又关上了门。 顾清廷把装着药膏的塑料袋放在床边,然后坐在床沿,掀开被子,趁沈棠没注意就把她袜子给脱掉了。 沈棠正要反抗,就听他说:“别动,上完药我就走。” “不需要你上药。我自己可以。”沈棠无语了。 他抬眼看她,眼神干净,笑意不达眼底:“你又不是长臂猿,你手没那么长,怎么上?除非沈棠你舍不得我走,故意跟我磨蹭时间。” “如果你舍不得我走,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顾清廷边打开塑料袋,边开口。 沈棠觉得他真是会往他脸上贴金,太不要脸,太自大了。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沈棠吗?”沈棠冷笑。 顾清廷拿棉签,给她伤口消毒:“我还是以前的顾清廷。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回到以前。”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隐身,冷落她。她熬得身体垮了,想要退场了,他又来这一套。沈棠没好脸色给他看:“你做太多,都是无用功。我说过,顾总你百分之五十的财产,是我应得的。” “我所有的财产,都可以给你。条件是不能离婚。”顾清廷给她上药的样子,格外认真。 她冷笑:“这个婚必须离。” “这就是谈不拢条件了。谈不拢,那就暂时搁置。等到什么时候能谈了,在谈也不迟。”顾清廷上完药,把棉签,扔进垃圾桶。 临走时,帮她关了灯,跟她笑笑:“顾太太,晚安。好梦。” …… 顾清廷从出租房出来,没马上去车里,而是对着天上的月亮,抽了支烟。 沈棠租的小区绿化带里的行道树,四季常青,迎风吹散。 他看到司机走过来,跟他恭敬地点头,喊他顾总,他取下嘴角的烟,一双寒眸扫向司机:“沈家给你了多少钱?” 司机呆愣了半秒,忙否认:“顾总,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沈青青今天出现在小时山,是你通风报信的,对吧。”顾清廷笑出了声。 司机心里咯噔了下,但他不能承认:“顾总冤枉啊。” “最好是冤枉,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我会通知沈家,让他们去海里捞你,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救你,那就看你造化了。第二,将计就计,倒戈我这边。这次既往不咎。”顾清廷帮他拂落肩膀的树叶:“顾总我难得仁慈一次。好好掂量。” 司机也是聪明人,帮沈家办事,那是朝不保夕,出事肯定是炮灰,不如先保全自身,司机低声道:“据我所知,沈夫人打算明天去请大师,让大师做法,让您和太太离婚,娶沈青青小姐。” 顾清廷冷笑几声,让司机附耳过来,他低声耳语了几句:“听明白我的意思了?” “明白,明天我会赶在沈夫人之前,料理好一切。必定不会让顾总再遭暗算。” 刚到别墅,顾清廷就接到了祁盛的电话。 祁盛在电话里嘲讽他:“顾总,两天过去了,顾太太似乎还没跟你回家啊。看来我手里的这块地,是跟顾总无缘了。” 第21章 他可是为你死过一次的男人 “祁总,还有五天时间,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了吧?”顾清廷咬着烟,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手机。 祁盛笑了:“那顾总加油。等你好消息。” 刚挂电话,陆言吃瓜的信息就跳出来了:“廷哥,你今天没被嫂子揍了吧。” “我们一块看了九星连珠,她还娇气地让我背她下山。”顾清廷回复。 陆言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过来:“看来这是地皮要到手的节奏,恭喜恭喜。不过我劝廷哥,你悠着点,别被沈棠发现,发现了不得了。” “只要你这张破嘴,别到处巴拉巴拉地乱说,屁事没有。”顾清廷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敲打,随后发出。 陆言跟他发誓:“我对天起誓,我的人,我的心,都是向着廷哥你这边的。如果是我这破嘴乱说话,我当场切腹赔罪。” 顾清廷没搭理他了,打开手机相册。 他偷拍了沈棠看九星连珠的照片儿,照片里的沈棠,恬静,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淡雅气质。 选了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还高调发了个肉麻的文案。 发完,他想起来,他把沈棠给拉黑了! 朋友圈就是发给她看的,他把沈棠从朋友圈放出来,给她信息:看朋友圈。 却发现他被对方删除了好友。 他气笑了,这是沈棠第一次删他好友,什么时候删的,他一无所知。 想想白月光的心愿,想想地皮,他冷静下来,给她发了好友申请。 他想,他都这么主动了,今天还背她下山,她怎么也得小感动一下吧。 …… 沈棠手机里跳出来好友申请时,她以为她看错了,顾清廷怎么会主动加她? 揉了揉眼睛,还真没看错。 真是绝了,她喜欢他的时候,他高高在上,厌恶她,冷暴力她。现在她看淡了,认栽了,他又跑来撩拨她。 她不接受! 沈棠把好友申请给删除了,眼不见为净。 可可突然给她打视频电话,她接通后,可可敷面膜的脸就出现在聊天视频里:“宝贝,九星连珠好看不?浪漫不?” 沈棠点头:“挺好看的,可惜你没去。” “我们来日方长。”可可说。 沈棠把顾清廷也去的事情,跟可可说了,可可忍不住吐槽:“我去,顾清廷这个狗男人就是贱。你好好对他的时候,他不珍惜你。现在你要离婚,他又来这套。姐妹,你千万不要心软,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他肯定是再憋大招。” “男人回头,绝对不是爱我们的。要么报仇,要么是找不到更好的。这是我的切身体会。”可可提醒她:“你可千万别头脑发热,被他这么容易就哄好了。” 沈棠也是这样认为的:“放心,我肯定会坚定立场离婚的。” “他对你来这套,明摆着就是怕你分他钱。商人,就是抠门,越有钱的越是这样,你不离婚,他什么都不用跟他分,他还能再外花天酒地。”可可帮她分析道。 越说越糟心,沈棠转移了话题:“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和你前任怎么回事?” “害,那个挨千刀的别提了。他竟然跟他们公司的实习生搞一块儿去了。两个人今晚还去爬山去了。棠棠,如果你不是去看九星连珠,我都怀疑,渣男跟你顺路。不过肯定没巧合的事。”可可越说越气愤,脸上的面膜因为不能有太大的动作,面膜掉了下来。 可可连敷面膜的心情都没了:“不过那个渣男不喜欢看天象,他觉得无聊。他爬的那座山,肯定不是小时山。” …… 洗完澡。 顾清廷拿起手机,一阵失落。 好友申请没有被通过。这个沈棠,是倒反天罡了? 他气得拿起烟盒,取了支烟再抽。 点燃火,吸了口烟,瞬间冷静下来,把朋友圈那条动态给截图了,转手发给陆言微信。 陆言也没秒回他。 他烦躁至极,给陆言夺命连环call。 响了十多秒,陆言那边接电话了。 顾清廷不满地质问他:“你再搞什么?给你发信息,为什么不秒回?” “廷哥,我是你发小,我不是你老婆。你是不是搞错了。”陆言叫苦连天。 顾清廷冷笑:“你这是要见色忘友?” “没有的事,我把那实习生都扔床上,没办事,热了场,廷哥你电话一来,我不就立马以你为先了嘛。女人哪里比得上廷哥你。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陆言忙赔笑解释。 这话一出,顾清廷面色才缓和了些:“看微信。” “好的,廷哥,你稍等。” 几秒钟后,陆言就在电话里发表了评论:“拍得挺好的,没想到沈棠还是360度没死角的美女。” 好神奇,廷哥把照片发给他看干什么?发错了人?还是单纯地想炫耀他的拍摄技术? 但捧场肯定是没错。 “你有你嫂子的微信?”顾清廷突然转移了话题。 陆言说有。 “你转发给她。”顾清廷。 陆言懵逼:“你怎么不自己给她?你不是都背她下山了吗?我去,廷哥,沈棠把你删了吗?” “想死?”顾清廷声音冷冽,气极反笑。 完了,他又精准地给廷哥心上插了一刀,陆言忙给他台阶下:“没问题,现在我就发给沈棠看。” 挂电话前,陆言来了句:“廷哥,其实你无聊的话,可以试着玩玩儿女人,我指的是实质性的玩儿,不是精神层面。很有意思的。一旦开始,你就会觉得人间真他妈美好。” 别人不知道,但陆言是知道的,顾清廷有权有势,喜欢带沈青青到处玩儿,但他也只是单纯地游山玩水,并没踏雷池半步。他的发小,结婚三年,现在都没开过荤腥。这家伙,在这个物质横流的时代,他竟然在玩儿纯爱。 顾清廷让他滚蛋,挂断电话。 助理的信息来了,告诉顾清廷:顾总,您让拟定的遗嘱,已经拟定好了。 …… 和可可聊天聊得正上头,可可那边就有人敲门,在喊可可的名字。 可可面色微变,忙跟视频里的沈棠解释;“宝贝,你稍等我下。” “没事,你忙你的。”沈棠点头,目送可可起身,她开了门。 等了几分钟,可可没回来,沈棠猜测,应该是她对象来了,就默默地挂断电话。 沈棠下床,接了杯温水,又拉了把椅子坐下。 拉开抽屉,拿出抗癌药瓶,一一打开,倒在手心,药片大小不一,颜色更是杂乱无章,她把药片放进唇里,冷白皮的手指,端起水杯,用温水服下肚。 好在今天没留鼻血。 叮咚—— 可可的信息来了:咦,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挂断了? 沈棠想了想,手指打字,回复:我以为渣男来找你了。 可可的微信名就沉默是金。 沉默是金发来三连否认的表情包,跟她解释:是我小叔叔找我,为的是我进他公司上班的事。 沉默是金:宝贝,我小叔叔长得可帅了,声音可好听了,等你离婚了,我就介绍你们认识啊。我是挺想你做我小婶婶的。 沈棠心里一暖,她的闺蜜是真的在替她着想,但她早就没了爱人的能力,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再进入亲密关系。 也就没把这话放心上。 此时陆言的微信信息跳了出来,发给了她一条动态截图。 她点开一看,是顾清廷的朋友圈,图片是九宫格,九宫格里放着她看九星连珠的照片儿。 全是她的侧脸照,即便是侧脸,面部轮廓线条也是难以挑剔的。 文案写的巨肉麻: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沈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反手回他:? 陆言秒回:这是廷哥偷拍的你,发给你看的嘛。你不是把他删了?他找到我这来了,让我发给你瞅瞅。 她手指打字回复:还有要说的吗? 陆言为自己发小说话:哦,廷哥的后背是你打的吧,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我是想说,他找我给他上的药。而且廷哥现在都没开过荤。你们曾经那么相爱,我不信你真的放下他了,他可是为你死过一次的男人。 陆言见她不说话,八卦地问:你不说两句? 她发了个……。 摁灭手机,沈棠抬手,揉了揉眉心,顾清廷的确是曾为她拼过命的男人。 他的白月光没出现时,她被顾清廷捧上了天。 她的生日,沈家从不放在心上,每次都是顾清廷变着花样地陪她过。 十多岁那次,她想去滑雪,顾清廷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去了H国滑雪场。 滑雪场里,回荡着她们欢快的笑声。 轰隆—— 她回过头时,巨大的滚球,滚落而来,扑向她。 是顾清廷把她牢牢地护在身下。 她们被掩埋在雪地里,沈棠又冷又饿,好几天都没食物可以吃。 是顾清廷咬破他的手指,一滴一滴的血液,滴落在她干裂,惨白的唇瓣,他惨白着脸哀求她:棠棠,不要睡,在撑一撑,我死,都不会让你死。我们还没结婚呢,我们还没结为夫妻,你不能丢下我。 沈棠鼻尖酸酸的,从眼眶滑落,她突然想起,曾经的顾清廷跟她说过的情话了,他说,顾清廷离不开沈棠,就像鱼离不开水。 叮咚。 手机震动声,把沈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眼泪打落在手机屏幕。 泪滴放大了顾清廷发来的信息,虽然是11位数手机号,虽然她早就把他的备注全部删干净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的信息。 ——奶奶想见你,明天早晨跟我回一趟老宅。 第22章 反手扣进沈棠的手指 顾奶奶…… 这是对沈棠很好的人。 沈青青还没回归沈家时,沈棠作为联姻的乖乖女,不仅没得到顾家的排斥和轻视,反而对她和顾清廷一样重视。 跟刘老学书法,也是因为顾家的关系。 顾清廷为了白月光想毁婚,也是顾太太做主,为她主持公道。 若不是顾奶奶,顾清廷不会娶她。 这段时间,她因为被查出胃癌,打乱了生活节奏,忘了看顾奶奶,沈棠心里自责,又愧疚。 她回复他:好。 他秒回: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这是顾清廷鲜少回她信息这么及时的时刻。 如果她没查出绝症,她或许会很高兴,可都要离婚了,怎么能没有边界,在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她拒绝: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 顾清廷看到这条信息,气得咧唇笑,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顾家的太太,宁愿打车,都不愿跟他坐同一辆车…… 他拿起烟盒,取出一支,衔进唇里,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猛吸了一口,尼古丁让他思绪迅速恢复了平静。 继续跟沈棠在信息里交涉:爸妈看到我们前后脚回去,势必会起疑。你忍心让她们为我们操心? 沈棠:你跟沈青青在H国看极光,还全球直播,那时候你怎么不顾及家里人的看法? 顾清廷:你是在跟我翻旧账? 都要离婚了,翻旧账确实没必要了,只是这件事,如一根刺,在沈棠心里,怎么都拔不掉。她接受不了,她为这个小家付出了这么多年,她在确诊癌症,最需要陪伴,最需要安慰时,她的丈夫在陪其他女人游山玩水…… 沈棠想了想,回复他:我会在老宅提前一站的公交站下车,我们在那接头。 顾清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特务组织。 沈棠没在理他了。 不一会,他又发来了几条信息:我让助理把你明天穿的衣服,给你送出租房去。明天记得穿。 沈棠正要说不用。 他信息抢先一步到了:现在还没离婚,沈棠,你回去代表的是顾太太。顾家的颜面。 是啊,还没离婚,顾太太,怎么能穿破烂回去,让顾家人操心。 她把拒绝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回复:好。 顾清廷:我给你发的好友申请看到了没?媳妇儿,把我加回去。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来。 十多分钟后,房门就被敲响。 沈棠打开房门,是顾清廷的助理,给她送奢侈品衣服来了,还有鞋子,手包。 临走时,助理还跟她卖关子:太太,据我所知,顾总明天有惊喜要给你哦。期待吧。 沈棠礼貌客气地把他送走,期待吧,曾经的她很期待,现在只希望快点谈妥离婚条件,拿钱走人。 …… 红十字会,又给沈棠打电话了,想告诉她,她丈夫同意她捐赠遗体的事情,但很不巧的是,沈棠在做早餐,错过了电话。 吃完早餐,沈棠快速画了个淡妆,换上牛油果色的风衣,淑女风格的衬衫,一条黑色紧身包臀裙,在配上一双黑色小高跟。 把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的。 拿了手包,打车,前往目的地。 接单的网约车司机,看到沈棠这一身,挺吃惊的,穿得跟阔太似的,竟然还打他的车……看来是个假名媛。 沈棠报了地址,就跟顾清廷发短信:我上车了,十分钟后到。 他回复得很及时:不急,我有的是时间等。 十几分钟就到了公交站。 车子停下,车门就被顾清廷给拉开了。 顾清廷的助理忙掏出手机,网约车司机很有眼色,拿出支付宝二维码,助理扫码,付了钱。 “棠棠,早。”顾清廷主动伸手,想握她手。 她面色冷淡,没回应,拿着手包,下了车。 网约车司机后知后觉地发现,搭他车的女人,是货真价实的阔太太,原来是和丈夫闹矛盾,才坐他的车,他万幸没得罪沈棠。 顾清廷的车子就停在路边的,他以为沈棠是要上他的车。 他唇角挽起,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沈棠并没停下,更没拉车门的意思。 助理不安地看向他:“顾总,这——” “我和太太步行到老宅,你开车,在后面跟着。”顾清廷吩咐完,迈开大长腿,很快就追上了沈棠。 沈棠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松木香,淡淡的,格外好闻。 她随意侧头,扫了眼顾清廷。 墨绿色的风衣,被他那挺阔的肩膀,撑得很开。 纯色衬衫,解开几颗纽扣,露出他那性感的锁骨。 黑色西裤,勾勒出顾清廷的腰线,腰以下,全是腿,一米八的身高,走出了二米八的气场。 他双手叉着细腰,短发覆盖在他光洁的额头,剑眉星目,眼底是浅笑。 沈棠拧眉,她们俩竟然穿了情侣装。 看着他那英挺,迷人的面孔。 沈棠面色恍惚,想到了往事。 她是被沈家培养的乖乖女,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她所有的出发点,都是迎合顾清廷,让他喜欢上她,保住沈家的荣华富贵。 但凡她有一点不情愿,就会被沈家殴打,关小黑屋。 顾清廷见她第一面时,就捏着她的脸,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这个妹妹好乖啊,瘦瘦的,小小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不仅顾清廷喜欢她,顾家人都喜欢她,没几次,顾奶奶就告诉她,顾清廷跟顾奶奶要了她。顾清廷跟顾奶奶说,他喜欢她,要以后娶她为妻。 顾家和沈家达成了共识,沈棠是未来的顾太太,顾家更是把沈棠当作未来的儿媳妇对待,给她请最贵的老师,教她插花,品茶,书法……把她往富太太的路子培养。 她很听话,但顾清廷并不满足,她听话,她是乖乖女。 他不仅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得到她的心,为了让她沦陷,他做了一百件事感动她,比如教她滑雪,比如亲手给她做蛋糕,比如雪崩,救了她的命。在比如,他把写满情书的纸飞机,飞到她的窗台。 沈棠坚硬,麻木,缺爱的心,就这么一点一点,被顾清廷给攻破防线。 可他扭头就遇到了他的白月光,跟他的白月光打得火热。 丝毫不顾及她的立场,感受,甚至闹到了要退婚的地步,他冒着大雨,跪在她面前:棠棠,求你退婚。你真的甘心顺应你家人,一辈子当个工具人嫁给我吗?你只是习惯我的照顾,陪伴,这不是爱情…… 沈棠没有告诉他,因为他闹着要离婚,她的身上全是被沈母用藤条鞭打的伤口,虽然她身上穿的是漂亮的公主裙。可她一点也不想穿…… 想到往事,沈棠的内心就压抑到了极点。 突然她面前多出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看傻了?既然这么想看,不如把我微信加回来,我每天让你看个够?” 沈棠手指攥紧手包,冷冷笑出声:“如果我知道我们是穿情侣装,我不会穿这套衣服。” “你要怎样才加回来?”顾清廷跟她并肩而行,耐着性子问她。 沈棠拿话刺他:“除非你死。” “那不行,我死了,别人欺负你,我做鬼都不安心。我得好好活着,加倍地补偿你。”顾清廷也没生气,摸了摸鼻子,跟着她。 她懒得听他贫嘴,踩着高跟鞋,走得更快了。 到了老宅门口。 顾清廷突然伸出胳膊,示意沈棠挽他胳膊,沈棠拧眉:“顾总,我们是要离婚的人了,请你要点脸。” 他面色微变好几次,怎么老是提离婚。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离婚免谈。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可以摘给你。”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沈棠被他气笑了,转身要进老宅的门。 顾清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沈棠眉头更皱:“你来劲了是不是?” “奶奶这几天身体不安宁,你忍心把我们的内部矛盾,捅到奶奶去?沈棠,我觉得内部矛盾,内部消化比较好。你对我有意见,但顾家对你不薄。”顾清廷眼神清洌,眉骨青隽,帮她分析利弊。 沈棠放弃了甩开他的手,没错,奶奶和公婆,对她很好的,没必要让她们担心。 “奶奶怎么了?”沈棠担心道。 顾清廷沉声:“我也不清楚,听妈说是吃错了东西,奶奶这几天肚子很胀。” 温热的手指,扣进沈棠的指缝,反手和她十指紧扣,沈棠瞪他,他语调温和:“我们都是为了家人,暂时收起对我的敌意,嗯?” 手指勾着手指,如电流,在沈棠和顾清廷两个人之间流转。 他发现,沈棠的手掌变得更清瘦了些,上次拉她手,是什么时候他忘记了,但她那时的手是肉肉的。 他注意到,她修剪得很漂亮的手指甲盖,圆润,但略微惨白,甚至月牙消失了。 顾清廷眉头微皱:“一日三餐要准时,营养也要均衡。顾家不需要你省那点饭钱。” 他是真的关心她,担心她的身体。 可她并不领情,说的话,他不爱听。 沈棠拿难听的话,扎他心:“你同意离婚,我吃啥都香。” 第23章 提到他,她就不笑了 顾清廷面色微冷,眼皮下垂,就看到她们要迈过门槛了。 他侧头看她,她像是在走神,他捏了下她的手掌,她就条件反射的瞪他,语气也不太好:“顾清廷,你没完了是不是?” “注意台阶。”他抿了抿唇,沉声开口,他不太清楚,乖乖女沈棠,怎么对他有这样大的敌意。 但不管有天大的敌意,他都要照单全收。 沈棠捕捉到他眼神里的失落,无辜,她心纠了下,但很快她就理智恢复了,不能同情男人,同情顾清廷这种渣男,会是她人生悲剧的开始。 她垂眼,果然是走到了门槛处,抬脚,迈了过去。 顾家老宅,是苏式园林那一派的建筑,占地面积三千平左右,朱色亭子,亭子檐的四个角,微微上翘,四个檐角,每个都坠了串很小的铃铛。 一派古色古香的气场。 亭子旁,是一片汪洋的碧波,沈棠瞥了眼。 碧波里,无数条品种珍贵的鱼,在游来游去,水草也跟着涟漪慢慢扩散。 沈棠被顾清廷牵着,从古老的石板桥走过。 这套院子,是顾家的老祖先传下来的,是货真价实的古董文物。 顾家的祖先,是明朝骁勇善战的将军,跟着皇帝打天下,这套宅子就是皇帝赐下来的,后来王朝迭代,几经沉浮,但顾家祖先凭借聪明智慧,在风云涌动的年岁月里,站稳脚跟不说,南城的商铺,街道,写字楼,百分之六十都是他们顾家的。 而顾清廷是顾家唯一的少爷。 可以说,顾家往后十代的费用,都已经积累完成,可顾清廷还是不愿放松,生怕他的死对头祁盛超过他的势力。 春天来了,大片大片的桃树,枝头上点缀着淡淡的桃粉。顾爷爷最爱桃花,顾爷爷走得早,顾奶奶为了纪念他,命人国外进口各类桃树。 一棵桃树,价值七位数,而顾家老宅,桃花数不胜数。 穿过走廊,进入老宅客厅,顾父和顾母都在,看到沈棠和顾清廷回来了,笑着起身迎接她们:‘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今天一天都在念叨着你们呢。’ 沈棠挽起唇角,她心里也挂念着顾奶奶啊。 顾父把顾清廷都忽略了,跟沈棠微笑道:“小棠,你爱吃川菜,家里招了个做川菜的厨子,今天你尝尝他的手艺。” “爸,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爱吃什么?偏心。”顾清廷抱怨道。 顾父对沈棠有多热,对顾清廷就有多嫌弃:“你不重要。” 啧,这老头今天的嘴跟抹了毒药似的,但顾清廷也不会跟自己媳妇吃醋,笑着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没事,我家里人疼我媳妇就行。” 顾母拿着佣人新买的水果,拿去清洗,沈棠也去厨房帮忙。 顾母不让她碰:“别把你衣服弄脏了,好不容易回趟家,怎么还能让我儿媳妇打下手?” “妈说得对。你只管吃就好了。”顾清廷跟沈棠说。 沈棠无语他:“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他面色有点挂不住,但也没生气,顾母只以为她们这是夫妻俩的小打小闹,就没多想。 顾母跟顾清廷说:“你带棠棠去内院,看看奶奶。奶奶可想你们了。” 沈棠点头,跟顾清廷前后走出厨房。 顾父下楼,沈棠忙跟他打招呼,顾父问她们去哪里。 沈棠说去看奶奶。 顾父冷脸叫住顾清廷:“清廷你跟我上楼来。我有话问你。” 顾清廷只能跟着顾父上楼,他从楼上看沈棠,她走得很快,头也不回,似乎他不跟着她去,她还挺开心。 以前的沈棠不是这样的。 心口突然很闷,变得烦躁不安。 他突然有种感觉,沈棠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 刚到书房,顾父让他关门。 他关好门,站在书桌前的顾父,打开抽屉,朝着顾清廷扔来一个信封。 信封口是打开的,正好落在顾清廷脚边。 他弯腰捡起,打开信封,里面是照片。 照片里的他,和沈青青在H国看极光,他们穿着情侣衣服,颜色,款式都一样,帽子也是情侣款。 她们在游乐园坐摩天轮,她们在薰衣草地里拍照。 这些照片为什么会落在顾父手里,顾清廷瞬间猜到了,肯定是老爷子看到全球直播,找人拍他把柄,今天特意让他回家,是要跟他算总账。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顾父斥责道。 顾清廷摇头:“都是事实,没什么可解释的。” “你倒是主打一个坦诚。不孝子,你给我跪下。”顾父气得发笑,抓起面前的茶杯,朝顾清廷扔过来。 茶杯瞬间破碎,在顾清廷脚边开花。 他也没辩解,脱掉军绿色外套,摘掉腕表。 只穿了暗色衬衫,衬衫下摆整整齐齐地扎在黑色西裤里,他跪在地上,身体跪得笔直。 如冬日里的松柏,如春日里的翠竹。 顾父却没因为他的态度,就放过他,拿起抽屉里的鞭子,就朝顾清廷走来,细数他的错处:“我们顾家世代都是情种,家风纯正。你爷爷一辈子只有你奶奶一人,你母亲和我也是如此。唯独我们顾家,出了你这样的孽种。” 鞭子狠狠甩在顾清廷的后背。 他没有吭声,沈棠拿扫把打他的后背,伤口刚结痂。 但男子汉大丈夫,他敢作敢当,他也犯不着卖惨。 挨打要立正。 “你媳妇的生日,你去陪沈青青?你被那个沈青青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是不是只要像那个女人的人,你都要区别对待?”顾父怒骂道。 鞭子扬起,再次落在顾清廷的肩膀上。 “沈棠从来都没对不起我们顾家,更没对不起你顾清廷一星半点。你忘了,当初是谁找奶奶要的她?说喜欢她的?是你顾清廷!你既然认定了人家,就该好好对人家!你当年为了那个佣人的女儿,又是退婚,又是私奔,最后还跑去避世。你避世五年,沈棠不顾外面骂她是弃妇,她丢掉她的书法天赋,都要陪着你去古寺清修!” 顾父气得心口疼,鞭子不停地落在顾清廷身上。 他的衬衫,已经变得粘稠,不出意外,血水已经打湿了衣服。 “顾清廷,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这样虐待你媳妇,你不怕遭报应?我们顾家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你这个不孝子的手上。” 顾父打累了,攥着鞭子的手都发红,发酸。 甚至有点站不住,险些摔倒。 顾清廷忙起身,扶着他:“不解气就再打几下,别把您身子给气坏了。” “你少跟我贫嘴。”顾父推开他,拿着鞭子指着他:“今天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已经冷落沈棠三年,这三年,我已经很忍你了。” “你若是不爱人家,若是变了心,就离婚。放过她,也放过你。我和你妈又给她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顾父提议道。 离婚,给她找知冷知热的人。 顾清廷手握成拳头,眉头深陷:“我不同意。顾家没有离婚的规矩。” “顾家也没有吃里扒外的规矩。”顾父嘲讽他。 他额头的刘海,已被细密的冷汗给浸湿,他思索了下,随后开口:“这是最后一次。” 顾父也没真想拆散她们,看他松口了,就追问:“那沈青青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置?” “不会跟她再有来往。沈棠是我顾清廷的妻子,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事实。”顾清廷沉声道。 顾父脸色缓和了些:“记住你今天的承诺。臭小子,你再敢欺负我儿媳妇,就不是今天打几鞭子这么简单。” “奶奶知道这些事吗?”顾清廷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顾父冷笑:“现在你想起你奶奶了?早干什么去了?这件事,只有我和你妈知道。消息传不到老太太耳朵里去。臭小子,老太太若是因为你,身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没完。” 顾父丢给他几支药膏,就离开了书房。 他把药膏放进西裤口袋里。 随手拿起挂在衣撑上的外套,想穿在身上。手臂被打的,很疼,他手臂都快抬不起来。 忍着疼,穿好衣服,外套是必须要披的。 奶奶这几天身体不好,不能被她察觉。 沈棠胆子小,她看到了,肯定会吓坏,而他不想她担心。 顾清廷呼了口气,掏出烟盒,抽了几支烟,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突然有点入戏了。 什么时候开始烦躁提离婚这件事的,什么时候为沈棠着想的。 无从察觉。 雪白的烟,大半都因为他沉思,而燃烧殆尽,烧到他的手指,尖锐的疼痛,才让他回过神。 他应该是为了地皮,为了完成白月光想要修建学校,让更多人能完成学业。担心沈棠,只是顺带的。 这样想,他心情好受了许多,抬手,指尖,揉了揉眉心。 …… 顾清廷到了老太太的后院屋里。 沈棠和老太太正在有说有笑的,屋子里放着戏曲,老太太嫁给爷爷前,是有名的昆曲角儿,嫁给爷爷后,就退隐了。 这么多年,爱听戏曲的爱好始终没变。 顾清廷注意到沈棠再给老太太揉肚子,她笑的温柔,乖巧,仿佛那个沈棠,那个乖乖女,从来没变过。 他看怔愣了,他都记不起沈棠好久没这样跟他笑过。 当初,他正是被她这样干净,澄澈的笑给吸引的。 “呀,棠棠,你老公来看你了。”顾奶奶瞥到顾清廷,看了眼沈棠,笑着打趣。 沈棠脸颊的笑,瞬间僵硬。 顾清廷心里有点不舒服,怎么不提他,她笑得那么开心,提到他,她就不笑了。 第24章 我和棠棠在备孕了 沈棠看都没看顾清廷,垂着眼,双手继续给躺床上的顾奶奶揉肚子,笑着接话:“是顾总来看奶奶。” 顾总…… 这个称呼,没来由地让顾清廷心里更沉,更闷,好像这两个字眼,像是一颗图钉,往他心脏凿。 心情烦闷,就想抽烟,手指插到西裤兜里,摸到烟盒很硬的盒子角落,他清醒了,奶奶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 他把手又拿出来,走到沈棠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顾奶奶看了眼沈棠,又看了眼椅子上落座的顾清廷:“小子,你又惹你媳妇生气了?” 顾清廷心虚地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刚刚已经被老爷子揍过一次了,不能再被揍了,身体扛不住。他摸了摸鼻子否认:“怎么可能。棠棠是我媳妇,我心疼都来不及。把媳妇虐跑了,你孙子可不就打光棍了?你孙子没那么傻。” 这话顾奶奶不太信,狐疑的眸光看向给她揉肚子的沈棠:“棠棠,他真没欺负你?” 顾清廷拿起水果刀,削皮的手顿住了,看向沈棠。 她依然没看他,低着头,似乎在思索。 “奶奶,他对我很好。我们很好很好的。您保重身体最要紧。”沈棠抬眸,冲着顾奶奶懂事的挽唇。 她帮顾清廷遮掩,并不是没死心,而是不想顾奶奶为她们担心。 顾清廷整个人也松了口气,削好皮,切成几半,放进手边干净的碟子里,插上牙签。 第一个给的是顾奶奶:“奶奶,您最爱吃苹果。” “没白疼你,还知道给奶奶削苹果。”顾奶奶笑吟吟地接过,又暗示他:“还有你媳妇,你忘了?” 他笑着说:“那不能忘的,忘了谁,都不能忘了媳妇。” 随手拿起一个牙签,插了块,递给坐在床沿的沈棠:“媳妇。给。” 沈棠对于这个称呼,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她眉头拧着,不太愿意接。 顾奶奶以为她没听到,笑着用手肘去碰她手臂:“想什么呢?你老公叫你都没听到。” “怎么了?奶奶。”沈棠抬眼,眼眸干净,像是洗得发亮的钻石。 顾奶奶刮了下她的鼻尖:“你老公给你递苹果,快接着啊。” 沈棠不想接,但她又怕奶奶担心她们的婚姻状况,老人家年纪大了,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怎么能再为她们这些子孙担心。 她接了顾清廷递过来的苹果,再顾奶奶提醒下,她才勉强吃了一小口。 这些细节,全都被顾清廷尽收眼底。 顾奶奶说不出来她们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怀孕,看向顾清廷:“小子,你今年都三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养孩子呐?” “奶奶,不急。”沈棠忙开口。 顾清廷突然觉得手里的苹果,味道变了。 顾奶奶拉着沈棠的手,她是真心喜欢沈棠这个孩子的,心思单纯,不争不抢,没什么坏心眼。 她这个孙子,又容易冲动,为了那个佣人的女儿已经避世过一次了,现在是她还活着,可以给沈棠做主。 若是她哪天不在了,她们再没个孩子做牵绊,只怕是散的更快。 顾奶奶怜爱的看着沈棠:“棠棠,你年纪轻,生了好恢复啊。奶奶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你们的孩子出世。你生了,你公婆也会帮你搭把手。不需要你管的,对你生活没什么影响。” 沈棠吃着苹果,突然心里泛酸,她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在这个世界。 癌症的人,是不可能怀孕的,奶奶的心愿注定是要落空。 她觉得她很不孝,顾奶奶不是她的家人,比她的家人还要对她好,她却连老人家的心愿都不能达成。 “奶奶,您别乱说,奶奶肯定会长命百岁的。”她到时候,会在天上,变成月亮,变成星星,保佑着顾奶奶,保佑着公婆。 顾清廷也安慰她:“奶奶,不瞒您说,我和棠棠已经在备孕了。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 他突然有了个想法,生个孩子,沈棠对他是不是就能回到从前,对他有点耐心了呢。 没打算离婚,他们是要做一辈子的夫妻的,那他的孩子,就只会从沈棠的肚子里出来,迟早的事。 那不如趁早。 沈棠垂下眼皮,遮挡住了眼底的不悦,她并不认为顾清廷会真想跟她生孩子,他这是拿她当枪使,哄老人家开心。 她们都是为了哄老太太,自然她也就没有拆破他谎言的必要。 这时,佣人进来了,说开饭了,让顾清廷和沈棠移步到饭厅。 沈棠想扶着老太太一起去,顾奶奶摆手:“孩子,你去吧,奶奶这几天肚子不太舒服,吃错东西了,想躺会。不用管我的。” 这时顾清廷电话响了,他拿出电话,看了眼,是工作的电话,就出去接电话了。 佣人也出去了。 沈棠认真地观察着顾奶奶,奶奶虽然老了,但妆容优雅,属于优雅老去的美人。 只是奶奶的眼白泛着黄,倒不是沈棠多心,主要是她被确诊绝症,是她之前很少做体检的原因,发现了就是晚期。 沈棠放软语气,像是哄小孩:“奶奶。答应棠棠一件事好不好?” “好。”老太太笑着点头。 沈棠愣住了:‘我还没说呢。’ “不管棠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呀。因为棠棠是奶奶手心里的宝贝哦。”老太太笑吟吟道。 沈棠眼眶一热,眼泪就在眼底翻滚,怕老太太看了担心,她把眼底的泪意逼退,冲着奶奶乖巧地笑了:“奶奶,答应我,最近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好不好?” “奶奶身体很好,身子骨很硬朗。”老太太拧眉。 沈棠鼻尖有点酸,她当初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从来都没生过什么大病的人,感冒都不用吃药,都能靠着抵抗力自己好的。 23岁生日,却被确诊了胃癌,晚期。 “奶奶——” “不过奶奶听棠棠的安排。保证完成任务。奶奶只希望你和清廷好好的一辈子,风风雨雨都过来了。”顾奶奶拍打着沈棠的手背,答应了她的要求。 …… 沈棠亲自给顾奶奶盛了清淡的菜,舀了碗青菜粥,端去给顾奶奶吃。 其实顾奶奶没什么胃口吃,但不想沈棠担心,还是要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个底朝天。 重新回到餐桌前,发现大家都没动筷。 她来了,公婆,顾清廷才开始拿筷子。 “清廷,给棠棠夹菜呐。”顾母是知道顾清廷在沈棠的生日,他去陪了沈青青看极光的。 她怕沈棠为这些事,心里不痛快,所以希望顾清廷对沈棠上点心。 毕竟媳妇是要哄的,将心比心,她是沈棠,她早就开始翻旧账,找顾清廷麻烦了。 沈棠拧眉,忙拒绝:“不用的,伯母。” 伯母这个称呼,让在座的人,面色微变,顾清廷心情更压抑了。 心脏上坠了块石头,压的他难以喘息。 顾父把沈棠爱吃的菜,都推到她面前:“小棠,这是家里新来的厨子做的手艺,你尝尝味道。做的不合你口味,就换个厨子。” 沈棠心里很暖,这个公公,虽然一板一眼的,不苟言笑,但对她却是格外的爱笑。 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 她夹了个宫保鸡丁,点头:“很好吃。” 顾父面色缓和了些。 顾母给顾清廷使眼色:“快给你媳妇夹菜。” 你媳妇要跑了,都喊我伯母了,臭小子,你没听到吗?! “真的不用。”沈棠甚至忘了,她和顾清廷约定好,要扮演恩爱夫妻这件事了。 顾清廷用公筷,给她夹了她刚刚夸奖的那道宫保鸡丁:“喜欢吃,就多吃点。等会我们把做菜的厨子带走,让他每天做给你吃。” 许是对他太失望了,所以沈棠把他这话,定义为连吃带拿。 顾母和顾父,解读的却是,他知道心疼媳妇了。 回家时,已是月明星稀,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庭院里桃花树枝。 顾母拉着沈棠要说悄悄话,让顾清廷去外面等。 他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就去庭外抽烟去了。 “伯母,你要跟我说什么?”沈棠问。 顾母拧眉:“你这孩子,你和清廷都结婚三年了,怎么突然改口叫我伯母了?” 她这才发现说漏嘴了,这个顾清廷,怎么也没提醒她。 沈棠摆手解释:“妈,我是嘴瓢,喊错了。您别往心里去。我和顾清廷挺好的。” “好不好,妈看得出来。棠棠,妈知道你委屈了。妈是你,妈会打死顾清廷。你的生日,他却去陪沈青青,还弄的人尽皆知。这让你的脸往哪儿搁。”顾母替她抱屈。 她淡笑,仿佛并不放心上:“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不计较,妈也别计较了。” 因为她要离婚了。 但顾母听出来的意思却是,沈棠不会因为这些事闹脾气,顾母决定要对这个儿媳妇更好了,眼里含着热泪:“我们顾家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他敢把你弄丢了,我和他爸非得把他腿打断。不认他这个不孝子。” 沈棠是不太相信这样的话的,顾清廷是他们的亲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 但顾母对她也挺好,她也不想在意这些话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 不重要了,都要结束了。 离开时,顾母非要她把厨子带着一起回去,沈棠怕她知道,她和顾清廷分居了,到时候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出来。 她不想顾家人替她们操心。 就婉言谢绝,顾母觉得她更懂事了,完全不懂得替她自己争取利益。 顾母和顾父把她送到老宅门口。 老宅门口,顾清廷穿着墨绿色的长款外套,他靠在车身抽烟。 抽烟的姿势,透着不经意的撩人。 头顶的月光,洒落在他那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他单手插进西裤兜里,一副富贵闲人的姿态。 这副好皮囊,迷倒了沈青青,沈棠一点不意外。因为她曾经也被他的模样,迷得五迷三道,找不着北了。 第25章 棠棠,疼 他撩起那双丹凤眼,就看到沈棠跟着顾父,顾母一起迈过门槛,向他走来。 掐灭烟头,把烟头扔进垃圾桶。 把手掌心里的车钥匙摁了下,宾利车的车灯闪烁了两下。 他专门让司机提前下班,他还有事要跟沈棠说。 顾清廷给沈棠拉开副驾驶车门,沈棠本来不想去坐。 架不住顾母,和顾父在,她只能硬着头皮坐进去。 帮她关好车门,他又坐在驾驶座去了。 系着安全带,顾清廷听到顾父严肃地提醒他:“清廷,别忘了我们今天的谈话。” 这是在敲打他,不许欺负沈棠。 他点头:“不会。” “宝贝,经常回家里来陪陪我们啊,来看看奶奶。”顾母语调透着不舍,跟沈棠招手。 车子渐行渐远,沈棠在车里跟他们招手,直到人影渐渐消失不见。 车子彻底驶出了顾家老宅,进入了马路主干道。 沈棠掏出手机,在打车软件上定位,准备呼叫车子:“麻烦顾总把我放在公交站位置。” “我怎么不知道顾太太的家,什么时候搬到公交站来了。这是穷得要睡大街了?”顾清廷后背都不敢靠在座椅的椅背,后背的伤,现在都在隐隐作痛。 但他还是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车。 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 沈棠懒得跟他废话:“我已经打到车了。” “那就退掉。这么晚,我能让你一个人打车回去?”顾清廷轻飘飘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她拧眉:“对方已经接单了,退不了。” “退不了就不退,我太太的人身安全,还不如那几块钱打车费?”顾清廷这话说得义正言辞。 沈棠却一点不觉得感动:“顾清廷,你是不是无赖转世?” “只要不离婚,你说什么,我都受着。当无赖,总比当离婚人士强。”他语气挺淡的,仿佛她的情绪,根本刺痛不到她。 她气笑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顾总,你不用演了。” “正好要跟顾太太商量点事。顺便送你回家。”顾清廷观察着她的面色,补充了句:“商量完,我马上就走。” 他后背现在都是血淋淋的,也不允许他多留。 沈棠以为他要跟她商量离婚的事了,看来他愿意松口了。 她也就没在提下车的事。 …… 到了出租房,顾清廷挺不把他自己当外人的。 拿了热水壶,烧了壶水。 水烧开了,他倒了两杯,一杯给她,一杯给他自己。 他拿起喝了口,在沈棠的催促下。 他把从车子上拿走的文件夹,递给了沈棠。 沈棠接过,这是离婚协议吗。 他草拟的? 这么容易就松口了?不像他的性格。 沈棠随手翻开,文件件里镶嵌着一份遗嘱。 她以为她看错了,眨了眨眼,她没看错。 是顾清廷立下的遗嘱。 奇了怪了,她得绝症,他立什么遗嘱? 难道不是该她立? 她垂眼,把遗嘱全部看完,扬起手里的文件夹:“你这是什么意思?” “遗嘱上写得很清楚,字面意思。”顾清廷苦涩地笑了。 沈棠拧眉:“顾总,我觉得你应该是病得不清,你应该去挂个脑科看看。我们离婚,你只需要按照法律规定,分我百分之五十就OK。不是我的,我不会要。” 这份遗嘱上,写的是,如果他有任何意外,她将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继承他所有的财产,包括顾氏集团。 他把他家人,父母,奶奶都给排除在外了。 沈棠觉得他真的有病。 “棠棠——”顾清廷没想到,她看到这份遗嘱,会是这样的反应。看来他的眼光没有错,沈棠不是贪图他钱财的人。 沈棠不爽他这么叫:“顾总,请叫我名字。”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能在叫了。 顾清廷不记得,没留意过,如果不是祁盛那个孙子,手里捏着他想要的东西,他或许现在都没发现,沈棠对他的态度,已经差到这种地步。 他心里挺委屈的,他的白月光被沈棠间接性给拆散了。 他的白月光死了,他去避世,沈棠也要跟着他,照顾他。 在他的认知里,谁都会离开他,沈棠不会。 她熬到他喜欢的人不在了,她却变了脸。 他甚至怀疑,沈棠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他,他和沈棠结婚这三年,她只是在默默地做好顾太太的位置。 做家务,全职太太,出门也是光鲜亮丽,是顾家的门面。 可他和沈青青到处游山玩水,她竟没一点不悦,甚至质问,闹脾气,吃醋的性子都没有。 她像是被拔掉刺的刺猬,像是没有羽毛的鸟,依靠着顾太太的这副躯壳过活。 从来没主动给他发过信息,主动让他回家,主动跟他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顾清廷很多时候觉得,他娶的沈棠,是个假人,没有情绪的工具人。 他看她不爽,他想知道,她能为了顾太太的身份,忍辱负重到什么程度,所以他故意带着沈青青招摇过市,可他的刺激,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不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她都很乖巧,不哭不闹。 他呼了口气,认真地跟她分析:“沈棠,根据世界组织调查的数据来看,男性会比女性去世的要早。” 天花板坠着的白炽灯,落在他的脸颊,显得他落寞。 沈棠反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也是男性,而且我是工作狂,你不喜欢沈青青,以后我就只是工作狂。我身上的担子,和责任,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顾氏上万名员工,无数个小家庭的生计,都需要我来一力承担。”顾清廷跟她道。 她拧眉:“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要谈的是离婚,你扯到哪里去了?” “企业家,特别是工作狂,年轻猝死几率特别大,高达百分之六十。沈棠,你是聪明人,你不想谈感情,那我们就来谈利益。实实在在的,打动你的利益。”顾清廷眼神带着老练,说话更是从利弊开始: “只要你不离婚,这份遗嘱就会生效。如果你运气好,我工作超负荷,或者明天和意外,意外先来到,你老公或许明天就死掉了。你不需要离婚,你就能得到你老公辛苦打拼,苦心经营的一切资产。等我死了,那个时候,天高任鸟飞,你想找小鲜肉也好,小狼狗也好,找什么都可以。你还不需要结婚,不需要对他们负责。这笔钱,已经够你生活的相当富足。” 顾清廷后背如针扎一般的疼痛,老爷子今天真是下了死手。 衬衫和绿色外套,被血染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他万幸他今天选择的是深色的外套,不然沈棠胆子这样好,看到他后背一直流血,肯定会吓坏了。 顾清廷停顿了会,手心在冒虚汗,黏黏乎乎,好不舒服。 但他还在强撑着,缓和了下,继续跟她分析:“沈棠,只要不离婚,这份遗嘱,我永远不会更改。这是我想要弥补你,想要好好过日子的诚意。” 听了这话,沈棠突然笑了。 她一心一意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冷暴力。 想离场了,他拿他全部身家跟她谈判。 可是她好像不需要钱了,她也活不久了。 “说完了就出去吧。我要离婚。只要我该得的。”沈棠不为所动,表情冷淡到了极点。 顾清廷没想到她这么难攻克,面露疲倦:“我是真的想重头再来。” “抱歉,顾总,我不想。因为我看到你就反胃,就想吐。”沈棠凉薄地扯唇。 他感觉她们之间的位置,好像颠倒过来了,以前一直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负责执行,她没有思想。 顾清廷绝望的惨笑,他的妻子,竟然说看到他想吐。 被枕边人,这样嫌弃,要说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 沈棠转身要去开门,想把他轰走。 腕骨突然被他抓住。 “你干什么?放开。”沈棠回头,语气难听到了极点。 她手心里突然被塞了把水果刀,顾清廷双手抓着她的手,抓得很紧,没有放开的意思,他很认真的跟她说:“沈棠,顾清廷离不开沈棠,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除非是我死了,或者你死了,不然没有任何力量,能让我放开沈棠的手。” “你这个疯子。”沈棠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 她的手掌不听使唤,被迫拿着匕首,匕首的刀尖指着顾清廷的。 “别怕,棠棠,不会伤害你。”他冲她温柔地笑了,跟她解释他的意图:“我是真的想回归家庭,跟你再续前缘。既然利益打动不了棠棠,那就把我的心挖出来,你看看我的心,看我的心里有没有你。” 刀尖不停地靠向他的衬衫。 沈棠想放开刀子,但他的力气太大,死死地把她手心包裹住。 刀尖刺破他的暗色衬衫。 沈棠大惊失色。 突然他手掌松开了。 刀子啪嗒落在地上。 她整个人都脚步虚浮。 顾清廷突然头磕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整个人都倒在了她的身上,一股冷松香,萦绕在她鼻尖。 沈棠以为又是他的鬼把戏,猛地推开他:“你走开。” 咚—— 顾清廷就像泄气的皮球,直挺挺地倒在了地面。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 沈棠拿脚踹他:“出去。” 他不仅感觉不到疼。 沈棠还注意到,他的身后,有血水在蔓延。 如浪潮一般,一层又一层地蔓延。 第26章 手掌全是血 他受伤了? 怎么搞的。 沈棠第一反应就是想过去,把他扶起来,带他上药看医生。 可她很快理智回笼了,都要离婚了,她好像不适合在插手他的事情。 沈棠掏出手机,正要拨打急救电话。 让医生来接管他,人不能死在她这,她不想偿命。 叮咚—— 微信晚霞的用户,给她发消息了。 这是顾母。 晚霞:宝贝,清廷被他爸爸用鞭子给打了,打得挺厉害的。他身上有药,你记得监督他涂抹哦。 沈棠拧眉,原来他身上的伤,是他爸打的?为什么? 沈棠发了个问号。 晚霞:我们气不过他陪沈青青,冷落你,特别是在宝贝你生日的时候呐,所以我们把他叫回来,给你出气。他跟我们保证过了,宝贝,他跟沈青青没什么,而且他往后会跟沈青青断干净,身心都放在你们的小家庭。宝贝,在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啊? 不知道怎么回复这个问题,沈棠就没正面回复。 好在顾母也是知道分寸的人,让他们小两口早点洗漱休息,争取早点怀孕。 沈棠看着地上晕死过去的男人,心情复杂。 她很感激顾家人,为她出头,原来今天是场鸿门宴,是顾清廷的受难日,他还装成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不知道她是看在那份遗嘱的份上,还是他是病人的情况,沈棠放弃了拨打急救电话。 顾清廷很重。 她把他扶到沙发上,帮他翻过身。 外套早已沁湿,她伸手去摸,手掌都是血。 顾母说他身上有药,她伸手去摸他的外套兜,没有。 她又去摸他的西裤兜,她整个身体被迫和他离得很近。 近到嘴唇,无意划过他冰冰的薄唇。 这是她们第一次这样亲密。 沈棠面色发烫,心跳得扑通扑通的,跟怀里揣了个小兔子似的。 终于摸到了他西裤兜里的药膏。 她松了口气。 外套得脱下来,不然不能上药。 这外套,一看就是高档货,还是崭新的。 沈棠担心他的伤口和外套已经粘在一起了,直接脱他外套,这个方式,显然是行不通。 拿了桌面上放着的剪刀,她用剪刀把他外套给剪开了。 后背的外套,被她拿掉,扔进垃圾桶。 衬衫则是被血沁得湿漉漉的。 沈棠很利落地剪开衬衫,帮他把带血的衬衫给取走。 好在她家里备用的有消毒工具,纱布等东西。 伤口彻彻底底地暴露在沈棠的视线里,她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老爷子,还真是下了死手。 后背就没一处好地。 皮开肉绽的,有的地方连骨头都能看到。 他竟然能忍一天,都没去医院包扎,真是人才。 刚消了毒,顾清廷就苏醒过来了,准确地说,他是被疼痛刺激醒的。 他刚动弹了下,就听到沈棠冷漠的声音:“别动,我在给你上药。” 她不让他动,他就真的没动了,唇角忍不住挽起,沈棠还是关心他的。 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绝情。 他心情突然好受了点。 沈棠做事一向认真,包括现在给他上药。 自然注意不到他的微表情。 她只想赶紧把他处理完,把他赶走。 棉签捏在指腹,沈棠滚动着沾有药膏的棉签,在他伤口的位置。 其实她已经很轻了,没想到他竟然跟她撒娇:“疼,棠棠。” 尾音上翘,让人骨头都酥了。 他应该是拿一招,在沈青青身上试验过了。成效不错,又想用在她身上。 “疼就滚出去,让沈青青来给你上药。”沈棠火大。 至于为什么火大,沈棠自己也说不上来。 顾清廷委屈地跟她辩解:“她又不是我媳妇,她有什么资格来给我上药。” “顾总,我很快就不是你媳妇了。”沈棠冷笑。 但她上药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语调很执着:“如果上药很重,能让你出气,取消离婚的念头,我愿意被虐待。” “你想多了。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会眼皮不眨地离婚。”沈棠无语地说。 顾清廷正要开口,手机响了。 他拿不到手机,哀求沈棠:“棠棠,人家拿不到手机了。” 她无语了,她是又生气,又想骂人,如果不是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她的沙发上,她真会一脚把他踹出去。 她随手拿了他的手机,手机上的备注却是‘沈青青’。 沈棠面色微变,把手机扔他脸上:“你相好电话。” “胡扯。”顾清廷接话,当着沈棠的面接听。 开了免提。 顾清廷冷声问:“沈小姐有事?” “清廷——”沈青青在电话里娇滴滴的。 沈棠下意识地皱眉。 上药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大了。 顾清廷这是察觉到沈棠的不悦了,跟沈青青说话的语气更冷:“沈小姐,我们是很熟的关系吗?你还是叫我顾总比较好,别让我太太误会。” 沈青青没想到,他都冷静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这个态度。 怎么他跟鬼迷心窍一样,突然对沈棠感兴趣? “顾总,上次小视频的事,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你别墅的佣人拿给我的。请你不要在生气了。我不知道那个视频,是沈棠做家务的视频。如果知道,打死我都不会那么干的。”沈青青这话,无意间是帮顾清廷洗清了,小视频的嫌疑。 沈棠本以为,那些小视频,是顾清廷的手笔,原来不是。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 都要离婚了。 她们离婚,不止是因为沈青青。 沈青青见顾清廷没说话,又问:“是沈棠跟你闹脾气了吗?这点小事,不至于吧。” “沈小姐,你真是会给你自己加戏。我和太太的感情,情比金坚,你算哪根葱?也配我们因为你闹矛盾?” 顾清廷挂电话前,突然看向上药的沈棠,来了句:“棠棠,轻点,疼。” 这话一出,电话就自动挂断了。 …… 沈青青气疯了,她本以为她跟他的白月光长得像,是她最大的优势。 没想到顾清廷竟然在沈棠的床上? 这比杀了沈青青还要难受,这个假千金! 沈青青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沈母闻声,忙过来安抚她:‘青青,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生气?’ “妈,沈棠那个狐狸精。好气人,她竟然把顾清廷勾引到了床上去了啊。好烦。”沈青青咬牙道。 气得她眼泪直流:“妈,我不甘心啊,本来沈棠的位置就该是我的。她是假千金,我才是真的啊。我才是真的!顾家和沈家联姻,难道不该是和真千金联姻吗。” 沈青青哭着抱怨:“还有那个顾清廷,他很奇怪。他每次带着我游山玩水,我们见面的地方,都是在公共场合,从来不私下见面。你说他对我没意思吧,他花钱又很大方,对我的要求言听计从。你说他对我有意思吧,我暗示他好几次,来我房间,他都不搭话。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不是和他的白月光长得像吗?为什么不能跟我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他今天在沈棠的床上,我都怀疑他不正常。他喜欢男人。” 沈青青把沈母的心都给哭乱了,沈母不住地帮她擦眼泪,她女儿流落在外,被调包了,过得很苦。 现在还要被沈棠那个贱人压一头,想想都可气。 沈母说:“我去见了那个大师,他说,只要按照他的方法来肯定就没问题。” “什么东西?”沈青青泪眼朦胧地问。 沈母眼神有点闪烁:“青青,为了挽回顾清廷的心,你什么都能忍受的,对不对?” “对。”沈青青重重地点头。 没一会,厨房就熬好了一碗很黄的汤汁,沈母端来,给沈青青:“宝贝,把这个喝了。喝三十天,顾清廷一定能回心转意。这是大师的独门秘方。花了我好大的价钱。” “好的,妈妈。”沈青青接过,她要喝的时候,闻到一股子骚味。 但她没多心,还是硬着头皮,喝得干干净净。 喝完,她很想反胃:“妈妈,这是什么东西啊,好特殊的味道。又好熟悉。” “你还是别问了,有效果就好了。事以秘成。”沈母不愿意正面回答她,那是童子尿。得喝三十天,每天三次。 大师亲自交代的,这件事只能她知道,告诉了其他人,就不灵验了。 沈母不知道的是,这位大师,早已被顾清廷先下手为强,给收买了。为的就是找回,她们利用他司机,监视他行程的场子。 …… 上完药。 顾清廷还是被沈棠给赶了出来。 春夜的风,如女人轻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他坐在车子里,车窗半降,修长的手指,拿着雪白的烟,只把玩,没有点燃。 陆言的电话来了,在电话里八卦地问:廷哥,沈棠还没被你哄回家吗?看来地皮是拿不到了哦。 顾清廷眼神冷淡,食指轻点在方向盘:“还有三天时间。急什么。” “一个礼拜都过去了四天了,四天都搞不定,三天能搞定?”陆言质疑道。 顾清廷笑了:“你怀疑我?” “廷哥这么有信心,看来摸到窍门了。”陆言说:“那祝廷哥马到成功,兄弟给你准备好香槟,零成本拿到地皮,到时候咱们得好好庆祝。” 窍门…… 窍门就是,缠到沈棠心软,重新接纳他为止。 小孩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地皮合同,婚姻,沈棠,他都要。 “廷哥,我建议你小心行事。沈棠现在脾气太暴躁,你侥幸得手,她知道你玩弄她感情,她肯定会跟你拼命的。不过你放心,兄弟我绝对不会乱说话。” 第27章 别跟顾总离婚,求你了 沈青青一连喝了三天的大师给她的独门秘方,终于盼到了顾清廷的助理上门。 她瞬间喜上眉梢:“是清廷要见我吗了吗?你们稍等下,我这就去换衣服跟你们走。” 顾清廷的助理身后是几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墨镜的保镖。助理听到这话,眼神充满同情的望着沈青青,这顾总之前对这沈青青多上心,兴趣说没就没了。 助理不太忍心欺骗她,便告诉了她实话:“顾总让我送沈小姐出国念书。顾总不发话,沈小姐便不能踏进南城半步。” 沈青青愣住了,随后拒绝:“我不出国。我要在南城,和顾总在一起。” “沈小姐,顾总是太太的,他现在已经有了家世。你这样纠缠,不太好吧?”助理拧眉,觉得她不识趣。 沈青青嗤笑:“那又怎么样?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以后我还要取代沈棠,和他结婚的。” “看来沈小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幸好我们早就有准备。”助理面色变冷,看向保镖。 几个魁梧的保镖,靠近沈青青,沈青青嫌弃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群下人,怎么配碰她一根手指头。 眼看他们就要抓她胳膊,沈青青情急之下,抓起水果盘里的水果刀,刀刃指着保镖:“退后!都给我退后!” 保镖看向助理。 助理觉得沈青青很天真:“沈小姐,你不会以为你这把水果刀,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保镖继续靠近沈青青。 沈青青瞬间把刀刃抵在脖子上,声音带着颤抖:“别过来!退后,都给我退后!不然你们今天带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保镖和助理都面色微变,停住了脚步。 沈青青一手拿着刀,一手掏出手机,给顾清廷打电话。 打一个,他不接。 她不放弃,一直打,一直打。 打到第23个,顾清廷把她电话拖进了黑名单。 她给他打语音电话,却发现,微信也被删除。 沈青青不敢相信,急得眼泪不停地掉,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她必须拖延到家人回来,一起想办法。 联系不到顾清廷,沈青青便把压力转移到了顾清廷助理身上:“给他打电话!快!” “沈小姐——”助理拧眉。 沈青青怒吼道,眼眶猩红,眼泪疯狂飙落:“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改变送我出国的决定,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我可是沈家千金,你最好想清楚在拒绝我。我死了,沈家不会放过你的,顾清廷会不会保护你这个杀人犯,还两说。” 助理也怕闹出人命,惹上麻烦,毕竟沈家在南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助理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给顾清廷打电话。 电话瞬间被接通;“喂。” “清廷,是我。我是青青。你不会狠心把我赶出国外去的,对不对?我好不容易才认祖归宗,我不想离开。我舍不得你。”沈青青泪如雨下,她接受不了,顾清廷给了她错觉,现在又要和她撇清关系。 电话里传来顾清廷凉薄的声音:“你让我太太不舒服,我太太不容你,我也没办法。” “我错了,我可以去跟沈棠道歉。她是我姐姐,她肯定可以原谅我的。”沈青青哭着求情。 电话里沉默了半秒钟,顾清廷就提出了条件:“那我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能说服你姐姐,不跟我离婚,我就让你继续待南城。明天这时候,沈棠还没改变主意,你自己看着办。” 其实顾清廷根本就不相信她能说服沈棠,但让沈棠看到,他把沈青青送出国,也不失为讨好沈棠的手段。 沈青青只是他棋盘上的弃子。 沈青青哪里知道顾清廷的算盘,她转哭为笑:“我一定会说服她的。” 只要她能争取到时间留下来,就能从长计议。 …… 出租房房门被敲响。 沈棠开门,却见是沈青青站在门外的。 只是沈青青今天的状况,像是战败的母鸡,沈棠冷声道:“顾清廷不在我这,你找错地方了。” 说着,沈棠就要关门。 沈青青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赶人的意思,她假装没听懂,把即将关闭的门给摁住了:“姐姐,我是来找你的。” “姐姐?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认错人了。”沈棠拧眉,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沈青青只能硬着头皮改变称呼:“既然你不喜欢这个称号,那我还是叫你名字好了。沈棠,我找你有事。我们进屋去说吧。” “你有话就在这说。”沈棠自然是不会放这个作精进屋。 书法展她的骚操作,沈棠现在都记忆犹新。 沈青青强压着娇小姐脾气:“沈棠,如果你和顾总闹离婚,是因为误会了我和之间的关系,那我跟你道歉。” 沈棠愣住了,没想到她上门,竟然是帮顾清廷澄清。而不是搬弄是非。 “我在书法展说的话,都是假的。我和顾总都只是在公开场合见面。他只给我买东西,让我穿他让我穿的衣服,除此之外,他连我一根手指疼都没碰过我。我骗你,是因为我嫉妒你抢走我顾太太的位置。我说的话,都不属实。你能不能别因为我的挑拨,跟顾总闹脾气?”沈青青红着眼眶,想拉沈棠的手撒娇。 沈棠不动声色地抬手,躲开了:“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顾总要送我出国念书,不准我待在南城。除非我说服你不和他离婚。”沈青青抬手抹眼眶里的眼泪。 沈棠冷眼看着她:“那很抱歉了,我不可能不和他离婚。除非我死了。” 砰—— 沈棠把出租房的门给关上了。 原来顾清廷和沈青青没有睡过,可这又怎么样呢。 回不去的,再怎么样都回不去了。 如果是她得绝症前,顾清廷来澄清,或许她会心软。 口腔突然有了血腥味道,沈棠忙跑到卫生间,打开马桶盖,不停地呕吐。 鲜血顷刻间染红了马桶水池。 她从地板上爬起来,望着瓷砖上的镜子,镜子里的她,鼻血流到了嘴唇上,啪嗒啪嗒地往地板上落。 沈棠找到药瓶,手指哆嗦地倒出药片,往嘴里疯狂地塞。苦涩填充满了她的四肢,感官。 半夜沈棠都没睡着。 沈青青不停地给她短信,微信,跟她道歉,求她别离婚。 她没搭理,沈母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刚接通,沈母就劈头盖脸地把她骂了一顿:“沈棠,你是不是要上天了啊?当了顾太太,你就不得了了是不是?你别忘了,你这个顾太太是怎么来的。你是踩着我们青青的身体上去的。怎么?爬上去了,就忘了你的来时路?你这是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伯母,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和顾清廷离婚,把顾太太的位置还给沈青青吗?怎么现在这么生气了?”沈棠拿着手机,心情沉重得如厚重的围墙。 沈母冷笑:“顾清廷不离婚,我们有什么办法啊?青青是你妹妹,你亏欠她,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们沈家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沈棠,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对她好。 沈棠咬唇,她呼了口气,沈青青认祖归宗前,那时候她还叫沈母妈妈。 在她的认知里,沈母很难讨好。不管她怎么乖巧,怎么控制体重,去迎合顾清廷,哪怕是得到了顾清廷的认可,沈母对她都是冷漠。 后来顾清廷为了他的白月光闹退婚,沈母不由分说就把她一顿揍,把她打得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当天晚上就进了ICU。 可她不怪她,毕竟后面得知,她不是沈家的女儿,沈家虽然虐待,但好歹施舍了一碗饭给她吃,把她养活到这么大。 沈棠沉声道:“伯母,我敬重你是长辈,也很感谢你把我养大成人。我不会怪你,但沈青青我没办法原谅。她对我没有养育之情,更没有血缘关系,她知三当三,挑拨我和顾清廷的夫妻关系,妄图取代我的位置。换位思考,您是我,您不一定比我大度。” “那又怎么样?你顾太太的位置,本来就是青青的。你天生就是欠她的。”沈母咄咄逼人道。 沈棠呼了口气:“伯母,我被替换的时候,我也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我没有能力左右我不被人调换。我嫁给顾清廷,当年也是被你和伯父威逼利诱的结果。从头到尾,我都是被你们安排的工具人。我没有任何思想,也不会被你们允许有思想。我说这些,不是翻旧账,我只是想做自己了,不想再委曲求全了。这是我的人生,我有权利做任何决定。离不离婚,你说了不算。” “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狗东西。早知道你这样忘恩负义,当年就该直接把你扔河里淹死。让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忤逆我们。”在沈母眼里,沈棠一直是个任由她们拿捏的乖乖女,现在沈棠不听话了,沈母就克制不住地发泄怒火。 沈棠鼻尖酸酸的,眼泪不住地流。讨厌她的人,好像她做什么,都会被讨厌,比如沈伯母。 再次见到沈青青,是在次日早晨,她下楼。 沈青青站在出租房楼下等她,她假装没看到,沈青青挡住了她的去路,突然跪在了她面前:“沈棠,顾总给的期限是今天下午之前。帮帮我,别跟顾总离婚,求你了。” 第28章 希望我的棠棠永远平平安安 沈棠没理她,她手指抱住了沈棠的腿,哭得可怜:“沈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离开家人去念书。我保证,以后肯定离姐夫远点。” 沈棠目光落在沈青青的身上,几天不见,这位气势凌人的娇小姐,变得开始示弱了。 爱这个东西,果然是养人的。23岁生日的傍晚,沈青青还沉浸在顾清廷的宠爱里,被直播看极光,看蓝色烟火。 男人的喜欢,或许就是这么薄情。 沈棠突然有点可怜她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但不会原谅,原谅了她,对不起曾经被伤害的自己。 沈青青眼里浮现出希望:“那你不离婚了,对不对?” “其实你没明白顾清廷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想针对你,跟我离婚离婚没有关系。你不如去求他,对你网开一面比较好。”沈棠把话说透了。 …… 咖啡馆。 沈棠刚到,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是顾清廷。 她气极反笑:“给我发匿名信息,约我见面的人竟然是你。” “对啊,我不这么干,棠棠你怎么会见我?”顾清廷慵懒地靠在沙发,手指敲打着桌面。 沈棠被他和沈青青这两天搞得很烦,简直是烦透了,沈棠拿了手包,转身就要走。 手腕就被冷白皮的手指抓住:“来都来了,喝杯咖啡再走。” “我没空。”沈棠侧头,拿手指去掰他的手指。 他的力气很大,她掰不开。 “十分钟时间。棠棠,你是聪明人,坐下来听我讲完,只会浪费你十分钟时间。但如果你非要再这些小事上跟我拉扯,那我也没意见。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跟你接触。”顾清廷眉眼含笑,帮她分析道。 乍一听,确实也是这么个理。 沈棠拧眉:“你先放手。” 他放开后,沈棠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把手包放下。 顾清廷帅气地打了个响指,服务生就拿着菜单来了,顾清廷问沈棠:“棠棠,你喝什么?” “喝你妈。”沈棠没好气地问。 服务生尴尬的接话:“这里只有咖啡,女士,没有你要的选项。” 顾清廷也没生气,他知道沈棠爱喝卡布奇诺,跟服务员吩咐:“给我太太来一杯卡布奇诺。” 服务员走后,沈棠没好气地冷笑:“你真是个奇葩,我们都要离婚了,你到处跟人说我是你太太。” 结婚三年,他从未对外公开过,她是他的太太,只因这桩婚姻,并非发自他本心的行为,是被顾奶奶拿命相逼的。 “现在还没离,在法律上,你还是我太太。我这么喊,确实没错。”顾清廷温言道。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了。 卡布奇诺的拉花很漂亮,顾清廷亲自端了咖啡,推到沈棠面前。 咖啡馆对面的人行道,是沈母。 沈母是跟踪了顾清廷的行踪来的这,当她透过落地窗看到顾清廷对沈棠这么大献殷勤,就气得牙都要咬碎了。青青的豪门梦碎,都是沈棠害的。 沈母跟沈青青发语音信息:“宝贝,你暂时忍耐一下啊,妈妈肯定帮你报仇的。沈棠这个祸害,妈妈会帮你弄死她的。” 想到她的宝贝青青,被忽悠着喝了几天的童子尿,沈母不敢怪顾清廷,这笔帐就只能算在沈棠的头上去。 沈母把沈棠的照片,发给电话里的某个人:帮我找机会,做掉一个人,一千万。 咖啡馆里。 沈棠并没喝那杯咖啡,癌症患者喝咖啡,只会加重病情。 “堂堂,你怎么不喝?”顾清廷不解地看着她。 她怎么不喝。 沈棠懒得跟他解释,看了下手机提醒他:“顾总,还有八分钟时间。” 他意识到时间不多,也就没再纠结眼前的这杯咖啡。 而是把手机的视频找出来,拿到沈棠的面前,点了播放。 沈棠垂眼一看,视频里的沈青青哭得极其凄惨,然后转身上了飞机。 “昨天晚上她就被我送出国念书去了。”顾清廷收了手机,跟她温声道。 沈棠没想到他真的送走了,凉薄至极,沈青青真是眼睛瞎掉了,才会钟情于他,想嫁给他。 她笑着问:“然后呢?” “你的情敌已经不在了,棠棠,这是我想跟你重头来过的诚意。”顾清廷漂亮的手指无意识地交叉着,放在桌面,深情款款地跟沈棠对视。 他又把沙发一侧的玻璃瓶子拿起来,放在桌面。 瓶子里是被封了瓶口的,瓶子里被塞满了绿色树叶。 沈棠垂眼,看到有萤火虫在绿叶间攀爬。 只是现在是白天,萤火虫的光亮看不到。 “棠棠,曾经我为了得到你的心,为你做了一百件感动你的事。你说,只要我帮你捉一千只萤火,我就能得到你的心。”他的声音温润,跟她对视时,眼神更是干净,透亮。 仿佛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清廷又回来了。 当初,顾清廷大半夜的,突然出现在她卧室门口,手臂上都是被小虫子叮着的包。 他的发型都乱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也要给她送一千只萤火虫。 沈棠短暂的恍惚,撒谎道:“抱歉,顾总,我已经不记得了。” “没关系,棠棠,我记得就好。之前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太沉浸在簌簌去世的伤痛里,把所有责任都怪在你身上。现在我也为你捉了一千只萤火虫,不求顾太太能原谅我的过错,只求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顾清廷坦诚道:“我愿意经历一遍,你经历的苦。你受过的罪,只要能让你消气。考虑考虑我,别离婚,好不好?” 他的眼神没有一点算计,杂质。 瞳孔像是一块吸铁,差点把她吸进去了。 为了提醒自己冷静,别在陷进去,沈棠放在膝盖的手指,狠狠地揪了把腿。 疼痛,让她回到了现实,沈棠冷声道;“抱歉,顾总,我现在只对离婚协议感兴趣。等顾总考虑清楚了,在找我谈吧。” 她冷眼扫向瓶子里的萤火虫:“别跟我提以前,提到以前,我会觉得我眼瞎,看上了顾总你。” 话音刚落,沈棠瞬间捕捉到了他失落,受伤的眼神,呵,他也会受伤么。 她只是拿他当初,对待她的方式,还击回去而已。怎么他就受不了呢。 她可是被他冷暴力了整整三年,她承受的痛苦,远比他现在承受的,要多太多。 拿了手包,沈棠就起身,转身要走。 突然腕骨被他抓住。 她扭头,瞪他,语气很不好:“顾总,请你要点脸。” “不同意也没事,是我操之过急,没考虑到棠棠的感受。不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感动你。”顾清廷坐在沙发上。 她手腕突然多出来一个腕表,被他扣上。 “你干什么?”沈棠拧眉。 顾清廷解释道:“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科研产品。它外表看是普通的奢侈品腕表,实则里面含有人工智能芯片。遇到危险,按上面的按钮,我手机就会接收到关于棠棠的定位。第一时间赶来救你。” 她愣了下,这话戳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但她还是嘴硬:“不需要你来救。” “不需要我救最好,我希望我的棠棠永远平平安安,更希望这个腕表,永远没有发挥它作用的时候。” …… 回到出租房,沈棠本想把这个腕表取下来的,她担心这里面安装了她的跟踪器。 可不管她怎么取,都取不下来,仿佛它的材质,戴上了,就取不下来。 叮咚—— 手机突然响了。 是祁盛发来的微信消息,开门见山地问她:最近和顾清廷怎么样了? 她挺意外的,自从上次小视频事件后,她和祁盛就没在刻意联系了。 特别是她当年还因为顾清廷,挑衅过祁盛。 沈棠给他发了个:? 他秒回信息:顾清廷最近在和你修复关系? 沈棠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怎么知道的。不过他们是商业竞争对手,互通彼此消息,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还没回,祁盛的信息再次出现在对话框界面:擦亮眼睛看清楚。 沈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她还是领情,回复他:谢谢祁总关心。 祁盛:离婚需要帮忙,随时联系。 沈棠又是一个问号发送过去。 祁盛:业务做得比较大,正好涉及律师行业,看在校友的份上,可以给顾太太打五折。 原来是给他自己拉生意,顺便看顾清廷的好戏。 沈棠看破不说破,她虽然要跟顾清廷离婚,但她也深知这位祁总,是个危险的人物。 她回复:好的,有需要第一时间联系祁总。 应付完祁盛,刘老的电话就来了,这是断绝师徒关系以来,老师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老师。”沈棠尊敬地称呼他。 他冷声问她:“上次书法展,你告诉我说,你准备跟他离婚了。怎么现在又要和好,继续过日子的节奏?沈棠,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想想你以前过的那些日子。都是顾清廷那个人渣,带给你的。” 听到老师这样关心她,她很温暖,更感激。 她否认:“没有的事。” “你少骗我,我都听到了风声,还会有假?顾清廷亲自来了我这一趟,他置换了购买我三批书画展品的条件。你就不好奇,他的条件是什么?”刘老冷笑。 第29章 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 沈棠其实根本不关心,顾清廷和刘老置换的条件。 但老师既然这么问了,她就顺着他的话反问:“是什么?” “他唯一的条件,便是让我摒弃前嫌,收你为徒,把我毕生心血都要传授给你。”电话里传来冷笑声。 她怔愣了下,确实很意外,她记得当初他是在给沈青青铺路,想让刘老收沈青青为徒,才高价购买了刘老的三批书法展品。 怕老师误会,沈棠忙解释;“这事我确实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看到他给你这么大手笔的付出,你是感动了?”刘老语气严肃道。他的爱徒,已经被顾清廷那个渣男,给霍霍过一次,他不想被第二次拐走。 他只希望他的爱徒,水泥封心,心思花在搞事业上。 沈棠握着手机,沉声解释;“不会,我们最近在谈离婚,离婚是肯定的,只是条件还没谈拢,仅此而已。我们的约定依然作数,南城书法大赛,若是我不能夺取冠军,我会永远在老师面前消失。” “有志气,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被他的钞能力蒙蔽心智。”刘老语气缓和了许多,欣慰道:“正确的人,会出现在你的前途里面,沈棠,你自己变好,变强才是根本。而顾清廷,他是你奔向光明大道的拦路虎,绊脚石。” 刘老说,他打算把顾清廷的定金,全部退回去,不做他的生意。 沈棠心生愧疚:“老师,你不必因为我牺牲你的利益。” “既然你都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了,我是你这边的人,他的生意不做也罢。别操心我,我的作品不缺人接手,你操心后面的南城书法大赛才是正经。这一次,沈棠,你可别让我在失望了。” 寒暄了几句,刘老就挂断了电话。 闺蜜可可的视频聊天就来了,沈棠把顾清廷的骚操作告诉了她,视频里的可可一边吃水果,一边惊呼:“我去,这个顾渣男竟然这么舍得这么在你身上下本钱,费精力。姐妹,我是你,我肯定都有点沦陷了。” “我沦陷不了,我只想快点离婚。”沈棠苦笑。 可可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牛。不过我很好奇,顾渣男突然对你改变态度来讨好你,他又是个商人,商人逐利,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利益输送,是我们不知道的。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沈棠拧眉反问:“什么问题?” “你想,你和他认识十多年,你还是沈家给他培养的未婚妻,又是去古寺陪他清修吃苦,又是给他洗衣做饭的,他都看不到你的好。怎么突然你要离婚了,他就转变态度了。难道他良心发现,想起珍惜你了?还是他背后有人在给他利益输送,利益大到他可以暂时忽略掉你们的爱恨情仇?”可可咬了口手里的苹果,帮沈棠试图分析顾清廷做事的逻辑。 可可沉思,拧眉;“还有他对沈青青的态度,也转变得好离奇。说翻脸就翻脸。解释不通啊,姐妹。” 沈棠的确是有点动心了,但听可可这么一分析,确实有道理。 顾清廷真是为了其他目的,才这么挽回她的么,还是他真的知道他错了? 沈棠心里很乱,但她没表现出来,跟可可说:“不说他了,我和他早就是过去式了。” 沈棠注意到可可锁骨上的红痕,似乎明白了什么,八卦道:“你和你的渣男前任是和好了?” “没有的事。”可可否认道。 沈棠指了指锁骨:“你别告诉我说,你这是一只大蚊子咬的。” 可可这才注意到视频里的自己,锁骨上的红痕,她见瞒不住了,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承认:“一个局上偶然碰到的,都喝了点酒,就睡了。不过没复合,充其量是我点了只鸭子,炮友关系。” 沈棠知道她放不下前任,只是嘴硬,别人的感情,她也不好评论,只能提醒她:“可可,你要做好措施。别弄出人命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宝贝,过几天我把我小叔叔介绍给你认识啊。我小叔叔可帅了,而且私生活很干净,我就想你当我小婶婶。”可可又开始推销她的小叔叔。 沈棠想告诉她,自己离婚后,就不会再进入亲密关系了,她的身体,和她的精力都不允许这么做。 刚开口,还没说话,可可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抢先说:“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你是不婚主义,但这不是预备着的嘛。我还把你照片,给他看了。他对你很满意哦,而且我怀疑你们可能认识。” “应该不认识。”沈棠否认,她都不知道可可的小叔叔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可愣了下,她当初添加沈棠好友,其实是小叔叔的一句话点醒了她,小叔叔说,人生在世,得珍惜眼前人,不管是友情,还是亲情。 她才鼓起勇气添加的沈棠。 还有,她给小叔叔看沈棠的照片,小叔叔的反应,一点不意外,像是看到故人,他点头来了句:长得不错,记得在你闺蜜面前,多帮你小叔叔说说好话,刷刷小叔叔的存在感。 难道这是她的错觉? 应该是,小叔叔很少在南城待,刚回来没多久,沈棠确实也没机会和他碰面,或许这就是缘分来了,单纯的看对眼。 可可觉得,她不能太心急,得等棠棠从顾渣男那解脱了,疗好伤了,再牵线,介绍她们认识比较好。 夜里,沈棠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让她第二天到一个废旧工厂去谈事。她以为是顾清廷找她谈离婚,只是约她去废旧工厂干什么? 她短暂地觉得不对劲,但只要能离婚,在哪儿谈都可以。她的时间不多,她只想,快点结束掉和顾清廷的婚姻关系。 次日刚到废旧工厂,沈棠站在门口,拨通匿名电话。却听到电话再响,就在她身后。 她扭头就看到,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脸上戴着鬼脸面具。 这不是顾清廷! 她这才发现中计,头被高尔夫球球杆猛地一敲,她整个人缓缓倒下,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流到睁着的眼睛里面了。 她从不与人交恶,谁会害她?是她不同意复合,顾清廷想杀人灭口,不给她分钱?还是沈青青?沈家报复? 第30章 沈棠和地皮,顾清廷选择了沈棠 粘稠的血液,划过她的脸颊,鼻梁,难受到极点。 她抬手就够不远处的手机,眼看就要够到,手机却被戴着面具的神秘人一脚踩住,很快手机就被神秘人给踩烂。 沈棠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腕表。 顾清廷告诉过她,遇到危险,就按腕表上的按钮,他就会知道她遇到危险。 神秘人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腕表了,以为她要搞什么鬼花招,弯下腰,一把扯下她手腕上的腕表,猛地砸向地面。 腕表也四分五裂! 沈棠心如死灰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她本以为,她会因为癌症丧命,没想到会不明不白死在这个陌生人手里面了。 可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南城的书法比赛,她还没参加。她还没捐赠善款,她还没离婚…… 沈棠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看到神秘人弯腰,捡起地上的高尔夫球杆,他拖着球杆,走向她,球杆沾染了她的血,血迹在地面拖得很长…… 沈棠强忍着疼痛,把身体往后挪动。 …… 顾清廷正开车,向顾氏的方向。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心口没来由的一阵疼痛,疼得他拧眉。 眼皮一直在跳,他把这一切都归结在,最近因为地皮,攻略不掉沈棠,导致他失眠上。 突然手机接收到一条警报信息。 他看了之后,面色大变,沈棠遇到危险了。是它送的腕表,发来的信息。发送信息只会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沈棠摁了那个恩扭,第二个则是腕表被损坏,自动引起了系统的警报。 根据芯片的实时定位,顾清廷调转了车头,加足马力,向废弃工厂疾驰。 助理这时电话来了,他接通,助理提醒他:“顾总,您怎么还没到吗?祁总已经到了。他是来询问您的进度的。” 助理不太清楚,他们这里的进度指的是什么,便以为是寻常的项目跟进。 “让他回去,地皮的事改天再议!”顾清廷冷声道。 助理愣了下,以为他脑子不清醒:“顾总,祁总好不容易愿意跟咱们谈地皮的事,您不是想修建学校吗。这如果放祁总鸽子,他一个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高兴,大不了地皮不要了。”顾清廷烦躁地挂了电话。 地皮怎么比得上沈棠的安危。怎么比得上顾太太的安危,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心爱的人了,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人就是这样,越是想奔着目的的,就越是难以达成心愿。 一路都是红灯,绿灯总是被他错过。 顾清廷额头青筋暴起,攥紧方向盘,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交通规则了,他一路闯红灯,超速驾驶。 天公也不作美,正值下起了倾盆大雨。 轮胎疯狂打滑,车子猛地撞在了绿化带的围栏。 车子瞬间翻了个底朝天。 顾清廷被绑死在了驾驶座上。 他的手机再次接受到,芯片发来的警报。 沈棠有危险!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取下安全带,伸手去推门。 门锁怎么都打不开。 他够不到安全锤。 哐—— 顾清廷抡起拳头,徒手砸在玻璃窗上。 砸第一下时,车窗没有反应。 砸到第50下,车窗的玻璃有了裂缝。 玻璃窗被砸穿,他手掌也早就被细碎的玻璃给扎得见到骨头。 鲜血顺着手掌往下落,他眉头都没皱,从车窗里爬出来。 大雨倾盆,把他打得浑身湿透。 他疯狂地向废弃工厂奔去。 然后用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吩咐他办两件事,第一,报警,让警察去废弃工厂,太太遇到了危险。第二,安排保险公司,处理他的车。 顾清廷狂奔着,皮鞋都跑烂了,他都没停下。 好在他出事的地方,离废弃工厂不远,很快就到了。 他看到工厂门口,是一块被雨水淋湿的腕表。 已经摔成了几半。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面色微变,跑了进去。 工厂里很昏暗,只有一盏发着暖黄灯光的白炽灯坠在天花板。 到处都是堆积成山的巨大铁皮桶。 他终于在废弃工厂的尽头找到了沈棠。 她被绳子牢牢地捆在了一把破旧的椅子上。手脚都被勒出血痕。 嘴巴是被胶布封着的。 “棠棠——”顾清廷喃喃道。 沈棠抬眼,和他对视。 她愣住了,在她的记忆里面,顾清廷是很讲究个人形象的商人,而现在的他,哪里有什么形象可言。 商务型西装,被雨水打湿透。 发型也乱了,黏糊的贴在额头。 手掌也在滴血,他怎么了?! “棠棠,对不起,是我来迟了。”顾清廷愧疚地看着她,眼里是心疼,是怜惜,唯独没有了以前的冷漠。 沈棠见他要上前,疯狂地摇头,似乎想要说什么话,但被胶带给封住了,只能呜呜呜地阻止他。 突然一阵鼓掌声响起。 “顾总,你这是不请自来啊。”变声器发出来的声音,很刺耳。 顾清廷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面具男,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手里玩弄着一把匕首。 不知为什么,这个身影,莫名的熟悉,但忘记在哪里见过。 顾清廷拧眉:“放了她。” 面具男在沈棠的椅子后停下了脚步,面具遮盖了神秘人的表情,但声音透着奚落:“顾总,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这个负心汉,今天我本来没想取你的命,只想要她的命。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顾总,你可能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 忍他很久了? 这应该是他身边的人? 顾清廷眯眼盯着他:“我们认识?” “应该算我认识你,而你并不认识我。我们短暂地有过一面之缘。”面具男似乎心情很好,回答了顾清廷的话,突然把匕首,抵在沈棠的脖子上,威胁顾清廷道:“把你外套脱了,鞋子脱了。” “我没带武器。”顾清廷皱眉。 匕首离沈棠脖子更近了一分:“你不脱,我现在就用这匕首刺破她喉咙。这可是你的妻子,沈家辛苦为你培养了十多年的小娇妻,你舍得这么让她死掉?” 顾清廷心里的疑问更重了,对方连他和沈棠的关系竟然这么清楚,显然是做了一番调查的,要知道,他没办婚礼,南城很多人并不知道,沈棠是他妻子。 “赶紧脱!”面具男暴躁道。因为顾清廷身手很不错,绝对不能让他找到机会,跟自己过招。 第31章 我没死,你就放人 怕刺激他,更怕他一激动,伤害到棠棠。 顾清廷抬起,早已被车窗玻璃扎的血肉模糊的手掌,一颗一颗解开淋的湿透的黑色西装纽扣。 脱掉后,扔在地上。 然后是皮鞋,袜子。 他只剩下白衬衫,颈间是纯黑色领带,被领夹别着。 虽然发型凌乱不堪,手掌在滴血,但沈棠突然觉得,现在的顾清廷,是她见过最迷人的时刻。 面具男从裤间,拔出一把枪,扔在顾清廷面前。 “用它跟你自己开三枪,如果你还能活命,我就放你们走。”面具男变声器里又传来戏虐的声音,之所以提出这个荒诞的理由,是因为面具男认定,顾清廷三枪必死无疑,一次性解决两个。 顾清廷看了看地上的枪,眸光又看了看椅子上捆绑的沈棠,沈棠想站起来,可她动弹不得,只能疯狂地摇头,嘴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口腔被贴了胶带。 她想告诉他,别傻,别那么做,她们是要离婚的,不值得为她卖命。况且她得了绝症,本来就活不久! 面具男一巴掌扇在沈棠脸上:“你他妈给老子老实点。你担心他,不如先担心你自己。” “你别动她!”顾清廷怒吼道,拳头不由得紧握。 如果不是沈棠在他手上,顾清廷对付他,很容易。可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 面具男看着顾清廷,笑着说:“外面都在传,说顾总虐待沈小姐,没想到这么护着啊,可见传言就是传言,当不得真。想我不动她,那你就捡起地上的枪,听我指挥。” 顾清廷思索了下,不出意外,助理已经报警了。 他只要拖延到警察来,亦或者等这个面具男放松警惕,他在找机会袭击。 想到这,顾清廷弯腰,捡起地上的枪。 面具男目光盯着顾清廷的黑色西裤:“朝你右腿的小腿开一枪。” 沈棠疯狂地摇头,面具男把刀子比在她脖子上:“你在动,我他妈现在就弄死你。” 沈棠喉咙好酸,她急得眼泪直流,不停地跟他摇头,希望他不要做傻事。搞不好,会没命,没死,也会终身残疾。 可顾清廷像是没看到她的示意,枪口对准右腿的小腿位置。 砰—— 沈棠看到黑色西裤瞬间被击穿。 血窟窿往出来冒。 顾清廷眉头都没皱。 “第二枪,朝这里开。”面具男一手挟持着沈棠,一手指了指他自己心脏位置。 顾清廷攥紧了枪柄。 “顾总,不许偷懒哦。对着心脏位置。作弊,我可不认账。”面具男笑着提醒他。 他又单手握枪,对准他自己的胸口。 目光都在沈棠身上。 砰—— 胸口血流如注。 他不禁踉跄了几步。 沈棠眼眶红红的,眼泪在涌现,疯狂地摇头,示意他别疯了。 “棠棠,闭上眼睛。别看,太血腥了。”顾清廷心疼地看着沈棠。 “顾总,你还真是个大情种,还是操心你自己吧。第三枪,对着这。”面具男指了指脑袋。 顾清廷把枪口对准头部。 “顾总,你还是想好在做,这一枪下去,你可能人就没了。”面具男饶有兴趣地提醒道。 顾清廷盯着面具男:“如果三枪下去,我没死,你就放人。说话算数?”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面具男点头。 砰—— 子弹快速脱离枪口,进入顾清廷头皮。 手里的枪,啪嗒落地。 顾清廷踉跄着,一口鲜血,从凉薄的唇部吐了出来。 咚—— 他像是泄气的皮球,倒在了废弃工厂的地面。 地面很脏,油渍污垢很多。 他最怕脏,现在却倒在这么脏的地面,但他不后悔,他发现他比想象中的更在意沈棠了。 让沈棠出事,还不如让他去死。 额头鲜血往外流,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仿佛看到了白月光簌簌,簌簌穿着他买的衣服,从一道白光里走出来,跟他温温柔柔地笑:“清廷,我来接你了。我们去另个世界,永永远远在一起好不好?” 意识有点模糊不清了。 他恍恍惚惚地看到面具男向他走过来。 又看到了簌簌,簌簌在一个小船上:“清廷,快上来啊。” 不行,他不能走,棠棠需要他。 他走了,棠棠肯定会死,顾清廷,你要撑住。必须撑住。 他眨了眨眼睛,吃力地摇了摇头。 视线慢慢回到了现实。 他看到面具男蹲在了他面前,声音笑着诡异:“哈哈,顾总啊顾总,你真是个蠢货。你蠢死得了。绑匪的话你都信?我这就送你们下地狱。一个一个地送。先是你,再把你的夫人送下去陪你。不知道你们到了鬼门关,哦,不对,还有个白月光在那等你。你选谁啊?” 面具男捡起地上的枪,正要对准顾清廷。 顾清廷一脚就踹在了面具男的心窝处。 面具男瞬间倒地。 顾清廷怕他起来后,不好制服,便忍着疼,忍着身上快要流干的血,坐在了面具男身上。 面具男想拿手里的枪,顾清廷抢走枪,突然对准面具男。 却发现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怎么扣动扳机都没用。 面具男一拳揍在顾清廷脸上,顾清廷应声倒地。 面具男对他拳打脚踢:“枪里面就三颗子弹,被你用完了。顾总,想不到你连中三枪,你都死不了。” 他被揍得不停咳血,身体像是沙包似的,他都不知道他这么抗揍。 等到面具男松懈了,他把面具男扑向一堆铁皮桶。 面具男被迫往后退。 哐的一声。 面具男倒在了铁皮桶里,无数的桶,砸向他们。 顾清廷抡起拳头,打在面具男的身上。面具男被打得满地找牙,嘴角渗出血迹。 打到面具男不能动弹,他才呼了口气,站直了身体。 他头重脚轻的,感觉随时都会倒下。 但他不能倒下,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 他回头,看到沈棠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她被绑在椅子上,他走向她。 走到她面前,帮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帮她别在耳边,俯身,看着她:“棠棠,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忍着点,我帮你取胶带,有点疼。” 沈棠摇头。 顾清廷嘴唇惨白,嘴角都是血,但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帮她轻轻地撕开芳唇上的胶带。 “顾清廷,你快走,别管我。快离开这里!走晚了,我们都会死的!”沈棠情绪激动,带着哭腔哽咽。眼泪滑落脸颊:“这把椅背后面安装了定时炸弹,快走。” 第32章 用你的血给我续命 顾清廷视线已经略微模糊,光洁的额头被鲜血和黑色短发覆盖。 他眨了眨眼,强行打起精神,查看沈棠椅子后面,果然绑着一个定时炸弹装置。 装置哔哔地响着,显示器上的秒针在疯狂调动,还有一分钟,炸弹就会爆炸! 沈棠双手和双腿都不能动弹,她看不到装置上的秒针调动,哭着催顾清廷:“你快走,我求你了,你别管我了。” 他是顾家唯一的子嗣,他出事,沈棠不敢想象,顾家会承受什么样的打击。而且他身上还中了子弹,他需要去医院,去迟了会没命的。 顾清廷蹲下身体,装置上缠绕着错综复杂的几根颜色各异的线,只有剪短正确的线,在炸弹爆炸前,才算拆弹成功,一旦剪错,他和沈棠会被炸得灰飞烟灭。 他一边要分析剪哪根线,一边要强行集中注意力,又怕沈棠担心,他放软语气安慰:“你是我妻子,生同寝,死同穴。把你扔下跑路,你把我顾清廷想成什么无耻之徒了。” “我们是要离婚的人了,你没必要这样。”沈棠极力劝服他。 他捡起不远处的钳子:“棠棠,相信我,我们都不会死。” 沈棠摇头:“不,我很快就要死了。” 这次不死,癌症也会要她命。 顾清廷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以为她是太害怕,声音更有耐心,极力安抚沈棠的情绪:“我死,都不会让你死。还记得那年你生日,我陪你去H国滑雪么?” 提到往事,沈棠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她点头:“当然记得,还遇到了雪崩。那一次,你把我护在身下,我们被掩埋在雪里面,好几天,我以为我要死在那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看到你手指上全是血痕,你用你的血,给我续命。” 她饿了,就喝他的血,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她哭着问他,疼不疼,他还笑着安慰自己:能给棠棠放血,是我的荣幸。 这种喂养,直到急救队赶来,把她们营救出来。 顾清廷身子骨很壮实,放了那么多血,都没倒下,反而是沈棠生了场大病。 她吃了好多药都没好,沈家都要放弃治疗了,后来她又好起来了,她才得知是顾清廷吃斋念佛,不碰荤腥半年。 只是好景不长,他的白月光出现了,他就变了心。 她心里五味陈杂,此时,顾清廷温和的声音,让她思绪回到了现实。 “炸弹拆除了。”顾清廷说。 他单膝跪地,手指明明已经使不出力气了,但还在强撑着,帮沈棠解开困住她双腿的绳子。 还有腕骨上的绳子。 “棠棠,我们赶紧离开这。”顾清廷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 她坐得久了,双腿有点麻,刚走一步,就险些摔倒,被顾清廷扶住:“小心。”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沈棠的心咯噔了下。 突然她被顾清廷一把推开。 她抬眼,只见面具男手里拿着匕首,原本是该刺向她的方向。匕首刀刃,此时却被顾清廷的手掌紧紧地握着。 鲜血顺着刀刃,砸落在废弃工厂地面。 沈棠惊呼:“顾清廷!” “走!别管我!”顾清廷额头开始冒虚汗,冲着沈棠低吼。 沈棠摇头,眼泪顺着眼眶流下:“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们是夫妻。” 危机时刻,他都没丢下她,她怎么能丢下他! 面具男想抽离刀子,去杀沈棠,但顾清廷的手掌,像是不知道疼,握得更紧。 鲜血流得也更凶。 “谁都别想走!你们今天都他妈地死。”面具男变声器里,怒吼道。 顾清廷瞪向沈棠,眼里都能喷火:“沈棠,你还真是贱。我不想看到你,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滚,赶紧滚!离开我的视线!” 这话一出,沈棠更心酸了,她知道他是为了赶走她,才说这么难听的话。 她得离开这,她要去搬救兵! 沈棠擦掉眼泪,跟顾清廷说:“清廷,我去找警察来,我会带人来救你的。” 她转手要走,面具男听到她要找警察,更着急了,一脚踹开顾清廷,顾清廷就倒在了地面。 沈棠听到声响回头,只见面具男手里拽着刀子,刀子刺向她。 刀子离她眼球还有一公分的位置,骤然停下。 沈棠目光落到了面具男的脚下,原来顾清廷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住了面具男的双腿。 “卧槽,又是你!”面具男气地骂人,用脚不停地踹顾清廷的胸口。 顾清廷口里不停地吐血,却冲着沈棠低吼:“走!走啊!” 他怕他很快就要倒下了,护不住他的棠棠了。 所以才这么急着赶走她。 哪怕他这样的语气,她会生气,会恨她。 沈棠转身,向废弃工厂的出口跑去。 用尽全身力气,哪怕她手腕和脚腕都被绳子勒伤了皮肤。 刚跑出废弃工厂,顾清廷的助理就带着警察来了。 好多辆警车,陆续停车。 一同前来的,还有顾清廷的死对头,祁盛。 祁盛看到沈棠额头是血,目光变得冷沉:“沈小姐。” 沈棠跟他点了点头,就跟警察说明了里面的情况,让警察赶紧去救顾清廷。 突然砰的一声—— 众人跟着回头看。 废弃工厂,滚滚浓烟,飘向瓦蓝瓦蓝的天空。 厂房快速被大火吞噬。 沈棠血液瞬间凝结,顾清廷还在里面! 她发了疯地像废旧工厂扑去:“顾清廷!顾清廷!” 警察在打电话,联系消防队。 另一边拿灭火器灭火,可已经是于事无补。 沈棠突然发现,她腰肢要被抱住了,她扭头,是祁盛。 他放开了她,沉声跟她分析:“沈小姐,你冷静点。现在火势太旺,消防队会很快赶到。你进去就是送死。” “你是他的死对头,你从来都看不惯他!我看你是想看他死,才故意拦着我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死一起。”沈棠现在早就失去了理智,冲着他嚷嚷,早就忘记,祁盛,她得罪不起了。 沈棠打掉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你少管我们的事情。” “夫人,祁总说得没错。你进去,没什么用。”顾清廷的助理摸了摸鼻子,说了句公道话。 沈棠突然替顾清廷感到悲哀,他出事,所有人都置身事外,如果她不管他,那他多心寒。眼泪让她眼眶又疼又酸:“那我就和他死一起。” “行了,都别争了,这事听我的。你们在这等消防队,我进去救人。”祁盛脱掉外套,摘掉手上的贵重物品,递给司机。 众人都挺吃惊的,祁盛进去前,跟沈棠说了句:“我没顾太太想的那么下作,他死了,我跟谁斗去?” 第33章 顾清廷,不许打退堂鼓 沈棠心里很复杂,很感激祁盛愿意进去救人,可祁盛何其无辜,如果进去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责任,她肯定是承担不了的。 沈棠开口,想要阻止。 他像是看出了沈棠的顾虑,抢先开口:“我进去,比你进去胜算要大得多。放心,肯定把你老公给你成功带出来。” “谢谢。”沈棠感动得眼泪直流,她真是不知好歹,刚刚竟然凶他。 他眸底有了几分暖意,转身疾步跑进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废弃工厂。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疯狂地奔去蓝天白云。 祁盛进去了十几分钟,都没出来。 医院的救护车,消防车迅速赶来。 消防员踩在吊车上,手里拿着消防管道,管道里的水快速扑向大火。 废弃工厂门口的大火,已经被扑灭,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颓败气息。 烟雾里,走出了一个身影。那身影正是祁盛,祁盛脸上,身上,都沾染了血渍,背着顾清廷走出来了。 医护人员忙抬着担架,去接祁盛背上的人。 顾清廷被放倒在担架车上,医护人员摸了摸他的鼻息:“他气息很弱,赶紧送医院抢救。” 沈棠和顾清廷的助理,都跑了过来。 祁盛被沈棠推开,他被推到了一边,眼神闪过一丝失落。 沈棠跟着顾清廷上了救护车,顾清廷助理则开车往医院赶。 救护车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离开,祁盛和司机还在原地,司机不安地问他:“祁总,您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他摸了摸额头,手掌是血渍,淡声道:“这是顾清廷的血。” 司机替他鸣不平:“您帮了沈小姐这么大的忙,她倒好,一声谢谢都没有。祁总您看戏就看戏,怎么还自己演上了呢。” …… 救护车里。 顾清廷唇瓣白得不正常,耳朵旁边的头皮,一直在流血。 这里就只有她和顾清廷两个人,他挂上了氧气袋。 沈棠摸他手掌,手掌也是血,她垂眼看去,他手掌里有细小的玻璃渣。 眼泪落在他脸颊,顾清廷感觉到脸上,冰冰的,凉凉的,便吃力地睁了眼皮,他明明那么的疼,却还跟她笑:“没事,不要哭。” “疼不疼?”沈棠心里更酸了。 顾清廷吃力地摇头,哄着她:“不疼,一点都不疼。” 她眼泪掉落的更厉害了。 他主动拉起了沈棠的手,目光贪恋地落在她身上:“棠棠,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沈棠摇头。 他眼眶也红了:“是我冷落了棠棠,是我把棠棠弄丢了。我在想,如果我早点觉醒,早点知道珍惜我的棠棠,或许我们的孩子也可以上学了。真是可悲,在我要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顾清廷说话很吃力,沈棠帮他擦嘴角的血,可她越擦,他嘴角的血流的就越是多。多到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们现在是去往医院,你坚持一下啊。”沈棠哀求道,声音都在颤抖。 顾清廷摇头:“我怕有的话,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没机会在说。棠棠,我上次立的遗嘱,还没作废。若是我运气不好,没有撑过来,我名下所有的房产,股票,现金,公司,都将由你继承。能保你衣食无忧。若是我母亲,给你安排相亲。你也不要推辞,可以试着去见一见,不必为我守寡。我还是希望,我的棠棠能遇到更好的人,生活得更幸福的。” “谁要你的房子?谁要你的钱?顾清廷,你能不能别说了?”沈棠哭着低吼道。 他眼里闪过失落,他能给她的,就这些了,却不是她想要的,可见他这个丈夫,做得有多失败。 沈棠这才意识到她的语气不好,她不该凶他:“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顾清廷,不许打退堂鼓,那是懦夫的行为。你死了,爸妈怎么办。他们就你一个儿子。想想爸爸妈妈,想想顾家,想想奶奶啊。奶奶年纪大了,你忍心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坚强点,乐观点。” 眼泪砸落在他惨白,温度格外低的手背,沈棠凝视着他:“你不是想我不离婚吗?你不是想弥补我吗?那就拿出行动来。只要你能撑过去,顾清廷,过往你对我所有的伤害,我都不计较了。” 怕他不信,沈棠鼓励他:“奶奶还等着抱孙子,顾清廷,只要你能撑过去,我们就备孕。做真正的夫妻。” 顾清廷眼角划过眼泪,点头:“好。” …… 沈棠刚把顾清廷目送进抢救室。 她脚步虚浮,脑袋突然昏沉。 咚—— 沈棠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等她再次有知觉时,发现她面前是刺眼的白色大灯。 她环顾四周,是戴着口罩,全脸遮挡得很严实的医生,在给她额头擦药物。她听医生说,她是癌症患者。 沈棠瞬间神经紧绷,她是癌症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但顾清廷出事,势必会惊动顾家人。 顾家人对她那么好,不能让公婆操心。 沈棠抬手拉住医生的衣服:“请帮我在我的家属面前,隐瞒我是癌症晚期的事实。” …… 顾父和顾母得知顾清廷出事,急忙赶到医院。 得知沈棠和顾清廷都在抢救室,不安地在走廊,来回踱步。 警局那边给来消息,纵火的人,是面具男,但已经跳窗逃跑。而且这个面具男是惯犯,手里命案不止一件。 并跟顾家保证,会立刻发出悬赏,通缉面具男。 顾家怕顾奶奶知道,封锁了消息。 当天晚上三点钟,沈棠被推出急救室。 顾母问医生:“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医生犹豫了半秒钟,想到了病人的嘱咐,跟顾母撒谎道:“额头被人用重物打击过,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很快就能苏醒。” 其实医生没说的是,沈棠晕倒,有部分原因是癌细胞发作。 顾母松了口:“那就好,那就好。棠棠没事就好。” 沈棠被推进了普通病房,挂上了液体。 顾父搂着顾母的肩膀,沉声道:“别担心,孩子们吉人自有天相。” 突然有护士在问,谁是顾清廷的家属。 顾父和顾母忙转身,走过去。 担架车上,一个人被蒙着块黑布。 顾父环顾四周:“病人在哪儿呢?” 护士指了指蒙着的黑布:“这就是。病人脑袋,心脏,小腿部位,连中三枪,抢救了四次,但还是大出血死亡。抱歉,我们尽力了。” 第34章 顾清廷死了 顾母摇头,拒绝接受这一事实;“不,不可能。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儿子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死?” 顾母穿着体面,一看就是保养得宜的阔太太。 护士突然觉得老天真是公平的,这么有钱的阔太太,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护士怜悯的看着顾母和顾父,把病人资料,给顾父看:“这是他的信息,你们核对下呢。他进去抢救,是一个叫沈棠的女士给他签的字。” 听到沈棠的名字,他们不信也难了。 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资料上的信息,确实是顾清廷。 顾母伸出手指,手指发颤的,去靠近担架车上的黑布。 她想揭开,她又害怕揭开! 手指不停地哆嗦,还是顾父揭开了黑布。 顾清廷穿着被血渍染红的白色衬衫,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面容清隽,浓眉微皱。 面色已经没了血色,胸口和小腿部位,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被纱布包着,纱布也已跟着变成了血色。 顾母伸手,去摸他的脸,他的脸温度很低很低,低得不正常。 “清廷,清廷。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啊。睁开眼睛看到我们,好不好呐?上次你和棠棠回家吃饭,你还担心答应奶奶的,你们要备孕的啊。棠棠一个女孩子,你丢下她,你让她怎么办?”顾母哽咽道。 不停地去推顾清廷的身体;“这肯定是你为了哄棠棠的恶作剧对不对?清廷,不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啊。棠棠会生气的。清廷,你能听到妈妈说话的对不对啊。奶奶年纪大了,她怎么能,她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眼泪疯狂掉在顾清廷的脸颊。 顾清廷是最孝顺的人,若是他装的,他听到顾母哭,必定会出言安抚。 顾母见他一动不动,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她加大了推攘顾清廷的力气:“顾清廷,你不许给我装死。你起来!你在怪你爸爸上次为了棠棠打你吗?你爸爸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顾父看着儿子年纪轻轻,就成了这样,心里也不好受,眼眶也红了。男人到底是感性的,他已经接受了顾清廷去世的事实,他拍了拍顾母的肩膀:“好了,儿子走了,就让他好好安息。你这样会让他走得不安生。” “你胡说什么?”顾母突然言语尖锐,侧头瞪他:“清廷只是在生你的气!上次儿子回来,你把他打成那样,你就不心疼吗?跟清廷道歉,让他消气啊。他消气了,自然就醒过来了。” 顾父没有说话,顾母不依不饶的:“跟清廷道歉。快点跟清廷道歉啊。你想我们的儿子死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想儿子死了,你才会下那么重的手打他。” “你冷静点,清廷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疼爱他,不比你少半分。他是为了他媳妇死的,这是他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应该尊重孩子的选择。”顾父压着心头的悲伤,沉声道。 他们顾家世代都是痴情种,都是为了妻子,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的那种。 顾母哭声更见凄厉,哭了几声,就晕倒在了顾父的怀里。 顾父忙叫了医护人员过来,顾母被推进急救室抢救,急救室的灯再次点亮。 顾父觉得,顾清廷的丧事,还是得沈棠亲自来拿主意,毕竟沈棠才是顾清廷的妻子,顾家未来的女主人。 他们不能越俎代庖。 顾清廷的尸体,被顾父安排到太平间存放,防止尸体腐烂。 蒙着黑布的担架车,通过电梯,来到了医院住院部一楼。 电梯突然打开,进来的人,陆言和可可,可可是跟着陆言来探病的。但可可并不知道,她要探病的人是顾清廷。 陆言看到顾父,忙跟他笑着打招呼:“顾伯父,我是廷哥的发小。我来看看他。他怎么样。”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顾父不想陆言担心,跟他说:“谢谢你关心他,他很好。” “那就好。伯父,他病房号是多少啊。我们去看看他。” 电梯门打开了。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向太平间走去,顾父也跟在后面。 陆言和可可不知道病房号,也跟着顾父进了太平间。 把担架车停靠好后,顾父让医护人员离开了,才垂眼看向黑布,抬眼跟陆言说:“陆公子,清廷就在这。你就在这看吧。伯父就不打扰你们发小叙旧了。” 顾父转身离开了。 陆言有点不相信,可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节哀吧。” 可当陆言掀开黑布时,可可捂着唇,惊呼道:“顾清廷?他竟然是你发小。” “别咋咋呼呼的。对我发小尊重点。”陆言拧眉,不悦道。 可可震惊了,我去,顾清廷死了。那棠棠知道吗?棠棠以后可怎么办。 …… 陆言和可可从太平间出来,看到顾父在走廊等他们。 “伯父,节哀。以后您就把我陆言当成您儿子看待,我会帮廷哥照顾陆家的。”陆言眼眶也红了。 顾父点头:“谢谢陆公子的好意。还请陆公子,和你的朋友,在棠棠和顾奶奶面前保密这件事。” “沈棠怎么样了?”可可忙问。 顾父还没开口,可可解释:“我是沈棠的朋友。我看新闻,得知她出事,给她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消息。我很担心她。” “她有点脑震荡,暂时还没醒过。得等她养好身体,在告诉她清廷的事。清廷的丧事,还得她来拿主意。”顾父把实情告知了她。 …… 可可在祁家,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她很为沈棠和顾清廷操心。以前她觉得顾清廷是个渣男,王八蛋,可现在王八蛋的下场这么惨,她有点后悔,当初一直说他坏话,劝沈棠跟他离婚。 她想得很入神,祁盛来了,她都没注意到。 祁盛把手里的扇子一合,在她面前落座:“怎么都在唉声叹气?” 可可抬眼看到他,叹气道:“小叔叔,我闺蜜好惨呐。我想到她,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就是那个你想介绍给我的女孩子?”祁盛愣了愣,扇着手里的折扇。 可可点头:“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小叔叔。她被人绑架,她老公为了救她,连中三枪,抢救无效,人刚死。我闺蜜现在也还没醒过来,不知道她醒过来了,知道这个噩耗,她能不能撑住。” 祁盛眸光也变得复杂,顾清廷竟然还是死了。跟他斗了几十年的死对头,就这么死了,他一时间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第35章 我和清廷打算要孩子了 “我老公怎么样了?” 沈棠站在护士站,找人询问。 问的人,沈棠是有印象的,当时进急救室也有她在。 那人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沈棠,沈棠以为她把自己忘记了,就努力帮她回忆:“我老公的手术,是我签的字。当时是你给我递的手术单,和笔。” 她当然没忘,但老顾总发话了的,小顾总去世的消息,要全面封锁,特别是不能在这位顾太太面前提及。 她便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跟沈棠道歉:“不好意思,我每天见的人很多,不记得你说的了。” “那这样吧,你帮我查下他在哪间病房,可以吗。”沈棠正要告诉她,顾清廷的名字。 这时,沈棠听到有人在叫喊她,她身体微颤,以为是顾清廷。 回头却见,是顾父走过来,她眼里闪过略微的失落。但同时又很开心,公公肯定清楚顾清廷的情况。 她恍惚地看到,顾父脸上的阴霾。但也只是一瞬间,顾父看到她,就跟平常一样挽起唇角,仿佛她捕捉到他不开心的情绪,是短暂的错觉。 沈棠不想他操心,大大方方的微笑,亲切地喊他:“爸。” “头还疼不疼啊?”顾父担心地望着她,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儿媳妇,而是亲闺女。清廷去世了,在他心里,沈棠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 沈棠心里好暖好暖,遇到顾家这样的家庭,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曾经她会埋怨上天,为什么会让她遇到如此多的磨难,但现在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一句话,福祸相依。 虽然她被沈家虐待,当成工具人攀附顾家,但她却得到了顾家的认可和尊重。 其实额头还是很疼的,但她不想让公公操心:“不疼了。” “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如果不方便跟我说,就告诉医生。孩子,你不能在出事了。”顾父心情格外的沉重,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在失去儿媳。 他的儿子,是为了守护儿媳去世的,死的光荣,他们顾家必定会善待沈棠,让儿子走得安然。 沈棠说她没事,便追问顾清廷的去处了:“爸,清廷他在哪间病房啊?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他不在这。”他在太平间。顾父含糊其辞地说了前半句。 沈棠拧眉:“那他在哪儿?” 顾父内心更悲哀,他张着口,却迟迟狠不下心来告诉她实情。 “爸的意思是,他转院了吗?他在外省,还在南城本地?”沈棠继续问。 他觉得,还是得等个合适的时机,等沈棠彻底养好了身体,告诉她,比较稳妥。 顾父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对的,他转到国外的医疗机构去了。等他养好了,自然就会回来见小棠你的。” “国外哪家机构?”沈棠又问。 顾父没说话了。 沈棠怕他误会:“爸,我不是不相信您,是我真的很担心他。我想见他。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他很好,你好好养身体。到时候,我会让你们见面。”顾父拿出了他毕生的演技,跟沈棠撒谎。 他这么说,沈棠眉眼弯弯的,笑得更开心了:“好,我等他回来见我。爸,我和清廷打算备孕,要孩子了。” “好事。”顾父转身走了,转身时,眼泪湿透眼眶。顾清廷,你这个混小子,你老婆愿意原谅你,跟你生孩子了,你却溜走了,不负责任的东西。 …… 可可主动约沈棠逛街。 因为她担心自家闺蜜刚经历完重大创伤,闷在家里,会闷出毛病来。 路过一家母婴店,沈棠就推门走了进去。 小孩子的衣服,做工精细,可可爱爱的挂着的,沈棠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这个摸一摸,那个也摸一摸。 她喜欢的,都让老板包起来了。 可可跟着沈棠旁边问:“姐妹你这是怀了吗?” 如果怀了,也算是给顾家留了个后。 沈棠面色微红,发烫,她和顾清廷虽然结婚三年,但还没同房过,连接吻都没有过。沈棠抿唇:“没有。但我经历了这次这件事,我和顾清廷打算备孕了,家里的老太太一直在催。我想着,迟生,早生,都是生。不如趁着老太太还在,争取让她老人家看一眼重孙。” 沈棠说着,就看向可可,却见可可眼睛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沈棠笑着问她:“你怎么了这是?” 可可替沈棠难过,顾清廷都死了,这个傻子还想着备孕,生孩子。可她们夫妻俩闹矛盾时,她也参与进去了,甚至还劝沈棠离婚,她真是该死啊。 如果她不参与人家的家务事,或许沈棠现在真就怀孕了,或许顾清廷也不会死,她闺蜜也不会成寡妇。 鼻尖变红,变涩,沈棠看她眼底眼泪一层,又漫过一层,沈棠放弃挑选小孩子的衣服了,从手包里掏出纸巾,给可可擦眼泪:“怎么了?渣男是不是又渣你了?” 可可眼泪一直往下掉。 沈棠拧眉抱怨道:“渣男叫什么名字,改天你带我见见他,我帮你骂他。” 刚说完,沈棠就被可可一把抱住,可可在哽咽。 沈棠拍着她的背,育婴店老板都说:“她肯定是被渣了,只有被渣才会哭成这样,你得好好安慰她。” 可可听到这话,哭得更大声,她其实不是个能替人保守秘密的人,可顾清廷死了,这个秘密,让她保守得好难受,她快兜不住了。 她更怕说漏嘴,会让沈棠撑不住! 沈棠真以为她是被渣男给渣了,为了让她心情好点,沈棠请她喝奶茶:“多大点事,男人多的是。没必要为了一个渣男,在一棵树上吊死。” “姐妹,对不起。”可可咬着奶茶吸管,哽咽道。 沈棠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在看她:“你今天没事吧?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 “我以前不该乱分析顾总。还怂恿你们离婚。”可可很认真地说。 沈棠愣了下,随即拍了拍她手:“他没那么小气。可可,别这么敏感。我们是闺蜜。” …… 顾氏集团。 顾父坐在顾清廷以前坐的皮椅上,看着桌面的烟灰缸,还放着几支顾清廷抽过的烟头。 顾清廷的助理站在他面前,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完以后,跟顾父说:“公司暂时还不知道顾总去世的消息。他们只以为顾总出差去了。” “等小棠知道了,再公开这件事。”顾父沉声道。 助理又把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顾总生前立的遗嘱。请您过目。” 顾父听到遗嘱,目光悲沉,接过后,打开文件夹,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快,这小子把所有的钱财,公司,都留给了沈棠,不愧是他的儿子,爱老婆。 助理走后,顾父给顾母打电话,说这件事。顾母在电话里哭:“本来就该给棠棠,她是他老婆,我们是做长辈的,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怎么会去争这些。你也不许对儿子的遗嘱有意见。” “他即便不立这份遗嘱,我也是想着把家产给小棠的。这孩子吃了这么多的苦,丈夫还没了,以后我们可得对她好点。”顾父道。 电话里传来顾奶奶的声音:“什么遗嘱呐?谁立遗嘱了?” 他听到妻子诧异地应付:“妈,我在跟我老公说八卦呢。我认识的一个人,您不认识。” 顾奶奶又在问顾母:“我家棠棠还好吗?” 顾母说:“好着呢。” “那顾清廷那个混小子呢?有没有欺负她媳妇呐?上次回家,棠棠都叫他顾总,连他递的苹果都不吃了。”顾奶奶追问。 顾母忍着心酸,跟婆婆笑着:“都挺好的。棠棠要和清廷备孕了,清廷这段时间在国外出差,工作比较忙。等他忙完了,我让他跟着棠棠一块儿回来看您。” …… 夏天不知不觉的来了,初夏的傍晚,并不热,还有点凉风。 沈棠拎着买好的母婴用品,到了顾清廷的别墅。 这是她打定注意离婚,第二次回来。第一次是拿纸质版的离婚协议书,跟他谈离婚。 她看到桌面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旁边放着一个瓶子,这是他前几天送她的萤火虫,想要挽回她,被她拒绝了。 她拿起瓶子,却见瓶子里根本没有亮光,打开一看,绿色树叶里,是萤火虫的尸体。 萤火虫死了,他和顾清廷的婚姻却活过来了。 就在此时,她接到了刘老的电话,这是她新买的手机,上个手机,被面具男给摔烂了。 刘老在电话里问她:“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绑你的人,抓到了吗?” 沈棠拿着手机:“还没有。警察还在找人,找到了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以后出门,小心点。你一个女孩子,尽量别一个人出门。”刘老沉声道:“这次是你运气好,顾清廷来救下的你。” 沈棠很感激刘老这样关心她,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老师,我不想跟他离婚了。” “你不是说你只是条件谈不拢?”刘老反问。 她鼻尖很酸:“那是之前,但现在不是了。他为了我,连中三枪,命都可以不要。老师,人生在世,我不想自己有遗憾。我想趁着我还有时间,我还活着,去爱该爱的人,想爱的人。对不起,老师,我又一次地辜负了你。选择了他。” “既然决定回来,就一门心思地好好准备南城书法大赛。别动不动的,就打退堂鼓。至于你和顾清廷的事,他如果能跟你过日子,我除了祝福你们,还能说什么?”南城的权贵,没人不知顾清廷人在太平间的消息,只是都默认不提,假装不知道。刘老也不例外,经过这件事,他也改变了对顾清廷的看法,可惜,他们夫妻俩到底是缘分浅薄。 第36章 顾清廷沈棠在太平间重逢 顾清廷也是他的书法弟子,只不过那小子,心静不下来,也没有书法方面的天赋,成天就想着泡妞。 但看到他为了救沈棠出事,刘老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看了新闻,当天晚上便失眠了。直到从祁总那得知,顾清廷去世的消息。 当天晚上,刘老的高血压也犯了,刘老感叹了句:“顾清廷,可惜了。” 沈棠并没听出刘老话里有话,她只以为他在关心顾清廷,心里更暖了:“老师,我替他谢谢您。谢谢您成全我们。” 刚挂完电话,她就注意到了,顾清廷的手机,竟然在沙发上。 他出国治病,怎么没带手机。 她又安慰自己,可能是走得匆忙,忘记带也正常的,不要疑神疑鬼的。 这时,顾清廷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俯身拿起,屏幕上显示‘陆言’。 沈棠是真以为陆言可能找顾清廷有事,她才接的电话。 电话接通,她还没说话,陆言就醉醺醺的,发出灵魂质问:“咦,电话咋还被接通了呢?廷哥,是你来我梦里听我说话了吗?” 沈棠拿着手机,眉头微皱,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顾清廷要去梦里,才能见他。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就没打算挂电话,默默的听陆言在电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廷哥,你太惨了。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惨啊。年纪轻轻的,沈棠都还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你咋说走就走了呢?你放心,我担心了伯父,保守这个秘密。我就肯定不会在沈棠面前说漏嘴。呜呜,我可怜的廷哥,你死的好惨呐。” 沈棠手脚顿时冰凉:“顾清廷现在在哪儿?” “廷哥,你的灵魂都不知道你肉身在哪儿了嘛。你在抢救的那家医院的太平间里啊。”陆言哽咽着,前言不搭后语:“以后我会帮你照顾顾家的。廷哥,你安息吧。” 陆言说完这话,顿时酒醒了大半,惊呼:“沈棠?你是沈棠?” 那边的电话却被挂断。 陆言在酒吧包厢里,气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他闯祸了,他说漏嘴了,他忙给顾父打电话。 顾父正在顾氏处理工作,陆言电话就打来了:“伯父,都怪我这张破嘴乱喝酒,乱说话。沈棠知道廷哥在太平间了!” …… 沈棠开车,直奔医院。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陆言刚刚的话:廷哥在抢救医院的太平间里! 沈棠车速开到最快,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似的,把她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都串联起来了:她问护士,护士看她的眼神是悲悯的,欲言又止的。 公公突然出现,她捕捉到了他的面色是悲哀的,只是看到她,一瞬间变得和平常一样。 可可听到她想备孕,就不受控地哭,跟她道歉,不该撺掇她和顾清廷离婚! 她这个笨蛋,她这个傻子,如果不是陆言酒后吐真言,她现在都被蒙在鼓里的。 这些反常的现象,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但沈棠还是不愿相信,她觉得顾清廷命那么硬的人,是不可能,也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皎洁,她开车,无意瞥到,火树银花,街道上的情侣手牵着手,甜蜜地笑着。还有一家三口,大手拉着小手,在街边散步。 和谐的画面,刺得沈棠眼睛好酸。 她强撑着没流眼泪。 肯定是顾清廷和陆言,可可,公婆联合起来,搞的恶作剧。 很快到了医院,她让工作人员,带她进太平间。 指明要见顾清廷,工作人员忙摆手拒绝,因为顾父下过命令,不能让沈棠见人。 沈棠把顾太太的身份搬出来压她,她这才带着沈棠乘坐电梯。 太平间在负一楼,沈棠刚踏入,就一股凉飕飕的气息。 光线很暗,阴森森的。 工作人员把她放进去了,就走了,去给顾父打电话报信。 其实沈棠很怕来这种地方,但现在的她,竟一点害怕都没有。 她步履艰难地走到担架车旁,担架车上盖着一块黑布,盖住了一个人。沈棠太了解顾清廷了,她们是青梅竹马,她闭着眼睛,就知道他的身型,他的身高。 根本不需要揭开黑布,她就已经判断出来,这个尸体,就是顾清廷! 但她不愿意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强忍着压抑,痛苦,一把掀开黑布。黑布啪嗒一声,从她手心坠落到地面。 她的眸光紧紧的锁定在了顾清廷身上了。 他穿着出事那天穿着的衬衫,明明是白色的,却因为她,衬衫染成了血色。鲜血早已凝结,变得很硬。 沈棠伸出修剪的圆润的手指,颤巍巍地去摸他的脸颊。 很冰很冰,一点温度都没了。 但他面容还是清隽,俊朗,眼睛闭着,薄唇也是抿着的。 他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肚子上的。 头发很明显是被梳理过的,一丝不苟。 她死死地盯着他的五官,恍恍惚惚看到了他之前讨好她的样子。 在小时山一起看九星连珠,他抓着她的腕骨:‘来都来了,一起看了再走呗。棠棠,我们很久都没待在一起过了。’ 她崴脚了,他把她背起来:‘就算你死了,我都不会娶沈青青。’ 他把遗嘱给她看:‘棠棠,只要不离婚,这个遗嘱我永远不会变更,永远有效。根据世界组织调查的最新数据,男性去世的几率远远大于女性。我知道棠棠讨厌我。但万一意外比明天更先来到呢。我死了,你可以任意挥霍我的遗产,想和谁谈就和谁谈。’ 把腕表强硬地扣在她的手腕上:‘遇到危险,记得按上面的按钮,不管我身处何地,在干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我的棠棠。’ 她却不领情,想要摘掉:‘谁要你救啊。’ 他不准她摘:‘我也希望我的棠棠永远平安,快乐。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这些画面,清晰的,生动的和此时此刻的顾清廷了无生机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沈棠闭着眼,强忍着眼泪。 眼前出现了小时候的画面。 顾清廷把做好的生日蛋糕推到她面前:‘我未来的老婆大人,今天是你生日哎,别在愁眉苦脸的,赏脸吃点小的给您做的蛋糕吧。’ 她们被埋在雪地里,她意识不清地睁开眼,看到顾清廷的手指在滴血,血滴在她干裂的唇瓣:‘棠棠,在撑一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救援队肯定能赶来救我们的。’ 上学的时候,顾清廷也因为容貌出众,气质矜贵,成了学校里的校草。拥有一大票迷妹,粉丝。 但他每次都和她走一块,有一次粉丝问他:顾少爷,请问怎么才能泡你啊? 顾清廷看了眼她,跟粉丝很高情商地回答:问沈棠。 往事如潮水袭来,沈棠眼泪再也压不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躺在担架上的男人:“顾清廷,你还记得你进手术室前,答应了我什么吗?你说你会用实际行动来弥补我,你会跟我备孕,我们不离婚。敢情你是在给我画饼,是吗?我当真了,你跑路了?” “你死,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不同意,顾清廷,你听到了吗?我不同意你死!”沈棠眼眶猩红,泪珠滚落。 落在了他的手指指尖。 沈棠就注意到了顾清廷的手指,竟然微微颤动了! 他能听到她的声音! 他有意识了! 沈棠喜极而泣,继续跟他说话:“顾清廷,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了。我就搬回去,跟你一起住。” 眼泪滴落在顾清廷的脸颊。 沈棠俯身,轻触他的唇瓣,哀求道:“老公,我需要你。别睡了。” 就在此时,太平间的门,被再次打开。 顾父和陆言,疾步走了进来,他们很担心,沈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会做出傻事来。 “小棠,你要坚强——”顾父眼眶也红了。 沈棠扭头,看向他,激动道:“爸,陆言,你们快来看,顾清廷能听到我说话,他手指在动了。他死而复生了。” 陆言和顾父闻言,忙走过去。 却见顾清廷的睫毛也在微颤,手指也在抖动。 “清廷有救了!我儿子活过来了!”顾父震惊道,这是他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魔幻的事情。 陆言忙跑去,找医护人员。 顾清廷被医护人员,从太平间,转移到抢救室。 抢救室的灯,再次亮起。 八小时后,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门却被打开。护士扫了眼她们:“病人急需输血,但我们医院血库告急。从其他医院调,肯定是来不及的。你们谁是熊猫血。” 陆言摇头:“我不是。” 顾父也拧眉,他也不是。 就在此时,沈棠说话了:“我是。抽我的吧。” “好,你跟我来。”护士带她去抽血。 顾父不安地看着沈棠:“小棠,你刚出事,身体都没修养好,能抽血吗?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她是癌症晚期患者,确实是最好不要输血的,但顾清廷为了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做不到冷眼旁观,不管他的死活。 “爸,我没事的。只要清廷能活,抽点血,不算什么的。” …… 针头刺进血管,鲜血便从沈棠手臂里,输到了袋子里。 因为需要大量抽血,很快沈棠面色就白得不正常了,护士不安地看着她:“女士,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们。” 第37章 沈棠很害怕,很恐慌 沈棠抽血抽得有点头晕目眩,但她想到这是在救顾清廷的命,她摇头:“我还好。你抽你的。” “可我看你面色有点。”护士不安道。 沈棠摸了摸鼻子:“我真的没事,救人要紧。” 她都这么说了,护士也就没在继续追问。人难受不难受,自己才知道,旁观者只能推测。 抽了三大袋的血,才结束。 护士拿着血包走了,把她留在了抽血的地方。 她想要起身,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她暂时性失明了! 怎么会,她怎么会突然眼睛看不到了呢。 沈棠很害怕,很恐慌,她脖子上,额头上都在冒冷汗。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不敢移动。 “嫂子,你怎么了?”陆言这时走过来了,看到她一个人傻坐在抽血的地方,不解地问。 沈棠听出了他的声音,松了口气:“是陆言吗?” “是我。”陆言走过来:“嫂子,你怎么脸这么白?” 眼前的漆黑,变成了无数颗灰色的雪花点,密密麻麻的。 沈棠还是看不清他:“我没吃早餐。低血糖犯了。” 廷哥出事,沈棠还是廷哥付出生命的女人,作为他的发小,陆言自认是有责任保护好嫂子的。陆言忙出言安抚:“别担心,我带的有巧克力。” 陆言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巧克力,撕开包装,喂她,好像不太合适,陆言就把巧克力放沈棠手心:“剥了的,直接吃就好。” 沈棠把手心的巧克力喂进唇里,牙齿轻咬着。 眼前的视线很快就恢复了,陆言担心的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沈棠感激道。 沈棠被他这话夸的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发小啊,你忘了?你先在这别动,我去给你买点早饭。” 沈棠说不用,陆言像是选择性听不到似的,转身就走了。 …… 陆言在楼下的包子铺,买了几个肉包子,还有一杯红枣豆浆。 刚付了款,陆老爷子电话就来了,原来陆氏最新生产的一批无人机出了问题,被客户退回来了,让陆言亲自去跟客户善后。 这批无人机,对陆氏至关重要,陆言看着买好的早餐,有点犯难。 此时,祁盛拎着纸袋,正要进医院大门。 祁盛是顾清廷的死对头,陆言自然也帮着顾清廷那边的,但表面上,他和祁盛也是维持着表面和谐。 “祁总,哈哈,真是巧啊。这都能碰到你。”陆言拎着买好的早餐,主动跟祁盛的背影打招呼。 祁盛刚停下脚步,就看到陆言嬉皮笑脸地走过来,祁盛拿着手里的折扇:“我们很熟?” “不熟,但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家教特好,我妈从小教导我,遇到熟人要打招呼,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次多谢你救了廷哥。”陆言主动跟祁盛伸手:“以后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了。” 祁盛并没跟他握手,他显得有点尴尬,把手缩了回去。 陆言扫了眼他手里的纸袋,那是一家老字号,专门卖早餐的店铺,可难排队了。难道祁盛谈对象了?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陆言笑着问:“祁总,这是来医院看望朋友?” “陆总,你到底想说什么?”祁盛拿看傻子的眼神,在看他。 他就不拐弯抹角了:“既然你看望朋友,不如帮我个忙怎么样?我廷哥现在还在抢救室,生死未卜,我嫂子担心他,担心的都没空吃早饭了。这是我给嫂子买的早餐,你帮我带给她。亲眼看到她吃掉行吗?” “楼层。”祁盛突然开口了。 陆言不解地看着他,他拧眉:“你嫂子在几楼?” 把具体地方给说了,陆言就把买好的早餐,塞到祁盛手里,还不忘给他彩虹屁夸他:“祁总,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帅了。好人一生平安。” 陆言走后,祁盛扫了眼手里的塑料袋,袋子里是豆浆,肉包,冒着热气。 等电梯之余,陆言买好的早餐,就被他丢进了垃圾桶。 这家医院,有他的眼线,所以他是奔着沈棠来的。他更是知道,顾清廷又有了意识。 …… 顾清廷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她紧张地来回踱步。 祁盛破天荒地来了:“沈小姐。” 沈棠抬眼,看到他,强笑了下:“祁总。” “还没吃早餐吧?给。”祁盛递给她。 她有点愣住了,祁盛和她其实都不算熟,只是名义上是校友关系。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他给她买早餐的地步了? “不用了。我不饿。”沈棠摇头,没有接。 祁盛说:“别误会,这是陆言给你买的,他临时有事,托我转交给沈小姐。” “原来是这样啊。”沈棠一听是陆言买的,陆言是顾清廷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她接过,看了眼纸袋,眼神很惊喜,这家店铺,是她特别喜欢吃的,曾经顾清廷也喜欢给她买。 “谢谢。”沈棠打开纸袋。 全是她喜欢吃的,沈棠问他:‘祁总要不要来一个?’ “不必。沈小姐你趁热吃就好。”祁盛眉眼透着淡笑,摆手道。 这是沈棠第一次看到他笑,不得不说,祁盛笑起来,比板着一张脸要明媚得多。 沈棠看他还站在那,他摇着手里的折扇,淡声解释:“我答应过陆少爷,得看着沈小姐亲自吃完早餐,才能离开。” 沈棠心里一暖,陆言这小子,心思真是细腻。 怪不得是情场老手,俘获一堆少女的心。 她怕祁盛因为她,耽误了他的正事,就速战速决,就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沈小姐可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祁盛把纸巾递给她。 她随手接过,擦了唇上的油渍:“谢谢祁总。” “沈小姐还打算跟顾总离婚吗?”祁盛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沈棠瞥向他,他慢悠悠地解释:“沈小姐知道的,祁某的业务范围比较广泛。最近律所接不到单子。愁的我,几天都没睡着。” 这话沈棠有点不爱听了,正色道:“祁总,这次你救了清廷,我和他都很感激你。但你不能因为你缺生意,就想着拆散别人的婚姻吧?看人好戏,也不是这么个看法的。我和清廷不会离婚,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离婚。” “看来我的死对头,这是因祸得福。那祁某就在这,恭贺沈小姐和我的死对头,生生世世,百年好合喽。”祁盛也没恼,临走时,还把沈棠早餐的垃圾,给顺走了。 沈棠拿出手机,跟陆言发微信:你的早餐,我吃了,特别好吃。谢谢。 陆言那边也是秒回:嫂子客气了,只要你和廷哥好好的,做一对快乐的神仙眷侣,我什么都不求了。 手机屏幕这时亮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这个号码很熟悉,沈棠已经错过了很多次接听。 这次,正好她有空接。 刚接通,对方就表明了身份:“沈棠小姐,我是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你还记得我吗?你在我们这里,登记了遗体捐赠。” “我记得的。是流程已经下来了吗?”沈棠想起来了。 对方道:“是的,我已经问过你老公了。之前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一直处于没人接听的状态。这次还挺巧的。你竟然接了。” 顾清廷知道了? 他知道她得癌症了? 知道她做了遗体捐赠? 沈棠心里打鼓,不安地问:“我老公他怎么说。” “你老公他——” 电话里,刚起了个头。 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沈棠看到顾清廷被一群人推出来了,沈棠没空听她说了,抱歉地打断红十字会工作人员的话:“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临时有点事。你正常走流程就好了。我忙完了,给你回电话,你看可以吗?” “可以的,沈女士。”工作人员很通情达理。 沈棠挂了电话,把电话放兜里,快速走到顾清廷的担架车病床,他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医护人员给他插了一堆仪器,他口鼻也插上各种管子。 手背被扎针,输上了吊瓶。 “病人手术很成功,醒过来就是这两天的事。记得要让病人身边有人,防止他醒过来,找不到人。”医生嘱咐完就走了。 众人乌泱泱的离开,只剩沈棠一个人在了,她拉了把椅子,坐在那。 顾父这时进来,沈棠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激动得老泪纵横,不停的抹泪跟沈棠道歉:“小棠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儿子的命。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瞒着你了。” “伯父,他也是因为救我才这样的。”沈棠摇头道。 顾父看了眼顾清廷,跟沈棠说:“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这里交给爸,爸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等他醒过来,我在给你打电话。” 她知道这是公公在操心她的身体,但她拒绝了:“爸,我想陪着他。我希望他醒过来,第一个人看到的是我。抱歉,这是我的私心。” 顾父更觉得这个儿媳妇,贤惠,又懂事,以后必须要对她好了。 顾父成全了她,但同时请了个保姆来帮着她一起守,怕沈棠熬不住。临走时,顾父再三提醒沈棠,需要换班了,千万要开口,顾家人很多,想要出力的人更是很多。 月明星稀,沈棠安安静静的待在顾清廷的床边,帮他盯着液体瓶,有好几次,液体倒流,被她发现,及时处理。 她拿出手机,手指点开通话记录,看到了那个还没通完的红十字会电话。 答应过人家,要主动回过去的。沈棠很好奇,顾清廷知道她的病,要遗体捐赠,对红十字会反馈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是难以接受,还是很心痛她的遭遇,想要弥补她呢。 第38章 故人重逢:顾清廷,好久不见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拨通红十字会的电话时,她眸光不自觉地落在顾清廷紧闭的双眸上了。 他这次为了她,连命都差点丢了,顾清廷还是两次为她拼过命的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他连他的白月光,也仅是做到古寺清修,雨地下跪求她退婚…… 沈棠不仅恼怒她自己,顾清廷对她突然转变态度,肯定是通过红十字会那边,得知了她的病情。她怎么能继续怀疑,验证呢? 想到这,沈棠便放弃了回拨,许是最近太过劳累,她趴在床头便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天下午,残血般的夕阳映衬在干净而明亮的玻璃窗上。 她发现她躺在了病床上的,谁把她抱到床上来的? 顾清廷吗?不对,他现在腿受了伤,床都下不了地。 她目光看向旁边的病床,病床却没有人了,顾清廷哪儿去了? 沈棠自责得要命,早知道,她就不睡了。 护工这时推开门,给她送早餐:“沈小姐,您醒了?这是您的早餐。” “顾清廷他人呢?他去哪儿了?”沈棠追问道。 护工面色微变,都不敢正眼看沈棠,沈棠说:“你别说你不知道。” “顾总醒过来了,他要求转了病房。还告知我们,别打扰沈小姐休息。您最近太劳累了。”护工还是如实告诉了她。 沈棠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转病房,吓死她了! 要了病房号,沈棠早餐都来不及吃,就乘坐电梯,去了相应的楼层。 顾清廷转到的楼层,是包了场的,几层楼只有他一个病患。 奇怪的是,沈棠刚出电梯,就看到一群保镖,守在电梯口的,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也很正常,肯定是爸为了清廷的安危着想,毕竟废弃工厂的事,谁都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马上就要见到他了,沈棠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同时她也略微有点紧张。 “顾太太,你不能进去打扰顾总修养。”几个保镖把她拦住。 她拧眉:“你们知道我是顾太太,还拦着我?” “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保镖一点情面都没给她:“请太太迅速离开这里。” 沈棠掏出手机正要给顾清廷打电话,突然想起,他的手机在家里。 在她一筹莫展时,抬眼就瞥到顾清廷的助理从病房里出来,沈棠像是看到了救星,跟他打招呼。 助理看到沈棠,眸光变得复杂,略微迟疑着走过来,跟沈棠点头:“太太。” “带我去见顾清廷。”沈棠看着他。 他面露难色:“太太,顾总现在谁都不想见。不过顾总有个东西,托我转交给您。” 助理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沈棠。 沈棠不解地看着他,但还是接过。 沈棠离开后,去找了顾清廷的医生,询问他的病情结果,是否真的醒过来了。 医生告诉她:“人肯定是醒过来了的,人也很清醒。没有生命安全的,顾太太可以放心。只是右腿需要修养。” …… 回到出租房。 离家好多天,鹦鹉都饿得耷拉着脑袋,给鹦鹉添水,添食,又给绿植添水。 沈棠取出助理给的档案袋。 打开后。 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她有点恍惚,手指扶着桌面,才勉强站稳,顾清廷要跟她离婚? 他为了她,连中四枪,九死一生,从鬼门关回来,第一件事竟然是给她递离婚协议书? 更可笑的是,他给的纸质版离婚协议书,条款竟是她之前给的版本,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差。 他愿意分给她百分之五十的财富了! 沈棠不愿相信,肯定是她看错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好多遍,都是离婚协议书! 他得到了她的心,在她筹划和他的未来时,他竟然要离婚。 懵逼,震惊,失落,难过,让沈棠内心很挫败,很复杂。 怪不得不愿见她,连转病房,都不告知,原来那群保镖要拦截的人是她沈棠。 啪嗒。 一滴鼻血,滴落在离婚协议书的署名上,没错,顾清廷已经签字了!这是他的字迹,她不会认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变卦了? 沈棠从手包里取出抗癌药,把药丸倒出在手心,她喂进唇里。 还来得及拿玻璃杯喝水,顾母电话就来了,在电话里很亲热地跟她说话:“宝贝,这次谢谢你啊。” 口腔里是抗癌药的苦涩,她牵强地笑:“谢我什么?” “你还跟妈装傻是不是。你爸都告诉我了,清廷醒过来了。他也转了病房。现在都万事大吉了。他转病房你知道吗?”顾母问。 沈棠说:“我知道。” “清廷多喜欢你呐。转病房时,还不让吵醒你休息。棠棠,听你爸说,你们要备孕了,加油哦。你们俩的孩子,肯定皮肤白,还好看。”顾母欣慰地哽咽道。 沈棠心情却很复杂,她张开口,很想告诉顾母,顾清廷跟她提离婚了。 但话在嘴边,她说不出来,怕让顾母跟着操心。内部矛盾,还是内部处理吧。 顾母挂电话时,提醒她:“过几天就是清廷的生日了。你陪着他,他肯定最开心了。” 他生日…… 沈棠已经好久,没跟他一块过过他的生日了,他白月光出现了,是他白月光陪着他过的,结婚后,是沈青青陪他过的。 三天后,沈棠出现在了顾清廷的病房。 因为他助理说,他要见她。 沈棠刻意不被他那封离婚协议书影响,精心打扮了一番,是他喜欢的乖乖女的样子,拎着手包,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起来恢复得很好,上次见他,他面色是惨白的,没有血色的,现在也变得红润,有了光泽。 头发也打理过了,胡子刮得很干净。 衣服也变得崭新,昂贵,彰显着他那矜贵的气质,非凡的地位。 助理和护工都识趣退场。 方寸之地,只有她和顾清廷。 好久不见,她好想他。 好久不见,再次见面,他面容还是那么清隽,英挺,让她看到第一眼,就难以移开视线。好像,顾清廷与生俱来,就对她沈棠,有特殊的吸引力。 突然有好多话,想跟他讲,比如,顾清廷,你有想沈棠吗,就像沈棠疯狂思念你一样,思念她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这些,眼泪就钻出来了。 沈棠觉得她真是越来越矫情。 她看着他,眼眶发酸,喜极而泣。 千言万语汇成,最俗套的问候,手指攥紧手包:“清廷,好久不见。” 她的情愫有多热烈,直白,病床上的顾清廷的表情,就有多冷淡。 其实她还是很介意他的冷淡的,她进来,他连一个笑容都没有,她更介意他让助理给的那封离婚协议书。 但沈棠真看到他了,又不介意了,这是为她死过的男人,她不该介意细枝末节。 “腿还疼吗?有没有好点?” 他不接她的话,她就笑着,主动跟他攀谈,试图让冷掉的场子,热起来。 顾清廷眉皱得很深,转移了话题:“我助理给你的东西,你有收到吗?” “有。”沈棠愣了下。 他又问:“看了吗?” 沈棠撒谎:“还没呢。这几天有点忙,就忘记了。你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啊?” “离婚协议书。”他冷淡,且很冷静,不带任何情绪的,撕开了她的伪装,逼着她直面事实。 沈棠一紧张,眼睫毛就会扑闪,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告诉她。 她还在给他找台阶下,笑着:“清廷,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今天不是愚人节。” “没跟你开玩笑。你不是一直挺想离婚的吗?”顾清廷冷漠地盯着她。 就像猎人,盯着猎物一样,只有算计,没有感情。 沈棠咬着唇,她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她的确是想离婚,不过那是之前,不是现在。 她们不是说好了吗,他熬过来,她们就和好如初,都不准提以前。 沈棠的反应,让他忽地笑开了:“你别告诉我说,你又不想离婚了?” 她没说话,因为她如果说是,那她的脸面会彻底没了。 否认,事情可能会超出她的预期发展。 “听爸说,这次是你把我唤醒了?还给我输了几袋血?”顾清廷笑着问。 沈棠点头:‘是。’ “沈棠,你不会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不跟你离婚了吧?看在你做了这些的份上呢,我答应你的条件,分给你百分之五十的财产。没什么意见,最近几天就可以把证领了。”顾清廷虚弱地笑着,他还在挂水。 沈棠拧眉:“我要的不是钱。” “那你要的是什么?你别告诉我说,你要的是我的爱。”顾清廷嗤笑:“抱歉,我能给你的,只有钱。” 能给她的,只有钱,那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要来挽留她。 沈棠不解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她都看不懂:“你到底怎么了?我要离婚的时候,你非要挽留我。现在我不想离婚了,你又要跟我离婚。你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顾清廷,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苦衷倒是没有,只是单纯的玩儿腻了。”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还跟她说:“沈棠,你知道的,我最爱的女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别自作多情,那样会显得你的感情,特别廉价。” 沈棠攥紧手包,她突然很想骂他了,但她还在克制,看到他在挂水,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你看,我才说了这么一句,你就生气了?看来你对我的感情也不怎么样,既然这样,我们就早离早散。互不打扰,老死不相往来。” 沈棠看着他,压下心里的火:“你是在故意惹我生气,让我跟你离婚吗?” “我只是单纯的玩腻你了。不想让你当我太太了。我想让顾太太,换个人,不行吗?”顾清廷露出欠扁的笑容。 沈棠手指陷入手包,她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不能在话赶话了,他是病人,他是因为她才这样的,不要跟他计较。 “你先冷静几天,等你心情好点了,我再来看你。”沈棠转身要走。 目送她离开的眼神,透着绝望和悲伤,顾清廷看着她的神色,也不在冷淡,而是心疼。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扎心的:“沈棠,这个婚,我们离定了。” 病房门关闭,顾清廷眼泪频落,落在被套上,他挽回了沈棠,可他现在,却必须要亲手推开她。只有这样,她才能生活得更好。 他注定要从她的生命里,世界里,退场,落下帷幕。 顾清廷打电话给助理:“把沈青青接回来。让她参加我的生日宴。” “顾总,为什么呢?你为了太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太太为了你,也是如此。怎么你醒过来了,突然又要离婚,现在还要把沈青青接回来?”助理震惊道。 顾清廷握着手机,红着眼眶:“按我的意思办。” “顾总,我可以按照您的意思办。但我劝您三思啊,沈青青这尊大佛,请神容易,送神难呐。还要太太那边,太太特别讨厌沈青青,你把沈青青接回来,陪你过生日。我是太太,我也会生气的。很可能您和太太不离婚,也要离婚。”助理怕他病得脑子不清醒。 顾清廷却执意要这么做。 助理只能去办。 打完电话,祁盛推门,进入到了病房。 祁盛手里拿着折扇,跟他淡漠地寒暄:“顾总。前几天我来顾氏找你问攻略沈小姐进度的事,你可倒好,放了我鸽子。” 顾清廷没接话,祁盛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 他没接,祁盛放他面前:“劫后余生的礼物。看看吧,你会喜欢的。” 第39章 沈棠是顾太太的身份曝光 顾清廷掀开文件夹,是一份拟定好的地皮赠与合同。 合同上,祁氏的公章已经盖好了。 看了好几秒,顾清廷把文件合上,递了回去:“我不能要。” “白月光的地皮,顾总不是做梦都想要,不惜玩弄沈小姐的感情。怎么现在又不要了?”祁盛玩弄着手里的扇子,挽起唇角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他冷声道:“按照约定,我需要一个礼拜攻略掉沈棠。现在是第十天,我愿赌服输。” 祁盛眼底的笑容更浓,也更让人猜不透,并没去接合同:“废弃工厂那天,正好是我们约定的最后一天。顾总以身入局,沈小姐在那天就放弃掉了和你离婚的念头。这份地皮,是顾总应得的,给你,就好好收着。这场戏,祁某看得很过瘾,总不能白看你们夫妻俩的好戏,顾总你说是吧?” “祁总,你对我太太有想法。”顾清廷眼神复杂,凝视着面前的祁盛。 祁盛笑了:“顾总此话怎讲?” “高价拍下我太太做家务,洗车的小视频。跟我斗了几十年,却能抛下我们的个人恩怨,去火场救我。我不信,你是对我有想法,才跟我相爱相杀的。”顾清廷语气笃定,他用的是陈述句,并不是疑问句。 祁盛面色笑容更浓,扇着手里的扇子:“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果是,祁总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我会祝福你们。你若能说服她离婚,那便更好。”顾清廷沉声道。 祁盛眯着眼:“顾总,这是主动把锄头递到我面前,求我挖你墙角。有意思。” 人走后,顾清廷眼眸瞬间红了,他想起他刚醒那天上午,他被医生告知了身体情况。子弹击穿他的右腿,伤到右腿神经,很可能一辈子需要坐轮椅。 最致命的是,他脑子里那颗子弹,没人敢给他做开颅手术取出来。那颗子弹,会随时要他命。 所以他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医生对他随时会没命的事,跟沈棠和家人保密。 沈棠还这么年轻,不能吊死在他这颗树上,他为沈棠挑选了一位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那便是祁盛。因为祁盛在废弃工厂,阻止了沈棠进入火场。 这说明,祁盛对女性极其尊重,不会让沈棠以身涉险。 根据顾清廷的判断,这么多年,祁盛都没女人,祁家的掌权人,没有女人前仆后继,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死对头,对感情的要求极其高。 祁盛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偏偏在拍卖会拍下了沈棠的小视频,小视频的后续去向,他不得而知,但他发现,祁盛看戏的核心点,都在围绕沈棠,比如地皮,比如小视频,这次废弃工厂绑架事件,他更是为了沈棠,连命都不要地跑来救自己。 由此便能推断出,祁盛,对他的太太,是至少有好感的。好感很容易培养出感情。 就在此时,助理给顾清廷发信息:顾总,沈青青小姐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平安到达沈家。她很乐意出现在您的生日宴,替您庆生。 顾清廷回复了个好,又给陆言打电话:“过几天是我生日,麻烦你帮我筹办一下。对了,让你嫂子也来参加。” …… “嫂子,廷哥后天的生日宴会。你记得来捧场啊。” 沈棠在电话里听到陆言这样讲,她迟疑了半秒钟:“你是不是邀请错人了?” 顾清廷正在跟她闹离婚,怎么还请她参加他的生日宴。 “没有啊,这是廷哥的意思。让我特意告知嫂子的。只是嫂子,廷哥怎么没自己跟你说?非要让我传话呢?”陆言不解道。 不管怎么说,沈棠收到这个好消息,心情好了很多。 陆言追问:“嫂子,你和廷哥不会又吵架了吧?” 沈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确实在吵,只是吵的人,不是她。 “你们可别在折腾了,你们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廷哥可是为了沈棠你,两次不要命的男人。你可得好好珍惜。”陆言见她没说话,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开始充当和事佬。 沈棠心里一暖,觉得陆言很够义气,她没打算把顾清廷和她闹离婚的事公开化,一来,这是她们小夫妻之间的矛盾,被外人知道了,反而会扩大矛盾。 二来,清廷腿没好,他的情绪应该和腿有关系,现在他又邀请自己参加生日宴,这是求和的好兆头。她就更没必要,告诉陆言。 沈棠道:“放心,我和他好着呢。我会准时去他生日宴的。” “那就好,你们俩的感情,真是让我操碎了心。”陆言松了口气。 沈棠突然开口:“他的生日宴,我想帮忙办。你别告诉他,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啊,廷哥肯定高兴死了那天。”陆言很羡慕她们这样的感情,预判后续发展。 …… 他的生日,沈棠没有找策划公司筹办,而是她亲自来做的。 现场的布置,每一个细节,她都没假手于人。 她还买了条方格薄毯,准备送他当生日礼物,他腿下不了床,需要盖毯子。他看到这个,以后就能想到她。 生日宴那天,陆言和其他几个朋友先到的。 顾清廷在后面才来,他被助理送来的。 可自从他进入包厢,目光就没落在沈棠身上过,像是看不到她这个人。 顾清廷扫了眼包厢里的布置,跟陆言说:“办得不错。” 陆言把沈棠推到了他面前:“廷哥,这是嫂子给你办的生日宴,你谢错人了哈。” 他听到是沈棠办的,心里很暖,又想到他可能是永远都站不起来的废物,他脑子里还有一颗取不出来的子弹。 他怎么能自私地去耽误沈棠。爱一个人,就要为她长远的幸福去考虑,而不是短暂的占有。 沈棠捕捉到他突然拧着的眉,心里有点落寞,听到是她办的,就不高兴了吗。 但她想到,他是个病人,情绪不好也是正常的。她强迫自己不要过度解读,他的微表情。 包厢里有人问:“嫂子?难道顾总和沈小姐在谈恋爱?” 众人一直以为,沈棠是顾清廷的舔狗,拍卖会的事,南城更是无人不知。 陆言很骄傲地帮沈棠解释;“沈棠和我廷哥已经隐婚三年了,她才是名副其实的顾太太。” 第40章 离婚协议书,还请沈小姐赶紧签字 众人挺震惊的,似乎没想到舔狗沈棠,真能上位。 又暗自佩服沈棠有上位的本事,就想借着讨好沈棠,来巴结顾清廷:“原来沈小姐就是顾太太呐。我就说嘛,沈小姐和顾总一看就是有夫妻相的人。” “之前那个沈青青,一点都不像能进豪门的人。” “顾总,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们敬您一杯,祝您和顾太太夫妻恩爱,早生贵子。”有人拿起了一杯酒,一杯茶水,茶水给了轮椅上坐着的顾清廷。 他还在康复期,是不能喝酒的。 沈棠听到被人祝福,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意。 可顾清廷没有接那杯茶水,气氛有点微妙了,敬酒的人是想拍马屁的,他也不知道到底哪儿做错了,让顾总不给面子。 沈棠便想给敬酒的人解围,要去接那杯茶水:“我老公他还在恢复期,不太爱说话。抱歉,我帮他喝,谢谢你的祝福。” “顾太太客气了。”敬酒的人松了口气,满脸堆笑,把茶水递给沈棠。 沈棠刚接过茶水杯,就听到顾清廷嗤笑出声:“她很快就不是顾太太了。你们别认错了人。” 她手指攥紧茶水的杯子,敬酒的人懵逼。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陆言看了看轮椅上的顾清廷,又看了眼面色微变的沈棠:“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棠也没想到,顾清廷会不分场合,在这里跟她置气,但她很快冷静,保持着大方得体的笑容,抢先回答陆言的问题:“我们好着呢。你廷哥,跟你开玩笑的。” “沈棠,你不会以为,我让你参加我的生日宴,就是要跟你和好吧?”顾清廷坐在轮椅,凉薄地笑出声。 她确实是这样以为的。难道不是吗。 “离婚协议书,签字了吗?”顾清廷眯着眼,反问道。 沈棠没说话。 陆言打圆场:“廷哥,今天是你生日,咱们说点高兴的。你这样搞,沈棠真会生气的。” 顾清廷却不愿下台阶,跟众人道:“我和沈棠的确是隐婚三年,但我娶她,并不是自愿的。很快我们就会离婚了,以后别看到什么人,就叫顾太太。顾太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阿猫,阿狗,这是在说她吗。 前几天,还为了她不要命,现在却给她贴上阿猫阿狗这个标签? 沈棠不愿在生日宴,这种公众场合跟他吵,被外人看笑话,更是没意思。 众人也不敢接话,便开始转移话题,聊起了南城其他的八卦。 “嫂子,你没事吧?”陆言不安地问她。 她正要开口,就听顾清廷训斥陆言:“她不是你嫂子。” “我没事。陆言,你在这玩儿,我点的水果盘还没上。我去催下。”沈棠强笑着,在众目睽睽下,推门离开包厢。 沈棠眼眶红了,便从手袋掏出粉饼补妆。 跟前台询问果盘进度时,她听到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她无意回到,却见是沈青青,穿着一身香奈儿的高定裙子,沈青青身边跟着司机,司机手里拎着一个打包好的蛋糕。 沈青青怎么会回来?不是被送去国外念书了吗? 沈棠心里很疑惑,但她并没上前打招呼,沈青青应该是来参加生日宴的,但只要参加的不是顾清廷的生日,她都无所谓。 果盘送进去了,沈棠透了会风,才去的包厢。 在包厢门口,沈棠听到陆言问顾清廷:“廷哥,你既然想离婚,为什么还要去废旧工厂救沈棠?说不通啊。” “我救的是顾太太,不是她。”顾清廷冷声开口。 这话在沈棠心里凿开了一条口子,原来救她,只是因为她是顾太太,不是因为她是沈棠。 “那让沈棠一直当顾太太,不是挺好的嘛。”陆言抱怨。 顾清廷挽起唇角:“想换个人当顾太太了。” 稳定了心神,沈棠看向包厢里。 顾清廷坐在轮椅上的,沈青青竟然在他面前半蹲着的,沈青青拿了果盘里的葡萄,剥了皮,递到顾清廷唇边:“清廷,吃葡萄。” 陆言有点替沈棠打抱不平:“廷哥,你把她带这来,沈棠看到了,肯定跟你闹。” “闹了正要离婚。”顾清廷张开口,吃了沈青青递来的葡萄。 沈青青心疼地看着他的腿:“清廷,答应我,以后不要为了什么外人,去做危险的事情。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他眼里都是宠溺,微笑着点头说好。 沈棠心情有点不舒服了,原来沈青青回来是参加他的生日宴,她们什么时候和好的呢? 怪不得要离婚,这是因为沈青青了。 他的婉婉类卿回来了,她留这,确实显得不合适,沈棠也不想不明不白地走掉,就想打了招呼在走,推开门,强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唯独没有跟沈青青打招呼,沈青青主动跟她搭讪,那语气,像是当家主母:“沈棠,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棠笑着问她。 她温柔地笑着:“就在前几天,是清廷派人接我回来的,而且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走了。这是清廷的意思。” 沈棠看向轮椅上的顾清廷:“是吗?” 他看都没抬眼看她:“是。” 沈棠呼了口气,众人在用怜悯,吃瓜的眼神看她。 陆言帮她解围:“我们等会玩儿游戏,要不要来一起玩儿?” 她笑着说:“不用,我马上得走了。” “今天是廷哥生日,你可是他老婆,你怎么能走?吃了饭再说,这场生日宴,可是你精心准备的。”陆言挽留道,他也知道,这肯定是沈青青在这的原因。 陆言看向顾清廷:“廷哥,你快留留沈棠。” 顾清廷不仅不留人,还笑了:“人要走,你就让人走。人不都说了嘛,有事。” 沈棠的心更沉,她强笑着,跟陆言说,她订了生日蛋糕,包厢的服务员过会会送过来。沈青青打断道:“生日蛋糕我给清廷准备了,他不会吃你的。” “吃不吃是他的事,订不订是我的事。”沈棠笑着怼回去了。 沈青青这个作精,还跟顾清廷撒娇了:“清廷,我们都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你到底吃谁的?” “当然是吃青青准备的。”他抬手,摸了摸沈青青的头发顶。 沈棠眼睛,被这一幕刺得很疼,她心情堵得不像话。 临走时,沈棠把准备好的包装盒,递给顾清廷:“生日礼物,你腿受伤了,晚上冷的时候可以盖这个薄毯。” “不需要。”他冷硬地回绝了。 沈棠睫毛微颤,陆言这时说:“我要,我正好缺条薄毯。” “送你了。你们玩儿,我走了。”沈棠把包装盒,塞到陆言手里,拿了手包,转身从包厢离开。 “离婚协议书,还请沈小姐,赶紧签字。”在她走时,顾清廷再次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