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策》 第一百二十七章 婚帖成双 “我并未知晓此事。只觉其所言荒唐。” 言语一番后,也到了柳莹与温钰该去值房行事之时。一人在寝宿内待得无趣,沈知意言说要与二人一起。 才把祁淼的事推断出来,且看近日可否找个时机去与祁苓聊聊。 倘若不是着急回去织羽,沈知意当真打算在青洲多待些时日。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才到值房,便见一名杂役焦急地与其他官媒说着何事。 温钰匆匆上前询问。 杂役苦恼地抓头挠腮:“温媒您来了,前厅有个女子说是清水镇的,连夜驱车赶来咱们这儿说是要报官。眼下媒官大人也不在衙署...这该如何是好?” “报官?因何报官?可有上报高阶官媒?” “高阶官媒方才去了,可那女子言说不是找她们,她们就又回去了...您也不是不知,这一个个的活祖宗,小的哪里得罪得起...”那杂役声音中满是透露着委屈与无奈。 确实如此,若没有进过那高阶值房,沈知意才不会信他这套说辞。高阶官媒之中,想必除了祁苓,那几人确实不愿主动担事。 但祁苓自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只要大火未烧到家门口,她也不会主动去泼水。 反倒是她们这些低阶官媒,手头上本就不少的杂事,却偏好管这些闲事。 看样子来人是铁了心要将事情闹大,应是不好应对了。 温钰转身急忙往前厅方向走去,沈知意与柳莹一并追了过来。 原以为是有多大阵仗唬人,但见其却只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了许久。 众人皆是一愣,温钰责备地望向杂役,只见其向后缩了缩身子:“小的先去洒扫了...”临出门前,又瞥了眼沈知意,一面哈腰一面退下。 沈知意走向这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递与其一只绣帕。 那女子却只是轻摇其首,由着泪水肆意落下。 “官媒大人,您可替我做主?方才来的几位官媒大人皆说我的婚书并非她们起笔...” 女子一把拽住沈知意的手,冰凉的手正与外面突如其来的大雨 抓着沈知意的手不时地颤抖着,可沈知意眼下早已不是官媒之身。 她缓缓在其面前蹲下,担忧地询道:“姑娘,你且细细说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的婚书可有何问题?” 女子抽噎道:“我的婚书曾于半年前被一位叫沈知意的官媒所写,本身定于十日后与未来的郎君成亲。可不想竟被爹爹在这段期间又擅自拿来重新做婚配...” 沈知意瞬时哽住。 “半年前...那岂不是知意你才初做官媒之时?”柳莹惊讶道。 “正是。”沈知意颔首,复又看向眼前女子,定睛道:“那女子名为季雨柔,是清水镇来的姑娘。清水镇因离青洲只隔着一条河,便也未有单独的红娘子在那拉纤说媒。故而,清水镇的镇民只得泛舟来青洲官媒衙递庚帖。教我记忆颇深的,便是雨柔姑娘是同那位与她定终身的许彬共同前来,那日天气也正如现下这般,下着瓢泼大雨,但终是挡不住有情之人的成婚决心。” “您可是沈官媒?”女子眸中一亮,似是见到希望一般,遂紧紧握住沈知意的手。 沈知意颔首,随即又摇头道:“可我现已不是官媒之身...” “为何这庚帖要定在半年前之后,半年前难道未有更适合的良辰吉日?”温钰疑惑道。 女子擦了擦面上泪痕,望向众人,紧攥的手依旧未有松开:“是我的祖父,他于一年半前去世,按照《青洲律例》,家人不可在两年之内行嫁娶之为,要守丧足两年矣,故而那时还要再等上数月才可...” “但若说我已为你二人修好婚书、合毕庚帖、盖完官印,你们二人拿到手中的则是受《青洲婚律》庇护的文书。怎可会有二次合婚一说...况且还是被令尊?”沈知意不解地追问着。 确实如此,除非这婚书已无效,才可进行二次合庚帖、修婚书。 女子闻言更是声泪俱下:“家父不满意许郎的纳征,家父当时只是面上同意,实则许郎给的这些却根本满足不了...” “这是为何?我们已经遣派红娘去张罗了,却从未听说有何不妥!”沈知意“蹭”的一下猛然站起,“雨柔,许彬这次可有陪你来此?” “许郎他...” “大理寺查案!”未待季雨柔说完,郑岩的声音便从外传来。纵使这雨下得磅礴,但洪亮的嗓音却犹如穿透石墙之威力。 他将蓑衣取下,一旁跟随的男子想必应是许彬了。 还是报案了...只是报案之人并非眼前这柔弱女子,而是她的心爱之人——正对着一众官媒怒目圆睁的许彬。 郑岩抖了抖身上的泥点,柳莹怒道:“喂喂!我说你,你将我们衙署当作何处了?如此没规矩!” “当作何处?有人报冤案,我自是来查案的。”郑岩唇角微勾地凝着柳莹。 二人之间似有两道无形的火花一般,“噼啪”作响。 沈知意不解地望向季雨柔,只见其垂首擦着泪痕。 郑岩转身道:“公主殿下,您此时为何又是在青洲?在这也好,正好今日所查,是与您有关的案子。” 季雨柔起身走到许彬身边,许彬紧紧抱住眼前人:“雨柔,她们没拿你怎样罢?” 季雨柔摇摇头,低声道:“沈官媒现如今已然不是官媒,她是公主殿下,我们不可这般无礼...” “那又如何?公主也好,圣上也罢,在我这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你的生死!” 沈知意笑道:“罢了,我倒也想听听这到底是牵涉了多少不明之事。” 什么生死?这一纸数月前的婚书竟还扯上生死了? “那我便直言了:公主殿下,半年前是您合的庚帖、修的婚书,那...敢问您可有眉目曾是何人代您去清水镇季许两家走的三书六礼?” 半年前...若是未记错的话,那时的沈知意应是已在花溪镇处理着刘侍郎私买女童一事...已全然忘记那时手头上竟还有个婚贴要亲自去清水镇走三书六礼... 更莫要说到底是何人擅自拿着她修的婚书“帮”她去了这清水镇?这段记忆于她而言本就缺失! “我知道是谁。”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敛财之机 温钰忽地开口:“那日你回了花溪镇,不出一日衙署便收到了清水镇的信函,我想便是雨柔姑娘与许公子寄来的。” 季雨柔颔首:“即便需要守孝两年,但是三书六礼仍可照办,故而我与许郎修书寄往官媒衙,望沈官媒可来清水镇一趟。” “但那时沈官媒并不在衙署,那日我前去帮高阶值房递文书时,正巧碰见媒官大人与姜筱说着何事,只听其言说清水镇三字,想必应是姜媒人替你跑了清水镇。” “我们并不知晓来者是哪位官媒,只觉那官媒行事诡异、拖沓,不像是从官媒衙来的...”季雨柔蹙眉道。 若当真如温钰所言,是姜筱拿着信函独自前往清水镇,这“双婚帖”一事倒也不足为奇。媒官大人为了敛财可以毫无底线,姜筱也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姜筱?可是我牢里的两位官媒中的其中一个?”郑岩越觉这事蹊跷得有趣:“但你们怕是要找到确凿证据。” 他近步向前,自袖中取出一张白色信函:“公主殿下不妨看看这是何物。” 沈知意展开这张白纸,触目惊心的红字,正是二者八字... “这是...阴婚庚帖...官媒明令不可接冥婚合婚,这当是被禁止的!”沈知意怒嗔道,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温钰将这白纸庚帖接过,看到红字的刹那间,呼吸瞬时变得急促起来。 满是怒气的许彬忽地开口:“你们官媒一个个言说按规矩行事,却始终暗流涌动着!若有一丝敛财之机都要抓住,哪怕会危及他人性命!” 许彬所言也不全错,若真如此,媒官大人那些敛财之机也便数无胜数。仅靠着灯会节拨款的油水如何能填满他一百万两的贪墨账簿? 沈知意咬牙转向郑岩,看来着实又要去趟大理寺了:“郑大人,我有话欲当面问问姜筱,可否容我去趟大理寺?” 郑岩料到了她这反应,双臂环于胸前颔首答应。 路上,季雨柔交代了这冥婚庚帖的来历:原是她爹爹不满许彬的礼钱,她尚有一个年龄相近的弟弟,马上也到了说亲的年岁。她爹爹正等着这笔礼钱到手,好去帮弟弟说亲。 但这笔礼钱远远不够。 季雨柔的弟弟爱上了一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礼钱要凑够一万两。 许彬本就纳了与季家谈好的五千两礼钱,这也几乎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可待拿到这笔礼钱后,季雨柔的爹瞬时变了脸色。言说礼钱不够,纵是当着许彬的面撕了二人的婚书,并禁止二人再继续往来。 未过几日,那官媒便领着一户新的人家来季雨柔家说媒,只是此媒非彼媒。 与其说是为季雨柔找了一户“更好”的人家,不如说是为季家找了棵“摇钱树”。 那户人家前前后后来了几次,先是看季雨柔是否合其眼缘,确认合其眼缘后,立马又来第二次,言说是要见见她家祠堂牌位。遂偷偷跟了过去,却正见那户人家在为季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嘴里不时嘟囔着“以后定会好生将媳妇供奉好”。这一幕直接把季雨柔吓个踉跄。 季雨柔爹爹终是与其坦白,言说那户人家的儿子还未娶妻便已早夭,只道是受其儿子托梦欲给自己寻个夫人。 那户人家并不缺钱,只是近来鲜有红娘或官媒愿接这差事,才不惜出了大价钱寻着个官媒愿接此差事。 那官媒想必即是受媒官大人教唆的姜筱。 不觉间,沈知意已将双拳紧攥。 她难以想象人之坏,竟可坏到如此地步...但想来也是,前世的沈知意又何尝不是被爹爹与兄长一次次亲手推向深渊,以致其惨死于他人之手! 虽不是至亲血脉,但这又与杀人何异?! “他眼里只有弟弟,从未想过他还有个女儿。”季雨柔绝望地低喃道。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近乎所有的悲痛与决绝。 但见许彬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幸而,她身边还有将其生命视作唯一,如此无条件爱她之人。 外面仍是阴雨不断,阴暗潮湿的地牢不禁教人直打寒颤,女子们则是下意识地将胳膊紧紧环于胸前取暖。 郑岩见柳莹打了个喷嚏,似是受了寒,便将自己的披风脱下递与她。 柳莹却抬起下颌朝向别处,一脸不屑地拒绝道:“不食嗟来之食!” “你...不知好歹...”郑岩嫌恶地抖了抖披风,又披回身上。 沈知意闻言瞥了这二人一眼,唇角微勾,内心暗讽着姐妹的开悟能力。 转而对郑岩道:“郑大人,这里我已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怕越往深处走越是寒冷。这环境我早已适应,还请叫其他人于此等候你我二人罢。” 柳莹连忙站出,拦道:“等等!知意,我不怕冷,怎能叫你独自前往?我们无事的!” 温钰则开口反驳:“听知意安排便是,若我们众人一同前往,姜筱见我们人多势众,恐怕不愿道出实情。” “还是这位官媒更明事理,你当该多学着些!”郑岩却在一旁添油加醋打趣道。 柳莹鼓着嘴移步至郑岩跟前,一拳砸落其胳膊上:“你最好莫要欺负我们知意,不然定要你好看!”那力道虽小,但却极具“威胁恐吓”之力,直教沈知意无奈摇头。 郑岩冷哼着走开,嘴里懒懒地嘟囔着:“走了,公主殿下。”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关押姜筱这间牢房:“去,把她叫醒。” 郑岩吆喝着狱卒,见牢房中的女子狼狈不堪,似是才经历过拷问一般,正蔫哒哒地垂首坐于榻前。而手脚上的锁链早已将其皮肉磨出血红。 若非想到眼前之人曾作恶多端,还险些要过沈知意的命,当真会体恤共情她一番。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你能落得此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狱卒将门锁打开,快步向前,一记耳光重重落于她本就带伤的脸上。 “轻点,她昔日同僚还在这看着呢!”郑岩责骂道。 那又如何?对沈知意而言,早已今非昔比。她只觉这狱卒打得还不够狠。 听到“同僚”二字,还未来得及抬眸看清是谁,姜筱便连滚带爬地挪至二人跟前:“同僚?同僚!救救我!”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发人深省 “你竟也有今天?”沈知意抖开姜筱紧攥的裙摆。 姜筱见来人是沈知意,她先是瞪圆了眼,遂又涕泗横流、连连磕头道:“知意!公主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将我从这里救出去罢!他们连日折磨我,我好生痛苦啊...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您!我给您磕头了!”不出几下,额上已渐显落红。顾不得颜面,从这里逃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沈知意缓缓蹲下,肤若凝脂的面上挂着“善意”之笑,与眼前狼狈女子形成鲜明对比:“救你?好啊,只要你将实情道来,我自会答应救你。” “好...好...我说...我说!公主殿下,我全都说,无论何事,全是媒官大人教唆的,并非我本意...”此时的姜筱求生之欲已然达到顶峰。 “你且说说,可还记得清水镇的季雨柔?那冥婚庚帖又是如何?”沈知意冷眼凝着她。 姜筱闻言,倏地坐在地上。 未敢眨一下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从喉间发出凄冽之声。 又缓缓开口道:“记得。是媒官大人唆使我去秘密为季雨柔配以冥婚的...那户人家付了衙署一大笔定钱,待那女子的家人也是不薄。这桩买卖,任谁都会动心...” “那是人命!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身为官媒,怎可无视律法擅自将活人配以冥婚?!该当死罪!” “腾”的一下,满腔怒意瞬时翻涌而来。沈知意“唰”地站起,怒目圆睁地俯视着她。 “为何媒官大人会知晓此事?为何那户人家偏要找上官媒?!”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姜筱浑身发颤地吓倒在地上,紧咬着下唇,似是不愿开口一般。 “你到底还要不要从这牢笼出去?”沈知意步步紧逼。 “是...是苏婉柔...她知晓这原是你修的婚书,遂欲对你使绊子...她只道是正巧认识一户才没了儿子的人家,遂从中作梗,将那户人家的情况告知于媒官大人,媒官大人纵然想从中敛财...便与苏婉柔串通一气,对季雨柔的家人劝说一番...故而...” “故而那家人接受了你们的花言巧语?不惜以自己女儿的命为代价?” 姜筱微微颔首。 “你也同为女子,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若是苏婉柔,沈知意自然不觉为奇。 那日她在媒官大人的值房见到苏婉柔,便觉这二人定非单单为其与李承渊的婚事才相谈甚欢。 果然,媒官大人不实,定与苏家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媒官大人允诺我若将此事办妥,来年定将我升衔为四品官媒...!”姜筱哭喊道。 “十日之后,娘家人会在夜里将季雨柔行冥婚之喜。婚书可在府中?赃款可在府中?” 若在这日到来前,将婚书作废、赃款还回,此事或许还有转机...季雨柔即便与许彬私奔,对自己家人也算有个交代。 思及此,沈知意便痛心疾首:为何季雨柔的父亲都已如此对她,她连私奔却还要念及家人的面子? 思来想去,或许是受那血脉的束缚? 姜筱快速地摇着头:“来不及了...赃款想来应是已被媒官大人挥霍完...因怕被人发现,那婚书也早已被毁...寻不到了...” 沈知意弯腰探前,眼也不眨地怒扇其一记耳光:“这一掌,是替官媒姐妹而打。” 遂又反手扇其另一记耳光:“这一掌,是替季雨柔而打。” 姜筱手捂着脸,惊恐地望着沈知意。怎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被自己曾屡屡唾弃之人如此教训... 可即便扇了巴掌,仍改变不了既已发生的... 沈知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只听身后之人大声喊着:“知意!知意!你答应我若我全招,你会将我带出去!莫要将我留在这里!知意!” 沈知意顿住,她冷眼地回望对方:“我是答应过救你,可我却未说过要何时救你。” 言罢,她扬长而去。 紧随一旁的郑岩则拍掌道:“方才那一幕当真精彩!沈媒人...不,公主殿下想问的可都问完了?” “问完了。” “那此案算是结了。”郑岩掸着方才沾于披风上的干草,不紧不慢道。 “结案?怎可算结案?那季雨柔不清不楚的冥婚还未想到万全之策,怎能说结案就结案?!”沈知意顿住脚步,质问道。 “当然,这是官媒之事,与我大理寺何干?你方才问的那些便是今日许彬报的冤案。你既已问完,那便是结案。我回去还要将今日之事记录在案,恕不奉陪了。告辞。” 言罢,郑岩大步离去,未走几步忽又转首叮嘱道:“这里到底还是阴冷了些,不宜久留,奉劝公主殿下快些出去!” 沈知意瞪着他,心道怎会有如此不负责任之人?! 若是李承渊当值,若遇此事,定不会这般撒手不管! 她怒意盎然地返至众人等待之地,柳莹向其身后踮脚探头:“知意,那个傻子呢?为何只你一人回来?” 眼见沈知意是从鼻腔之中呼出长气,似是生气许久。 沈知意咬牙切齿道:“郑岩走了,许是从后门走的。下次若再见他,我定要撕了他那张嘴脸!” “好!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柳莹连声附和。 “姜筱可有招供?季雨柔这事可还有法子?”温钰截断二人话头。 “先出去再说。” 沈知意将方才姜筱招供的一切全数告知众人,听闻其说道郑岩撒手不管径直“逃走”,众人又恨又气。 许彬亦是气急败坏:“我当真是恨透了青洲!官媒也好、大理寺也罢...雨柔,我们逃罢!逃得远远的!” “不可...许郎,此事定要有个交代...那户被骗的人家亦是受害之人...”季雨柔始终陷入自责之中。 许彬几近崩溃地哭喊道:“受害?他们秘密谋划着将你祭出,你才是最大的受害之人!” 听闻旁人如此愤恨沈知意最爱的官媒一职... 反观母妃曾言「织羽国自古无官媒之设,男女之间皆以真心为约,自由择偶,无需门第高低,也少有家族干涉」 不觉间也暗自质疑着:本应是守人幸福的官媒,存在的意义究竟为何...? “或许还有转机,我们不妨试试!”沈知意蹙眉道。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章 李代桃僵 虽说大理寺不欲继续追办此案尚有不公,但细想来郑岩方才所言也不无道理...许彬报案仅是为了揪出冥婚原委,现已了然,后续也确不归大理寺管涉范围... 在众人还未及反应时,沈知意续道:“我确有一法,但不到万不得已时最好莫用此法。我们不如先去清水镇当地的衙门报案,若此事可行,便可另其从中帮忙了结此事。” “此法就莫要想了,若清水镇当地的官差受理此案,我们还来这青洲城作何?”许彬截道。 “好,那便依我的法子来。离冥婚行事还剩十日,在此期间,需要大家共同出力。雨柔姑娘,恐怕这仪式,要正常去办。” 沈知意眼神坚定地望着众人:“若是各位愿意信我,这十日内,在仪式之前,大家请按我说的去做。而我并非要让这仪式顺利进行,无外乎是做幌子。” “我信你。”季雨柔笃定道。 沈知意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众人: 季雨柔与许彬照常回至清水镇,除了等待那日到来,一如往常无需作何。 其他官媒则需在此时日内,寻到更为合适的“替嫁”冥婚庚帖。虽然官媒明令禁止合冥婚,但既已被媒官大人破了此规,只得“将错就错”,总不可眼睁睁看着他们拿活人进行仪式! 是以,若行此法,定是有极大风险,行此事之官媒定有可能仕途不保。 若非沈知意早已不是官媒之身,她定会站出主动承担此事。 但眼下除了她,谁人又肯以自己的仕途做担保? 柳莹跳出道:“我做!不就是去找早逝却还未成婚的女子庚帖?大不了这官媒,我不做也罢!早就不愿受困于此...”她鼓着个嘴。 温钰见状却急忙反驳道:“等等,还是我来罢!柳莹你可知晓哪里去寻这合适的庚帖?” 见柳莹轻叹摇头,复又续道:“我刚好知晓几家,曾媒官大人欲拉拢我暗自做冥婚合婚一事被我肃然拒绝...那时他即给了我几家早夭却未成婚的女子庚帖。” “可是...温媒,这仕途于你却如此之重!你怎可冒险...”柳莹追问道。 “现下我半只脚都踏进来了,总不能说退出就退出?况且...这计划我既已知晓,若是不让我承接此事,你们莫不怕我这如此‘看重仕途’之人去御史台告发你们?”温钰唇角微勾,她转眸望向沈知意。 温钰这人着实实在。此话一出,却教沈知意不禁黯然一笑。 难以想象,昔日如此看重“规矩”、“官媒仕途”之人,此刻竟愿主动站出去做破了规矩、有毁前程之事。 沈知意长舒一口气:“好,那我也出一份力!” “十日之后,若未寻到更为合适的庚帖,我便去做那个‘替嫁’之人...” “知意,万万不可!”柳莹蹙眉截道。 沈知意却上前握住其手:“我知你担心,但且听我讲完。” “到那时,我们便要荒唐一把!谋划一场‘半路截婚’之计,实则...乃缓兵之计。只得将衙署现下拿得出的俸禄全数归还那户人家,并允诺他们会尽快寻到更为合适的庚帖。而那晚,雨柔姑娘,我便趁机与你交换,许彬则要尽快将雨柔姑娘接到安全之处。” “好!”众人异口同声答应着。 就在此时,门外忽听到一阵可疑的声响。 “谁?!谁在外面?”沈知意夺门而出,只见一位杂役背对着其洒扫这院落。 直教人心生疑惑:此处方才下过雨,并非洒扫的合适时机。 “这杂役可是新来的?如此...生面孔。”沈知意转身对着柳莹问道。 “近来媒官大人一事在衙署闹得沸沸扬扬...故而杂役也跟着换了几个新面孔。”柳莹解释道。 最好是如此...“我的计划既已说完,大家便请接下来的行动罢!” 许彬与季雨柔按沈知意的计划回了清水镇。 温钰则返至值房寻摸曾经媒官大人交于她的那几张冥婚庚帖。 沈知意言说要将此事告知于高阶官媒们,若此事之大,不慎波及至衙署其余官媒姐妹了,也便对大家有个交代... 柳莹看着大家都有了各自要忙之事,暗自思忖着也要做些什么。她犹豫片刻道:“知意,我出去一下...很快便回。” “你去哪?作何?” “秘密!” 言罢,便见其一溜烟地跑出。 这柳莹,何时竟也开始神秘兮兮了? 沈知意行至高阶值房,只见祁苓一人在此忙着盖印。 祁苓一看来人是沈知意,惊喜间不甚将手中之笔划落于桌案上:“知意...公主殿下?怎回来青洲了?” 二人叙旧了一番,沈知意深知此时非为提及祁淼一事的最好时机。她仅将季雨柔冥婚一事道出。 祁苓摇头叹道:“想不到媒官大人当真是为了敛财,无利不往...” “说到此处,其余的官媒姐妹呢?怎见值房仅你一人?” “还不是曾与你言说过,贵女们前两日递来了邀约信函,这几人今日便去应邀了。” 如此看来,这几位姐姐又是去参加贵女们的吃茶闲话了...这衙署,闲散之人当真不少,真正做事之人却寥寥无几。 “今日之事,我已了然。你大可放心去做!若当真波及至整个衙署...也好,‘闲散人士’们便能日日去吃茶闲话了!”祁苓打趣道。 祁苓当属仗义,沈知意握住其手感激道:“祁苓,谢谢你。” 她内心则暗暗笃誓,待这“冥婚”落定后,定要与祁苓坦白祁淼一事。 沈知意回至寝宿,见柳莹还未回来,便将卷轴拿出又查阅一番: 「瑞和十五年,秉笔太监赵鼎真下请书命青龙营运送火药粉。地点系由天香阁后门运送至青洲城外」 这大太监赵鼎真...到底与苏沐直有何牵连? 距离他运送火药粉至现在不过才一年有余,故而记录此事之人应为王怀瑾... 欲知此事,还需寻王怀瑾当面问个清楚。也不知李承渊到底有没有头绪...可一想到那日他脱口而出“讨饭的”,便气不打一处来!都过去几日了?也不见此人亲自前来道歉... 思及此,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一章 涣然冰释 “知意!我回来了!” 沈知意连忙停住方要收起卷轴的手,柳莹见状,眨了眨眼:“瞧把你吓得...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在想李大人吗?” “好了好了,你莫要寻我开心了,方才你去哪了?现下总可告诉我了?”沈知意一面说着一面将卷轴放回行囊中。 话音方落,便见柳莹自袖中取出一只腰牌递于沈知意:“喏,拿着!” 待沈知意细细一看:“这不是大理寺的腰牌?你去了大理寺?” “当然!我去寻那傻子讨说法,凭何不能继续追查此案...” “然后你就讨来了腰牌?”沈知意“噗嗤”笑出声音,眼前这位好姐妹的行为,当真是可爱可敬! “这腰牌啊,可大有作用呢!你是不知,万一真被御史台或者是何人威胁到了...只要亮出这腰牌,就说是大理寺允许的!看谁人敢再生事端呢?” 沈知意闻言,继而又是“噗嗤”一笑:“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柳莹竟如此有担当!当真是帮上大忙了!” “当真?!”柳莹一脸期待地睁大双眸。 沈知意颔首浅笑。 “虽说那傻子不愿理此事,但还能将这腰牌借我们一用。我是担心...若十日之内温媒人当真寻不出更为合适的庚帖,到那时你不得不要去做这‘替嫁’之人,兴许这腰牌还能派上用场...”柳莹一改笑颜,担忧地望着沈知意。 不觉间,月光透着窗棂缝隙洒进桌台,一抹白光映在少女的睫上,微微湿润的眼眸纯如珠子一般晶莹剔透。 沈知意不禁感叹此世的自己如此幸运...光是遇见待自己这般视若己出的好姐妹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翌日清晨,二人正于桌案前互相梳妆之时,一名杂役忽至寝宿寻着柳莹,问及沈知意可尚在此处? 沈知意起身站出:“我就在此处,何事寻我?” 杂役弯腰垂首道:“见过公主殿下,王府来了个甲胄侍卫,言说来此求见您。” 王府来的甲胄侍卫...莫非是赵桉? 柳莹不怀好意地笑道:“还不快去?” 沈知意轻咳两声,双臂环于胸前:“叫他等着。还有,在此处莫要称我公主殿下。听着怪怪的...” 柳莹斜眸凝着她:“咳咳...矮油~竟还端着一副架子,看把我们知意气的...” 赵桉能来此处,足以说明是李承渊指使。想必...应是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了? 来至前厅,便见赵桉已在此处来回踱步。 沈知意故意清了清嗓子。 “公主殿下!”赵桉闻声大步向前,拱手福礼。 “寻我何事?”沈知意斜眸道。 “公主殿下,我家王爷命我请您来王府一叙,似是有要事相谈。” 有要事相谈?就这?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哦?王府何时这般慈善?竟破例接应‘讨饭’之人随意进出?不怕我把王府讨穷了?” “这...公主殿下息怒...”不觉间,赵桉额上已冒出细密汗珠。 未有想到,这公主当真爱记仇... 沈知意续道:“本公主正忙着,烦请告知你家大人:我,不,见!” “哦?何事竟需要公主殿下亲自操持?” 沈知意方要转身离开,身后便传来极具穿透力的熟悉嗓音。 “李大人...?您既已来至衙署,为何还要赵桉前来寻我?再者,我忙于何事,还需向李大人报备不成?” 这该死的李承渊,都已至衙署门口了,还教赵桉亲自来寻...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反观她沈知意这一行为,不也一样?一身反骨的两人,实属登对! 李承渊笑道:“那日我命赵桉策马前去追你便是代我与你说清此事,苏婉柔那时正在府邸,我不可将你已至青洲一事透露于她。故而...” “公主殿下,这几日,我家王爷一直在四处寻您,先是去了镇国府,那世子爷却说您于两日前便修书回了织羽,可城门守卫却言说近几日未见有人进出青洲...于是我们又去了趟花溪镇,见您在花溪镇的房屋并未有人,而镇上的百姓也未听闻您有回来过。故而...才想到此处...”赵桉极力替李承渊解释着,生怕沈知意再次错怪他。 原来这几日,李承渊并非没有寻过她,而是根本就不知她现下身在何处... 也好,怎能如此被他轻易寻见?不吃吃苦头怎可教人消气? 沈知意面上似有一丝愧疚划过,但仅仅一瞬。 她支吾道:“算...算了,之后再怪你罢!你欲与我商谈何事?”她白眼凝着李承渊。 “随我去王府一趟,带上卷轴。为你备的马车已在门外候着...” “不必,王兄已教会我马术,轿子就免了。”沈知意洋洋自得道。 “想不到,沈大公主在织羽确实未曾闲着。”李承渊唇角微勾,轻哼出声,一脸佩服地望着她。 王府凉亭处,李承渊叮嘱道:所有下人未有急事不得擅自踏入花园。 见眼下已无外人,沈知意才将卷轴摊开。 李承渊亦将沈知意留于此的木盒拿出,开口询道:“此乃苏沐值的联名状,你从何而来?” “此乃吕编修吕仲先交于我。他曾与李帆大人生前甚是交好,二人曾是棋友,亦是彼此心腹。吕大人亦希望此事尽快尘埃落定,还李帆大人之清白...” 言及此,见李承渊已将双拳紧攥。沈知意续道:“你可还记得刘编修?刘枉原。” “记得。” “说来你定不愿相信,吕编修于那时拒绝了苏沐值等人邀约,正是刘枉原做的顶替。” 李承渊闻言一怔,垂眸轻启盒盖,将那纸泛黄的联名状与邀约函取出,淡淡道:“刘枉原,知人知面不知心...” “现下你要对付的,应是联名状的这几人。可要如何将这几人的罪状捅出?” 李承渊转眸盯着石桌上的卷轴:“这几人恐怕皆曾寻青龙营下过暗旨。” 沈知意颔首:“说到青龙营这卷轴,还有一事我尚有不解...那大太监赵鼎真,为何要命青龙营运送火药粉?”说着,便将手指向“瑞和十五年”处。 “此事我曾询过怀瑾,得出的结论便是赵鼎真早已谋划起事。” “莫非他一个太监还欲当皇帝?” “不,另有其人。”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复仇之计 当今圣上膝下无子,若说朝野之中无人忌惮皇位那绝非可能...只是有人浮于表面,有人则暗流涌动。 “是苏沐直。”李承渊轻抿茶盏后淡淡开口道。 那个老贼...!好啊,果真是他! “可是你又如何得知?” 李承渊轻哼一声,手指点了点桌案后凑近低声道:“当然是苏婉柔透露于我。” 苏婉柔竟为了李承渊不惜将自己爹爹捅出去...可这如何想如何奇怪!她当真是对自家亲人也这般心狠手辣? 见沈知意一脸茫然,李承渊续道:“我也未曾想到苏婉柔竟何事皆会告知于我,包括她爹爹苏沐直欲谋反之事。并非你想得那般容易...” 原来,李承渊那日故意将苏婉柔引来王府,为的便是从她口中打探到苏沐直可疑之处。但苏婉柔怎可将自己亲爹就这般轻易供出去?若非李承渊以“重新合婚”一事加以诱惑,她也不会上钩。 在沈知意的前世记忆中,苏婉柔即是一个为了李承渊甘做任何事的千金大小姐。但前世她便听温钰言说李承渊并非出于本心才与苏婉柔结为连理...如此看来,这二人之间,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从前世就未曾改变过。 沈知意笑道:“还是李大人有手段,佩服佩服。” “苏沐直谋权之举,倘若没有他最疼爱的女儿搅局,兴许他尚可坚持到最后。但他怎也不会料到竟是被自己最亲近之人背叛。” 苏沐直为人老奸巨猾,做事处处小心谨慎。但其尤为对自己的女儿疼爱有加。若非溺爱,苏婉柔也定不会这般自私自利...恐怕到最后他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是被自己的“软肋”所刺。 李承渊将茶杯斟满,推至沈知意跟前:“近来母妃与我商榷随时准备复仇之计...想来不会太平,你欲在青洲待上多久?” “复仇之计?如何复仇?可否告知于我...”沈知意攥了攥手中茶盏,茶汤尚有一丝余温。 “母妃在圣上近来服用的安神药物之中动了手脚,是一种慢性药物。若服药时日过短,则察觉不出有何端倪,若服药时日过久,自然...” 话音未落,便听“啪嗒”一声,沈知意的茶盏不慎自手中滑落下来。 实未想到,焦芸睇竟也加快了复仇速度...自从圣上公然立储封后,朝堂中的逆党便已蠢蠢欲动。故而,焦芸睇不得不趁着政乱之时加快速度,如此一来,李承渊也可早日完成登基... 她抬眸望着眼前人,不觉间,已是汗流浃背。 这宫中险恶,远比她想象得要深,要大。 李承渊方觉自己说得过多,立马收了话锋,顿了顿道:“你还未说准备在青洲停留多久?” “我...实不相瞒,近来确有一事令我须留于这里一段时日。” 沈知意将官媒衙署发生的腌臜之事告知于李承渊,不外乎还有媒官大人的贪墨账簿。 李承渊冷笑道:“早有耳闻,只是有些惊讶于大理寺竟这般快速将他缉拿在案,还得多亏郑岩有个好舅舅。” “你是指秦大人?”沈知意蹙眉道。 “不错,若非是他在暗中协助查办,恐怕郑岩光凭自己也没那个本事。” 沈知意若有所思地颔首:“我已然怀念你在大理寺当值的时日了...” “怎么?”李承渊笑道。 “当然是近来这冥婚一案,若是你尚在当值,便会继续追查下去...”她声音愈说愈小,嘟着嘴、鼓着脸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李承渊则轻摇其首,满是无奈地叹道:“非也。郑岩此言确实无错,此事确不为大理寺管辖范畴。若是民间冤案且已涉及人命之事,大理寺定不会袖手旁观。可这冥婚一事,本就属于民间俗事...既媒官大人的贪墨账簿已然抖出,如今他要稽查的案件更为不少。故而,难以抽出身来帮你们去追查此事...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也莫要为难他了。” 沈知意方要反驳,李承渊便续道:“不过...他不是将腰牌如此重要之物借于你们了?也算是一番心意了。” 闻言,沈知意轻叹一口气。好好好,既然李承渊都这般说辞了,她还哪怪得上郑岩? 也罢,她们又不是未曾想到其他解决的法子,虽是涉险... 李承渊微微蹙眉,轻轻握住她的手:“不管怎样,万事多加小心...” 沈知意心下“噗通”狂跳,她颔首凝着眼前人,心里却一番愁苦翻涌而上:到底何时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修成正果...? 李承渊却道:“若此事落定,我定会亲自前往织羽...” “王爷!王爷!苏小姐求见...” 还未说完,便见一名杂役突然跑来打断。 见二人正手握着手,面上瞬时挂上尴尬之色。 二人下意识地将手抽回。 李承渊怒道:“我不是说过未有允许不得擅自踏入这里!” 鼻腔呼出怒气,转首望着那杂役:“滚!” 杂役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出花园。 “等等...他说苏小姐求见...苏小姐,可是苏婉柔?”沈知意截断话头,戏谑道。 “嗯...近些时日确实在向其打探苏沐直这些腌臜之事,故而...”李承渊额上已冒出细密汗珠。 沈知意淡淡道:“好,了然,那我走后门便是。李大人您好生伺候着苏大小姐,我不作打搅了。” 李承渊欲抬手留住沈知意,但又碍于自己眼前任务紧要,一气之下,便将拳头砸在石桌上。 沈知意则掩唇偷笑,不禁思忖道:李承渊方才所言是何意?亲自前往织羽...莫非是前往织羽提亲? 她自后门出去后,见四下无人,快速溜至前门取马。正见苏婉柔的马车立于王府门口。 只是轻扫一眼,却见那车夫如此眼熟,似是在哪见过一般... 那车夫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便转身背对着沈知意。 “...有何好遮掩的...还以为自己是个美男呢?” 沈知意撇嘴上马,飞奔前往官媒衙署。 一路上,少女的心里皆在反复思量着李承渊那番话,一抹红晕悄然爬上面颊。 才将马儿安置于马厩,便听身后传来一阵喊叫: “知意!知意!你可回来了!方才我寻了你好久,大事不妙...!”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执迷已悟 “柳莹?何事如此惊慌?”沈知意蹙眉询道。 柳莹急忙跑至她跟前,气喘吁吁道:“温媒...温媒...” “温媒如何?你慢点说。”沈知意轻拍其背,难以想象是有何事竟让柳莹翻遍了官媒衙寻她。 “一则好消息,一则坏消息。你先听哪个?”柳莹拍着胸脯道。 “好消息坏消息全说了罢,你如此着急,就莫要卖官司了。”沈知意轻摇其首。 “好消息:温媒寻着那几张八字庚帖了!” 沈知意眸光一亮:“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先别急着开心,待我把坏消息说完...”柳莹打断道:“坏消息则是...这几张庚帖的人家,一个都用不成...”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沈知意一个踉跄向前迈了两步:“为何?怎生一张都不可用?” “别提了...温媒说了,因距离媒官大人寻她做冥婚合婚一事过去太久,这段期间,人家早就寻着更为合适的,你不接,总有私媒红娘惦记着...”柳莹愤愤道。 这下可如何是好...本以为温媒那几张庚帖里纵然有一张合适的皆可拿来顶替,但不想早已时隔境迁... “无妨,我们还可按我那计划行事。我原以为是多不妙的大事...莫要担心。” 沈知意安抚着柳莹,深知既已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旁人已然担忧至极,自己绝不可乱了阵脚。 “知意,温媒言说,在此期间,她会再出去寻其他庚帖...”柳莹言语之中满是担忧。 沈知意颔首道:“若是实在难寻,我们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莫要为难自己,这本就不在她的管涉范围内。” 二人回至寝宿。沈知意不愿再思索这些东西。 她静静躺在床上,合上双眸,欲将大脑放空。 柳莹则在一旁开口道:“知意...还有一事...” “何事?”沈知意闭着双眸懒懒地回应道。 “今日谢世子差人将你的东西送来了。” “他为何知晓我在这里?” 柳莹摇了摇头,随即上前递给她一只玉色锦囊:“喏,这是不是你的?自己的东西要收好,莫要再乱掉了!” 沈知意起身接过,将锦囊拆开,发现内有一物竟是她的半块双鱼佩! 到底是近些日子太累了...已然忘记自己的玉佩掉在镇国府好几日,迟迟未曾想起此事... 紧紧攥住这枚双鱼佩,失而复得教她不禁想起自己的母妃与王兄们,想必他们此刻定是也在思念着她。 “哦...还有...” “还有?我不过是仅半日不在,这半日竟能发生诸多之事?”沈知意白眼道。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怎生就挑在她不在的时候! 柳莹看着沈知意不耐的样子,快要不敢启齿了。 “还有何事?” “方才程嫣然,程小姐与王怀瑾前来寻你,言说是要当面道谢。如此看来,那二人是修成正果了!”柳莹兴奋地望着她。 “当真?那可太好了!哎哟...总算是让我听着些好事了,我快要撑不住了柳莹...”沈知意又是哭又是笑地说着。 由于一时之间过于激动,她“腾”地站起抱着柳莹跳啊跳的。 柳莹却又在下一瞬给她来了记当头棒喝:“我方才忘了同你说,世子爷其实也跟着一同前来,他打听了下你近来忙些何事,我便随口一提,将冥婚一事告知他了...” 沈知意闻言立即停下,她长叹一声:“柳莹,我的姑奶奶...你怎何事都要说于别人啊?” “我...我是怕你到那时会有危险...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帮不上什么忙,若你当真出了危险,教我们如何是好?况且...世子爷对你一往情深,我总觉他能帮到...”柳莹一面绞着手指,一面支吾道。俨然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我自是知晓你们担心,但我既已同世子说了那般狠话,往后应是老死不相往来...总不能教我往后一直受他照拂,这对我们二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沈知意似要夺门而出:“不行,我得去解释清楚!莫要让他掺合此事...” “知意......世子爷他什么反应都未有!”柳莹拦道:“纵然你担心世子爷会对你痴情一片、执迷不悟,那也是曾经了...今日我虽与他谈及你的计划,我原以为他也会有保护你的打算,然他却未有任何反应...是我错了...”说着,眼眶已渐渐湿润。 沈知意上前抱住这位好姐妹:“谢谢你,我的姐妹,你的心意我已了然,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有事...” 她内心则是舒了一口气,幸好谢榕屿未有任何反应,若他还欲掺合一脚,除了骂他疯癫,已想不到还可用何词语来形容他了。 那日她已将话说绝、将事做绝,为的便是希望两人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她不欲再欠他,更不欲一错再错... 柳莹掏出自己的随身锦囊:“知意,你可还记得它?第一次你回花溪之时,我便将这锦囊赠予你,希望它能为你带来平安。后来,在我回水泉镇前,你又将此锦囊归还于我,言下之意也是为了保我平安...这锦囊如今承载了太多希望,亦是跟随你我二人经历了许多...现下,我欲将它再次赠予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沈知意接过这只“平安”锦囊,不觉间,一滴泪已顺着面庞悄然滑下。 翌日,柳莹早早地前往值房忙事。 沈知意慢悠悠地睁开双眸,发觉屋内仅剩她一人,她便萌生出要亲自前往天香阁的念头。 来青洲这么久,还一次未曾去过天香阁...即便不为脂粉而去,也要为那卷轴上的“火药粉”去探个究竟! 拾掇一番后,便出门前往马厩。 院落中,再次见到了那位新面孔的杂役。 奇怪,此人为何这般眼熟... 若是未有看错,昨日在王府门外,苏婉柔的车夫与这杂役好似是同一个人! 那杂役一如往常般洒扫着院落。 可这处院落本就干净:无落叶、无杂草、更无其他腌臜之物... 他这是在洒扫何物? 那杂役似是意识到背后有人在盯着他,便准备收起扫把离开此地。 “等一下!你可是新来的?”沈知意拦住他。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四章 香阁秘门 杂役微微一顿,却未回首。 背对着沈知意淡淡开口道:“回大人:小的才来衙署不过四日。” 若只是才来短短几日,现下应是在跟着杂役管家学事,更不应如此之快便被安排至官媒寝宿的院落来洒扫。 “哦?你是不懂衙署的规矩?官媒寝宿院落何时竟也允许新来的杂役过来洒扫?” 见身后之人如此追问,那杂役却忽地缓缓挺胸。 原本哈着腰,并无任何气态的杂役,因这一挺胸之举而瞬时变得极具压迫感... 沈知意攥了攥拳头,若是他转身对自己行不轨之举,要想想是用这无力的拳头反击还是拔腿就跑? 或许现下尽快喊救命,隔壁院落的杂役听到后也能匆匆赶过来... 就在她准备开口之际,那杂役却深吸一口气道:“小的知错,小的这就告退。还望大人见谅!” 言罢,他抱着扫把径直朝向月洞门走去。 沈知意捋了捋胸口顺了顺气,心道这新来的杂役是真怪!不仅没规矩还不懂礼数!最为重要的则是他与苏婉柔的车夫好似同一个人... 若是碰见杂役管家,必须说道说道,这杂役要不得! 去马厩的路上,她警惕地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生怕再冒出个陌生面孔盯着她。 可是细想来,盯着她又有何用?她一个弱女子,在青洲既无身份又无依靠的... 等等...如此说来,那苏婉柔定是也知晓她尚在青洲了! 当真是触霉头! 难怪隐隐约约总有种不祥之兆... 但眼下苏婉柔那边有李承渊做牵制,许是来不及找她麻烦。 戴好面纱,摘了马绳。今日这阳光正足,但愿将天香阁之隐秘衬得一览无余! 还未到这脂粉楼阁,繁杂的脂粉香气便已从空中远远飘来。 眼看着诸多进出天香阁的女子,不分年岁,每个人的面上皆是喜笑颜开,无一不洋溢着对美好事物的渴求。 可惜,她本就对这般寻常女子之物嗤之以鼻,不然怎会待到此时才来于此处? 向周围女子打听了一遭,这天香阁究竟有几处大门可供进出?女子们皆向她投来异样目光:“姑娘,这么大的门扉你莫不是看不见?” 抬眸映入眼帘的半扇鎏金大门赫然大开,细细看来,就连这门洞上的装饰都是脂粉盒子而制。 她当然知晓这是大门...可她欲寻的,明明是后门。 但又转念一想:罢了,这些不过是寻常百姓,怎可知晓天香阁还暗藏隐患? 径直走进内里,香气扑鼻的一瞬间直教人忆起那日庆典之上,秦大人在御花园还原织羽香料镇的那番景象... “哇...“已然看得眼花缭乱。 “姑娘,你瞧这颜色,是我们近来新调配的,与你这一身实属相衬!”一位身着藕色薄纱的女子向沈知意近步走来,手上托拿着一只鎏金小盒,一看便是价值不菲。说着便要撩起她的面纱为她点上红唇一抹。 沈知意倏地后退两步,心下暗忖道:好险!幸好躲得够快...我可不是来这里买胭脂水粉的... 那女子本来还是眉开眼笑,见沈知意如此不讨趣,瞬时没了好脸色。 她轻咂着舌转身寻觅下一个客人。见下一个客人很快上钩,那女子便顺势掏出其他货品供其挑选。 想不到这偌大的天香阁还需雇专人专做推销之事... 她穿梭于一排排货架之间,丝毫未发觉有何异样之处。 不觉间已是走了半晌,可这上三层下一层的楼阁,竟当真连后门也没有?! 不禁蹲在地上垂眸思索着,正见一双绣有荷花的布鞋朝她走来。 方要抬首,便听得颇为熟悉之声:“怎么?这位姑娘,我偌大的天香阁,还未有能入得了姑娘眼的脂粉?” 是方才那位推销的女子。 确实无错,她沈知意素来不喜胭脂俗物,这些脂粉该如何入得了眼呢? 她依然佯装笑意道:“非也非也,姑娘说笑了,在下来天香阁是欲与一友人相见,怎奈迟迟还未等到人...” 沈知意仅是随意撩拨几句欲搪塞过去,却见那女子忽地瞪大双眸,一只手迅速抬起,只为遮住面上惊讶之色:“莫非...你就是...” 未待她说完,沈知意则轻轻颔首,似是在说“那是自然咯”... 顾不得许多,当务之急是蒙混过关。 那女子见沈知意仍是面不改色,便将手中脂粉盒别于腰间,拱手福礼低声道:“阁下久等了,小女子有眼无珠,误将阁下认成寻常女子。” “罢了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毕竟还要伪装身份,许是怪累的。”沈知意佯装无所谓之姿态回应道。 那女子却微微蹙眉,似是思索着何事。沈知意暗忖自己方才的“言多必失”之举... 如何?她莫不是识破自己在说谎了? 那女子抬首望了眼四周,还好这里仅是小小角落,无人问津。 她顺手从腰间另一侧抽出一张纸递于沈知意:“阁下且看,这是我家主人留的密信,全依阁下吩咐办妥,还请阁下放心。” 办妥?愈来愈听不懂... 如此看来,似是有人在天香阁秘密处理何事... 沈知意轻咳一声,接过纸条:“嗯,我既已了然。若无他事,我便先行告退。” 那女子闻言肃然福礼:“静候阁下佳音。” 方出了天香阁,沈知意遂拔腿就跑,生怕下一瞬被她识出自己是假冒之人。 直到回了衙署寝宿,她才放心地将纸条拿出。 展开一看,赫然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十日之后,于天香阁后门,以钱易货。 又是天香阁后门...天香阁后门到底在何处?!写信之人又到底是何人? 沈知意却浑然不觉自己早已被卷入一场看不见的深渊之中... 她反复思量着,卷轴上面应是提到不止一次“天香阁后门”。可那卷轴早已被置于王府花园的石桌上。 眼下也绝非去寻李承渊的时机... 突然灵机一动:除了李承渊,尚有另外一人,兴许会知道“天香阁后门”之隐秘! 沈知意急忙将纸条塞于腰间,夺门而出。 方出门便碰见正回寝宿的柳莹:“知意,你这是去哪?” “白马寺!我去去就回!”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五章 洗心革面 自从那日王怀瑾主动与李承渊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青龙营的立场想必已然明了。 来白马寺供奉香火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毫无犹豫,沈知意再次踏进寺庙内。 青龙营安扎之地即在白马寺庙内后山,这后山原是白马寺的原址。 据传,白马寺寺庙于扩建之前,便是在此处安址。 扩建后便离得街道更是近了些。 青龙营之所以能顺利安扎于此还须多亏白马寺住持大师慷慨。 倘若不是王怀瑾一心向善,拒接任何由他青龙营接手的杀生之事,住持大师也不会答应令其在此处安扎。 从白马寺庙里走到后山需要耗费将近半个时辰,很难想象王怀瑾他们每日是如何方便进出这白马寺的。 看着本就不高的山坡,但山路却不免些许崎岖难走。 若不是她这身体素养尚可,一般人早怕是累趴在外面,更莫要说是爬上去。 真不愧是兵营,若寻常人每日都有此等“训练”,怕是不过两年,也可去参加新兵训练了。沈知意暗暗打趣着。 不觉间,沈知意望着牌匾脱口而出:“青龙营。” 门外戒备森严,共有四名将士于此处守着,恐怕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几位将士身着玄色甲胄,腰间皆悬挂着青龙营标识的玉牌。 还未及开口,便见其中一位将士喊道:“此乃兵营重地,闲杂人等退避!” “这位大哥!我不是闲人,劳烦请通报王怀瑾、王大人,沈知意求见!”沈知意应声道。 几位将士面面相觑,互相嘟囔着并不认识叫“沈知意”的。 好啊,这个王怀瑾,为了你与程嫣然那点情事可是教沈知意操碎了心,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沈知意”这名号竟在你青龙营还未打响? “好好好,不知道‘沈知意’,那‘程嫣然’可有听闻?就说‘程嫣然’求见!” 听到“程嫣然”这几个字,将士们立马一改面色,方才拦住沈知意的那位立时转了话锋:“姑娘当真是程小姐?程小姐您且稍候,我这就去通报大人!” 话音方落,此将士一溜烟地跑进院内。而另外几名将士却似笑非笑地偷瞄着她。 沈知意无奈暗道:倒是听人把话讲完...我并非是程嫣然啊。 看来这些将士们平日里光听自己的老大分享所爱之人名唤“程嫣然”,但却从未见过本尊是何样面容。 不过片刻,王怀瑾却先那位将士跑了出来,嘴里不时喊着:“嫣然?嫣然!你怎会到这里来了...如此危险...” 望了一圈,程嫣然没见到,沈知意倒是在门外立了许久。 “王怀瑾、王大人!好久不见。”沈知意笑道。 王怀瑾将沈知意赶忙请进院内,连连问道:“公主殿下,嫣然可有随你一起?” 沈知意轻叹道:“程小姐那等深闺,怎会与我一同前来这里?” 此话似是戳到了王怀瑾的痛处,沈知意咳了两声便道:“你们二人进展如何?程大人就这么同意了?” “程大人爱女心切,自是不愿将嫣然放心地交给我。”王怀瑾开口道:“但我二人是真心相爱,嫣然放了狠话,若是不同意我二人成婚,她这辈子便不吃不喝,更莫要说嫁与他人...” 闻言,沈知意便暗叹着佩服程嫣然这般决心。 “过不久几日,程大人便松口同意了,终是拗不过自己的女儿。我对程大人承诺定会好生照顾嫣然,待我二人回至织羽,我定会让嫣然过上与这边同等的生活...” “等等,你是说...你们接下来准备回织羽?”沈知意惊诧道。 王怀瑾微微颔首:“不错,但我想许是不会很快。李大人那里恐怕后续还需我协助他完成他的计划,故而...需要等上一等。” 他能有此顾虑实属正常,王怀瑾现与李承渊也算是生死之交。他不会仅因为程嫣然而将自己的好兄弟弃之于不顾。更何况上一代父辈王珉与李帆的交情,也算是延续到了这一代。 “那便提前恭喜王公子与程小姐佳偶天成了!” “若没有沈官媒、公主殿下您的操持,我们二人也恐难以凑成...” 此等恭敬之话不必多说了。沈知意尴尬地笑了笑。 瞬时转了话头:“不过你们这青龙营安扎之地...是当真难寻。我原以为进了这白马寺寺庙,很快便能来到这后山,未有想到竟教我一通好走...当真是佩服你们,每日如此进出,哪怕只是在外遛遛,便也要日出而出,日落而归了!” 王怀瑾闻言,浅笑道:“在下实属怠慢...对了,一时之间竟忘了问公主殿下特来此处寻我...是所为何事?”王怀瑾拱手道。 “实不相瞒,就是为那卷轴一事...”沈知意若有所思道。 王怀瑾将沈知意请进厅房内,并对一位将士吩咐道:“今日不再见客,若有人寻,即说我不在。” 将门关上后,面上瞬时挂起了严肃之色。 王怀瑾询道:“李大人将卷轴里的内容说与你了?” 沈知意轻轻颔首:“实不相瞒,就是为了这‘天香阁后门’一事,我知晓你们青龙营曾接过地点是天香阁后门的秘旨。可这偌大的天香阁,我实在寻不见后门到底在何处...” 说着便将腰间纸条抽出,顺势递给王怀瑾。 “同公主殿下方才所说,那天香阁确有后门不假,我们青龙营,也是有别门的。若公主殿下知晓别门所在,便也不会如此费尽周折来此了。”他笑着接过这纸条:“这是...?” “卷轴尚有一处我尤为记得,曾是记录「瑞和十五年,秉笔太监赵鼎真下请书命青龙营运送火药粉。地点系由天香阁后门运送至青洲城外」。我想...若是来亲自问当事之人,想必我欲了解之事便可一一尽知了。” 话音方落,王怀瑾便截道:“公主殿下,这纸条怎会在你身上?” 沈知意将在天香阁阁内发生一事告知王怀瑾。 听罢,王怀瑾便急道:“公主殿下...你可知你这是摊上何事了?!” 沈知意瞪圆了眼:“此话何意...” 她定然知晓这不是什么好事,但眼前之人这般夸张之举,莫非...... 王怀瑾吞了吞口水,喉结缓慢滚动着:“公主殿下,这纸条之出处,正是秉笔太监赵鼎真。”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歪打正着 “什么?!” 沈知意未想到竟然还歪打正着了! “那可当真太好了!”沈知意激动道。 “啊...啊?公主殿下?你莫不是在寻我开心?你可知赵鼎真的势力...”王怀瑾难以置信沈知意的回应竟如此教人出乎意料。 沈知意唇角微勾:“我自是知晓,但就是因我知晓其势力,故而才这般说辞。” 她续道:“若当真是赵鼎真,那么你最想帮的人——李承渊,便能顺利些了。不过,还请王公子与我言说这纸条所言何意?以及那‘天香阁后门’之隐秘到底为何?” 王怀瑾将纸条合上,并归还于沈知意,缓缓道:“虽然不懂公主殿下所言何意,若最终可帮上李大人,怀瑾当愿坦然相交!” 沈知意这才得知,青龙营虽然秘密接那些高官贵胄的暗旨,但这些高官贵胄却从未给青龙营透露自己所为何事、因何而驱使他们下这道暗旨。 曾经他的父亲王珉还在任,且李帆大人仍在世之时。由于二人通力合作、身经百战,话语权自是多了些。 若不将那原委道清,李帆大人自不会接下他们的暗旨。 由此,便在不觉间给自己惹上了杀身之祸。 可当王怀瑾接任后,众人念他年轻无为,也算是以此缘由而拒绝告知他下暗旨的原委。 虽然圣上不能对青龙营作何,但青龙营若想生存于此,便必须要靠接暗旨之任务而活。 本欲就此回到织羽国的王怀瑾,因念及曾经跟随父亲的弟兄们,以及此后新加入青龙营的弟兄们,他便咬牙答应继续接任青龙营兵首之位。 只是...时隔境迁,许是如今的朝堂腌臜之事早被肃清得过快、过多。青龙营遂接起了商人下发的暗旨。故而,陈景元等一行商人为何偶有出入青龙营,便也说得通了。 而后,王怀瑾用着以此“赚来”的些许银两,于两年前被陈景元拉来一起暗投了天香阁。王怀瑾仅想着通过此举帮弟兄们多某些利。 而沈知意手上这纸条想必便是官商勾结之证... “你是说,这纸条是商人和朝野之间的勾结...?” “不错,天香阁那女子定是将你认成对方派来的暗使,想必她也是个暗使。” 沈知意思索着,到底还有何人牵扯其中... “王公子,方才我提到的卷轴,那赵鼎真曾下暗旨命青龙营在天香阁后门将火药粉运送至青洲城外,是运送给何人?” 王怀瑾肃然道:“青龙营不曾知晓来者何人,只知其身着黑衣,蒙着面。” 只着黑衣...蒙着面... 那便与她那时青洲贸易节在城外所遇皆为一人?若非同一人那也是极有可能为同一人效劳... 莫非是苏沐值? 倘若是苏沐值,他分明与赵鼎真同为一伙,为何还要与他如此秘密交易? 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至,沈知意已然乱了套。 不,那人绝非苏沐值,直觉告知她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王公子,你可还记得青洲贸易节那日,你麾下的似是有几名兄弟假扮暗卫,于青洲城外欲追杀于我,结果却被李大人拦下。” “确有此事,不过公主殿下想来应是误会了。那日并非是我直意命我的几个弟兄追杀你。碰巧那日贸易节我的几位弟兄正帮陈景元运送货物于织羽,半路见到你,陈景元只道是擅自追加了暗杀你的秘旨,却不想被李大人拦了下来...” 王怀瑾一脸尬色地望着沈知意,似是在为那日所为而抱歉意。 于沈知意而言,她却更加直觉地相信那日欲杀她之人与这运送火药粉的黑衣人同为一人效命! “王公子,十日之后,我想亲自去会会那位神秘之人。可有何办法?”沈知意眉目坚定地望着他。 王怀瑾踌躇片刻道:“怀瑾明白。我会命弟兄们暗中保护好公主殿下。” “甚好,我还不知这天香阁后门如何走呢。也正是需要王公子带我寻一寻。” 二人相约好十日之后,王怀瑾便携青龙营弟兄暗中协助沈知意。 待沈知意欲从青龙营离开时,她想到王怀瑾方才可是提了这青龙营是有后门的,绝不能傻愣愣地再跑去“爬山”了。 可又怎能料到,这后门即是在院子之中...? 竟然穿过一道柴火堆搭起来的“柴火墙”便是那扇不显眼的后门。 “好啊,当真是有后门的样子...”沈知意打趣道。 “公主殿下莫慌,待十日之后你且看看天香阁的后门如何,再嗔怪也不迟。”王怀瑾笑道。 听这话的意思是...莫非这天香阁的后门更是“别有洞天”? 这扇后门推开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道巷子。 跑出巷子远远望去...这地界已然快要到了青洲城门。 虽然此处离着官媒衙署尚有一段距离,走回去恐怕也要半个时辰之久,但总好过在白马寺里被迫“爬山”的疲累。 回去这一路上,望着街边摊贩们此起彼伏地吆喝着。 邻里之间相互问候着、邀请着彼此去对方家中吃茶... 这种市井气息,才是她沈知意所向往的生活啊... 不觉间,她晃晃悠悠走到了衙署门口,但整个人已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若是下次还去这青龙营,定要骑上爱马!绝不可再这般步行前往了! 待她回至寝宿后,却见柳莹不在房内。 方要出门去寻她,便听见侧院——杂役的院子内传来阵阵叫骂声。 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走进侧院,见人员攒动着,她捕捉到夹在人群之中柳莹的身影。 “柳莹!柳莹!”她高声喊着。 柳莹回首见是沈知意,蹙眉道:“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知意!” 沈知意挤进人群之中,询问着发生何事? 柳莹则指着院落中间方向道:“你看看那是何人?” 顺着柳莹手指的方向踮脚望去,正是祁苓...! 祁苓在这里作何?见其满脸怒色,似是刚发过火一般。 亦有高阶官媒欲上前去拉住她,却被另外之人拦住。 为何她身旁还有一个跪着的杂役? 这杂役...看着好生面熟! 细细看来,这不是昨日清晨来她们官媒寝宿院内洒扫的“可疑”杂役? 片刻,祁苓将袖子撩起,叉腰愤愤道:“且让姐妹们看看!这杂役该不该撵出去?!”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杂役之死 “柳莹,方才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何事?”沈知意微蹙眉头,疑惑地询道。 “我亦是才过来片刻,便见这种场景了。”柳莹摇头道。 “听祁媒说,方才这杂役竟擅自去高阶官媒寝宿院中洒扫,一个新来的杂役却不知规矩!还想偷偷溜进官媒寝宿!被祁媒给抓了个正着。”身旁的一位官媒姐妹接话道。 原来如此...这杂役果真有蹊跷! 一众官媒姐妹连声附和:“将他撵出去!撵出官媒衙!” 可那杂役却似是完全不理会一般,他不作任何回应,只是自顾地咬着牙极力挣脱着绳索。 杂役管家老周头连忙赶来,满脸焦灼:“我就才回去返乡几日不在,你怎生闯了这么大祸?!” “老周头,你可算回来了!这个人趁早给他撵出去!否则的话,就莫怪我去报官了。你说说你,在这里当值也有些年头了,怎何人都能招来做杂役?”祁苓气冲冲地威胁道。说着,不时转头瞪向跪在地上的杂役。 自打有了这衙署,老周头便在这里当值了,故而所有杂役想进来谋求一份工,皆须由老周头亲自带着传授规矩和经验,每一位皆无例外。 分明是这名杂役有蹊跷... 老周头连忙低头哈腰:“祁媒说得对,是我没管教好就回去返乡了...” 挤在人群中的沈知意喊道:“我可以作证!” 众人闻声皆转首看向她,她慢慢挤出去,直至祁苓跟前。 那杂役方才还在狰狞着,见到沈知意后立时意味深长地由鼻孔呼出一道长气。 沈知意斜睨着他,对众人道:“昨日清晨,在低阶官媒寝宿院落中,我亦是见到他在佯装洒扫着何物,但那院落之中分明无半点杂物!” 祁苓闻言轻轻颔首。 沈知意续道:“况且,老周头的为人众姐妹也是有目共睹,他绝非轻易将新来的杂役安置到如此私密之地进行洒扫。” 众姐妹连连称是。 那杂役却依旧闭口不言,只是唇角微勾,似有挑衅之意地凝着沈知意。 老周头插言道:“今日起,你还是莫要待在这里了,收拾完行囊就走罢!” 言罢,径自上前为其解了绳索。 就在众人一一离开这热闹之地时,那杂役缓缓起身,揉了揉手腕动了动脖子后,“唰”地一下,一个箭步来到沈知意跟前,将沈知意拖拽至后方,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他瞳孔涨圆,似是要将眼前人置于死地一般。 沈知意被掐得喘不上气,她用力挣扎,却只觉窒息难耐。 柳莹与祁苓见状不妙,抄起身边家伙冲这杂役奔来。 来不及闪躲,“咚”的一声巨响,杂役的后脑勺便被老周头不知哪里抄来的铁楸砸晕。 沈知意这才得以被解救,她蹲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柳莹扔掉手中家伙赶忙跑来:“知意!”她轻拍其后背,却见沈知意连连摇头摆手。 祁苓怒嗔:“这杂役究竟是何人?!不过是揭穿了他的不守规矩,他却要对知意下此狠手?” 老周头亦是惊魂未定,他摇头道:“这人名唤阿海,自称其未有大名。自小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只道是从对岸的清水镇而来,为了讨生活才来的青洲。” 这名字、身世、来历听起来如此虚晃... 此人定是在说谎...骗了老周头、骗了大家! 沈知意虚声道:“依我看,此人现下多在这里一时,我这安危可就难保...还是尽快报官将其送至衙门为妙。” 老周头点头道:“我这就将他绑起来,速速送至衙门!” 柳莹与祁苓将沈知意扶回寝宿。 这跨院对于祁苓来说,已是许久未有来过。 不论是谁,正值下品官媒时,皆要在此院内住上一段时日。 待沈知意坐定后,祁苓环顾四周道:“上一次来这跨院还是一年前了。” “这么说来,你是做了一年的低阶官媒,便升衔至高阶官媒?” 见祁苓不语,沈知意复又问道:“对了,方才你见那‘杂役’欲进官媒寝宿,他去的是哪位官媒的寝宿?可有做了什么?” “他去的正是你曾在高阶官媒院子的那间空房。” 她转身道:“但也仅是一只脚才踏进屋内,便被我看见。” “为何你会看到?据我所知,你的寝宿与那间空房可是隔了一道扇形石门...” 祁苓捏了捏裙摆:“只是路过罢了。”言罢,向门口走去:“你且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 沈知意望着那道单薄的背影暗自叹道:只怕是另有所因.... 柳莹端来一杯茶盏,蹙眉道:“喝杯茶罢。方才可把我吓坏了!” 幸而有老周头那一铁楸,否则的话,人还未掐至死,也怕是会被掐晕。 接过茶盏,方要抿上一口,便听到门外传来老周头敲门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 柳莹将门打开:“老周头,何事如此慌张?” “那杂役,阿海,他咬舌自尽了!”老周头满头大汗。 沈知意“腾”地起身:“自尽了?” “对,方才我将他绑上之后去寻了推车,正推着推车过来,便见阿海嘴里都是血...待我细细一看才知是咬舌自尽了!”言罢,老周头便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扯下擦了擦汗。 “媒人们,你们说这该如何是好?现下媒官大人也不在衙署...出了这档子人命,我该去寻谁是好?本来是要报官解决,现下...这人没了,这官还报吗...?”老周头焦灼地望着她们。 “报!去大理寺,寻郑岩。”沈知意定睛道。 “等等!老周头,你一个人怕是说不清楚,我陪你一起去罢!”柳莹接道:“知意,你一个人可行?我去唤温媒过来陪你?” 沈知意浅笑着回应:“不必,我一人尚可。要害我之人已自寻短见,这官媒衙里,我还怕谁不成?” 言罢,柳莹攥了攥她的手,便与老周头前去侧院搬尸体。 又是咬舌自尽...与上回在青洲界欲追杀她的黑衣蒙面人同为一种死法... 沈知意更加笃定这位名唤“阿海”的定是在为苏婉柔那等人效命。 希望今日这次即是最后一次,说不定十日之后“天香阁后门”处便能揭晓。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乔装成婚 距离上次被阿海掐脖谋杀未遂已过数日,眼看着“冥婚替嫁之日”已然到来。 看温钰这架势似是方从外面回来。 柳莹小声嘀咕着:“温媒这些时日片刻也未得闲,除了季雨柔他们清水镇,她连周遭的花溪镇、石泉镇皆去寻了个遍...” 温钰径直走向已是梳妆完毕的沈知意跟前,支吾道:“那合适的八字...”遂又抿了抿唇,方要启齿,便被沈知意淡然截道:“好啦,我们不是还有另外的计划?找不到也无妨了。今晚便要看我们的造化了。” 温钰轻叹一声:“我并非此意,” 沈知意唇角微勾,凝道:“嗯?那是何意?” “我是欲说,这合适的八字庚帖...这几日,我寻到了。可虽是寻到了,只是那家人却要另寻更为‘合适’的日子为其合婚...故而今晚...我们或许前去与季雨柔那家谈谈也不迟?”温钰解释道。 “来不及了。现下已是未时,那家人早已为这冥婚筹备完好,今日这婚是不得不成了。” 她自是知晓,赶至清水镇也需花上一个时辰之久。 而季雨柔家里那边早已经为其做好冥婚后续。 倘若能在前一日寻到这合适的庚帖都可有得等... 但若今晚换嫁成功,待季雨柔与许彬成功出走,她便也可伺机逃出。 待那之后,官媒尚可前往那人家去谈这新庚帖一事,亦将衙署所有俸禄拿出当做抵债归还那人家。 当然,这仅是“一切皆顺”的前提... 水面伴着缕缕清风泛起一片波澜。 本就是多雨的菊月,气温便也随之阴晴不定。 沈知意拢了拢嫁衣,一抹红色于扁舟之上格外鲜艳。 抬首望去,见不远处即是乌云一片。 她开口道:“今日似是躲不过这雨,你们二人可要分外小心。” 柳莹与温钰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地划着船桨。 二人对视一眼,柳莹道:“大可放心!我们二人带了蓑衣。只是你...我担心你若是被雨淋到,且不说这嫁衣会湿透,你若不慎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沈媒人何时有你想得这般脆弱了?”温钰挑眉截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知意总归也是个柔弱女子之躯,何况她又是这般瘦小...”柳莹反驳道。 “好啦,我倒是从未这般金贵过!自小便如野草一般生长,这种风吹雨淋,又能奈我何?”沈知意打趣回应着。 不觉间,在几人有说有笑的氛围之中,清水镇指路碑便映入眼帘。 这清水镇与花溪镇、石泉镇的不同之处,除其位置是在青洲城的对岸,需要划船才能到达此处。 连这镇子的商贩气息都寥寥无几。 柳莹压低声音:“知意,你在这树林之中藏匿便好,等待许彬与你汇合。我与温钰前去打探季雨柔的家,伺机与她打个照面。” 沈知意颔首,心跳却如擂鼓,一上一下忐忑跳动着。 虽说是替嫁,此替嫁也并非能成... 说不紧张是扯谎的,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成婚”! 片刻,不远处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 “许彬?”沈知意试探地低声唤着。 “沈媒人?你在何处?” 见四下无人,沈知意立即跳出。这一举动直把眼前人吓了个踉跄。 许彬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一袭红嫁衣的沈知意。 “别愣了!我们现下要去何处?”沈知意在其眼前晃了晃掌心。 “哦...哦,沈媒人且随我来。” 言罢,沈知意随许彬来至一处离这镇上不远的木屋。 “这木屋是曾经家父拾掇出来放猎具的,家父曾是个猎户,我们清水镇虽然镇子不及花溪与石泉大,但是清水镇的林子却不小,故而一些需要林中鸟兽做药引的大夫会时常来托家父代其狩猎。” 方一开门,一股浑浊气味便扑鼻而来,沈知意捏着鼻子轻咳两声:“这气味...也确实不难看出这屋子曾是作何的。” 许彬闻言呵呵一笑:“让沈媒人见笑了...只得委屈您在这里先凑合一阵...待雨柔的轿子行至此时...” “你还未说如何让我二人换嫁?”沈知意截道。 “我在这附近一带设了埋伏,届时抬轿子的定会路过这木屋,因为他们要去那家人丧子的墓地。一旦前排的轿夫行至此地,他们便会掉到我早就挖好的坑中...” “可都掉进坑中了,他们还能出来吗?”沈知意担忧道。 “大可放心,此坑并非深坑,到那时,后面两位轿夫会跑去寻绳子将那二人救出。我则是后面的其中一位轿夫,只要我将另一位成功骗去寻绳索,沈媒人便可趁机与雨柔换身。”许彬解释道。 想不到这许彬人高马大的,脑子倒是灵光,这十日之内许是没少忙活。 许彬为其收拾出休息之地,因其会乔装混进轿夫送亲队之中,便先行离去。 临走前交代沈知意:若未听到四声敲门声,切莫不可擅自出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知意望了望身旁的各种猎具,不禁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柳莹与温钰那边是如何了...遂又长叹一口气:“看来,现下只有你们能陪我了。但愿今夜一切顺利!” 不觉间,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沈知意透着门缝看向外面,这木屋之内竟也连个油灯都未能找见... 她摸黑走向方才坐的地方,却不小心被一个软呼呼的“东西”绊住。 朝地上定睛一看,一双漆黑锃亮、圆珠般的瞳孔毫无生气地瞪着她... 似是一具动物的尸体。 沈知意“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尚处于惊魂未定之时,敲门声也随之响起:咚咚咚咚! 四声!是许彬! 她“噌”地跳过那具尸体,将门闩抬起。 眼前乔装轿夫的许彬低声道:“我们走罢!” 沈知意轻拍胸脯,咽了咽口水。 她快步跟随着许彬,来至轿子跟前。 果不其然,许彬口中“并不深”的深坑中,此起彼伏地响起哀嚎之声。 沈知意于慌乱之中与季雨柔交换位置,季雨柔则在下轿后径直飞奔向许彬。二人紧紧相拥。 这一幕直教立在一旁的沈知意羡慕不已: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眼前这二人,今后也可朝朝暮暮了... 上轿之前,对那二人沉声道:“你们二人切莫耽误时间了!快走!”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刺杀“新娘” 季雨柔与许彬一同向沈知意弯腰深福一礼聊表谢意。 待二人走远后,树林中便传来“沙沙”声。许是许彬所言的另一位轿夫寻了绳索回来了? 轻推车窗,透过极小缝隙向外望去,却未见有任何人影。 方一回身坐好,便又传来这“沙沙”声,只是这次的声音比方才更为清晰,似是有人行走于落叶之间,慢慢向这轿子的方向靠近一般。 不对啊...掉进坑里的两位轿夫怎也听不见其叫唤声了? 沈知意不觉地攥起双拳,正当犹豫是否要鼓足勇气下轿探探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又从身后方传来,紧接着,便听那人喘着粗气道:“兄弟们!我...我来了,我寻着绳子了!且等我将你们二人拉上来!” 好,看来是去寻绳索的轿夫回来了。 沈知意松了口气。 “哎?奇怪...怎不见那位兄弟?”寻绳索的轿夫喊了一遭,却未见其回应。他又怎知与他在后面抬轿的人早已逃之夭夭。 忽地,轿帘被掀起,见那轿夫一脸错愕地盯着沈知意。 沈知意心道:遭了,难道是被发现新娘身份不对了? 她佯装镇定自若,掐着嗓音道:“怎么?我们何时出发?” 那轿夫怔了一下,支吾着:“还...还差一位兄弟,你怎生把红盖头揭了?” 沈知意这才意识到他惊讶地盯着自己原是因为其红盖头未盖上!光顾着坐轿子,全然忘记这回事。 她眨了眨眼:“这轿子太过闷热,我揭下盖头透透气。”遂将身旁的盖头拿起盖上。 沈知意暗叹着,看来许彬这招金蝉脱壳,光使自己“脱”了,却未想到谁来做这第四个轿夫? 轿子之外,那轿夫大喊着两位落坑兄弟的名字,却迟迟未见那二人回应。 难道...... 难道他们遇难了? 许彬分明言说那坑不深,也不该有何危险。为何方才还在哀嚎的声音却突然没了? 轿夫再次跑回掀帘,焦灼道:“姑娘,你且再等等...我准备下去探探我那二位兄弟是何情况。” “好。”沈知意淡淡回应着。 他一边喊着那二人的名字,一边将自己腰上与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套上绳索。嘴里念念有词地爬下去。 在其爬下去不久,那踩树叶的“沙沙”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 竟如此之快就爬上来了? “大哥?可是有救到人?”沈知意紧张地蹙眉试探道。 ...... 无人回应。 盖头下的瞳孔因一时紧张而左右来回转动着... 完了...今夜莫非真要交代在此处了? 沈知意下意识地将红盖头掀开,也是在那一瞬,轿帘倏地从外面被撩开! 方要大声呼救,可在见到眼前之人时,嘴边的肌肉瞬时绷住... “李...李承渊?!”由惊吓转换为惊喜只需一瞬,少女眼角噙着泪,她踉跄地扑向眼前人。 对方紧紧拥着她,柔声道:“我来劫亲的可是时候?” 怀中之人微微颔首,复又用了摇首嗔道:“来迟了...” 李承渊唇角微扬,宠溺地抚摸其簪发。 “趁那几个轿夫还未发现,事不宜迟,我们快走。”李承渊立时严肃道。 “等等...那掉进深坑里的轿夫莫非是你将他们打晕的?”沈知意询道。 李承渊一时不解,他蹙眉地看向沈知意所说的深坑方向,摇了摇首。 “我未做过何事。” 为何掉进深坑的两位,以及方才下去的那一位,都没了动静... “莫要管这些,快上马离开这里为妙!”李承渊似是察觉到一丝不妙,便催促着沈知意。 沈知意方踏上马背,便听得身后忽地传来声响。“不好!小心!”李承渊疾喝未落,已飞身扑来,将她死死护在怀中。 利箭穿风而至,“唰”地一声没入血肉,一口鲜血吐在沈知意的大红嫁衣上。 那刺客眼见失手,身形如鬼魅般飘至马前,掌中寒刃泛着冷光。 李承渊因受重伤而动弹不得,却仍梗着脖颈怒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即将是死尸一具,知道我是谁又如何?”黑衣蒙面人悠悠道。 “你这卑鄙小人,竟敢暗箭偷袭...敢不敢将指使你的主子道出?!”沈知意攥紧拳头怒道。 “哈哈哈哈!死前还话多,这就让你们二人双双去见阎王!”黑衣蒙面人狂笑未落,已将腰间长剑拔出,寒光直逼二人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玉色流光破空而来,精准撞在剑脊之上。 只见长剑脱手飞出,深深钉入远处树干。 是谢榕屿的玉骨扇! 紫色衣袍扫过草叶,忽地,人已立于马前。 “阁下好身手。”黑衣蒙面人翻身抽出腰间短匕便刺。 谢榕屿则旋身轻巧避开,玉骨扇斜挑而出,扇缘如刀削向对方手腕。 二人瞬息之间已交手十数回合... 骤雨般的攻势里,谢榕屿忽然变招,左手虚晃引开对方视线,右手折扇“啪”地合拢,趁其重心不稳,猛地戳向黑衣蒙面人胸口。 那人身子一弓,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谢榕屿立时上前一步,折扇指向其脖颈。 为防其咬舌自尽,他又抽出一条白帕将那人的上下牙齿分开:“说,谁派你来的?!” “那个...谢世子...他这样似是也说不上话...”沈知意见其被这般绑着牙齿,“善意”提醒着。 谢榕屿将玉骨扇收回:“哦...哦,那我就将此人绑起来,带回青洲大理寺!” 李承渊一个咳嗽又吐出一口鲜血。 望着自己裙子上一摊又一摊的鲜血,沈知意皱紧眉头喊道:“李承渊!你怎样了?!莫要吓我啊...” “无妨...我能...挺住...”李承渊气若游丝地回应着。 谢榕屿将那黑衣人绑上并扔到自己的马背后,倏地出现在二人身旁。 他微皱眉头凝着李承渊的伤口,又向前凑近闻了闻这支箭:“情况不妙...这箭矢虽未射中要害,但上面似是涂抹了毒粉。” 沈知意内心“咯噔”一下,她抬手抓住谢榕屿的肩膀,摇晃道:“世子,求求你,救救他!”再也忍不住情绪,喉间滚动着压抑的哽咽,连呼吸中都带着颤抖。 李承渊却强忍着剧烈疼痛,咬牙道:“谢榕屿...你要将知意,带回...带回青洲...定要保她安全!”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章 返还青洲 “要回一起回!你也会无事的!”沈知意单薄的肩膀不受控地抖动着。 见沈知意眼圈发红,谢榕屿抬手欲将其泪痕拭去。 可方抬了一半的手,却又在其呜咽中,收了回来。 谢榕屿将半昏迷的李承渊封上穴位,李承渊瞬时昏了过去,全身软榻地趴在沈知意的后背上。 “我已将其穴位封上,尚可缓解毒素蔓延的速度,但还是要尽快赶到医馆寻解药。” 沈知意点头道:“好,镇子就在前方,我们快走!”她一只手向后攥着李承渊的手:“你不会有事的...” 谢榕屿垂眸转身,背对着沈知意道低喃道:“小知意...” “如何?” “若是...若是他死了,你是否就能看我一眼?” 沈知意一时语塞,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或许此时的无声便是最好的回应。 谢榕屿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翻身上马:“我在前方带路寻药馆,你在后面小心些!” 沈知意一只手握住缰绳操控着马儿,另一只则反手朝后搂住李承渊的腰,生怕马儿加速之后致其颠簸下来。 走了似是已有一阵,依稀未见立着与医药馆有关的的牌坊。沈知意担忧地朝身后一瞥,隐约瞧见李承渊的嘴已然微微发白。 她捏了捏手心,方要抬首,便见谢榕屿忽地将手抬起:“找到了。” 沈知意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标识当真隐蔽...若是不仔细瞧,都快要被旁边酒肆的旗子吞了一般。 谢榕屿率先下马,蒙面黑衣人一路的挣扎许是已然疲惫不堪,似是知晓药馆大夫马上出现,他又使出浑身解数用力挣扎着。谢榕屿不耐地在其身上点了两下,那人即刻昏睡过去。 “早该给你封上穴位!” 旋即转身上前拍门:“大夫!快开门!大夫!” 拍了许是有一阵子,眼看这个本是进入梦乡的时辰,能醒着才是怪哉。 “吱呀”一声,在谢榕屿坚持不懈地敲门下,旁边酒肆老板倒是先开了门。 老板睡眼惺忪地上下打量着谢榕屿:“哎哟...我说这位爷,您别敲了...这家大夫早就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这半夜三更的,是去了何处?” “我的意思是指他人已经没了!早在去年他就去世了...”酒肆老板蹙着眉,转而又看到沈知意身后虚弱的李承渊:“你们若是急着看病,不如就去对岸的青洲城罢!”言罢,转身将门关上。 沈知意担忧地望向李承渊,见其呼吸已然急促起来。 谢榕屿沉声道:“从这里回青洲至少要一个时辰之久,恐怕他现下这般状况会撑不到那时...”转而望向那药馆:“得罪了...” 一个抬腿,用力将门踹开。 “谢榕屿?!” 沈知意见谢榕屿头也不回地飞奔入内,她低喃着:“这可如何是好...” 忽觉李承渊的手却似失了体温一般。沈知意心急地握住他,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找到了!”谢榕屿喘着粗气跑出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继而近步上前,将李承渊的嘴扒开,信手拈来一颗从药馆找出的药丸塞进去。 沈知意揪心地看着他,谢榕屿则轻哼一声:“放心,死不了。这颗药丸暂可抵上一阵,我们须尽快出发回青洲!” 二人来至河岸边,正见柳莹与温钰头靠头地坐在此处。 柳莹揉了揉眼睛,摇晃着身边人:“温媒,醒醒,是知意!” 又见沈知意身后还趴着个男人,身旁竟还有个谢榕屿... 二人面面相觑。 走近后,才发现沈知意身后正是身负重伤的李承渊。 沈知意将方才发生之事告知于二人,几人刻不容缓地将李承渊抬上船。 而那黑衣人几乎是被谢榕屿“扔”到船上。 原来在沈知意正等许彬他们一行轿夫抬轿过来时,柳莹二人便早已寻到那家人的人家。 她们以官媒与青洲大理寺之身份亦请求亦威胁地游说,言其若是执意用“活人”进行冥婚仪式,便不得不以“杀人之罪”将其带回大理寺。 那家人才得以松口同意再改庚帖。 只是许彬等人已将婚轿抬走许久,已来不及追赶拦轿...柳莹二人才将实情道出,只道是自己的朋友早已在树林中藏好,届时会拦住婚轿以防酿成大错。 沈知意听罢后长舒一口气:“幸好有大理寺的腰牌,这次当真帮了不少。你以后可莫要在骂郑大人了。”她对着柳莹嗔道。 柳莹则一脸得意地撅着嘴,低声嘟囔着:“也罢,这次亏他想出此计来!” 划着船桨的谢榕屿截道:“待到青洲后,你们便与知意一起送李承渊前去医药馆,我还要将这贼人带去大理寺,就不陪同了。” “好啊好啊,那...可否请世子爷代我将此腰牌一并带给郑大人...?”柳莹眨巴着眼将大理寺腰牌递至谢榕屿跟前,试探地问道。 “你自己去还,我与他并不相熟。”谢榕屿轻笑一声,便自顾自地划着船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柳莹被揶揄了后偷偷白了他一眼。 沈知意笑道:“我看世子所言极是,这腰牌是你借的,自然是要由你亲自道谢并归还。” “好好好,我知道了。”柳莹嘟着嘴摩挲着手里的腰牌。 沈知意自袖中拿出一条白绢帕,于清水中投了一把。 轻柔地擦着李承渊嘴角的血渍。 谢榕屿深吸一口气,那条绢帕,正是他们在七夕灯会上一同做游戏而赢来的信物,如今...她却在用其为李承渊擦着血渍... 他倏地将头别至另一侧,缓缓闭上双眸,试图平息着心绪。 此番回来,是由谢榕屿与温钰一同划船,显然是比两个弱女子要划得更快些。 不及一个时辰,几人便到了青洲。 谢榕屿在岸口寻了两辆推车,将李承渊与那黑衣蒙面人分别放至车上后,便朝着大理寺方向推车而去。 几位姑娘则推着李承渊朝向医馆快步而去。 来医馆拿药的人应接不暇,沈知意望着眼前长长的队伍,焦灼地来回踱步。 此时,韩云正拿着药篓子出门抓药。 见一袭红嫁衣的姑娘甚是眼熟,细细一看,便道:“你怕不是沈官媒?怎会...如此打扮?” 沈知意便道:“我...我夫君身受重伤...” “你夫君?!快随我来!我喊爹爹给你加个急!至关生命安危,怎生不直接进来?!”韩云将药篓扔至一边,二人合力将李承渊推至药馆。 留下柳莹与温钰目瞪口呆道: “啊...?夫君?知意和李大人...?”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火药弥彰 二人将李承渊挪至床边。 韩大夫匆匆赶来。 “怎受了如此重的伤...?且让老夫看看!”韩大夫检查其伤口后又为其把了把脉。 若非谢榕屿提前将那毒箭拔出,并为此寻了药丸,定会危及性命。 事情发生过急,已然忘记问谢榕屿为何那时会出现在清水镇... “云儿,你去帮爹把刮刀还有纸笔拿来。” 韩云应声退下。 韩大夫连连叹息,沈知意蹙眉道:“韩大夫,他是替我挡箭才受此重伤。现下情况如何...?” 韩大夫摇头道:“不容乐观。这箭上的毒素已然蔓延至全身,幸亏你们给他为了止毒丸。但那止毒丸也只能暂缓方中毒不久的毒,况且止毒丸亦不是神药...” “虽然不容乐观,但也并非没救。稍候云儿会按我说的方子去抓药煎药,接下来的几日便要看他的造化了...”韩大夫续道。 话音方落,便见韩云将刮刀与纸笔尽数拿来。 韩大夫将方子写好后交代韩云尽快去抓药、煎药,刻不容缓。又交代她告知两位学徒先代他为来此拿药的病人抓药。 他将李承渊的衣服解开,露出伤口处,见那疮面快要溃烂,沈知意心倏地一紧。 韩大夫手执刮刀,在其伤口处将溃烂面全数刮掉。见沈知意于心不忍,韩大夫便道:“沈姑娘且先行出去罢,老夫还要为他刮骨疗伤,你还是不看为好。” 沈知意颔首推门而出。 见外面已排着众多等着抓药的人,她不免心生愧疚之意。 正在抓药的韩云见状,大声吆喝着韩大夫的两位徒弟:“喂!你们二人,在我们药馆也是学了有一段时日了,现下正是需要你们好好出力的时候!” 两位学徒极有干劲地回应着。 沈知意对韩云及排队抓药的百姓深福一礼。 柳莹上前问其情况,沈知意便道:“毒素已蔓延全身...幸而并非完全救治不了,韩大夫正在为他刮骨疗伤...” “他是因我而伤,后面我会过来照顾她,直到他痊愈...温钰呢?” “温媒在你进去的时候便去送推车了。”柳莹继而笑道:“知意,你何时与李承渊成为...” 沈知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李承渊乃她夫君一事,“腾”地一下脸上漫起红晕。 眼下哪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沈知意方要开口反驳,便被柳莹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现下不是打趣的时候,你看看你这一身血渍,还是快回去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下罢!” 二人返至衙署,沈知意换掉衣服后来至厅堂。 见一位杂役从外匆匆跑来:“沈媒人,王怀瑾、王公子给您留的信。” 王怀瑾递来的信?细细想来,两日之后便是要去那天香阁后门与那“神秘之人”碰头,莫非...? 可信函中的内容却与天香阁后门的事不甚相关: 「见字如面,公主殿下:火药粉一事我已打探清楚,须尽快相见与您商榷!」 沈知意合上信函,来不及向旁人解释,径直奔向马棚。 策马赶至城门马厩,她小心翼翼地走进藏着白马寺后门的小巷之中。 这门属实难以分辨,若非上回特意留意,如此隐蔽之处实属难以寻着。 门内将士低声问道:“来者何人?” “沈知意。与王怀瑾、王大人有约。”沈知意低声应道。 门内不再回应,却见门从内侧缓缓打开。 “你家大人在何处?” “回禀公主殿下,大人在厅房。” 从后门至厅房的距离很近,但沈知意却疾步而行。 王怀瑾坐于厅房案前,正蹙眉盯着手中又一封信函。 “王公子,可否聊聊那信函何意?”沈知意急促道。 王怀瑾抬眸,将信函递于沈知意。轻叹道:“你看了便知。” 接过信函,片刻,沈知意的瞳孔骤缩:“运火药粉是为了做炸药攻打织羽国?!” 信函上的文字即像刺一样扎在沈知意的心上... 迄今为止,这炸药已是做了一年有余,沈知意怒火中烧:“我要赶回织羽!” “不可!”王怀瑾反驳道。 “为何不可?” “现下织羽许是危险重重,你去也怕是送死...” “那我便眼睁睁还看着我母妃、王兄、织羽国的子民...就这样等着被青洲攻打?!” “......” “王公子,这信函你是从何而来?” “我去寻了陈景元,以其性命相威胁,逼他告知于我天香阁后门究竟有何人在密谋何事...” 他起身顿了顿,边踱步边续道:“陈景元将幕后黑手道出,与你那日所言的名单竟如出一辙!” “赵鼎真与苏沐值?”沈知意怔色道。 “正是,他们巧舌如簧,一步步谋得圣上信任,逼迫镇国府侯爷谢广臣动军攻打织羽国...那火药粉,也是他们早就密谋已久!”王怀瑾激动地言说着,却不敢直视沈知意那透着绝望的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知意欲夺门而出,王怀瑾一个箭步拦住她。 她却冷声道:“让开。” “让开可以,织羽国亦是我的家乡。但眼下切莫不可冲动,我们还需从长计议...”王怀瑾笃定道。 “哦?王公子竟还记得自己真正的家是在织羽?”沈知意轻哼一声:“我方才有言说我是要冲动行事?” 她抬手搭在王怀瑾手臂之上,将其缓缓压下。淡声道:“王公子,你有所不知,我方才救了一位欲被强行送去冥婚的姑娘。” 王怀瑾被眼前人这一举动微微震住...方才还是冲动的面孔,竟转换如此之快... “青洲的姑娘我救下了,织羽国的子民,知意亦会救下!” 沈知意侧身转出厅房。 王怀瑾攥紧双拳,将愤怒与自己的无能为力尽数打在门框上。 他一个小小青龙营,此时又该作何?如何帮到沈知意与自己的家乡织羽国? 沈知意策马来至医药馆,韩大夫正低头配着药材,抬眸见来人是沈知意,便又继续忙活手中之事。 轻叹一声:“你那...夫君,情况已渐渐稳定下来。” 沈知意缓缓坐其床边,伸手抚着他苍白的面庞,眼角噙着泪。 低喃道:“对不起...” 韩大夫开口道:“方才喂了药,再等些时日,这几日还须好生调理...” “韩大夫,我现下便要带他走。”一滴泪划过唇角。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衙署对簿 沈知意在韩大夫的帮扶下将李承渊扶上马车,她架着马车赶回至衙署。 从药馆抓的药够李承渊服上几日。 她擅自将李承渊带回,并将其安置在自己曾当值高阶官媒时的寝宿之中。 柳莹与温钰为其打掩护,沈知意保证待自己处理完手头要紧之事后便将李承渊送回王府。 在她煎药之时,正巧被来后厨寻摸吃食的祁苓碰着。 现下,祁苓也是为数不多知晓此事的人了。 祁苓则主动留在后厨帮她。 沈知意则伺机问道:“祁苓,你可知晓他是谁...” 祁苓垂眸为药锅扇着扇子:“摄政王李承渊、当今青洲城的储君。” 沈知意淡淡道:“不错,可我所问并非此意。” 祁苓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眸中透着一股难辨之色,或悲凉或愤恨... “聪慧不过你,这么看来,你是全知道了?” 药锅上的雾气似要将眼前人吞没一般,沈知意捻起桌案旁的湿抹布,用起包裹着锅柄。 见其未做回应,祁苓续道:“将李承渊带到衙署养病绝非‘方便照顾’如此简单。你定是在谋策什么?” 话音方落,见沈知意正要将药汁倾入碗中,她立时起,取来篦子为她滤去药渣。 沈知意垂眸启齿道:“祁苓,我们是一类人,”她将药锅小心放到桌案上,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李承渊乃前摄政王李帆与现皇后焦芸睇之子。李帆与焦芸睇,想来你对他们定是又恨又怜罢?” 她对上祁苓微微闪躲的双眸,续道:“当年若不是祁淼擅自为那二人合婚,又怎会惹上杀身之祸?当然...直接害死祁淼的又并非他们二人...” “我倒是明了,为何那日你要问我年岁,原来你是在推算...”祁苓轻哼出声。 “害死你姐姐祁淼之人是苏沐值!”沈知意攥着手,“我知你是要为祁淼报仇,苏沐值那等奸人亦是罪不可恕。” 祁苓笑道:“是,我是想报仇,可凭我?我又能做何?” “我们联手罢。”沈知意笃定道,并向其伸出一只手。 祁苓轻握其手,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打趣回道:“我说你呀,再不快些去把药喂给李承渊,只怕他要跟这碗药一样,彻底凉透了。” 沈知意立时将手抽回,端着药快步走出后厨。 祁苓低声道:“姐姐,十年了...这一刻,终于要来了么?” 立于寝宿前,沈知意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生怕四周会冒出个庞杂人来。 她将药碗置于桌上,近步走近床榻跟前,见榻上之人气色稍稍好转了些许,总算是舒了口气。 将其上半身立起,一勺一勺地喂着汤药。 嘴里不时嘟囔着:“李承渊,你啊,偏偏去清水镇你还未带上赵桉。现下可好,外面发生了何事你都不曾得知...” “李承渊,你若是想与我单独在一起,你就莫要再像个死人一样拉着个脸!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可好?” “李承渊,我即将要去干一场大事...若是此事办成了,我们就永远也不分开...若是此事未能办成,待你醒来之时,或许我...” 说着,眼角的泪已忍不住滚落,一滴滴砸在李承渊的手心上。 沈知意将其腰间玉牌扯下,用袖子擦了擦泪痕:“对不起...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但我无法坐立不管,眼看着织羽国的子民还有我的母妃、王兄惨死在青洲的攻打之下...” 言罢,起身推门而出。 她寻到祁苓,与其言说一番。 祁苓先是神情微怔,后又立刻坚定道:“放心罢,我已明了。” 沈知意方要走出月洞门,却被远远一声大喊声给拦住。 瞬时,便见众多官兵将衙署团团围住,为首的苏婉柔咬牙切齿道:“沈知意!你把渊哥哥藏在哪儿了?!快将我的渊哥哥交出来!” 沈知意踉跄着后退两步,望向众多官兵,她瞪回去:“你这是何意?” “你装什么?我都知道了!医药馆的韩大夫告诉我是你将渊哥哥带走的!”苏婉柔似是疯了一样叫喊着。 “苏婉柔,你为何知晓李承渊去过医药馆?”沈知意挑眉质问道。 苏婉柔支吾着,一时之间答不上话。自鼻腔中深呼一口气,气急败坏道:“好,你不交?来人!将这官媒衙署给我翻个底朝天!今日不将人寻出,谁也不准回去!”她怒瞪着沈知意,眼角之中藏着一丝狡黠。 此时,温钰与柳莹带着一众杂役冲了过来:“我看谁敢动!苏大小姐,敢问您可有大理寺特许的搜查令?若是没有,您在此处嚣张什么?!”柳莹手指着苏婉柔,眼看着指尖快要碰其鼻尖上。 沈知意将其拉回:“既然此人没有大理寺的搜查令,却还要在公府之外大肆闹事,就莫怪我们去请大理寺的过来执法了。”言罢,她朝柳莹使了个眼色,柳莹立时了然,拔腿就跑。 苏婉柔却扬声大笑:“大理寺又如何?我乃吏部尚书之女,难不成还有我做不了主的?” “给我搜!”她一声令下,眼看着这些官兵们历声应下,推搡着杂役们。 “慢着!”沈知意循声望去,见王怀瑾带着一众青龙营向衙署这边赶来。 王怀瑾一声令下:“青龙营士兵何在?!” “在此!”青龙营士兵们齐声高喝,而后齐刷刷地站在衙署前挡住苏婉柔的士兵。 “今日,除了官媒衙之人,谁若敢踏进这衙署一步,便是犯我青龙营!杀!”王怀瑾掏出青龙营将首玉牌,高高举起。 “糟了,是青龙营...” “谁敢犯青龙营...” 听着官兵们议论纷纷,苏婉柔瞪圆了眼,她怎也未想到,沈知意是何时、又是如何与青龙营扯上了关系... 王怀瑾转向沈知意拱手道:“公主殿下,恕在下来迟。请公主殿下责罚!” 沈知意抬手:“王大人免礼,我现下有要事要去处理,还请王大人帮我肃清这些闲杂之人。” 她说着,便抬起下巴挑眉望向苏婉柔。 王怀瑾应声转身。 苏婉柔方要开口反驳,却被身后传来的话给揶揄住:“那便也算上我一个。”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无媒昭天下 郑岩与柳莹一前一后地走来。 “怎么?还未得到我大理寺特许的搜查令,苏小姐便敢公然搜查?不怕我向御史台揭露苏大人么?”郑岩双臂环于胸前,轻嗤道。 “你...”眼见自己带来的官兵纷纷向后退,苏婉柔气得直跺脚:“好,一个个的,青龙营、大理寺...为何你们都要帮着沈知意?!帮着这个异邦之女?!” 祁苓自衙署中走出,冷笑道:“异邦之女?总好过你这条家养的白眼狼!” 她将一沓文书甩出:“苏婉柔,你怕不是忘了,这一沓的证据,可是十年前你爹苏沐值做的那些腌臜事!” “若说证据,我这里也有哦。”郑岩自怀中抽出一张信函,自顾念道:“正巧近来因媒官大人贪墨一事,顺藤摸瓜查了查以往被尘封之久的案牍。吏部尚书之女苏婉柔,三千两脏银买的胭脂...苏小姐抹得可尽兴?” “怎么?你们这是要抓我不成?不怕我爹爹...” “怕你爹爹?想必苏大人也是自身难保了。这段时日,我早已将与苏沐值有关的案子尽数整理!至于你...苏大小姐怕是也躲不过。今日还要多亏你亲自带人闹事,否则的话,这如何‘引蛇出洞’都要叫我劳心一阵子。”郑岩请拍着手中的信函。 看来李承渊上回所言即是... “当然,这还要多亏了你最爱的李承渊、李大人为我提供的以往案件,以及你亲自与李大人言说的一些...”郑岩放声笑道。 沈知意唇角微扬,心下暗道:李承渊何时竟与郑岩联手起来了? 苏婉柔浑身颤抖着,笑得癫狂。 “将苏小姐带走。”郑岩对身旁的一位手下命道。 王怀瑾转身拱手:“公主殿下,敢问李大人...” “无妨,自有我衙署的姐妹帮忙照顾。” “好,那我们青龙营便也先行告退。” 王怀瑾与郑岩互相拱手福礼后,依次告退。 至于苏婉柔带来的那些官兵们...自己的主子都被擒了,他们在这里也毫无意义。 老周头拿着扫把站出:“你们还不快滚!” 片刻,衙署四周便渐渐归于清静。 沈知意策马行至皇宫跟前,对宫门外的禁卫亮出王府玉牌。 见到是储君的玉牌,如假包换。禁卫军立即放行。 沈知意费劲千辛万苦,问遍了宫女太监才寻到圣上的踪迹。 却被三公主及其护卫拦下:“大胆!未有传见,胆敢擅自闯进皇宫?!” 沈知意冷声道:“三公主贵安,若三公主不想自己的弟弟、未来的储君命丧黄泉,还请将我放行。” “沈知意,承渊现下到底是生是死?你把他如何了?!”三公主焦灼地问道。 “李大人现下情况只怕是不容乐观,若三公主执意阻拦我去面见圣上,那便休怪我无情了。”沈知意挣扎着。 三公主沉吟片刻,随即对其护卫使个眼色将她松开,并吩咐道:“你们几个随她一同前往。若是途中有任何变故,或是她有不轨之举,即刻将人拿下,押入监牢!” 护卫应声跟随沈知意的身后。 后花园处,圣上正虚弱地斜倚在躺椅上,面色带着几分倦怠。 身旁的皇后焦芸睇一手扶着茶盏,一手缓缓提起茶壶,小心地为他续着热茶。 沈知意疾步向前,见其如此虚弱,便知晓定是焦芸睇的“下药”之计似要成了。 她福身跪下:“沈知意见过圣上、娘娘。” 焦芸睇怔色地望着身前的女子,似是知道其来意般。 圣上轻咳几声后开口:“说罢,如此匆忙寻朕,所为何事?” 沈知意扬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知意斗胆恳请圣上开恩——万万不可攻打织羽国!”她深吸一口气,字字恳切:“织羽国与青洲世代交好,情谊深厚,还求圣上明鉴!莫要轻信小人谗言,望圣上三思!” 话音未落,她已挺直脊背重重俯身,额头“咚”一声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你又如何断定朕是听了小人的谗言?证据?”圣上抬眸扫到了她身上李承渊的玉牌:“渊儿,与你感情可深?” 沈知意内心“咯噔”一下。 焦芸睇则将茶盏递与圣上,笑道:“回圣上,渊儿与知意确实对彼此真心相待。” 沈知意却冷言截道:“进谗言之人,大理寺已然将证据尽数整理。如若圣上不将攻打织羽国之皇命撤回,那便休怪知意对李大人无情了...”见焦芸睇手似是抖了一下,沈知意续道:“李大人现下情况不容乐观,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挨不过今日...圣上可是想看自己的亲骨肉惨死?” “知意!你在说什么胡话?渊儿他...你把渊儿如何了?!”焦芸睇急忙起身怒斥。 圣上又是轻咳几声,他缓缓转首握住焦芸睇颤抖的手。复又开口道:“罢了...罢了...” 他轻叹一声:“朕自知朕已命不久矣...也自知是如何走到这一步...芸睇,朕一切尽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焦芸睇神色慌张地反握其手:“圣上...渊儿...” 还未说完,圣上便抬手一挥,用尽全力喊道:“来人!” 锦衣卫应声而出。 “传朕旨意,停止攻打织羽国。” 沈知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她缓缓抬首。 “好了,你现下可以将渊儿交出来了罢?沈知意、哈克公主。” 沈知意踉跄着坐在地上,她流着泪道:“谢圣上...” 圣上安抚着焦芸睇:“她与渊儿真心相待,渊儿怎会有事。” 焦芸睇擦着眼角的泪,轻轻颔首。 沈知意默默起身,方要领命撤退,便听圣上缓缓道:“芸睇,朕知晓为何沦落至此...朕这些年的罪孽深重,这是朕应受的...现下你可原谅朕了?” 焦芸睇顿住,她原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却不知早已被圣上识破...可他却由着她,甘愿踏进她一步步早已设好的陷阱中... 圣上扶着她面上的泪痕,笑道:“朕最是不愿看到你哭,这些年来,朕一直思念着你,寻到你之后,如此真心待你,怎会舍得看你落泪?” 焦芸睇终是绷不住,这些年来,她对亡夫李帆的思念、对眼前杀夫仇人李臻的恨,在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破了所有堤坝。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她跌坐在地,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哭喊,一声声撕心裂肺,像是要将这些年隐忍的苦楚全倾泻出来。 可这伤疤太深太沉,此刻纵是天崩地裂,也再无人能将它抚平了... 沈知意不再迟疑,悄然退身。 她急促地奔向宫门,翻身上马后便扬鞭疾驰,一路奔向衙署,她要立刻赶到李承渊身边。 然而刚踏入寝宿,却见房屋之内早已无人。 她问遍几乎所有知情的衙署姐妹,可得到的答复竟如出一辙:谁也没见着李承渊的去向,更没留意到他何时离开的。 难道...他已察觉到自己要用他做人质的计划了? 沈知意心口一阵发紧,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与相熟的姐妹匆匆道别后,便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织羽国的路。 ...... 一年后,沈知意正陪着母妃在花圃里修剪花枝,忽然嘟起嘴抱怨:“母妃,明日我可再不来侍弄这些花儿了,我想去跟王兄骑马呢。” 王后握着花枝的手顿了顿,摇头浅叹:“你王兄明日要动身去青洲提亲了,哪有功夫陪你。” “啊?当真?”沈知意满眼诧异:“王兄怎从未与我提过?” 王后嗔了她一眼:“跟你提了又如何?难不成要你替他去合八字?咱们织羽可不讲这套规矩。” 说着抬眸望向她:“倒是你,也该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哎呀母妃!”沈知意脸颊一热,跺了跺脚往她身边凑:“您再提这个,我可就不陪您了!” 她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这话母妃都念叨小半年了,耳朵怕是快要磨出茧子了。 忽闻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甲胄侍卫单膝跪地:“启禀王后、公主殿下!宫门外有贵客求见,是青洲来的皇室!” “青洲来的皇室?”王后与沈知意对视一眼,皆是满脸错愕。 沈知意心头猛地一跳,她几乎是踉跄着转身,脚步快得像踩着风,一路朝着宫门奔去。 不知怎的,心跳得擂鼓一般,一种强烈的预感攥紧了她的心——会是他吗? 她一路奔到宫门口,早已气喘吁吁,连忙对侍卫摆着手:“快...快放他进来!” 侍卫应声推开宫门。 那人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只一眼,沈知意的泪便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站在那里的,正是她牵念了整整一年的人! 他快步上前,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轻声问道:“敢问公主殿下,可愿允我提亲?” 沈知意再也忍不住,几步扑过去紧紧拥住他,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哽咽道:“这一年里...你到底去了何处?” 李承渊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回应着:“那日在衙署,我听见了你的计划,正要追出去,却在门口撞见了谢榕屿。他说武侯王的大军已整装待发,再晚一步,织羽就要...” 原来那日谢榕屿一直守在皇宫外,从锦衣卫手中截下圣上下传的圣旨后,正巧在路过官媒衙署时碰见了李承渊。 二人当即快马加鞭奔往青洲边界,总算在开战前拦下大军... 可那时李承渊大病初愈,一路奔波耗尽了气力,刚处理完便一头栽倒在地。 谢榕屿只得将他带回王府,请来太医好生调养,这一养便是近一年。 “如今我身子已大好,才敢来织羽求娶。”李承渊松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眼底满是深情:“知意,你可愿随我回青洲,做我的皇后?” 沈知意望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唇边漾开笑意:“我愿意。” 话音方落,李承渊已俯身吻住她的唇。 她踮起脚尖热烈回应着,仿佛要将这一年的思念与等待,都融进这迟到太久的吻里。 ...... 数月后,于青洲城内。沈知意乔装打扮来至官媒衙。 她径直走到案前站定,轻轻抚过案上那本《青洲婚律》,忽然抬手将书卷高高举起。 不等众人反应,“嗤啦”一声,书页已被她从中间撕开。腕间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这旧律,留着无用了。”她扬了扬手里撕裂的书页,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卷崭新的册子——《青洲自婚律》 册子被“啪”地拍在案上,沈知意抬眸扫过满堂姑娘,扬声道:“从今日起,你们的姻缘自己说了算。本宫今日不是来教你们三从四德的,”她顿了顿,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是来教你们,如何休夫!” 本书完。 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良缘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